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士冬就说了，光搓背不够啊，我心拔凉拔凉的，你得给我暖暖。
钮循伸手按在他胸口上——暖暖心吧。
牟士冬不依了，把钮循那么一搂，往墙上一按，上面下面一起暖。
钮循说，你下面都发烧了，应该是降温吧，一边说着就去够喷头。
牟士冬拢住了他的手，在他嘴上狂啃一气，小样儿的，学会损人了，得好好教育一下……
然后……俩人都热乎了，连带着也把浴室的温度提高了那么零点零零几度。
牟士冬腻味着钮循逼供大学时的纯纯初恋时，李志琪正在家里给老同学打电话。
李志琪在学校的时候也算个活跃人物，社团什么的没少参加，不了了之的也好几个，空出来的时间就满处瞎蹿，哪个系的人他都能认识几个。跟钮循一起的时候更不用说，连带着他宿舍的人都混了个熟里透红。后来跟钮循分手以后，其他人跟他偶尔还会联系一次两次，公共课的公共老师最难防的就是跨系间的考前沟通。至于钮循，不经意碰上的时候，也没什么明显的尴尬，至少李志琪是这么觉得，钮循会笑着跟他点点头，他也会笑着回一个“嗨”之类的，当然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印象中好像最后一次见到他倒是寒暄了几句，那已经是大四下半年了，李志琪从老师那儿把毕业设计和毕业答辩的套路整了个心若明镜，也就不紧张了，整天跟他男朋友腻味着。正巧有次要去旅馆哈皮的时候在学校后面的小街上碰到了钮循，钮循在等公交车，眼神呆滞得不知看着哪里。李志琪跑上前跟他打招呼，毫无芥蒂得介绍身后的男孩儿，钮循始终是笑着的，然后车来了，钮循挥手说再见。
李志琪之所以将当时的情景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那是他第一次被人说“残忍”，身后的男孩儿将头搭在他的肩膀上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还觉得莫名其妙。男孩儿第二次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是跟他分手的时候。那时起，李志琪开始反省自己的人性。
钮循没有带着孝回学校，他在下火车之前摘下来放进了行李包里。宿舍里的人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他把它放在床头枕边……
李志琪放下电话的时候，心里不舒服，胸口闷闷的，恨不得狠狠得捶上几拳。
顾子越电话打过来，背景很吵闹，“经理，出来喝酒吧……”
李志琪没好气得，“深更半夜还不赶紧回去睡觉，明天又想迟到是吧！？”
顾子越憋着嘴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经理从来没对我这么凶过……今天是我生日的说。
第五十章
生活一如既往，那晚过后，除了顾子越请了一天病假以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李志琪在工作中的一视同仁使钮循可以安心的学习，进入角色的进度很快。再加上有几个项目正在洽谈，李志琪几乎没有什么闲暇时间关照钮循，生活似乎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钮循工作步入正轨对于牟士冬来说不知算好事还是坏事——家里没了人，他突然感到极致无聊；因为无聊了，牟老板开始正常上班了。因为季节的关系，报名旅游的人也增加了起来，另外一边的野外拓展训练也连着接到几家公司的询价。
两边人手都挺紧张，牟士冬有史以来第一次开始犹豫着不要去太远的地方。钮循开始适应新工作的这段时间，牟士冬看得到他的努力，晚上加班不说，甚至晚上回家还在拼命啃书。
牟士冬眼见着他脸都瘦了下去，一边想着办法学做补汤给他喝，一边念叨他“做个客服，用得着这么拼命嘛”。
钮循一本正经得说：“任何部门的人都应该对自己公司的业务领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何况客服要担负起对客户提供的故障信息进行筛选的任务，专业知识的掌握是必须的。”
平时单纯不成熟的钮循板着脸唏哩哗啦说了一大堆，牟士冬莫名生出一种被儿子教育了的感觉，然后赶紧打住——难不成我对乱伦还有爱？！
“士冬，士冬，”运营主管老黄挥着手招回他的魂，“说着话你都能走神？你倒是打算跟哪个团啊？四川，广西，云南……”
“训练基地那边你人员已经安排好了么？”牟士冬突然打断他。
“还没，那边好说，待会儿我回去看看就行了。”
“把我算上，人手不够的话再加。”
“哈？”老黄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会想去那边？”
“不为什么，你就这么安排就行了。”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男人八卦起来也可以很三八。
牟士冬很贴心地接内线找秘书，“过来帮黄主管把门打开他好出去。”
晚上提前回家，做了几个拿手菜（当然是最简单的那种），在饭桌边等到钮循回来，故作烦恼的皱眉叹气。
钮循洗好手坐下看到就是一副美男蹙眉图……
“怎么了？”
“唉……”接着装。
“出什么事了？”钮循担心得问。
“唉……公司想让我去广西……”（你是老板谁管得了你去哪儿？）
钮循松了一口气，“还是带团？要去多久？”
“嗯，这次要一个月吧……”
“哦，那也没办法，工作嘛。”钮循心里多多少少又有点儿舍不得，可也不好说什么。“我是舍不得你啊，”牟士冬一脸真诚，“看你，都瘦了，我要是一个月不在，你还不把自己累成干儿？”
钮循心里感动，却说不出口，“不会的，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不也过来了？你尽管去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自己要当心一点……”
“唉，真伤心，枉我还争取了一下……”
钮循眼睛亮闪闪的看过来。
“咳咳，我可是为了你舍弃了游览祖国大好河山的机会啊……”
“这样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又不是没干活，我还得去训练基地那里呢，每个星期跑一趟，也不算轻松啊……”
“哦。”
“我为你这么拼命，你‘哦’一声就完了？总得有点儿表示吧？”牟士冬一边往自己脸上贴金，一边往钮循脸上贴。
“先吃饭啦……”钮循把筷子塞进他手里，然后自己把脸埋进碗里。
“钮钮……”
“……？”
“碗里还没盛饭，别扒了。”
钮循工作的第四个礼拜，一个几乎快要被遗忘的人打来了电话。
董健咏约钮循周六见面，钮循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见个面说清楚，改在了不需要上班的礼拜天见面。
董健咏见到钮循的时候第一句话是“你瘦了”。
钮循笑笑，刚跟完一个案子，连着两个星期没睡好，的确是有点儿吃不消。
“我挺好的，累是真的，可真的很开心，现在的工作，现在的生活。”
一句真心话，既让人宽心，也在无形中推拒了自己的关心。
“是吗？那挺好……”董健咏抿了口咖啡，酝酿着言辞。
咖啡厅的这一角此刻格外的安静，手机铃声响得愈发突兀。
钮循不好意思的看看对面，然后接起了电话。
“想没想我？”
“嗯。”
“唉，累死我了，好不容趁吃午饭的空挡打个电话给你。”
“那你赶紧吃饭吧。”
“一个人吃饭无聊啊。”
“你那里那么多人……”
“又不是你，有跟没有一个样。”
钮循脸上不自觉得扬起甜蜜的笑容。
董健咏低下头去，摸着托盘边缘不知道在想什么。
钮循半遮半掩得安抚了那边几句，挂了电话。他是觉得，不管董健咏是否知道自己感情的事，在一个曾经喜欢自己的人面前与情人打情骂俏都是很让人难堪的。
“公司同事都还好吧？工作顺利吗？我……”
“钮循，”董健咏打断了他毫无意义的寒暄，“我们真的没机会了吗？”
这是董健咏第一次直接的向自己的感情寻求答案。
“……”钮循点点头，“对不起。”
“呵呵，别这么说，搞得我像兴师问罪似的……”入口的咖啡苦在舌尖，与心相比，却也不过如此。
“过段时间我会去美国学习，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争取留在那里，”董健咏扯出一个笑脸，“毕竟那里的环境要比国内自由些。”
“那真的是太好了，工作、生活，都是一个很好的机遇啊。”
“嗯，所以，这次见面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董健咏端起咖啡杯，“以此代酒，祝你以后快乐、幸福。”
钮循端起自己的茶，“谢谢，也祝你一路顺风。”
董健咏看着钮循面对自己时难得一见的真心笑容，告诉自己，终于结束了。
从咖啡厅出去的时候，街边的音像店正放着音乐。
“我感动天，感动地，怎么感动不了你……”声音悲怆欲绝。
董健咏嘴角抬了抬，笑着与钮循分道扬镳。
第五十一章
钮循从来没觉得自己的人生像现在这么热闹过。
前脚刚挂了牟士冬的电话，跟董健咏道了别还没到家门口，李志琪的电话就跟了上来。
钮循按了接听键，“喂”了半天，那边倒没了声音。把手机送到眼前一看，已经挂了。正暗自纳闷，抬了头却看见李志琪正靠着车门冲自己挥手呢。
人家都到家门口来约你去吃饭了，钮循再怎么大牌也不好意思回绝啊，而且也没有理由，李志琪三两句话就套出来牟士冬正在深山野岭陪人做体力活呢。
李志琪带着钮循去吃日本菜，主要是图个清净，小小的单间，环境清幽，没人骚扰。
菜没吃，李志琪先酌了两口清酒，温温的下了肚，情绪也跟着平和了很多。
其实自从上次打了电话之后，李志琪就一直在想那件事，他想找钮循谈谈，却又不知从何谈起，何况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提起来，倒也有些莫名其妙的。他搞不太懂自己的情绪，是愧疚，抑或是旧情难了？再加上还有些其他事情，例如顾子越……于是，李志琪先沉寂了一段时间，好让自己能在心底寻求个答案，另外也正好赶上了公司的事情多， 这一等就是两三个星期过去了。
昨晚他没回家，在公司弄完最后一点东西，就干脆在办公室睡下了，可能是睡得不好，所以直到下午才醒过来，眯着眼睛想了一下，就直接奔着钮循家过来了。
钮循看着对面的人光喝酒，不吃菜，也不说话，心里也弄得怪慌乱的。
“小循，”李志琪总算开了口，“你当初恨过我吗？”
钮循把筷子放下，低头沉思良久，“也许有过吧，但也算不上恨啦，没那么严重……反正现在已经忘记了。”
“呵呵，是吗……”李志琪叹气，似乎连道歉都失去了缘由。
钮循还想说点儿什么，李志琪却貌似已经从低迷的气氛中走了出来，忙着给他倒酒夹菜，跟所有酒鬼一样叫嚣着“今朝不醉无归”。
李志琪一个人喝了三瓶，钮循自己那一瓶连喝带洒也有大半瓶下肚。清酒后劲儿大，
结账出门，李志琪才觉得有点儿醺醺然，当机立断把车钥匙交到钮循手里。
“我没驾照……”
“没事儿，这会儿哪儿还有交警。”李志琪放心地上了副驾驶座。
钮循无奈地上车。
“先送你回家吧。”李志琪说。
“那你怎么办？”
“我这路上醒醒酒就好了，不算多，放心吧，开慢点儿不成问题。”
钮循琢磨着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先回家，弄杯醒酒茶缓缓也好，于是开车上路。
钮循车开得慢，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过半。
李志琪眯了会儿，车一停就醒了过来。
“嗯， 到了？”
“啊，是啊。”
“成吧，那你自己当心，我走了。”李志琪下了车往驾驶座那边走。
钮循也开门下来，“先上去喝杯茶吧，醒醒酒再走。”
李志琪笑着坐在引擎盖上，“这么晚了，不好吧？”
钮循挠挠头，一时对不上话。
“呵呵，”李志琪也不逗他了，“放心吧，这点儿小酒对于我来说顶多算深海一瓢。”
“真的？”钮循不放心，这酒后驾车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非逼我走猫步给你看？”李志琪跳下来，踩上路牙石，还真走起猫步来，还别说，真走得挺稳。
钮循乐了，“好吧，那我就不留你了，你慢点儿开。”
“嗯。”李志琪沿着路牙子又掉头回来，打开车门却不进去，“你先上去吧，我抽根烟就走。”
“那我陪你说会儿话吧……”
李志琪也没说好，也不拒绝，两个人就那么又靠在车上站了半天。
一根烟燃尽，李志琪掐了烟，转过头一把抱住钮循。
“志琪？”钮循一个措手不及，两手垂在身体两侧忘了反应。
“对不起。”李志琪低声说，“虽然你说你忘了，可我还是觉得欠你一声道歉，不说出来我心里不好过……其实，我一直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人嘛，一辈子不就图个痛快，感情也就那样，可我慢慢地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他走的时候说我残忍，说我自私，说我是个混蛋，我装作不在意，可其实我挺心虚的，我舍不得了，但我没拉住他，我让他走了，送到了别人身边……我是不是挺自私挺任性的？我当初对你也是这样吧？不顾及别人感受的，恣意放纵的……”
钮循听着他忏悔般的低喃，抬起手来拍着他的后背。
“其实你没有那么差劲啦，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可以这样自由的生活，当初如此，现在也是。人就是这样，越是没有的越是渴望，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我才会喜欢你的吧……”
“这算不算一份迟来的告白，”李志琪慢慢抬起头，在钮循的额上印下浅浅的一吻，“宣告过去的彻底结束。”
钮循摸摸脑袋，低头不语。
“哎……看来你是死心塌地了。”李志琪又恢复了一派云淡风轻，“我也该寻找我的第二春了……”
钮循心说，鄙视给自己找台阶下的。
一团暧昧的气氛刚散了开，钮循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犹豫了一下他就接了，指不准是同事打来的呢。
刚按了接听，另一边李志琪手机也跟着狂响，莫扎特第四十号交响曲，一开始就掷地有声。钮循赶紧躲到一边去听电话，谁知“喂”了数声之后，对面仍是一片安静，再然后就是忙音一片了……
再回头看李志琪正握着手机皱眉呢。
“怎么了？”钮循问。
李志琪赶忙扣了手机，“没什么，我回去了。”说完就匆匆忙忙地上车走了。
钮循茫然得看着车灯远去的方向暗自纳闷儿，直到被夜里的秋风一吹，冷的一个哆嗦才想起来往楼上走。
牟士冬远远地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钮循跟李志琪深夜外出归来后，在楼下卿卿我我了小半天，然后李志琪被一个紧急电话召走，钮循依依不舍地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第五十二章
牟士冬两天没打电话回来，钮循有点儿纳闷，半个礼拜没接到他的电话，钮循开始担心。这人之前一天两三个电话地打，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会过日子？白天上班忙的时候也就算了，晚上回家，原本不大的房子，没了第二个人的气息，没了电话的闹腾，变得空落落的……
拨了牟士冬的电话，钮循酝酿着如何表达自己的挂念，听到的却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牟士冬下了飞机一开机就看到两条来电提醒，一个是家里打来的，也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是又犯啥毛病了，赶紧回了一个电话回去。
接电话的是他爸，一听是自家孽子的声音转手又塞老太太手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