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之男儿国————青青壁虎

作者:青青壁虎  录入:11-24

他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转过身来,看见我,也愣了一下,微微低下头:
“主人。”*
原来是他。
看到他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我忍不住问道:
“还疼吗?”
他显然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怔了一下,才答道:
“不疼了。”
“怎麽会弄上的?”或许他原本并没有如此丑陋也说不定啊……
他却静静的低著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是否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久远到让他忘记,抑或是他已不愿再想起来?
换作平时,我一定会生气吧?
为什麽这一次,却没有呢?
是否,我正在不知不觉地把他当成修格斯?
我看著他挺拔的身形,不由得微微恍惚了起来。
“主人?”
嗯?
我回过神,抬起眼睑看向他,却正看到他抬起的手臂,愣在我的眼前,似乎是想要贴过来,却又犹豫著,就这样僵在空中。
我疑惑的看他,正见他似乎微微慌张起来,手掌微微弯起,小心翼翼的放在我的脸下。
一滴……两滴……三滴……
最近老是失态呢……我有些无奈的想到。
正想嘴角扯起一个苦笑,却感到他的手突然轻轻的放到我的背上,将我的脸埋在他的胸口──
真是个放肆的奴隶阿……这样的举动,杀一百次头也可以了……
不过……就难得放肆一次吧……
我也很久……没有这样放肆了呢……
“你知道‘神之祈愿’的考验有多麽的艰巨吗?”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他的胸口闷闷得说。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想,这个问题,也不用回答吧。
“帝国史上,参加这个考验的人不下万人,最後能通过的,却只有三个。齐格,这或许看起来很难──事实上,它也确实如此。只是,很多时候,学识、本领并非决定一切的东西,智慧和运气也同样重要,而这之中最重要的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任何时候,都要有坚定不屈的信念,这样,你才会有足够的勇气和毅力来面对所有残酷的现实。有时候,强烈的意志往往能使人达到平日无法企及的结果!”
我埋首在他胸口,靠著他的肩膀,话语平静无波──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正在微微颤抖……

附注*:帝国制度,凡是奴隶,不论主人是何种身份,一律以“主人”称之。另,未经主人允许,奴隶不可以随意触碰主人,有严格的等级之分。
文中,齐格是皇帝买下的,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皇帝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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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埋首在他胸口,靠着他的肩膀,话语平静无波——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正在微微颤抖……
齐格没有说话。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他半抱着我,那一刻,我差一点就以为会直到地老天荒。
再不回去,他们也许会找出来吧?
“齐格,其实,我,有一个愿望。”我抬起头,注视着齐格的眼睛。
“而这个愿望,只有通过考验的你才可能达成,你,明白吗?”
我的话并不清晰明了,甚至,连究竟想让他干吗也没有说。
可是,我看到他的眼睛渐渐焕发出光彩,耀眼的如天上的明星。
我的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牵过他的手,向大殿走去:
“那么,我们现在回去吧……”
他要去参加“神之祈愿”。
我让瓦伦给他智慧和技巧。
而我给他的是信念。
智慧和技巧只有加上坚定顽强的信念才能达到最后的成功。

我牵着齐格的手步入大殿,不出意外的接收到了全场猜测纷纷的关注。
新乔看到我回来,静静的站到我身后。
兰妃弗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也许在猜测我与他的关系吧?丽妃埃尔从我一出现,便一直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齐格,他的眼神锐利,曾经有士兵在战场上经受不住他的打量而当场昏厥,齐格只是微低着头,所以,未曾看见。琪妃琪见到我们,倒是立刻向我们走来,说起来,他才是齐格真正的恩人。
我向他摆摆手,示意他过会儿再来,走向休息区的瓦伦。
帝国宰相瓦伦,现年三十二岁,单身,未娶。
曾经有一次,我开玩笑的跟他说:
“瓦伦,我可真想把你娶回来作第四王妃呢!”
瓦伦惊讶的抬头看我,似乎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我笑起来:
“虽然如此,奥第斯如此优秀的宰相,即便我愿意埋没,奥第斯的人民也是不愿意的啊。”
于是,瓦伦又回复了他那稳如泰山、处惊不变的模样。
我回首望向齐格、又望向瓦伦,似乎看到了奥第斯傲视天下的未来。
“父王!”乐文一记响亮的喊声在大殿门口响起。
我转过头去,便见到他快速的向我走来,带着隐忍不发的怒气。黄昏的阳光从门口照进来,印在金丝百照衣上,仿佛一只浴火的凤凰。
大殿里安静下来,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群臣在他的面前自然的分出一条道来,一直通到我的面前,此刻,恐怕就连瞎子也能感受到他周身的怒气了。
我沉下脸来。

“父——王——”乐文的手握成一个紧紧的拳头,用力的连手上的青筋都能一眼就看出来。
我抿着嘴看他,等待一个他离开宜心院、却跑到这里来,在群臣面前大呼小叫的理由。
新乔已经看出我的怒气,作了个手势,大殿里的人立刻退了个干净,就连瓦伦,看了一眼乐文,竟也破天荒地没有先请示我,便带着齐格退了下去。
诺大的大殿,此刻,只剩下我们两人。
我等着他开口。
如果他今天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那么,我或许还能原谅他。
他却只是看着我,怒气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哀,深沉的悲哀。
他张了张嘴,话语却有些无力:
“你为什么要送我那个?”
堂堂第一皇子,跑到大殿,一幅打算兴师问罪的样子,问的,却是这个问题?
我转过身,一步一步向皇位走去。
“难道你对我送的礼物不满意?”
他没有说话,我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金丝百战甲’柔软如纱,冬暖夏凉,刀枪不入,百毒不侵,这是三个月前你皇叔凯旋归来的战利品,巴沙国曾经的国宝,它,难道配不上你?”
一阵沉默。
“不……它很好……”他轻声说道。
“那么,是你祖父,我的父王半生的手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心得,你是要说,作为奥第斯皇朝的后裔,你没有这个雄心壮志么?”
“不……”这一次,他的声音也带着些微的激动,“这件礼物,我非常喜欢。”
“那么,是你觉得文书大臣的爱子,奇古亚城第一顺位继承人配不上你吗?”我转过身,稳稳的坐在皇位之上,犀利的盯着他的眼睛。
“父王!”他突然单膝下跪,向我行叩拜告罪的大礼,“孩儿不愿娶妃!”
“为什么?”
“孩儿一心跟随宰相大人学习治国之道,不想耽误了人家!”
“这你不用担心,沙尔(文书大臣的儿子,我送给乐文的礼物)不是那种会和你斤斤计较那些的人,他很识大体的。”
“父王!”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神坚定,“孩儿不能!”
“为什么?”我厉声问到,旋即又柔声劝说:“孩子,你要是能坐在这个位子上看一看,就会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你是第一皇子,我的皇位迟早是你的,你需要一个妃子来帮你打理生活,安慰你,鼓励你,甚至,在你有危险时能与你共同进退!沙尔是我千挑万选的人,人品和资质都是上等的,你还有那点不满意?”
一阵沉默。
我分明看到他握得越来越紧的拳头,和抖得越来越厉害的身体。
“父、王!”他的嘴里艰难的蹦出两个字。忽然站了起来,抬起头,迈着坚定的步伐向我走来:
“他或许确实有你说得那么好,可是,我并不爱他!甚至,我根本都不认识他!你要我怎么去和这样一个人度过自己的一生?”
我轻叹一口气,毕竟还是个孩子,他还不了解什么叫做皇帝阿:“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的母亲兰妃在嫁给我以前,也和我根本就不认识啊!”
“哈哈……”他忽然笑了起来,带着一种酸楚的感觉。
“你说母亲?你爱他吗?自从生下我以后,你连碰都没有碰过他!”
他朝前跨了一步。
“还有丽妃、琪妃?你也爱他们吗?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你会娶他们?”
他又朝前走了一步,缓慢而又坚定。
“在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感情,你能看到的,只有这个江山、这个天下!”
一步、一步……
“你根本,就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你根本就不知道,所爱的人就在身边,你却不能对他说的感觉!你根本就不知道,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他的眼神却永远都不会放在你身上的感觉!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忽然大声喊了起来。
“住口!”我突然站起身,煽了他一个耳光,五根指印立刻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脸上。
哈哈……
我的心里冷笑起来。
爱一个人的感觉。
爱一个人却不能跟他说的感觉。
爱一个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爱上别人的感觉。
我还未成年就爱上的人,直到现在也未曾得到的人,如果我对修格斯不是这样的感情,那么,这又算什么?
他看着我,慢慢的俯下身来,双手抓住我的肩膀,凑到我的眼前,注视着我的眼睛。
他的呼吸吐在我的脸上,忽然使我感到不安起来。
“乐文……”

附注:奥第斯是有点类似城邦制的国家,城主的权力是很大的,相当于一个自由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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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慢慢的俯下身来,双手抓住我的肩膀,凑到我的眼前,注视着我的眼睛。
他的呼吸吐在我的脸上,忽然使我感到不安起来。
“乐文……”
他的眼神为何如此悲哀?
他也有和我一样得不到的修格斯吗?
我的怒气忽然慢慢的平息下去,怜惜的伸出手抚上他的脸——我的儿子,竟然步上了我的后程吗?
“乐文……你爱的那个人是谁?告诉我,我帮你!不管他是否有夫之妇,还是有妇之夫,不管他是一品大臣还是奴隶乞丐,不管他是不是爱你,我都会帮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一等再等只会使你错过这段姻缘,甚至筑下终身悔恨的大错!说不定他也是有一点点爱你的呢?说不定,他爱的那个人根本就不爱他呢?那你就还是有机会的,对不对?”
我捧着他的脸,说的心碎。
我究竟是在说给他听,还是在说给我自己听。
早知今日的结局,如果时光能倒流十四年,我是否会像乐文一样大声地对父王说:
“我不爱他!我不能娶他!我爱的另有其人!”呢?
我感到有什么湿湿的东西从眼眶里流出来,弄得我的眼睛都看不清了。
如果……如果我当时这么做了,那么今天,会是怎样一番局面呢?
“父王……”乐文忽然俯下头来,温柔的吻去我眼中的泪水。
我忽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他。
乐文……
“你竟然……”我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想到的事实。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乐文不是我的儿子吗?虽然成熟了一点,也才只有刚成人而已阿!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我的思维似乎混乱了起来。
他慢慢的从地上坐起来,嘴角撤出一个苦笑:
“你刚才还说你会帮我。你说不管他是否有夫之妇,还是有妇之夫,不管他是一品大臣还是奴隶乞丐,不管他是不是爱我,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你说一等再等只会错过这段姻缘,甚至筑下终身悔恨的大错!你还说,说不定他也是有一点点爱我的,说不定,他爱的那个人根本就不爱他,那我就还是有机会的……你现在告诉我,我还有没有机会呢?”
“乐文……”我想伸手去扶他,手到半空,却再也伸不过去,就这么呆在空中。

*********
“蓝……你知道,为什么我奥第斯人如此骁勇善战,奥第斯的每一个帝王都将抵御外敌,专心军务作为第一职责吗?”
“为什么?”
“蓝……你知道的,你仔细想想,我们奥第斯人与其他国家的人有什么不同?”
“这……我们奥第斯只有男人,没有女人。”
“对,还有呢?”
“嗯……我们奥第斯的美男子个个都能生小孩。”
“还有呢?再想想。”
“还有就是……奥第斯人天生体质优异,寿命要较他国人长的多。”
“非但如此,若是他国人能一个奥第斯人做自己的老婆,那么,他的寿命也会比他原来要长。”
“真的?”
“自然是的。所以,虽然奥第斯人天生温和,外族人为了取得延年益寿的法门却不断的滋扰边境,使得边境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为了保卫奥第斯人民不受外族欺侮,奥第斯的每一任帝王才会如此尽心竭力的守卫疆土,奥第斯也才不得不连年征战。”
“父王是为此事忧心吗?”
父王望着关山万里,眼中显现出一种悲痛。
“丑陋的战俘只有死路一条,可是,活着的战俘只会生不如死。”
“父王,”我站在父王身旁,与他同看这江山如画,“孩儿定当竭尽所能,保卫我奥第斯的和平昌盛!”
父王转过身来,拍拍我的肩膀:
“乖孩子。我要你在登基后马上迎娶帝国一级上将兼兵马大元帅埃尔,来巩固自己的军权。”
我点点头,“我会的,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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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我慢慢的从皇位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他看着我瞬间转变的神情,露出吃惊的表情。
我伸手将他扶起,平静的望着他的眼睛:
“乐文,你告诉我,你是谁?”
乐文惊讶的望着我,迟疑道:
“我是你的儿子,第一皇子啊。”
我点点头,“那我又是谁?”
乐文的表情更加疑惑:“你是奥第斯的皇帝阿。”
“没错,我是皇帝。在我的眼里,江山确实要比爱情来的重要。如果你今天要想的是其他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帮你办到,但是,唯独是我,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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