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不悦的看着孩子，市丸银站起身。"今天到此为止！"
"什么？"愕然的看着市丸银，"我们今天必须回去！"朽木白哉下达的命令就只有一天的期限。
"非要我把你禁锢在这里才肯乖乖听话？"市丸银的笑容有点冷。"还是想让我马上把你带回去？"
日番谷抿紧嘴。他当然知道，市丸银所指的要回去的地方不是朽木白哉和蓝染惣右介的所在地，而是那个地方。那个他逃离的地方。孩子的神情黯淡下来。
在孩子面前蹲下身，市丸银忽然笑嘻嘻问。"小狮郎晚餐想吃什么？烤狐狸好不好？"
似笑非笑的尴尬浮现在孩子脸上。很想笑却又觉得不合适，于是忍了下来，可惜不是很成功。
"不过呢，这狐狸就要小狮郎自己去抓喽。"市丸银嘻嘻一笑。
狠狠的瞪了市丸银一眼："这里不就有一只！"
"啊啦，这只狐狸是给小狮郎暖床的，所以不能烤熟了。找其他的兄弟代替可不可以啊？"完全谀媚的声音。
"不行！我就要这只！"
话已出口，在狐狸得意的笑容中知道说错话的孩子涨红了脸。
"啊啦，小狮郎，你有这个意思早点说嘛！"市丸银死皮赖脸的又把孩子拐进自己的怀里，"我可是一直等着呢。"
"市丸银！"
第 7 章
现在的日番谷就是市丸银所最头痛的聪明的让人牙痒的时期。刚开始被市丸银气昏头的日番谷似乎也忘记了他们不认识，也就没有所谓的白魔法禁锢术一说。
眼下他冷静下来，虽然没有和刚才一样不受教的要离开，却学着朽木冰山那个低气压，不说话也不搭理市丸银，不论市丸银说什么就是视若无睹。
于是，市丸银悲哀的得出结论。他这次真的把小家伙惹毛了。
火焰吞吐着枯枝，不时发出噼啪爆裂声。被黑夜和一望无际的原野包绕的小小空间安静的让人觉得恐惧，留下的只有名为寂寞和寒冷的外衣。
"啊啦，小狮......"
市丸银刚开口打破沉默，日番谷忽然腾的站了起来，眉头紧锁。啊呀，即使不高兴也不用表现的这样明显吧？市丸银撇撇嘴，认为自己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来了。"
"哈？"市丸银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糊涂了。
"即使白魔法师不擅长发现妖族，也不至于迟钝到这地步。老糊涂了？"市丸银确定自己分明就看见了小家伙眼中一闪而过的"笨蛋"两个字。
这孩子什么时候学的那么毒舌了？市丸银忍住嘴角的抽搐，面带微笑的回答。"啊啦，我很为难耶！和那个长得不好看又讨人厌的妖族相比，看小狮郎不是更有趣么。"
"那么，你要和它说这番话么？"轻快的向后跃起，在空中翻身后如蝴蝶般优雅的降落地面。适才站立的地方已经被一团黑色的不定型物质占据。
看得见摸不着，人类的武器绝对无法反击的物质却总能毫不留情的吞噬人类的心智，占据人类的身躯，湮灭人类的灵魂。若非魔族的存在，人类留下的只是地狱。
"啊勒，我才不要。"不知何时已经逃到二十米开外的市丸银笑眯眯的为日番谷敏捷的动作鼓掌喝彩，"小狮郎，加油哟！"
"对付这家伙白魔法更有效！"为之气结。
"可是人家想看小狮郎的身手啊。"彻底的无赖大概指的就是市丸银笑眯眯扮可爱的样子了。"而且我年纪大了，小狮郎不会让一个老人家去对付那么可怕的东西吧。"不着痕迹的把孩子刚才讽刺他的话语回敬，市丸银绝对不知道什么叫做吃亏。
"切！"孩子白了市丸银一眼，放弃了和他废话的念头。手指不停的变幻手印，放弃了咒文的吟唱，"缚！"
黑色的闪电自天际降临，直接贯穿那团物质，只有魔族的耳朵才能听到的哀嚎声震得市丸银的耳朵微微发痛。
啊啦，小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啊。
"不解决掉么？"市丸银这时终于又回到孩子身边。
"你站那边不是更安全些？"孩子挑眉，对市丸银无辜的笑容无可奈何。暗自在心底叹息，打起精神回答。"不是它。"
"那么弱的生物都能干掉那几个一级法师，人类魔法师的素质还真是堕落到极点了。"虽然是表示认同的话语，怎么从市丸银嘴巴里出来听上去就变了味道。
注意到孩子挑刺的眼神，市丸银笑嘻嘻的讨好："啊啦，小狮郎去休息，我来善后好了。"
"等一下！"孩子忽然拉住市丸银的手，在市丸银还来不及感动之前，忽然就被孩子硬生生的向后撤扯去。若不是身手还没有退化，大概真的要很没面子的跌跤了。
"盾！"孩子冷静清晰的字句出口后便是一阵耀眼的闪光，于是市丸银很自觉的把抱怨咽回肚子里去。
另一只已经明显半实体化的物质在魔法结界外软瘫下来，灰溜溜的滑落到地上。
"啊啦，小狮郎，我们好像不小心闯进了人家的家族聚会里来了。"市丸银笑眯眯的看着周围蔚为壮观的妖族家族，"而且好像不太受欢迎。"
"有眼睛的都知道！"还是毫不迟疑的还以"白痴"的眼神。
"难怪我们那么多可敬的魔法师都葬身与此。"市丸银还是那么轻松自在的态度，"虽然能和小狮郎一起同眠很浪漫，可我好像还没活够耶！"
"哼！你留下来也是祸患！"孩子不客气的扭头怒视市丸银，"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啊啦，我只是想做小狮郎坚强的后盾啊。"粘在孩子腰际的两只手不但没有松开，连身子都自动贴了上去。"而且，这里比较安全嘛！"
"你这家伙......"
忽然闪动了几下的结界让日番谷暂时放弃了与市丸银的口角之争。这个结界不可能支撑太久。眼下的首要任务还是自身的性命。
"......开始吧。"
"既然小狮郎你都这样说了。"市丸银嗤嗤笑起来，俯身把唇印落在孩子耳后的脖子上，"按照『契约』，攫取日番谷冬狮郎之黑魔法。『契约』之交换条件为--杀戮。"
两个人瞬间为黑色和白色的电流所包绕。在风涌电掣的气旋中，市丸银睁开了猩红色的眸子，杀意在整片草原上弥漫开来。被那强大的力量压制的动弹不得的妖族不停变幻外形，好似在瑟瑟发抖。
"啊啦啦，抱歉呐！是你们打扰了我和小狮郎不好哟！"本不可能融合一体的黑白魔法此刻在市丸银指尖聚汇，带着媚惑和冷酷的笑容绽放，轻快顽皮的语调揭示市丸银正在享受这极其愉快的一刻。
"灭！"
黑白相间的波纹在草原上铺展开来。所及之处一切虚无。
闪光过后的草原终于恢复宁静。
市丸银有些担忧的看着脱离他的扶持便滑坐在地上的日番谷，微微战栗着、喘息着，好似非常的疲惫。这样的法术并不是第一次使用，从未见过孩子这幅状态。有什么不对劲。市丸银这样告诉自己。
"小狮郎？"疑惑的伸出手想去触碰那个孩子。
"冬狮郎。"另一个冰冷的声音阻止了市丸银的举动。
市丸银不悦的看着已来到眼前的朽木白哉和阿散井恋次。只不过是稍微晚一些回去，有必要在这个关键时刻追过来么？还真是过分的关心啊！总之，市丸银非常不喜欢。
"回去了。"抱起日番谷，白哉示意阿散井出发。同时很直接的无视市丸银的存在。
本该凑上前市丸银却在看见日番谷自动把脑袋蹭进朽木白哉的怀里后闭紧了嘴，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三个人在自己眼前消失。
市丸银笑了笑，摸摸下巴，他果然是很讨厌朽木白哉的。
第 8 章
"我还以为你这次旅行是很愉快的。"蓝染的话语里包含着几分揶揄，"难得朽木白哉大人那么大方......"可事实好像不是这样呢。
市丸银回来之后虽然在笑，却笑得毛骨悚然的。那些奉茶的侍女都不敢接近。蓝染只得体贴的自己照顾自己。但大体而言，蓝染还是心情愉悦的。
"啊啦，朽木大人若是能大方到最后一刻，我是会表示感激的。"别人给自己的计划画上句号，让市丸银浑身不舒服。
蓝染看着市丸银微笑："银，这恐怕已经不是朽木大人大方不大方的问题了。而是你在外面玩的太活跃了一些......连我都有些发怵呢。"
市丸银偏着脑袋看着蓝染，似乎在思考蓝染这句话到底说明了什么问题。
"那个孩子--日番谷冬狮郎，也是魔族。"蓝染这一次用的是肯定句，证明他希望得到真实的答案，"你们以前认识。"
市丸银嘻嘻笑起来："啊啦，魔族大多都认识啊。要是蓝染你这样说，就连朽木白哉疼爱的宝贝，那个红毛阿散井我以前也认识。"
也不介意市丸银和他玩太极，蓝染只是按着自己的想法继续阐述观点。"也许吧。不过，银，相对那个阿散井，你和那个孩子似乎更熟捻。不仅仅是认识吧。"
"是发色让蓝染你有这种遐想？"市丸银故作惊奇，说罢，忽然又转到高深莫测的微笑，连语调都一百八十度大转折，"啊啦，当然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喽。蓝染，你想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么？"
说话喜欢吊人胃口看别人着急是市丸银的坏毛病之一。早已习惯他这种孩子气举动的蓝染微笑着配合。"那银肯告诉我么？"
"啊呀，既然是蓝染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哦。"市丸银坏坏的笑着，"小狮郎在某种意义上说，是--我的族人。"
微笑的双眸在镜片后微微一怔，然后有些无奈的看着市丸银吃吃笑成一团。"银，你又捉弄我么？"
"不，这是事实。"市丸银微微收敛笑容，难得稍稍正经，"我的族群是魔族中最奇特的，自古就分为两支分系，一支为白魔法，另一支则是黑魔法。若说我是白魔法的第一人，小狮郎则是当之无愧的黑魔法第一人。我们，不可能不认识吧。"
"前所未闻。"蓝染轻笑，显然是采信了市丸银的说法，"黑魔法和白魔法自古就是两种相背的法术，居然师承一脉......"
"啊啦，果然很吃惊呢。"市丸银再度恢复那不正经的姿态。
对着市丸银笑笑，蓝染试探的问。"怎么做到的？"
将食指举到唇前，市丸银的笑容无比灿烂。"秘密哟！"
蓝染轻叹，"你们在外面的表演可是惊动了朽木白哉，乃至长老会......"
尽管仍保持笑容，市丸银意识到蓝染想说的并不是这些。隐藏在那些话之后的才是最关键的，而且，非常重要。
"银，不管你们是怎么做到的，黑魔法和白魔法融合出现的强大威力，震摄了太多人。人类是太弱小的生物，对于强者除了敬还有畏惧。这种畏惧带来的......将会是灾难。"蓝染淡淡的叙述着一个可能性。
"啊啦，那又如何？"市丸银是魔族，不是人类。
蓝染听到市丸银的回答微微一笑，显然是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是在朽木白哉屋外的院子里。尽管银你不肯给出答案，可我想我还是不会判断错误。就算是魔族，就算是银你的族人，他日番谷冬狮郎也不是轻易夺走他人性命的人。"
"蓝染，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市丸银的笑容诡异起来。
"希望你能保住你想要的。"蓝染正视市丸银，"我可不想看到你成为来自地狱的魔鬼，将人间化为炼狱。"不受戒律法规束缚，蔑视道德教义，只遵循自身意志，这样的市丸银一旦失控，世界都会成为殉葬品。
"啊啦，蓝染，你这样说我可真是有趣呢。"笑眯眯的抓抓自己的头发，表情很是无辜，"即使再无聊，我还不至于悲哀到要毁灭的地步。"
"没有绝对，银。"以前如何，蓝染不知道。现在如何，蓝染很清楚。现在只是希望某些人也能清楚的认识这一点。市丸银并不知隐忍为何物。
"多谢。"市丸银站起身，"蓝染，你说的也对。"
"想去串门？"蓝染在后面追问。
"啊啦，都那么晚了，串门好像不太合适了。"市丸银嘻嘻一笑，"偶尔想爬爬窗，做做贼。"
"慢走。"蓝染轻笑。
微弱的呻吟从唇间逸出，祖母绿缓缓睁开，望着屋顶上那片苍白，有几分钟的失神。手背轻轻搭在额头，难以掩饰的疲惫悉数涌上心头。
"醒了？"
清冷的话语忽然打破寂静，孩子原本还有些迷惘的祖母绿瞬间澄空。支起身，看到坐在灯前看书的人，略微有些干涸的喉咙发出了音节。
"......白哉。"这里是白哉的书房。
"自己的能力底限你应该最清楚。"毫不留情的指责并没有因为孩子的疲态而有所缓和，朽木白哉不会骂人，可那冰冷的话语比之威力更胜一筹。
当时的情况别无选择。但这不是孩子会说的话，他不会为自己辩解什么。默默的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孩子站起身。"我回去了。"
"冬狮郎。"朽木白哉放下书，终于将视线对准孩子。"坐下。"
孩子微微一怔，但还是迅速的依照白哉的指令，在白哉对面坐下来。
"你是我的人。"
平板，无感情，比白开水还淡上几分，讲述。却让孩子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颤！
深吸一口气，低垂眼睑，小心翼翼的隐藏着眼睛可能会泄漏的意外，抿紧薄唇，拽紧衣襟的指节因为太用力而泛白，努力的让自己的回答维持常态。
"......是。"
"回答我。"
孩子抬起头，看着朽木白哉，等待他的问题。
"是你什么人。"朽木白哉盯着孩子。"市丸银。"
猛然瞪大眼睛，祖母绿里满是惊愕。
第 9 章
轻轻一弹指，屋内亮起火光。
市丸银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在被褥上。在察觉到孩子身体不自主的微微颤抖，市丸银收敛笑容，脸色有些难看。
原本是跑来看他的，岂料一进门就和几乎跌倒的孩子撞个满怀。若不是他马上扶住，那孩子就要摔在地上。从未见孩子如此虚弱的状态。
"很难受么？"轻轻抚着孩子的背，市丸银确定这孩子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眉宇皱的很紧，双目闭合，贝齿死死咬着下唇，抓着市丸银衣领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只是把呻吟全部咽在喉咙里，不肯吐露丝毫。
不肯说么？市丸银暗自叹息，早就知道这个孩子倔的很，却没料到倔强至此。和衣在孩子身边躺下，小心的把孩子搂进怀里，让银色下小小头颅枕着他的胳膊，温柔的唇印落在孩子紧蹙的眉间，另一只手轻轻掠过孩子耳际的发梢。
只是这样温柔的安抚孩子，默默的什么也不说，等着孩子平复。灯影交错间，市丸银忽然想到了过去。不知几时，也曾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每每夜晚，他喜欢看着孩子在他身边露出毫无防备孩子般的睡颜，小心呵护着这个只属于他的片段。他市丸银也有不能舍弃的东西。可惜这如泡沫般的幻影在阳光下破裂的更快。像是一觉醒来，曾经在他臂弯中的分量消失了，只是虚无的梦境。
"啊呀呀，真是不会照顾自己......"怀里的小脑袋微微蹭了蹭，市丸银对上了孩子慢慢睁开的眸子。"醒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