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天笔挺的立在尘土飞扬的教练场上,一身漆黑的衣袍,偶尔被风带起来,露出黑色釉亮的盔甲,刮开的帽兜下,骇人地灰黑色头盔,上攀沿着无数精雕细刻的银黑色腾蛇纹路,黑色零落发丝从头盔间垂落下来,随风飞扬,细长得罗刹刀睡在腰间。已经五百年不曾出鞘。他立在看台上,右侧中央放着一张榻椅。子吟扫了一眼,眼神变得深沉,一跃而起,身体一转,端端正正坐在了那张高高在上的榻椅上。仲天手一扬,军号响起,齐天呐喊着之声响彻天际。
"恭迎少主。"此起彼伏,不绝,高举长矛,刀剑在刚下完雪的阳光下,透着青白的辉。
榻椅上,白发少年,表情却越发严肃。呐喊之后突然而来地寂静,庄严肃穆。
子吟缓缓站了起来,似乎已经接受了这样突如其来地安排。清脆响亮的声音夹杂着内力在尘土飞扬较练场上响起。
"当今皇上昏庸无道,沉溺美色,荒废朝政,致天下苍生于不顾,屠杀百姓,苛捐杂税,徭役繁重。连年遭逢灾害,我们的亲人流离失所。而紫圣教教主,替天行道,举起讨伐昏君大旗,我天下会奉天喻,放下冤仇,一同协助紫圣教地弟兄们。征讨昏君。以示天地正道,明天起挥师南下,天佑我军。"子吟潜笑,笑里全是自嘲,他骗了眼前这些满怀一腔热血的将士们。然而却不能表现出来。还要做出一幅大意凌然地样子来。所以他笑哈哈,大笑出了声。笑里还有着对于拥有短暂生命凡人的敬佩。
第五十二章
昂静静矗立墨沉身后,一双银轮不停的来回转动着。尽力忽视着那高台上凝神肃穆的白色身影,他的墨沉眼里总是紧紧追随着那道身影,就像现在所有人的眼里全是那个人。随着那个的人话而高呼少主万岁。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替身,是傀儡。可那些奉命不是骗人的。英俊的天下会少主,多么尊崇的地位。可是那人却全然不放在眼里一般,虽然戏谑 但是全是藏着的,昂觉得好笑,自己果然会像女人一般在嫉妒,一个长相连自己都不如的人。一个看似珍惜每个人,却不将任何人放进心里去。昂突然他们离自己都好远好远,自己才是应该站在那里的人,那个人凭什么夺走属于他的东西。
昂立在那里,四周的欢呼声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一样,一切都好像被包裹住一样时远时近的声音。嘎达一声,身体里好像有东西断了,他抬起手看看手掌里全是深陷指甲的印子,四周声音翁个不停,视线开始涣散,中午要吃的往外冲着。
"昂,"很多声音在叫,似乎一场重要的仪式给自己破坏了。墨沉拉起昂慢慢倒下的身体,一声不响离开了较场。子吟只能看着,却不能离开自己站的地方。不过有墨沉,昂一定会没事的吧。他这样想着,嘴里却还是说着鼓舞士气的话。
那个意外的大会结束后,子吟却给几个年轻的将领缠住,无法离开。只能看着中军大帐里给自己备的盔甲。刚打的金属盔甲,还泛着银亮色的光泽,一枚一枚金属片之间用精致的金属环连着。
"仲天好像很沉的样子啊。"子吟叫苦不迭,却还要表现的非常高兴,不然会让那些年轻将领的失望。
"虽然无法和你丢失的千龙逆鳞战甲比,但这是九渊所托之事。"深沉的沙哑说道。
子吟,突然一愣,立刻明白一件事。九渊是天山弟子,哪么,可以算是仲天抚养九渊长大的吗?
"好吧"子吟低头套上沉重的盔甲,不过对于子吟来讲,现在的盔甲重量他也不会感觉到沉重。出奇的合身。只是红色的披风让子吟说不出的难受。仲天似乎早就料到。便换成了白色的披风。
接着,仲天摆出一张地图,几位年轻的将领,还有看似有些杂牌的农民起义军小头头围了上来。虽然样子敦实憨厚,身上还有浓烈的狐臭的味道,但是讲起地形来却无人能出其右。
"我们明天挥师南下途径洛川,麟野,不过麟野城难攻易守,而且麟野附近驻扎着李靖国将军率领的李家军,个个骁勇善战,李靖国将军虽然年事已高,却是三朝元老,对当今朝廷忠心不二,为人刚直不阿,因此得罪不少朝廷权贵,所以得不到重用。却深受麟野老百姓的爱戴,此次麟野将是我们非常难过的一关。所以我建议兵分两路,一部分牵引住李家军,一部分才能够去攻下麟野城。"
子吟看着地图不禁皱起了眉头,麟野的后背便是依靠在终年积雪的梁山,那必然有一路兵要翻过那山顶,才能迎击驻扎在山腰间的李家军。
子吟低头思索着,这对普通的士兵来讲是几乎一条必死的绝路。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他问。
民兵长摇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子吟突然问道。
"王富贵。"那人正中的答道。"这山如何能翻越过去。"子吟问道。
"拼命。"那人回答到。子吟已经无话可说。他静静看了一眼仲天,四周一片静默。
"洛川的情况如何。"子吟只好又问。
"洛川的百姓已经将知府给杀了。"离烨换了一身漆黑色的盔甲走了进来,温问尔雅眼神,告诉了子吟,此刻他是虚仙君。
"麟野这个地方是比较麻烦。"上邪仲天一语双关。那里是五百年前鬼王与帝君大战的地方,本该一马平川的森林草原,却因那一战化作一片焦土,沟壑嶙峋。
经过一番讨论,年轻的将领们最终还是没有得到一个完善解决的方法,子吟一个人离开的时候,讨论还在继续。
走出中军大帐的时候,弯月如勾,寒风有些刺骨,四周确实荒凉的尘沙与干枯的树木。这里离洛阳城中终究还是远。子吟叹了口气,呼出的热气立刻化成白雾。三三两两的巡逻士兵看见自己,立刻鞠躬。子吟只好远远躲开。突然觉得自己承认帝君的身份后,和所有人都隔开了一段距离。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烤肉的香气。子吟转过身,看见篝火边围着一圈东倒西歪的士兵。大家说着笑着。子吟听力极好,那些无聊的凡人之事,此刻让人觉得非常幸福温暖。他们有的聊着自己家乡未过门的媳妇,有的说着自己聪明的孩子,还有的思念着家乡小酒美味。坐在正中间的李大侠,还是不忘吹嘘着自己的不凡的经历。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小兵们用崇拜的眼光听着李小古讲着不凡的江湖故事。子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却没有打算揭穿李大侠的真面目。远远看着他们,却不想走过去破坏了那样的气氛。
掀开属于自己的帐子,子吟脱下九渊留给自己盔甲。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九渊,你还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说着,吹息了昏黄的油灯睡了过去。
天还睡在一片黑暗中,子吟就感觉到有人在拼命拉着自己胳膊。
"小古。"他朦朦胧胧说着。
"教我武功。"李小古说。
"疯子。"子吟骂了一句继续钻回自己的被窝。
扑通一声,谁也料想不到,李小古竟然跪了下来。"教我武功。"不同的色的眼目瞪的老大。
"为何?"子吟突然精神起来。
"辅佐殷教主称帝。" 李小古说的咬牙。
"你以为会武功就行吗?" 子吟讽刺道。
"知道俺无法像你们那样,一个一个武功绝世,才华出众,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帮助殷教主。可是,·········"
"好吧。"z子吟无奈的爬起来。拉着李小古出了自己的帐子。来到不远处一片空旷之地。
"你以前可跟什么人学过吗?"
"没·········"李小古神色有些难看。
"可是看样子你好像会些刀法。"
"哦 那个啊 ,我曾经跟卖杂耍的学过几下子。"李小古笑嘻嘻的挠挠头。
子吟又是无奈叹口气,从地上捡起一段枯枝,把分叉折去。说着"看好。"
身躯灵活的游动,手中的枯枝似乎变成利剑,飞溅起地面上无数的枯叶,却没有任何沙尘,白色的发丝在夜空中飞扬,每一式却让李小古都可以清晰看到,落叶迅速溅起,却缓缓飘落,在落地的一霎那四分五裂。
也许,林子里,那双乌目会看见吧,子吟想,视线往林子深处射去。林子里的黑影迅速消失。
"有不会的地方就问我。自己先练着。"说着说着,子吟走回自己帐子的方向。沉重的压力向自己袭来,一直昏昏欲睡的双目,突然一瞬间变得明晰起来。不会错的。子吟感觉到了,他来了,作为四邪之一的狴犴而觉醒的千轮。刚才如此熟悉的气息不会错的。他是故意让自己知道的。
李小古认真的重复着一招一式,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每来一次,他就感觉到自己离殷教主又近了一步。所以在子吟回头的一瞥,看见是意气风发拼命练剑的少年。突然一个想法涌入子吟心中,他是不是可以让这个少年的今生变的不平凡。但若是将他卷入他们与鬼王之间的战争的话,李小古有几条命也不够搭的。离烨说的一点没错,凡人生命如此短暂,何必还要经历苦痛呢。
回到大帐的子吟,已经不可能真的再睡了。准备南下的粮兵已经开始在军营中忙忙碌碌搬运粮草。
上邪仲天走来时,子吟神色凝重的说道。"狴犴出现过。"
"溺水门的势力已经渗入朝廷当中。"
"四邪可能会出现在麟野,不过他们尚还忌惮你我,墨沉。所以不会使出全力,可是秋练哥和九渊那边恐怕就比较麻烦了。"
"君笑,在寒冰之中尚能探知整个天下的动向。传达给我时,再由我传谕给天山六道人。那时安插近朝廷的眼线全部失去踪迹,君笑凝神术,曾经探究近宫中,可是却被重伤。能伤四神元神者非四邪莫属。君笑在陷入沉睡之前,说过慕容劫鄂便是穷奇,让子吟一定小心。"
模模糊糊子吟好像想起了什么。四邪之中有个神兽好像曾是一位帝君之子。只因为痛恨前任紫薇帝君而堕落为四邪之一。那个曾经是尊贵的帝君之子,天下谓之穷奇。不过那是前任紫薇帝君的事。与他无关。不过是何让一位地位尊贵的帝君之子,甘愿堕落至成为地狱的四邪。
九渊与殷秋练第二日午夜时才回到紫圣教的总坛。太阿此刻安静的躺在九渊的腰间。殷秋练唇角微弯。就凭这几日的了解。九渊肯拿着太阿一定是因为和他那个小少主有关,至少,九渊的笑不再让人觉得恐怖了。看来那个小少主真是不简单,竟然将这不把天下放在眼里的天元宫的宫主,迷得舍不得放手。殷秋练了然的笑容,却并没有放在九渊眼里,九渊竟然会连夜不睡,部署作战策略。
第五十三章
深夜,枯枝倒影在纸窗上,油灯忽明忽暗。黑色的凤目微迷,合上手中的泛黄的兵书,灯火泯灭。一切陷入黑暗中,反观屋外一阵一阵沙沙作响的脚步声,速度极快,几乎不易察觉。透射进的清冷月辉,在黑暗中一双凤目幽幽然盯着手持寒光的冷兵器的黑衣人。
"是朝廷让你们来的吗?"九渊悠闲的问。
黑衣人未回答,仍旧呆立的双目看不见眼神。九渊隐隐的泛起了疑惑。
立刻之间,夹杂着凌厉的招式,直直的向九渊的方向冲杀过来。九渊转身已是来不及,他似乎低估了来者的实力,一缕头发飘落到寒光闪闪的锋利刀口上。
殷红色的朱砂痣,皱起了起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招式。溺水门三个字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但是黑衣人,仍旧不停攻击,又狠又快,还有九渊看不明白的光线夹杂其中。
侧首一翻身,九渊一掌击了了出去。却不见黑衣人有丝毫反应。在一击手牢牢插进了,黑衣人的身体之中,立即被乌黑粘稠的腐烂之感惊讶不已。这分明就是已经死了很久的人,纵观江湖,也不见有这样的邪门功夫。
清寒之夜,响起了一声闷雷。巨响一声之后,房门大开,殷秋练发丝散乱,双目赤红全身染慢了乌黑浓重的血迹与腐败的肉末。
"这是什么东西。"九渊不得已震碎了,人鬼不分的亡者。全身也溅上那些令人作呕的腐败污迹。
殷秋练闪身,九渊透过门看见紫圣教庭院内,到处是飞溅的血,鲜红的,乌黑的。地上滚落的头颅,断肢,四分五裂的尸体。而哀号声还是不停传来。刚步出门外,黑漆漆的身影,僵硬的统一动作,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呵呵,看来是有人看我们太闲了。派些死人傀儡来解闷的。"九渊看着殷秋练说道。笑得魅惑危险。还未等九渊出手时。一道刺目的清辉从不知名的地方水平。旋转而出。横腰斩断所有的黑衣人,在一瞬间黑衣亡者化为无数碎片消失。
"出来。"殷秋练低沉的声音充满着不悦。黑暗中却无丝毫回应。九渊更是大感疑惑。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身手。
"今夜之事,不同以往。若是可以知道答案,所有的疑问都可以解开。"九渊说。"紫圣教的诅咒。以及子吟到底对我们隐瞒了一个关于天下,天上的秘密。"
"要是让那小鬼知道了,又要伤心了。"殷秋练调侃到。
"呵呵,我从不觉得子吟是小鬼。他是不是人都还有待确定,今夜之事,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子吟打了个喷嚏,重新裹了裹身上的被子。感叹道天又冷了。帐子乒乒乓乓的声音却让他如何都在也睡不下了。他爬起来,这几天天天如此。李小古没天天还没亮就在他帐子外练了起来。子吟教他的几招,已经练得相当熟练,看到李小古如此刻苦,其他的士兵也跟着他一大早起来就练上了,如此几天时间,军队里整体实力上升不少。既然如此,行军路上一有机会,子吟就教李小古武功。进步速度快的连自己都看得到,大白牙露的的越发灿烂。
有时他会想,若是当年像李小古这般刻苦,是否一切都会改变。行军第四日抵达洛川,洛川的老百姓夹道欢迎,路两派是欢呼的人,百姓已经被当今的朝廷压榨的痛苦不堪。而被杀的知府头颅被当成礼物交到了子吟手上时。子吟尴尬的笑笑。若是这是正义,那杀知府的百姓不做了一件非正义的事情。然后,是对洛川知府一家的审判,那知府果然不可饶恕,可趴在母亲怀里那不知事实才三岁的娃儿又有何错。可是所有的人对着这对母子全是痛恨与唾骂。人的理智被憎恨所掩盖。子吟下不了手,可是却又不能因为他的仁慈,而丢了洛川百姓的一番苦心。
高堂上,斩立决的牌子扔下去的时候,是所有穿着破破烂烂的百姓高呼欢腾的时刻,可厅下失神的少妇有了光彩,搂着儿子只是说道。"娃儿,娃儿,你 爹娘造的孽,记住,咱高家有皇祖的血统,就是死了,也不能让那些贱民侮辱了去,走算解脱了。"子吟一字不漏的听了去。却无法说任何话。因果轮回。即便如此。
忽的一个人影从人群中钻出来,大喊着"不准杀。" 子吟定睛一看,不是李小古是谁。
"我不能让你滥杀无辜。"李小古大喊着。被众人唾骂。
"各位大哥,大姐,大妈大叔。你们看看这只是对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女人和孩子,那狗官已经给杀了。你们不能拿孩子出气。他爹贪。可不是他贪啊。" 人群里突然叽叽喳喳开来。
"是啊,孩子又啥错吗。"离烨混在人群中也说起来。突然人群就给他俩这样扭了过去。子吟看好时机。"那大家的意思是不杀了?"子吟坐在那里一本正经还拿着惊堂木。
一场悲剧最终还是给李小古那小子给扭成了喜剧。
"你 小子,那样小的孩子都下的了手去。"吃饭时李小古责怪道。子吟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差了过去。
"你这样拼命是为了什么。"
"成为像殷教主那样的人。"李小古想都不想就说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