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哥哥----淡墨清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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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是吃药丸了麽?
额头被人探了一下,然後是说话的声音,不大,有些模糊……这个声音……
欧阳子墨忍住头晕,睁开眼睛,才刚坐正,头立即似打转一般,眩晕的坐不起来,他勉强定了定神,拂开额头上的手,“殿下恕罪……别把病气过了去……”
赵臻安唔了一声,没有理会他,只是平淡的吩咐著,“拖不得了,附近找户庄子,先让郎中开药,行程延後几日再说,先遣两个人去给八弟送个信,免得他等急了。”
这怎麽能行,岂能因为自己耽误朝中大事?
欧阳子墨急著挣扎著坐起来,却不料半途中眼前一黑,就此歪了下去,人事不知。

赵臻安抱著昏迷中的欧阳子墨毫不迟疑的纵马飞驰而去,侍卫们在群山之中找到了一出庄子。
那庄子依山傍水甚是雄伟,可见主人的不凡。
“殿下?”侍卫询问著他的意思。
赵臻安没有犹豫,怀里的身体滚烫绵软,他简短沈著命令,“去敲门。”
敲了半天才有仆人出来,神色倨傲,侍卫们上前商量了半天说尽了好话,那人仍是摇头。
“并非小人不愿,我家庄主有令,闲人一概不得入内。”
赵臻安看了看巍峨的山庄,略一思索,果断的下了命令,冷冷道:“来人,把本王的名刺递进去。”
“殿下!”众人大惊,这样一来就等於暴露了行踪。
“递──”他冷冷一瞥,看的那仆人都软下了三分。
等了片刻,那仆人再度出来,这次是躬身迎接,态度谦卑了许多,只是透出些怪异,“我家庄主身体素来虚弱见不得外人,请殿下见谅。不过庄主吩咐了,既然是殿下来了,就请在鄙庄住下,一切吃用敬请随意。”
侍卫们有些惊怒,这庄主是什麽样的人,竟敢连皇子都轻蔑对待。手缓缓的按上佩剑,“殿下?”
“是本王叨唠了,还请贵庄主见谅,”赵臻安淡淡一瞥止住了身边的侍卫,眸中闪过一丝深意,率先抱著人走进了庄内。
这山庄里面也是恢宏大气,造的极是雄伟。
若不是没有明黄色琉璃瓦,皇帝的行宫也就大致是这个样子了。
这样的庄子到底是什麽人的?
赵臻安将欧阳子墨小心的放在床上,看他此刻高烧不退,脸颊被烧得通红,心中著急,“郎中去请了麽?”
“已经去了。”
没过多久,家仆就带著郎中匆匆赶来。
那郎中原本住在深山之中研究药物,见到的生人极少,只是偶尔来这座庄子给人看病。
此刻,看到赵臻安这般仪表俊美气度不凡已感惊异,再去探床上病人的脉时,被床榻上病人的精致容貌完全震住。
欧阳子墨虽在昏迷之中,却丝毫不减容色秀丽,眼睫浓长,肌肤似玉,自小养尊处优带著一番少见的娇贵之气,在病中愈发楚楚可怜,夺人心神。
这样的人物平时怎麽看得到。
直到侍从们看到赵臻安不悦的神色後赶紧发出咳嗽声,才将他从发呆中惊醒,“请大夫先配药。”
郎中唯唯称是,连忙开了方子下去抓药了。
“殿下,此处有属下等守著就好,您休息吧。”
赵臻安摇摇头,“此处有我就好,你们下去小心护卫。”
又喂了两次药,欧阳子墨还是昏沈沈的睡著,只是眉头紧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看著窗外的天色已有些蒙蒙发亮,赵臻安将他抱在怀中,感到怀里的肢体轻颤冰冷,便运功用真气将两人的血脉打通融和,没多久,欧阳子墨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神情放松趴在他的肩头酣睡了,赵臻安这才松了口气,也倦及入眠。

  
第四章
这个郎中虽是山野村夫,行事木讷,不过开的药方却丝毫不差,管用的很。
欧阳子墨服下後安稳地睡了一觉,第二日早上睁开眼睛时,便觉得气力回复不少,头脑也不那麽热了。
“大人,身子感觉如何,属下又煎了一碗药,请趁热服下吧。”
欧阳子墨看看身边空空的床榻,又狐疑地看了眼恭敬立在床头的侍卫,“小蓝,你也坐下吧,我可没有那麽多规矩,敢让你堂堂的侍卫长来给我端药。”
蓝矾一笑,年轻端正的脸上立即闪过一丝稚气,“欧阳大人千万不要客气。”
赵臻安年纪尚轻,因此他挑的身边侍卫也尽是些弱冠少年。蓝矾年纪不大,可这些年跟著赵臻安南征北战的也走了不少地方,艺高胆大又将王府的护卫约束的极好。
蓝矾服侍了欧阳子墨用了药,见他虽是病中,但是神色柔和,眼眸漆黑明亮,自有一股温雅清标之气,心中顿生亲近之意。
“欧阳大人可要用些早饭?”
“哦……不用了,我不饿。”欧阳子墨翻身下床,空气中似乎也弥漫著一丝龙涎香的味道,尊贵而优雅,自己昨晚神智萎顿,但是似乎是有人抱著自己过,那个怀抱……很温暖舒适……
“呃……”有些难以启齿,想了想後还是问了出来,“殿下呢?”
“殿下刚出去了,”蓝矾压低声音,“这个庄子好像神秘的紧,本来昨晚不想来的,可是殿下说大人的病拖不得,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的。”
欧阳子墨一怔,未料到赵臻安会这样做,心中涌上一股连他自己都辨别不清的滋味,是喜……是悲……是酸……是苦……难以分辨。
他定了定神後开口,“现在我感觉好多了,去禀报殿下,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蓝矾刚待接口,便听得门外传来侍卫们恭敬的声音,“殿下。”
门被打开了,赵臻安走了进来,口中淡淡说道:“只怕是现在我们想走,人家也未必愿意了。”
看到欧阳子墨起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光深沈但绝无往日的温柔,“子墨的身体可好些了?”
欧阳子墨听到前头一句,心中一惊,“子墨无事,多谢殿下关心,这里……究竟是什麽地方?”
赵臻安自怀中拿出一张白纸,“你自己看吧,这是今早侍卫们发现有信鸽飞出,射落了其中一只所获。”
欧阳子墨接过纸条,上面短短一句:‘臻王殿下亲临,我处人手不够,请大哥速派人增援,若能事成,山寨安矣。’
欧阳子墨眉头紧蹙,“这信是发往哪里?”
蓝矾给赵臻安递上热茶,“听说信鸽是往南飞的,这样著急的调派,还有这种口气,恐怕只有去四明山寨。”
四明山寨正是他们此次所接受的任务,那里山脉绵长,土匪猖獗,民不聊生,而且土匪的数量日益壮大,大到已经威胁到了朝廷不得不派兵镇压的地步了。
欧阳子墨略思索片刻,“从那里到这儿,要多久?”
“属下估算了一下,若是快马不停的话,至多三日便可到,何况这些人对此处山路极为熟悉,恐怕时间上还会更短些。”
欧阳子墨暗吸一口冷气,这麽快,他朝著赵臻安恭敬一揖,果断道:“事情如此紧急,子墨恳请殿下立即动身。”
赵臻安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现在就是想走恐怕也走不了了。”
他拿开放在桌上的茶杯,用手指沾著清水在桌上画了起来,“这是本王一早看到的山庄地形,大致上也就是这样子了……这里、这里、都有暗哨,人数不会少於百人……而且都是剑拔弩张,想来已经做好了准备。”
欧阳子墨看著桌上草草画制的地形图,没料到赵臻安心思如此细腻快速,禁不住钦佩起来,“那殿下以为我们此时该如何是好?”
赵臻安缓缓坐下,有些疲倦的合上双目没有说话。
他本就没睡了多久,又操心误入虎穴。便略微养养神就暗自探了一下,不料这庄子极大,自己轻功虽好,但也足不点地奔走了近一个时辰,现在只觉得疲意难当。
蓝矾见他不说话,就大胆的开口,“不如,我们也派人偷偷潜出,让八殿下回来支援如何?”
“不可,”赵臻安端直了身子,睁开眼睛正色道:“若是八弟回来,且不说我们的兵卒目标会暴露,若是在半道上被人前後夹击又如何?到时候剿匪不成,反倒被别人剿了。”
“那……”蓝矾苦苦思索,“不如……我们杀出去,属下一定将殿下和大人安全送出。”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我们不过十来个人,如何敌的过人家百人之众,……此事先不急,他们不也没有动手麽。”
“可是殿下最多还有三天啊!”
赵臻安神色淡定,语气坚决,“谁也不准动,我们不是还有三天的时间麽。”
“殿下……”欧阳子墨心里也著急,更有不安,若非自己的缘故,他们怎麽可能误入这龙潭虎穴。
可是,只有三天的时间,若是时间一到,等到两边的匪人汇合,就更难脱身了。
“你先睡吧,不管怎麽说养好了身体要紧,”赵臻安领著蓝矾朝门外走去,淡淡说道:“先把自己照顾好了,再谈什麽家国天下不迟。”
欧阳子墨听到他淡漠的口气,心里一沈,“是,劳殿下费心了。”
赵臻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似胸有成竹又隐含讥诮,没有再理会他走了出去。
蓝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些闹不明白,从来都是那麽尊宠的欧阳子墨怎麽会和殿下生分至此。
想了想後还是劝慰了几句:“欧阳大人安心休息吧,殿下定会想出良策让我们顺利脱身的。”
“我明白的,我会……好好睡觉……”苦笑著咽下嘴里的苦涩,欧阳子墨轻声说道。
可是这一夜,外头好像特别的不安静,总是有人影在走动,偶尔甚至还能听见兵刃轻轻摩擦的声音。
果然……被他们识破了,是准备动手了麽?
身体很乏也没有多大的力气,欧阳子墨也知道自己应该好好的休息,可是脑海中就是画面不断,一会儿是赵臻安温柔含笑的样子……一会儿又转换成冷漠淡然的模样……迷迷糊糊的支了手在桌上睡去,又朦胧梦到他满身是血的看著自己……!
欧阳子墨突然从梦中惊醒,心跳得快的不像自己的……还带著无边际的恐慌──难道这次真的是大劫难逃?
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身上暖烘烘的,不知何时已经睡到了床上,外衣已经脱了,身上盖著厚厚的棉被,而房中的香炉里嫋嫋腾腾的冒著宁神的淡香,整个居室空无一人格外安静。
欧阳子墨暗暗叹了口气,等了良久外头天色大亮,房中仍然毫无动静,也不见半个侍卫过来。
他焦虑万分,再三思量後,正准备打开房门去外头探个究竟,房门突然被人打开,蓝矾匆匆的走了进来,怀里还揣著一个包袱。
“欧阳大人起了?”
“嗯,”欧阳子墨顾不上寒暄,“外头怎麽了,这一晚上都不安宁,殿下如今可好,可有决定什麽时候动手?”
蓝矾仔细的把门关上,抹了下额上的汗水,打开包袱却是一个装满水的牛皮袋,“大人今日切勿喝他们送来的水,若是渴了就喝这里的。”
“这是……?”欧阳子墨皱起眉头,略微思索片刻便恍然大悟,“是从水源下手?”
蓝矾含笑地点头。
“殿下打算什麽时候动手?”
“今夜子时,”蓝矾压低声音,“昨夜我与殿下悄悄地去看过这里的水源了,准备凌晨乘他们不备在井中下了麻药,等到他们四肢无力後,就杀出去往南撤……在这四面的防守中,只有南面最弱,他们一定以为那是通往山寨唯一的道路,故而防守不严,殿下说,今夜就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大人今日白天好好休息,晚上殿下会亲自过来的。”
欧阳子墨点点头,他已经明白赵臻安的意思了。这个法子虽然冒险,但已是险中求稳,是唯一的方法了,与其等到两路人马相交,不如先走一步。
横竖是要打一场的,这种方式虽然算不上光明磊落,但非常之时就要用非常之计。
“子墨明白,”他心中暗赞赵臻安行事周密,“调查的这样仔细,蓝大人昨夜定未休息好,我这里一切都好,请大人也去休息吧。”
“殿下昨夜派我们几个随意走动,查访暗哨的事情都是殿下亲自去探的,我们没什麽辛苦的,只盼著今夜能为了殿下一展拳脚,送你们顺利出庄。”
欧阳子墨听了後心微微一颤,说不上来是种什麽感觉,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事事辛劳至此,而自己……
欧阳子墨握紧双拳,心跳更为激烈。
此刻,他多麽希望自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而是像蓝矾他们一样,有一身好武艺……至少,可以不用给别人造成负担。

赵臻安做事素来都是快速果断的,一切的事情就在他的计划中暗中进行著。
欧阳子墨心突突的急跳,整个一天都是在忐忑不安中渡过的。终於熬到天黑,外头不知何时起了大风,吹得屋檐下的铜铃呜呜作响,混著呼啸的风声让人心寒。
忽然一阵大风将窗户砰的吹开,凌厉的寒风随即涌入,桌上的烛火跳了几下後熄灭了,欧阳子墨心中一惊,直觉地站起身来。
正在心惊疑惑之时,一道身影从门外走入,步履从容,简短地说道:“子墨,走。”
“殿下,”欧阳子墨压低声音紧紧跟随在他身後,“这里戒备森严,……若是万一……还请殿下一定先行一步,子墨和侍卫们随後再到。”
说罢,便觉身子一紧,原来是被人搂进怀中,耳边听到轻斥,“罗嗦。”
然後便带著自己如同飞鸟一般的在屋檐上飞纵起来。
没有过了多久,便听到有人在大声喊叫:“著火啦,著火啦!”
他从赵臻安的身侧看去,果然庄子东面的厢房燃起了熊熊大火。
一时间,人声鼎沸,呼叫著救火的,又是夹杂著丫鬟小厮的惊呼声乱作一团。
“殿下,都准备好了,”蓝矾领著几个侍卫迎了上来,“这下子够他们忙的了。”
没料到赵臻安却摇摇头,“不要小看了这些人,若是那麽就容易乱,朝廷也不会为了他们大费脑筋了。”
欧阳子墨暗自点头,若是这种一弄就乱的山匪,如何能成的了大气候独霸山头。
“殿下,还是先抓紧时间离开再说。”
赵臻安似乎低下头看了他一眼,沈声道:“走。”
欧阳子墨不像赵臻安和蓝矾他们能够在夜中视物,此刻夜色正浓,他瞧不清楚赵臻安的神色,只是觉得大感尴尬。
自己被人抱在怀里,这种姿势……若是那件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倒也不觉什麽,反正赵臻安也是纵容他惯了的,可是如今……
怎麽看都觉得尴尬。
欧阳子墨被抱著没有怎麽动过,夜风极冷,吹得他不由格格发抖。但是身在别人怀中,又是非常时刻,他只好克制著,不愿意再给别人添麻烦。
疾行中风声过耳,什麽都看不真切。
只是忽然间感觉到赵臻安脚步骤停,身姿一错,险险的朝左边掠去。
然後便听到蓝矾低声惊呼,“殿下,是暗箭,小心!”
此时,乱箭似急雨一般射来。
蓝矾一见情势危机,大声叫道:“保护殿下。”
侍卫们赶紧护在周围,纷纷抽出兵器,一时间叮叮打落暗箭的声音不绝。
黑暗中听到蓝矾大声道:“殿下先走,兄弟们,我们迎上去。”
“是。”不愧是王府中挑出来的精兵,此刻只有寥寥十人,可是依然声音雄壮,气震山河。
赵臻安呼吸一顿,然後缓缓沈声道:“好。”
手臂抱紧怀中纤细的身体,向身後发力急纵而去。
欧阳子墨的眼眶有些发热,不知道水里下的麻药管不管用,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折回去了,再逃出来的希望又有多少。
两人刚入了茂密的山林,没走多久,忽然前方又猛地窜出十来个杀手。
欧阳子墨大惊,但觉自己被慢慢的放在地上,便听到赵臻安低声道:“一会儿你先走。”
“可是,殿下?”欧阳子墨从未接到过这种命令,竟是让他大难当头自己先走!
这……如何能行!
“我决不离开殿下半步!”欧阳子墨急了。
“你!──”赵臻安回眸看了他一眼,眼光锐利,然後长声一笑,“好,今日你我就共进退。子墨,你站到我身边来,离得近些,别害怕。”
欧阳子墨听後心里热血沸腾,他心思甚细,仔细看著那些杀手见赵臻安英气逼人,眼中已有些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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