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dubedu

作者:  录入:12-15

邵梓维干笑两声:“与其说是我的男朋友,不如说是饲主。他养我的。”
钱途停下脚步,上上下下打量了邵梓维一下,非常难得的,嘴角翘起,笑了:“你这家夥,这种事情也到处说?”
邵梓维满不在乎地说:“才没有到处乱说呢。不过就算告诉别人,那又怎麽样?做得出,还怕别人说?再说,你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当初救我一命,恐怕也是因为当时没有别的人能够救我了吧。”
钱途默然。他的确不喜欢管闲事,可是看著别人去死,他也做不到。把那个家夥弄到有人迹的地方,看著他恢复得差不多,自己就准备继续再独自游玩,多嘴问了一句他准备怎麽回家,那个家夥刚刚活过来,就说还要进森林。正好钱途也还有几天时间,准备在西双版纳多呆几天的,就结伴同行了。
钱途发现,他们两个有相似之处,都很我行我素。也有不同之处,那家夥对一切都看得很淡,甚至对自己的生死也无所谓。而他自己,把一切都看得很重。看得最重的,就是自己。
之後又一起玩了好几天。两人在一起很舒服。那家夥也不多话,也不挑剔,摆弄著照相机,说话也行,沈默也行,走也行,不走也没有问题。刚开始对他的那种肖想反而渐渐地淡了。钱途因为要赶回来做事,提前一步走。上了火车,突然想起,居然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此时的见面,倒有几分传奇的意味了。
站在路旁说了大半个小时後,钱途请邵梓维一起去吃饭。那人摆摆手。他们家那位,厨艺很不错,每天都有好吃的。只说,以後还请学长多多关照,然後两人就bye-bye了。
钱途跟杨教授打了电话,说晚上的庆功宴不去了。杨教授非常虚伪的可惜了一下,也不勉强。
钱途在食堂吃了晚饭,回到寝室,打开电脑开始做事。可是心里有点儿不安定。很长时间,他都没有考虑过找伴的问题,一来因为忙,二来因为没有什麽气味相投的人,他又不喜欢去外面猎豔。那种一夜情什麽的,完全没有兴趣。
邵梓维确实让他心动过。遇到他的时候,那家夥坐在树底下,面色苍白,腿肿得老大,有刀子划过的痕迹,流了许多的血,看样子,也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中了毒,脸色苍白,奄奄一息。这荒无人烟的地方,钱途也不能不管,背得要死,总算到了有人的住处,弄了一匹矮马,把他驮到小医院,医生说蛇毒倒是挤得差不多了,还是给他打了血清,输了血,这才捞回一条命。
还记得那家夥醒过来,也没有如何的欣喜,颇有那麽一种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的味道。钱途的心狠狠地抽痛了好几下,可是天性使然,也懒得骂他,不过留了下来直到他基本上康复。
他所能做得只有这些。而且对邵梓维的感觉,有那麽一点动心,可是还不足以让他奋不顾身。分别之後,偶尔也想到那个男孩,有些怅然,不过也不算什麽。
那个人,没心没肺。而自己,心冷血冷。如果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应该不错。成为恋人,对彼此恐怕都是折磨。
又想起聊天的时候,问他的伤好全了没有。男孩皱著眉头,说还在云南的时候就完全好了。不过回长沙後,让那个男人看到自己一身的红疙瘩和蚊子咬的包,紧张得不得了,赶忙拖著他去医院,然後每天还要跟他搽药,婆婆妈妈的,烦得不得了。拍了拍胸口,邵梓维傻笑著说:“幸亏没有跟他说在云南遇难的事情,否则,我都要怀疑他以後不给我钱让我出去玩了。反正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也挺多,那家夥没有注意到。”
钱途心中暗笑。这个男孩子表面上不耐烦,心里恐怕还是很爽的。不由得对那个严峻起了好奇心。能够把一个什麽都不在意的男孩拴在身边,那个男人是一个什麽样的人呢?这个看似潇洒不羁的男孩,到底会不会停驻?
想了想自己的感情生活,又不觉悲哀。从来都是很努力地在经营自己的生活,可是除了学习科研方面还过得去,其他的基本上都是一败涂地。
後来帮教授改作业的时候,钱途特别注意了一下,邵梓维这个人交的作业,一看就是敷衍。钱途不大喜欢敷衍的人。他自己认真,也看重认真的人。得过且过,不是他的那杯茶。
人生就是这麽怪。钱途和邵梓维在一个学院,虽然高几届,可是学院并不大,彼此不但没有照过面,连对方是谁都没有听说过。这一次碰到後,突然一下,对方好像无所不在了,天天都碰得到。邵梓维每次遇到他都嬉皮笑脸的,钱途的冰山似乎对他毫无影响。而非常难得的,钱途也并不讨厌他。这个朋友,算是做成了。
周日夜里,钱途突然接到邵梓维的电话,央求他去酒吧接他。钱途颇为诧异,就算是朋友,也没有好到这个地步吧。邵梓维难得地低声下气地一定要他去,钱途无可无不可,问了两句,邵梓维很郁闷地说,他在酒吧遇到一个暗恋严峻的男人,那家夥口出不逊,弄得他心里很不爽,央求钱途去帮他出口气。
钱途琢磨著,那个男孩子可能受了点刺激,要自己去,怕麽是要自己杀杀那个男人的锐气。有点好笑。邵梓维,毕竟还是年轻气盛啊。其实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去跟他们正面冲突,其实反而把自己的格调给降低了。

 
5.
下了的士,钱途站在解放路的人行道上,目光一转,就看到凯悦的招牌,璀璨夺目。身旁红男绿女川流不息,谈笑声,音乐声,嘈杂一片。
钱途皱了皱眉头。这个地方太热闹了,他很少涉足。而且太乱了,他不想惹麻烦。
钱途并不算是宅男,相反,他的生活方式很健康,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他一向敬而远之。这一次之所以浪费时间和精力来接邵梓维,与其说出於好心,不如说出於好奇心。那个随性淡然的男孩子,到底是受了什麽样的刺激,居然要把他搬出来替他出气?估计是吃了暗亏了,有苦说不出。
进了门,钱途差点被里面的声浪掀了一个跟头。小舞台上有个人在声嘶力竭地嚎著,身体扭摆到要断的地步。小舞池中看不清面孔的男男女女在拼命地摇摆,旁边的桌子上,拼酒的、划拳的,亲热的,谈笑的,不一而足。招待有男有女,都穿著制服。那边的吧台边围了好些人,两个调酒的,就好像杂技演员一样,把酒瓶子玩得滴溜溜乱转。
一个女招待走近他要领他入座,钱途摆摆手,放大声音问道:“我找赵伟伦……是叫这个名字吧?似乎是这里的老板,说在他的办公室里。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他的办公室在哪里?”
女孩子後退一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眼,带著暧昧的笑,领他到角落,对一个保安模样的人说了几句话。那个保安也同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面带微笑但是语气不善地问:“你找赵老板啊?有什麽事吗?”
钱途按捺住不悦,回答说:“我有一个朋友,叫邵梓维的,喝醉了酒,据说在赵老板那儿,他让我来接他。”
保安又看了看他,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背过身低声地说了些什麽。然後挂断,再打了一个电话,说完,回过头,那笑容就不那麽危险了,倒带著一种猥亵,点头哈腰地说:“您请这边走。”
钱途跟著保安进了一个侧门,上了楼,拐弯抹角地到了一个办公室,敲了敲门,有人来开了,却是一个长相平凡却气质不俗的家夥,笑著请他进去。
这个办公室很大,五六十平米的样子,巨大的老板桌,桌子上零零碎碎地摆著电脑和其他杂物。一边有一套沙发,一长两短,茶几上放著酒瓶和酒杯,开门的那个男人走到长沙发前坐下,端起一杯酒,并不喝,玩味地看著他。短沙发上,一个三十多的男人,西装革履,头上油光发亮,长得不错,不过那眼神有点儿直,看著他,似乎在发呆。老板桌的这一边摆著两张短沙发,邵梓维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娃娃脸的男人正在聊天,见到他,两个人都有些发愣。
钱途一肚子的火,撇著嘴对邵梓维冷冷地说:“如果你喝醉了,应该叫你的情人来接你,叫我,算怎麽回事呢?”
赵伟伦一看这个人,跟邵梓维差不多高,瘦却很结实的身体,穿著黑色的风衣,戴著银丝边眼镜,二十多岁,脸型精致却冷漠,混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一直很清醒的邵梓维突然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扑到钱途的身边,头靠在钱途的肩上,喃喃地说:“钱哥,我好伤心,我一个直的,被个0号给上了。”
钱途恍然大悟。在座的这几个,说不定是严峻的故交,无论是巧合还是故意,让邵梓维知道了了不得的事实。也许是严峻的过去,当然也可能是邵梓维做了0号,不觉好笑。邵梓维应该是一个直的,直的被掰弯了,多半会做1号。钱途虽然不在圈子里混,也约摸知道,这个圈子中,1号0号不分的占大多数,不过更多的比较喜欢做0号,只做1号的,恐怕并不多。不由得对严峻更加好奇,那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居然就把邵梓维这样的男人气十足的家夥给压在身子底下了?又一想,邵梓维说他是被包养的,也许是因为如此,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该做0号吧。
虽然更加觉得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搂著邵梓维的腰,冷冰冰地说:“恭喜恭喜,那可真是难得的生活体验。不过,那不是好消息吗?回去後,你自然可以把他干得晕过去,有得钱拿,又有得人让你上,你还有什麽不满意的?”
邵梓维大怒,这话听著,怎麽那麽幸灾乐祸?伸手在钱途的腰上死命掐了两下,嘴里哼哼著,转过头,指著赵伟伦,吃吃地笑著说:“这一位是赵老板,赵伟伦。哈哈,他呀,刚才还抱怨,好久没有人干他的嘴巴了。“
这麽说,那个男子就是罪魁祸首了?钱途眼睛看著赵伟伦,从上往下,又从下往上,那视线,就好像速冻一样,把赵伟伦冻成了冰块。然後钱途嘴角微微一翘,眉头舒展,声音清冷地在房间中回响:“哦,是吗?我也很久没有干别人的嘴巴了。”
就好像从冰天雪地中一下子进入了火炉,赵伟伦浑身的血液又开始流淌了,流得那个畅快,让他的手指都有些发麻。他的视线无法离开那个人,手,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哆哆嗦嗦地伸入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钱途,打著颤的说:“那,我们正好可以谈谈。”
钱途又笑了一下,不理他,搂著邵梓维的腰,转身离开了。
周畅打著哈哈,拍拍赵伟伦的肩:“喂喂,赵老板,回神了,人家已经走了。我说,你是憋太久了是不是?眼神这麽淫荡……天哪,你那玩意儿神气起来了!哈哈,真是,你可真是一个活宝!”
赵伟伦茫然地低下头,看著裤裆鼓了起来,也觉得邪门,回头见周畅笑得那个畅快,王小宁也抿著嘴在笑,有些恼火,又有些烦躁,一声不吭,转身进了办公室边的浴室,坐在马桶盖上,把皮带和裤扣解开,掏出自己的家夥,套弄起来。
钱途那冰冷的眼神,以及後来温暖的一笑,在赵伟伦的脑海交叉出现。让他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性欲高涨得特别快,几分锺就完事了。
赵伟伦失神地靠坐在马桶上,高潮後的余韵让他的身体有些发抖。不错,他是一个好玩又会玩的人,好男人见得多了,看了就让他发情的也不少。不过不经身体接触,仅仅是一两个眼神,一两句话就让他勃起的人,这还是第一个。
突然发现,自己派了名片给他,那个人却没有礼尚往来。他叫什麽名字,做什麽的,统统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似乎是邵梓维的朋友,而且似乎很亲密。那人搂著邵梓维的腰,而邵梓维毫不抗拒地靠在他的身上。
黑色的风衣,眼镜男,不拘言笑。他妈的怎麽会有这麽酷的男人?比周大叔还要酷一些。不不,那不是一样的酷。周叔因为威严而酷,这个男人却是从头到脚的冷,这种酷,叫做冷酷……TNND,老子到底在想些什麽?
出了浴室,就看到周畅坐在长沙发上,王小宁斜躺在他的膝上,两个人正吻得如胶似漆。更加郁闷的赵伟伦一脚踢到周畅的腿,骂道:“你们他妈的要做回自己的家去做,别在这儿让我看著眼红!”
周畅放开王小宁,摇了摇头:“你吃了鳖,干嘛把火发在我身上?我也不过是担心你,留下来看看。不过首先你说话是过了点。难怪那个姓邵的要找人来噎死你。不过那个男人,看上去是禁欲派的,跟你不合适,你别多想了。”
赵伟伦翻了翻白眼,倒了杯酒,一口干了,眯著眼睛说:“那麻烦你告诉我跟谁合适?从我第一次有男人开始,到底我跟谁合适了?肖文?李育?严峻?你?小宁?还有刚才那个邵梓维?你说,谁跟我合适了?他妈的。那个家夥有一种特别的……怎麽说来著?诱惑力。老子一看到他就欲火万丈……不行,不试试看我可不死心。”
周畅和王小宁都不做声了。周畅和赵伟伦好过一段时间,不长。周畅有点儿受不了,赵伟伦就好像火一样,似乎随时都可能把他跟自己一起烧成灰烬。王小宁则是很干脆地拒绝了赵伟伦,因为那人让他缺乏安全感。赵伟伦暗恋过严峻,这个他们也知道,这家夥对严峻那麽好,可是偏偏不敢说出来。周畅想,也许是不忍心吧。那个叫严峻的男子本能地拒绝狂风暴雨,而赵伟伦,从来都是是非的中心。
周畅和王小宁告辞後,赵伟伦仍然一个人泡在办公室喝酒,越喝,对冰山男的兴趣越大。只是不知道他的姓名,在哪里高就。要问,可能就只能问严峻了。
拿出手机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无奈地放下。那个人,一向远离他们这个圈子的,把他搅进来,那是缺德。而且,保不住自己多说两句,挑拨离间,这个事情自己真的做得出来,到时候後悔就来不及了,无端端失去一个朋友,何必呢?
有人推开门进来了。赵伟伦眯著半醉的眼睛一看,是刘建国,要起身,没起得来,只大著舌头问:“刘哥怎麽现在有空过来?找我有事吗?”
刘建国拿起酒瓶,对著瓶口喝了两口,抹了抹嘴,问:“听说今天有人来找你?嗯不对,应该说是有个男人到你这儿找另一个男人。说说看,怎麽回事?要不要我帮忙?”
赵伟伦连连摆手,委屈地说:“怎麽来个人找我也要惊动大哥?朋友,就是朋友。那个,没事的。”
“哦,那就好。不过,看你这样子,蔫头耷脑的,有点问题啊。看中谁啦?那人要麻烦,我找人帮你绑了过来,随便你怎麽干,然後拍照,让他都没处说去。嘿嘿,这个办法怎麽样?”

 
6.
赵伟伦吓得酒醒了一半,挣扎著坐起来,抓住刘建国的手猛摇:“刘哥,刘大哥,刘大叔,刘爷爷,可别这样,真要出了乱子,可不得了。”
刘建国哈哈大笑:“会出什麽乱子?嗯?瞧你这小模样,肯定是巴上了一个特别正经的主,要不然早就扑上去了。正经不怕,越正经越不怕,你哥我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再说了,真要怎麽样,老大会给你擦屁股的。”
赵伟伦愁眉苦脸:“给我擦屁股?刘哥,你信不信?他会让我把拉出来的东西再吞下去的!你可别给我添乱,我连他叫什麽都不知道呢。再说了,我也没说就这麽放著不管了。我喜欢上的男人,我自己追,你别插手。”
刘建国拨拉著赵伟伦的头发,讥讽地说:“哦?真不要我插手?那,帮你打听一下那个人的电话名字也用不著吗?”
赵伟伦头点得跟个鸡啄米似的,就把今天遇到一个冰山男的事情跟刘建国说了。刘建国摸摸下巴,让赵伟伦放心,不出两天,就给他消息。
那边钱途对赵伟伦的龌龊心思毫无察觉,扶著邵梓维走到了街上,打了个的,把邵梓维塞进去,自己也上了车,就看到邵梓维笑得浑身乱颤,不由得也笑了,说:“那个人怎麽得罪你了,把我搬出来,整人啊。”
邵梓维擦掉眼泪,一边喘息一边说:“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恼火吧。那家夥,曾经在大马路上调戏我,又跟我那饲主是多年的好朋友……算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不过今天晚上让我吃惊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一下子忍不住,想要恶作剧一下。哦,对了,你对那男人要是没有兴趣,就别去招惹。嗯,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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