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捉住这个人,简单的方法显然无用,而他现在毒伤刚好,元气尚未完全复原,与之硬拼长久显然无益......那么干脆兵行险招罢!
此时两人离得极近,面对如闪电般凌厉的一剑,眼看玄木将要避无可避--他面色大变,这一剑--
却在此时,一声尖叫自一旁传了过来:
"啊呀!!!"
是个女子之声,同时伴随着的是一道冲入场中的火红影子--那身影宛如身不由主般冲向两人,展昭一惊,生生顿住剑势的同时撤剑回防,以免伤了无辜之人。玄木险险自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已是心惊,见此时机心念一动,跟着后跃了几步跳上屋顶,接着朗声道:
"展昭,你等着!我必不会与你干休!"
说罢竟是几个纵身打算离去。不想斜刺里忽然窜出一柄如水秋泓,伴着一道飞扬且带着冰棱子的冷冽嗓音:
"给我留下!"
来者这剑走得极为刁钻,玄木大惊之下只能连连后退,来人的剑势却是绵绵不绝,一招一式均招呼向他的要害。
眼见身后已踩到房檐,玄木知晓自己在这上面避无可避,一咬牙翻身而下,脚在旁边的墙壁上一蹬,再度纵身上了另一侧的屋顶。
"休想逃!"那仗剑之人手中长剑一甩,也跟着纵身过去,却不想玄木忽然铺天盖地洒下一篷粉末,那人吃惊,转身避开,再看之时玄木已然逃走了!
"可恨!又被这厮逃了......"来人气的连连顿足,耳中却听到熟悉之人带着几分焦急的呼喊:
"玉堂?你怎的来了?!"
来人正是此时应该仍留在开封府的白玉堂。
......
"猫儿,你怎样?那家伙没有将你如何吧?"
白玉堂说着,跳下屋檐,一把扯过展昭上下打量,还不忘细细拉扯来看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伤处,以确定这猫没有被那家伙如何。展昭听得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一把扯过那借着查伤之名对自己上下其手的老鼠爪,笑道:
"展某在玉堂心里就是那般脆弱么?放心,一个玄木还不能将我如何。倒是你!你身上的上还没完全好,怎地就跑出来了?!"说着,心中难掩关心,握着白玉堂的那只手也跟着一紧--若是就此弄裂了伤口可怎生是好?!
白玉堂摸摸鼻子,嘿嘿一笑道:"才这点伤,有甚么大不了的--臭猫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才醒了两天就又跑出来巡街,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啊!"
说着恶狠狠地瞪向展昭,眼中却透出几许柔情与欣喜:为展昭毫不掩饰的关心,以及到现在还被展昭握在手中的手。
这猫,若非真的发自内心的关心以及担心,怎会在别人面前如此毫不掩饰的紧张与在意?他甚至忘了两人的手从方才开始便一直紧握着。
不过--
"展某早就不碍事了,毒伤已解,开封府中又有那么多事情,既然身体无碍自然要去做。你怎么样?我看到玄木刚才撒了什么,快看看身上有么有什么不对劲?真气可还顺畅?"
--就是这总是逞强的性子让人气得牙痒痒,让人忍不住想要好生--教训一顿再欺负一下!
听了展昭之言白玉堂心中也留了个心眼,他暗暗将真气在丹田之中运转一下,感觉到无恙了才放下心。转念一想心中又自不平起来:若非那混蛋总是用毒,此番早已擒住了他!
心中所想,口中也就毫不掩饰的道:"那个家伙!就懂得用毒和偷袭,着实可恨!若是面对面单打独斗,你我哪个都能将他擒住,怎容得他这般三番两次逞凶!"
想到自己和展昭都间接在玄木手下栽过跟头,白玉堂就觉得自己的牙根非常痒,痒的难受,又想到展昭因为那家伙忍了一路的难过,又深受毒伤痛了那么久,只恨不得立刻抓住那厮大卸八块才来的解气!
展昭见他面现煞气,剑眉邪挑,满是不甘愤恨之色,转念一想就明白他心中所思,握了握他的手道:
"玉堂放心,他绝逃不了的!无论如何展某定会将他擒拿回来!--至少你这一身伤,绝不会白受!"
白玉堂闻言一怔,转头看向展昭。见他面色慎重,目光坚毅,怔然半晌才反应过来,心中不禁浮现极深的感动,转而紧握了他的,目光灼灼:"猫儿,你这话、你可是在因为我......"
他方才那话,可是、可是他所理解的那个意思么?白玉堂心中不可抑制的激动,这猫、这猫......当真是在担心他?因为他才--
眼见展昭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微红,白玉堂心中愈发激动起来,叫了声"猫儿",却又不知当说些什么,交握着的手却收得愈发紧了......
"嗯咳!"
忽然身边传来一声刻意的低咳,两人顿时如大梦初醒一般反应过来,这才想起一旁还有个人一直在......
转头看向那笑吟吟的女子,展昭的面色愈发红了,向着那人道:"对了,老板娘,你怎会在此?可有受惊么?"
原来先前那女子正是栖凤楼的老板娘姬子媚。
......
白玉堂原本是在开封府无所事事的养伤,展昭不在,自然没人管得住这位向来闲不住的主。所以在屋中住的发霉的白老鼠堂而皇之地跑到正厅里晒太阳,顺便在打听了展昭的去向后絮絮叨叨骂猫。
那只死猫!才好就乱跑!莫不是吃准了他此时的状态不能找他比武不成?!
这样想着,却听见大厅外一阵吵嚷,他心下起疑,本就是喜好热闹的主,当下忍不住跑到厅外,哪知却见到了熟人--栖凤楼的老板娘姬子媚。
见到姬子媚,白玉堂免不了想起栖凤楼的当家好酒女儿红,便笑嘻嘻的上前,刚打了声招呼,就发现姬子媚在见到他时竟是一幅见了救星的表情:
"白五爷!快!快!!展大人他可能......可能会有事!"
这样一句话顶上其他任何行动,白玉堂闻言半点不曾迟疑,几乎是立刻便进屋提了画影,叫姬子媚带路的同时顺便询问原因。
同时老鼠心中也在恨恨然的想道:
果然是笨猫!五爷才不在一会儿就给爷爷惹事儿!
会找到展昭全凭了这一路的打听,再加上先前展昭不欲打草惊蛇刻意走得慢了些,这才让他们在这个时候赶来,只是姬子媚在走到弄堂口事亲眼目睹了两人的打斗,心中受到震撼,竟然一个立足不稳被脚下的石头绊倒,磕磕绊绊的向着两人冲过去!
幸亏展昭见机得早,及时收剑,否则这女子此时不死怕也是个轻伤。
方才白玉堂加入后两人都将心放在对方的身上,一时之间竟忘记了旁边还有这个女子的存在。姬子媚就在一旁默默的平复自己受惊的心。之后见那两人越来越旁若无人,无奈之下只得轻咳一声来提醒他们自己的存在。
此时听到展昭如此询问,又见他面上仍未消退的赧然,姬子媚不由得浅笑出声:"展大人,奴家可是在这里很久了!只是两位一直过分......恩,那个--专心,所以才没发现奴家的存在而已!"
她话说的不清不楚,昭白二人却是何等的聪慧?几乎是立刻便听出了她话里的调侃意味,顿时一个更加赧然,另一个却是面皮堪比城墙,只是潇洒的一挑眉咧嘴笑道:
"怎么?老板娘你羡慕还是嫉妒?"
"说是嫉妒可以不?!"姬子媚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亏得我心急火燎的跑来找你告诉你展大人的情况,真是不懂感谢的白眼狼!"
"哈哈哈!谁叫你先调侃我们!"白玉堂笑的肆意,却冷不防被人自腰间狠狠地给了一拳:死老鼠!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展昭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烧起来了,心想与其听着这只口没遮拦的白老鼠再说些什么话,还不如早些扯了这只没毛鼠回开封府!
这样想着,他便仓促的向姬子媚道声谢,又说了再见,便扯住白玉堂离开了。
--全然没有见到,在他身后,有人渐渐变得复杂的目光......
......
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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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自己都说不清他究竟是在逃些什么--那时反射性的拉着白玉堂便离开,这一路没少被某只不知为何忽然变得一脸得意洋洋的白老鼠调侃。
--尤其是他一直都拉着那只白老鼠的爪子这件事,天晓得那只白老鼠在那一刻为什么嘴角都莫名其妙的划出了一道完全可以称之为"诡异"的弧度......
但是现在 ,展昭却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多做耽搁,直接赶回了开封府。
长剑稳稳的指着面前的男子,展昭面沉如水,白玉堂却已经难耐的皱起了一双含煞的眉。
他们的对面,赫然便是新先前已经狼狈离去的玄木!
方才他们二人一路上说笑着回来,因为方才的事情一面讨论一面向着开封府的方向走去。只是心中不很着急,加上两人都有些不舍匆匆回去错过了这难得同行的平静时光,脚步也就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不过想起方才姬子媚的话,白玉堂免不了对着展昭又是一通调笑,话语之中三言两语都离不开方才之事,那般肆无忌惮的调侃让展昭恨不得当场拿出什么来堵了这口无遮拦的家伙的嘴,免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会闹个大红脸回去徒增笑话--被这人气的!
原本有些戏谑的话题随着展昭的担心渐渐转移到玄木以及他所代表的十六刺的刺杀上。展昭将自己遇上玄木的过程细细说了,又听白玉堂讲述一遍老板娘姬子媚前去开封府的经过,一双剑眉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玉堂,你可察觉到不对的地方了么?"
展昭看着一直满脸不甚正经神色的白玉堂,幽黑的双眼里闪过一道略显凌厉的光芒--这道光芒白玉堂再熟悉不过,展昭一旦有了什么发现,目光总会透出些许犀利来。
南侠展昭一旦认真下来,是可以比任何人都凌厉的。白玉堂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也跟着收起了戏谑的心思,迎着他的目光道:
"你指的是哪方面?"
展昭看着他淡笑不语,目光却在自己手上提着的酒坛子上微微一顿,然后抬头笑望他不语,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这酒的酿造者,想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不过也真难得在方才那个称不上宽敞的地方,他们那样激烈的打斗竟然一直没打破这摆在角落的酒坛子。思绪有了一瞬的晃神,他不禁暗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这猫果然是有所发现了啊!白玉堂状似漫不经心笑着上下玩弄手上的佩剑,道:"猫儿指的是那栖凤楼的老板娘?"这木头猫对于案情的敏锐还是一如既往啊!
展昭眼中透着思索:"她的出现,委实太过巧合了一点。仅仅是一面之缘,她竟会在发现不对劲的同时当机立断赶往开封府,甚至--"二话不说便叫了白玉堂而不是其他人来!这也未免太"顺理成章"了一些!
要知道,他展昭可是开封府的四品带刀护卫,不熟悉的人在得知他有麻烦时,第一个想到的怎么说都应该是包大人与公孙先生,或者是开封府中他的同僚们罢!可是她却想也不想的便扯了白玉堂赶来不说,还......
这番动作,透露出来的信息绝不只是一点半点。
白玉堂想到的却是另外一点。他脚步一顿,忽然扯过展昭,道:"等等!猫儿,你--不觉得那玄木出现的实在太过巧合么?"
"玉堂指的是--"
"这东京的酒楼茶肆那么多,而且现在又是非常时期,是什么原因让他会这般放心大胆的出现在栖凤楼里?"
对面那人说着,不忘满脸不正经的对他挑眉,明摆着戏谑背后却藏着慎密的推理。展昭脑海中灵光一闪,看着白玉堂眼中复杂而诡异的目光,那念头瞬间又清晰了几分:莫非老板娘--
他微微侧目,眼角余光扫过白玉堂似笑非笑的脸,明白这人此时定和他想到一起了。可是那人又为什么这么做?加上先前那看似不经意的一摔......
正想着,玄木方才临走之前所说的话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联系前后,他想了又想,依旧不得要领。
却哪知就在此时,白玉堂忽然变了脸色,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惊道:
"这下糟了!"
"怎么?"
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以及明显懊恼的表情虎的一怔,展昭的心跳也跟着紧了一紧--莫不是这白老鼠又有什么发现了?
却见那厮对着他一咧嘴,露出了一副满满的惋惜之情:"五爷先前去醉仙居定了些好菜,打算今中午等你买酒回来一起吃的。方才被姬子媚一打岔,竟忘了这一茬了!"
"......"
看着白玉堂俊美非常的脸上路出一幅极为惋惜的表情,还在那里念着什么:"去晚了菜色就不好了","可惜了那醉仙鸭","这边方向刚好相反"之类的话,展昭忽然有中拿着手上的巨阙与他狠狠打上一场的冲动。
这只白老鼠,脑袋里到底是什么构造?!
......
然而在到了开封府门前时,那边渐渐明显的吆喝声以及兵刃相撞声让两人面色都是不由自主的一变:
那个方向--是开封府内的后院!
靠的近了,吆喝声与混乱声变得愈发清晰,展昭眉心一皱,想也不想的将手中酒坛塞到身后人手里,同时加快脚步几个纵跃进了大门。而白玉堂结果酒坛却并未着急,反而在面上露出了一道玩味的神色,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一脚踏进大门时,展昭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将视线所及之处的一切尽收眼底。此时场中正有十余个官兵装扮的人正围攻当中那道黄色身影,虽然是以多对少,那黄色身影看起来却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丝毫不见吃力,反将手上一柄奇门兵刃使得愈发诡异。那种气势让这些参与围攻的官兵不由自主的气为之夺,手上原本十成的功夫不自觉的便去了两成。
见了那黄色的身影,展昭双目不由得一凝:玄木!好一招回马枪!
那人,赫然便是方才还与他们交了手的老熟人玄木!
当真阴魂不散!展昭凝目,视线微微一扫:已经有几个官兵倒在一旁,此时还不知生死;四周不见大人与公孙先生的踪影,也不知此时是否平安。
心中想着,手上却不曾有丝毫停顿,见玄木仗着一手奇异的功夫在众官兵之间横行无忌,他一皱眉,再不迟疑,道了声:"玄木!休得猖狂!"但见长虹似练,闪电般伴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冲入场中,硬生生架住了玄木向着一个官兵所下的杀招。
不想忽然有人前来救场,玄木微惊,被那人架住攻势的同时也见到来者的模样,当场恨得咬牙:
"展昭!"
心中脑极了这人的纠缠不清,却也略略惧于展昭的身手--先前的交手早已让他认识到展昭绝非浪得虚名之辈,能在弱冠之年就闯出南侠名头的人果然不凡。再加上展昭在这里,白玉堂必然也不会远,心神微乱,脑中却是存了破釜沉舟之意!
前日刚刚收到组织里的白函,刺杀包拯的任务已经从琵琶手里转移到他的手上。也就是说,不管今日如何,他既然来了,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达成任务--不管是为了组织还是为了琵琶。更何况这些人逼得琵琶服毒,到现在也未曾清醒,公仇私怨加在一起,他就是想要临阵逃脱都不成!
他们是十六刺,既是刺客,要么一击不中,远遁千里;要么破釜沉舟,拼死也要给刺杀目标留下点念想!
玄木选了后者,只因无论是个性也好,仇怨也罢,甚至是心中最想做的事情,都让他做不到一击不中远遁千里,逃之夭夭的徒被"那些人"看了笑话!
先前会在栖凤楼遇见展昭完全是意外收获。玄木虽然知道展昭和白玉堂也算是栖凤楼的常客,在那里能见到他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然而在见到展昭的身影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含还是难免变的激动起来--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几乎是在立刻灵机一动,他跑去跟上展昭,打定了主意倘若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今天便能除了开封府一大助力--对于展昭,他的心中一直不是很看得起,毕竟作为男子竟会爱上一个与自己同样性别的人这件事情很让玄木唾弃,再加上第一次见到展昭时这个男人就已经中了一半的焚天,内力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所以当时与他相对交手的那几招尤其显得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