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之男儿国————青青壁虎

作者:青青壁虎  录入:11-24

看齐格将杯中之水饮尽,朝他点头微笑,才又转向我,眼神悠长,那一刻,我忽然有一种感觉,传言中受到万千宠爱的晴公主,是否也有著令她幽然叹息的一段过往?
“晴从很久以前就听说在奥第斯流传著一个奇怪的说法,”公主的话却还是在继续,两个刚刚出去的丫环,眨眼间已经端来了七八个菜,把一张小小的桌子给占满了,不过,也许是因为我刚才的瞪眼,这一次进来,倒规矩的多,静静的放好盘子,只留了一个在此地,另一个带著托盘,盈盈施礼退去。“说,越是有力量的人,就越是美丽。”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自觉地笑了一下,“我那时还一直不信呢。”
“不过,现在,总是相信了。”
我一挑眉,细细的打量她的神情,自然的,柔和的,没有半点作假的样子。
忽然想起了我们刚见面时的那一番对话,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

伤疤是每一个男人的骄傲。
後来的某一天,美丽温柔、而又果敢的晴这样对我评价齐格的容貌。她把赛亚的美归结为阳光的美丽,把新桥的美归结为娇弱可爱,而在说到当年她也将齐格归结为美男子时说,如果没有那些脸上的伤疤,那麽那只是一张美丽精致的脸庞,可是,伤疤是岁月、是力量、是历练的刻痕,它让一个人看起来更眩惑人心,更引人注目。
然後,她会打趣得偷偷对我说,不知有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不是奥第斯那些著名的美人,而是,像瓦伦、像齐格这样的人物呢!
虽然我常常皱眉不解她所谓的少女的心思,可是,或许正是因为她这些常常出人意料的言论,而一直对她有一种特别的偏爱,以至於後来有一些文人骚客在说到这一代的各个风流人物时,常常会怀疑,皇帝蓝斯格与这位後世著名的女伯爵之间始终存在著一种暧昧──
当然了,在史学家的眼里,这位皇帝的风流韵事不知有多少呢!
以至於一些知道内情的人在知悉这些传言时,常常露出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
当然,皇帝本人,却绝不会为了这种事来跟史学家辩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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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公主的谈话如意料中让人赏心悦目。
公主的棋艺、公主的园艺、公主的诗词歌赋、公主的琴技、公主的见识、公主的才情……如果说,我曾经对於怎样一个女人才能生出像瓦伦这样的天才抱有过疑惑,那麽,与公主的接触无疑给了我答案。
看著这样美妙的公主展现在我的眼前,我甚至怀疑,先知对於女人这种生物的否定是否正确?──这样的想法足足让我惊疑的好多天。
可是,最终,我仍然不得不承认,越是深交,越能发现她的动人。
如果是现在有一个人告诉我,会有人为了公主这样的人物而发动一场战争的话,我决不会有半分怀疑。
不知不觉中,我成了公主雅阁的常客。
或许,一开始的目的只是试探,接下来的原因却只是因为被吸引。
而与此同时,埃尔似乎常常不见踪影,而齐格,没有拒绝我对他的好,却也从没主动做过任何逾矩的举动。
我常常有这样一种感觉:
他们俩已经就某件事达成了某种默契。
我的直觉常常很准。
可是,他们究竟对什麽事,达成了什麽样的默契?却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与这个虽然停战暗地里却依然硝烟弥漫的战场相比,公主的雅阁,在无形中,竟然成了一个类似於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於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和公主成为了朋友。
至少在那个时候,我非常相信,我们会一直成为很好的朋友。

有一天,我在公主的雅阁,听她弹奏一首凯因的民间小调。
即便是一首纯朴欢快的民间小调,在公主的手下,也带著一种说不出的悠远流长,说不出的华贵高雅。
可是,这样一首欢快的民间小调,在弹到末尾的时候,公主的手指似乎忍不住轻轻颤了颤,那最後一个音符便仿佛一个悠长而又无奈的叹息,夹杂著淡淡的忧伤,又仿佛包含著浓浓的情意,倾诉著一个悲凉的无可奈何。
我被公主的琴音震惊了,凝眸注视著那一双柔柔的抚在琴弦上得手,青葱白嫩的手指上,赫然有一滴殷红的血,映衬著白皙的手、淡雅古朴的琴,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人心。
良久,公主方自悠然叹息一声,静静的将手放下。
在此之前,我见过微笑的公主、自信的公主、骄傲的公主、温柔的公主,却没有见过叹息忧愁的公主,我甚至有一刻迟疑,不知自己该不该问问她,表达自己的关心?
我怕自己的疑问打扰了沈思中的人儿,却没想到,公主抬起头来,说道:
“晴让陛下见笑了。”
我摇了摇头,起身从桌边站起,低头俯视窗台上的一株兰花,幽幽道:
“公主此言差矣。七情六欲乃人之常情,固然高兴、幸福、热情洋溢是令人求之不得的人生妙处,可是,我们无法阻止悲伤、忧愁、心烦意乱这样的负面情绪的到来。能得到前者固然令人高兴,可是,如果没有後者的衬托,如果没有体会过悲伤、忧愁、心烦意乱,又怎麽能领略高兴、幸福的含义呢?就好像没有失去过就不能体会得到的快乐,没有得到过也无法真正懂得失去的痛苦。这本就是物质两面,相生相克,相辅相成,才是所谓之人生。”
晴默默的听著我的话,良久,方才露出一个淡极的笑容:
“多谢陛下,晴会永远记得陛下的这一番良言。”公主毕竟是公主,即便是失态,也能很快恢复过来,“晴小时候,曾经有一个外国的艺人流浪到王都,晴当时正痴迷琴艺,向他好好的讨教了一番,有一支曲子,非常动听,晴现将此曲赠与陛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噢?”我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不知此曲何名?”
晴微微一笑:
“此曲名为《高山流水》。”

晴对我说,《高山流水》有一个故事,一个很美很美的故事。
能够打动这位名动诸国的才女的故事,必然是一个很美很美的故事。
我深深地相信。
可是,我却并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因为,正在晴打算将这个故事娓娓道来时,雅阁出现了刺客。
刺客的身手不是很高,可是,要躲过那些侍卫对付住在此地的公主以及那两个小小的侍女的话,却已经足够有余了。
公主才高八斗,毕竟手无缚鸡之力。
在暴力面前,她没有能力反抗。
可惜,他们没有成功。
因为,我在,齐格在,新桥也在。
机括发动的瞬间,我突然一把拉住公主的手腕,猛地向後一拉,利箭破空而来,只来得及刺破公主的一片衣袖,可是,那一张古朴淡雅高贵的琴却断了他的弦,在空中余荡著它的悲泣。
暗器方才发出,守在外面的新桥已经找到了刺客藏身的地方,而齐格,已经第一时间跃进屋来,将我们护在身後。
张皇的侍卫方才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赶来,我面无表情地听著新桥的陈述:
没有在侍卫身上找到任何记号。
我点点头,看他们默默退下,处理接下来的事宜。
心中隐隐的,似乎有什麽一闪而过,却没来得及抓住。
因为,我再一次被公主吸引了眼神。
心中,忍不住微微叹息一声:
我竟何德何能,在一日之中,不但见识到了忧愁的公主,还见识到了落泪的公主。
公主的眼泪,正一滴一滴滴在那断了弦的古琴之上。
明澈的泪水,哀愁的泪水,楚楚动人的泪水。
我静静的坐著,她无声的哭著。
我没有问她为什麽哭,因为,既然能让她哭,就必然有一件极伤她心的事,也许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可是,因为这张琴,这样的感情又一次的被宣泄了出来。
我忽然间有些明白,为什麽刚才她在弹琴的时候,会露出那样哀愁的表情。
然後,我将手轻轻的按在那断了弦的琴上。
断了弦的琴,再也无法走出美妙的音乐。
可是,我说的是:
“我要请天下间最好的琴师,将这些弦重新接好。”
“琴,还是原来那张琴,只要你的心不变,你依然可以弹出像当初一样美妙动听的曲子。”
那一瞬间,晴那美丽脆弱的脸庞倏的抬起来,惊讶的望著我。
那种震惊中的美丽,震撼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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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晴那美丽脆弱的脸庞倏的抬起来,惊讶的望著我。
那种震惊中的美丽,震撼人心。
可是,那样的震惊很快便在她的眸中掩去,只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又成为了那个美丽自信的晴公主。
而这位凯因独一无二的晴公主在恢复过来後所作的第一件事,竟是从桌边站起,向我盈盈施礼。

“陛下是不是一支队晴的突然到来感到疑惑?”公主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笑容,镇定的,自信的。
我点点头:“不错。”所以,才会一再反复思量,才会一再试探。
晴看著我,突然转口提到了赛亚:
“奥第斯的亲王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利害人物。”
我一挑眉,忽然间觉得,或许赛亚所作的一切,这位晴公主从头至尾都清清楚楚,只不过,从来也没有说过罢了。
公主似乎忆起了往事,“仅仅是五个月的时间,他不但取得了父王的信任,也令的许多凯因的王公贵族、名门将领真心诚服。”
这些赛亚的确和我说过,只是并未详述而已。
只是公主似乎也陷入了回忆,竟没有说下去,停了半晌,才突然朝我微微一笑:
“其实,对於这些事,父王都是知道一点的。”
我点点头,看来所料属实。
“陛下知道父王为何没有举动吗?”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著眼前的公主,忽然间,就找不到了刚才那个有几分脆弱的丽人。
我朝她微微露出一个笑容,“这个朕确实不知,还请公主赐教。”
公主微笑著朝我点了一下头,不慌不忙的将那断了弦的琴收好,露出一张干净宽敞的桌子,拿起一个茶杯,轻轻的推到我面前。
“这第一个原因在於陛下。陛下登基十年,励精图治,又骁勇善战,除了凯因、扎伊、萨克斯以及曾经与这三国相邻的那些极小的国家被其吸收以外,所有曾经与奥第斯相邻的国家已经全都拜倒在陛下的脚下,试问这大陆上,还有哪个国家的实力足以能与奥第斯相抗衡呢?”说到这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即便是三个国家中最强的凯因也难免对於这样的局面耿耿於怀吧?
我托起面前的茶杯,轻啜一口:“公主缪赞,蓝斯格受之有愧。”
公主却摇摇头:“陛下不必过谦,晴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说著,又拿起一个茶杯,轻轻的推到我面前。
“这第二个原因还是陛下。晴当初万万没有想到,陛下一剑斩向亲王,震惊整个大陆,却不过是一个局。将这样一个亲王理所当然的送到了凯因。如果不是他,只怕现在凯因王城便是另外一幅局面了。”
这一次,我却只能苦笑。
那一剑确实并非作假。
如果这是一个局,也决不是我设的局,设这个局的人,是赛亚,也或许……
我心中长叹一口气。
晴却已经又拿起一个茶杯放在自己面前。
“这第三个原因,在於晴自己。因为亲王对晴的好,因为晴对亲王的赏识喜爱,父王也爱屋及乌,十分满意於亲王殿下的人品才气风度。若不是……”她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将这後面的话省了去,“或许,晴真的会爱上亲王吧……若真这样,倒也了了父王的一桩心愿。”
我看著桌上的茶杯,忽然有一点恍惚的感觉。
因为,我突然想到了琪。
这样的联想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晴公主已经又拿起一个茶杯推向桌子的一边。
“这第四个原因,陛下想必也有耳闻。凯因的将军们常常意见不一,难以统一,有时候固然能想出一个面面俱到的法子,有时候,却实实在在会拖累凯因的军事行动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凯因无法跟奥第斯相抗衡,也不愿意真的与奥第斯兵戎相见。”
我已经有些愕然的看看公主又一次拿出一个茶杯,推向桌子的另一边。
“这第五个原因,只是来源於父王与晴的揣测。”晴公主忽然用那双明水清眸直直的看向我,“晴以为,就算真的集三国之力,也不会是奥第斯的对手。更何况,我并不相信武思议会因为与凯因结亲而在事成之後不倒打一耙,将陛下怨怒转向凯因和扎伊。”
说到这里,这位美丽自信的晴公主也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看向桌上的茶杯,一伸手,将他们拂去,我才发现,除了第一只给我的以外,其他的都是空杯,这一番拂去,桌上又变成了一片空旷,只余那第一只静静的立在我的面前。
“不过就算有著以上的原因,就算是拚不过,凯因也绝非任人鱼肉之辈,晴这一次亲身前来奥第斯虽然是受命於父王而来结盟,可是,如果陛下的表现让晴失望的话,晴就算是身死,也决不会有半分妥协。”
我终於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拿起那只茶杯,将最後一口茶饮尽,凝眸注视著公主灵动的眼眸,清丽的面庞。
“所以说,公主前来奥第斯只是为了见一见寡人?”疑问的句子,肯定地语气。
晴点点头。
“如果寡人的举动让公主失望的话,公主便永远也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凯因便绝对会与萨克斯、扎伊结盟,共同对抗奥第斯?”
晴又点点头。
“那麽公主就不曾想过,如果情形真的发展成那样,你是否还能从奥第斯的土地上全身而退吗?奥第斯不会用你作为威胁你父王低头的人质吗?你的父王能无视你的安危,作出最最镇定的选择吗?”
晴的面色渐渐发白,忽然长长的吸一口气,然後朝我露出一个倾城的笑容:
“如果传说中的皇帝蓝斯格的确如此让晴失望,那麽只能说陛下毁灭了晴的一个美丽的幻想,毁灭了晴心中的一个追求,一个偶像,那麽,这样的结果就算是让晴毁灭,晴也不会觉得有什麽值得可惜的。”
我一愣,不由微微一嘻:
“传说中的我有那麽好麽?”
晴看著我,一双眼里满是春风笑意:
“传说都很美好。”忽然又噗嗤一笑,“可是,传说毕竟是传说,再美好晴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既然世人可以传说晴为了心上人而不惜违抗父意,悔婚私奔,那麽,关於陛下的传说,晴一定要用眼睛看看才能相信的了。”
“噢,那麽结果呢?”我忽然对她的一番演说起了兴趣,不由问道。
她却朝我眨眨眼,露出一个少女特有的调皮的表情,直看得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位高贵大方、勇敢自信的晴公主也只不过还是一个妙龄少女啊。
“这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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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的提议是:凯因将一力支持奥第斯,而奥第斯也必须保证在必要的时候,保护凯因民众的安全。具体细节与之后的利益分配云云都带见过凯因王后详细讨论。
我答应了下来。
塞亚主动向我请缨,言辞凿凿,向我保证,凯因就算不出兵萨克斯(此国位于凯因与扎伊中间),也绝对不会有机会倒打一耙,托奥第斯的后腿。
我扶起塞亚,轻声感叹:
才刚见面不久,竟又要分开么?
塞亚拍拍我的肩膀:
“哥哥,只有我去,效果才是最好的。”
心中虽然明知这是事实,却着实有些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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