作者：yutong
上
一．
"头儿几小时前被一个电话叫到城里去了。"戏子咬着他的红楠木烟斗，专注的看着那本《世界奇珍异宝集第四册》，见那三个外出夜游的人进屋，头也不抬的向他们陈述他所知道的事实。
"现在是凌晨！这种时候叫他去准没好事儿！"高尼夫脸上的兴高采烈迅速一扫而空，只剩下不满。"你干嘛告诉我，我好不容易和卡西诺打牌赢了他二十块的！"
"当然你也可以当没听见，我不介意。不过等会儿头儿回来了，你别难过就行了。"戏子优雅的笑笑，毫不在乎的继续看书。
"头儿昨天才刚刚退烧，那些当官儿的到底在想什么？我们才刚从意大利回来，这么快就又有任务，这些当官的根本不把我们当人！"卡西诺愤愤地说，还将手中拎的一瓶酒用力的砸在地上。
"你的伤还没好呢！"酋长不冷不热的说，"因为我们是犯人，所以我们死了无所谓。"
"好啊，这次，我到了欧洲肯定再不回来了！"卡西诺咬牙切齿的说。
"不过这次我们不去欧洲，而且，你也不和我们一起去。"加里森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面带笑容。
"什么？不去欧洲？那我们去哪？"高尼夫没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不太感兴趣的问。"千万别说是去非洲。"
"不，我们回本土。"加里森打开随身的小皮箱拿出几张幻灯片。"好了，都过来。高尼夫，去把灯关上。"
"回本土？美国？"这次几个人都来了精神，一起围了上来。"头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对，这次我们任务的目标在纽约。你们还记得那个黑帮头子威尔森吗？"第一张幻灯片映出的是个头发胡须都白了的老头儿。"他认识卡西诺，所以他不能去。"
"等等头儿，你是说，你们回纽约，我还得留在这儿？"卡西诺不敢致信的大叫。
"你说得不完全对。你和我们一起回纽约，但是不参加这次的任务。"加里森继续讲任务的情况。"我们这次要想办法混进威尔森手下，最好能成为他的亲信。"
"你在开玩笑，头儿。威尔森的势力可大了，你也知道，连弗兰可勒都得听他的。我们别说是接近他了，想混进去都不可能。"
"不可能也得去。"加里森强硬的说，接着又换了另一张幻灯片。"威尔森的手下人在纽约制造一种毒品，我们的任务是找出那毒品生产工厂和负责人，毁了那工厂，查出他们背后的人。"
"头儿，缉毒是警察的活儿，干嘛找我们？"戏子不解的问。"这和我们没关系。"
"一般来说是这样没错，但是这次不一样。那些黑帮的人和军方有关。他们研制了一种代号‘d1038'的药，专门卖给军队。"加里森说得很为难，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头儿？有什么不对吗？"戏子敏感的发现，这次的任务似乎并不是什么简单的活儿。"那药和一般的毒品有什么不同的吗？"
"有。"加里森点点头，"我们的情报说，那种毒品的成分和吗啡相同，但是比吗啡厉害得多，可以控制人的精神，使人忘记疼痛和恐惧。军队中有些人将这种药用在士兵身上，将士兵变成杀人机器。"
"这有什么不好，至少在战场上面对德国人的时候不会临阵脱逃。"卡西诺嘻嘻哈哈的说。
"当然不好。第一，这种毒品对人的身体伤害非常大，用这种药的人，最多只能再活个三五年；第二，也是毒品的同性，一旦吸上了就戒不掉了，这样持有毒品的长官就能将这些士兵变成私人武装了。后果的严重性你们明白了吧。"
"三五年？我的天，也太厉害了吧！一般的海洛因也没这么大的副作用啊！"卡西诺，这个开保险箱的专家，从小就和黑帮打交道的大盗，也不禁为自己所听到的消息目瞪口呆。
"这是我们抓到的一个被注射了这种药的士兵，他正在伦敦医院里接受治疗，现在还没恢复正常神智。"中尉继续放着幻灯片。
映出来的，是个已经骨瘦如柴的年轻士兵。可以看出来，他原本应该是个相当英俊的孩子，但是现在，一双大大的眼睛向外突出着，眼眶深陷颧骨突出，干裂的嘴唇上还布满着水泡，本来应该合身的病服像个大口袋套在他的身上，越发显出他消瘦的身体。不过最惊人的却还是他的眼神，那不是个病人的眼神，而是，像野兽一样，凶狠，嗜血，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人。
"我的妈啊，这真的是人吗？"黄头发的小贼打了个冷颤，不自觉地搓搓双臂。
"这个士兵已经接受了一个月的戒毒治疗了，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他的身体机能在迅速衰退，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加里森黯然地说着，但很快，他的沮丧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打破的坚定。"不能让这种毒品再害人，我们一定要毁了配方和工厂，并且抓到主谋。"
"头儿，你说的可轻松，我们要怎么找？难道要我们也去当买主？"
"当然不能，那是自杀。"加里森也无可奈何的笑笑，"说实话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戏子，你说呢？"
"是有个办法，虽然不是很好，但是也许值得试试。"戏子使劲儿吸了一下烟斗，"我们可以装成是西岸的黑帮，要和他们交易。威尔森在纽约虽然是老大，但也只是在纽约了。"
"好主意。正好我有个认识的人，在拉斯韦加斯很有势力。"对任务的把握使自信的光芒重新回到加里森的脸上。
"我们和他们交易什么？"高尼夫搔搔头，又眨眨眼睛。
"当然是我们的头儿要找什么就交易什么了。"卡西诺挥挥手，"这还用问吗？"
"不！"出人意料的是，加里森却强硬的否定了他的话。"用什么当借口都行，就是不能碰毒品。我们的情报说他们在交易的时候会要求接头的人先注射那毒品。照片中的那个士兵就是我们派去的卧底，他就是因为第一次在接头的时候被强行注射了药，才导致了被那些人控制变成那个样子。"
"他的身份被发现了？"戏子问。
"是的。那些人狡猾的很，我们派去的人已经被他们打死了好几个了。最后这个，也被注射了大量的毒品，活不多久了。"加里森用手支着下巴，紧紧地咬着自己的手背，似乎在思考着最好的方案。"所以，无论如何，不能用毒品交易接头，那样我们都得搭进去。"
"头儿，这可不像你说的话。你不是一向以任务为先吗？这次怎么啦？"
"这次不一样。虽然任务很重要，但是如果刚见面就被识破的话，别说完成任务了，连命都没了。"
"啊，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任务。"酋长哼了哼，不满的情绪不加掩饰。"头儿，你的烧退了吗？那些当官的一点儿都不把我们当人。"
"好了，酋长。我早就没事儿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没事儿了啊？那你怎么解释你现在的体温的不正常？"酋长把手搭到头儿的额头试了试他的体温。"至少有华氏102度。"
"我说头儿，算了吧，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不是个新任务！"卡西诺揉了揉他的左腿，上次任务中被子弹射断了腿骨，虽然经过医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长的时间站立还是会引起疼痛。
"本来这个任务是要我们一个月以后去执行的，但是昨天得到最新情报，军方的一个高层官员要和黑帮进行大量的交易。如果他们完成交易，就能够用这种药制造出一个庞大的杀人军团。"
"所以任务不得不提前了，是吗？"戏子说，"虽然说已经有很多士兵成为了被害者，但是我们不能再让更多的人受害了，对吧？"
"你说对了。"加里森点点头，开始着手收拾桌上的情报。"好了，收拾一下，我们一小时后的飞机，先飞到拉斯韦加斯，在那儿见那的赌场头子，再和他一起到纽约。"
"这么麻烦？"高尼夫奇怪的问。"要做这么久的飞机，会死人的，头儿。"
"让我告诉你吧，如果我们不制造出从西岸到的迹象，那些人是不会相信的，他们才不傻呢！"卡西诺眯着眼，"头儿，你不会撇下我，对吗？"
"不会的，卡西诺，你留守，在我们出去的时候作为联络。"最后布置完毕，加里森打开门靠在门框上，"出发前你最好给你的腿重新换一次药。好了，快准备吧。"
"我敢打赌，这次准是头儿一听说情况有变化就主动要求将任务提前的。"翻了翻白眼，卡西诺开始动手给自己的腿伤换药，还不停止抱怨。"他这个人啊，也不知道是人太好还是太死心眼。"
"行啦。"高尼夫眨眨眼，"一切你们别问，干到死是本分。这次我记住了，是李医生的诗。"
"是啊，这次你倒是记得挺牢的。"戏子赞同地说。
"啊，纽约，为什么每次回去都是为了任务呢？就不能有一次是安安稳稳的回去度假哪？"
"做梦吧你。"
"头儿，你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要求街头人先注射吗？"坐在飞机上，戏子问。"只是为了防止我们派去的卧底吗？"
"不完全是。"加里森皱着眉头，"其实这个要求并不是黑帮那些人提出的，你们也知道，黑帮的人在交易毒品的时候不会提这种要求。但是这种药现在只卖给军方的部分人，是那些人要求的。"
"他们的目的是试验药效是吗？"卡西诺嘲讽的呲笑。"肯定不是他们自己用了。"
"没错。他们会带个士兵，让那个士兵来试验。"
"这些该死的官僚！哦！"卡西诺气愤的使劲儿一敲大腿，却不小心碰倒了伤口，疼得他使劲儿吸了口气。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加里森无奈的说。
"头儿，和我们实说了吧，我们要去拉斯韦加斯见谁？"戏子紧紧地盯着他的长官，虽然语气已经尽量温和，但是还是能听出他的不满。"加里森，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戏子！这个我们以后再说。"加里森的脸色出现了片刻的不正常，但是还没等到被发觉就又恢复了正常。"不过我就告诉你们吧。我们要先去见委托我们这次任务的人。"
"委托？我以为是布置的任务。"
"不，是委托。我们可以拒绝这次的任务的，但是我没拒绝。因为那个人的请求我没办法拒绝。"加里森斟酌的，又同样颇为小心地说。"如果你们能确定不会对任何人说的话，我想我可以告诉你们他的名字。"
"头儿，你连我们也不相信了？我们当然不会对任何人说了！"
"是啊，头儿，你就说吧，我们什么时候让你失望了？"
"好吧。"加里森深深地吸了口气，试着让自己的声音能够重新处于控制中。"你们应该知道，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吧？"
"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美国军方的传奇人物，1880年1月26日出生，美军历史上最年轻的少将，西点军校最年轻的校长和陆军参谋长、太平洋战区的盟军统帅。"戏子感叹地说着他所知道的关于将军的事情，"不过听说他是个很桀骜不驯的人，让罗斯福总统也很头痛呢！头儿，你说呢？"
"传说总是脱离现实的，等会儿你们见到将军就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加里森神秘的笑着说。
"算了吧，那些当官的还不都是一个样儿，对我们不屑一顾的样子，还一个劲儿的使唤我们。"
对于卡西诺德抱怨，头儿却没有反驳，只是继续他的神秘笑容。
不久，他们的车子在一家夜总会的后门口停了下来，在所有人都急着要下车的时候，加里森却阻止了他们。
"我话说头里，等会儿你们见到将军，可不要太惊讶。"
"啊，头儿那带点儿坏坏的笑，还真是怀念啊！"戏子调侃地说，看着卡西诺，酋长，和高尼夫都变了脸色，他的笑容更加扩大。"三位美丽的夫人。"
"你再说我就揍你！"卡西诺举起了拳头，冲着已经下了车的戏子就揍了下去。
不过不幸的是，戏子很敏捷的躲了开，而他的铁拳因为来不及改道，顺着原路就要落在一位刚出门的中年男人的身上。
"卡西诺！"幸运的是，加里森及时地在半路上成功的拦截了他的拳头。
"嗯，克雷格，不介绍一下吗？"差点被揍的男人用手掩嘴清了清嗓子，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像在强忍笑意。
"卡西诺，戏子，高尼夫，酋长。这位就是我说的，将军。"加里森先登了卡西诺一眼，才依次介绍了四个人。
"克雷格，上次见面还是在你军校的毕业典礼上，这么多年不见，你长大了，也成熟了。不过就是瘦了点儿，而且脸色也不太好。我听说你这次是带病执行任务，你这个孩子啊，倔强的性子和你父亲真是一模一样！"将军给了加里森一个大熊式的拥抱，慈祥的笑容和传说中让人头痛的英雄完全不一样。"他们就是你提到的，你的同伴吗？"
"是的，将军。"
"好吧，孩子们，我们没必要站在外边吹风。进去吧，给我讲讲你们的英勇事迹。虽然我听过不少，但是被别人传来传去的总是失去真实性了。"
已经六十三岁却依然精力旺盛的将军左边搂着加里森，右边顺手搭上酋长的肩膀，还不忘招呼着其他三人，就这么左拥右抱的进入了赌场。
"那个使用这种毒品的军官，就是将军的手下。"在赌场里坐下来之后，加里森向他们解释将军会在拉斯韦加斯的理由。
"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将军端着杯酒，爽朗的眉头紧紧的皱褶。"虽然说用这种军队和日本人打我们更容易获胜。但是，说实话，那些士兵为了国家把命都交给我们，如果我再利用他们，那我还有什么脸面作为他们的指挥官，要他们为我效命？"
"那些卖药的人也是瞒着威尔森偷偷做的。"
"我负责解决军队中的那些败类，并且安置那些受害的士兵。而你们，"
"而我们就负责破坏！"酋长说。和将军聊天让他觉得很轻松。"破坏那交易，毒品和配方，对吗？"
"没错。当然还有那些黑帮中的败类。"将军点着头，想了想又抬起头，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孩子们，不管怎么说，第一，你们是克雷格的朋友，对我来说就像我自己的孩子，第二，你们也是盟军的精英特工队，是军队的财富。我希望，虽然要竭尽全力去完成这个任务，但是却要以自己的安全为先，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