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警局大门口又发现包裹，还是警察的一套，当然是属于田荣的。
晚上的时候，全城进入紧急戒备状态。林晓明这个刑侦队长驱车各处查看。
他妈的，那小子是真的疯了。
每个人都把眼睛瞪得铜铃大，大家都憋着一股子劲儿。查过东城分局，刚打算驱车前往城北，身后枪就响了。
一伙人立刻下车，子弹破空的声音分外清晰。夜色中辨识不清对方有多少人马，但轰隆隆开过来的两辆军车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操！这是哪儿弄的装备！
突然间产生了错觉，我们才是警察，没错吧？
军车上下来几个全副武装的，防弹衣加长枪，职业军人的摸样。真没想到他艾老板手下还养着这么一批人。
双方交火，但实力相差的有些大，林晓明一边儿顶着，一边儿请求增援，没一会儿功夫，派出所大门被轰开，里面挺着的兄弟终于有些熬不住，爬窗的跳楼梯的，纷纷外逃。真他妈把脸丢到家了，林晓明啐了一口，拎着枪打算往上冲，后面突然有人拉了他一下，小王咬着嘴唇，"老大，你从正面，我从那边绕过去，先把前面立着的两个撂倒再说。"林晓明补充，"往腿上瞄，上身都穿着避弹衣呢。"
林晓明猫着腰往前闯，借着障碍物躲避子弹，仗着枪法神准，撂倒了一个拿加长枪的。对方立刻集中火力朝这边扫射。林晓明紧缩着身体，暗骂着他妈的增援怎么还没到。突然大脑电光火石的一闪，朝着不远处躲在墙后面的黑子使了个眼色。
林晓明被子弹逼得动弹不得，好在黑子立刻会意过来，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跑，可是明显来不及了。没几分钟就听得汽车开走的声音。
黑子蹲在地上没个声儿，瞅着那把手枪发愣。林晓明狠狠抓了把头发。这个时候增援到了，几个局里的兄弟下来就问怎么样怎么样有什么损失没？
黑子蹭的站了起来，我他妈的跟他们拼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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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的例行包裹，里面小王的警服警帽乱七八糟，警官证上，王睿两个字扎的人眼睛生疼。
林晓明冲进局长办公室，愤怒的就差拍桌子了。
那帮专案组的龟孙子都缩回壳儿里去了？啊？他们就只被抓了一个而已，就吓得魂不守舍回家带孩子去了，我们跟着搭进去俩兄弟！怎么办吧，要么就拿刘云生去把他们换回来，要么就向上级汇报请求警力支援。就现有的水平，拿什么跟人扛？
局长皱着眉头抽烟，"咱们省里就这样了，想要调动更大的武装力量，还要请示上级。"
"那就请示啊，坐着干等着死啊。"
局长盯了他一眼，蠕动了下嘴唇，半天吐出一句话，"你难道还不明白？这事儿，已经不能再向上级请示了。"
第十九章 内线
林大队长一时间无法参透老局长话里的意思，他脑子里想到的就只有小王的安全，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捉去的，作了人质，要遭多少罪......想着这些就觉得心里油煎了似的难熬。
老局长又不说话了。
操！怎么这老家伙就这么难搞。他妈的有什么就直说！老这么掖掖藏藏的，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妈的玩深沉！
林晓明刷的拔出了手枪，"好，就打算这么拖着了是吧，好，好得很！别人是怎么回事儿我都不管，什么专案组什么市里省里我都不去参予，就是我的人，得给我完好无损的回来！"
局长喝住他，"给我站住！你打算干什么？"
林晓明头也不回往外走。局长发了火，几步走上去拉住他，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林大队长愣了一下，还从没见过这老头儿这么失控过。
局长脸上的肌肉颤动着，狠狠咬了咬牙，声音低哑一字一顿的，"林晓明，你能不能老实一会儿？"
林晓明看着这老家伙，也一字一顿的顶回去，"我不像有些人，只会躲在家里装哑巴。"
这话说的有点儿过了。
老局长眼睛眯了眯，微微磨牙，勉强压抑似的，但终于啐了一口，"蠢货！你以为自己一身正义了？要不是那头儿一直保着你，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气氛紧绷着，一些潜伏的东西似乎要找到出口，凝聚着冲突着，等待被揭穿的时刻。
一定有哪里不对，可是混乱的思维却理不出个头绪，林晓明敏锐的盯住老局长的眼睛，"你刚才说什么？"
局长瞪着他，嘴唇有些抖，隔了一会儿终于轻抚了一下额头，叹了口气，"晓明，不是我说你，你现在，就是在逼他，往死路上逼他啊。反过来呢？又在这儿逼我。到了这个份儿上，艾家那小子，只有死路一条了，你明不明白！"
晴空一个炸雷。
"局长，你，你......"
老头子摇了摇头，微微闭了闭眼睛，"......我是看着那人长大的......现在，特警队应该已经进城了吧......"，转过头来又看着林晓明，表情说不出的复杂，"我还以为他能听你的劝。"
"你说什么？"
局长苦笑，"你不是说警力不够么？我告诉你吧，专案组的成员，现在除了王指挥，其余的已经被那姓艾的小子除了个干净，第一个被捉去的人早就全招了，几个省里的高干，参与这次倒艾行动的，估计也保不住命了。只凭着咱们省里，根本动不了老艾家。"
"你刚说，特警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晓明攥紧了拳头，浑身是汗。
老局长看着他，有点无奈的摇摇头，"事情闹这么大，派人下来是迟早的事情。你前几天不是见过那小子了？我以为他会听你的劝，及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林晓明瞪大眼睛，"局长，你，你是......"
"不错，我就是内线。呵呵，林大队长是不是要把我这老家伙扣起来？"
第二十章 真相
"本来我是不该把这些事儿告诉你的，那小子求我，只要保得你的周全，就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林晓明跨上摩托车，一边发动引擎一边拨手机，可是里面只重复着"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这么多年来，这是他和他联络的唯一方法。想起很早很早以前，还是刚毕业参加工作的时候，俩人见面，林晓明主动把写着自己手机号码的纸条递给他，那家伙只微微扬了扬眉毛。但不久就收到了陌生的短消息，只有两个字：艾辉。
老局长说，你不要去找他了，找不到的。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就是不打算留余地了。而且，你自己的安全很重要，两个人，既然他选择了死路，就没必要再把你也搭进去。
"记得上次那个孙主任么？那次你被诱到皇都，是省厅某些人蓄意安排的一出戏，那天你被打的时候，艾辉就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实时监控，很巧吧，他身边站着的是海龙集团的几个高层，就是刘云生，当然还有其他艾家管事儿的。刘云生等着看反应呢，可是这小子还真是能忍，眉头都没皱一下，从头看到尾......真是厉害。也就是这样，才保住了你一条命。"
把手机塞进口袋，扣上安全帽，转动把手加速，摩托车风一样的飞驰出去。
"刘云生早就暗中培养了势力，省厅几个也被他暗中搭上了线，从几年前一直谋划到现在，但却迟迟不敢行动。艾辉太强硬了，做事情滴水不漏，要找到他的软肋不容易，就这当口，你阴差阳错截了一批货，换做别人哪里还有活下来的道理？可刘云生刚抓了你女儿，被艾辉得了信儿，立马就把人放了，还要惩办刘云生，就是从这里，刘云生开始怀疑你了，才有了后来把你带到他面前群殴给他看的试探。也怪艾辉自己吧，一听说抓了你女儿，就怕你误会他，才做的有些着急，失了分寸。"
想起那天，艾辉咬牙切齿地朝他吼，"别他妈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什么交情？哈？你以为你有了护身符了？"
林晓明骑着摩托车，继续加速。呵呵，艾辉啊，原来你撒谎的时候竟然也可以做到这样的气势。
"等到艾辉打算彻底敲掉刘云生的时候，他早已做好万全准备，和省厅打了招呼，上头以涉嫌地下交易将其逮捕，其实就是被保护起来了。艾辉出手晚了一步，只来得及截住警方的二次彻查，剩下那几个高层连夜出逃，于是发生了那天晚上港口油轮的事情。"
"之后你又去找他了吧。我以为你是劝他跑路去了，但是不知道你们怎么谈的，你走了那小子就打电话告诉我，说已经彻底和你撇清了关系，你老是去找他，被专案组或是上头看见了，他之前做的这些就是无用功。不如干脆一点儿，你离他远了自然安全，免得被专案组或是上面那几个扣起来。完了还交代，一定要保着你的小命儿。"
傻瓜，你这个大傻瓜！林晓明低声咒骂着，摩托车飞转过一个弯道，上了环城路。
"我估摸着，这小子是怕对你有影响吧，当然你们俩的事情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你是个好警察，一直都是。所以他就打算让你这么一直做下去。其实，现在这世道，正义与否，又哪里有那么明确的界限？我可以告诉你，这么多年来，上头那几个，哪位不是艾家养着的？艾辉也不是个善主儿，曾经做下过不少扒他们颜面的事。刘云生这次打算反水，几个素有积怨的齐结，是要平了艾家之后，把这姓刘的扶植起来顶替他艾辉，想必会更听话一点......但是他们低估艾家的实力了，目前这局势，嗯，专案组已经折的只剩一个了，省里头那几个有参与的，也活不长了。这一点上，这小子可真是有个狠劲儿。"
"不过呢，对你就......你住院那会儿，他像是急疯了，十分钟一个电话问你的情况。后来偷着去看你了吧？也不怕被刘云生知道了，呵呵，到底是年轻人啊。唉，可惜了......"
林晓明还在加速，艾辉，你他妈够狠，对别人狠，对我更狠！谁让你自作主张的？！这么多事情，把我当白痴耍呢！
"我只知道中央的特警队下来了，今晚会有所行动吧。本来我是不打算告诉你这些，这也是艾辉的意思......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趁着有挽回的余地，努力争取吧。警队的车全被征走了，这有把摩托车的钥匙......"
心里咒骂着那个狠心的人，眼泪却不断往下掉，在风里，沿着眼角斜飞出去。
艾辉，你等着，你他妈的，给我等着！
一定，要等着我。
第二十一章 离歌
林晓明骑着摩托车到了郊区的那座阁楼，推开陈旧的木门蹬蹬蹬的爬上楼梯，打开房门，里面却是满目狼藉。墙壁上全是弹孔，打翻的桌子椅子零落的歪倒着，被子凌乱，被单上还有大片的血渍。床头处扔着一部手机。抖着手拿起手机开机，翻看记录，发现10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同一个人，也是通讯录里唯一一个人，都是他林晓明的。
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样的场面......林大队长在这枪击现场没有半分思考能力，把手机放进口袋，僵硬的下楼。
艾辉，你到底怎么样了？你究竟在哪里？
手机突然响了，局长的声音传过来，"林晓明，别瞎找了，他在海滨的园林别墅。"
海滨的园林别墅，依山而建，山后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林晓明疯了一样在别墅里翻了个遍，半个人影也没有，绕到后面山坡，刚朝上面迈了一步，就有子弹飞了过来。
马上闪身，躲在树后朝上面嚷，"别打，别打，自己人自己人。"
过了好一会儿，才出现几个人，把他带进了山。
左弯右绕，山林隐蔽之处现出房檐一脚。林晓明站在门外，竟然紧张的连心口都觉得揪紧了似的疼。
推开木门，屋子里的人回过头来看着他，在些微的光线里，向他微笑。
人这一辈子，总会有那么几个特定的时刻和场景，你会时时铭记着，不是刻意的去记住，只是那样的面容，那样的表情，印在了脑子里，融进了血脉，有了生命一样，任凭时光如何飞走，它们都驻留在那儿，永远鲜活。
林晓明冲过去把他箍进怀里，用仿佛要揉进身体里的力气。完成了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在那个午夜寂静的街头，他想做而懦弱着逃避了的事情。
艾辉任他抱着，轻轻的叹气，"我是被那老家伙出卖了？"
林晓明双臂发着抖，"现在还来得及，跟我走，"握住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现在，咱们一起走。"
艾辉拧起眉毛，"什么叫跟你走？"
林晓明咬牙，"我是笨蛋，但是我不像你，什么都自己扛着说都不说一声。咱们俩的事儿......你是觉得没出路是吧，好吧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打算跟定你了，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不要默默忍着那么多事情，我受不了，我他妈的不是铁打的，我受不了！咱们立刻就去海关，那里我有熟人的......"
艾辉捂住他的嘴，微微闭了下眼睛又睁开，"你能来，今天还能找到这里来，我就很开心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林晓明钳住他的手腕拉开，"到现在你还说什么......"
好像要他闭嘴似的，艾辉含住他的嘴唇，用他熟悉的那种吻法，温柔湿润的，略带着颤抖的气息。
林晓明胡乱的应付，拽着他的胳膊，"没时间了，跟我走吧。"
艾辉不动了，抬起头，目光烁烁的看着他，忽而媚笑了一下，"我想跟你做。就现在。"
林晓明被吓住了。他没想到此时此刻艾辉还想着这个。
"你疯了？等我们一起走出去......"
"我是疯了，我一直就是个疯子，你不知道吗？"
艾辉扑了上来，真的是用扑的。执着的侵犯他的嘴唇，这次用双手环住他让他挣脱不得。
林晓明挣扎着，狠握住他的肩膀用力，扯开他，嘴唇被咬得隐隐作痛，"发疯也要看时间！你不看看是什么时候！"
肩膀在他的紧握之下微微颤抖，艾辉皱着眉，抿着嘴唇，抬起头来看着他，"你......林晓明，你对我是什么感情？"
林晓明无言。
"一直以来，咱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要我跟你走，呵呵，跟你走，那意味着什么你清楚吗？"
"我当然清楚。"
"清楚到接受了自己是个同性恋？还是清楚到自己是一个背叛社会和黑帮分子发生恶劣性丑闻的刑侦队长？"
"我说了，我要和你在一起。其他都不重要。"
"你的父母，还有你女儿，这些，都不重要？"
"我只知道，没了你，我......"
林晓明说不出口，只轻微咬牙。他堂堂一个汉子，还是没办法把那种疼痛的感觉准确的表达出来。
艾辉定定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迷离的色彩。
"我跟你走，呵呵，那以后就只能过着老鼠搬的逃亡生活了。从你站在警察队伍中的那一天开始，我们俩就注定，永不相容。"
林晓明为他口气里那种陈述真理般的坚定感到恼火。还有什么能不相容的？什么都做了怎么就不能容了？！他今天，心急火燎经历着那针扎一样的苦楚难熬，好不容易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要和他在一起，两个人可以一起走，去哪里都无所谓，可是这人却仍在怀疑地质问着。
天知道经历了那许多事，两个人能够这样的站在一起，有多么不容易。
心里一时委屈一时愤怒，林晓明暗骂了一声，怎么就这么啰嗦！还用疑问吗？还有疑问吗？他抬眼看着站他对面的男人，又是那种可恨的环抱着双臂的姿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好啊，那我就做给你看！看他到底是能容不能容。
走过去托住他的脑袋就是一记绵长的深吻，空气中渐渐凝聚起情欲的热度，紧贴着身体摩擦，衣物发出悉索的声响。下一刻林晓明把艾辉抱了起来，倒在床上，明显看到怀里的人脸色微红，这更加刺激了林晓明的男性欲望。那微闭着眼眸侧脸躺在床上的样子说不出的性感妖娆，是他认识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识过的模样。敞开的上衣露出胸前的一点，林晓明伸手把那衣服整个脱掉，这才发现他左肩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这伤......"话未说完，艾辉突然伸出手来勾住他的脖子，把疑问全堵在了嘴里。一时间只剩紊乱的呼吸声充斥着耳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