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枢零]尊与傲----XZ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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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来。"锥生零忽然伸出右手作要东西状。
"什......什么?"黑主理事长右边眉毛不详跳动。
锥生零高姿态俯视自己的养父,一脸‘你不主动给我我可抢了'的表情。
黑主理事长沉下脸,打开桌子正中上锁的抽屉取出一个信封:"期限是下周五,好好休息过再去吧。这周已经执行过四次任务了,十牙鼎盛时期也没你这么玩命......"
"我知道。"零接过任务单。
"是C+等级,已经不是一个新手该面对的难度了。虽然和协会协商过,但他们坚持说你能行......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你......"
零拆开信封,仔细阅读任务说明。
"零,你是我儿子,我不能看你这么不爱惜自己。适可而止吧,这样下去解决不了问题还是解决不了啊......如果真能为你做些什么的话,我......"理事长垂下头,语气是真的关切和爱护。
阅读完全部说明,锥生零小心地把纸张折好放回信封,就像他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一样。末了,静静地看了理事长一眼:"谢谢你的关心,父亲。"
他竟然叫我父亲!!理事长热泪盈眶地抬头,零却已经不在那里了。竟已经成长到连离去的声音都不会留下......黑主灰炎在养育零的四年中第一次感觉到如此不安。恍惚间他觉得自己盯着的仿佛是小零离去的残像,胸口一阵酸楚。
"枢君......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理事长低头盯着桌面,蓦然恳求。
修长俊美的身影从里屋套间走出来,步伐是一贯的优雅,像午夜绽放的第一支黑茎蔷薇。
"锥生和黑主家是世交,零又是我的养子。四年了,他就像我的亲儿子一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才能阻止他--他简直就是在虐待自己......"
"我知道了。"玖兰轻声说。那种带着独特催眠效果的柔和声音似乎能瞬间抵消所有的不安,不论是怎样棘手的事情,只要交给他,你都会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日间部根本就不适合零,可他又不想去夜间部。再逞强也要有个限度,只要他肯申请,哪怕是休学我都答应......可是......"理事长的声音隐隐有些哽咽。
"别这么不相信零好吗?他可是锥生家的孩子--是与生俱来的最强。"枢的声音平和而坚定,"而且我也不会允许他出任何状况。这样可以了么......"

 

 


已经数不清楚扑过来的是第几只LEVEL E了。跳跃闪避、换弹匣扣动扳机,全部都已经是机械化的动作。锥生零在正午融化人一般的阳光下持续进行着或是捕猎或是挣扎的过程。他曾经以为LEVEL E像野兽--疯狂嗜血毫无美感的野兽,但此时此刻,在他对第一只LEVEL E开枪的一小时之后,他忽然觉得这些东西很像狼--群狼。
而自己始终是猎人。
即使落到猎物的包围网中依旧是个猎人。这已经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可以用来抵挡疲倦的念头。他不知道确切杀死了多少只--地上成堆的沙粒散落,然后被风吹走,眼前的敌人仿佛一直也没有减少--它们无穷无尽,好像直到时间尽头都不会放弃踩着同伴的尸体汹涌扑来的念头。
零甚至不敢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纯白便服衬衫早已完全湿透--不知道是汗还是血。汗水流过伤口是沙痒麻木的疼,他反复告诫着自己还能感觉到累就说明没有到极限,只要再坚持一下......然而他可以坚持多久?还剩两个弹匣,说明自己起码已经射出去21发子弹--脱靶在五发以内,LEVEL E不可能掐得住两发以上--他妈的我究竟打死了多少只,怎么看上去还是一只都没有少!更可恶的是废屋背后气息时隐时现的明显不是LEVEL E,理论上判断不是完成品人类吸血鬼就是贵族,该死的是自己已经拿不出一丁点多余的注意力去衡量那个东西的强度了。
绝境。但是不能放弃。
在这里倒下去的话,一拥而上的野兽,暗中埋伏的敌人,自己可能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他倔强到疯狂,开枪的动作早已不带半点犹豫。
握抢的手腕灌了铅一样沉重,眼前开始出现重影,就算失去重心半跪在地上依旧顽固地举着血蔷薇。锥生零觉得自己头一次要感谢这副半吸血鬼的身躯了,他看着滴落在地上一滩一滩的自己的血有些自嘲地想:伤成这样还能动,我根本也是个怪物。
但是怪物也会死吧。最后一批LEVEL E扑上来的时候他再次扣动扳机,只有机簧空响的声音。越来越近的野兽的獠牙令人恶心,可是一个弹匣都没有了。你也该死了......锥生零对自己说,死在狩猎场上,还算是光荣。
是真的累了。他垂下手放弃抵抗。
然而上天不准。
纯白烈焰凭空燃起,像从地狱回归的恶魔尖角上永生不灭的业火,烧尽人间一切可供燃烧之物。火焰比野兽更加凶猛凌厉,被烧炙的LEVEL E的身躯吱吱作响转瞬化为飞灰。锥生零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只又一只LEVEL E顷刻被苍炎吞噬,同是火焰却仿佛和架院世家供奉的鲜红地狱火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如同宇宙诞生之日起就燃烧着的神圣火种。
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这样的场面--审判。
绝美绝冷的苍白色渲染空气中全部空间,燃烧的同时散发着特质而冰冷的香。似是冥冥之中清冷凛然的怒喝划破天际:"你们做得太过分了!"
这个声音零熟悉,数周前也是这声音执着地询问他--不要死,好吗?
"玖兰......枢......"
眼前是模糊不清的背影,夜间部校服外套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洁白如锡箔。不知是流血过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锥生零此刻竟觉得自己是可以放心了,手中的血蔷薇一声清响掉落在地。
倒向地面的身体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揽住,零隐约看见扶着自己的人白色制服上沾染了片片殷红。--是自己的血吧......LEVEL E早就成灰了。
那双眼睛始终望着自己--琥珀色柔和的眼中竟透出毫不掩饰痛楚......零竟打心底有点想骂人--疼的是我不是你,干吗给我摆这么一副表情!然而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这次是俯在他耳畔催眠一般轻声说:"喝我的血吧。"
零微微摇头。就算不拒绝,他也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咬谁。他甚至不再感觉渴或痛,只是非常困--像通宵执行任务过后又赶去连堂考试那样。
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都散去了,倒在这个名为玖兰枢的纯血吸血鬼怀中的时候却找回了四年都不曾有过的安全感。是说终于可以放下点什么了吗......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可以供他锥生零依靠。
朦胧间有香醇的液体顺着喉咙流淌过去,像天神的美酒。

 

 

十一
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的梦绵绵不绝,黑暗中零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蒙上了双眼绑在中世纪火刑架上。脚下是干燥的木柴,头顶是炽热的烈阳。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却传来刑场周围人们欢呼雀跃的吼声。--烧死他!他是吸血鬼!
零奋力挣扎,恍惚间自己又回到四年前的晚上--不论如何挣扎都改变不了什么,他终究是一个被人们舍弃的东西,嗜血的野兽。他挣开眼罩,却看见父母和一缕都站在围观的人群里,跟着周围的节奏一起兴奋地挥拳呐喊,仿佛他锥生零是与他们完全无关的人。他们希望零去死,可零却无论如何着也要活着。衬衣被汗水打湿了,锥生零扬起头看着天空灼灼烈日,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让我活下去!"
然后神仿佛听见了他的声音。拥有漆黑翅膀和栗色头发的神使从烈日中飞出,抖开巨大的羽翅,如经卷天地的狂风。四周霎时混沌一片,飞沙走石间人们纷纷逃离。神使在空中盘旋了两圈,滑翔着飞向捆绑锥生零的绞架,收拢翅膀降临的动作至柔至缓,带着悲悯的风。当那张面孔终于下降到自己可以分辨的地方,惊骇中锥生零又看到了那双琥珀色流光溢彩的眼睛。
"玖兰枢!"他念着一个名字猛地睁眼,汗湿的双手紧紧抓着身下床褥。金丝流苏幔帐整齐悬挂,贵族软榻的舒适感极度陌生。零发现自己再次在一个完全不熟悉的环境里醒来,不带半分警觉感。
是因为房间里那冰冷的蔷薇香气么......他有些自嘲地想,起码我还活着,虽然当时真的是以为死定了。
这八成又是和那家伙有关的什么地方......零坐起来,低头看见敞口白衬衫下微微有些发红的皮肤平展完整,难以置信地伸手摸了摸,竟没有伤口--连痛感都没有。
"令人咂舌的恢复能力对吧?"一旁有个声音说,"你才睡了半天。"
用脚想也知道是谁......从混乱的狩猎场上救下自己的吸血鬼,除了玖兰枢这个纯血还有谁会这样乱来!明明知道周围的人都不希望他锥生零活着。
"我又欠你一次。"零说,声音好像比以往嘶哑些,没睡醒一样。很不好意思地干咳一声--暗自痛恨自己一点也不会说话。
玖兰枢笑起来,好像真的很开心:"欠着吧,记得留着命,不然以后可就还不上了。"
银发小孩儿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玖兰走到床边,抬手揉了揉零睡乱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一只没睡醒的猫:"其实是你自己的坚持,不然即便是我,那种情况也不见得救得了你。"
零不明就里地抬头。
"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太久......"玖兰枢慢慢踱步到窗台旁,伸出一只手把密合的百叶窗扒开一条缝,"有人把你的任务调包了,A+的任务--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猎人搭档才能去执行。理事长知道消息的时候你早已经出发,他急得疯了似的,满学园找我。"
想想之前的遭遇,慢热的神经直到一切都过去了才隐隐有些后怕。那个数量,起码20只以上的LEVEL E......"是很危险。"
"......我赶到的时候你还活着。"玖兰枢自顾自地说,"那时我就想,神真的很眷顾我了,没有把你带走。"
尽管已经坐了一会,零还是觉得很困,抬手揉揉酸涩的眼睛。他觉得面前这人喋喋不休的话完全无法理解。要眷顾也是眷顾我吧......跟你有什么关系?零愣愣地想。可是他救了我,我欠他的......
"果然还是精神不好。"玖兰枢已经回到零身边,半弯下身盯着他看了看,"再睡一会吧。"
零放下手,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不甘,于是偏执地宣布:"我可以回自己房间。"
玖兰枢表情恶劣地挑起嘴角:"要怎么回去?我抱你回去吗?按人类的标准你这叫重伤初愈,稍微有点伤患的自觉好不好。"
这下子零真的被窘到了,想想从倒下的时候起到清醒,自己不是一直都被这个家伙照顾着么?眼角撇到身上穿的雪白衬衫,兀然想起来不会衣服也是这个家伙帮着换的吧!于是就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上烧着了一样热。
"发烧了吗?"枢表情促狭地凑过来,伸手探探零颈上温度,"没事呀,那你脸红什么......"
放在脖子上的手异常冰冷,零不由得打个寒战。这实在是太过分了!他飞快地把那只手从自己脖子上抓下来,狠狠瞪了手的主人一眼。"我要睡觉了!"然后不由分说地拉过被子躺下,眨眼的功夫连头都蒙上了。
忍笑忍到内伤--枢问自己:这是多久没玩弄过谁了?好像当了夜间部宿舍长之后就格外收敛吧。
扭头看了看把自己裹得像蚕蛹一样的伤患,心想做人怎么可以别扭成这个样子呢?不过有的时候到是真的好玩。

 

 

十二
玖兰枢从卧室走到客厅,十几步的距离好像走了一个世纪那样长。几次簇紧眉头,又几次舒缓,永远都是那副看不出在想什么的样子,直到候在客厅沙发上的人起身和他打招呼。
"玖兰宿舍长。"有着水蓝色大眼睛和金色头发的贵族声音柔和。
枢点头示意。
来人想了想,问道:"他......还好吧?"
枢又点头。
"关于闲大人的动向,我最近......"
"你昨天中午在哪?"枢忽然问。
"什么?"一条拓麻愣了一下。
"昨天中午,正午的时候。你在哪?"枢这次是抬眼盯着他的。
"我......"一条的表情明显犹豫,仿佛有什么话梗住了。
"回答我!"枢的声音凛然。
副宿舍长狡黠地眨眨眼睛,忽然双手合十深深地弯下腰去:"对不起!"声音一下子抬高八度,"没有打招呼,我就......擅自去白鹭家替更大人照料盆景。但实在是太突然了,一早才收到的消息上午就要过去,所以我......"
玖兰长出一口气,颇为无奈地叉手:"你可真是......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一条直起身,脸上是无害的笑:"刚刚学蓝堂的样子,是不是很像?"
"......"枢十分无语,"怎么你还跟小时候似的......"
小时候......十年来都是这样,每每自己遇上棘手事的时候拓麻就会这样胡乱打岔,好像是一种独特的安慰。
"宿舍长是想说,昨天中午受到攻击的锥生零吧?"笑容收回去,一条拓麻脸上是正色,"我是不会做你不允许的事情的--这样可以作为解释吗?"
枢垂下眼帘。--是啊,我到底在怀疑谁呢。复又抬头:"闲的事情?"
"目前住在东馆,似乎是要和你商量什么,一直在给这边暗示。"
"那就过去看看吧,"随手披了一件搭在沙发上的外套,"要表示一下我们的诚意啊。"

东馆是学园建成之前就存在在几座古建筑之一,有西欧歌特式的阁楼和玄关,学园成立之后一直无人居住--至少是在闲到来前。
空旷如艺术展廊的前厅中脚步声略带回声,玖兰枢和一条拓麻愈渐深入的影子慢慢淡成墨色。
"你们来了。"绯樱闲的声音无征兆出现,"比想象中晚了一些。"
雪白身影倚坐在二楼凭栏上,没有灯,是月亮透过楼顶天窗倾泻下的光照亮了那身合服,像落寞舞台正中的月之公主。
玖兰枢仰头:"很久不见,你还是很漂亮。"
一条拓麻很有分寸地停在纯血相见场面三尺开外,静候。
"你也长大了,小公子。"闲的声音宛然,听不出半点情绪。
"那么高的地方,说话很累啊。"
二楼白色身影轻跃下来,像冬夜飘落的第一片雪花般轻盈。也许为了报仇她早已杀人如麻,但身为纯血的体态依旧是至柔至美,盈盈地。
"你想要我的东西,闲。"不是问句。
那女人笑起来:"也许。"
"你也知道我不会给你。"枢又说。
"对。"
"那么放弃吧。你不会得到。"
闲盯着枢地眼睛,不再笑,很执着,"我们很相似,连喜好的东西都很相似。"
莫名的冷气充斥了周围每一分空间,抽空一切的冷。一条本能地后退一步,地上霎时结薄薄一层霜--会冻结的火,苍炎......
玖兰枢恍然间环视四周,地狱火如他不可抑制的情绪慢慢扩散:"那个一直跟着你的男人......带着面罩,他是谁!?"
闲却不怕他的火。地狱火所到之处飘起雪花,缠卷飞舞,在苍炎之上慢慢融成滴滴露水,火如是熄灭。
"他是什么人!?"枢声音里透着杀气。
"锥生零的双胞胎弟弟。"
听的人倒抽一口冷气。
闲的话依旧平淡如水:"猎人家的双生子背负着诅咒,一方的诞生必然以另一方的死亡为代价。但如果两个人都活下来的话......你知道那意味什么。"

推书 20234-11-17 :卖身----冉冉殇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