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B小调的夜行曲(年下)----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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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桓宁低低呻吟了一声,稍稍往前缩了缩。春阳停下动作,来回抚摸着他的腰身用沙哑的声音问到:“疼了么?”
桓宁使劲地摇头,因为他跪着的姿势春阳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柔声安慰:“宁宁别怕,放松点儿。不会疼的。”
“嗯……”桓宁点头,“大叔你来吧,我不……不疼。”
虽是这么说,但春阳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战抖,于是又一翻抚摸亲吻的安慰,等到身下的人再次放松了,春阳才又开始新一轮的进攻,一点,再一点,春阳皱眉隐忍,身下的人却一点一点往前缩,春阳叹了口气,把桓宁抱起来让他面对自己,毫无意外地,看到了他咬住嘴唇苍白着脸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
“大……大叔,我……我能行的……”桓宁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颤抖个不停。
“宁宁,”春阳亲吻着他的额头把他揽到怀里,“好了好了,咱们不试了啊!”

电视里是春节晚会小品节目的滑稽言语,桓宁趴在沙发上没心没肺地一边看一边笑。茶几上各色各样的垃圾食品,桓宁拿起一袋不明物体撕开尝了一口,好辣!
春阳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准备年夜饭,两个人过年虽然冷清了一点,大鱼大肉的都没准备,但是过年饺子是一定要吃的。只听着厨房里菜板当当当的响着,一会儿又是掀起锅盖的声音。过了没多久就有饺子香味传出来,桓宁咽了咽口水巴巴地跑过去看,见到春阳正在摆碗筷。
“快来洗手,洗了手咱们也吃饺子了。”春阳宠溺地对着他笑。桓宁也笑了笑,跑到洗手池下仔仔细细的把手洗了个干净,站到春阳旁边看着他张罗:“哎,怎么四副碗筷?”
“我们家乡那儿有个规矩,吃年夜饭之前要先给家里的先人烧香磕头。”春阳解释道,“宁宁你气管不好所以刚才我烧纸钱没叫你。”
“噢!”桓宁点点头,看了看角落里的火盆想了想,朝着火盆鞠了个躬,又朝桌上的碗筷鞠了一躬。
春阳的手艺好,饺子非常好吃,桓宁突破极限地吃了好些,实在吃不了了便趴在桌上看春阳吃。春阳吃饭的样子看起来好香,那么大个儿的饺子一口塞进嘴里,还自以为是地摇头晃脑地称赞说好吃。桓宁捂着嘴偷笑,真还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呢!
“对了大叔,你的家里人呢?都没听你提过。”桓宁有些无聊,随便捡了个自己比较好奇的话题问。
春阳微微愣了一下,盯着桓宁看了两眼,原本兴高采烈的脸冷了几分,又继续低下头品尝自己包的饺子。
糟糕。桓宁想起安然曾跟他说过,春阳是个孤儿。他怎么忘了?偏偏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问出这样傻的问题来。

气氛有些冷,桓宁思前想后寻思着新的话题,还没开口说话,便听到春阳声音清冷地开了口:“我的父亲,在我十岁的时候去世了。留下我,我母亲,还有我妹妹。
我母亲一个人担起了这个家,非常不容易。后来他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她工作单位的老板,那几年,那个男人一直很照顾我们,我们也挺为母亲高兴,因为她终于不用那么辛苦。”
春阳顿了顿,看看碗里的饺子,像是在考虑如何再次开口,又像是陷入了回忆。
“但是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男人有妻子,还有儿女,他的妻子还跑到我们家里来,她要我母亲跟她的丈夫分开。
母亲很爱那个人,爱到明明知道会伤害到那个人的家庭也不想放手。后来有一次,那个人的妻子又找来了,还打了母亲,很歇斯底里的在家门口当着很多人的面打骂我的母亲。
母亲受不了这个刺激,当天晚上莫名其妙出了门,一直没回来……后来我跟我妹妹出去找她,找了好多地方,找不到她。一一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哭,一直吵着要妈妈,可是妈妈在哪里呢?一一不听我的话,我叫她跟我回家,她不听。她非得要妈妈,一一挣开我的手,往马路对面一个很像妈妈的女人那儿跑,那么多车她还跑……”
“够了!”桓宁打断了春阳的话,哑声说到,“够了,别说了,对不起。”
“你不想知道结局吗,宁宁。”春阳注视着桓宁,眼圈微红,“你不是很好奇我的过去么?”
“对不起,春阳,对不起……”桓宁叹了口气,低头不看他,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好?偏偏去提这些伤心事!
“为什么不让我说呢?”春阳黯然地看着桓宁,轻轻叹口气,声音低不可闻。桓宁看到他眼中的泪光突然觉得害怕,他跑过去抱住春阳的头,脸贴着脸轻声安慰他:“春阳,春阳,以后你不会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我在这里,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的。真的,春阳,我们不会分开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第二十六章 
春阳闭上眼睛抱住桓宁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好半天,才又睁开眼,用清冷的目光看着桓宁,低声说:“宁宁,你其实还是特别好奇的,是吧?你也好,陶安然也好,陶振辉也好……”春阳低头毫无预兆地笑起来。
“你们陶家的人,其实没有一个好东西。”他的声音低不可闻,低到桓宁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我大哥……”桓宁听到他提到自己的哥哥,怔了怔,“他怎么你了?”
春阳微笑着,抚摸上桓宁的脸,平静地道:“没什么。他……呵呵……他只是……”
“只是什么?!”桓宁恶狠狠地问,心知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呵呵……宁宁,你果真很恨他是吗?其实你应该感谢他的。真的,当年我的一一死的时候,那个人帮了我,他把我送出国去读书,负担我的一切费用,怎么说呢,你大哥的做法跟那个人很像,认为钱可以解决很多东西。其实吧,钱真的是可以买通很多人的。”
“到底是什么?”桓宁跳起来,扳住春阳的肩膀气急败坏地吼道。
“他拜托我照顾你,宁宁,”春阳把桓宁的手掰开,轻轻抚摸他额前的乱发,“他拜托我,希望我照顾你,他每个月都会给我很多钱哦!你看,他对你这么好,你还恨他,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看看我,现在孓然一身,想要有个亲人来关心我,也像你哥哥那么对我好,哪怕只有你哥哥的一半我都会感谢上苍,可是你呢?你看看你自己……”
桓宁怔忡,不可思议地看着春阳,呼吸有些紊乱:“你是说……你接近我……到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因为钱?”
春阳并不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看着他不知所措地任由自己轻抚他的面颊:“宁宁,你长得真好看,和我相比,简直好到天上去了。你看你,长相出众,文采斐然,还有那么多人关心你,爱你,从小到大什么都是最好的,要什么有什么,想办杂志有人为你掏钱,想要出书有人替你跑腿,跟人打架被学校处分了还有人为你擦屁股,住个院都住最好的单人病房。你说说,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行了,别……别说了……”桓宁艰难地摇头,头开始痛了,呼吸变得艰涩困难,喉咙像刀割一般难受,是空气不够用了还是春阳真的有在鄙夷他?桓宁觉得那些话越听越刺耳,他挣脱春阳的怀抱,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颤抖着掏出喷雾剂努力吸下药剂,坐到马桶盖上调整着呼吸。

“宁宁,你真的长得很好看……”春阳望着卫生间的方向,自言自语一般地呓语道,“长得简直和那个人一模一样,难怪母亲当年会那么爱他……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吗?”

大年初二,安然风风火火地从老宅赶回来,经纬也跟着回来了。两人见到桓宁时桓宁还没起床,但是他的脸臭臭的,问他为什么不高兴,他也不置可否。
等桓宁好不容易开口了,却直接问到了大哥振辉的情况,这让安然和经纬很惊讶。
“大哥今天下午出发去度假,你也知道他最近忙得很,过年又有很多应酬推不开,所以干脆出去度假了。”安然解释道。
“让他现在就过来,我要见他。”
“宁宁?”安然坐到他床前,不安地看着他青白的脸色,眼睛有些浮肿,眼底青痕非常明显,显然昨天晚上没睡好。
“我要见他,姐。”桓宁烦躁地推开安然试他额头温度的手,但身上却没有一丝力气,昨天晚上一整晚都在想着春阳那些刺耳的话语,如果不见到陶振辉,桓宁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
“宁宁,别孩子气了好不好?”安然柔声说到,“大哥昨天也很晚才休息,下午还要长途飞行,有什么事情等他回来再说好吗?”
“你也觉得我是孩子气吗?”桓宁一下子提高了嗓门神情激动地坐了起来,“果然我在你们眼里,只是个不中用的小弟!”
一时气急,桓宁喘息不定地瞪着安然,还不等安然反应过来,便软软地从床上栽了下去。

振辉在接到安然的电话,说桓宁又病了,非要找他。振辉无奈,原本计划了好久的假期只好作罢,风风火火地开车到了安然的公寓,推门进去,桓宁正半躺在床上发脾气,请来给他输液的护士被他骂得受不了,看到振辉进来,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护士是从圣维罗医院请来的,顾及到陶家是医院的大股东,护士简直是敢怒不敢言,见到振辉来了,简直就像是见到救星一样。
“怎么回事?”振辉轻轻问安然。
“不知道啊!”安然心急火燎,摇摇头道,“我一回来他就吵着要见你,问他为什么也不说。”
振辉回头看看正恶狠狠望着他的桓宁,摇头叹了口气,慢慢踱过去坐到床边的沙发上:“宁宁,我来了。你姐说你找我?”
“是!”桓宁一边断断续续地咳嗽一边冷冷地说,“你,对春阳做了什么?”
“什么?”振辉皱眉。
“你给他钱,拜托他照顾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桓宁恨恨地说。
“就为这个?”
“你太过分了!”
“宁宁,我做任何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看着桓宁咄咄逼人的气势振辉觉得很是无奈,有些生气,若是换作别人,大概早就把他骂得体无完肤,但这个宝贝弟弟,实在是骂也骂不得,打就更是舍不得了,简直就不知道应该拿他怎么办了。
“我的事情,你没有资格干涉!”桓宁有些激动地坐直了,捂住胸口喘息不定地吼道。
“宁宁……”安然连忙扶住他,陪着笑做和事佬,又回过头恳求一般地看着振辉,“哥……你看……关于尹春阳的事情,咱们还是别插手了,毕竟宁宁都这么大了,他自己也知道轻重……”
振辉长长叹了口气,摇头无奈地道:“尹春阳这个人不简单,宁宁,你根本不了解他。你……”
“我了不了解是我的事,你少管!当初就是因为你,月才会不在了!你还要再来一次吗?还要再拆散我和我爱的人你才安心?”桓宁一口气说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安然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地安慰着,好半天桓宁终于止住了咳嗽,整张脸白得不成样子,脸上全是虚汗,人也有些恍惚了。振辉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安然回过头忧心忡忡地对他摇了摇头。振辉再叹口气,把下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第二十七章 
新年过去,元宵节之后学校就要开学了,为了抓住寒假的尾巴,“圆”开始营业之后经纬他们几乎每个晚上都去捧场,贝妮也时常去,但是多半时间她是因为桓宁才去的,她对桓宁的执著让经纬觉得很是无力。但是贝妮和桓宁几乎不坐一桌,桓宁依旧是雷打不动地坐在靠窗的位置,贝妮也还在吧台枯坐。桓宁那天跟哥哥振辉吵架之后振辉终于改变了以前强硬的态度,对他的事情开始睁一只眼闭一支眼,桓宁本来还挺得意,去找春阳,却发现春阳最近都没有回家。顿时又气急败坏起来。

“桓宁最近很奇怪呢!”经纬坐在吧台对赵品卓和苏翊八卦道,“苏桑,你听到春阳哥说起过什么没有?”
“没,”苏翊专心致志地调酒,并不打算加入他们的讨论。
“怪了,”经纬皱眉,“第二天我们回家去他就一脸臭臭的表情。”
“心情不好吧?”赵品卓呷了一口酒,心不在焉地说。
“绝对没那么简单!以前他心情再不好,也不见得像那个样子。”
“失恋了吧?”赵品卓继续道,“贝妮都不理他了,应该是失恋了。”
“滚!你才失恋了!”经纬毫无形象可言地咆哮道。
“啊!你干嘛踹我凳子?!你想摔死我吗?”赵品卓惨叫。

“叮铃铃”,酒吧门口的风铃响起来,门开了,进来的是春阳,他脱下浅灰色的大衣,露出桃领的黑色薄毛衣,苏翊有意无意地朝他前胸撇两眼,低声笑道:“来了?”
“来了。”春阳接过苏翊递来的Shanghai轻呷一口,便不再说话了,用手支着脑袋表情慵懒地听台上经纬唱歌。
“今天穿着很perfect哦!”苏翊站在吧台后点燃一支烟笑道,“好几天不见,你越来越帅了。”
“太忙了,哪有闲工夫装帅?”
“怪不得从初二到现在没见你,估计忙得不可开交了吧?”
“嗯,医院新增了好多病人,日程都排到下个月去了。”
“桓宁找你。”苏翊突然说道。
短暂的沉默,之后春阳突然笑了笑:“他找我?”
“应该是在找你,”苏翊也笑了,“这几天他都来,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我觉得吧,这小孩儿真的很不错,挺单纯的。”
“苏翊,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如果你想确定我想的是否正确,”苏翊顿了顿,指指头顶,“他在二楼。”

喝完手边的酒,再抽了两支烟,春阳起身前往二楼。绕着铁制的盘旋状楼梯上去,打开门,再经过一条极短的甬道便是那间新布置好的休息室。
桓宁和贝妮坐在靠窗的小桌前,见春阳进来,贝妮愣了一下,垂下了长长的假睫毛,正要起身,桓宁低声道:“别走,你留下。”
桓宁抬起头,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看着春阳,半晌开口道:“春阳哥哥,正好你来了,我有事找你。”说着,他示意春阳过来,神态间有一丝慵懒,甚至有一点点疯狂的意味,看得春阳心头一紧。
春阳刚坐下,桓宁便递上一张支票,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六位数字,并且已经印上了陶桓宁的印鉴。
“我大哥给你的辛苦费,这次我翻一倍,想请你为我做一件事,”桓宁波澜不惊地继续,“有了这些钱,你也能体会一下用钱砸人的感觉。”
听出了桓宁话中的讽刺,春阳却仍旧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淡淡开口:“什么事?”
桓宁俯身凑到春阳耳边,轻轻柔柔地开口:“我想……让你帮忙,带我们……”
“桓宁哥!”贝妮突然叫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无法自已地战抖。
桓宁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握住贝妮攥紧的手指,继而回过头对春阳说:“带我们参观你的解剖实验。”

他疯了。春阳脑子里第一时间闪出这三个字来,然后又觉得好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但是一边笑一边想起桓宁在节前也对他提过这件事,于是笑容又变得有些尴尬。
“这件事你应该找经纬。他也是学医的,解剖实验多如牛毛。”
“找他?”桓宁脸上笑意更浓,“贝妮,要找他吗?”
贝妮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神色惨然,让人觉得她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
“好吧。”春阳看了桓宁一眼轻叹口气,伸手拿过支票举在眼前看了一眼,“我答应你。”
桓宁愣了一下,低头望着手中的茶杯,紧握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指节发白,他想举起杯子喝水,却发现手在颤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原以为春阳会惊讶,会义正言辞地劝他放弃这个想法,会骂他疯了,但一切竟只是他的自以为是,原来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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