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醉酒
对于郑东泽要调他为贴身助理的提议,余同露出适当惊讶的神色。 “这么吃惊?”郑东泽眼中带笑,一派闲适。 余同已恢复昔日从容,斟酌着开口,“我没想到,你与大老板这样信任我。”公司里人不少,这种提拔,没有人会不愿意。 郑东泽笑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阿同,我既然聘用你,就是信你。” 郑东泽的气度比他想像中的更为豁达,难怪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余同已非刚刚穿来时的土包子,士农工商的想法,早就淡了。 “如果我跟你去郑氏,那这定制部的这一摊事儿要交给谁呢?”余同做事,素来有始有终,他是定制部的经理,自然要提一句。哪怕知道郑东泽定然已有了主意,他问这一句,正是自己的职责所在。 郑东泽端起茶水呷一口,郑东泽的品味很奇特,他喜欢在龙井里放杭白菊,混泡起来喝。将茶杯放下时,郑东泽方道,“现在并没有合适的设计师接替我的位子,我联系了几位同行,还在洽谈中。小鱼的话,他有成为一流设计师的潜素,现在的话,他经验阅历都不够。不过,小洪提出让小鱼接你的位子。” 余同并没有立时的拒绝或是欢天喜地的答应,他思量片刻,方正色道,“小鱼现在的阅历,远远没有接替定制部经理的资质。何况骤然换设计师,公司成衣销售还好说,高级定制这块儿必然会有所影响,毕竟先时不少人是冲着你的名头儿来的。小鱼经验不足,来应对明显会有业绩下滑的定制部,对公司而言,并不是什么好的决定。” “不过,若是大老板是真心所提,我倒愿意让小鱼试一试。” 郑东泽耸一下肩,表示不解。 余同坦诚道,“东泽,我与你去了郑氏。小鱼一个人在公司,不管怎么说,以前人们看着我的面子,总会让他三两分。待我调离后,设计部有了新的总监,哪怕我依旧在你身边,到底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人走茶凉,这是必然的。” “世上哪儿有一帆风顺的事儿,我看许多父母都恨不能将饭嚼碎了放到儿女的嘴里,以使他们少受搓折。其实在我看来,经受一些搓折,并不是什么坏事。”余同喝口茶,“只有搓折,才能使人看清世界的真正面目。大老板的提议,我没意见。” 郑东泽笑,“何必对小鱼这样苛刻。” 余同一脸淡然,“这离我给他的规划,还差得远。” 小鱼并不知道郑东泽与余同这一番对话,此时,他正在样衣房里埋头做衣裳。手艺绝非一日就可以练就的,小鱼用的都是公司库存的面料,他生来节俭,哪怕是公司的东西,都舍不得有分毫浪费。 徐师傅会偶尔指点小鱼,还有一位周师傅,也是老手艺了,为人十分精道,想着小鱼不过刚来公司半年,就混得风生水起,一直以为小鱼有啥内幕后台,话里话外总想打听出啥不得了的秘密来。 另外几个,起码是做了十年以前的样衣工,手艺精湛。 小鱼自己头一遭做了件衬衫出来,都没好意思给人瞧,偷偷拿回家塞到衣柜最底层,直到几年后,要搬家时余同才发现这件衣服,很是嘲笑了小鱼一番。 小鱼在晚饭时才知道余同要跟着郑东泽去郑氏做助理,惊讶的同时,心里倒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余同道,“工资会涨哦。” 小鱼郁闷翻个白眼,“难道我像见钱眼开的人吗?”不过,心下还是稍稍好受了些,又自打嘴巴的问一句,“涨多少啊?” 余同给小鱼逗乐,“还没说好,随东泽的意吧,反正现在咱们的工资都够花销。” “你走了,我一个人在公司,怪难受的。”小鱼没啥食欲,停下筷子道,“郑总监也要走,肯定会来新总监的。我是总监助理,你不知道,助理很难做的。我先前做的好,是跟郑总监对脾气。你看,郑总监到自己家的公司都会带着熟悉的人过去。新的总监,或许有自己用惯的助理呢。” 余同给小鱼夹筷子菜,“不用担心,我跟东泽说好了。我走之后,我的位子由你来做,这样,你跟新总监并没有牵扯。” 小鱼瞪大眼睛,更没食欲了,惊叫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哪里做得来经理呢?快跟郑总监推了吧,我真做不来的。” 余同淡定道,“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一定做不来呢。我看史书,康熙皇帝十四岁就擒鳌拜亲政,比你还小两岁呢。” “天哪,你说胡话呢,人家是皇帝诶。” “你现在就是皇帝的儿子。”余同加一句,“还是独生子。” 小鱼晕,捂着额头对余同道,“瞧你说的,我是皇帝的独生子,天天刷锅作饭的干活儿伺候皇帝,我这皇帝独生子的待遇是不是忒差了些。” 余同没理会小鱼的掖揄,继续道,“趁着我这两天还在公司,我把事情跟你交待一下,你用心做。”顿一顿,又跟小鱼道,“你自己也明白,新总监身边儿是没有你的位子的。若是你不能胜任定制部经理的位子,公司里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小鱼顿时蔫儿了,余同道,“你现在还未成年,东泽是破例用你。以后东泽不在,难道你还期盼着新总监有东泽的心胸?” “凭你的年纪,就是出去,也没有正式的公司肯接收。” “所以,定制部经理的位子,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三言五语,余同就把这事儿给定下了。 小鱼体会到了赶鸭子上架的感受。 郑东泽一脸笑眯眯的告诉小鱼高升的消息,其实小鱼完全感受不到半分喜悦,他就觉得压力山大。整个公司没有不吃惊的,小鱼刚来时就是一个普通的助理,不过半年就坐到经理的位子,若说这里头没猫腻,谁能信呢? 不过,即便人人心存疑虑,也没哪个会没眼色的说出来。毕竟大家都是打工的,大老板与郑总监亲自提拔的小鱼,那就是人家有这本事。 故此,各种羡慕嫉妒恨装心里,纷纷笑脸起哄,要小鱼请客。 大面儿的事儿,小鱼还能周全起来,十分大方,“好啊,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设计部一起去,就在上次陈哥请的川菜馆里。” “这怎么行,小鱼你是高升经理啊,起码二十三楼餐厅才够得上小鱼经理的水准呢。”向不话不多的设计师何欢这次倒是拔了头筹,笑道,“你可别想什么川菜馆就打发我们。” 冯峰跟着道,“就是这个道理。” 陈敏笑道,“小鱼,你可提前订好位子,午饭我就不吃了,就等着晚上吃大餐了。” 助理陈舒怀与高雅惟都跟着起哄,小鱼只好打二十三楼餐厅的电话,提前预定。 小鱼跟余同去了经理的办公室交接。 陈舒怀先沉不住气,小声嘀咕一句,“小鱼可真有本事,刚来的时候跟我一样,才半年就直升经理。”话里话外,完全是刚从醋缸里拎出来的味道。 高雅惟抽出一本辅料卡,似笑非笑,“怪就怪你没小鱼的本事吧。” 两个小助理报怨一通,三位设计师到底年长几年,没说什么,只是谁心里能服气。 不过不说罢了。 所有人或酸或醋的心理,都变成了晚上一杯接一杯的向小鱼敬的酒。 小鱼喝得小醉鬼一般,又是余同接他回家。 用冷水冲了些蜂蜜水给小鱼灌进去,小鱼拉着余同的手嘿嘿傻笑,“我还没洗澡呢,爸。” 余同又把人扛到卫生间,剥了小鱼的衣裳。小鱼脑子糨糊一般,对余同倒去了几分心防,光屁股先到马桶撒尿,才细不伶仃的站到蓬头下面,任由温热的水流冲下。 小鱼还撒欢儿的问,“爸,你喜欢我吧?”啪唧啪唧的拍着小胸脯问,“我身材好不好?羡慕吧?流口水吧?” 余同闻着小鱼身上的酒味儿,打他屁股一下,皱眉道,“你傻是不是,喝这么些?”一面俯身用浴花给小鱼擦沐浴露,揉出无数泡泡儿来。 小鱼长叹一声,“我知道他们嫉妒我呢,才会拼命灌我酒。” “那你还喝?” “以后大家还要一起合作,怎好把关系弄僵呢?”小鱼醉的厉害,忽然搂着余同的脖子哭起来,“我头疼,爸,头疼……” “肚子里难受,想吐……”刚说完,小鱼吐了余同一脖领子。 余同险些给他气晕,此时也顾不得风度了,骂骂咧咧的拎着小鱼到马桶上,踢他屁股一记,指着小鱼的脑袋,恶狠狠道,“给我好好的吐干净了!他妈的,你再敢去乱喝酒,不揍死你。”自己气急败坏的脱了衣裳,团一团扔到垃圾袋里,再将垃圾袋系紧。 余同迅速的冲了个澡,披了件衣裳,将自己带着无数馊臭味儿的衣裳扔到门外去。 折返回浴室,小鱼吐的差不多了,正红着眼睛洗澡呢,脑子恢复几分神智跟余同说,“把地擦擦,有一点儿不小心吐地上了。” “闭嘴!快点儿洗澡!”余同火冒三丈,高声一吼,小鱼还真有点儿害怕,自己又不占理,只好扁扁嘴专心冲澡。 余同把地上的脏物收拾干净,小鱼也洗好了。自己围了块儿大浴巾跑回卧室钻被窝儿,朝外喊,“爸,你电吹风给我拿过来,头发还没吹干呢。” 过一时,余同拿着电吹风,黑臭着一张脸进门。小鱼伸手要接,余同臭着脸道,“用被子把自己裹好,着凉又得花钱去看病。”插上插头儿,自己给小鱼吹头发。 小鱼带着三分醉,嬉笑的摸摸余同的胳膊,讨好的说,“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 余同手法轻重适宜,指尖儿在小鱼黑亮柔软的发间穿梭,直到给小鱼完全吹干。余同方道,“小鱼,你是升职。谁都盼着升职,你升的比别人快,自然惹人嫉妒。但是,你要明白,你是要做经理的人,职级在他们之上,完全没必要受制于不如你的人。待下,要张弛有道,是张还是弛,都要由你说了算,而不是让别人掌握你的节奏。” 小鱼听得迷糊,“我不大明白。” “你现在只需记着,以后自然明白。” 第四十八章:交锋 小鱼醉眯眯的躺在被窝儿里,很快就睡了过去,脸颊透出微微的红晕,在少年独有的细腻如脂的肌肤上,格外的诱人。 余同低下头,亲了亲小鱼的唇。脱去自己的衣裳,跟着上了床。 小鱼并没有睡实,惺忪睡眼睁了一下,嘟囔道,“别占我便宜啊。” 余同将人抱在怀里,直接按熄了灯。 第二天早上,小鱼对于余同总是趁他之危,跟他一个被窝儿的行为表示了唾弃,“我有的你都有,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你喜欢我哪儿啊?”小鱼一面拿着毛巾擦脸,一面问。 余同在刷牙,说实话他并不是很习惯这种满嘴白沫儿的感觉,不过入乡随俗罢了,漱漱口,吐出一嘴的白沫子,反问道,“你觉得我喜欢你哪儿啊?”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我也就喜欢男人去了。”小鱼对着镜子随意梳两下头发,去厨房准备早饭去了。 早饭很简单,直接在锅里蒸了几个速冻包子,将牛奶放到微波炉加热。其实包子牛奶的搭配,小鱼总有几分不习惯,他是地道的中餐拥护者。包子什么的,小鱼更喜欢搭配米粥来吃,奈何余同说牛奶有营养,坚持要喝,所以小鱼总是一包奶外再喝一碗粥。 在坚持喝牛奶这方面,小鱼觉得余同根本不像个古代人。难道古代人就喜欢喝牛奶了吗? 小鱼换了最好的衣裳,脚下还穿了双小牛皮靴,见余同在打量他,还有些害羞,问,“怎么样啊?是不是太正式了?要是不好,我就换了。” 小鱼个子不高,当然他年纪还小,有的是时间长个子。不过贵在身体比例好,他的身材像余同,腰细腿长,少年略略瘦削,配着衣领上钉着水钻的暗纹衬衣,黑色的细脚裤,纹理细腻的皮带……比起昨日醉薰薰的小鱼,余同更喜欢现在的小鱼。 走过去,余同环住小鱼的腰,将他的衬衣自裤带里拽出来,温声道,“天气渐渐的暖了,这种衬衣并不是那种严肃的款式,不必扎进裤子里。” “那不是显得我老成么。”小鱼仰起头,清亮的眼睛望着余同说,“我真担心别人看我年纪小,不肯信服我。” “什么都不必怕,尽全力就好。”余同拍拍小鱼的肩,“坐下,我去盛饭。” 小鱼跟过去帮忙。 提前到了公司,跟前台小朱儿打过招呼,余同一派风度翩翩,举止优雅,言语从容。小鱼即将要接任定制部经理的位子,即便再多人羡慕嫉妒恨,这个时候,也没人上赶着当出头鸟儿去找小鱼的麻烦。 见小鱼打扮的精心,倒不止一人夸小鱼帅气,小鱼有些不适应这么多人的夸赞,笑容微涩,直到了余同的办公室,余同方道,“小鱼,不要露出羞涩的模样。你得坦诚的面对一切人的评价,不管好还是歹,先摆出坦诚的姿态。” “知道了。”其实小鱼有个好处,别人提的意见,他都肯听。尤其是余同,虽然余同一直对他心存不轨,小鱼初始时有些防范着余同,后来时间久,余同并没有什么行动,小鱼慢慢儿的就把心防放下了。像昨天晚上,他都醉的本塌糊涂了,余同就抱着他睡了一晚上而已,并没有干别的。 自从余同把话说破,小鱼在网上查了查有关同性恋的内容,包括俩人男人在床上怎么做。一查不要紧,小鱼连做了一个星期的恶梦,自此防余同如防贼。 不过,余同就说过一回,真正行动上还是蛮君子的,小鱼就渐渐的把这事儿放下了。 像在公司里许多事,都是余同指导他。哪怕这家伙在打自己的主意,小鱼也得承认,他对于余同有着非同一般的信任。 余同将高级订制的客人名单给小鱼,并且将客人的一些小癖好都告诉小鱼知道。当然,只是口述。余同轻声道,“做事要留心,小鱼,尤其做订制部的经理,说明白就是为客人服务。他们的一些习惯,你要记在脑子里,不要告诉任何人。而且,若是有衣服需要修改,你不要一个人过去,要带着样衣师傅们一道去。” “我肯定会带着样衣师傅们过去的,不然,只我一个人,我又不大懂做衣服的事。”小鱼说。 “不是这个。”余同喝了口温水,将话说明白道,“能定制衣服的人,大多非富即贵。小鱼,你要知道,有些客人面儿上光鲜,内里什么肮脏龌龊做不出来呢。你相貌算是中上,骨肉匀亭,又青春年少。有些人专门儿喜欢你这样的少年,你要小心有人打你的主意。” 小鱼有些吃惊,问道,“像你一样吗?” “我?”余同唇角翘起,眼神淡淡,问小鱼,“我对你做过什么吗?你觉得外头的人能跟我一样。” 小鱼叹口气,余同笑问,“怎么,觉出讨生活不易来啦?” “本来就不容易。”小鱼道,“以前我是身体上累,现在是心累。” “知道就好。其实只要略生的相貌出众些,这些事,在职场中总难以避免的。”余同对于环境有着一流的适应力,对小鱼道,“所以说,凡事你要多留个心眼儿。如果有什么不对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或是打电话给大老板。”倒不是余同真就狠心,小鱼相貌虽然不是那种非常招眼的类型,但是他性格很讨人喜欢。再加上小鱼生的不差,难免会有人打小鱼的主意。这里面也不仅仅就局限于男人,小鱼升职的速度,有目共睹,再加上小鱼对自己的年龄做了隐瞒,说不得就有女人也在垂涎他的小鱼呢,以后他不能总守在小鱼的身边,岂能不先给小鱼打下预防针? “我会小心的。”小鱼正色应诺。 余同很潇洒的跟着郑东泽去了郑氏财团任职,他的薪水,除了郑氏财团给的一份儿,还有郑东泽私人出的一份儿,数目不菲。 小鱼正式接任了订制部经理的位子。 同时,郑东泽聘请的新的设计部总监到任。 邵华时年纪与郑东泽相仿,亦是国内新生代设计师中的翘楚人物儿。这次直接被郑东泽请来接任设计总监的位子,果然人家直接助理就带了三个来。 若非小鱼提前高升一步,这设计室真就没他的位子了。 邵华时生的相貌平平,说实在的,还有些丑。他据说跟郑东泽一样年纪,瞧着却像比郑东泽大十岁的模样,皮肤微黑,不够细腻,整个人微胖,三十岁就有了啤酒肚,下巴上的赘肉让他看起来有些下颌很宽。眼睛常眯成一条钱,戴幅黑框眼镜,穿的倒挺时髦。可惜自身的条件儿摆在那儿,穿啥都不大好看。 能让郑东泽亲自聘入公司,空降为设计部的总监,邵华时自然有自己的本事所在。他初来乍到,为了与设计部联系感情,自然要请客的。 邵华时对小鱼很是亲切客气,助理沏了茶来,亲自接了递给小鱼,笑道,“余经理,我刚来公司不熟,可得请您多多关照了。” 小鱼以往都是打杂儿的角色,刚要说两句客气话,却想到余同的叮嘱,话到嘴边儿就改了口。接过茶,小鱼道了声谢,“邵总监实在客气了,咱们都是为公司效力,您是设计部的总监,日后订制部的业绩是好是坏都要看您的本事了。我不过是个打杂儿的,给客人端茶倒水跑跑腿儿而已。” “您肯定也知道,先前我就是郑总监的助理。这回郑总监走的时候也嘱咐我了,叫我只管听邵总监的话,就不会错了。”小鱼笑眯眯地喝了口茶。新的总监过来,小鱼不可能不做些准备,这些话,还是他自己琢磨许久,准备说的。 他捧着邵华时,却又不能让邵华时小瞧。邵华时再厉害,不过是给公司打工的,郑东泽却是公司的老板。自己跟郑东泽关系亲近,这是无庸置疑的,拿出来晾一晾,也好先震一震邵华时呢。 邵华时在应酬上亦是把好手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邵华时笑道,“余经理是郑总监亲自带出来的人,肯定是错不了的。再说了,您在公司的时日比我长,对公司的了解更胜于我,日后我有请余经理帮忙的地方,余经理可不能推辞啊。” “哪儿能呢,工作上,咱们肯定是要互相仰仗的。”小鱼学着往日余同的模样,不急不徐的抬眼看向邵华时,唇角儿勾起一抹笑意,“我听邵总监的。” 邵华时顿觉小鱼难以对付,不过,他只是刚到公司,倒不必忙着与小鱼争个高下。邵华时笑意不变,“正好有件事儿想跟余经理打听呢?” 小鱼挑挑眉毛,邵华实笑道,“我初来乍到,想着大家什么时候方便,我请大家吃饭。邵总监可知道公司附近有没有合适的餐厅吗?” 小鱼笑道,“我们这幢大厦,二十三楼餐厅就很不错,上次我也是在那里请客。那里最好提前订位子,不然晚了可能会订不到,一会儿让助理把他们的订餐电话给邵总监送来。” “行,麻烦余经理了。” “哪里算得上麻烦。”小鱼自觉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有什么事,邵总监知道我办公室的内线号码吧?” 邵华实眯着小眼睛笑,“没问题。”还亲自将小鱼送到办公室的门口。 第一次交锋,两人不相上下。 小鱼长进不小。 第四十九章:误会 小鱼发现,余同离开了公司,他才算真正的开始了自己正式的工作生涯。 下晚后设计部应邵春华之邀,去二十三楼聚餐。 邵华时是个很会张罗的人,说些客套话,举杯先敬大家。大家纷纷客气着喝了一杯,气氛就热了许多。邵华时又亲自握起酒瓶,为小鱼倒满了酒,笑道,“余经理,前些天你升职的酒,我没赶上,来,我敬你。” 小鱼笑眯眯地,“邵总监太客气了,既然邵总监觉着遗憾,什么时候我单请邵总监喝酒。” 邵华时端起杯与小鱼的酒杯相碰,小鱼的杯子微倾,矮了邵华时的酒杯些许,痛快的将酒喝了。又转而为邵华时倒了一杯,小鱼眼睛半眯着,扫了设计部的人一眼,笑道,“我们早盼着邵总监来呢,您来了,我也就放心了。以后设计部,就有了主心骨儿。我敬邵总监。” 陈舒怀道,“小鱼经理,我们一起敬邵总监一杯吧。” 小鱼笑,“真是笨,小陈这样实在,岂不让邵总监说我们没诚意。我敬完这杯,你们再敬。” 邵华时笑着与小鱼喝了一杯。 接下来乱哄哄的一通敬酒,邵华时走的时候脸颊通红,眼睛亮的惊人,问小鱼,“今天酒喝的不少,余经理就不要开车了。余经理住哪儿,我叫车送你。” 小鱼穿上厚实的外套儿,随手一拂流海,并不愿与邵华时一争长短,笑问,“听邵总监的口音不像本地人?” 下了电梯,邵华时与小鱼一面走,一面笑道,“是啊,我来A市许多年,不过乡音难改,小余经理听出来了。” 小鱼单手抄在口袋里,“口音总有些细微的差别。” 邵华时的一个助理站在一畔,见出租车过来,便道,“总监,车来了。” 不待邵华时寒暄,小鱼笑道,“邵总监先走吧,一会儿有人来接我。” “好。那明天见。” 邵华时喝的着实不少,阖眼靠在后座儿,助理邵宁忍不住道,“叔,这个余小鱼真是的,拼了命的叫人灌你酒。” “职场中,这本就是应酬。”就是邵华时自己心里头,对小鱼也不是没有看法儿。按理说,他这个设计总监的位子绝对在订制部经理之人。以前郑东泽是设计总监,设计部与定制部其实都是郑东泽负责。 但是后来郑东泽事务渐多,定制部的事儿就交给了余同。 邵华时打听过,小鱼原本不过是郑东泽的助理,一个做手工的毛头小子。那个余同起初不过是试衣模特儿,不知道这兄弟二人怎么走了狗屎运,得了郑东泽的青眼。如今余同依旧跟在郑东泽身边儿去了郑氏财团任职,小鱼则鸡犬升天的做了定制部的经理。 设计部与定制部的关系非常密切,其实就邵华时的意思,他宁可自己兼任定制部经理。设计部里不过是些设计师和助理,再就是样衣房里的人,小鱼小虾的能有什么意思。反观定制部,公司的高级定制要价不菲,服务对象皆是有钱有权的客人。 这些客人的价值,是无法想像的。只要能交好一二,对自己以后的职业发展就会有难以想像的帮助。 邵华实在职场打滚儿多年,怎能不眼热小鱼的职位。 余同打车来接小鱼回家。 这次小鱼控制酒量,并没有喝太多。而且聚餐之前,他足足喝了两大杯牛奶。 应酬之中,推杯换盏的,其实肚子里没多少实在东西。小鱼悄悄的跟余同说,“好多菜都没动筷子,实在可惜。” “是不是没吃饱?” “回去蒸俩包子就行了。” 叫司机在临夜市的街边儿停了,余同带着小鱼吃了碗馄饨,“这么晚,回家好好休息,就别再蒸包子了。” 小鱼眼睛弯起来,瞧着余同一笑。 待回家洗过澡,小鱼照旧要看肥皂剧,对余同道,“我觉得,自从郑总监走了,干活儿就不如以前得劲儿了。” “以前刚去公司的时候,跟着郑总监,忙起来加班到凌晨,累是累,心里却觉得痛快。这次来的邵总监,说话拐弯末角,就想压我一头呢。”小鱼叹口气,“其实定制部与设计部是合作的关系,又不是对头,根本不必这样一争长短的。” “我总觉得邵华时这人心眼儿太多了。” “怎么说?他找你麻烦了?”余同跟着上了床,与小鱼一样的靠在床头,拉起小鱼的被子,自己也盖上了腿脚。 小鱼在被下踢了余同一脚,说道,“今天吃饭的时候,邵华时说,可惜没赶上我升职的聚餐,还敬我酒呢。我就觉得,这话不像好话。” “他这是在说你资历浅。” “我觉得也是。”小鱼手里转着遥控玩儿,道,“你说他这把年纪,又是设计部的总监,何必与我较劲儿呢?” 余同摸摸小鱼的头,“遇事不要总是问我,自己想想。邵华时的打算,你慢慢应该能明白的。” 小鱼皱皱鼻尖儿,“看这掖着藏着的劲儿。你不是说过嘛,有事儿要教导我,我这问你、请教你呢,你又不说了。” “请教也得你自己先动动脑子,不能等我什么事都告诉你。邵华时的打算,现在我还能猜出来,那是因为我刚从公司离职。等时间久了,我又不与他接触,自然也就猜不出他的算盘了。”余同唇角含笑,“再说了,授之以予,不如授之以渔。你先自己琢磨吧,琢磨通了邵华实,以后的事,都是一个道理。” “什么鱼啊鱼的。”小鱼嘟囔了一句,见余同不肯告诉他,只好一门心思看电视了。 郑东泽的离职对公司的业绩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影响,尤其是高级定制这一块儿,许多冲着郑东泽来的客人,听说郑东泽离职,难免有些动摇。 小鱼倒是不卑不亢,只管将邵华时介绍给客户,实在有人想退单,也是没办法的事。 邵华时更比小鱼沉得住气,他先让邵宁去接手以前陈敏做的那一摊子事。小鱼早将各种资料,色卡、小样卡,连同辅料儿什么的,都准备好了。这时候邵华时开口,小鱼便一股脑儿的给了邵宁。 若有客人过来,邵华时必然要亲自接待的。 谢飞是郑东泽不错的朋友,他干导演这行,有时影视剧的服装也会跟郑东泽合作。 说到谢飞,还有一桩趣事。 谢飞头一遭见到余同时,当下便惊为天人,舌灿生花的想游说余同入行。余同那是什么人,凭谢飞把舌头说短了一截,他都没应。非但没应,余同跟谢飞倒磨出了几分交情。 这也算余同的本事了。 相对于余同的人情炼达,小鱼就是完全靠个人魅力。 谢飞每回见着小鱼都笑眯眯地,“哟,小鱼,你现在升官儿了。” 小鱼笑道,“托郑总监的福啦。” “来,给你糖吃。”谢飞兜里摸出两块儿奶糖给小鱼,逗人家小孩儿玩儿。小鱼的年纪,瞒得了别人,断然瞒不过阅人无数的谢飞的,那水嫩嫩粉嘟嘟儿的脸,还透着奶香味儿呢,一看就知道未成年。 小鱼接了糖说,“那我请谢哥喝茶。” 助理小金已经机伶的泡了茶过来,小鱼笑,“我在电视上看到谢哥要开新剧了。” 谢飞凑近了跟小鱼打听,“东泽改行了,我听说你们公司来了新总监。现在这个到底怎么样,你跟我透个底儿。” 小鱼弯着眼睛笑,“好不好的我也说不准,反正,谢哥你就算信不过新总监,也该信得过郑总监的眼光吧。” “是啊,你怎么能说你们公司设计师的坏话呢。” “那你还问我呢。”小鱼歪着头说,“反正凭你跟郑总监的交情,还怕坑了你么。” 谢飞靠在沙发椅中,双腿叠起,摆一摆手,“说不到那么远。我们这行,讲究效率,在演员到位前,服装什么的肯定要先到位,我是怕新来的菜脚,耽搁我的时间。” 小鱼笑,“我叫邵总监过来,这些设计的事,还是你跟邵总监说,更说的明白。” “也是。”谢飞并没有反对小鱼的提议,又看了小鱼没有半分瑕疵的侧脸儿,笑问,“小鱼,想不想入行,我可以给你安排个小角色。” 小鱼连连摆手,“我可不行。谢哥,你太抬举我了。” “有我捧你,不怕不红。”谢飞笑问。 “不成不成,我可没演戏的本事。” 其实在谢飞看来,小鱼条件很不错。现下圈儿内整容成风,小鱼这种,一看就是纯天然的清秀美少年,正经的鹅蛋脸,五官清秀,极是上镜。 当然,更上镜的是余同。 想到余同,谢飞问,“小鱼,我看你们公司专卖店里都是余同的硬照海报,他肯当模特拍海报,怎么就不愿意入行呢?影视圈儿一个道理。” 小鱼认真的说,“谢哥,我哥怎么能跟你比。你是有本事有才华的人,干的越久越吃香。我哥拍海报,就靠一张脸呢,他也不能十年二十年的这样拍下去。” “他跟郑总监去了郑氏上班,以后也不会再拍了呢。”小鱼说,“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上班挣钱,工资虽然没办法跟那些明星比。不过,我觉得更安稳。我哥也是这么想的。” 小鱼说话办事尚且稚嫩,但是,他对世事的认知总能赢得谢飞欣赏。 在这个浮华的年代,多少青少年哭着喊着投入娱乐圈的怀抱,希冀一夜成名。为求成名,无所不用其极。这兄弟二人,有这样好的皮相,却能一心一意安守岁月,殊为不易。 或许,正是因此,谢飞才喜欢每次过来都忍不住要跟小鱼玩笑几句。 邵华时来得很快,他满面笑意的与谢飞握手寒暄,“早就久闻谢导大名,一直无缘认识。您好,这是我的名片。” 谢飞接过,笑意淡淡,“不好意思,我没带名片。” “没关系。谢导,您坐。”邵华时连忙请谢飞坐下,对一块儿跟进来的邵宁道,“茶都冷了,换了新茶来。” 小鱼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这种虚客套,谢飞这样的人,又不是面对投资商,这是正经做事情来了,哪里有空乐意虚耗时间。就是郑东泽在这里,谢飞也是先说事情,再论私交的。小鱼见缝插针道,“邵总监,谢哥的筹备新剧,人物儿定型,要设计服装。” “好啊。”邵华时虽然不满小鱼插嘴,不过,他并不会表现在脸上。说到设计,邵华时倒是专业起来,先问谢飞的一些要求,同时给出自己的意见,又叫邵宁拿了一些资料来给谢飞看。 俩人一直说了将将两个小时,谢飞并没有轻易将事订下来,邵华时一直说的口干舌燥,脸上笑意不变,“谢导,不如这样,我们先试着做几件样衣给谢导看看。” “样衣先不用。”谢飞道,“你都没见过主角,还没有尺寸,做样衣倒没必要了。不如这样,效果图弄好,送到我公司来,待效果图定了,再说样衣的事儿吧。” 邵华时笑,“好啊,没问题。” 谢飞起身道,“不早了,就先这么着吧。” 邵华时笑着邀请,“正好是饭点,不如我来请客,二十三楼餐厅倒有几样招牌菜。” “不必了,我还有事。”谢飞历练多年,态度仍是温煦,“以后有时间吧。邵总监,再见。” 小鱼跟着送出门,对谢飞道,“谢哥,既是古装宫廷戏,衣服上肯定要有刺绣的。到时候效果图连同刺绣的纹样,一并给你送过去。” 小鱼跟着郑东泽大半年,见识已非昔日阿蒙。他原就是做手工出身,最善于观察细节。这次说了许久,都只是浮于表面,面料都没定下一块儿,可见谢飞不是很喜欢邵华时的介绍。不过,既是同一个公司,小鱼就得出言给邵华时提个醒儿,争取下机会。 其实邵华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儿,他在行内摸爬滚打多年,能有今天的地位,自然有其过人之处。甚至对于谢飞的冷淡,邵华时已有了对应之策,却不料小鱼就这么大咧咧的将话摆在了明面儿上来说。 邵华时几乎控制不住的脸上闪过一抹冷色,直接认定小鱼是拆他的台。 谢飞何等锐利的眼神,自然将邵华时的神态尽收眼底。不过,这是郑东泽公司内部的事,哪里用得着他去多嘴。谢飞摸摸小鱼的头,应了一声,“嗯。” 第五十章:约会 邵华时对于几乎认定了小鱼是有意与他作对。 只是,他刚到公司,人事都需要熟悉,并不好直接与经理级的人物儿发生冲突。故此,邵华时忍了。 物理当中有句名言: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其实这句话也适用于职场人际关系。 如同邵华时不喜欢小鱼,小鱼同样不大喜欢邵华时,他对余同说,“邵总监这人说话不实在的很,从头到脚透出那么股子假来。” 余同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天生傻乐傻乐儿的。” 小鱼不服气,“别人说的话听得懂就行了呗,跟人说话贵在真诚。我就是有意夸人也不会说的那样夸张,实在太做作了。” 余同煮了杯奶茶递给小鱼,“尝尝味道。”又说道,“你管人家怎么说话呢?设计师,是要拿作品说话的。别管说话是不是做作,只要拿出好的作品,就足够了。” 同样的打工,小鱼每天累个半死,看人家余同就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样子。还有空DIY奶茶呢。 小鱼吹吹热气,咂摸咂摸嘴,“不够甜。” “嗯,那我再加些糖粉。” 休息天,余同并没有什么应酬。 将奶茶分出两杯来,其中一个又放了些糖粉递给小鱼说,“现在,定制部的业绩怎么样?” “不好。”小鱼哪里还有喝奶茶的心呢,“从郑总监走后,一些客人就不继续在公司做衣服了。”抬眼看向余同,“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又不认识什么非富即贵的人,自然没有那个人脉。”余同点拨小鱼道,“你没有,不见得别人没有。” “谁?”小鱼问时,脑中灵光一闪,“你是说邵总监?” 余同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赞许,点头道,“先时那些定制的客人,与东泽都认识,一部分与他的私交很不错。邵华时同样入行多年,纵使没有东泽的本事,应该也有一部分人脉的。只要他肯尽心,应该能介绍一部分客人来公司定制衣服。” 小鱼想了想,第一次反对余同的话,道,“说句老实话,我觉着,纵使邵总监有一部分人脉,肯定也有限。你没看见,他见了谢导演,真是跟苍蝇见了蜜似的,声音兴奋的直打颤。以往他见别的客人,也是这样热情的够呛。” “若是他真见惯了大人物儿,不会是那样的表现。”小鱼想了想,“还有啊,他要真认识许多有钱有权的人,有人脉,有设计才华,完全可以自己单干。但是,他现在还是在给人打工呢。” “别看他带着三个助理过来,挺威风的样子。”小鱼迎向余同的眼睛,说出自己的看法儿,“那种感觉,我说不大出来,不过,我就是看他不像太厉害的人。” “像郑总监,只有我一个助理呢。就这样,也没人敢轻视郑总监。”喝口奶茶,小鱼皱眉想了想道,“邵总监就不一样了,排场很大,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么多人,倒有些虚张声势的样子。我觉着,真正厉害的人应该像郑总监那样的,就算郑总监一个助理都没有,随便往那儿一站,一说话,客人就服他,就会将衣服交给公司来做。这才叫本事。” “今天我看邵总监兴奋激动的过了头,谢导演对他很冷淡。所以我才说,太做作,其实也没多少人会喜欢。”小鱼将奶茶喝光,杯子放在桌子上。 余同笑,“我看你也没见过几个大人物,倒是自信的很。” 小鱼翻个白眼道,“我又没事要求他们,干嘛要紧张啊,邵总监的样子,你不知道多丢脸。希望他能设计出好看的衣服来,这样以后慢慢的业绩总能上去。” “再说啦——”小鱼拉长声音,眯着眼睛上下瞟了余同两眼道,“我连见皇帝都不紧张,还怕个毛啊。” 余同哈哈大笑,搂住小鱼狠狠的亲了一口。 小鱼气的脸都红了,抓着余同狠狠打了他两拳,抬起手背使劲儿擦着嘴巴气哄哄道,“你再这样,我可就恼了。” “别恼别恼,来,咱们去游湖。”余同的眼神在小鱼被擦的嫣红的唇上流连一眼,拽小鱼从沙发上起来,“换身衣裳去。” “不要出去了,出去就要花钱。”小鱼懒得动,又要躺回去。 “分家分家。”余同这样一说,小鱼就乖乖的听了,还不高兴的嘟囔,“你也就这一招儿杀手锏了。” “有一招儿管用就行了。”余同给小鱼找了身运动装,帆布鞋,催他换了,“我在网上看,连午餐都订好了。咱们去了,先吃午饭,再沿湖逛逛。” 小鱼一面换衣裳,一面唧唧咕咕的念叨,“不知道背着我存了多少私房钱呢?”反正余同从不给小鱼要零用,兜儿里还不缺钱花。小鱼实在想抽空查账。 余同忍笑,“小鱼,你要是答应我们的事,我就把钱全都交给你保管,怎么样?” 小鱼翘着脚系鞋带儿呢,闻言抬脚踹了余同一脚,板着脸道,“你再说,我就真生气啦。”又正色道,“我是怕你乱花钱。” 余同其实很有些生活情趣,他很喜欢坐公交车,很多次的对小鱼说,“这样的车子既方便又快捷。” 双休日,公交车也格外忙。 余同将小鱼护在怀里,有了空位都非常有美德的让给年纪大的人。余同心下暗喜的搂着小鱼的小蛮腰,一路站到湖边公园。 其实这些花啊水的,余同哪怕从古代穿来,也并不觉得稀罕。叫他说现代虽然有许多的便利,但是再没有古代那一口清凉的空气,连花木都绵软的带着一股子媚气。 余同带着小鱼随便找张荫凉处的木椅坐下,从包里掏出一袋豆腐干给小鱼,“吃吧。” 双休日,公园里除了情侣、老人,大都是一家三口出门踏春。小鱼道,“小时候爸爸带着我跟奶奶来玩儿过。” “看不出你还挺想他的?”余同稍稍有些吃前任的醋。 “瞧你说的,那是我爸呢。他再丢脸,不争气,也是我亲爸。”小鱼叹口气,“一个人,只有一个爸爸。” “我对你不好?” “你那叫别有居心,能说好吗?”小鱼头一歪靠在余同的肩上,脱了鞋,将脚蜷上木椅晾在外头,“等以后存够了首付,咱们就按揭再买套房子。以后你若是喜欢上哪个女人,总要结婚的。” 余同一手托住小鱼歪过来的脑袋,将肩膀微微错开,整个人搂住小鱼的肩,眼神赤裸的放在小鱼白净细腻的双脚上,倒不是小鱼的脚多好看。只是小鱼这人,的确有一种天然的魅力,明明眉目只是中上,就是叫人越看越喜欢。 以往余同还有些瞧不上小鱼的小家子气,如今眼瞅着小鱼一天天的长大,心思也缜密起来,变得成熟聪明。小鱼的变化,余同功不可没。 其实在上一世,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余同也未曾如此用心教导过。当然,那些小子们也没有小鱼一星点儿的可爱,个顶个的可机谋满腹。余同纵使不喜欢,却也理解明白,想要去为那个位子拼搏,机算筹谋,一样都不能少。 但是,小鱼是不一样的。 小鱼在他的引导下,也开始学会心机算计,但是,不论何时,小鱼看人时眼睛永远清澈如一泓清水。余同一步步的向上爬,小鱼竟然没有半分想要借势的意思。 像如今,明知道余同在郑东泽身边儿,小鱼却从未想过就近利用一下。分析起邵华时来倒还头头是道儿,真不知是聪明还是笨了。 或许,这就是小鱼吸引人的地方吧。 余同一本正经的摸了摸小鱼的脚,满脸关切的问他,“凉不凉,今天有些风呢。” “还好啊,没事儿。”小鱼正一门心思的吃豆腐干,见余同去摸他脚,连忙把脚放在鞋里,“臭诶,这里又没处儿洗手,你还怎么吃东西啊。” 余同立时道,“来,喂我吃一个。”说着就张开嘴,等着小鱼投食。 小鱼即便有些呆,也明白余同是啥意思了,撇嘴抱怨,“无不无聊啊。”左右扫一眼,见没人注意他们,作贼似的一大块儿豆腐干塞余同嘴里。 余同笑眯眯的吃着,教育小鱼,“看你这心虚的模样,怕啥,你是我儿子呢。” 余同跟小鱼约会极是顺当,不远处却传来一声大嗓门儿,“死阮鸿飞,你再逼老子跑步,老子就投河自尽啦!” 小鱼听着声音熟悉,连忙伸脖子去瞧,就见大熟人何富贵一屁股坐在不远处湖边儿的石板上,正在大口大口的喘声,脸红的跟个圆苹果似的,旁边儿杜子若俯身将人拽起来,低声再说些什么。 何富贵一声大吼招来无数游人侧目,就是公园保安听到有人放话要投湖,连忙过去劝道,“小兄弟,看你年纪轻轻,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想投湖,你也去找个人少的湖去投啊。不然,这么众目睽睽下跳湖,明显是不想死呢。保安为了自己的饭碗,心里腹诽着,嘴里还要劝何富贵,杜绝一切危险因素的存在。 杜子若觉得两辈子的老脸都丢没了,礼貌的对保安笑笑,“我家弟弟在闹脾气,你放心,有我看着他呢。” 保安这才走了。 接着杜子若与何富贵也拉拉拽拽、扭扭捏捏的也走了。 小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对何富贵没有半分同情,反是与余同相视,大笑出声来。 两个没有同情心的家伙。 第五十一章:圆融 小鱼似乎开了窍儿,星期一开始上班,他时时不忘恭维邵华时。 余同对他说了,“哪怕邵华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凭他被东泽聘为设计总监就应该知道,这人还是有本事的。毕竟,东泽可不是瞎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你看他不顺眼、不喜欢他,但是这不过是你个人的感观。小鱼,这世上我们真正喜欢的人能有几个?像陈敏,你们的关系也一般。陈敏依旧在公司工作,偶尔你们彼此之间还要有一个协作的关系存在。”余同正色道,“职场,小鱼,什么是职场?职场是,你要去适应它,而不是它适应你。明白吗?” “每个人能做到什么位置,是看他自身素质,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职场道德、人品什么的,谁能一眼看出来。大多数的人,都是不好也不坏罢了。”余同道,“像东泽那样与你合拍的是极少数,更多的人,彼此需要磨合。更不要有那种职场中交朋友的心思,同事就是同事,大部分的同事,不会成为你的朋友。” “工作只要就事就论事就好,太注重私交,有时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余同温声道,“与他们维持表面儿的私交就好,以工作为第一。” 爱奉承人的必然爱听别人的奉承,这是余同对小鱼的忠告。 小鱼奉行余同的金玉良言,几天下来,倒也颇具效果。起码邵华时不再别着劲儿总是与小鱼说些明褒暗贬或是语焉不祥令人联想翩翩的话了。 邵华时为谢飞设计了几款效果图都弄好,还叫了小鱼一道看。 小鱼非常上道儿的说,“我觉得挺好,希望谢导那里能通过。这次谢导是大制作,若是主角的衣服给我们做,对公司与邵总监都是很好的宣传。再有客人来,我们说话的底气更足了。” 邵华时笑,“希望能借小余经理的吉言吧。” 他请小鱼一块儿看效果图,自然不是要借助小鱼的审美眼光。在邵华时看来,小鱼不过是做手工的出身,一无学历二无才干,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爬到了经理的位子。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审美眼光不成?邵华时面儿上对小鱼客气,心里还真不怎么瞧得上他。不过,这些思量,邵华时怎会显露出来呢? 或许正是因为小鱼没什么学历背景,想到要跟这样的人合作,还要对这样的人虚于蛇委,邵华时就相当的气闷。故此,哪怕是刚到公司,邵华时就忍不住与小鱼别苗头儿,争高下。 这些时日,瞧着这小子倒像是服了软儿似的,邵华时笑得更加热络,道,“我与谢导并不很熟,再说,我这里也没有谢导的联系方式。不如小余经理跟谢导联系一个时间,我将效果图给谢导送过去,同时再向他讲解说明一下。” 小鱼没有半分为难,笑道,“好,没问题,这是我份内之事。” 谢飞都得承认,郑东泽有着一流的选人眼光。尽管他不大喜欢邵华时这人,不过,这人的才华是无庸置疑的。 任何有才华的人都值得尊敬。 谢飞并不是会吹毛求疵的个性,不过,他追求精益求精。看过初始的效果图,以及一些配饰小样,谢飞倒是愿意将这单生意给邵华时做了,接着又说了许多细节的要求。 小鱼在一畔道,“谢哥你就放心吧,邵总监在行内是有名的实力派。” 谢飞笑,“下次来给我一个合适的报价。” 谢飞与郑东泽私交甚笃,小鱼以往做助理时就常来给谢飞送衣服,久而久之,与谢飞团队的一些人也熟了。尤其是谢飞的左右手凌霄,俩人很合得来。 凌霄二十七八的模样,头发染成亚麻色,皮肤雪白,眼睛中略带了一点点的蓝,笑起来温文有礼。小鱼就喜欢这种看上去很斯文的人。说起两人相交还有一段渊源,小鱼来给谢飞送衣服时,凌霄相中了小鱼脖子里的围巾,一打听,竟然是人家小鱼自己做的。 凌霄死活想买,后来小鱼做了一条送给凌霄。 俩人就渐渐熟识起来。 待小鱼与邵华时走了,凌霄道,“我看这位邵总监不好应付。” 谢飞挑挑眉,凌霄倒了杯茶说,“野心都显露在了眼睛里,遮都遮不住。” “怎么,你还为小鱼担心?”谢飞笑问。 凌霄背靠着软椅,双脚叠放在办公桌上,叹道,“谢大导,不要什么事都想得那么龌龊。小鱼不是那样的人,他就像高山上的泉水一样清澈。” 谢飞将手里的照片整理一下,忍不住笑,“你自己明白就好。”若小鱼是圈儿内人,凌霄得手的机率会很大。但是,细观小鱼为人,或许有不足之处,心性却极是不错。再者说了,人家是正经孩子,谢飞并不希望因为凌霄一时兴起,就将小鱼拉到是非之地来。 这次通过效果图,小鱼对邵华时的看法儿稍稍改观,笑道,“邵总监,你真厉害,不过一个星期,一下子拿出好几套的方案。我看谢导很满意。”其实邵华时的心机的确厉害,当初他给小鱼看的时候,只有一套效果图,今天到了谢飞这里,直接拿出三套来给谢飞挑选。小鱼想着,当初邵华时怕是防着他呢。 邵华时的作品得到谢飞的认同,心里颇有几分傲气。哪怕心里明知这样做小鱼肯定多心,不过他才是设计总监,并不需要看一个定制部经理的脸色。一面开车,邵华时淡淡道,“我是干这一行的,吃这碗饭。多拿几套效果图,无非是让谢导的选择性更多一些,我们的机会也就更大一些,这没什么。” 坐在后面的邵宁忍不住问,“小余经理,你跟谢导很熟吧?” “谢导是公司的客人。”小鱼微笑,透过后视镜可以看到邵宁青春而又清秀的脸,“有一些影视剧,主角对服装要求很高,所以要特殊定制。另外,谢导自己的衣服也是公司做的。” 邵宁第一次去这种影视公司,好奇至极,“我看小余经理对谢导身边的其他人也都认识。” “有时见不到谢导自然要拜托别人,慢慢就认得了。”小鱼自己对于影视行绝对是没半点儿兴趣的,见邵宁问个不停,小鱼笑道,“凡是客人定制的衣服,像是礼服或是这种特殊定制的衣服,修改是难免的。到时负责的设计师要一路跟单到底,邵宁,你是邵总监的助理。以后去的时候多着呢。” 邵宁不自禁道,“那我可得好好表现。” 小鱼随口笑问,“表现什么,要去当演员吗?” 邵宁从不觉这有什么可笑,反是一本正经的与小鱼道,“小余经理,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入娱乐圈儿吗?” “那里头有什么好的,到处是潜规则,乱的很。”小鱼毫不心动。 邵宁有些不满意小鱼的反应,道,“看你年纪跟我差不多,怎么这样古板。” 邵华时斥一句,“邵宁,你是怎么跟小余经理说话的?” 邵宁乖乖道歉,小鱼不甚在意,“邵总监,没什么,大家说着玩儿呢。”听这口吻,怎么听怎么觉得邵宁与邵华时不是单纯的总监与助理的关系,而且俩人都姓邵,应该是什么亲戚才对吧。 其实尽管小鱼不喜欢邵华时,却得承认,邵华时让他变得慢慢的圆滑起来。 小鱼是爱憎分明的性格,而且,他心胸坦荡,可爱却不天真。以往郑东泽在时,一意的栽培小鱼,又有余同或多或少的会护住他。 那段时间,小鱼在公司顺风顺水,但同时,小鱼的性格依旧棱角颇多,未能得到充分的历练。 如今郑东泽与余同都走了,人走茶凉,小鱼不得不独自面对邵华时。 这么些天下来,只要对着邵华时,小鱼永远是一幅笑眯眯的模样,初时很是不习惯,小鱼觉得自己双腮都要笑酸了。及至如今,小鱼倒练就了一身心口不一的本事。 小鱼私下对余同道,“开始对着邵总监那张胖头鱼一样的嘴脸,实在有些笑不出来。现在,我就完全没问题了。”话间,带着三分得意。 余同赞许道,“长进不少啊。” “那是。”小鱼毫不谦虚。 余同问他,“邵华时设计怎么样?” “很不错。”小鱼为人中肯,即便他不喜欢邵华时为人,却不会不讲理的去底毁邵华时的设计,“虽然不如郑总监做的衣服好看,也很不错了。客人们渐渐的开始接受邵总监的设计。以前郑总监设计的衣服,有什么意见,我都会告诉他。现在邵华时的衣服,我可不会跟他说。” “看他那人,小气的不得了,防我跟防贼似的。我若是好心给他提意见,只怕他会以为我居心不良呢。”职场三味,小鱼已得其二矣。 “你本身不是设计师,不要乱提意见。”余同道,“先时那是东泽脾气好,才会听你那些废话。” 小鱼现在可不是初入职时小心翼翼毫无自信的小菜鸟儿了,瞪余同一眼,小鱼说,“我那些才不是废话。设计师设计出来的衣服先是要给人穿的啊,我也穿衣服,当然就能提意见了。我非但能提意见,以后我还会做设计师呢。” 说着,小鱼又叹口气,闷闷不乐起来,“现在我也不好去样衣房练手艺了。以后我得抓紧时间多学习了,郑总监给了我好几本书,我还没看呢。” “每天少看那些幼稚的连续剧,就有时间看书了。”小鱼偏爱宫廷剧,里头的皇帝就没几个是好死的,余同跟着看过几集,觉着编剧的脑袋肯定是被猪踢了。就这种东西,小鱼还常被感动的泪流满面,智商实在高不到哪儿去。 “人也要适当的休闲嘛。”小鱼做了个决定,“以后星期天都不跟你出去了。”浪费钱又浪费时间,还总是给人占便宜。 小鱼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总算让余同明白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第五十二章:战场 余同与郑东泽离开公司后,小鱼在与同事相处间,大有长进。 他不时拍一拍邵华时的马屁,邵华时毕竟是新入公司,根基未稳。见小鱼先行退让,也就不再得理不饶人。俩人联手协作,倒是将定制部的业绩下滑的趋势,初初的稳定在了一个可接受的范围之内。虽然不能与郑东泽在时相比,倒也不算太离谱儿。 洪岩对这种形势表示理解。 但是,邵华时并不满意,他希望能在短时间内将定制部的业绩提上去,从此证明自己的实力。 小鱼将以往助理那摊子事儿交接给邵华时的助理邵宁,原本设计室的工作与他已经无关,他没想到还有面料商来找他。 “小鱼经理。”来人小鱼有几分熟悉,双何的面料商李平。李平年纪二十出头儿,肤色微黑,短短的小平头儿,杏核儿眼,生就带着三分机伶。李平拖着他的大面料箱敲了敲透明的玻璃门,单手推开门,灿烂的笑容,“听说你高升了,来看看你。” 高级定制部与设计部并不在同一楼层,整个定制部的装修要比设计部考究许多,小鱼坐了以前余同的位子,见到李平自然的扬起一抹笑,起身道,“李平,你怎么来了?” 李平将拖着大大的布样箱进来,坐在小鱼办公桌前的椅子里。助理小金端来茶水,小鱼已经明白李平的来意,笑道,“哦,你是带了秋装面料儿来的吧?”夏装已经结束,用了他们公司不少的面料儿。就是李平,也是小鱼从诸多面料商中挑出来的。以前虽然也有合作,但是最好的一次合作是在小鱼接替陈敏之后。故此,李平与小鱼一直关系很好。 “现在郑总监走了,新来的总监有用惯的面料商,我留了几张样卡,不过看着新总监没什么兴趣的模样。”李平不是不遗憾,他们推销面料儿,底薪没有多少,饭钱都不够,全靠提成撑着。小鱼当初压价虽狠,不过并不离谱儿,一个季度的单子算下来,李平收入颇丰。原以为可以继续合作,不料设计部风向大变,转眼间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 小鱼一听是邵华时的事儿,沉默一时,叹口气,“若是别人还好说,邵总监那里,我也说不上话儿。” “我明白。”别看李平年轻,做面料儿已有几年的时间,碰壁当饭吃。李平笑了笑,爽快道,“公司跟公司都是一样的,别看我们是卖面料儿,你们是做衣服,实际上,哪个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小鱼,你以前是郑总监身边的人,有些话不要说。我就是想着先前咱们处的不错,来瞧瞧你,顺便吹吹空调歇一下,可不是来叫你为难的。唉,这天真不是人过的,外头有三十度了,出来时还是两件长袖,到现在短袖都嫌热。” “这才到哪儿,七八月份时,有三十七八度呢。”谁都不容易,像面料商吧,天天拎着个箱子串公司,辛苦的很。小鱼道,“你们家的面料实惠,不怕没有识货的人。” 李平端起茶喝了两口,悄声对小鱼道,“不是我这话有意挑拨或是啥的,小鱼,我只跟你说。我在邵总监的桌子上看到了好几本原风的样卡,我们这一行,原风是出了名的十个点。” 小鱼挑眉,“十个点?” “是啊。”空调的房间,炎热全消,李平舒服的叹口气,“哪个设计师用他们的面料,在原价的基础上提十个点给设计师。真正的知晓内情的老板,从不用他们家的料子。” “还真是……”其实面料商与设计师之间的事儿,有些都成行内默契了,但是十个点也太黑了些。当着李平的面儿,小鱼又说不出什么,只得道,“邵总监是个有才干的人,他在行内多年,肯定比我们都清楚。” “也是。”李平笑笑,对小鱼道,“我也只是提醒你一声,小鱼,你以前虽然只是助理,做事干净。郑总监提拔你做经理,现在你跟邵总监少不了合作,邵总监毕竟不是郑总监,你心里有个底才好。” “嗯,我知道了。” 说了几句话,李平电话响起来,他接过电话,就起身告辞了,将自己的名片拿出一张,双手递给小鱼,对小鱼道,“小鱼,我的名片再给你一张,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打我电话。你放心,我给你的价钱永远是最优惠的。“ 小鱼笑着送李平到门口儿。 小鱼是个实在人,先时郑东泽对他实在够好,知道这事儿,他实在挺揪心的。 他虽然看邵华时不顺眼,但是,从没想过要去打过小报告儿什么的。在小鱼看来,那不过是私人恩怨,如果真的打小报告儿,多卑鄙。 可是,若是邵华时真的拿这么多的回扣,公司得亏多大一笔钱哪。 小鱼就有些纠结。 现在的小鱼,已经有了一些城府与耐心。他把自己的助理小金叫过来,说道,“小金,这几天你没事儿到下面设计部转转,看看秋装他们都用的哪家面料。” 助理么,端茶倒水的,来了客人帮着招呼。小金虽然一直在外面,因着李平与小鱼说话声音并不高,他没大听清俩人说话的内容。 不过,顶头上司让他去留意,他照办就是。 而且,这事儿,暂时小鱼都没跟余同说。待他拿到了可靠消息才跟余同商量,“要不要跟郑总监说一声啊?” “打小报告儿什么的,很卑鄙吧?”小鱼多正直的人啊,在他看来,打小报告啥的,都是特务干的活儿。叫他干,他很有心里障碍。 余同刚刚洗过澡,头发吹的略干,披了件睡袍,腰间松松的系着,露出漂亮的锁骨,扭头看一眼愁眉苦脸的小鱼,先给他打了预防针,“事情并不卑鄙,关键是你没有证据,你的证据不过是那小面料商的一句话而已。”不知何时起,俩人自动恢复了同床共枕的习惯,余同掀开一角被子上床,“哪怕东泽干预,邵华时完全可以说不知道,顶多不用原风的面料儿。对于邵华时不过是一点儿经济上的损失,而你呢,就跟他结下了大仇。他依旧在公司、依旧是设计部总监,你呢,日后还要跟他合作。一旦结仇,你俩最终必定要有一个离开公司的。”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余同道,“你没有足够的把握直接把邵华时赶出公司,就不要轻动。” “我就是觉着很对不起郑总监。”小鱼摸了摸膝盖上放的书,扭头看向余同,眼睛里全是矛盾,“这还是郑总监送我看的呢。” 余同微微一笑,“小鱼,现代人很喜欢说的一句话是,职场如战场。东泽与洪岩年纪轻轻,成就不凡,他们能有这么大一家规模的公司,自然有自己的手段。你担心,无非是因为先前东泽对你不错而已。我早说过,工作与私交要分得清楚一些,不然,你会吃亏的。” 小鱼闷闷道,“我不说就是了。” 余同眼中闪过一抹深色,摸了摸小鱼的头,意味深长道,“不管你说还是不说,只要东泽或是大老板干预设计部面料商的事,纵使你没打小报告儿,邵华时也得把账记到你头上。” “这件事最终还是会落在你头上。” 这句话,小鱼并不是很明白,余同并未过多解释。只是在第二日上班时与郑东泽提了一句,“小鱼为这个很纠结呢。” 郑东泽看一眼八风不动的余同,再对比一下可爱认真的小鱼,感叹道,“你这样一说,我觉着实在对不住小鱼。”小鱼是个很知感恩与长情的人,这样的人,已经很少见了。 “没什么,当初是我坚持让小鱼坐这个位子的,栽跟头是必然的。” 邵华时在公司适应的非常不错,如他所愿,见到了许多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并且,三个月之后的秋装订货会极是成功。 设计部刚刚开了庆功会,第二日,洪岩找邵华时谈话,劈头就问,“我听说邵总监这次秋装,百分之八十都是用的原风的面料。” 邵华时心下一紧,面上笑容不变,“是啊,原风的面料品质很不错。他们的业务员,服务很周到。”再多的话,他没有多说。邵华时会这样对答,一是出自自身的谨慎,二则是由于洪岩特意问起原风,怕是有其根由。对大老板的心情没啥把握,邵华时自发留了三分余地,这也是老江湖的狡猾了。 洪岩淡淡地,“我听说原风在行内声誉不佳,不要用他们的,改用原来双何家的。这么大单的生意,相信双何家会很乐意与我们合作,至于价钱,小鱼与双何家的业务员很熟。先时的价钱都是他在谈的,邵总监可以熟悉一下,若是他们家的业务员不愿意与公司合作,邵总监再来与我讲。” 邵华时额间冷汗几乎要下来了,脸色非常不好,回望着洪岩的眼睛,不可思议的问,“老板,是什么原因呢?毕竟先时打样都是用的原风的面料儿,骤然改单,对公司的名声也会有影响。”虽说这样问,不过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罢了。邵华时在心内已将小鱼恨透了。 洪岩冷凝的双眼紧紧的盯住邵华时的脸色,道,“昨天晚上我们跟刘氏的老板一道吃饭,因是同行,谈起各家面料供应,才知道原风有习惯性贿赂设计师的手法儿,听刘老板说,一单生意,他们会把十个点给用他们公司面料的设计师。” 邵华时一脸无辜,惊道,“这怎么可能?若是老板怀疑我,我可以立时辞职走人。” “我若是怀疑邵总监,就不会坐在这里与邵总监说话了。”洪岩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总归原风有这样的名声,我不喜欢用这样的面料商。公司开的薪水,已是同行翘楚。钱,我从来不小气,但是,我喜欢花在明处。” “我同意大老板的意见。”邵华时正色道,“若早知原风有这样的名声,我也不敢用它。大老板为公司的利益考虑,我身为公司的职员,一要为公司着想,二则,我在业界多年,更知道名声对于职场的重要性。若我早知原风这样行事,我根本不会让他们的业务员进设计部。” 洪岩似是很满意邵华时的反应,微微一笑,安抚道,“邵总监放心,公司用你,就是信你。我向来对事不对人,这次秋装订货会非常不错,我跟东泽商量过了,在之前谈好的薪酬上,会再给你加一个点,做为年底奖金。” 邵华时脸上并没有被加薪的喜悦,反是带着微微惭愧,“我识人不清,竟误用这样的面料商,怎么有脸让老板加薪。大老板不必说了,这一个点,我不要。” 然后,邵华时自椅中站起,脸色慢慢的平静,“大老板要没事,我就先下去安排。订货会已经结束,要用同样的面料替换原风的面料,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洪岩点头,“好。” 第五十三章:手段 双何家面料商李平终于休验到了什么叫——天上掉馅饼的快感。 小鱼的电话打过去后,李平当即打车到公司。此时,邵华时与小鱼正在相谈甚欢。 “原风家竟有那样的名声,实在是我失察。”邵华时握住一杯茶,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着不要泼到小鱼那张可恶的脸上去,邵华时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小余经理既然早知,怎么倒不先提醒我一声。今天大老板跟我谈此事,我实在吓了一跳,非常愧对大老板的信任。”这话,邵华时不过是想诈一诈小鱼罢了。 小鱼想解释什么,但是他又觉得不论他怎么解释,怕是都解释不清楚。而且,依着小鱼短时间内对邵华时的了解,估计就是他说了什么,凭邵华时的多疑,也不能信的。 但是,此事小鱼又不能认下。小鱼对原风的事早就清楚,天地良心,告状的真不是他。脸上露出一抹适当的惊讶,小鱼完全重复了邵华时在洪岩面前那一套把戏,“原风家怎么了?我跟他家倒不是很熟,邵总监是知道的,先时我只是郑总监的助理,这些面料什么的,都是郑总监亲自经手的。” “听邵总监的意思,原风家是出问题了吗?”小鱼一脸的无辜,感叹道,“我看这次样衣的面料儿都挺不错的。” 邵华时自己刚扮过无知加无辜的角色,如今风水轮流转,小鱼在他面前使他用过的把戏,邵华时怎么轻信。邵华时叹道,“还是大老板刚跟我说的,原风在行内声誉不佳。我跟小余经理认识这些时日,交情不错。小余经理毕竟早在郑总监身边儿做过,若是设计部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小余经理提点我一句,就是咱们没白认识一场。” 如今小鱼也顾不得邵华时到底是信还是不信他说的话,形势所迫,小鱼只得继续往下演,他没有露出半分怯意,见邵华时话里话外的疑心他,小鱼将脸一沉,直接道,“我现在在定制部,哪里知道设计部的事儿。再者说了,就是用哪家的面料儿,先时郑总监在时,我纵使知道也不外说的。郑总监说了,这都是公司的机密,一样都不能流出去。邵总监接管设计部,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 邵华时道,“理虽是这么个理,设计部到底不是安全部,都在一个公司,哪里有什么真正的秘密可言呢。” 小鱼脸色转淡,将话说破,“莫非是大老板说的,是我在背后告状,说原风不好的?” 邵华时脸色一变,“哪里,小余经理不要多想,我没有这个意思。” 小鱼脸色更淡,“邵总监比我年长,比我更有见识,我倒不是为自己辨驳。邵总监也想想,我在背后捅你一刀,难道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不成?我又不是设计师,难道要谋求总监的位子?还是说,这些天我与邵总监有什么生死矛盾,非要跟邵总监不死不休呢?” 小鱼根本没有半分亏心的地方,看向邵华时的眼睛一惯的清澈无比,淡淡道,“再退一万步说,哪怕邵总监走了,照样要来新的总监。难道我能确定新总监比邵总监更好相处,这些天,我们彼此协作,才把定制部的业绩稳住了,正当要加把劲儿的时候,邵总监的秋装订货会这样的成功,才干有目共睹之时,我来得罪邵总监,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小鱼一样样的条理摆出来,的确是说到了邵华时的心坎儿。 邵华时在职场打滚儿多年,他深知,作品就是设计师的一切。只要你作品好,订货会成功,老板有钱可赚,不论设计师有什么古怪脾气或是怎地,基本上老板都会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设计师虽然多,但是,能为公司赚钱的设计师实在是凤毛麟角。 秋装订货会很成功,邵华时正是春风得意,如小鱼所说,这件事哪怕对他有一定的影响,却并不能撼动他的根基,毕竟谁都没有证据。 除了初到公司时,与小鱼暗中较劲儿一段时间,后面,他与小鱼虽然说不上透脾气,但是,彼此部门之间的协作一直很好。 结果,却在此时暴出了这样的事。 邵华时怎能不心底压火。 听了小鱼的话,邵华时不过是去了三分疑心,还有七分疑心尚存。小鱼的解释虽然合情合理,不过,这世上不合情理却会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 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故意使出蠢招儿的。 邵华时垂下眼睛,计上心头,抬眼再看向小鱼时就多了三分笑意,他恳切道,“小鱼经理,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这样一说,抱怨抱怨。唉,小余经理有所不知,大老板一提原风家,我是先懵了。我知自己心底无亏,可一肚子的话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向大老板解释。难过的很。” 小鱼心道,大老板知道你这么贪他的钱,肯定比你更难过。嘴上去安慰邵华时道,“大老板明察秋毫,难道还会不信任邵总监?邵总监多心了。” “希望如此吧。”邵华时轻轻一叹,“都是给老板打工的,日子不易哪。” 小鱼没接邵华时的话。 这个时候的邵华时哪怕是将小鱼做为第一嫌疑人,恨透了小鱼,但是,他此时哪里敢得罪小鱼。邵华时不会忘记:小鱼的堂兄——先时定制部的大鱼经理正是郑东泽身边儿的心腹人物儿。正是因此,邵华时在心底对小鱼一直多了三分防范,亦是由此,这次有人在背后告黑状捅刀子,邵华时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小鱼。 邵华是另起话头儿说起了双何家的面料儿。 小鱼的性格,虽然节俭到有些抠门儿的地步,但他并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涉及到工作,他很详尽的跟邵华时介绍了一下双何家是怎样的情况。 其实大家都在服装行业混,对于数得着的面料商都心里有数。除了李平,小鱼另约了两三个上次合作的比较好的面料商,一起过来报价。 李平最先过来,见到小鱼时他满脸的欢喜掩都掩不住,很客气的与邵华时打过招呼,狠狠的握了下小鱼的手,笑道,“邵总监、小鱼经理,不知道叫我来都是找哪些面料?” 接下来不过是订货谈价的流程,小鱼与李平彼此都有合作过,互相领教过彼此的厉害。当然,只是一部分的面料给李平做,但即便这样,看一眼订单量,李平乐晕过去的心都有了。 按小鱼过去的习惯,他将最终将面料商固定在五家以内,待真正确认面料,签定合同,整个财务部重新预算,成本数额差价让邵华时几天之内脸色都讪讪的。 洪岩为人冷峻,哪怕跟邵华时说过不必多心的话,这种安慰,对于邵华时明显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再说了,大货之前换面料的事儿,瞒不过公司的有心人,更何况设计部呢。 邵华时自入行从未栽过这样大的跟头,脸上无光的同时,甚至都有辞职的打算。但是,他又非常理智的明白,若是真的意气辞职,他这名声就更说不清了。能被郑东泽请到公司做设计总监,邵华时在行内并籍籍无名之辈。 可,正是因此,他才愈发的注重声名。 故而,就算是为了名声,也不能走。 熬吧,熬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邵华时靠在舒服的沙发椅中,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太狠了,推他入坑的人,太狠了。 如果大老板能早一些时日说明此事,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订货会刚刚结束,立时撤换面料儿商,他邵华时简直就是行内的大笑话! 正在此时,手机响起,邵华时一看来电,连忙扬起三分笑意,打叠精神应付起来,“郑总监,你好……行,有空……好,明天正好星期六,有空……好的好的……晚上七点是吧……放心,我一定准时到。” 郑东泽悠闲的坐在餐桌旁,挂掉电话后,慢悠悠的去厨房洗了手,对洪岩道,“明天晚上跟邵华时吃个饭。下马威已经给了,适当的安慰他一下,经过这件事,想他日后定会长些记性的。” “这人心有些大。”洪岩将香气扑鼻的红酒焖牛肉端了上来,“不过,才干还是有的。订货会做的很不错。” “若他没本事,我能请他做总监吗?”设计行业良莠不齐的设计师太多了,想找个德才兼备的,哪就那么容易。二者不可兼得时怎么办,郑东泽道,“邵华时有些贪心,不过,他能有今天,起码是个明白轻重的人。想跟你我做对,他不会那么蠢。能暗中捞一笔固然好,若是不能,他也没那个胆子做什么小动作。将他收服之后,用上几年,应该没问题的。” 新官上任有三把火,邵华时在设计部的火烧得挺旺。但是,他竟然忘了,新的下属就职,一般上司也要给个下马威叫他们知晓利害的。 洪岩能做为公司的大老板,若是手段比不得邵华时,他断然走不到今日的!邵华时一意心疑小鱼是奸细,殊不知他这个跟头早在洪岩与郑东泽的计划之中! 不论他用不用原风的面料儿,不论他有没有私下拿回扣,甚至不一定是面料上的事……但,在洪岩的计划中,总会有一件事要扫去邵华时的颜面。 因为,只有这样,让邵华时生出惧意再行施恩,这个人,才好用,才能用! 第五十四章:报复 小鱼忧心忡忡,看书都没心情了。 余同现在厨艺大有长进,做了双皮奶给小鱼吃,逗小鱼,“我看你今年个子长的挺快的。”直接反应就是小鱼的饭量蹭蹭蹭的往上长,往往睡觉前还要自己下一大碗面吃。 小鱼捧着余同败家买来的精致瓷碗,舔口上面的奶皮,“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天天吃不饱似的,有一次中午我在公司连吃了三碗饭,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不仅如此,小鱼现在还特爱吃肉,尤其猪蹄,一人能啃两斤。 “你说,邵华时不会报复到我头上吧?”小鱼早把事原原本本的跟余同讲了,现在又忍不住跟余同商量。 余同反问,“你觉得呢?” 小鱼撅下嘴,“要是邵华时一意认为是我在他背后告的黑状,我看以后他非找我茬不可?” “那你准备怎么办?”余同又问。 小鱼垂下眼睛,深深的叹了口气,“大老板他们知道邵华时背地里拿回扣都没辞退了他,他肯定还会继续在公司干活儿呢。”小鱼有些难过,他是个长情的人,与郑东泽洪岩又相处的极好。其实邵华时拿回扣的事,他因为没有私下告诉郑东泽一声,还暗暗自责过呢。没想到,反过来,郑东泽他们即便知道了邵华时的事儿,竟然也是低调处理。跟小鱼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在小鱼看来,吃里爬外已是了不得的事情了。若是换他做了洪岩的位子,早把邵华时撵出公司了。 “我也不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不过,现在邵华时最疑心的人就是我了。”小鱼觉得自己简直是进退两难,“我要是特意跟他解释吧,不是有句话说,解释就是掩饰么。要是不解释吧……”小鱼看向余同,懊恼道,“我还真不想背这黑锅。” “没人想背黑锅。”余同拍拍小鱼的肩,鼓励道,“关键是,你现在有不背黑锅的法子吗?就算是东泽或者大老板亲口对邵华时说,告状的不是你,邵华时会信吗?” “十有八九是不信的。”小鱼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想邵华时的事儿了。”余同靠在沙发中,天气渐暖,他穿一袭天蓝色的真丝休闲衬衣,这样挑人的颜色,也只有余同能压得住。余同从果盘里挑出个苹果,慢调斯理的削着果皮道,“我们不可能跟每个认识的人都交好的。” “你既然没做亏心事,就别摆出一幅亏心的脸来。” 小鱼忽然道,“我要是有一技之长,就不会这样的了。” “我能坐到现在的位子,都是因着你的缘故。”小鱼有些伤心,“我要是懂一些设计,能像郑总监那样有本事,说话就有底气。我也就不用担心邵华时了。客人的衣服都是样衣房在做,邵华时若是想为难一下我,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归根结底,还是我本事不够。我既不像你这样会说话做事招待客人,又没有一技之长,因着你,才能做经理。我虽然已经很努力,可是总觉得这个位子像是偷来的一样。”小鱼说着说着就掉下眼泪来,“我虽然很讨厌邵华时,觉着他人品不好。但人家有本事的很,秋装订的那么好,我听他们说,公司能赚很多钱呢。邵华时能给公司赚钱,就是人品差些,大老板还是肯重用他。” “我在定制部,却是走后门去的。他们都知道我以前是做手工的,是郑总监的助理,现在对我客气,其实多是假的。”小鱼抹一把眼泪,“好不容易跟邵华时关系弄的差不多了,业绩也稳住了,又出了这样的事。以后他肯定要找我麻烦的……他私下想贪公司的钱,大老板又没怎么着他。我觉得,要是他找我麻烦,就算不是我的错,谁又会替我出头儿呢?” 余同长叹一声,“小鱼,工作是你自己在做,公司里都是你的同事,而不是你的亲人,你怎能指望着别人为你出头儿呢?” “以前,我觉得大老板再公正不过的。现在,又觉得他不是那个样子。”小鱼抹了两把眼泪,也就不哭了,只是眼泪汪汪,让人瞧着好不可怜。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余同立时丢开苹果,拿了帕子给小鱼擦眼泪,顺势开导他道,“公司要运行下去,聘请的职员必然要能干,而不是要请个什么都不行就品行完美的圣人来。在公司,就算是圣人阻碍了公司的发展,也是要被踢走的。” “我知道,我要是有本事为大老板赚更多的钱,也就不用怕邵华时了。”归根到底还是自己不行。 余同索性直接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小鱼沉默了一会儿,“要不,我再做做看。以后要实在干不下去,也只有辞职了。” “辞职以后呢?”余同追问。 “我现在还没成年呢,又没学历,哪个公司会要我呢。”小鱼闷闷道,“要是辞职,我就接着做手工。” 余同没说什么,反是道,“既如此,就把心安下来。大不了就是辞职,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老板给开这么高的工资,我要是辞职,估计以后再也找不到这么高工资的工作了。”小鱼瞅瞅余同,庆幸道,“幸亏你现在知道挣钱了。”要是以前,小鱼真得愁白了头发。 不知道洪郑二人如何跟邵华时说的,反正星期一上班邵华时就又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圆滑。订货会之后,设计部本身就没多少事情了,接下来不过是确认一下大货的面料儿,然后,准备冬装罢了。 夏天已经到了。 邵华时重得了大老板的信任,为了表示自己价值不菲,邵华时还通过各种关系,为公司的定制部介绍了几位客人。 邵华时亲自陪着客人到定制部参观,客人一见小鱼不禁双眸微亮,主动与小鱼握手,笑道,“余经理真是年轻有为。” 小鱼得体的微笑,“张老板客气了,跟您一比起来,我算不了什么。”又问张老板喜欢喝什么茶。 “有花茶吗?”张老板问。 小金沏了温度适宜的茶水过来,小鱼笑道,“张老板尝尝,这是杭白菊,看合不合您的口味儿?” 张老板接过,浅呷一口,笑道,“好茶。” “张老板要订什么款式的衣服,尽可以跟邵总监说,他的技术在业内都是极有名的。” “好,好。”这位张老板,只肯虚应,却并不往下接话。 小鱼只得另起话头儿,笑道,“我听张老板与邵总监口音有些相似,是同乡吗?” “余经理好耳力。”张老板笑笑,终于肯吐口道,“我初到这里,偶然认识了小邵。听说他是做衣裳的,过来瞧瞧。若合适,我就在你们这里做了。” “那不如让邵总监陪您参观一下我们的定制部,您放心,我们这里设计师不必说,您肯定是信得过邵总监。另外,我们的面料儿百分之八十都是进口的,做定制服装的裁缝也是有二十年经验往上的老裁缝了。”小鱼笑着提议。 张老板略有不满,“余经理才是定制部的负责人,怎么倒要小邵陪我参观?莫非余经理看我不起?还是在敷衍我?” “您真是误会了。”小鱼笑瞥一眼邵华时,心里暗暗冷笑,对张老板道,“我并不是设计师,以往也都是邵总监为客人介绍款式面料儿。既然张老板抬举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老板这才转怒为喜,“我喜欢听余经理说话。” “那是我对了张老板的眼缘儿。” “可不是,我也很少遇到投缘儿的小朋友呢。” 这位张老板,简直有些热情的过头。到晚上,还要请邵华时与小鱼吃饭,实在推辞不得,只好去了。小鱼提前给余同打了电话交待了一声。 倒也没去别处,就在二十三楼的餐厅。 还是小鱼请客,当然,这亦是小鱼的坚持,小鱼道,“张老板是我的贵客,怎能让张老板请客呢。我又是本地上,今天张老板就给我个机会,让我略尽地主之宜,请张老板尝尝本地风味儿。我听说北方人爽快,若是张老板不肯赏脸,就是瞧不起我了。” 张老板笑道,“余经理真是好口才,行,这回余经理破费。待下回,余经理可得给我回请的机会。” “一定一定。” 小鱼该花钱时倒也舍得,直接将信用卡交给服务生,点了几样招牌菜后又开了几瓶好酒。张老板看小鱼这样俐落爽快,倒对小鱼有些另眼相待。 小鱼并没有喝醉,待散场时婉拒了张老板顺带送他一程的提议。张老板握住小鱼的手笑道,“小余经理实在是个敞亮人,对我的性子,你放心,我老张绝不让你白破费,衣服的事儿,我就在你们公司做了。” “请张老板吃饭,倒不是这个意思。”小鱼并未多做解释,笑道,“张老板肯将单子交给公司做,这是公司的荣幸。” 张老板自有司机,见司机开车过来,张老板道,“那我先走一步了。” “好,不早了,张老板也早些休息。”小鱼一直送张老板到他的豪车前,看车走远,这才拦了车,自己回家。 第五十五章:心疼 小鱼回家时,余同也是刚回来。 若非余同有应酬,肯定会去接小鱼的。 余同见小鱼脸色很差,问他,“那姓邵的又欺负你了。”虽然余同是想磨炼小鱼,可说实在的,这种天天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欺负的感觉当真不大好受。 不问还好,余同一问,小鱼的嘴巴立时撇了起来,眼睛浮起泪花儿,一幅伤心的不得了的样子。以往小鱼再怎么受气,也没这样过啊。余同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有事好好说,哭什么?” 小鱼哇的一声,涕泪四溅,伤心欲绝,直哭的气噎倒喉,一个劲儿的打嗝,还在不停的抽嗒。余同两辈子都没着过这种急,正想再问,小鱼终于捂着心口说话了,“我心疼。” “心?”余同去摸小鱼的心口,“这儿疼?”莫不是愁出心疾了?心疾可不是小毛病,在上辈子,绝症。这辈子,比绝症也好不到哪儿去。 余同是个行动派,立码将脱掉的外套又穿了回去,直接拽小鱼起来,沉声道,“现在就去医院。” “不去,又得花钱。”小鱼眼泪又开始往下流,抽抽嗒嗒地,“你还嫌我不够心疼吗?”说着,从裤袋里摸出几张发票递给余同,伤心道,“一晚上就花了这么多钱,心疼死了。” 余同细细的看了发票数额,才明白小鱼说的“心疼”是什么意思。白着了一场急,余同简直气的火冒三丈,极力压着火儿,指着小鱼的脸骂道,“看你这点儿本事,不就花了点儿钱么?没出息的东西,老子挣钱就是给你花的,你再哭一声,不揍烂了你!” 小鱼顿时更伤心了,夺回发票抹着眼睛,“我心疼都心疼死了,你还这样。” 余同说到做到,立时把小鱼掀翻在床上,扒了裤子一顿巴掌。小鱼别看自小穷到大,受了无数欺负,还真没怎么挨过打。他这人心眼儿活动,不会跟人死硬,该低头时就低头,心活的很。 却不想余同这么狠,真会揍他。 小鱼身材很不错,细细的腰,雪白的皮肤,屁股紧翘,大腿修长。只是余同先给小鱼吓个半死,一场担惊受怕,原来人家再开玩笑。这会儿揍小鱼也没空欣赏小鱼的身材。小鱼挣扎了几下,觉得自己实在反抗不来,只好抽嗒着求饶,“不敢了不敢了,我知道错了,还不成嘛。” 余同又给了他一巴掌,问他,“以后还敢不敢为这么几万块钱就傻哭了?” “不会了。”小鱼抽嗒一下,“我是真心疼吗?攒了好久的钱呢。” “心疼什么,钱挣了就是花的,只要花到该花的地方,就值了。等花完了,再去挣就是,男子汉大丈夫,为天地情谊一哭,倒还值得。看你这点儿囊性!”余同给小鱼提上裤子,别过他的身子,训斥道,“记住我说的话没有?” “记住了。”小鱼挨了顿打,果然老实许多,绝对不敢再为晚上花的钱伤心了。兔子一样的眼睛偷瞧余同一眼,小鱼低着脑袋说,“我去洗澡了。” “去吧。” 小鱼一到卫生间,脸上那点儿委屈小心立时不见了。对着镜子撅撅嘴,小声唧咕道,“还说喜欢我呢,疼都疼死了。”其实小鱼怕疼,却不怎么怕余同,反正余同最多不过是打他几下子,一求饶也就没事儿了。 脱了衣裳,小鱼特意对着镜子照了下自己的小翘臀,果然被余同揍出一屁股的红巴掌印子。小鱼自己摸了摸,脸颊都红扑扑儿的,他都工作了屁股上还要挨揍,当真没面子的很。 对着马桶撒泡尿,想到晚上花的钱,小鱼倒也不像刚回家时那样难受了。 待洗完澡,小鱼回房间吹干头发就上床看书了。余同洗漱后才问他,“晚上跟客人吃饭是你买单的?” 小鱼哼唧了一声。 “话都不会好好说了吗?”余同道。 “我有事跟你商量。”小鱼翻白眼的看余同一眼。 “说吧,不说我也不知道,不就是打你几下屁股么,看这记恨劲儿哟。”余同淡淡的瞟了小鱼一眼,张嘴就说中了小鱼的心事。 “这是小事吗?挨打的不是你,我疼的要命。” “要是不疼,打你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好玩儿吗?”余同先下手为强,抢占先机的教训小鱼,就是现在说起来,余同仍是满肚子的暗火儿,“一回来就咧嘴嚎丧,口口声声说自己心疼,我还以为你得了心疾呢。你自己说说,是不是欠打?” 小鱼完全不同意余同的话,辩驳道,“你跟我讲道理难道我听不懂吗?干嘛要动手啊?现在家暴可是要坐牢的。” “等你有出息之后,就不用再挨揍了。”余同完全没有悔改之意。 “什么叫有出息啊,我现在也不算很丢人吧。” “起码不会再为了花几万块钱就傻哭。”余同看小鱼一眼,威仪十足,“你再这样没出息,见一回揍一回。” 小鱼哼哼了两声,小声说,“我以前攒一年也攒不了这么多钱,一下子花出去,心里是很心疼嘛。” “为什么是你请客呢?”余同再问。 小鱼脸顿时黑了,抓住余同的手道,“别提了,邵华时弄了个变态去公司。那人一看我,我就觉得眼神儿不对,好像对我有意思呢。晚上非要请吃饭,我哪里敢露出穷相怯相来,所以,我才专挑着好酒开专挑了好菜点。那变态一见我财大气粗,反倒是消停了些。定是心疑我家里有钱还是怎么着呢,要不然我岂能这样大方的请吃饭呢。” “这么着,张变态晚上喝酒时倒没为难我,反是一个劲儿的灌邵宁喝酒。我们散场的时候,邵宁都喝趴了。”小鱼唏嘘不已,“我要是不主动请客,装出有钱有势的样子,估计我就得跟邵宁一个样子了。” 余同一琢磨就知道当时的场景了,笑了笑,赞许道,“做得对,这钱没白花。”转眼看向小鱼,问他,“你怎么知道那人对你有意思呢?” “一看就知道,见着我跟苍蝇见着蜜似的。我试了他一试,本来我说让邵华时陪他参观定制部,那人立时就恼了,非要我陪。”小鱼合上书本,跟余同说,“肯定是对我意图不轨呢,你有时候就常那么看我。” 余同听出小鱼的话中意,曲指敲他脑门儿一下,气的笑骂一句,“放屁,我是变态么?” 小鱼吐舌头笑笑,“不算。”上班时间久了,小鱼渐渐懂的东西也多了。余同对他是好是歹,他自己深有体会,反正不管怎么说,余同从没伤害过他。 余同揽住小鱼的肩问,“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以前也有客人对我有那个意思,还特意单独给我名片,我都没联系他们,他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小鱼叹口气,“现在这位张老板,瞧着挺有钱的模样,我也不能怎么着他。走一步看一步吧,邵华时这样不安好心,我也不用跟他客气了。哪怕撕破脸最后走人,也不能受他这个气。” 余同见小鱼心里有谱儿,就没再多问小鱼工作上的事,反是轻声道,“屁股上抹些药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呢。” 小鱼丢开书,气鼓鼓的钻被子里去,“没事了,睡吧。”还是觉得好丢人。 余同再三问他,“真不用?” “不用不用,你烦不烦啊。”小鱼想到什么,翻过身瞧着余同,不高兴的问他,“我损失了这么一大笔钱,你就没什么表示?” “要什么表示?”余同笑吟吟地模样,偏又生的那样俊美,越看越让人觉得可恶至极。 小鱼呶了呶嘴儿,别看小鱼年纪小,也知道要面子,含糊道,“私房钱什么是,是不是好拿一点出来补贴我一下啦。”小鱼觉着劫富济贫什么的,也是人之常情。 余同一阵低笑,俯身在小鱼大脑门儿上啾的亲了一口,痛快道,“好,明天给你。” 小鱼随拿被子挡上嘴巴,低调的欢喜了一阵子,眼睛都笑弯了,对于自己晚上过度消费的事,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小鱼喝了酒,没多久就睡熟过去。 余同帮小鱼翻个身,下床去找了些消肿化淤的药膏,扒了小鱼的睡裤,给他在屁股上抹了些。小鱼似是迷迷糊糊的有些感觉,咕弄一句,“好丢脸。”就不再说话了。 余同给小鱼将药膏揉开,还掰着小鱼的屁股瞅了两眼粉嫩嫩的小菊花儿,暗地里吞了两口口水,余同去浴室解决了生理问题,这才回床上搂着小鱼的身子睡觉。 别看小鱼伤心自己大出血的事儿,邵华时心里也不怎么痛快。往日里瞧着小鱼抠抠索索的样子,连辆车都没有,想来定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家儿。 却不想小鱼今日实在敞亮,开那么些好酒,眼睛都不眨一下,爽气的连张老板都对他有几分客气。倒是邵宁,邵华时皱眉看一眼躺沙发上眨的死猪一样的侄子,暗暗叹道,“不争气,实在不争气,竟连小鱼都不如,这叫他以后怎么提拔邵宁呢?” 第五十六章:应酬 邵宁其实也很年轻,他大专毕业后正赶上邵华时在设计界混得风生水起,于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做了邵华时的助理。 自家侄子,邵华时用的也放心。对于邵宁一些为人处事,多有指点提拔之处。 早上,邵华时对邵宁道,“手头儿上的事儿做好,去定制部多转转,熟悉一下。”邵华时是个记仇的人,职场如战场,他既然已经确定小鱼在他背后下黑手,就绝对要给小鱼些厉害瞧瞧的。 这次秋装订货会如此成功,邵华时功不可没。 他能让小鱼在他背后捅一刀,绝不能让他有捅第二刀的机会。 既然小鱼以往能从助理做到定制部经理的位子,那么,邵宁为何不能? 听到叔叔的话,邵宁瞪着眼睛问,“叔,是不是让我去打听什么啊?” 邵华时对着镜子,打理好着装,对邵宁道,“定制部就那么大,除了小鱼就是助理小金,有什么好打听的。不过,你多跟小鱼学一学,对定制部的客人多熟悉,总没错处。” “定制部有小鱼跟小金,我去了也插不上手儿。” “做事不在太刻意。”邵宁刚刚大专毕业,又是在老家念的学校,乍一来A市,总显得有些不够机伶。只说一句,邵宁完全不能理解叔叔的意思,邵华时只得细解释道,“往日里定制部的衣服做好了,样衣房总会先交给你,你再给他们送上去。为什么这事我让你做,不让小白与小柳做呢?”小白与小柳是邵华时的另两个助理,皆是一流大学毕业的应界生,论学历背景,实在甩邵宁三条街去。 邵华时看一眼侄子,意味深长的引导他,“凡有客人来,我也只将你带在身边。阿宁,你遇事得多寻思啊。” 邵宁笑着应了两声,“叔,我有什么不到的地方,你多指点我。”见叔叔已经打理好,接过邵华时手里的包,跟着一道出门。 邵华时暗暗叹了一声,邵宁很努力,但是,总觉得差一点点天分。不论是设计还是在为人处事上,都是如此。 相对的,甭看现在邵华时恨不能将小鱼立时踢出公司。不过,同是助理出身,小鱼比起邵宁来,真就不是强了一星半点儿。 张老板的单子很快到位,预付款到位,小鱼带了邵宁以及徐师傅亲自去张老板那里量了尺寸。男人的衣服,尤其是张老板这种要身材没身材要相貌没相貌又年过四旬的老男人,款式其实就那么几种,无非是在面料做工上下工夫罢了。 张老板的别墅在很有名的富人区,周围环境一流。小鱼到的时候,见张老板跟几个朋友正在打麻将,其间还有小鱼的熟人,导演谢飞与凌霄都在,还有两位小鱼就不大认识了。 再有,就是一些貌美的小男孩儿或是浓妆艳抹风情万种的少女在一畔服侍。 小鱼还是头一遭见这种场合,好在他跟余同在一起的时日长了,把余同装B的本事学了三成,倒也形容自若、举止得体。明显对比就是邵宁就有些犯傻,徐师傅一句话不说。 张老板见着小鱼,笑着招招手,“小余经理,你来啦,过来过来,帮我看看,打哪张?” 小鱼笑着与张老板打声招呼,信步上前,俯身看了看张老板的牌,眼睛在桌上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随手给他打了一张出去,笑道,“谢哥、凌霄,真是巧了。” 其实人多了小鱼反而放了心,哪怕张老板是个大变态,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也不能做什么。尤其他还认识谢飞、凌霄呢。 小鱼今天穿了件白底蓝碎花的真丝衬衣,搭黑色长裤,当然不是一类牌子,不过做工质地还算考究。尤其他生的白净,五官清秀,这两年长高不少,见识的人多了,在定制部,所有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要伺候好他们,手段是少不了的。 初始,小鱼还有几分忐忑,渐渐的,他倒也放开了。尤其是上次请张老板喝酒买单的事被余同教训之后,小鱼对钱上倒看开了些。 其实花钱能增加一个人的自信,小鱼如今渐有了自己的气场。 别以为伺候权贵就要一幅奴才相,要知道,不论任何年代,奴才都是最为人所唾弃的。所以,一开始,小鱼就瞧不中邵华时那种近乎于卑躬曲膝的讨好儿。 小鱼一走近张老板,张老板身边儿的小男孩儿立时乖巧的起身,要将位子让给小鱼。小鱼一按他的肩,含笑道,“你坐着。” 张老板侧脸瞧小鱼一眼,小肉眼里眯出笑意,“小鱼,你坐,要喝什么茶,我让他们给你去倒。” “这位子我可不能坐。”小鱼一笑,轻描淡写道,“这是贵妃娘娘的位子,我坐,不合适吧?” 张老板哈哈大笑,小鱼眼睛扫过牌桌,将手一推张老板的牌,下巴微扬,“胡了。” 张老板更是开怀,拍一记小鱼的肩,“小鱼,你还真是我的福星啊。” 小鱼客气的笑,“是张老板有财运。”拜他亲爹所赐,别人家父母培养孩子,都是自小给孩子报音乐美术兴趣班儿啥的。余同除了一张漂亮脸,自来不事生产,余奶奶为了多赚些钱,星期天还要去外面兼职。小鱼小的时候没人带,余同只好到哪儿都扛着他,余同好赌,什么麻将牌九之类的,没有他不入的场。这些东西,小鱼在小学时就耳濡目染的学会了。 若不是余奶奶及时刹车,小鱼非得给余同带歪了不可。 当然,这也跟小鱼身体里天生的正气感有关。这些东西,小鱼会,却一直没什么兴趣。或许是因为看多了余同吃喝嫖赌的窝囊相,小鱼从心底厌恶这些,如同厌恶余同的软弱无能。 张老板牌瘾正在兴头儿,半点儿不提量尺寸的事,对小鱼道,“小鱼,你给我做军师,咱们今天大杀四方,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小鱼既没应也没拒绝,笑道,“我昨天做梦梦到房子着火,原来财运在这儿等着呢。” 张老板让人另给小鱼搬了张椅子,放在他右手边,嘴里占小鱼的便宜,笑道,“这是正宫的位子,给你做,如何?” 小鱼适当露出个惊讶的模样,“唉哟,真个不巧,我早有正宫了。”什么狗屁正宫,老子身边儿就睡着皇帝呢。这样一想,小鱼觉得又有几分别扭,那边伙以前是皇帝,自己天天跟他睡一张床,成什么啦?心下蓦然不爽起来。 张老板对小鱼很有几分意思,那日喝酒又觉得小鱼爽气,并不生气,反是笑了,对牌友道,“我常说你们南方人精细的小气,小鱼就很够意思,我一见,就觉得跟他透脾气。” “人情送匹马,买卖不饶针。一码归一码,做生意,要都跟老张你似的……”说话这人眯着眼看小鱼一眼,问,“小朋友在哪儿高就呢。” 小鱼笑着说了。 “哦,是郑公子的服装公司。”郑东泽正式入主郑家之后,身份大涨,自不可同往日语,连带余同也跟着沾光不少。这人皱眉想了想,“记得郑公子身边有位特助,也姓余,说是以前就跟着郑公子了,很能干哪。” 小鱼笑,“那是我堂兄。” “哟。”摸了一张牌,瞅一眼,那人道,“你们兄弟都挺不错。”啪,打了一张牌出去。 “是郑总监抬举。”小鱼滴水不露的应酬着,一面替张老板看牌,道,“胡了。” 别看小鱼数学成绩奇差,他打麻将是把好手,发牌记牌,完全无师自通。折腾到午后,一算筹码,张老板是没输没赢白折腾。饭店送来大餐,一桌子人起身,撒尿的撒尿,洗手的洗手,准备吃饭。 小鱼被拉入饭局。 邵宁与徐师傅自然有人招待,徐师傅还好,他在公司做的时久,刚开始是跟着郑东泽出来,这种事见得多了。别说小鱼,就是郑东泽当初也不是没遇到过这些事。 倒是邵宁有些嫉妒。 徐师傅瞧着邵宁时不时四下打量的灵动眼神,不禁暗暗一叹,对年轻人而言,诱惑总是太多。 经凌霄介绍,小鱼才知道刚才提起余同的人姓宋,做能源生意。还有个寡言鲜语的,姓冯,却并没有介绍冯先生的职业。 吃过饭后,张老板与宋老板还有谢飞、冯先生一起去书房商量事情,凌霄在外头跟小鱼说话,悄声问他,“张老板在你们公司做衣服。”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小鱼没说话,点了点头。 凌霄道,“你小心些,那家伙就喜欢小男孩儿。” “放心吧,我不是那样人。”小鱼这点还是笃定的,他为人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底限。做定制部经理,没有应酬是不可能的。但是,在未来郑东泽公司前,小鱼比现在艰难一千倍,也没走上歪路。现在,哪怕接触再多的有钱人,他都有自己的原则。 凌霄笑着又与小鱼说起其他的事,邵宁远远的看着,心里更不是个滋味儿。自从知道小鱼在背后使手段害他与叔叔少收入了一大笔钱,邵宁绝对视小鱼为眼钉肉刺。 他从不觉着自己比小鱼差在哪里,叔叔话里话外的让他多去定制部,意思不言而喻,若能将小鱼从公司弄走,有叔叔帮他在大老板那里说话,定制部经理一职肯定接下来就是他的。 先前邵宁并不敢做这种梦,但是,想想小鱼也不过是助理出身而已。比起来,他还是服装专业呢,起码专业性就比小鱼强上许多。 但,不知为什么? 他使劲浑身解数都拉不好关系的人,小鱼总能轻轻松松的与他们谈笑自若,怎能不碍人眼。 第五十七章:番外 杜子若在未想起前生时,对自己的人生还是比较满意的。他生来富贵之家,才干谋略俱全,若说世间还有什么不圆满的,无非就是总是做的那个梦了。 因着那梦,杜子若年过二十五,还未亲近过女孩子。洁身自好的让自己的亲娘都有些担心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性冷淡啥的。 直至杜子若见到何富贵,前世种种涌上心头,杜子若对于何富贵的一番深情就不必提了。 喜欢,当然喜欢。 不过,杜子若每每见到对前世一无所知的何富贵就是一肚子的暗火儿。不为别的,杜子若想起前世何富贵跟自己吹的牛皮。 “飞飞,我以前是天上的神仙。在我们那里,从江南到帝都,坐上法宝,一个时辰也就到了。”那时,杜子若还有另外的名子——阮鸿飞。何富贵也并不是何富贵,他是帝国的皇帝——凤明湛。 阮鸿飞倍觉稀奇,他非常喜欢听明湛说起神仙界的事儿,什么四个轮子的车,不用马拉,竟能疾走如飞。什么做饭不用柴火,直接用了术法,将菜放进一个箱子里,定个时辰钟点,介时饭菜自熟。 还有许许多多的事,阮鸿飞对神仙界充满向往。 明湛却有另一番看法儿,他在阮鸿飞的唇角偷个吻说,“不过,若是在神仙界,你定看不上我的。飞飞,我在神仙界不是很有地位。”先时明湛是断不能承认他在神仙界没地位的,生怕阮鸿飞嫌弃他、然后变心啥的,直到许多年后,他才委婉的表达了一下自己在神仙界好像不大如意的样子。 到如今,杜子若记起前世,他想到明小胖跟他吹的那些没边儿际的牛皮,心里的火啊,蹭蹭往上蹿。尤其是何富贵防他如仿贼的模样,杜子若使尽办法才把何富贵弄到了自己的别墅住着。 凭着他杜若的品貌人才,极不会把投胎、又不会保养、土豆儿样的何富贵硬能摆出一幅誓死保清白的贞节烈妇的嘴脸,简直能把杜子若气的厥过去。 有什么办法,哪怕何富贵不会投胎,相貌不佳,但是他喜欢何富贵。不论他是何富贵还是凤明湛,他都喜欢。 何富贵偏爱肥皂剧,尤其是宫廷穿越狗血剧。杜子若天天晚上陪着,切了橙子端到床上给何富贵吃,一面道,“富贵,你说若是现代的这些东西,放到唐宋年间,汽车飞机微波炉什么的,就是神器法宝了吧。” “那是。”何富贵自认是个本分人,但是,他自认为不错的定力完全不是杜子若妖孽一样诱惑力的对手啊。给人三骗两骗的,也不知怎地,就同居了呢。 何富贵生来乐观,反正杜子若生的那么好看,若是肯嫁给他,他也不吃亏。就是,自己的菊花儿保护好,千万不能给人占了便宜。当然,若是杜子若肯给他占占便宜啥的,何富贵是半点儿不介意的。 先递了一片甜橙给杜子若,何富贵傻笑,“要是我穿过去,我就吹牛说是天上的神仙。哈哈哈,飞机汽车就是法宝呗,反正那些古人又不会知道。” “哟,那你何富贵岂不成了神仙了?”杜子若磨着牙问。 何富贵傻笑着点头,“是啊,相对古人而言,我们这里就是神仙界啊。你没看书上说过吗?以前神话传说中那些神仙其实都是外星人。你想一想,在远古时候,外星人相对于落后的地球人讲,是神仙。我要到了古代,相对于落后的古代人,当然也是神仙。” “诶,老杜,这橙子真甜诶。” 甜死你算了。 杜子若自己一肚子的闷气,把何富贵弄来别墅有小半年了,这小子还不肯束手就擒,禁欲多年的杜子若快憋疯了,欲求不满都想用强了。 不过,不知为何,杜子若就是舍不得? 杜子若一只手摸上何富贵圆圆的脸,其实,何富贵生的并不算丑,他是圆脸,眼睛不大鼻子不高的模样,胜在皮肤白嫩。五官凑在一起,算不上帅、英俊那一行,好在此人生性乐观爱笑,亲和力绝对的好。 何富贵被杜子若摸的浑身发毛,刚要说话,一个冰凉馨香的吻落了下来。 这是杜子若与何富贵的第一个吻。 那一个吻似带着微微的电流,何富贵浑身一颤,杜子若俊美过人的脸孔撞入他的瞳仁、烙进他的大脑,整个大脑的细胞发生一系列剧烈的反应。 何富贵瞪着两只小肉眼,一句话没说,身子一软就厥了过去。 杜子若这一辈子的吻技不咋样,不过有上辈子的经验做铺垫,故此技术高超。但是,他没料到,直接一个长吻把何富贵憋晕了过去。 杜子若抱着何富贵软软的身子,哭笑不得,顺势让人躺平到床上。然后,开始给何富贵做人工呼吸。杜子若一面给何富贵抢救,一面暗想,自己可能是世界上头一个将爱人吻晕、然后接着做急救的人了。 何富贵没晕多久,他醒来时正好杜子若往自己嘴巴里吹气。何富贵两只胳膊搂住杜子若的颈项,急不可耐的加深了这个吻,然后,恶狠狠的在杜子若的嘴巴上啃了一口。 随之,何富贵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翻身骑在杜子若的腰上,两眼冒出绿汪汪的光芒来,惊得杜子若以为何富贵是不是啥恶灵附体了。 “明小胖?”杜子若是个机敏的人,唤了一声。 何富贵两手扒开杜子若的浴袍,怪叫两声,一把捏住杜子若的老二,做色魔状,“美人儿,乖乖从了大爷吧。” 杜子若怎能被何富贵压身上,他多年来坚持锻炼身体,黑带九段,前世也是武林高手,轻轻松松的将何富贵压在身上,唇角露出一抹微笑,“既然都想起来了,我就不客气了。” 何富贵挣扎两下,动弹不得,屁股一凉,睡裤倒给人扒了去。意识到形势不妙,何富贵立时两眼作蚊香状,一脸无知惶恐,“杜总,你要干啥?QJ可是犯法滴?” “放心,咱们这是通奸。”杜子若冷笑两声,直接将何富贵扒光,上下其手,一夜风流。 第二日,何富贵趴在床上养身子,一面吃着红豆饭,一面抱怨杜子若,“亏得你那么早把我认出来,怎么就不知道亲我一下,你要早亲我一下,我早就想起来了呢?说,是不是嫌我这辈子生的不那么俊俏,嫌我了?变心了?” 杜子若本想跟何富贵温存一番,听到这话,啥心都没了,不客气的打击他道,“你上辈子难道就俊俏了?” “飞飞,你不会嫌我没钱没事业吧?”何富贵呼噜呼噜吃的跟小猪一样,末了一抹嘴儿,拉杜子若上床,硬要靠在人家怀里做娇花儿状,“我可是第一次。” “胖,我看你一眼就想起从前了。”杜子若温情脉脉。 何富贵心里欢喜的很,忍不住抬头亲他一口,“飞飞,什么时候咱们去把证领了,你财产啥的分我一半儿哦。” “自然。”若说前世遗憾,无非就是不能正大光明的站在一起。哪怕何富贵不提,杜子若也准备要给何富贵一个名分的。至于财产啥的,男人嘛,挣了钱本就是要给老婆花用的。 何富贵犹是满肚子不满的对杜子若嘀咕,“你说,大半年前就认出我了,我住进来也有小半年了,你怎么就能忍着不碰我的?要是我,我可是一天都忍不下去?” 杜子若骂他,“你别不识好人心,看你防我比防贼还厉害。还在网上买什么防狼喷雾什么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嘿嘿,我那不是没想起来吗?”何富贵自认是个大肚的人,索性不再跟杜子若争对错,反是道,“飞飞,你看,你一个吻我就记起来了。多浪漫。” 杜子若摸了摸何富贵的脸,有些不解,“胖,你这种算是怎么回事呢?是穿越还是轮回?” “谁知道呢,想这个做什么。我看好多小说里,有胎穿魂穿阴阳穿,还有人穿到一本书里去呢。说不定,我们也是在一本书里。至于是穿越,还是轮回、黄粱一梦啥的,只得去问作者了。” 第五十八章:忽悠 直到傍晚,才为张老板量好尺寸,尽管张老板想留吃饭,小鱼还是婉拒了。张老板虽是遗憾,却并未勉强。 做生意多年,张老板其实很有几分看人的眼光。他虽然喜欢小鱼这种类型,不过小鱼举止得体,没有半分别的意思。这年头儿,皮肉买卖并不少见,但是用强就有些没品了。小鱼很合他胃口,却远未到惊艳的程度,尤其他身边并不缺人。 多少美貌少年温驯可人,并不差一个余小鱼。 不过,偶尔占一点便宜,张老板还是不介意的。故此,他足足握住小鱼的手说了十五分钟的话,才恋恋不舍的将人放开。 小鱼无奈的看张老板一眼,张老板呵呵一笑,对小鱼道,“送衣服的时候,你要亲自来。” “知道了。”小鱼将自己的手从张老板那两片肥厚如大面包一样的手掌里抽出来,与张老板告辞。 回程的路上,邵宁的话可是多了起来。 他脸上带了一丝浅浅的兴奋,不停的问,“小鱼经理,你看到没,刚刚菲儿在呢?” “菲儿,谁啊?”小鱼想了想,觉着自己并不认识这样的人哪。 邵宁脸上带了几分不可思议,跟小鱼介绍道,“菲儿你都不认识,新生代的玉女明星。” 小鱼应酬了一天,很有些疲倦,揉揉眉心,对开车的徐师傅道,“唉,要说这些艺人也不容易,一万个里头不一定有一个成名。想要成名,就得出来应酬。不应酬,哪里会有好角色给你。哪行也不是好做的。” 徐师傅笑笑,没说话。 邵宁笑着看小鱼一眼,心中不无嫉妒,嘴里却道,“小鱼经理还不是一样么,其实量尺寸不过是三五分钟的事儿,张老板叫咱们上午就来,偏耗了这一整天,我看张老板对小鱼经理很不错。” “什么很不错。”听到这话,小鱼撩眼皮看邵宁一眼,似笑非笑,“小邵你跟着邵总监不少时日,也见过定制部不少的客人。怎么样,下次我还带你出来,你留心学着些,也能帮我个忙什么的。” 邵宁却是不信小鱼有这等好心,带了三分防范,“定制部还有小金呢,哪里用得上我?” “小金?”小鱼摇摇头,“小金不成,他不如你机伶。再者,小金还在留在公司里支应,他出来之后定制部就空了。你要不愿意,我看小柳小白也不错。” 小鱼随口就给邵宁设了个套儿,他是决心给姓邵的些颜色看看。 果然,邵宁哪里会将机会让给同是助理的小白小柳呢,笑道,“小余经理抬举我,得谢您呢。” “这倒不必,一个公司的同事。” 徐师傅稳稳的开着车,对邵宁与小鱼的话,充耳不闻。 小鱼回家后没多久,余同也回来了。小鱼做了两碗三鲜面,父子俩一道吃。小鱼习惯性的念叨起自己工作上的事,唏嘘叹道,“今天去张老板那里,有不少小明星都在。长的都挺漂亮的,年轻的很,却要去向那些老男人卖笑。” “这有什么,用身体做钱权交易,再正常不过,司空见惯。”见小鱼呼噜呼噜吃得实在香甜,余同问他,“够不够吃。” 小鱼叨着只虾子,吐出虾壳,瞅一下余同没动几筷子的面碗道,“你要是吃不了,就给我吧,别糟蹋了。” 余同最瞧不上小鱼这种明明占人便宜还是一幅吃亏嘴脸的德行,偏不如他所愿,淡定地,“我吃得下。” “那你问我干嘛。”小鱼已经将碗推过去,对余同说,“给我一半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天天吃不饱,这会吃过,一会儿就会又饿了。” 余同只得分了一半给小鱼,小鱼眉开眼笑地对余同道,“等以后我长得比你还高,肯定记得你今天分我面吃的事儿。” “嗯,野心不小啊。”不过小鱼是开始长个子了,尤其今年,脸上的线条儿明显开始变得硬朗起来,就是连下面小小鱼也是一样。 小鱼自然不知道余同脑袋里在想什么,哼哼两声,又开始闷头吃面。 第二天去了公司,小鱼交待助理小金道,“设计部送上来的客人的衣服,你一定要当着邵宁的面儿,一件一件细细的检查清楚,不要出任何问题。” 小金应了,悄声问小鱼道,“经理,是不是邵总监跟您不合啊?” “没什么合不合的,大家只是同事而已。”小鱼脸色淡淡,小金已然明白,自此设计部送上来的东西更加留心。 小鱼非常珍惜这份工作,他与邵家叔侄有隙,但是并不希望影响到工作的进度,毕竟对小鱼而言,有这样的一份工作殊为不易。 邵宁按着邵华时的吩咐,来定制部交接的时候,就有意无意的找小鱼套近乎儿。而且,邵宁明显对演艺圈的事很感兴趣,话里话外的提及谢飞大导演。 “唉,可惜不是电影学院毕业的,不然去演电视电影,多好。”邵宁叹道。 小鱼靠着椅子,端着茶喝两口,笑笑,“电影学院毕业的又能怎样,没有投资人捧,照样红不了。这年头儿,要的并不是专业,而是人脉。像上次见到的小邵你认识的那个玉女明星,不就是这样吗?” 邵宁跟小鱼打听,“小鱼经理,我听说谢导还想请你演片子呢?” “那是谢导的玩笑话。怎么,小邵,你想往娱乐圈发展啊?”小鱼抬眼看邵宁一眼,弯着眼睛笑,“你长的不错,身量也好,说不定能大红。” “小鱼,你不要逗我了,我哪里有这个本事。” “现在一线影星萧宁,也不是什么专业学样出身,不照样大红。巨星中的巨星,端看有没有那个手段了。” “你要有那个意思,下次去谢导那里就要机伶些。小邵,机会不会主动找上人的。人呢,要主动去创造机会。”小鱼几多语重心长,将自己从书里看到的几句话拿出来显摆。眼见邵宁有几分心动,小鱼颇是自得,这还是他活了十几年第一次感受到书籍的力量。 邵宁真给小鱼忽悠的有几分心动,还跟自己的叔叔商量,别看邵华时对别人狠得下心,下得了手,对自己侄子实在再用心不过。 正是因此,邵华时才更生气,回家脱了外套才训邵宁,“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娱乐圈是什么地方?你想跟个婊子似的去陪老男人老女人睡觉么?” “叔——”邵宁被骂得脸上泛红。 邵华时坐在沙发上,太阳穴突突的痛,每天在公司劳神不算,邵宁还这样的不叫人省心。歇一歇,邵华时压了压心下的火气,冷静道,“小宁,你没见过的东西还很多,有些路,走错了没关系,重来就是。但有一些路,一脚踏进去就回不了头了。哪怕你想回头,叫别人知道你干过什么,这就是一辈子的污秽!” “你好好在公司干,等小鱼走人,定制部经理就是你的。好好的,脚踏实地的,挣钱要一步步的来,不要好高骛远。”邵华时语重心长的教导道。 邵宁低声应了。 依着邵华时对邵宁的了解,邵宁这定是受了别人的鼓动。公司里,还有谁跟他有仇?不言而喻。 旧仇未结,又添新恨。 邵华时本来想着派邵宁上去定制部学着本事,却不料邵宁倒被小鱼忽悠的不知道东南西北,险些栽到坑里去。看一眼垂头丧气的邵宁,此时此际,邵华时生吃了小鱼的心都有了! 公司里邵华时与小鱼的新仇旧恨暂可不提,余同现在身为郑东泽的特助,近水楼台,与郑家人渐渐熟悉起来。 郑国瑞年纪大了,近来爱上毛笔字,得知余同书法获过奖,对余同倒有几分刮目相看,时不时的叫了余同跟他一道看字。 余同品味绝对是一流的,哪怕是隔了千年,或许余同对现代有这样那样的需要适应的地方,但是,眼光还在。 郑东泽与郑国瑞脾气不和,互看不顺眼,说不到两句必然要呛起来。自从余同跟郑东泽来了几回郑家,这种情况大大改善。郑国瑞喜欢余同,更多感慨,若不是余同早说了他有儿子,郑国瑞还真想把自己不靠谱儿的闺女嫁给余同呢。 郑国瑞写了两幅好字,心情也不错,顺带留余同在郑家吃饭。郑东泽自然也要留下的,遂道,“我叫小洪一道来,对了,把小鱼捎带来吧。”后一句明显是跟余同说的。 郑国瑞不知道小鱼是哪个,余同温然一笑,“郑叔,小鱼是我儿子。” 郑国瑞只是大致了解余同的情况,更细致的并不清楚,余同不过三十出头儿,想来他儿子定还在念小学,遂吩咐厨房阿姨,“做几道小朋友喜欢吃的甜点。” 这个年纪的老人,正是渴望第三代的时候,忍不住旧事重提,念叨郑东泽,“我不管出身、相貌,你到年底给我订一个女的下来,到明年,我得见着孙子的面儿。” 郑东泽为结婚这事儿,跟郑国瑞呛了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他已经懒得吵了,起身道,“我去翠园买几道小洪爱吃的菜。”抬脚走了。 郑国瑞气个半死,余同笑道,“东泽知道您喜欢吃翠园的烤鸡,定是去买来孝顺您的。” “哼,他能有这个心!”郑国瑞嘴里要强,到底气消了些,忍不住跟余同打听,“阿同啊,你跟在东泽身边儿这些日子,他身边有没有什么人哪?” 余同嘴角含了一缕笑,倒了盏茶给郑国瑞去火,“以前公司拍时装片,多少美女名模,我从未见过东泽动心。如今公司更不乏才貌双全对东泽有意者,我看他不像有那个意思的。” “这是怎么说的?我听说他以前谈过不少女朋友,就连……”郑国瑞将话咽了一半下去,在余同面前,总不好说他儿子对男人也有兴趣吧。毕竟余同还生得这般俊美,想到这儿,郑国瑞深深的打量了余同一眼,余同警觉性极高,连忙道,“瑞叔,您可别误会。” 郑国瑞呵呵笑了两声,叹道,“小同啊,我不瞒你,再说了,你在东泽身边,也没什么不知道的。唉,若是他喜欢男人,我还真希望那人有你这样的人品才干呢。” “您可别这么说,我先前荒唐太过,一会儿我儿子就来了,这话叫他听见,得气个半死。”余同谈起小鱼,唇角忍不住泛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你儿子多大了,喜欢吃什么,我叫小李加菜。” “小鱼今年十六了,正在长个子,没他不喜欢吃的,晚饭吃两大碗面,到睡前还要喝一斤奶,像总是吃不饱似的。”余同笑起来,“家里总得预备着一些速冻水饺、速冻包子什么的,不然真饿起来,觉都睡不好。” 郑国瑞先是惊讶,不过一想余同跟郑东泽同龄,儿子都十六了,结果他家的第三代还没个影儿呢,郑国瑞也顾不得唾弃余同未成年就生子的事儿,如今只余满心羡慕,还叹道,“小同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哪 第五十九章 小鱼到了郑家,表现的非常有规矩,乖巧的很,一口一个“爷爷”,把郑国瑞叫的乐呵乐呵的。 郑国瑞见着洪岩,心情也很不错。总之,只要是看别人家孩子,就会越看越舒心。 小鱼是个自来熟,当着郑国瑞的面儿对余同一通的吹捧,“爷爷,别看我爸以前年轻的时候贪玩儿。现在是那个,那个,金不换。对,浪子回头金不换。我爸书法还获过奖呢,他还会弹琴、围棋也通,还会画水墨,若是在古代,我爸就是人们常说的大才子呢。” “还有,我爸还会打拳,早上有空他还会教我打拳呢。”小鱼一脸骄傲的模样,“现在还学着做饭,饺子面条儿都会煮了,简单的菜也会。有时候,我回家晚了,都是我爸做饭给我吃呢。” “爷爷,现在我爸跟郑总监工作,要是有人说他的坏话,您可别信呐。”小鱼眼睛清亮,唧唧咕咕地说,“谁还没走错的时候呢,如今我爸都改好了。要是有人老纠着我爸以前的错处,不看他现在好的地方,肯定是嫉妒我爸呢。” 郑国瑞笑呵呵地感叹,“你跟小同感情真好。” “那是,我就这一个爸爸,不对我爸好,对谁好呢。”小鱼一幅理所当然的口吻,“像郑总监对爷爷也很好啊。” 郑国瑞瞟正在跟洪岩说话的郑东泽一眼,“我可看不出来。” 小鱼想起余同跟他说起过的郑家的情形,小声对郑国瑞道,“爷爷,做爸爸的可以有许多儿子,不过,做儿女的,却只有一个爸爸。郑总监怎么会不喜欢您呢。不如,我教你个法子吧。” 郑国瑞侧耳细听,小鱼嘴巴凑过去,悄声道,“你每天早上起来,等郑总监出门的时候亲他一口,他就高兴了。” 一想那情形,郑国瑞自己先给麻了一下,“这种事哪里做得出来。” 小鱼拿出亲身经验跟郑国瑞分享,“以前我也特讨厌我爸,觉得他好丢人。后来,我爸决心改好了,想跟我改善关系,他跟电视上学的,天天出门时亲我一口。我开始觉得蛮肉麻的,不过心里悄悄的也觉着欢喜,慢慢的就跟他和好了。” 郑国瑞军人出身,为人行事最是冷硬不过,如今一把年纪,德高望众的,打死也干不出这种事来啊。 小鱼见他不说话,劝他道,“总得爷爷你先给郑总监铺个台阶儿才好呢。” 一时,饭菜摆好,诸人就去餐厅吃饭。 郑国瑞自然是最上首主人位,右手坐了郑东泽洪岩两个,左右则是余同小鱼父子。 除了佣人做的,还有郑东泽在外头买来的几个菜,满满的摆了一桌子,果然有郑国瑞最喜欢吃的烤鸡。老小孩儿老小孩儿,郑国瑞瞧见烤鸡,面色就微微和软了些。 除了应酬,小鱼难得见这么丰盛的席面儿。他不仅自己吃的开心,还不住的给余同夹菜。 余同亦不忘照顾小鱼,这对父子的肉麻,就不必提了。 郑国瑞不知在想什么,举筷给郑东泽布了一筷子菜。郑东泽心道,老头子这是抽什么疯呢,倒没说什么,夹起来吃了。 小鱼再三赞道,“爷爷,你们家的饭做的真好吃。”当然,小鱼不是平白赞的,他这是要添饭了。 郑国瑞正是喜欢孩子的年纪,瞧着小鱼相貌家教都不差,笑道,“喜欢你就常来,我让他们做好吃的给你。” 甭看一桌子人,就小鱼一个未成年,数他吃得多。余同颇觉丢脸,暗中踩了小鱼好几回,小鱼笑嘻嘻的跟郑国瑞道,“爷爷,我爸一直踢我脚呢,他这是嫌我吃得多呢。” 余同面露尴尬,郑国瑞哈哈大笑,说余同,“小同,怎么你倒拘谨了。让小鱼吃么,长身子时就这样,天天跟吃不饱似的,我以前十七八的时候,那会儿家里大海碗的面条,一顿吃三碗都不觉得饱。” 小鱼比划了一回,问,“爷爷,是不是这么大的海碗?” 郑国瑞点头,“可不是么。” “真厉害啊。”小鱼瞪圆了眼睛,叹道,“我比起您来,差得远了,我最多一回啃了三斤猪蹄。” “这算什么。”郑国瑞道,“想当年,我当兵时,往深山老林里一钻,我们五个人分一头野猪,吃得不剩。” 小鱼好奇的问,“爷爷,野猪什么滋味儿啊,好不好吃的?” 郑国瑞笑道,“野猪平日里喜欢往松树上蹭痒,就蹭得身上一层厚油脂,满身的松油味儿,肉也糙的很。” “爷爷,你还吃过什么肉,吃过蛇肉么?” 郑国瑞笑了两声,“蛇肉算是好的,扒了皮往胳膊上一滚,直接就吃了。” “怎么往胳膊上滚啊?” “身上没带盐,胳膊上出了汗,往胳膊上一滚就当醮了盐粒子了,有个滋味儿。” 小鱼羡慕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叹道,“男人就应该像爷爷您这样啊,年轻的时候扛过枪打过仗,老了还这么有钱。以前我觉得郑总监非常有才干,大老板最有男子气概,是男人中的男人,不过现在跟爷爷你一比,都不如您有本事啊。我以后有您十分之一的本事,我就满足了。” 小鱼这种赞叹羡慕绝不是假的,郑国瑞看了一辈子的人,不可能看不透小鱼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正是因为小鱼此话发自内心,郑国瑞心下更是喜悦,眉宇间透出三分自得,“这算什么,我都老了,以后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郑东泽大为摇头,“小鱼,以前我真没看出你还是个马屁精来着。” “我这句句是真心话。”小鱼正色强调,嘴巴还撅了撅,可爱至极。郑国瑞都忍不住为小鱼说话,“东泽,看你这点儿心胸。” 小鱼笑嬉嬉地,“爷爷,您可别说郑总监不好,先前我夸大老板一句,他就要我夸他十句呢,真是比我还幼稚。” 郑东泽头疼,“真的很欠打屁股。” 有个孩子在,似乎就格外的热闹。小鱼算不上绝对的小孩儿了,不过小鱼胜在乐观天朗,起码比这几个一个赛一个的城府深厚的大人要可爱的多,有他活跃气氛,走的时候,郑国瑞送了他一大盒子牛肉干,对小鱼说,“过几天再来,我叫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小鱼响亮的应了。 有郑家专门的司机送小鱼跟余同回去,母亲节,郑太太不在,郑东泽与洪岩留宿郑家。 郑国瑞叹道,“要是有个像小鱼这样的孙子,叫我立时闭眼我也高兴。” 郑东泽看了看洪岩的肚子。 余同回家忍不住训小鱼,“真是丢脸,八辈子没吃过饱饭的模样。” “本来就好吃嘛。”小鱼腼腼肚皮,对余同说,“要是天天叫我吃那么好吃的东西,我起码能长到一米九呢。” “做梦去吧,你能长到一八零就不错了。”余同绝不能接受小鱼以后会比他高的事实。 小鱼不服气,“我听奶奶说,太爷爷就有一九零的个子,我要是像太爷爷的话,就能长到一九零。” “豆芽长一房高也是个菜啊。” 小鱼扬着下巴哼哼两声,转身去了浴室。要是他长的比余同还高,若是以后余同敢对他不轨啥的,立时就能把人揍飞。 待余同洗好澡,小鱼已经睡熟了,余同轻手轻脚的上床,俯身亲了亲小鱼嫣红的唇。少年的血色正旺,皮肤格外白嫩,唇亦格外嫣红,小小的微微的往外嘟起,极饱满水润的模样。 余同流连不止,良久才离开小鱼的唇。将人往怀里拢了拢,方阖眼休息。 小鱼一夜好睡,却不料第二日刚到公司,就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之事。 第六十章:辞职 小鱼在上班的路上就接到了小金的电话。 听小金哆哩哆嗦的将事说了一遍,小鱼心下一沉,对小金道,“已经这样了,不要慌,我马上就到,我跟客人解释。” 小金在那头儿几乎要哭出来了,压低声音道,“小鱼哥,你赶紧来吧,我顶不住啊,客人一直要找大老板理论。”焦急的连经理也不叫了,直接唤了以前的称呼。 “顶不住就让她去。”公交车报站的声音响起,小鱼挂断电话,下车便疾步向公司赶去。 一大早上就这么的晦气,小鱼脸色暗沉,上电梯后,心不在焉的与几位同事打过招呼,直奔自己的办公室。 小鱼刚到定制部,就听到里面吵嚷的声音。一家三口人,夫妇二人与一个年轻的女孩儿,那对夫妇约有五十岁上下的模样,眉目间带着淡淡的书卷味儿,女孩儿五官清秀,脸色微微泛白,眼睛红肿,与父亲安坐于待客的沙发椅中,那位年纪稍长的妇人正在与小金理论。 “什么大公司!高级定制!我女儿买件衣服里头怎么会有针头的!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是不是故意害我们呢?”妇人眼中透出愤怒,拍着茶几恨不能生吃了小金的厉害,“我要见你们老板!” 小金一见到小鱼如同见到了救世主一般,几乎就要扑将过去,忙对妇人介绍道,“这是我们定制部的经理,余经理。” 小鱼眉心微皱,快步上前,诚意十足,“接到小金的电话我就连忙赶过来了,大老板还未到公司,暂时要劳你们稍等一会儿了。这件事,你们尽可放心,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绝不会推卸半分。” “什么叫,是你们的责任?本来就是你们的责任,你们卖的衣服里有断针,扎伤了我闺女,不是你们的责任,难道是我们的责任?”妇人眼珠子都快气红了,直接从包里掏出手机,“我看还是报警处理吧。” 小鱼并未相拦,只是对那名中年男子道,“刘先生,恕我直言,现在最要紧的事,无过于送刘小姐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状况。至于是报警,还是我们协商解决,我们这么大的公司在这里,不会长腿跑了。而且事关我们公司的声誉,我们比任何人都希望能获得一个比较圆满的解决方式。” 妇人眼眶微红,几乎要流下泪来,却还在死忍着,捏住手机的手都在微微发颤,显然已是怒不可遏,“你以为我们没去吗?针尖儿上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病菌,该做的检查,我们早做了,待检查出了结果,若有个好歹,我跟你们公司没完!” “发生这样的事,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到位。”小鱼不悲不喜亦不怯懦,冷静的说,“大姐,您尽可安心,我们公司的员工全部都有定期的身体检查,健康状况良好。”听到这话,那妇人脸上神色略缓,没说话。小鱼见这女人情绪稍稍平静,将话转入正题,继续道,“还有,能让我看看那断针什么样子吗?不同的衣服,会用不同型号的针来做。而且,每件衣服出去,我们这里都有记录,是哪位设计师的作品,由哪位样衣师傅完成,用的几号针,都记录在案。现在公司还未上班,您稍等片刻。过一会儿,我从样衣房调来记录,还有样衣房的师傅都可以过来帮着一道看看,我们这里,就是断一根针也要针头针尾均找到,才能再领新的机针,为了就是怕发生这样的事。” “小金,再倒几杯新茶。再去看看,大老板有没有来公司。若是样衣房的徐师傅到了,请徐师傅上来一趟。还有,去跟邵总监说一声,把小邵叫上来。”小鱼条理分明的安排了下去。 “我不管你们公司是怎么样的,总归是你们的衣服出了问题,若我闺女有个好歹,我绝不放过你!”妇人再次撂下狠话。 小金端来新泡的四盏茶,小鱼看一眼那妇人,正色应诺,“我绝不会推卸任何责任。” 小金连忙下楼去了。 小鱼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这张单是张散单,实际上只是这女孩儿十八岁生日来做件小礼服而已。小鱼在服装公司这些日子,天天除了面料儿辅料儿就是衣服了,眼力是大大的磨炼出来。 这家人穿的衣服并不是最好的一类品牌,面料做工皆是中等,可见这家人的生活基本上就是中等水准。但观这家人的气质,又带了三分文雅,小鱼的眼睛落在男人修剪整齐的手指上,右手中指第一个骨节那里有一块儿颜色略深的茧痕。 小鱼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估计那是写字太多留下的。 看来,这家人应该是书香门第。 的确,这妇人虽然一通高声质问,话中却没有任何不雅的词汇出现,就连威胁人亦不过是翻来覆去的两句老话罢了。想当初小鱼在市场讨生活的时候,亲眼见过两位档口的老板娘吵架,对骂两个小时未有一句重复的。 与那两位老板娘比起来,这位妇人的吵架水平实在是小儿科。 样衣房的徐师傅来的很快,直接就带了样衣的记录与做这件样衣的周师傅一道上来。整个单子连同设计师的效果图面辅料儿的小样以及样衣师傅与样衣房徐师傅的鉴名,连同制作时间,一应俱全。 徐师傅问,“刘女士,能不能让我看一下那根断根?” 刘女士提防的瞧着小鱼等人,倒是刘先生道,“拿出来给他们看看也好。” 刘女士自包里取出一只小小的塑料袋,袋里装着小半截断针,刘女士递给徐师傅,徐师傅是经年的老师傅,细看一眼,又给周师傅瞧了一回,最后徐师傅道,“我就直说了吧,这根针并不是我们样衣房用的机针,虽然型号是一样的,不过我们都是用进口机针,这根机针一看就是国产的。并且,周师傅在做这件小礼服时,并没有出现断针的情况。” “那这针是哪儿来的?”刘女士又要急眼。 小鱼劝道,“刘女士,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两位老师傅就事论事而已。徐师傅,你再看一下礼服。” 这是件女式的黑色小礼服,做工并不复杂,腰身处两处折叠捏褶处理,据这家人说,断针就是在褶里发现的。徐师傅能一眼看出断针是什么型号,眼力已经相当不错。只是从礼服本身,并不能看出什么。毕竟从礼服本身讲,送出去之前要有样衣房、设计部、定制部三重检查,若真有什么明显的问题,绝不会被送出去。 过一时,邵华时带着邵宁也来了。 邵宁一口咬定,“衣服交给小金的时候,小金亲自检查过的,没有任何问题。这样,小金才把衣服给客人送过去的。” “我只是问一问。”小鱼的脸色很差。 刘女士追问,“你们公司到底怎么说?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儿,咱们就法院见!” 洪岩来得很及时,邵华时、小鱼、徐师傅都到洪岩的办公室去。 “这件事要怎么解决?”洪岩并没问原委,直接问办法。 衣服从下单到完工,自然要经设计部与样衣房之手。只是最后那道检查的程序是定制部在做,如今客人亦是在定制部讨要说法儿。小鱼心中早有对策,见洪岩有问,自然答道,“这件事不要拖,人天生的仇强惜弱,拖下去闹得大了对公司没好处。大老板,有没有办法让那女孩儿做个快速的检查,只要确定那根针上没有带什么要命的细菌,我看客人出身书香,并不难以安抚。” 洪岩打了个电话,之后对邵华时道,“邵总监,你行事老道,陪着客人一道去市医院,那里安排好了。顺道去财务支些钱,有什么费用回来报销。徐师傅,你回样衣房吧。” 邵华时与徐师傅都走了,办公室里就剩下洪岩跟小鱼,洪岩话中带着责备,“你怎么这样不小心。” 小鱼侧脸低垂,他有许多话想说,甚至在心里,他不是没有别的怀疑。但是,没有证据,他要怎么说呢。难道凭着他与洪岩关系好,就能污蔑别人吗? 小鱼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还未开口,就见生产部的经理推门进来,拿了一张生产单,笑容满面道,“大老板,这次秋装很不错,我们第一批还没出货,已经有客人要返单了。这里要您签字。” 洪岩抽出笔签了字,或许是注意到屋里气氛不大对,生产经理没有说什么,拿了签过字的生产单就出去了。 要说先前小鱼还没想好怎么办,不过此时此刻,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小鱼抬起头,轻声道,“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安排好,才出了这样的事。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等这件事解决后,我辞职。” 洪岩的脸上闪过一抹难色,他不是不知道事情里有鬼。其实,这种事情并不是头一遭遇到,当初公司刚刚成立,比这更恶劣的事都出现过。 但是,那时应对的是郑东泽。 郑东泽是公司的老板,那些攻击是来自外部,上下齐心,总能应付过去。哪怕亏些钱,亦能继续往前走。 这次,这件事,并不简单。 小鱼并不是个粗心的人,他是做助理出身,或许是因为小鱼对自己的出身总有几分不自信的缘故,他做事较一般人更为细致。 甚至洪岩明白,在这件事当中,最冤枉的就是定制部。 小鱼没有理由这样做,而且,以洪岩对小鱼的了解,小鱼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小鱼不是这样的人。 但此时,听到小鱼要说辞职,洪岩抿了抿唇,并未极力挽留,只是淡淡道,“你回去好好想想,再过来跟我说吧。” 小鱼已经不是初来公司啥都不懂的时候了,他现在很有几分察颜观色的本事。听洪岩这样说,他心里就明白了。眼圈儿一热时,眼泪就开始往上涌。小鱼狠狠的将眼泪憋了回去,镇定无比的说,“大老板,我已经想过了。是我工作中出了错,我自己身上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从年龄上讲,我见识也窄了些。其实,我做这个位子,本就很勉强。是大老板抬举我,给我这个机会。现在看来,我的确是做不好的。” “我知道你跟郑总监对我好,才会提拔我。可是,我爸常说,公私要分明。既然出了错,我就应该承担责任。再者,我年纪还小,我想着去念两年书,再出来工作。” 只看小鱼的神色,洪岩就知道他的态度伤到了小鱼。他挺喜欢小鱼,但是这种喜欢只是一种私人的喜欢,于工作并无牵扯。 就事论事,洪岩只欣赏有能力的人。 不论小鱼是不是冤枉,哪怕他就是被冤枉,但被冤枉一事也就证明了小鱼的确能力不足,才会被人冤枉。 难道当初余同做定制部经理时没有遇到过麻烦吗?可是,余同就将定制部经理的位子做的妥妥的。洪岩看一眼小鱼微红的眼眶,略一点头,说了声,“好。” 第六十一章:现实 小鱼回到定制部,面色已恢复平静,把小金叫进办公室,“没什么事了,安心上班。” 小金一幅谢天谢地的模样,再三道,“经理,那一家子来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这要是闹起来,公司肯定得拿咱们顶缸呢。经理,还是你有办法。” 小鱼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要更加仔细,千万不要再出这样的事。” 小金皱巴着脸,辩白道,“经理,真不是咱们的原因,我做助理将将一年了,以前跟着大余经理的时候,客人的衣服也大多是我检查,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有断针呢?从衣服出样衣房,徐师傅先会检查一遍,交接给设计部的时候会有样衣模特试穿,邵宁也会检查,然后最后还有我检查。连徐师傅都说了,咱们公司从来不用那种机针的。” 小鱼喝口温水道,“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客人上门了,如果公司不认,客人就会一直闹下去。他们算是好的,只是一家人过来,说话还算讲理。真正碰到个不讲理的,找几十个亲戚来闹,纵使最后证明不是公司的原因,但这样一通闹下来,捕风捉影,公司的损失更大。” “再说了,这件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们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就说这件事与公司无关,与其这样牵扯不断,不如快刀斩乱麻,毕竟这样一来,公司的损失才会减到最低。”小鱼微微一叹,“对错当然重要,不过,对公司而言,利益才是一切。” 小鱼说了几句,就打发小金出去做事了。然后,小鱼开始整理客人的资料,他不想做了。洪岩派了邵华时去安抚客人,这本身就表明了一种态度。 他本身机变不足,定制部与设计部联系紧密,若是他处理不好与邵华时的关系,最终被舍弃的是谁?几乎不言而喻了。 邵华时哪怕是条野狗,但只要他的作品好,定货会成功,能为公司赚钱,公司就不会开掉他。而自己,没有一技之长,不过是接待一下客人,这世上长袖善舞的人太多了,并不差他余小鱼一个。 小鱼已经明白洪岩的意思,哪怕他与郑东泽关系再好,公司毕竟只是公司,公司的运转是为了赚钱,而不是为了做慈善。公司绝不可能为了迁就他,而换掉能为公司赚钱的设计总监。 哪怕没有这件事,只要定制部与设计部总是别扭着,最终失败的人一定是他。这无关乎对错,只是利益使然罢了。 这种说法或者残酷,不过,这就是事实。 对与错并不重要,否则洪岩不会问都不问一句原委,直接做出决定。 呆坐了一会儿,小鱼收拾了一下心情,这才给余同打了个电话,余同听他把事情说完,只是道,“把交接的东西准备好,等这件事处理完毕,就回家吧。” 小鱼低低的应了一声,余同再道,“已经这样了,向前看吧。既然做不下去,正好利用这些天想想,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听小鱼这种声音,余同就能想像小鱼那垂头丧气的神态了,余同隔着电话教导小鱼道,“不要露出一脸丧气的模样,看到你这种德行,没人有会同情你,只是让那些嫉妒你跟你有过节的人更加兴灾乐祸罢了。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样,定制部的事不要怠慢,这样,才不会叫人小瞧。” 小鱼对余同有着非同寻常的信任,余同哪怕平日里有些不正经,喜欢吃他豆腐,但是,余同说的话,大都是对的,是为他好。 小鱼到中午的时候化悲愤为食欲,足足吃了两份米饭六份菜,虽然公司的量不是很大,依旧把小金惊的目瞪口呆。 唉,也不知道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工作,有没有这么好的饭菜呢,小鱼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以他生长发育期的食量,把整个公司的人都震了一震。 一直在宣扬减肥的助理陈舒怀回到办公室时叹道,“我要是有小鱼经理这种吃多少都不胖的本事,那不得美死我呢。” 冯峰笑,“老天爷就是怕你美死呢。” 公司并没有什么秘密,何欢问邵华时的助理小白与小柳道,“客人的事怎么着了?” “谁知道,邵总监带着邵宁一大早就陪着客人出去了。” “唉,这回小鱼经理可是惨了。” “其实,小鱼人还不错,他做了经理,我有什么打样的事问他,他都肯教我。”陈舒怀说句公道话。 “谁说他差了。”何欢道,“不但小鱼不差,大余经理更好。要我说小鱼这次不会有什么事,你们忘了,大余经理可是郑总监的特助。有这层关系,大老板不会把小鱼怎么着的。再者说了,就算定制部有责任,但这件事,谁做也不可能是定制部做的。不为别的,出了事,首当其冲便是定制部要负责。小鱼又不傻。”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出了事,不管跟定制部有没有关系,定制部都要负最大的责任。”何欢靠在工作椅中,拉开抽屉找了一颗扣子交给陈舒怀,“样衣就用这种扣子,你记得从辅料市场多拿几颗回来。” 陈舒怀应了。 有刘家的事在前,再送到定制部的衣服绝对经过了最细致的检查,交给小金时,小金恨不能双眼变成X光来检测。 一天并没有别的事情。或者,其他的事情与刘家的事情相比,就算不得什么事情了。 小鱼下班回家时,余同还没回来。 放下顺道从菜市场买回来的青菜,小鱼开始淘米做饭,夏天的时候小鱼总喜欢喝绿豆汤,他满满的煮了一大锅,然后再拍了个黄瓜,炒个青菜,热一屉包子。 什么都收拾好了,余同刚好回家。 小鱼给余同开门,嘀咕道,“你可真会回来,我刚做好饭。” 余同闻着小鱼身上的饭香味儿,亲他脸一记,再摸小鱼的头,“真乖。” 小鱼使劲儿擦着脸,气道,“你再占我便宜我可揍你啦。”使唤余同,“你先把饭盛上凉着,我先冲澡,你再冲。” 小鱼洗得香喷喷,吃饭的时候余同一见就两样素菜,其中一个还是凉拌,拿起个包子咬一口,青菜馅儿的,余同看小鱼一眼,不满道,“这也忒素了。”余同对于饭菜的要求并不高,他也不是那种离了肉就过不下去的。相反,小鱼很喜欢吃肉。不过,起码每顿都要有一两个菜里放些肉调味儿,不然余同就吃得不对口。 眼见满眼的青绿,再加一道绿豆汤,余同胃口立时就浅了许多,跟小鱼抱怨,“每月工资都给你,你就给我吃这些萝卜青菜。” 小鱼一脸郁闷,“我都要失业了,有萝卜青菜就不错啦,还要怎么样啊?凑合吃吧。以后得学着节省了。” 余同无奈摇头,含笑道,“哪里就到这步了,我现在工资比以前更高,等一会儿私房钱也给你,你拿着,不必省着花。我挣钱本来就是给你用的。” “哦。”小鱼的心理稍稍好受了些,对余同道,“今天先凑合着吧,明天买条鱼吃。” 余同放下手里的包子,拉着小鱼起身,拍他屁股一下,“去换衣服,我请客,咱们外头吃去。” 小鱼不动,“就别出去了,你请客,也是花我的钱哪。”在小鱼看来,余同的钱,本来就该交给他存着,所以这就算是他的钱了。 “今天不去的话,你不用打我私房钱的主意了,以后工资也不给你,分家吧。” 这招杀手锏,余同屡试不爽。 其实他们住的楼虽然老旧了一些,不过贵在地段儿好,走不远就是广场,尤其夏天晚上,热闹的很。工作了一天的夫妇带着小孩儿老人出来散步,还有跳舞的大妈,卖一些闪闪发亮小玩具的小贩。 广场旁边设施齐全,商场超市电影院尽有,自然也有吃饭的餐厅。 余同找了一家价位中端的,带着小鱼点了几个菜,看了小鱼一脸肉痛的模样,余同先道,“吃不掉也不打包。” 小鱼的满肚子的小算盘被余同识破,嘀咕道,“怎么会吃不下啊,我饿得很。” “那就好,慢慢吃,我还点了甜点。” “这一顿,够咱们吃一个星期的了。”小鱼忍不住念叨,不过味道的确比自己做的要好,眉眼间顿时笑眯眯的,给余同夹菜,“有鱼有肉了,吃吧,别叫苦了。” 余同笑着撂下狠话,“以后你再不好好做菜,就顿顿出来吃。” 小鱼连忙道,“做做,你就是要吃龙肉我都给你做。”餐厅的饭菜自然味道好,但小鱼过日子再精道不过,哪里舍得这样花钱,心下已经决定,哪怕再肉痛也要给余同做好吃的,否则,若不能把这馋嘴的东西伺候好,介时花的钱更多,得不偿失。 余同才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外面吃了顿好吃的,小鱼悄悄打听了一回余同私房钱的数目,立时他的郁闷就稍稍的被治愈了些。从餐厅出来,小鱼挽着余同的手臂道,“你把钱给我,我帮你存着,不会乱花。等你用钱,我再给你。” 余同握着小鱼的手,“钱是小事,我还年轻,以后只会越赚越多。小鱼,你年纪小,比起你们同龄人来,你比他们强了百倍。” 小鱼被余同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余同道,“今天这件事,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只有千年做贼的,哪里有千年防贼的,按正常的流程,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但,事情已经出来了,公司就得有个解决的方案。”余同望着广场上散步的人流,找张长木椅拉小余坐下来,温声道,“这件事涉及到三个部门。样衣房的徐师傅我稍稍了解,他向来只管样衣房的事,其他事不会插手。至于设计部,你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与设计部有关。而且衣服是从定制部出去的,所以首当其冲就是定制部的责任。” “你跟邵华时早有不合,这件事,就是我也会怀疑邵华时,但是有一件事,我们都要认清。邵华时纵使人品不怎么样,但是他秋装订货会非常成功,一场订货会能为公司赚的钱,并不是小数目。邵华时有这样的能力,公司不可能为一些没有证据只是怀疑的事来发难他。”夜间的灯光落入余同的眼睛,他眼神柔亮,声音动听,慢调斯理讲来时,小鱼不觉听得入神,“你想主动退出来,在我看来,这是明智的选择。如果你能像邵华时那样为公司挣大笔的钱,那么,今天的事不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你的人品,洪岩应该清楚。人品好是一件可贵的事,但,一个人只有人品而没有价值,他依旧会成为牺牲品。”余同拍拍小鱼的手,“你也为公司做了许多事,有自己的价值,但是,你的价值远远不能与邵华时相比,所以,被牺牲的还是你。” “与东泽他们的交情好,这只是私交,在公事面前,在利益面前,这些私交往往不值一提。”余同淡定道,“小鱼,这就是现实。” 第六十二章:打算 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 小鱼靠着余同的肩,“我知道,我早想通了,就是有点儿伤心。我今年还小呢,又没学历,从公司出来后,怕再也找不到这样好的工作了。” “你怎么跟大老板说的。”余同问。 小鱼就把自己搪塞的话拿出来说了一遍,余同揽住小鱼的肩,温声道,“现在的社会不同于我们那时候,不论男女,选择的面儿很广。接下来做什么,以你的意见为主。小鱼,你年纪不大,却也不小了。你不是那些还在学校做梦的孩子,你比他们更出色,更清醒,你自己的未来,自己决定吧。反正不论你做什么,将来我挣的钱,都交给你保管。纵使你不出去挣钱,我养你也是绰绰有余的。” “我才不要你养呢。”小鱼非常瞧不上余同这种说法儿,撅了撅嘴巴道,“难道我没手没脚的,我自己可以挣钱。” “不过,我现在可能挣不了太多钱了。”小鱼叹口气,对余同说,“其实这次的事,主要还是怪我自己没本事。我本身就不如邵华时,偏还看不起人家,要跟人家争高下……也难怪会有今天。” “我想去念点儿书。”小鱼看向余同,板起脸孔,小模样郑重的不得了,“以前我成绩不好,觉着也念不出个什么来。郑总监给我的书我快看完了,我虽然不是念书的材料,不过,我想去学门技术。我在样衣房看到过徐师傅他们打板裁剪,并不难。郑总监给我的书,我也能看明白。我就想去学着做衣服,画效果图什么的。将来,我也做设计师。” “别看我学历不怎么样,但是我手工比一般的设计师强多了。”小鱼给自己打了打气,又有几分心里没底的问余同,“你说,这样行不行啊?” 余同点头,又问小鱼,“你打算怎么念呢?我听说现在的学校都要考试才能升进去呢?你初中早毕业了,想要去念书,岂不是还要准备考试?成绩又差,能不能考上还两说呢?嗯,你若是考个中专还成,若是想考大学,高中都没念过,要怎么考?好学校分数很高的,我听说年年都有人为高考跳楼的呢。” 小鱼白余同一眼,“去上那个做什么?我哪里考得上?不过,我打听了,现在市里服装培训学校多的是,交钱就能上,一年半载的就能读完。” “就是要花点钱了。”小鱼跟余同商量,毕竟钱不是他一个人挣的,小鱼素来节俭,支出不匪时肯定要通知余同一声的。 余同看不上小鱼的说法儿,道,“要我说,要学就找最好的老师,学最好的技术。这种随便找个三流学校,跟着三流的师父,难道能教出一流的徒弟不成?” 小鱼哼哼两声,“你说的容易,一流的大学我进得去吗?别说我没上高中,就是上了高中,我也考不上。”小鱼平日里并不笨,打麻将啥的灵光的不得了,做手工,只要瞧一眼,他就心里有数。就是与人打交道,相对于同龄人而言,小鱼也算出挑儿。 唯独念书一途,小鱼完全是榆木脑袋,余同曾打听过小鱼的成绩,像一百五十分的数学,小鱼常就只能考个零头儿。物理更是惨不忍睹,成绩最好的语文,勉强及格。 “瞧你这点儿出息。”余同心中已有主意,“我来想想法子吧。” 小鱼唉声叹声,“你能认识什么大学里的人呢?奶奶以前是教小学的,就是现在奶奶同事们也大都早退休了呢。再说,我也不怎么认识。” 余同捏捏小鱼的脸,“你就安下心吧,等东泽借你的书看完之后,就去还给人家。” 小鱼叹口气,叮嘱余同道,“虽然大老板已经不是我理想中的男人了,不过,你还在郑总监身边儿做事,可不要因为我的事就不好好工作啊。本来我就要失业了,要是你再失业,干脆我连培训班都上不起了呢。” “我还用你说。”晚上温度虽然下降了些,犹带了几分暑热。余同道,“走吧,咱们回家吹空调。” “在外头坐坐呗,还能省电呢。” 余同拽起小鱼,对准他屁股来一巴掌,“你不用看书啦!天天瞎节省,没一样省对地方的!先说下,你自己要去念书的,若是念不狗屁不通回来,不揍死你!” “放心好啦。”小鱼大言不惭,“你要是有办法让我去一流的学校,我肯定能考一流的成绩。”学数理化他不成,做衣服还是很有信心的。 小鱼的事,郑东泽很快就知道了。 小鱼连辞职的话都说出来了,郑东泽问余同,“你是怎么打算的?” 余同笑笑,心下多了几分把握,“原本就是为了让他栽个跟头,正好现在小鱼长进了,自己说要去读书,倒省了我不少麻烦。” “倒也不错,小鱼年纪还小,很有天分,念几年书对他以后有好处。” 余同道,“东泽,我有事想拜托你帮忙。小鱼的情况你也大致清楚,让他念高中,他也没那个本事。我是想着,不用什么文凭毕业证的,若有大学肯让小鱼去旁听,费用上即便多一些,也没关系。” 这件事,对于余同跟小鱼而言,是难于上青天了,有心也无力。但是依郑东泽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何况郑东泽是专业人士,他对于服装界的了解肯定比余同要清楚的多,郑东泽唇角翘起来,对余同道,“这事容易,我来安排。” “你帮我大忙。”余同眼中透出感激,却并未说什么感激的话。男人之间,太花哨的话,反是让人觉得不可信。 郑东泽笑,“怎么,要以身相许。” 余同不动声色的笑,“我纵使敢许,你现在敢要?” 郑东泽摸摸鼻梁,笑叹一声,说起正事,“定制部的事与小鱼无关,不过,这种事最麻烦的地方在于,纵使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小鱼是定制部的经理,本来就应该负一部分责任,却也到不了要引咎辞职的地步儿。” “邵华时是个拿钱做事的人,用他是因为他有用。小鱼爱憎分明,跟他合不来也是人之常情。现在小鱼去念书,避开与邵华时相争,对公司而言是有利的。”郑东泽微微笑道,“公归公,这并不是对小鱼的补偿。小鱼能有如今的长进我也高兴,我帮他,是因为我喜欢他。” 余同实在有些听不得别人说这种喜欢小鱼的话,扶一扶额角,建议郑东泽道,“你不如赶紧去生个儿子吧。” “万一生出来不如小鱼可爱,又不能退货。”郑东泽笑,“你不如让小鱼给我做干儿子算了。” “可别乱说,我也只有这一个儿子。” 对于余同的心思,郑东泽一清二楚,感叹一声,“可怜我家小鱼儿啊。” 俩人玩笑几句,算是把事情定下了。 郑东泽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不想过了几日,余同拿了证据来给郑东泽。 一些QQ记录,以及一些录音。 郑东泽笑叹,“阿同,你真是可以去做侦探了。” “多亏有侦探方能查得水落石出。”余同道,“我想应该对你有用。” 郑东泽已经离开公司,并不想多做干预,道,“交给小鱼去处理吧。” 余同亦是这个意思,让小鱼认清现实,让小鱼吃亏、伤心,但同时,亦要让小鱼学会保护自己。余同把证据给小鱼,小鱼一样样看过,不可思议,“怎么会是他?” 第六十三章:石出 这是小鱼最后一次以定制部经理的身份坐在定制部的会客厅。 洪岩、邵华时、徐师傅,连同刘家人一道都在,大家分主宾落座,小鱼温声道,“听说二位都是大学教授,学识渊博,人品端正,请刘先生看一看这个吧。” 小鱼先将一份QQ聊天记录递给刘先生。 刘先生一目十行的阅过,脸色微变,不可置信的看向女儿,问道,“蓉蓉,这是怎么回事?那针,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蓉露出满脸的无辜,眼睛里温温柔柔的全是不解,“爸,你再说什么呢?” “我在说什么?”刘先生面中透出隐隐怒色,将一份QQ聊天记录摔到刘蓉手里,斥道,“你自己看!” 刘蓉不过十八岁,再如何老成,面对这样的记录总会有三分失态,她脸上淡淡的血色瞬间消失,却一口咬定,“不可能,我QQ前些天被盗了。” 小鱼扯一扯唇角,笑一笑,半眯着眼睛,温声道,“那实在太巧了,这位盗了刘小姐QQ的人,正巧知道刘小姐在我们公司定制了衣服,还正巧知道了刘小姐的衣服里会出现一根公司从来不用的国产机针,更巧的是,这人还知道断针扎伤了刘小姐。”盯着刘蓉羞愤了眼神,小鱼讽刺更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公司的衣服出来问题,扎伤了我,现在倒倒打一耙,无非就是不想赔偿。既然这么着,我们就法庭上见吧。”刘蓉眼珠似火烧一般,再也见不到先时的温柔无辜。 先前刘家人跑来吵嚷小鱼尚且稳得住,何况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小丫头,小鱼淡淡道,“别说上法庭,就是现在报警,我也不怕。我们这么大公司开在这里,碰到的讹诈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碰巧猜到刘小姐或许是想上法庭解决,特意先安排了胡律师在此恭候刘小姐。” 小金不待小鱼吩咐、就非常有眼色的把外头的律师胡铭逸请了进来,胡铭逸早有准备,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小事情而已。 胡铭逸一身笔挺西装,无框眼镜,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疏离,对刘家夫妇道,“除了刘小姐的QQ记录,我们这里还有刘小姐的录音,二位不妨听一听再做决定。”按下播放键,无非是一男一女的对话。 先时是情侣之间的甜言蜜语,接者就是对刘蓉医院检查的问侯,最后才说到断针的事,录音中刘蓉很清晰的问了一句,“这次把那位余经理弄走,你就能升职了吧?” 男音道,“升职后给你买好吃的。” 接着又是刘蓉的声音,“我也没白挨回扎呢。” 这段录音小鱼已经听过很多遍,他闲适的坐在那里,看到刘家人露出尴尬羞愧以及刘蓉脸上的羞愤,没有说话。 刘蓉握紧双拳,眼中恨不能喷出火来,她咬牙道,“你们,你们污蔑我……” 洪岩冷声道,“听说刘小姐已经成年,既如此,报警吧。胡律师,安排做一下原音确认。”说完之后看都不看刘家夫妇,起身要走。 刘蓉连忙脸色惊慌的去看母亲,刘先生倒是反应快,伸手拽住洪岩的手,羞愧道,“是我教女无方,洪老板,我们愿意道歉,并承担一切费用。” 洪岩这才又坐了回去。 刘女士眼圈儿微红,抬手给了刘蓉一巴掌,哽咽问她,“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你被人家利用了,知不知道?” 刘蓉捂着脸嘤嘤的哭了起来。 刘先生问,“蓉蓉,究竟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刘蓉一味的抹眼睛,不肯开口,小鱼冷笑,“两位皆是有身份的人士,不想刘小姐非但没有美貌,智慧亦有所欠缺,实是遗憾极了。” 刘蓉活了十八年,成绩优异,听到的多是赞誉之声,似小鱼这种刻薄话,还是头一遭入耳,当下按捺不住拿起面前一杯温水就朝小鱼泼了去。 小鱼反应极快,头一偏,还是被泼湿了胸膛衣衫。当然小鱼也没客气,他正为此事窝火,当下起身,居高临下抬手就一大嘴巴抽到刘蓉脸上。 刘蓉一声尖叫歪到了刘先生的肩上。 小鱼可不是刘女士,教书育人的心疼女儿,气头上打一下还不够给刘蓉搔痒呢。小鱼干过夜市摆过地摊,什么力气活都干过,他居高临下的一记耳光,当下就抽得刘蓉肿了半张脸,嘴脸流出血来。 小鱼这才坐下,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衣服上的水渍,冷冷的瞪回刘女士护犊子的眼神,冷冷道,“这不是你家,要发大小姐脾气滚回家去发。你既然不受教,我就代你父母教训教训你。” “当然,我们这里有360度监控,刘小姐一言一行,有证可查,就算到法庭上去,我也不怕。”小鱼复又慢调斯理道,“不过,话说回来,两位都是学者,我也是和平主义者。这件事,可大可小,到底如何,两位也有所了解了。我有三种解决办法,两位可以听一听。第一,礼服与医院的检查费用,你们出,刘小姐道歉之后,这件事我们不再追究。不过,这些证据我们会保留在案,若是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在外面败坏公司的声誉,公司要保留起诉刘小姐的权利;第二,除了费用之外,若两位想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公司亦有此意,那还得请二位帮忙让刘小姐将事情说出来;第三,我们走司法程序。” “蓉蓉……” 刘先生的话尚未说完,刘蓉已经尖叫起来,“爸爸,你要逼死我吗?我不说我不说,不管怎么样,我就是不说——” 以前小鱼听过一句话,说是一个女人的尖叫抵得上五百只鸭子,这会儿刘蓉的尖叫,绝对抵得上五千里鸭子了。 刘蓉一幅要崩溃的模样,刘先生叹口气,起身道,“对不起,我代女儿向贵公司道歉。我教女无方,给贵公司造成诸多贵扰,蓉蓉还小,还请你们不要与她一般见识。”说完,刘先生对着洪岩深深的鞠了一躬。 洪岩顺势接受了刘家的歉意,就任刘家夫妇带着歇斯底里半张猪头脸的刘蓉离开了。 邵华时与徐师傅都未料到小鱼还有这一手,迅速的反败为胜不说,扣在定制部的屎盆子给小鱼一个乾坤大挪移扣回了刘家人头上。 徐师傅倍觉解气,道,“小鱼,幸好你机伶,要不白受冤枉。对了,是谁撺掇着那傻丫头干这种缺德事的?小鱼,你知道不?” 小鱼沉默的看一眼邵华时,邵华时仿似没感觉到小鱼的眼神,只管一脸义愤填膺道,“这要是查出来,没二话,立时辞退。” 事实上连小鱼都没料到做这件事情的人是邵华时带来的三个助理中的小柳。 邵华时进公司时的排场很大,光助理就带了三个,为这事儿,小鱼还跟余同念叨过一回。不同于邵宁是邵华时的侄子,小柳与小白皆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应界生做一年助理,顺利的话都会转为设计师。 因着小鱼与邵华时彼此不是很投机,设计部与定制部之间的事,多由邵宁出面儿。小鱼也就没怎么与小柳打过交道,不过是见面点个头儿罢了。 无冤又无仇的,他实在不明白小柳为什么为设局害他。 相对于小鱼的满心不解,余同的看法就非常简单了,余同道,“邵华时是设计部的总监,提他做设计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把你弄走,邵华时把邵宁安排在定制部,提小柳为设计师,一下子,整个设计部定制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至于小柳为什么要设局害你,大概是为了要讨好邵华时吧。” 证据确作,小柳沉默的应下此事,当天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公司。一场闹剧就此结束,邵华时向来能屈能伸,他拉着小鱼的手,在洪岩面前,满心愧疚,“瞧着小柳沉默寡言的性子,却不知道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他是我的助理,我实在对不住小鱼经理啊。” 小鱼浅笑,“又不是邵总监指使他做的,邵总监不必跟我道歉。” 邵华时的脸僵了一瞬,这事又不是他做的,他真没道歉的意思。不过小鱼这样说,邵华时的脸上再次浮起笑意,“小鱼经理真会开玩笑。” 小鱼懒得再跟邵华时拉扯这些废话,洪岩道,“小鱼要去上学,定制部经理的人选,你们有没有好的提议?” 谁也没料到,事情真相大白,小鱼还要离开公司。 徐师傅眼睛里露出些遗憾,小鱼为人不错,原本设计部、样衣房、定制部三足鼎立,小鱼这一走,若是定制部换上邵华时的人,样衣房定要受排挤的。 小鱼看邵华时一眼,笑吟吟道,“大老板,我看邵宁不错。” 自己跟小鱼的关系,邵华时心知肚明,此时听到小鱼推荐邵宁,邵华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小鱼没安好心,忙道,“邵宁资历尚浅,不成不成。” 小鱼眼睛浮起一抹笑,“我也是这个意思,邵宁虽机伶,来公司的时日尚短,对公司也不了解。再者,我听说邵宁是邵总监的亲侄子,这么短的时间让邵宁做定制部经理,叫人知道得误会邵总监任人唯亲呢。”顺着邵华时的,小鱼就把邵宁升职的道儿给堵死了。 邵华时被小鱼噎的险些没一口气憋死过去,面儿上还得笑着,“小鱼经理哪里话,邵宁绝对不成的。他在我身边打打杂还成,哪里做得了定制部经理的位子。他又不是小鱼经理,也没小鱼经理的精干本事。”忍不住讽刺小鱼一回,你妈的不也是助理出身么?现在倒还挑起邵宁来!神马东西! 小鱼就似听不出邵华时话中咬牙切齿之间,浅浅一笑,并不谦逊,竟将邵华时的夸赞全都应下,“我倒是跟邵总监想到一处去了。” 定制部经理尚未有头绪,小鱼已先一步把邵宁的路堵死,邵华时索性提议,“我想着陈敏在公司时间不短,先时也是跟着郑总监做助理,后来又做了设计师,我看他做事很不错。” 洪岩并未一口应下,就让几人出去做事了。 第六十四章:阅历 余同接到小鱼的电话,以为又小鱼又受了什么委屈了。刚接起来,就听小鱼兴高采烈的声音,“我订了电影票,咱们晚上看电影去吧。一起吃晚饭,吃过晚饭再去看电影,怎么样?” 余同瞅一眼窗外,险些以为今天的太阳是西升东落呢,忒反常。 “咦,今天怎么大方了?”余同笑问。 小鱼在电话里叽叽咕咕的笑了两声,还卖起关子来,“不告诉你,等见面儿再说,你晚上不加班吧?”啥都安排好了才想起问人家有没有空,实在不能怪小鱼交不到女朋友,就他这种逻辑,没女孩儿受得了他。 “倒没什么事。”余同靠在椅子中,笑道,“不如你来接我吧,我还有两份文件要看,可能会晚一些。” “行啊,你告诉我怎么走?” “打车过来吧。”今天小鱼这么大出血的又看电影又请客气饭,应该不会计较一些打的费。 小鱼犹豫了一会儿,果如余同所想,痛快的应下来。 其实余同在公司并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专业上的事儿他不懂,不过好在此人眼力非常,看人异常的准确,连公司的人力总监林轩都对余同刮目相看。 余同有这种本事,来公司没几日,林轩就对郑东泽说不如调余到人事部做事,不想郑东泽却是拒绝了。 余同的精明远在郑东泽想像之上,余同早对郑东泽道,“现在的人都是老先生安排的,各司其职,自有道理。你刚一到公司带了我来,还要把我安排在人事部,不是明摆着安插自己的人吗?其实公司早晚是你的,什么是自己人,什么又是外人?我对公司并没有什么功劳,直接空降下去,别人也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照顾一二,具体到底做不了什么,反倒是空耗时间。再者,不论我到哪个部门,底层的员工还好,与他们不相干,倒是管理层,难免想着一朝天子一朝臣,倒让他们多想,我没什么准备就去,难免要受排挤。” “你尚且刚到公司,若我在某个部门被人架空,做了摆设,归根到底是你没面子。若你再为我出头儿,更会惹得许多人心生逆反。”余同笑笑,“要我说,很没这个必要。我既然是以你助理的名头儿进来,就做些力所能及的助理的事就好。” 余同事事明白,虽然说话的语气有些怪异,不过道理不差,郑东泽有他相助,在公司竟没有受到什么大的阻力,按部就班的,就得了不少好评,竟比先时郑东初初入公司时更加顺遂。 余同就有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本事,而且余同随着郑东泽到了公司,既没有下降到哪个部门儿争权夺利,反倒是一心跟在郑东泽身边儿。他人物儿俊美,待人温雅,谈吐有致,风度翩翩,不说男人们的感觉,反正公司里大部分的女人对余同是没什么恶感的。 就是郑国瑞放在郑东泽身边的一个年过四旬的中年女特助赵菁赵姐对余同都有些好感,当然,这种好感并不是说要出轨啥的,只是单纯女性长者对于男子的偏爱罢了。 余同下了班仍坐在办公室,不紧不慢的收拾东西,郑东泽笑道,“你今天倒不急了怎么。”往时下班,余同是恨不能立时插翅飞回去的。 余同微笑,“小鱼一会儿来接我,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郑氏财团的待遇是众所周知的好,哪怕早餐都可以早些来公司食堂享用,而且三餐质量绝对不差。 “小鱼今日这是怎么了?”百年难遇啊。小鱼是个实际的人,他没啥浪漫细胞儿,下班早宁可去市场买菜做饭,也从不会来接余同的。今天倒是罕见的大方,倒是稀奇。 余同但笑不语。 郑东泽先下班,一路打电话给洪岩,问洪岩,“今天有人请吃饭看电影吗?”洪岩身上的浪漫细胞,说起来还不如小鱼呢?一应约会啥的都是郑东泽安排,如今小鱼这种小抠门儿都能开了窍儿,洪岩还是跟木头桩子一样,叫郑东泽怎能不郁闷。 郑东泽一个电话过去,洪岩就开窍了,“我去接你。” 小余觉着自己待的公司能占了两层楼,已经很气派。如今,他站在郑氏财团的大楼前,觉着公司跟郑氏财团的大楼一比,却是寒鸦之于凤凰了。小鱼打电话给余同,余同笑着下楼,拿了些牛肉干给小鱼吃。 小鱼接过尝了一块儿,问余同,“你上班还吃零食啊。”小鱼从不吃零食,倒不是不喜欢,是为了节俭,时间久了,自成习惯。 “免费的。”余同笑问,“你今天心情不错啊。”昨天还蔫头耸脑的呢,现在倒跟打了强心针一样,“是不是买彩票中奖了,要不怎么大方起来?” 小鱼斜余同一眼,巴唧巴唧的嚼着肉干儿,眼角眉梢的俱是得意,过了一会儿,才拽着余同的的胳膊,未开口,先哈哈笑了几声。 直到笑过一阵,小鱼方跟余同把今天的事说了,小鱼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以前我净吃亏憋气了,今儿瞧见那臭丫头,还敢拿水泼我,我当时就给了她个大嘴巴。本来就长得丑,我一巴掌就把她嘴打歪了,你不知道,我心里这个叫痛快哦。就是把我的手也闪了一下,现在手腕儿还有些疼呢。” 余同连忙握住小鱼的手,给他捏了捏,并没伤着骨头,估计就是闪着筋了。就听小鱼继续恶狠狠的说,“还有邵华时,哼,我就猜着他想着捧邵宁上位呢,叫我立时就在大老板面前堵了他的嘴。虽说是辞职了,好在出了一口恶气,不算委屈。” “昨天我觉着辞职怪丢脸的,又少了进项,心里难受的不成。现在把我心里的恶气出了,又能去大学念书,我就一点儿都不难过了。”小鱼笑嘻嘻地,“我一定得好好念书,等以后一定要多赚钱,不用再看人脸色过活。” 余同拍拍小鱼的肩,“男人就该有此志向。” 小鱼晃晃脑袋,更加得意。 小鱼心情好,待看完电影回家,睡觉的时候,余同的手又不老实的去摸他屁股,不过小鱼心情好,痛揍了余同几下子也就算了。 闹了一阵,小鱼还跟余同猜测他离职后是谁接任定制部经理的位子呢,小鱼将设计部的人都猜了一遍,余同摇头道,“若我是东泽,必然要从外头另请人来。” “另请?”小鱼不明白,“请谁啊?” “新的设计师,专门负责定制部的客人。由此将定制部与成衣部完全分离开来,邵华时只要负责成衣的设计就好。这个人太浮躁了,并不适合管理定制部。时间一长,若是定制部让他插进手去,他的手也就伸的太长了。”余同揽着小鱼的腰,拍拍他的脊背道,“若是叫他搭上了一两位客人,寻了契机,怕要生出外心来。” “难道另请的设计师就能保证一心做事了?” “虽不能保证,但是,只要定制部与设计部分开,双方对峙,以此达到竞争的平衡,这样对公司才是最有利的。”余同为小鱼分析道。 小鱼逐渐睡眼朦胧,嘟囔道,“这可真是费脑子。” “你以为当老板这么容易的?” 小鱼已经呼呼睡了过去。 事后,小鱼对余同说,“我看你真像郑总监肚子里的蛔虫。” 这许初听倒没什么,因为余同尚不知蛔虫是啥东西,后来余同对蛔虫进行了一下了解,很为小鱼的这种比喻恶心了一回。 新的定制部经理人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郑东泽安排了一位小有名气的设计师接任了定制部经理的位子。 钟海出生于香岛,少时移民欧洲,学成归国,做了几年设计,郑东泽将他签下,除了要负责定制部的客人,还有钟海自己的商标品牌。 小鱼这人,现在小手段是有些,大的城府不多。他看人,多是凭直觉行事,如今瞧着钟海年轻清秀,举止温雅,顿生好感。跟钟海交接的时候,小鱼就格外的痛快,连哪位客人有什么癖好,小鱼自己知道的都对钟海说了。 钟海叹服,“小鱼,瞧着你年纪不大,做事当真仔细。我若是做定制部经理,不一定有你做的好。”钟海什么都好,只是自幼不在国内长大,于国内人情世故并不精通,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稀里糊涂的倒对了小鱼的脾气。 小鱼笑,“这也有别人告诉我的,也有我自己观察出来的。钟大哥,听说你是从国外回来的,有大学问的人,肯定比我强百倍。” 钟海笑问,“小鱼,你要去上学了?是哪个学校?” 小鱼非常自豪的把自己的学校说了一遍,钟海笑道,“X大的服装专业是国内首屈一指。小鱼,你年纪小,去上学也好的。只是咱们这一行,最重要的还是动手实践,关键是把衣服做好。” 小鱼很受教的听了,到晚上跟余同说,“新来的钟大哥好和气的人呢,比邵总监强百倍,人长的也帅。” 余同直接怀疑小鱼是以貌取人,问他道,“比我还帅。” “那倒是还差一些。”小鱼实话实话。 余同拍他屁股一记,“我天天赚了钱供你花销,怎么也不见你这么夸我一回。” 小鱼扭了下腰,趴凉席上说,“咱们都这么熟了,还要夸来夸去的,肉不肉麻啊,再说了,你不也没夸过我吗?”小鱼不挑起余同的理来。 余同不禁指导他道,“小鱼,你待人太实了,其实你只要把客人的名单以及定制部的资料交接给钟海就是了,何必将客人的癖好都与钟海说呢。” “我这不是为了让钟大哥干好工作吗?”小鱼如实说了,“钟大哥做好了,对公司也有好处啊。我想着,郑总监对咱们好,若是没有郑总监提拔,哪里有现在呢。我也不能去念大学。” “既然钟大哥是郑总监找来的,我多跟他说些,他把事做好,就省得郑总监挂心了。”小鱼向来知恩感恩。 余同笑了笑,就没再多说。 第六十五章:大学 小鱼是真的长了志气,他辞职之后正好是暑假的时间,人家大学还未开学,他没了工作,赋闲在家。正好楼上出夜市摊的阿青的老婆有了身孕,得在家休养,不能再陪阿青出夜摊。 阿青一人又忙不过来,听说小鱼失业,阿青就有意再请小鱼跟他一道去摆夜市。不想小鱼却拒绝了,小鱼说,“阿青哥,我白天得看书,晚上报了英语班,怕是没空的。” 想到如今余同与以往大不相同,是小区之内出名的回头浪子。小鱼毕竟年纪还小,想着继续上学也正常,阿青笑道,“也好,你还小呢,好好上几年学,以后出来找份儿好工作,省得卖这种苦力。” 小鱼笑道,“阿青哥一个月赚的,也不比白领少,房子不是照买么?”的确,夜市虽瞧着辛苦,其实赚的不少。写字楼里的白领,瞧着面儿上光鲜,有的真不一定比摆夜市赚的丰厚。只是夜市是体力活儿,许多人瞧不上而已。 阿青道,“小鱼你越来越会说话了,唉,我想着要不就租个铺面儿,卖个早点什么的。不然,这样天天出夜摊儿,总不是个长法儿。” 小鱼跟阿青说了会儿话,阿青见小鱼实在没兴趣,就回去另寻他法了。 小鱼这人天生存不住事儿,待余同回家,他又跟余同念叨了一回,对余同道,“其实辞职后,我想着是不是再去市场上揽些手工活儿,不过,我不想再挣那个钱了,太辛苦。” 余同拍拍小鱼的肩,“就该如此。” 别说什么工作没有贵贱之分,这些不过是糊弄蠢人的蠢话。 若无贵贱之别,怎会有价钱不同。 价钱是什么,在余同看来,价钱本身就代表了一种阶级差别。 自古以来,掌权者是何等威风八面;最底层者,又是何等的苦苦求生。 人的一生,有无数挣钱的机会。尤其年轻的时候,似小鱼这种,肯吃苦能吃苦的孩子,要挣钱养活自己并不难。但是余同一直强调,挣钱也要挣的漂亮,挣得体面。 余同跟小鱼一起报了英文班,别看余同起初连二十六个字母都不会,人家真正认真学起来,那种进度,直接甩小鱼三条街。 小鱼还在分析现在时、现在进行时、过去时的语法啥的,人家余同已经能跟老师进行简单的对话了。小鱼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瞧着余同一百八十个不顺眼。当然,英语班的学费不低,小鱼一心想学回本儿来,平日里努力极了,还常拉着余同看看原声电影什么的。 余同指着电影里的一个黑人咕噜咕噜的英文发音道,“小鱼,你念起英文来就跟这个非洲人一样,咕噜咕噜的,生硬的要死。” 小鱼不服气,“听得懂就好啦,又不是去做翻译官。” 这一点余同倒是赞同的,指点小鱼道,“语法什么的?繁冗无用。语言,是用来说的。似我等,学说中国话这些年,难道还要学语法不成?不论是中国话,还是外国话,会说就是了,研究语法做什么?别总是把劲儿往不相干的地方使,有时间好好练习一下你的印度英语。” 小鱼郁卒地,“竟给你这个古代人指导我学英语,真是没面子啊。” 余同哈哈大笑,“什么古代人现代人的,难道古代人就格外的不如现代人啊。叫我看来,比起以前,人类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一样的急功近利,汲汲营营。甚至有许多地方不比古人沉得下心、吃得了苦。古代与现代的区别,并不在于人类本身,而是社会结构、以及人类思想的变化。” 小鱼吐吐舌头,也笑了。 及至小鱼开学在即,余同跟同是郑东泽特助的赵菁打听了一回大学入学该准备的东西。赵菁笑道,“阿同,你家里谁要念大学啊?” “我儿子。”此时,余同并不介意公开小鱼的身份,反正小鱼已经辞职,不存在用童工的问题,倒不必在掖着藏着的。 赵菁有些难以置信,尽管她不太清楚余同的年纪,不过瞧着余同的面相,原就不像结婚的人,不想儿子都要念大学了。赵菁脱口而出,“阿同,看你不过二十几岁?你儿子都要念大学,有没有搞错。” 余同笑道,“我早育。” 天生就有一种人,脸嫩的很,二十岁的时候像二十岁,三十岁的时候还像二十岁,时光似乎格外的偏爱此类人种。赵菁感叹余同貌美的同时也明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她已年过不惑,美貌平平,优雅依旧,智慧更佳,亦不因余同年纪轻轻就有位上大学的儿子、进而追问余同的隐私,笑道,“我家儿子也是去年入的大学,其实被褥什么的学校都会发,要买的话也是一些小东西,像毛巾、水杯、防晒霜、解暑的药、感冒药都要带一些,大一的时候会有军训的,有些学校把孩子们搁到山里面去训,防蚊的花露水,还有洗脸的洗面脸,洗脚的香皂,牙刷牙膏……”东西越说越多,赵菁笑道,“干脆我一会儿给你罗列打印出来,省得你忘了。” 余同礼貌的道谢。 又有小助理笑问,“余特助,你儿子是什么大学啊?” 余同将大学名子一说,特助室里纷纷一片恭喜赞叹之声,还有人笑问,“阿同,要不要摆酒请客,X大很难考的。” “考大学本就是学生的本分,他们考大学,给自己一个好的前程,受益者是他自己,摆什么酒呢。”余同自然不会提小鱼是个旁听生,笑道,“再说了,我儿子能干的很,我的工资都要一分不落的交给他保管。财政大权在他手上,想要摆酒,他自己都心疼,哪里肯花那个钱呢。” 赵菁笑,“这么小就会理财,阿同,你真是赚了。我儿子都大二了,每个月我饭卡给他充好、衣服买好,然后一千块零用钱,结果每月都会告急透支,英语四级考了两次还没过,真不知道他的精力都用到哪儿去了。” 余同笑道,“我要是花一千块,我儿子都要让我拿发票去报账,不然休想再领零用钱。” 特助室内笑声一片。 第六十六章:生病 余同亲自送小鱼去大学,还顺便在大学里逛了一圈,在食堂吃了顿饭。就将小鱼留在学校,自己拍拍屁股走了。 因为要军训,小鱼给余同留了不少零用钱,还叮嘱余同道,“能自己做就自己做饭吃,外面全是地沟油。还有,不许趁我军训就去勾搭小姑娘。” 余同凑到小鱼耳际,轻声笑道,“自己不给我占星点儿便宜,偏又管天管地,我可是成年男人,不找小姑娘,你倒是给我句准话儿。” 小鱼一拳将余同打跑,还在他背后喊,“别忘了啊。”臭流氓。 余同摆摆手,悠悠然的走了。 小鱼脚尖儿碾碾地,满肚子不放心的回了宿舍。 宿舍是六人间,上铺住人,下面是书桌与小衣柜。被褥早铺齐整了,小鱼弄块儿抹布,打来清水,书桌衣柜都擦了两遍,再把衣服鞋子的放好,简单的将宿舍的地扫了一遍。 小鱼来的早,直到傍晚宿舍里的同学才来全。学服装设计的,多是女孩子,他们一个寝室六人,也只有三个是服装设计专业的,后来全班同学一集合,小鱼才知道,他们班,就三个男生,宝贝的很。 不过,让小鱼微惊的是,冤家路窄,刘蓉竟然与他是同一个班。 刘蓉看到小鱼时那脸色就不用提了,甚至出生出一种脸颊隐隐作痛的错觉。小鱼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别开脸与同宿舍的同学说话。班里拢共就十五个人,十分好认,同寝室的两人,一个叫章昭,一个叫程志鹏。 章昭生得极瘦,又极白,衬得唇格外的红,眼细话少,床铺与小鱼挨着,小鱼瞧着他,真跟以往电视里看到的吸血鬼一般。 程志鹏一幅无框眼镜,额前流海遮住眼睛,说丑不丑,说俊不俊,大学里的路人甲。 小鱼的相貌,往日里给余同这等极品衬着,瞧不出有多好。但如今有了章昭与程志鹏这两个大绿叶,倒是将小鱼比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相貌讨喜。 且小鱼如今穿着颇见考究,在一班学生气十足的同学中,倒成了惹眼的人物儿。 小鱼在家时不觉得什么,如今小鱼去了学校,留下余同一个人,不大的屋子就显得空荡荡,余同实在有些不大习惯。好在余同对于夜生活啥的没啥兴趣,再加上此人生性好学,他琢磨着要不要再去念念书什么的。 当然,今夜的重点并不只是念书一项,余同几次三番的瞟了眼放在手边儿的电话,心里一直在想,这死小子怎么还不来电话? 凭着余同对小鱼的了解,小鱼那种多疑精细劲儿,余同头一次一个人住家里,又有以前那些不良记录,小鱼定会电话查岗的。 结果,余同等了半天还没动静。 余同从九点等到十点,正准备着山不来就他,他就去就山呢,手机忽然响了。 余同晾了小鱼一会儿,直到第一个电话挂了,第二个电话响起,余同才含笑接了。小鱼那边儿语气已经不大好了,一连串的质问,“你干什么去了,这会儿才接电话?是不是在外头呢?是不是跟人约会呢?” “胡思乱想什么,刚刚在看书,手机是静音,没看到。”相对于小鱼的焦切,余同就显得格外沉着闲适,他靠在床上,手边儿是一杯新榨的西瓜汁。 小鱼心里那叫一个憋闷,“你可不许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余同轻轻笑了一声,问小鱼,“是不是想我了?” 小鱼哼哼着,“我头一回住学校,你就这么放心,也不说主动给我打个电话。” 余同嘴里的情话几乎不用想就往外喷,“我怕你觉着烦。你一直在拒绝我,我还不停的去电话骚扰你,这不是没眼力见儿嘛。” “这是两回事好不好?”小鱼一听余同说的这种话,嘴巴就不由自主的撅起来,强调,“你完全可以打电话来表示一下对我大学生活的关心,也不枉我平日里洗衣作饭的伺候你呢。你问都不问一声,还要我打回电话去,一看就知道没良心。” 余同唇角勾起来,“我听说学服装设计的女孩子很多,整个晚上都非常担心,又不晓得要怎么跟你说。” “担心什么。”小鱼自认身正影直,一腔正气道,“我又不跟你似的,见谁勾搭谁。”说着,小鱼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看到谁了呢。”说着就把刘蓉与他同班的事说了一遍,小鱼再三道,“瞧见她就觉着讨厌。” “那就不要见她,当她不存在好了。”余同并不把刘蓉放在心上,这么一个没什么大脑的女生,又曾经得罪过小鱼,完全不可能对他构成任何威胁。余同笑道,“这世上哪能人人都讨你的欢喜呢,小鱼,你就是皇帝也不可能做到。” 小鱼不禁笑了,眼睛弯起来,跟余同耍贫嘴,“别跟我提你那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我上辈子还兴许是玉皇大帝呢。”不就做过皇帝嘛,有啥好显摆的。 余同笑问,“明天就开始军训吗?” 小鱼嗯了一声,“说有二十天呢,这么热,一天到头儿的往太阳底下晒……“ 小鱼是个心里存不住事儿的,余同有心多引小鱼说些话,一来二去的,小鱼说的口干舌燥,直到宿舍十一点熄灯,小鱼一看手机里的通话时间,顿时大怒,隔着手机抱怨余同,“都是你,这么多话,一个钟头了,得多少电话费。行了,挂了吧,这个星期都不用打电话了。” 余同哈哈一笑,随小鱼挂断电话。 其实军训并不算累,一天八个钟头,并不需去什么深山老林,就是在学校操场里顶着日头走步、跑步,枯燥的很。 小鱼上初一时训过一回,有些经验,除了热,并不难挨。 小鱼因头一天晚上打电话时间超长,心疼电话费,从而决定一个星期不再跟余同通电话,结果他不打过去,架不住余同一天三个电话的过来骚扰他。 小鱼这人吧,天生就有一幅口是心非的本事,余同每次电话过来他都是一幅不情愿的口吻,结果每次通电话,基本上都是余同听着小鱼呱唧呱唧的说军训的事儿。 就有一天余同没来电话,小鱼吃过晚饭,还没接到余同电话,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有些担心。一会儿想着是不是出啥事儿了,一会儿想着是不是余同又去干坏事了,一咬牙,小鱼给余同打了过去,结果余同在电话里声音极是虚弱,“不知道怎么回事……出去吃了晚面……上吐下泄……孙大夫给开了中药,唉,还没煎呢……没事,不用担心我,你早点儿休息吧……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烧,胃里难受……孙大夫说喝点儿白粥就行了……唉,一会儿我自己煮吧……”余同一咏三叹的挂了电话。 小鱼满肚子的担心,在宿舍里转了两圈儿,给辅导员打了个电话,“陈老师,嗯,我爸食物中毒了,我得赶紧家去看看,暂时先请一天假吧,嗯,好,那我这就走了。” 小鱼一回家,果然余同正躺床上半死不活呢。 话说余同这人吧,浑身上下没啥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生的好,那眉眼,做啥表情都讨人喜欢。就譬如此时,余同听到门响,其实心里早猜到是小鱼回来了,窃喜不已。结果,小鱼推开房门时,余同硬能做出一脸惊喜加感动的神态来。 那水水的桃花眼,那虚弱的小眼神儿里透出的喜悦外加一丝丝委屈,余同还故做责备,“你怎么回来了?” 正是暑天,小鱼着急,打车回家,出租车里的空调,小鱼还是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见余同盖着薄被躺床上,小鱼道,“孙爷爷开的药呢,熬了没?”孙大夫是中医,向来是开中药的。 余同眼神儿往床头柜上瞟了瞟,小鱼对熬药并不陌生,当初他奶奶病重,都是喝中药,大部分的药都是小鱼熬的。小鱼摸了摸余同的额头,觉着凉津津地,放了些心,“没发烧,你躺着吧。我说了不要去外头吃,都是地沟油,你非要吃。怎么样,中毒了吧。” 说了余同几句,小鱼就出去熬中药了,另一只灶上给余同煮了白粥。 过了半个小时,小鱼把白粥跟中药一并端了来。 余同瞧着小鱼脸上的汗,叹一声,“小鱼,这世上也只有你肯对我这么好了。” “这可真是废话。”小鱼抬手擦把汗,就往外走,嘴里说着,“晾凉了,你先喝点儿白粥,再喝药啊。” 余同脸色微惊,刚刚还一幅娇花儿样,一听小鱼要回学校,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了,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儿都透出浓浓的不高兴,“你还要回学校啊?” 小鱼本来是想着去冲个澡,这会儿忽而改变主意,故意道,“我是跟老师请了假的,得十一点之前回去呢。药熬好了,粥煮好了,你自己吃总没问题吧。” 余同满心满眼的不情愿,在他看来,军训不过是傻瓜一样的把他家小鱼搁日头底下晒鱼干,哪里舍得。好容易想个法子把小鱼哄了回来,余同怎会轻易放小鱼回去。他顿时更加虚弱了,直接又躺床上了,还一脸大度的理解的说着酸话,“回吧回吧,反正我明天早上也不用喝药吃饭的……唉,回吧,别管我了……一个食物中毒,且死不了呢。” 小鱼捂着嘴巴偷乐,对余同道,“你还真刁钻诶。我是去冲个澡,给你煮粥煮药的,快热死了。” 余同俊美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第六十七章:狡猾 小鱼洗了个香喷喷的澡,身上凉滋滋的痛快了,才想起来问余同是如何食物中毒的。 余同虚弱的同小鱼说了经过,“唉,自从你去住校,也没个人做饭。我纵使自己做了,一个人吃也没啥胃口,今天就在夜市上随便吃了碗面,不想回来就上吐下泄的。” 小鱼哪里肯让余同吃亏,关键是开方子抓药都要钱的,顿时大怒,“是在哪家吃的,我找他去!” 余同叹道,“夜市上那么多做面的,哪里记得清楚,再说了,你找去了又怎么样?一无发票二无凭证,怎么就能说明是在他家摊子上吃的面呢。再说又是这样的事,我料得那摊主是死都不会承认的,不过是白打一场口头儿官司。” 见小鱼犹不服气,余同一手遮住大半个额头,挡了屋顶的灯光,一面道,“你看我如今这个样子,可是能跟你去指证的?算了算了,权当我倒霉,你也别计较了。瞧瞧粥凉些没,端来给我喝两口。” 小鱼哼了一声,“算是便宜了他!”坐在床前,俯身摸了摸粥碗,对余同道,“你坐起些来,才好喝粥呢。” 余同支起身子,背后靠个软垫,接过粥碗道,“明天还要跟着东泽去谈价钱,唉……”一面搅着碗里白粥,一面拿眼瞧着小鱼。这一眼望过去,余同虽未说话,但是比说话还厉害。 小鱼给余同眼神儿里的千言万语酸得不得了,啧啧两声道,“瞧你这样儿,这还不是什么大病呢。你要实在支撑不住,就打电话找郑总监请假。” “这怎么成,拿老板的薪水,正是用我的时候,我倒躲了,不合规矩。”余同说着,又是欲语还休的一个小眼神儿飞过去。 小鱼有些受不住,摆摆手,“行啦行啦,不就是让我在家给你做饭么,反正我已经请了假,后天星期六、大后天星期天,连着三天,总能把你伺候到痊愈,行了吧?” 听到这话,余同的胃口才算大好,痛快的将粥一扫而光,过了片刻,又喝了药,招呼小鱼道,“上来,咱们睡觉吧。” 小鱼将风扇打开,又从柜子里拿了床空调被给余同盖上。余同脸色古怪,推拒道,“我有被子,怪热的,快拿开。” 小鱼坚持,“你这不是生病了吗?人不舒服,身体就虚弱,不能见一点儿风的。大夏天,不开风扇我真睡不着觉,就给你多盖一床被子吧。热也忍着些,这不是为了身体好么。” 余同笑道,“哪里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小鱼狐疑的瞧余同一眼,眯着眼睛问他,“你不是装的吧?” 余同立时板了脸,“装什么?装食物中毒?” “既然不是装的,我又特意回来照顾你,你就得听我的。你要是不听,我就去小间儿睡,明天就回学校去。”小鱼还拿捏上了。 余同躺床上,任由小鱼给他盖了两层被子,身上渐热出汗来,不由叹道,“摊上个疑心病的儿子,就得受这种老罪。赶紧去拿纸笔来。” “干什么?” “我先把遗嘱写下了,若明天我热死了,遗嘱里先说明两床被子是我自愿盖的,与小鱼你无关呢。要不,这事儿传出去,不孝子暑天闷杀老父,你就出大名儿了。” 小鱼笑得直哆嗦,隔着被子拍余同一巴掌,“好了,不盖就不盖。哼,装就装呗,反正我正好不想军训,你不知道,热得要命,天天搁操场晒着,你看我都晒黑了吧。” 余同点点头,“去的时候还像小白鱼呢,回来成小泥鳅了。” “我是小泥鳅,你能有什么光沾啊。” 余同望着小鱼被晒得发红的脸,伸手摸了摸,“要用些珍珠粉才能再白回来呢。” “真恶心,我可是男人,黑一点儿怎么啦,像你,跟白斩鸡似的,有什么看头?”小鱼这完全是睁着眼说瞎话,人家余同的确是白,但是要身段有身段儿,如今坚持锻炼,正经的八块腹肌的好身材。倒是小鱼自己,正是拔高长个子的时候,瘦的跟竹竿一样。 余同摸着小鱼身上有汗,笑道,“把窗户关上,开开空调吧。” “你身体真没事儿?”小鱼虽然怀疑余同是有意装病,不过若万一人家是真病了呢,刚还喝了汤药呢,这样开空调,就怕加重余同的病情呢。 “去开吧,我没事。” 小鱼对余同装病啥的,并不觉着奇怪。他关了窗户,开开空调,折回床上道,“其实你跟我爸挺像的,你就装个食物中毒,以前我爸都说自己得绝症呢,把我奶奶吓去半条命。不过我一看就知道他是装的,所以说,你装病对我来说没用,我都瞧得出来。” 余同叹,“不管你信是不信,我是有些脾胃不调。”余同虽然会用些手段把小鱼弄回来,却不会乱喝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不要紧吧?孙爷爷怎么说?”小鱼问。 “这不喝着汤药呢。” 小鱼点点头,拿遥控开了电视,找出肥皂剧来看。余同想着自己这样喝着汤药,病体虚弱的,小鱼竟多余的话都不肯问候一句,顿时不大高兴,脸色臭起来,“看吧看吧,这几天我不见你,你一回来,我恨不能眼睛都不离了你才好呢。你这一回来倒好,就跟电视亲,以后你给电视叫爸爸吧。” “你瞎酸糊什么呢。”小鱼推了余同一下子,谁知余同正躺个床边儿,也不知是小鱼手劲儿大还是怎地,余同给小鱼一推,咣唧一声落了地。 “唉哟唉哟——”余同还没叫痛,小鱼先大呼小叫起来,急脚的跳下床把余同扶起来,赔笑问,“没事儿吧,我不是故意的,没留神没留神。”还一个劲儿的给余同拍打着身上的衣服,生怕沾上灰尘。 余同冷冷的瞅小鱼一眼,自己上了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也不说话。小鱼忙关了电视,用手指去捅余同的腰眼,问他,“你还真生气了?要不,你也推我一下子,我摔一下,这样扯平如何?” 余同伸出一只手,握住小鱼的手指,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抱着,小鱼叫了两声热,但是鉴于刚刚得罪过余同,也没好意思用力挣扎,乖巧的任余同抱着,就听余同问,“这几天,想过我没?” “要不想,也不能天天通电话呢。”小鱼是个实诚人,叹口气,“以前我总觉得你怪烦的,这一住校,都是不认识的人,觉着可是不如在家里自在。” 余同颇是自得,“那是,那些人也配跟我比。”又对小鱼道,“军训完了赶紧回家住,没你在家,我就觉得家里没了家的滋味儿。” 小鱼叹,“就是可惜住宿费不能退呢。” “别在乎那些小钱儿,我私房可都给你收着呢。” 想到这个,小鱼美滋滋的笑起来,跟余同保证,“我又不会乱花,还不是给你存着。” “你乱用也没关系,我挣钱,本就是给你用的。只要你把钱用到该用的地方,都无妨。”余同愈发温柔。 小鱼推了推他的胳膊,“你放开我些,热的很,别闷出痱子来。” 余同仍是一只手臂揽着小鱼的小嫩腰儿,小鱼说他道,“以后你装病就装病了,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别让我着急呢。” 余同笑问,“你是怎么瞧出来的?”那汤药可不是假的。 闻言,小鱼有几分得意,眉飞色舞道,“不是我说你,平日里谱儿大的不行,就算去夜市摊子吃也要找最干净的摊子。而且自从你跟郑总监去了郑氏财团,都是我拉你去夜市吃你才肯去,谱儿越来越大。你一个人吃饭,肯定是去干净的饭店吃,哪里会去夜市啊?再说了,你不早跟我说过你们工作的地方一日三餐都有提供,我不在家,你若懒得回家做饭,应该在公司吃的,怎么会不在公司吃、也不去饭店,反是到夜市上吃呢?还食物中毒?你这脸装出虚弱,偏既不青也不紫,哪里像食物中毒的样子,我一瞧就知道是假的。” 余同赞叹道,“以往我都觉得小鱼你傻不拉唧的,现在瞧着,倒还有几分智谋啊。” 小鱼揍他一拳,得意的恨不能甩两下尾巴,抬手将灯熄了,“睡吧,我天天训得浑身疼,还要担惊受骗的回来伺候你,累死了。” 余同久不见小鱼,来了兴致道,“不如我给你按按。” “你会按不?” “试试就知道了。” 小鱼又去摸开关,“我把灯开开。” “不用了,黑着就能按,哪里还用开灯,白浪费电。”余同顺着小鱼的腰摸上去,小鱼怕痒的很,立时咕咕叽叽的笑起来,浑身乱躲,笑道,“你别乱摸我,痒死了,不用你按了,睡吧。”生怕余同趁机占他便宜呢。 余同自己将灯打开,将小鱼的小心眼儿猜得透亮,一脸正气道,“还怕我占你便宜不成,我是心疼你这样睡,第二天骨头疼。” 小鱼乖巧的趴床上,余同还真学过两手,从小鱼的脚掌心儿一直按到肩胛背上,连头上的几个穴位都给小鱼按了按。 小鱼舒服的直哼哼,睡眼迷离的跟余同打听,“做皇帝的还要学按摩啊。” “你知道什么?谁生来就是皇帝?”余同并未多说,反是问,“舒服不?解乏不?” 小鱼哼哼两声,没多会儿就睡着了。余同扒了小鱼的短裤,摸一把小小鱼,将冷气调到最低,把人抱在怀里,这才睡了。 也不知是被余同伺候的格外舒坦还是啥,小鱼夜半竟做了一场春梦,迷迷糊糊的翘着小小鱼戳余同的大腿,余同给小鱼戳醒,顺手摸一把小小鱼,技巧性的帮小鱼释放出来。 小鱼完全还在梦里,哼唧两声不觉什么,转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气得余同暗骂,“真是个笨蛋,这样还能睡得着。”抬手在小鱼屁股上啪的拍一巴掌,掀被子起身去了洗手间。 待听到脚步声渐远,小鱼悄悄睁开一只眼睛,自己摸摸小小鱼,脸上不自在的露出一抹红来。 第六十八章:鱼汤之恨 小鱼其实很关心余同的身体,待余同去上班后,小余特意去找孙大夫问了问余同的身体情况。 甭看先时余同在小区里名声极臭,不过,正是因为余同的臭名,反是衬出小鱼的好处来。整个小区,鲜少有人不喜欢小鱼的。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 小鱼虽然命不是很好,父母根本没有结婚就生下他,先时跟着母亲,后来又被送还给父亲。结果,还遇到这么一位父亲。但是小鱼硬是歹竹出好笋、破窑出好瓷的长大,哪怕小鱼上学时成绩不咋地,哪怕生活再如何艰难,小鱼一没走歪路,二没变成祥林嫂,三则小鱼堂堂正正的挺过来了。 故此,小区里只要认得的,都会赞小鱼一声好。 哪怕小鱼没啥大本事,这都无损于人们对小鱼人品上的认同。 孙大夫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对小鱼尤是另眼相待。 当然,如今孙大夫对余同也挺另眼相待的。 孙大夫年纪大了,见多识广,对余同的改变并非没有怀疑,只是,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多了,孙大夫接受的很坦然,何况他挺喜欢跟余同说些琴棋书画的事儿。 见小鱼打听余同的病,孙大夫道,“就是有些脾胃不调,没什么大毛病。” “怎么会脾胃不调呢,我这才去上学一个星期。”小鱼绝不会自恋的以为自己走后,余同就真的相思到吃不下饭的程度。 孙大夫笑道,“现在职场上的人多有这个毛病,压力大吧。” 说句老实话,以往小鱼瞧着余同做什么事都是游刃有余的模样,似乎这世上就没有余同做不好的事。他从没想过,余同也会有压力。 小鱼知道压力的滋味儿。 那时奶奶病重,家里所有的钱都花得干净,除了房子没卖,再没有一分存款。小鱼不停的接手工活儿来做,每每到深夜。满眼满心里都是钱,人自然就变得津津计较、小气抠门儿。 后来奶奶去世,余同仍是那幅没心没肺的模样,这世上有谁可以倚靠? 小鱼自幼看烦了余同没出息的样子,他把心里痛恨那样的形容以及那样的生存方式,故此,小鱼的自尊比任何人都要强。 再难…… 能不求人时他都不会求人。 能挺过去,就自己挺过去。 后来余同换了瓤,此余同非彼余同了。 余同出去工作,赚钱养家,甚至他把所赚到的钱都交给小鱼。 小鱼是个很节俭的人,即便有了钱,他也从不会乱花。但是,他喜欢存钱,喜欢看到卡里的数字越来越多,他喜欢钱吗? 或者说小鱼喜欢的是钱给他带来的安全感。 生活从来没有教会小鱼清高,小鱼很明白这现实,若世上有个人肯给你倚靠,当然好。但是,若没有这样的人,那么你最大的依靠就是钱了。 小鱼此时方想起,哪怕余同平日里再表现的游刃有余、无所不能的样子,甚至听余同吹牛,好像是上辈子做过皇帝的人,但是,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余同上辈子的世界了。 此一时,彼一时。 或许是余同表现的太好,或许是小鱼本身就欠缺对余同的关心。 小鱼从未想过,余同也会有压力,并且,余同的压力会大到这个程度。 小鱼是个行动派,又问了孙大夫一些余同身体的注意事项,中午顶着大太阳给余同送了一大桶的鲫鱼豆腐汤,对余同道,“你拿去喝吧,我听孙爷爷说,这汤养胃。” “你吃饭没?”余同接过保温桶问。 “吃过了。”小鱼催余同,“你赶紧去吃吧,我回了,晚上别忘了把汤桶带回来。” 余同摸了摸小鱼额间的细汗,轻轻的点了点头,叮嘱道,“打车回去吧,太热了,别去等公车了。” “知道知道,啰嗦不,你赶紧去吃饭吧。”催着余同走了,小鱼才撑着伞往回走,从家里打车过来要几十块,小鱼哪里舍得。再说了,他又不怕热,等一会儿公车能有什么。 余同站在楼上,只能看到站台上一把小小的花伞的模样,直到公车过来,小鱼收伞上车,余同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余同是个千帆过尽的人,在他的生命中,有太多的人崇敬仰慕臣服于他,他曾经拥有世间最大的权势、最美的女人,他从不认为自己还缺少什么。但是,或许,自己的生命中缺少的正是这一桶温宜正好的鲫鱼豆腐汤吧。 其实在以后的许多岁月中,有许多人问过余同,“他有什么好?” 余同都会回答,“在我心中,他无处不好。” ****** 杜子若在郑东泽的办公室在谈两家的合作项目,大的方向,掌权人确认,下面的繁琐事宜自有专业人士搞定。 余同做为郑东泽的特助,自然要招待杜子若的特助——何富贵。 俩人早就相熟。 何富贵还是老样子,只是瞧着好像比先时瘦了一些,下巴上的肉明显少了,多了几分俊秀。余同虽然不晓得杜子若眼睛长在哪里,竟相中了何富贵。 不过,他现在的事情是招待好何富贵。 何富贵原是订了餐厅,要跟杜子若一道去吃情侣餐的。杜子若非要先公后私,何富贵向来疼老婆,只得依他,饿着肚子等。原本那合作的事儿,双方早有意向,这次只是就大的方向达成共识而已,能用多长时间? 反正何富贵觉着,用不了多长时间。 结果他等来等去,肚子都快饿扁了,杜子若还不出来。何富贵向来不会委屈着自己,何况他素来脸皮子厚,不拿自己当外人,打听道,“余特助,有吃的没?”在公司,倒不好直呼余同的名子。关键是何富贵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余同。他跟小鱼是朋友,余同却是小鱼的爹,但是,不论是从年龄还是相貌,何富贵也不能给余同叫叔啊。故此,何富贵采用官方称呼,就叫余特助。 这会儿吃饭的时间已经过了,余同惊讶的问,“何特助没有用餐?我叫食堂给你做些吧。”这是在玩儿哪出儿啊?若非何富贵是跟着杜子若一道来的,余同必会认为何富贵是有意来蹭饭的。 “别,不用这么麻烦,随便给我点儿东西垫补垫补就成了。”何富贵眯着小眼睛笑,还一个劲儿的瞎显摆,“一会儿我跟老杜去吃情侣餐,你明白的哦,余特助。”一面说着话,一面自认俏皮的对余同眨眨眼睛。话说,余同别的不论,这相貌真是没的说,竟跟他家老婆有的一拼。 余同去给何富贵拿吃的。 待余同拿了饼干面包甚至给何富贵热了杯牛奶回来,何富贵已经贼一样的把人家余同的保温桶拎了出来,瞧着还有多半桶的鲫鱼豆腐汤,汤是奶白色,上面飘着油星儿,鱼还是完整的,一看就没人动过。何富贵笑,“唉哟,我最喜欢喝鲫鱼汤了。余特助,你不吃了吧,给我吃吧。” 余同心里想什么,没人能知道,只是在何富贵看不到的地方握紧双拳,面儿上一派热情关切的问,“何特助,这是我儿子送来的,不会冷了吧。鱼汤不比别的,冷了腥气。” 何富贵已经拿勺子喝了一口,笑道,“不冷不冷,喝着正好,唉哟,这味儿也好,真正。小鱼的手艺一向不差,跟我有的一拼啊。” 原本何富贵还想着先垫巴垫巴,留着肚子吃情侣餐啥的,结果小鱼这汤烧得实在好,何富贵是个不禁饿的人,一时没忍住,呼噜呼噜喝了个底朝天,一条足斤重的鲫鱼也给他干掉了。 余同时不时瞅一眼何富贵喝鱼汤的模样,心里头十大酷刑轮流给何富贵上了一遍。 这个贱人猪! 你八辈子没吃过东西吗? 还是杜子若饿着你了? 他,他的鱼汤啊! 小鱼顶着大太阳送来,余同感动的不得了,没舍得喝,结果被富贵猪给呼噜呼噜的糟蹋了! 早知如此,他就在汤里下二斤耗子药,直接毒死何富贵这讨嫌鬼算了! 为这事儿,余同大半辈子都不能原谅何富贵! 第六十九章:麻烦 杜子若从郑东泽的办公室出来时,何富贵正抱着汤桶喝鱼汤。杜子若何等城府之人都觉着脸上热辣辣地,与郑东泽客套几句,婉拒了郑东泽要请客的提议,拽着何富贵走人。 一入电梯就骂何富贵,“你八辈子没吃过饱饭啊,丢人丢到外头来。” 何富贵笑嬉嬉的去拉杜子若的手,得意道,“你知道我吃的是什么?” “龙肝凤胆吧,要不能馋成那样儿。”杜子若讽刺道。 何富贵得意的眨眨眼睛,偷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小鱼特意给余同送来的爱心鱼汤呢,你不知道,先时我没瞧出来,后来我仔细琢磨,余同可没安好心呢。”何富贵凑到人家杜子若莹白精致的耳朵处先舔一口,再一通的嘀咕。 杜子若瞅何富贵一眼,倒有些意外,“真的?” “一千个真,我还去他家住过呢。我跟小鱼睡床上,余同瞧我的眼神儿就不对,先时我还以为他爱上我了呢,后来想想不是那么回事儿。”何富贵颇是自恋的道。 杜子若拍他屁股一下子,“就你这土豆儿样,除了我,还有没会喜欢你。” 对于余家父子乱仑一事,杜子若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上一世他跟何富贵还是亲叔侄呢,反正男人跟男人又生不出孩子。杜子若倒是颇能理解余同的心事,挽着何富贵的手道,“你可真是的,既然是人家小鱼特意给余同送去的,你干嘛要抢着去喝。不喝那口汤能饿死你。” 何富贵嘿嘿一笑,“我就是瞧着余同那不想让我喝还非得让我喝、看我喝汤自己气的半死的模样好笑啊。” 这种无聊人。 杜子若简直不想对何富贵的这种丢人行径做出任何点评了,反道,“我看余同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何必去得罪他?” “得罪余同怕啥,我跟小鱼关系好。”何富贵翻个白眼,又去摸人家杜子若的腰,“今天早上过称,我可是减了十斤下来,晚上我在上头啊。” 杜子若没理会,带着何富贵吃情侣餐去了。 余同回家把何富贵骂了一千遍,小鱼虽然也觉得可惜,不过他跟何富贵关系好,脾气相投,倒没觉什么,道,“明天我再做给你吃就是了,一点子鱼汤,至于么?咱们跟富贵哥是朋友呢。” “什么朋友,我没他那样的朋友,你以后也少跟他来往。” 小鱼不再说何富贵的事儿,一面摆着饭菜,一面问,“孙爷爷说你脾胃不调是压力过大的原因,是不是工作上有许多事不好办啊。” 余同缓了口气,洗了手,笑道,“没什么,刚去公司,一则人事不是很熟,二则我以往毕竟没学过现代的知识,其他我毕竟是被东泽带到公司去的,大家总要看东泽的面子。” 小鱼看着余同,认真道,“其实咱们的钱也够用了,你也别太拼命。” “知道了,还用你说。”余同帮着盛饭,脾胃不调,多是因他初来这个时代,许多东西与以往的口味儿不同所致,真正工作上的压力实在说不上。他先时生在帝王之家,一出生就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后来,与诸兄弟争夺帝位,成自然是万人之上,败则粉身碎骨,压力大是不大? 相较之下,公司的事其实算不得什么。不过,对上小鱼关切的目光,余同享受着小鱼的关心,并没有多加解释。 余同趁着休息天,跟小鱼好生的拉近了下感情。但,再怎么不舍,他也不能把小鱼锁在家里。星期一,只得放小鱼继续军训。 小鱼班人少,除了小鱼这等因家父食物中毒请假的,还有长得像吸血鬼的章昭同学,身体太弱脸色惨白直接昏倒在操场上,给小鱼和程志鹏送去了医务室。依小鱼的打假眼力,趁人不备往章昭耳际道,“装的太假了,以后请我吃饭。” 章昭紧闭的眼皮子底下,眼珠子转了转。 程志鹏眼中闪过一抹别的神色,扭头对小鱼道,“瞧着怪瘦的,背起来跟死猪一样。”他个子高大,自然是他来背章昭,小鱼跟着搭把手儿偶而扶一把什么的。 “是啊,别一时失了手,摔个结实,屁股都得摔八瓣儿。” 章昭见周边没人,忙道,“请客请客,明天晚上学校食堂,你们吃什么随便点。” 小鱼叽叽咕咕的笑几声,“这还差不多。” “便宜你了。”程志鹏道。 俩人把章昭送到医务室,顺着跟着翘了半天的军训,算是给章昭做陪床,以表现同学友爱。 小鱼现在早不是以前的小抠门儿了,他在医务室外头的超市买了些水果,与程志鹏一面吃一面看着章昭挂盐水,三人倒是开始熟悉起来。 章昭与程志鹏都是外地学子,素来仰慕A市名声,这才报考的A市大学。 不同的是,章昭是直接报考的服装设计的专业,而程志鹏是被调配过来的。程志鹏道,“再没想过要学服装设计的,不过,咱们这个专业,别的好处没有,娘子军多,不必愁找女朋友倒是真的。” 章昭道,“看你这饥渴劲儿,女人有啥难找的,只要不是学煤炭机械什么的,难道还找不到女朋友了。” 见小鱼已闷头吃了三根香蕉,章昭道,“诶,小鱼,你倒是也给病号吃一根啊。” 小鱼认真的摇头,“不行,病号儿要忌口。” 程志鹏自己拿了个荔枝剥开吃,对小鱼道,“这东西还是你们南方的好吃,我们那儿贵不说,吃着还不对个味儿。” “现在还有南北差距啊?一样的东西运到不同的地方而已。”小鱼笑眯眯地,“这会儿什么水果儿都便宜,海鲜也便宜,章昭请客,咱们正好吃大闸蟹。” 章昭顿时捂着心口,一脸肉痛的模样。程志鹏道,“是啊,也不枉我背了他这一道儿。” 三个人渐渐的熟了,一堆娘子军里头唯有的三个男人,自然要团结起来。 待军训结束,一个班的同学为联系感情,还一起去饭店吃了饭。 刘蓉父母均是X大教授,地头儿熟的很,一来做就了班长。她又是本地人,自然是由她来组织,然后全班同学凑份子。 小鱼对这种聚会其实无所谓,甭看小鱼年纪小,他是在社会上打滚摸爬过的人,哪怕社会阅历不是很丰富,但是比起班里的同学还是强许多。 故此当班级选举班委时,小鱼自告奋勇做了学习委员。 虽然男生少,也要有个男人做班委才算公平。小鱼做学委,刘蓉先不乐意,问小鱼,“不知道余同学高考多少分啊。”也就是学生,才能做出这样不圆滑的事了。 小鱼淡然道,“难道我们班是以分数来决定班委吗?那据我所知,程志鹏分数最高,怎么倒是刘同学做班长呢?我高考分数不高,不过呢,我对学习有一颗热爱的心,这就足够了吧。当然,若是刘同学不想让我当,这也没什么。我只是争取一下而已,这个呢,也是靠班里同学选举,而不是空降任命的,对不对?”刘蓉父母不过是大学教授,又不是大学校长,小鱼能直接到X大上学,自然不惧刘家人。 刘蓉又给小鱼噎个死。 其实若没刘蓉这一闹,小鱼兴许做不了学习委员,必定女同学占多数。刘蓉若能把女同学团结起来,十二张选票岂不是任由她操纵吗? 结果刘蓉偏要在班上给小鱼难堪,偏偏她又没有小鱼的好口才,最后还是辅导员圆了下场,笑道,“行了,现在还有谁想竞选,咱们投票。” 在小鱼看来,刘蓉实在不具备一班之长的素质。 小鱼不仅成了学习委员,还加入了学生会。倒不是说小鱼就对这些学校的事务多么的有兴趣,或者真就想大公无私的为同学们服务,他是早看明白了,只有站到一定的高位,你说话才有份量。 故此,小鱼争取着一切的机会。 余同听说小鱼成了学习委员,看向小鱼的眼神儿就不必提了,很虚心的跟小鱼打听,“做学习委员,难道不需要看成绩的。” “什么成绩不成绩,有一颗热爱学习与为同学们服务的心就够了。”小鱼彪悍挥舞着锅铲,一面炒土豆丝,一面说。 余同顿时不说话了,问小鱼,“学习委员事情忙吗?” “不知道,我又没当过,以前上学时我连小组长都没当过。”能做学习委员,小鱼喜滋滋地,“就是忙个一点半点,我也高兴。” 余同正要说什么,忽然电话响了,他去接了电话,脱了家常的大裤头,重换了正装,对小鱼道,“东泽那边有事找我,我先去了,你自己吃饭吧。” 小鱼关了灶,问余同,“是不是有急事啊?” 余同叹,“一些应酬而已。”以余同的骄傲,他自然不会说是有人在打他的主意,而且这人颇有来头儿,就是郑东泽都要虚于蛇委。 依余同现在的身份,是断然不能得罪那人的。 交待了小鱼一声,余同匆匆走了。 第七十章:混人陈公子 郑东泽刚刚进入郑氏财团,各方面都在熟悉的过程之中,难免要有饭局应酬。为了洪岩,郑东泽许多饭局已是能推就推,不过,有许多推不掉,也只好出来应酬。 余同身为郑东泽的贴身助理,自然相陪。 当初郑东泽把余同带直接带到郑氏财团任助理,显然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 凡事有利有弊,此事亦是如此。 郑东泽借着余同当挡箭牌,挡掉了许多桃花儿。却不想,正因为圈儿内人将郑东泽与余同的关系传的暧昧,余同生就出挑儿,难免真有人打上了余同的主意。 当然,明知余同是郑东泽身边儿的人,还有人打他的主意,这人的身份自然是非同一般的。 陈公子的饭局。 说起这陈公子,不能不提的是陈公子的爹。 陈公子的父亲是帝都数得上号儿的实权人物儿,陈公子这样的出身,近水楼台,自然是入仕途最为便宜。甭看现在陈公子不过是A市副局级人物儿,眼明的人都知道,陈公子在A市不过是积攒些资历,为将来的晋升提交一份漂亮的履历而已。 陈公子的身份,别说郑东泽,就是任副市长的郑少庄都不敢轻易得罪。 余同到的时候,郑东泽、陈公子、郑少庄、还有一位市局的张质张局长,已经动筷子在吃了。陈公子一见到余同顿时满面微笑,招呼道,“阿同,你可是来晚了。来来来,当罚三杯。”因为是陈公了的饭局,郑东泽根本没想叫余同过来。不过是陈公子不见余同就要翻脸,郑东泽这才不得已召余同前来作陪。 余同在最末的椅中坐下,陈公子却道,“不成,阿同坐到我身边儿来。” “陈哥,要坐我也是坐在东泽身边儿,您这话可是大不妥,当罚酒。”余同并没有挪位子,反是圆滑的将了陈公子一军。 若是个正常人,起码当着郑少庄的面儿呢,陈公子年过三旬,不过是个副局级;郑少庄与陈公子年纪相仿,已是副市级。哪怕陈公子有老爹有握实权,郑少庄也非白板出身,又有显赫妻族相助,将来谁高谁低真不好说。何况,郑家在A市算是地头蛇了,余同在外毕竟是郑东泽身边的人。将话说的这样明白,若是常人,定会退上一退,不仅全了自己的面子,也全了郑家人的面子。 谁知陈公子生性混账,竟一指郑东泽的脸,将眼一瞪,问余同,“怎么,我就比不上郑老三了?” 郑家排行,郑东泽行三。自郑东泽认祖归宗,人称郑老三。 余同微微一笑,“陈哥哪里的话,这世上,有几人能与陈哥相比呢。是我口误,陈哥看在我年纪轻的面子上,原谅我这一回。”按理,圈儿内人,即便有些龙阳之癖,多是青睐于一些年轻貌美的小男生。也不知道陈公子是抽了哪根儿筋,就相中了刚过而立之年的余同,看这势头儿,还非余同不可了! 余同已自斟一杯酒,双手捧着,起身道,“我敬陈哥。” 陈公子却是不识好歹,将脸一冷,得寸进尺,“既是赔罪,你就过来赔罪。”向一畔的张质使了个眼色,张质忙起身给余同让位子,谁知道也不知张质是起的急了还是怎地,脚下无根,一下子勾翻了椅子,整个人咣唧摔到了地上去,连带碰翻了桌间酒菜,倒糊了陈公子与郑少庄一身,连郑东泽坐的远,也沾上了些。 陈公子气急败坏的看向张质,张质自己摔个半死,揉腰起身,骂骂咧咧的喊服务生过来,“你们怎么搞的,连地都打扫不干净,我踩到什么了?” 经理知道这都是惹不起的主儿,躬着身子赔礼道歉,瞧着张质不依不挠骂个没完,经理那模样,恨不能直接给这几位爷跪下了。 陈公子眼珠子一转,唇角浮起一抹得意的浅笑,两只不大的眼睛看向正在帮郑东泽整理衣服的余同,笑道,“阿同,你刚刚不是要给我赔礼么?算了,你就陪我去换件儿衣裳吧。” 郑东泽的脸立时绿了,刚要发作,就被郑少庄握住了手,郑少庄看向余同,淡淡道,“阿同,你就陪陈公子走一趟吧。” 余同唇边浮起一丝笑,略带深意的回了陈公子一个眼神,安抚的看一眼郑东泽,对陈公子笑道,“我也是此意,陈哥,我们这就走吧。” 陈公子哪里还计较别的,一听郑家人与余同松了口,立时笑起来,连说了三声,“好,好,好。” 经理当即眼明心快的将一张房卡交给余同,余同微微一笑,接了房卡,挽住了陈公子的手,其意不言而喻。陈公子的脸上顿时如盛开的牡丹花一般,欢天喜地的与余同上去了。 张质也是官场中历练出来的老油子,瞧着郑家兄弟的脸色,低声道,“郑市长,东泽,我也先走了。那个,那个,唉……”张质与余同打过交道,虽然这小子俊美过度,其实为人实在不错,给陈公子这样弄上去,张质也倍觉可惜。 但是,可惜不能当饭吃。 想继续混下去,跟红顶白是必须的。 张质走后,经理见已没人要找他的麻烦,识机的下去了。 郑东泽咬牙切齿的怒道,“姓陈的实在欺人太甚!” 郑少庄淡淡地,“现在陈家人还在呢,要收拾他,得想别的法子。现在翻脸不值得,余同是个聪明人,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大哥,阿同是我的人。”郑东泽道。 “陈家现在势力正大,市里楚家小公子给这姓陈的瞧上,楚家那群没脸皮的,直接把孩子送到姓陈的床上去。不然,楚瑜也做不到正局级。”郑少庄坐回椅中,摸出根烟点上,深吸一口,吐出袅袅烟圈,“咱家当然不是楚家,若是他瞧上的是你,撕破脸,我也不能叫你去干这种事。但是,为一个余同,翻脸,不值得。” 郑东泽的脸黑的可以,道,“为余同不值得,难道我身边的人给姓陈的玩弄,就很有面子不成。” “余同不也没反对。”郑少庄实在没有多余的良心放到余同身上,从衣帽架上取了外衣道,“没事情你先回去吧。就是等在这里,也与事无补。” 郑少庄走后,郑东泽直接又叫了经理进来,问题房间号,直接去呯呯呯的叫门。 陈公子正在洗澡,余同开的门,郑东泽一见余同,心下稍安,一握余同的手腕,低声道,“跟我走。”郑东泽已经想过了,余同是他身边的人,若是连自己人都护不住。不说愧对余同尽心尽力的帮助,更会令身边人心寒。 余同凑到郑东泽耳际,“放心吧,没事的,明天再说。” 郑东泽再三问,“你真搞得定。” 余同笑点头,郑东泽叹口气,“不行的话,直接把那王八揍翻,你自己别折进去。” 余同摸摸郑东泽的脸,微微一笑,“别勾引我,我可是会动心的。”他没料到郑东泽有这样的良心。 郑东泽这才放心的走了。 陈公子洗澡出来,浴巾都未裹一块,赤裸着身体,笑问,“谁啊?” “东泽舍不得我,来瞧瞧。”余同倚在床头。以余同的专业眼光来看,陈公子不论是颜,还是身材,都差得远了。不过三十出头儿,啤酒肚都显了出来。 陈公子嗤笑一声,近前去摸余同俊美的脸,低声笑道,“你跟着我,会明白,比跟着姓郑的强一千倍。” “我也这样认为,这才把东泽打发走了。” 余同无疑是个非常会说话的人,三两句把陈公子哄得开怀。陈公子肖想余同已久,只是久不能得手,屡屡被余同糊弄过去,如今大餐就摆在面前,还矜持什么,直接就上手撕余同的衣服,低头在余同颈间嘶咬起来。不料余同将头一偏,就避开了陈公子的嘴。 余同自到了这个世界就非常的注重锻炼身体,一个翻身就将陈公子覆在身下,探手握住陈公子的老二,娴熟的套弄起来。 甭看陈公子自认为阅尽千帆、尝尽美色,与余同相较,不一定谁就更见多识广。而且,从技术上论,陈公子更比不得余同渊源流长。 余同一双手白皙修长,食指间约有一小块儿薄茧,灵活的却仿似钢琴师的手,在陈公子身上弹奏出美丽的音符。 男人更了解男人的身体,余同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四处燎原,挑逗起陈公子身上的欲望。陈公子没多时就不行了,四肢摊在床上,屁股忍不住微微抬起,欲望在余同手中被揉搓得流出欲液。余同却一直技巧性的让陈公子处在颠峰的边缘,而不能释放。 陈公子哪里享受过这等煎熬,一波一波的欲望涌向下半身,快活就在眼前,却屡屡被人掐断。陈公子感觉整个人似是余同手里的玩偶一般,喜由他,痛也由他。 被连续的欲望的刺激下,陈公子四肢的力气似被汹涌的欲望一并掠走,只能瘫在床上,任余同欲取欲求。 听着陈公子一阵高亢过一阵的呻吟浪叫,余同的的眼里一派冷然。估量着时间,余同的手终于加快速度。随着身体攀越顶峰,陈公子喉间逸出一声尖叫,眼前竟出来一片炽烈的白光,快活的如同小死过一回。 陈公子尚未回神,双腿已被分得大开,接着屁股下面垫上一只枕头,后面一阵冰凉。陈公子正要变脸,余同俊美的面容逼近,低头吻住陈公子的嘴巴,连带陈公子后面破处的痛楚声一并含了进去。 男人的后面虽然并不是天生用来干这事儿的,不过,扩约肌的弹力最好不过。有润滑油在,只要小心些,并不会受伤。 余同的技巧完全是一流中的一流,陈公子初次承欢,心下羞耻的同时似乎又有一种隐隐的,被征服的快感自心底缓缓升起。 此时的余同完全没有平日的温文雅致,下流的话一句接一句,倒将浑人陈公子羞了个满脸通红。 “后面咬得这么紧,很喜欢吧。” “以前被人操过没?” “瞧,我没用手,就这么糙了几下,你前面就又起来了。” 余同下身长枪一下接一接的顶在陈公子肛肠最深处,而且余同顶的非常对味儿,那地方,也绝了,只要稍稍碰到,陈公子就如同触电一般忍不住痉挛颤抖。余同却能用茎头深深的碾过去,陈公子顿时软得不成了,就是后面都开始因欢愉而分泌出肠液,从而变得湿滑无比,连同润滑油的作用,余同觉得这陈公子外头瞧着粗糙,倒是有一朵妙菊好品。 自来了这里,余同虽对小鱼生出觊觎之心,但是,这觊觎之心里,亦有浓浓的珍视之情。人就是这样,越是珍视,越不敢轻易去动了。 小鱼太干净,又太讨喜。 余同不想用强迫的手段来得到小鱼。所以,做了将将一年的和尚。 如今陈公子百般刁难,余同怎不知陈公子在打他的主意。不过是碍于陈公子的身份罢了。 只是,陈公子这般不识好歹,余同也不介意教导他一回。 余同往日里都是用五姑娘,换了真人上阵,不花钱的婊子,哪里还会客气。几个回合下来,将陈公子干的软烂如泥,瘫在床上动弹不得。就是陈公子的后面都难免红肿起来,隐隐的有难以闭合的模样,往外流出一股股的龙种。 余同深知陈公子的身份与从不同,若是想将人彻底降伏,自然还不能少了手段。于是将陈公子拦腰抱起,送到浴室里的浴缸里洗涮,在浴缸里,陈公子神智刚有所清醒,余同又来了一炮。 这次是实实在在的将陈公子操得哭出声来,陈公子哭着求饶,“我不成了,阿同,真的不成了……” 余同九浅一深的老牛拉磨型,竟保持着连体的姿势将陈公子抱到一畔的落地镜前,按压着余公子跪在地毯之上,屁股高高翘起,任其操弄。对着镜子里面色绯红,泪珠儿连连的陈公子,余同一手摸他高高翘起的下面,轻声笑道,“你这里可不是这么说呢。” 陈公子头一遭被人给干晕过去 第七十一章:余同的手段 第二天,陈公子到中午方才醒来。 这一醒不要紧,陈公子浑身上下似被卡车辗过一般,酸楚难耐。尤其身后那初次承欢的地界儿,余同昨夜未曾客气,陈公子觉着身体里填充感仿佛犹在,不禁紧了紧菊花儿,那种即麻又痛的滋味儿,真是叫人有说不出的难堪。 陈公子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子怒气,可是当眼睛看到余同俊美的睡颜,偏这怒气还有些发不出来的意思。 “喂!”昨夜给人操到这番田地,陈公子一咬牙,扬手在余同脸上招呼了一下子,当然没敢太用力。 余同睡觉向来轻,其实早在陈公子动弹时,他就醒了。习武之人素来灵敏,感觉到空气的异动,余同伸手握住陈公子的手腕,一条腿将人压住,陈公子已是动弹不行。漂亮的眼睛里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余同的声音低沉动听,“小陈,翻脸不认人啦。” 称呼已经自发由陈哥,换成了小陈。 陈公子脸上不知是气是羞,泛起一抹薄红,不识时务的咬牙放狠话,“姓余的,咱们走着瞧。” “还这么不听话。”余同低声一笑,两人都是赤身裸体,昨夜余同早将陈公子的身体熟悉了个遍,这回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将人身子一侧,余同卡入陈公子酥软的双腿间,提胯进入。 余同从来不崇尚暴力,干起这事儿亦是张驰有度,知道哪怕是要给此人一些教训,初入菊穴亦不能太过凶猛。故此余同的动作相当的舒缓,饱满的茎头辗压过陈公子暖湿的内部。如果说昨夜余同先挑起陈公子的欲望,把人弄得欲仙欲死、神昏智迷,方才得手。这一次,余同是想让陈公子仔细的体会一下被进入的感觉了。 陈公子生就有权有势,自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被人这样干过,眼中羞怒无数,偏余同的技术就是这样的高明,长枪初而驰缓,几近没入时却忽而提速,猛然一顶。 陈公子嗷的一声,嘴里一句话没骂出来,腿就开始发软,下身蠢蠢欲动。 余同覆在陈公子耳际,轻声问,“感觉到了吗?我在你的里面。” 陈公子轻喘着气,咬牙切齿地,“姓余的,你不得好死。” “是吗?”余同在陈公子体内不轻不重的辗动,陈公子前面已然高高翘起,后面不禁咬得更紧。余同舒服的轻叹,赞美道,“小陈,你这里面实在舒服的很呢,又软又湿,还紧的很。这次我没用润滑油,你听……” 除着余同的出入,竟有滋滋的水声响起,陈公子恨不能羞死算了。 陈公子昨夜被翻来覆去的折腾大半夜,身子还没缓过来,又被余同教训,活了三十几年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不禁掉下泪来。 余同低头含住陈公子的嘴巴,与他交换一个长吻,轻声问他,“觉得委屈了?” 陈公子高高低低的喘息着,含泪怒视余同,“我快累死了,你能不能停一下啊!” 余同察颜观色的本事,岂是陈公子所能及的。瞧着陈公子眼里闪过羞软无奈之色,余同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道,“也得干完吧。你下头还没着落呢。” 陈公子气地,“我……我……呜……王八蛋……哦……” “我错了,我错了……阿同……你放过我吧……” “王八蛋……呜……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陈公子实在不受教,余同折腾到他服软,已是傍晚时分。 余同叫了客户服务,端了一碗粥自己先喝了。陈公子已是一天一夜滴水未尽,还被迫从事了强度极高的体力劳动,瘫在床上,已饿得头晕眼花,此时闻到粥香,竟不由自主的咕唧了一口口水。 余同笑笑,伸手在陈公子屁股上拍一巴掌,“瞧你这点儿出息。” “老子饿死了。”这一天一夜给余同干的屁股都合不拢,但是,陈公子也得承认余同的技术是真的棒,他前面开苞这些许年,男女不知经了多少,没有哪一次快感如同这一天一夜来得强烈,那种欲望释放时的痛快淋漓,让陈公子仿若置身天堂。虽然给人干有些丢面子,不过到底是私房事,能有谁知道。 陈公子挪动着木木的老腰,忍受着浑身酸痛侧过身来,见余同一个人吃的有滋有味儿,自己肚子里没有一粒粮食,那滋味儿……陈公子没啥力气的勃然大怒,“你倒是给我也吃一点儿。” “你现在端得住碗么?”余同问。 陈公子想想自己现在别说端碗了,翻个身都能要了老命,气地,“那你就不会喂我吃吗?” 余同将又干了一碗米饭,吃了不少菜,这才开始伺候陈公子吃喝。 先是弄了俩枕头,垫陈公子腰后,扶他坐起来。陈公子身上酸痛的不得了,嘴里骂骂咧咧,“你他娘的就不会轻点儿吗?老子都快残了。” 余同脸色一冷,淡淡地,“我最厌恶说话不干不净,你是不是欠收拾?” 若是平日里余同这样呵斥,陈公子能宰了他,如今不知怎地,撇了撇嘴,竟没再说话。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特的生物儿,尤其是男人。 男人与女人不同,女人与男人发生关系,那多半是爱上了这个男人,愿意与他鱼水之欢,故此,女人多有洁癖。因为她们信奉无爱则无欲。 男人对于欲望则更加直接而坦诚,他们追求高品质的性爱,由欲生爱,这在男人的身上最为常见。 而且,女人出轨,多是因为无爱了。男人出轨,则是因为对别人产生了欲望。 喂到嘴边的粥,陈公子还是张嘴喝了。 人就是这样的奇怪,譬如陈公子吧。若是不久之前有人告诉他,他会给另一个男人操得生死不知,他肯定得把说这话、以及干这事儿的人活剐了。 现在余同做了做了,还做得他鬼哭狼嚎,屁股险些给糙烂,可就这样,陈公子硬是对余同升不起半分恨意。他面儿上不舒服不痛快,只是仍在别扭的不愿意接受事实而已。自心里而言,并没有半分阴影。 喂陈公子喝了两碗粥,余同起身道,“我得回去了。” 陈公子脸色一冷,也没说什么,不过脸上心里的不痛快谁都可以看出来。以往都是他干完别人,抽身就走。现在真是风水轮流转,他被人干完,人家抽身就走。 陈公子在与余同的关系中,完全失去了主动,甚至连张嘴唤住余同,都觉得没脸开这个口,倒显得他对余同恋恋不舍似的。被人干到这幅田地,还对这个男人恋恋不舍?纵使陈公子身经百战,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余同只当没看到陈公子的脸色,走到门口,才仿佛想起什么,又折身回来,陈公子立时道,“你还回来做什么?” 从一畔的床头几上的药袋子里取出一管药膏,余同淡然道,“我早上去买的,先给你上药吧,后头有些肿。” 陈公子心中顿时出现了一种自己都难以忽视的甜蜜之意。人就是这样,若是余同不走,直接给陈公子上药,陈公子或者只觉得理所当然。如今余同走到门前,忽而记起此事,倒显得格外将陈公子放在心上似的。陈公子的脸色顿时好转许多。 对人心态的把握,余同实在是做到了极致。 男人不比女人有太多矜持。 陈公子后面的情况有些严重,红艳艳的透出血丝,余同心头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感,手下却是极轻柔的为陈公子上好药膏,拍拍他屁股道,“你要愿意,晚上我再过来给你换药。若不愿意,你自己上也无防,只是要轻着些。” 陈公子脸埋在枕头里,浑身上下酸的厉害,恶声恶气地,“谁把老子上成这样的?你叫老子怎么自己上药?” “好,我明白了。”余同说着,一只手狠狠的在陈公子的娇臀上搓弄了一回,余公子后面伤成这样,哪里还受得住,顿时一个哆嗦。余同伏到他耳际,低声警告,“再叫我听到你骂脏话,有你好看。” 这才起身走了。 余同其实昨天把陈公子操晕后就回去了,只是具体的事没跟小鱼讲,如今陈公子这事儿,一时半会儿的不能了结。小鱼又不是傻瓜,与其最后被小鱼从别人的途径里知晓,还不如先跟小鱼明说。 学生会要开会,小鱼回来的也有些晚。他回家时,余同已将晚饭烧好了。煮了一锅绿豆汤,蒸的包子。小鱼洗了手,先拿个包子吃,笑道,“你今天难得勤快啊。” 余同笑,“你这上大学,倒比我这上班的还要忙。” “哪里,你昨天不是半夜才回来。”咬口包子,小鱼索性将一盘包子端起来说,“咱们到屋里吃去,开空调。” 余同陪小鱼吃过饭,才对小鱼道,“现在遇到了一桩麻烦事。” 小鱼顿时紧张起来,问余同,“是不是你要辞职了?” “比这个麻烦一千倍。”余同正色道,“有人看上我,要我陪他上床。而且,还是个男人。” 小鱼完全呆住了,以往,他生命里遇到最艰难的事莫过于没钱。如今,好容易生活刚刚好转,余同工作正常,小鱼自己也上了大学,却不料,会有这样的事。 小鱼倒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譬如他以前也遇到过打他主意的胖子张老板。余同这样的姿色模样,在公司时桃花就不少,不过余同长袖善舞,都圆满的解决了。现在……小鱼皱眉问,“很难缠的人吗?” 余同直接把陈公子的家世说了一遍,小鱼异想天开,“他们家这样有名,不如干脆给他暴料出来,让他好好的丢一回人。” 余同沉声道,“小鱼,没有人可以跟政府做对的。陈公子的父亲是高官,网上视频,能发就能删,将来若有人查到咱们头上,怕是有死无生。” “那要怎么办,难道,难道叫你去……”小鱼说着说着眼圈儿都红了。 余同叹,“我只担心你会瞧不起我。” “这又不能怪你。”小鱼向来分得清是非,抹了两把眼泪,问余同,“郑总监有没有什么办法呢?能不能去求求郑总监。你好歹是跟着他上班的呢,若不是郑总监非要你去做什么鬼助理,哪里会遇到这么糟心的事。那些大人物,咱们本来一个都不认识,根本不会打照面儿。早知道这样,说什么都不能让你去做助理。” 余同搂住小鱼的肩,轻轻的拍了两个,温声安慰,“放心吧,我能处理好的。” “要不,咱们搬到别的地方住吧。” “搬家好搬,只要身份证在,查人不过是分秒钟的事。再者,若是得罪了陈公子,随便安个罪名,我们就吃不消。”余同叹道,“现在,我们还是太弱小了,只能任人鱼肉。”陈公子不过是一个代表,在余同看来,陈公子并不难收拾。这世上,更有比陈公子难缠一千倍恶心一千倍的人存在。若是不能自己站住脚,余同偏又生得这样一幅相貌,出事是早晚的。 小鱼眼泪汪汪。 余同安慰了小鱼大半宿,到晚上以一种慷慨赴死的姿态要出门,小鱼伤心难受个半死,余同再三保证,“我能处理好,你放心。” 就这样,小鱼仍是一夜失眠。 余同不知道,就是这一夜,小鱼的人生观世界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往小鱼的志向不过是奔个小康、有吃有喝就满足了。尽管世界有无数不公平不对等的事在发生,但是,没有一件是发生在小鱼的身上,所以,他并不了解这世界有多么的残酷。 就算是以前上班与邵华时之间的较量,小鱼其实没吃什么亏,哪怕最后离职,也有很好的去处。 这一次,小鱼是深深的感受到了一种屈辱。那种愤怒,焚烧着他的五脏,那种伤感,让他辗转难眠直至天明。 小鱼第一次意识到,权势的重要。 好好的,余同不过是正常上班而已。 难道长的漂亮就是罪吗? 小鱼想到以前张老板话里话外的打自己的主意,若是他家是权贵之家,谁敢? 第七十二章:借东风 这一夜一天,余同将陈公子操得极惨。若搁往时,陈公子哪受过这样的苦,早派出大部队报仇血恨了。 对余同,陈公司似乎格外的宽容。 余同去酒店时,并没有遇到什么伏击之类。房间里有淡淡的腥膻味儿,陈公子四肢大敞,趴床上睡得正香。 陈公子相貌一般,身材也一般,不过好在此人自幼娇生惯养,倒是养出一身好皮肉,既细且软,尤其两瓣好臀,一朵好菊,操用起来舒服的紧。 余同点了根烟,并没有抽一口,转而将燃起的香烟按熄在手边儿的烟灰缸里。 直到天明,陈公子才醒来。他不是自然醒,是被余同上药的动作折腾醒的,哪怕余同再轻柔,有人往自己菊花里戳进戳出,只要不是死人,都能醒过来。 陈公子先是羞恼,又渐渐的平静下来,气哄哄道,“你还敢来?” “有什么不敢。”余同勾了勾唇角,“既这样,我就先走了。陈公子要打要杀,我等着。”说着翻身就要走。 陈公子道,“我可没说要打还是要杀。” 余同叹,“我已经三十一了,小陈,你也不小了。难道还要玩儿什么手段?这关系,不是我主动,你这样的身份,不情愿,我也不能勉强你。看你吧。” “不情愿,难道我是情愿给你上的?”陈公子薄怒,当是上他时没个消停,这会儿爽透了,提起裤子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你若是计较这个,我给你上回来,自此一拍两散如何?” “没那么便宜!”一听余同要一拍两散,陈公子眼睛都红了。 余同将陈公子的心理拿捏得分毫不差,面上露出惆怅,轻声一叹,“小陈,对于你来说,只要喜欢就够了。但是,对于我,与你在一起要担很大的风险。你或许是能给我一些好处,只是没有你给的好处,我照样活得不错。可相对的,你这样的出身,若是给你家里知道你与我在一起,我怕是百口难辩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陈公子闷声闷气道。像他们这个圈子里,谁还没些风流韵事呢,他家里也不大管他这些。 余同眼中闪过一抹温和,俯身捏捏陈公子的腰,温声道,“走吧,先泡个澡,再叫人帮你按按,你能舒坦些。” 郑东泽见余同来上班,特意问了他一声。 余同直接道,“我跟小陈在一起了。” 小陈? 听到这两个字,郑东泽就得对余同刮目相看了。余同接着道,“东泽,我想谋个公务员的位子。” 郑东泽眼中闪过惊讶,他从未想过余同会有从政之心。 “我想请郑市长吃个饭。”余同温声道。既然已把陈公子攥在手心儿,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不趁机谋求些好处,实在对不住自己在陈公子身上花用的心思手段了。 郑东泽沉默半晌,“好,我来安排。”余同既有此心,最简便的途径就是通过陈公子安排。结果余同仍要走郑家的途径,自然没有恶意。 “谢谢你,东泽。”余同微微一笑,握住郑东泽的手。 郑东泽叹道,“你小心一些,要我说从政还不如从商,里面恶心的事太多。” “都一样。”余同道,“总要有一条路要走,我挡在前面,小鱼就能过得轻松些。将来,小鱼还要你多照顾。” “这不必你说,我本就跟小鱼投缘。” 男人之间,有许多话是不必说出来的。余同将小鱼相托付,本身就是对郑东泽的信任。 郑少庄原本不想见余同,他给陈公子面子,但是余同算什么呢?不过是陪陈公子睡了一觉,就觉得有资格跟他谈条件吗? 郑东泽一句话,“你觉得,以阿同的手段,现在不给他面子,陈公子会怎么想?” “好吧。”郑少庄是给郑东泽面子。 余同约了会所。 郑少庄来的时候,陈公子也在,郑少庄扬起笑脸打招呼。陈公子倒有些懒懒的,余同直接道,“小陈,你出去催一下菜,我跟郑市长有话说。” 陈公子其实不乐意余同走郑家关系做公务员,这件事,他一句话就能办了。偏偏陈同非要执拗的来托郑少庄,这让陈公子异常不爽。只是这两天,余同正在给他立规矩,他颇有些怕了余同的手段。听余同这样说,竟无二话,起身就出去了。 郑少庄当真要重新审视余同了,面上也多了几分真诚,“阿同,我听东泽说你想考公务员。” “是啊。”余同倒了两盏新茶,一盏递给郑少庄,笑道,“只是现在公务员难考,不知能不能考上,即便考上了,分在哪个部门也实在不好说呢。” 郑少庄是个明白人,当即笑道,“阿同,以你的才干,不过是陈公子一句话的事。我插手,怕是陈公子不悦。” “小陈那里,我已经做通了他的工作。”余同点了一句。 郑少庄真他妈的服了余同,他不禁得怀疑,余同这是给陈公子吃了什么药不成?这才不过一天,陈公子怎么就一幅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啦,倒对这姓余的言听计从起来。 就像郑东泽所说,郑少庄不想给余同面子,但是,陈公子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当下一口痛快的将事应下。反正离公务员考试还有一段时间,若介时余同失宠于陈公子,只当他放屁。若是余同仍是与陈公子搅在一处儿,这人是得好生掂量掂量了。 余同是个很有规矩的人。 他软硬兼施,该狠时绝对狠得下手,该柔时也会给陈公子俩蜜枣儿吃。没啥大脑有些混账的陈公子还真吃余同这一套。郑少庄早早走了,余同又叫了新的菜色,与陈公子正经的吃了顿饭。 吃过晚饭,余同便道,“听说你老婆孩子也跟你到了A市,昨天你都没回家,回家看看去吧。” 陈公子很有些不舍,余同冷眼问一句,“你屁股好了?” 陈公子自知是个混人,偏他就敌不过余同的手段,顿时蔫蔫儿的去了。 余同早打了电话跟小鱼报平安,小鱼知道余同晚上要回来,做了几样素淡的菜品,不为别的,小鱼早在网上了解过同性恋的事儿,还跟流行的看了几本耽美小说。 小说里描写小受初次承欢,血染三尺的情形都有过。小鱼心里已经顾不上愤怒啥的,只是一门心思的担忧余同的身体,还忍羞往药店里买了不少止血的药膏。甚至思量着,要不要往孙大夫那里借把轮椅。 见余同完好无缺的回来,小鱼稍稍放心,依旧没敢多问,生怕伤害了余同的自尊心,只道,“去洗手吧,饭都做好了。” 小鱼将饭菜移到了卧室春秋椅前的茶几上,一样样的摆好。春秋椅上放了几个软垫,体贴的很。余同笑笑,摸摸小鱼的脑袋,“不必多想,我没事。” “真的?” 余同见小鱼脸色恹恹的,笑道,“真的没事。”接着就将他如何反客为主把陈公子糙了的事儿跟小鱼说了,小鱼听的脸都红了,此却却有一颗同仇敌忾之心,不停的点着小脑袋,“对,与其被欺负,不如欺负人。我在书上看说,第一次捅进去,要流好多血呢。那坏蛋现在去医院没?” 余同摇头浅笑,“胡言乱语,只要小心些,并不会受伤。陈公子还有用处,再说了,经此事,你还不明白,若是想真正站稳脚跟,获得尊严,没有权势怎成?陈公子是难得的蠢才,偏生他老子又有本事,既如此,咱们就好生借一借这股东风吧。” “那你不是还要去睡那陈公子吗?”小鱼问。 “只是暂时的,现在没有别的靠山,只得如此了。”余同眼中闪过一抹深色,淡淡道,“待有机会,再报今日之辱不迟。” “小鱼,你要记住,势不如人时,怎样隐忍都不为过。有些时候,你比别人能忍,你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小鱼点了点头,眼睛里俱是浓浓的关切,“你要小心些。” 余同洒然一笑,递给小鱼一只小花卷儿,温声道,“只要你相信我,小鱼,这是最后一次。”若不是这具身体在社会中无一地位,余同到这个时代的时间还短,实在没有与陈公子相抗的能力。郑东泽算是有良心,但,能护他一次两次,陈公子这样纠缠不休,余同只得出此下策。 对于以肉体延伸至感情的事,余同毫不陌生。 做皇子做皇帝时,他身边儿的女人何曾少过,他对于拿捏人心之术已是炉火纯青。但,那样的生活,不是不累。 这一世,做了平民,有了小鱼,余同其实就想安稳的挣些钱,安稳的过上一世。 却不想世事不由己身。 既如此,也只好与天斗其乐无穷了。 晚上睡觉时,余同抱着小鱼,温情默默地,“小鱼,现在说这种话,或许有些可鄙。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你要是嫌弃我不得已的要去应酬陈公子,我也没话好说了。”说完,又是一声长叹,直叹的小鱼心里发酸。 小鱼正想睡觉呢,余同一直在他耳边叽咕,扰他好梦,可恶的很。 小鱼哼了哼,不理余同的哀兵之策,义正严辞,“少来。以前我可从没应过你啥,我现在也大了,又不喜欢男人。再说了,你虽然不是我爸,到底占着我爸的身体呢。我绝不会答应那事儿的,这跟你有没有跟陈公子上床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余同碰了铁板,不死心道,“你先时明明对我动心了呢。” “你就自恋去吧,我哪里有对你动心。”小鱼是死都不会承认的,躺枕头上,侧脸看向余同,认真道,“我要是喜欢谁,是绝不可能接受我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的,即便是逢场作戏也不成。” “不然,若是逢场做戏惯了的,以后就有出轨的可能性,到时候还要说,唉哟,我不喜欢他,逢场作戏啥的。”小鱼叹道,“你是个心眼儿多的人,又能干。能看出逢场作戏与真情实意的区别,我可看不出来。” “我也想把日子过好,或许以后我也会有与人逢场作戏的时候,不过,作戏就是作戏,你作戏的时候也要认真啊。最好不要扯进别的感情。等我真想跟谁一辈子过下去的时候,我就会守身如玉,绝不会一面跟自己心爱的人好,一面又去跟别人作戏的。” “我是个笨人,看人看事,只得用笨法子。你不是教过我吗,勿忧其言但观其行。” 小鱼说完就睡了,留下余同咬牙切齿的,早知这样,还不如啥都不教小鱼,叫他一直呆呆笨笨的才好。这才几天,变得这样的铁石心肠。 第七十三章 在余同看来,郑东泽有着比郑少庄更出众的资质。郑少庄做事,而郑东泽做人。 余同虽说要辞职去考公务员,不过一时之间他手里的事还是要交接清楚才好离职。郑东泽给了余同一笔钱,笑道,“总不好向陈公子伸手,算是借你的。”余同连考公务员的事都情愿向郑家求助,而非请陈公子出手,可见其早有筹算。郑东泽认识余同的时间虽不长,不过,对余同的手段颇有信心。 这个时候说谢,未免太矫情了。余同直接收下。 原本余同还想着报个考公务员的学习班之类的,陈公子直接道,“到时考卷答案提前给你,背一背就是了。”先时余同宁可走郑家关系也不求他,此事让陈公子颇是郁闷。 余同笑,“那就麻烦小陈了。” 陈公子面色转好,笑道,“你何必跟我客气。” “我这不是怕有人误会我吃软饭么。”余同带着陈公子去健身,“你肚子上肉太多了。” 陈公子那叫一个不乐意,“你还嫌弃我啊。” 余同对于陈公子这种自以为“万人迷”的心态相当唾弃,不客气道,“若是不嫌弃,我能叫你来健身。起码先把这小肚子减下来。” 陈公子忍不住去掀余同的T恤,瞄一眼人家的六块腹肌,再比较一下自己微微显型的啤酒肚,的确难免自卑,嘴里仍是强道,“我也不算太差吧。” “嗯,比杜氏太子爷身边儿的何富贵勉强强一些。”自从何富贵喝光了余同的鱼汤,余同对何富贵至今犹恨意难消。 陈公子以往游戏花从,对A市的名花自然了如指掌。杜子若的美貌在A市亦是大大有名,只是碍于杜子若的身份,连陈公子这等浑人都不敢去招惹他。 如今杜子若身边儿多了个何富贵,大家心里一清二楚,只是对杜子若的重口味颇有些不敢恭维了。 听到余同拿他跟何富贵比,陈公子哧哧笑道,“诶,别说,我长的也比何富贵强吧。就是何富贵也没我这才干吧。” 余同眸光流转,眉眼间似是含了三分情意,看得陈公子心跳加快,口水险些流出来。余同随口道,“何富贵为了讨杜子若的喜欢,拼了小命儿的在减肥呢,你也跟他学学,别到时候带你出去,若你连何富贵都比不上,岂不叫我在杜子若面前抬不起头来。” “喂,何富贵能有我这身份?”陈公子虽浑了些,其实心里也有几分明白,若非他的出身,哪里能得到余同这种极品呢。 “真个蠢才。”此时陈公子被逼在跑步机上跑步,本就气喘吁吁了。余同给他屁股一巴掌,并没有留半分情面,一巴掌下去,陈公子惨叫,余同斥道,“你动个脑子,何富贵要是没点儿本事,杜子若眼瞎了能看上他。”说着,又放轻了手给陈公子揉了揉,对他道,“将来我考上公务员,不要把我安排在跟你一个部门。” “为什么?”余同手下用力,陈公子痛的两条眉毛轻轻绞起来,不禁双手握住跑步机的扶手,回头怒视余同,道,“姓余的,你再欺负我,我可就恼了。” “你倒是恼给我瞧瞧。” 余同此人,美貌一流、手段一流,说话做事均有让陈公子不得反驳的理由,偏偏床上还骁勇善战,把人整治的半点儿法子没有。 陈公子也是一奇人,兴许是百依百顺的日子过得不耐烦了,以往都是人人奉迎,鲜少有人对他说个“不”字儿。如今换了余同,敢不听话,余同有的是法子收拾他。最要命的是,最后还总能把陈公子收拾的没了脾气。 不过一个月,陈公子瘦了一圈儿,肚子上虽然没炼出腹肌来,不过到底是平坦了些。余同带他去重新做了几件衣服,以余同的眼光,将人调理得还真有些模样了。 余同鲜少会陪着陈公子出去应酬,俩人约会就是约会,吃饭、健身、骑马、射击什么的,余同对运动天分极高,哪怕并不熟悉的,看两眼也就会了。 现在手里有钱,待休息天,余同就把小鱼带出来,一是让小鱼开开眼界,不要总是局限于锅碗瓢盆;二则,在余同看来现在的小孩儿都傻了巴唧的,自以为很会玩儿,但真正玩儿得一点儿品质都没有。余同是个讲究的人,自然要培养一下小鱼的品味。 小鱼头一遭骑马,换了俊俏的骑马装,跟着余同挑马,然后余同也不需要教练,自己亲自教小鱼。小鱼板板的坐在马背上,嘴巴里问,“骑一次马得多少钱哪?你又背着我攒私房钱啦。”本身自余同辞职,小鱼就自发的进入到了精打细算的模式,恨不能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如今余同死活拉他出来骑马,又是这样高档的场所,小鱼觉得自己屁股底下坐的不是骏马,而是金条啊。 这得多少钱啊啊啊! “腿不要夹得太紧,马会不舒服的。”余同提醒小鱼。 小鱼不高兴的动了动屁股,对余同道,“问你事儿呢。” “嗯,私房钱,不过这些钱不能给你。”余同先堵了小鱼的嘴。不料,小鱼这次倒是罕见的善解人意,“你身上有些钱也好,跟那姓陈的出去,你好歹把人家睡了,也不能总要人家花钱。听着像吃软饭似的,男人得有自己的尊严呢。” 余同微微一笑,“难得小鱼你大方一回。” 小鱼翻个白眼,闷闷地,“你怎么能知道我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内心在滴血呢。” 余同哈哈大笑。 其实只要男孩子,鲜有不喜欢骑马的,尽管是头一遭骑,小鱼也挺臭美,最后还让余同给他拍了几张马上的照片,美滋滋的看了好几遍。 骑了两个小时,余同又带着小鱼去餐厅用餐,小鱼正在点菜呢,余同的手机忽然响了,见是陈公子的电话,余同刚接起来,陈公子劈头就问,“在哪儿呢?”口气里还带了三分火星儿。 余同并没有说话,陈公子又问了一遍,“在哪儿呢?”话中的不悦已明晃晃的带了出来。 转念间,余同已经什么都明白了,温声道,“在马场,带我儿子来骑马,现在在餐厅吃饭,怎么了?” “你儿子?”手机那头儿,陈公子的惊讶显而易见。 余同道,“既然你也在马场,若是方便,一块儿过来吃个饭。你跟我这么久,也见见小鱼。” “你怎么知道我在马场?” “有脑袋的都知道。”余同挂断通话,笑问小鱼,“点好了没?” 小鱼瞧着每样菜都贵的很,还在磨茹呢。余同从小鱼手里取了菜单,随手点了几个小鱼往日喜欢的菜色,服务生就退下了。余同端起温水喝了一口道,“一会儿陈公子过来。” 小鱼自以为机警的问,“我是不是要避一避啊。” “不用。”对小鱼这种反应,余同并不欣赏。 其实陈公子是跟着一帮狐朋狗友的出来吃饭,这家餐厅的布置其实很注重客人的隐私,桌与桌之间都有巨大的绿色植物来隔开。不过,偏生就是这样巧,陈公子上楼的时候看到余同满脸温柔的与小鱼说话,当下一口老醋横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很。眼瞅着姓余的另有新欢,陈公子哪里还吃得下饭,硬是中途借着撒尿的名头儿,出来给余同打了个电话。 不想,闹个大乌龙。 陈公子自小在这种家庭长大,脑袋虽不大灵光,应酬上并不是缩手缩脚的那类人,更不会觉得自己拿不出手。既然余同叫他过去,他心里现在对余同着实热乎儿的不得了,便抬脚过去了。 “哟,这就是大侄子吧。”陈公子早知道余同有个儿子,不想都这么大了,热情的跟小鱼打声招呼。 小鱼木着一张小脸儿,既不应声,也不说话。 陈公子笑笑,不以为意,只管跟余同说话,“阿同,要不要跟我们一去一起喝,有几个朋友过来,我介绍给你。” “不用了,既然是远道的朋友过来,你招呼好,以尽地主之谊。”余同的口气,不冷也不热,就是那种对待普通朋友的模样,道,“我跟小鱼吃完饭也要家去了。” “行,你单子挂我账上。”在余同儿子面前,陈公子还是略略想表现一下的。 余同没应下也未拒绝,笑道,“好了,快上去吧,别怠慢了朋友。” 陈公子这才放心的走了。 小鱼松口气,对余同道,“长得真差劲儿。”比起他爸以前的女朋友们差远了。 余同笑了笑,其实人是最容易妥协的生物。当初小鱼知道陈公子打他主意时是何等的伤心气愤,如今既已成事实,倒开始评判陈公子的相貌。有何差别呢?难道陈公子貌美如花,就能改变陈公子曾经逼迫于他的事实吗? 或者,因为是他糙了陈公子,把人捏在了手心儿,然后,他与陈公子之间的关系就能忽然变成真爱了? 不。 余同为何要用手段拿捏住陈公子,归根结底是他不敢与陈公子结束这段关系。脚已经踏入河里了,除了往前走安全的趟过这条河,余同别无所选择。 尽管饭菜比小鱼自己做的可口许多,小鱼也没吃多少。 待结账时,余同问了问陈公子的包厢号,连同陈公子那桌一并刷卡,就带着小鱼回家了。 回到家余同才问小鱼,“是不是不合胃口啊?” 小鱼叹口气,“我一吃那饭就觉得是用你的卖身钱吃的,哪里还吃得下去。” 余同笑骂,“胡说八道。” “哪里是胡说,以前我爸骗女人,可不也要跟人家上床的。唉,现在你不过是换了个男人而已,陈公子还长得那幅尊容,真难为你还要千方百计的应付他。”小鱼一面叹气,一面脱了外套,“我爸那会儿骗女人,不过是骗万把块钱,大不了挨顿揍也就算了。如今你跟这么有权有势的干上,我心里担心的很。” “怕什么,你只要信我就好。” 小鱼拎着睡裤去洗澡了。 小鱼觉得自己一天叹的气,顶得上半年的份量了。待睡觉前,小鱼脑袋扎进衣柜里翻腾了半天,拿了张银行卡出来给余同,“呐,这是你上班一年挣的钱,虽然不多,你拿着花吧。” 余同打趣道,“天要下红雨了这是。” “我也不知道你现在手里哪儿来得那么多钱,不过看你给姓陈的刷卡那么痛快,有多少钱架得住糟啊。反正这是你挣得,拿着吧。”小鱼心疼不已,还是将卡放到了余同手里,道,“多花点儿钱,兴许能少卖几次身呢。” 余同气得掐小鱼屁股一下子,笑斥,“你是找揍呢。”心下却不是不熨帖的,小鱼这种抠门儿竟舍得把钱拿给他用。 搂住小鱼,余同道,“那我就真收起来了。” “给你就是给你了,难道我还会反悔不成。”小鱼又瞅了一眼银行卡,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倒头睡了。 余同哪怕不缺钱,也没将银行卡还给小鱼。小鱼有小鱼要走的路,让小鱼知道一点儿世道艰难,并非坏事。 陈公子一行人吃喝尽兴,要签单时得知账已经由余同先结了,陈公子的脸顿时笑得跟朵牡丹花儿似的。他自来不缺钱,但是,余同肯在他身上用心,与以往那些一门心思往他心上要钱要权的婊子们完全不同,这样一想,陈公子心里愈发受用无比了。 第七十四章 小鱼将余同挣的钱都给了余同,自己荷包大大缩水,好在还有先前在公司上班时存的钱,不至于后手不继。小鱼稍稍安心的同时,想着一定要抓紧时间找点挣钱的生计才好呢。 小鱼在班里是学委,跟同学们打交道的机会就多,他又在学生会,虽然只是个小干事,不过学校里也有许多勤工俭学的机会。但,说句老实话,小鱼如今眼界高了,倒不怎么瞧得上。 其实大学的课业并不重,就是现在小鱼要去市场里接手工活儿做,一个月也能挣到一两千。但是,余同早跟他说过了,“你得学着用脑子赚钱,而不是用力气挣钱。” 小鱼实在有些不明白,啥叫用脑子赚钱?他们班上倒是有人出去做家教的,只是依小鱼以往的成绩,他也做不了家教啊。 要命的是,小鱼发现自己又长高了许多,去年的秋装竟然穿着小了。如今半点进项全无,还要花钱买衣服,小鱼郁闷的要命。暂时没有开源的本领,只得节流了。小鱼去面料市场买了一些面料,当然,这也是要本事的。 这是批发市场,里面除了面料商档口老板就设计师设计助理了,若是给老板看出你不是行内人,像几米几米的扯样布,定要多收钱的。故此,小鱼装成以往设计助理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进去,先问了大货价,再要色卡,最后要挑了几种面料,各要了几米。果然便宜的很。 正式的服装课已经开了,相对小鱼并没有什么困难,他本身就手巧,又在服装公司干过。如今不过是刚刚有初级的机房实践课。 当然,此机房,并非计算机的机房,而缝纫机的机房。 给服装专业的学生学着踩缝纫机,然后做些个简单的口袋之类的,在小鱼看来,实在没啥难度。只是,具体做衣服的课程,一时半会儿还讲不到。 书到用时方恨少,小鱼以往在公司跟着样衣房的人学做过几天的衣服,就是手艺平平。如今他面料得了买好了,就奔着自己做呢。不图别的,就俩字:便宜! 其实小鱼很会选专业,按余同的话说,啥服装设计,就是个裁缝。别说小鱼初中毕业,就是文盲进去,单学门手艺也没问题。 果然,这些专业书,小鱼翻了翻也不是多难,他自己量了量尺寸,草草记录下,偷个空儿就去机房打了个板出来。现在小鱼颇有些审美眼光,又去辅料市场弄了些不要钱的辅料,该烫片的地方烫片,该敲钉的地方敲钉,再做个重金属风格的标,直接用别针别衣服上。 小鱼穿身上,就觉着袖子那里有点儿不得劲儿,不过到底还能穿,且小鱼弄得花里胡哨的,挺能见人。 对着镜子臭美的一番,再往烫台上整烫了一回,小鱼随手拿个塑料衣架挂起来,继续忙别的。 机房的徐老师在小鱼身畔站着,瞧着小鱼开了针织机缝了两件T恤,再用双针拷边,干活俐落至极,绝不像生手儿。不禁问,“小鱼,你以前学过?” 小鱼其实就是个二把刀,不过以往他身边儿的人,不论是郑东泽还是余同,都是一把装B好手。小鱼有样学样的,不管到底手艺如何,先摆出一幅熟手的模样姿态来。听徐老师问,小鱼回头笑笑,“徐老师,我在服装公司打过工。”他常要在课余来机房做衣服,这位徐老师是专管着机房的。现在他家里常有余同不知从哪儿拿来的礼盒,吃的居多,品质还大都不赖。礼多人不怪,小鱼何其会做人,就偷偷带了两盒来给徐老师送礼。 这位徐老师不过是管管机房,并非任课老师,鲜少有人奉承。小鱼这般懂事,徐老师就格外的给他开放便之门,有时候小鱼短个针线衬纸啥的,徐老师都会免费给他用。反正就是鱼帮水,水帮鱼啦。 “怪不得,看你跟他们就不一样。”徐老师笑,“我瞧你做的衣裳比大二、大三做的都好。” “哪儿啊,穿着不大合身,袖子那里不合适。唉,做两件,省得买了,上学不用太讲究。”小鱼说的是实话,以往在公司时郑东泽都会给他许多样衣,小鱼改巴改巴,就挺显档次。再有的,就是余同带着小鱼去商场置办的。款式或许没有小鱼做的这样花哨,但是,哪怕一件素净的衬衣,只要穿上就觉得哪里都合身,绝不会像小鱼自己做得这样,总有这里那里的不舒服。 这就是差别吧。小鱼暗暗想。 一时到了中午,徐老师喊小鱼一道去吃饭,对小鱼道,“你东西就暂且放我这里吧,什么时候来做,直接去我那里拿就行了。“ “诶。”小鱼将机子关了,笑道,“我下午没课,针就不卸了。”说着俐落的将线与小剪刀、小镊子啥的,连同半成品的衣裳一并收好,就近放到了徐老师的房间。 徐老师管着机房,就进了些布衬、剪刀、软尺之类的来卖,算是多个进项。小鱼他们班刚上专业课的时候,东西还是刘蓉统计了,一并在徐老师这里买的呢。 小鱼待徐老师锁了门,自己挎个包儿,与徐老师一并去了食堂。小鱼不禁问,“徐老师,你怎么不在家自己做啊?” “懒得弄。”徐老师笑,“待过几年退休再说吧。” 小鱼心里并不大认同,面儿上依旧笑道,“也是,食堂方便,吃了饭回家还能再睡一觉,若是自己烧菜做饭,就没午休的空了。” 小鱼吃食上并不小气,他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何况余同早就恐吓过他:个子长不高是小事,别到时省吃俭用的连累小小鱼也长不大,就是大事了。 小鱼买了两个菜,要了一大碗米饭,又去打来两碗汤,与徐老师一并吃。徐老师端来自己的菜,见小鱼都摆好了,笑道,“你这孩子真是的。” 小鱼有眼力,会来事儿,那是人家懂事,但徐老师真不好意思总是占小鱼便宜。 小鱼眨眨眼,声音并不高,带着三分熟稔亲近,“徐老师,咱们又不是头一遭一道吃饭,我一个人也要吃这么多的。” 这倒不假。徐老师笑笑,释然。 哪怕走人情,小鱼现在也明白了适可而止的道理。逢年过节的,给徐老师一些礼物,那是于人方便自己方便。但是,一起吃饭的时候,小鱼鲜少代徐老师刷卡,从来都是各买各菜,然后拼来一道吃。顶多是小鱼多买一份汤,意思一下,彼此都舒坦。 小鱼以往吃饭喜欢吧唧嘴儿,如今早被余同拗过来了,一举一动的颇有章法。虽然此处无人欣赏,不过,小鱼吃饭的姿势绝对好看是真的。 徐老师尽管职位不高,到底在社会上历练多年,经验年纪都现摆着,心里暗暗觉着小鱼不禁知礼懂事,教养更是不错。待两人吃过午饭,小鱼将盘子碗一收,剩饭菜扫到一个碗里去,端到回收桶里,与徐老师道别后就回了宿舍。 宿舍里就章昭在挺尸。在小鱼看来,章昭也算一奇人了。除了专业课,小鱼就没咋见章昭去上过其他课程。听说这小子大部分时间都混迹于网吧,成宿成宿的不回来,这会儿正在补眠呢。 小鱼爬上床,自己拿个MP3听英语。面对同班同学,小鱼面儿上强势,心下多少总有些自卑些,他没上过高中,若不是遇着郑总监,又有余同在中间穿针引线,机缘巧合,打死他,他也进不了X大的门儿啊。小鱼其实挺不理解,像章昭这样的,每年交大笔学费,竟然不去上课,还往网吧里糟钱,这岂不是亏死了么,果真没个算计。 叹口气,小鱼阖上眼睛。 到下午,小鱼又去了趟机房,这会儿正有大二的在上专业课,小鱼忙把两件半成品的T恤做好,整烫后就跟徐老师打声招呼就走了。 身为学生会的小干事,小鱼被分到了生活部,平日里没啥事,因他是大一的,啥苦力活儿都是他的,譬如跟着副部长查寝室卫生啥的,然后弄张表格,或者往学校黑板上写写通知,总之都是鸡零狗碎的事。 小鱼现在一门心思的想着挣钱呢,对学生会这些只服务没回报的工作就失了几分兴趣。正巧辅料市场的马老板打电话来,小鱼以往经常在马老板那里拿珠花儿做手工。郑东泽助理的工作,还是马老板介绍给小鱼的。后来,小鱼在郑东泽身边儿,也给马老板带了不少生意去。 不过,小鱼辞职的事,马老板早知道了。上次小鱼做自己的衣服去辅料市场找些辅料搭配,经过马老板的档口还去打了声招呼,这会儿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想了想,小鱼接了马老板的电话。 果然有事,马老板问候了小鱼几句,就道明原由,是请小鱼帮忙打个样。而且马老板倒挺上路,直接说了,“小鱼,你帮我来看看吧,我按设计费给你。” 小鱼一听有钱拿,立时就有了动力,笑笑,“马叔,你太客气了。嗯,辅料市场六点关门,要不我现在过去?” 马老板满口应了,“你过来,正好看看,这里有图的,珠子烫片都选出来。麻烦了,小鱼。” 小鱼客气两句,才挂了电话。下午本来就没课,收拾了收拾,小鱼就去了辅料市场。 天还有些热,马老板见了小鱼,满脸笑意,亲自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水递给小鱼,小鱼道了声谢才接了,两口喝了一大半,往旁边一撂,直接说正事,“马叔,什么图样,我瞧瞧。” “唉,我这里已打了两回样,那边儿都不满意,真是愁死我了。小鱼,若连你打的样他们都不满意,我就不做这单生意了。”马老板叹口气,将图样递给小鱼。这也是实话,马老板虽然跟小鱼认识的时间不长,俩人关系倒不差,而且小鱼是靠技术吃饭的。若非实在为难,且相信小鱼的技术,马老板不会在小鱼上学之后还给他打电话。 设计师用电脑画的图,效果是有了,但如何展现,一般的设计师恐怕自己都没啥把握。小鱼以往在公司时见得多了,设计师天马行空想像个东西,就让助理去做,助理又不是神仙。 不过郑东泽从不会如此,小鱼刚开始上班时,郑东泽甚至会提醒小鱼用几号的珠子几号的扣子什么风格。到最后,俩人有了默契,往往不用郑东泽说,小鱼看一眼郑东泽的设计稿,自己都能给他搭配着弄出来。故此,别以为小鱼工资拿的高,人家是真有这样的本事。 小鱼皱眉看了一会儿,指头肚儿抹了抹鼻尖儿的汗,道,“这样吧,我先挑些珠子、再挑些珠片,回去做做看,马叔,明天这个时候,我给你送来。” 马老板笑着商量道,“小鱼,这回真是有些赶,能不能中午啊?” 小鱼皱眉想了想,“我今天晚上在家做,明天上午四节课,下午还有两节……” “无妨,你别来回跑了,中午我让小方去你学校拿如何?晚上就辛苦你了,小鱼。” 小鱼一口应下。 小鱼是天生的手巧,他做出来的东西,没有半分的滞涩笨重,格外的带着一股子灵性。 过了两天,马老板亲自打电话来道谢,话里话外的夸小鱼手艺好。待小鱼又去辅料市场时,给了小鱼两百块的打样费。马老板心眼儿活,他知道小鱼上学也是学的服装设计,将来定是在这行混的。且先时小鱼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在郑东泽的公司,许多大货都是给马老板做的。 别看小鱼年纪小,马老板当真挺欣赏他。先时小鱼没文化,还能将他看成个做手工的小弟,如今小鱼竟然去了大学念书,此一时彼一时啦。何况马老板觉着,凭小鱼这手艺,再有难做的东西,说不得他还得麻烦小鱼。故此,出手并不小气。 小鱼一笑就收了起来,他跟老马板不是头一天打交道,没必要客气。 小鱼脑筋灵活,笑道,“马叔,你这里若是有什么手工活儿,做不过来的时候,别忘了我。你也知道我这个专业,怕是一辈子都得跟这些辅料打交道了。倒也不是我做,是我们学校许多学生要兼职,本身就服装专业的,若是这样的手工活儿,他们也是愿意做的。” “唉哟,那可好。这岂不是叫大学生给我兼职了。”马老板笑。 “马叔,你是老板,什么大学生不大学生的,将来毕业,哪个能有马叔你的本事,就谢天谢地了。”小鱼早经社会,眼睛更毒,自然更世故。在小鱼的眼里,没啥高学历低学历的,只有会赚钱的人,才算有本事的人。 经余同的引导,小鱼现在愈发精道,马老板有手工给他,他直接在学校的网站上发兼职,然后从里面抽成。 尽管不多,哪怕一次只能抽几十块,小鱼也从不嫌肉小。 世界上最具有工作热情的人是谁?根本不是那些上班上了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的老油条,而是这群未经社会洗礼的大学生? 因为没有体验过工作,所以他们比任何人都渴望工作? 毕竟,富二代官二代啥的,是极少数的存在。大多数的人,都是平凡的家庭平凡的出身,每月拿着平凡的零用,或者够或者紧巴,偏大学里的空余时间极多,能挤出一些时间来做一点兼职多赚一些零用,何乐而不为? 小鱼有这样的途径,一举两得。 原来只要有关系,不必自己辛苦工作,也能挣着钱。 小鱼头一遭体会来剥削的快乐。 ****** 小鱼手里拈着余同的公务员录取通知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不是不欢喜,只是忍不住叹一声,“这就是权利的好处了。”先时余同不认识陈公子的时候,哪里敢做公务员的美梦。哪怕小鱼对世事漠不关心,也知道每年报考公务员的火热。 余同摸摸小鱼的头,笑道,“我打听了一下,公务员一个月并没有多少钱。以后,咱们这个家就靠你啦,小鱼。” “本来就是靠我的。”不过,虽然也是要养家,小鱼觉着并没有先时余同吃喝嫖赌时压力大。起码现在余同一心向上,哪怕有什么事,小鱼也能跟余同商量。 余同又问,“学习怎么样了?顺利不?” “还成。”小鱼道,“没什么难的,我都会自己做衣裳了,就是做得还不大合身。” 余同笑笑,“哪儿能一口吃个胖子呢,慢慢来吧。” “我没急。”小鱼靠着枕头,双臂抱在胸前,挺忧郁的叹口气,“现在大学里,我倒是挺闲的,就是没好的兼职做。” “怎么,又要去做珠花啦?” “没。”小鱼把给同学牵线儿做珠花儿,他拿抽成的事跟余同说了,余同颇是赞赏,“看来你还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小鱼皱皱眉毛,“这手工活儿才有多少呢,总共一个月我也只能抽到千把块,还不稳定。”若搁以前,小鱼觉着千把块是笔不小的数目,只是跟余同时间长了。余同虽不再给他家用,却常带他去些高档场所,不论是吃饭喝茶,还是骑马射击打球……现在想想,千把块钱,实在不算啥。 “我的本专业是服装设计,不过就算以后毕业,我听说师兄师姐们,好的每月也就拿万把块钱。”小鱼发愁,“这得什么时候才能把你从姓陈的手里赎出来呢。” 余同曲指敲小鱼脑壳一记,笑骂,“给我说话客气点儿。” 小鱼对余同道,“我跟机房里的徐老师打听过了,在我们学校任教的几个教设计的老师,都是有名的设计师呢。若能跟他们搭上关系就好了,可惜我们大二才有他们的课呢。” “事在人为,端看你怎么做了。”余同提点小鱼一句,“你也在学校,老师也在学校,难道就没机会见一面?就算没机会也能制造机会呢。” 小鱼轻撞余同的胳膊,问他,“说具体些,怎么个制造机会法儿?” 余同微微一笑,“自己想去吧,别事事靠我。以后,我都要靠你呢。” 小鱼撇嘴,“看这架子拿的,真不说?” 见余同是打定主意不开口,小鱼索性不睬余同,自己找个肥皂剧,欢欢喜喜的看了起来。 余同直接考的是市政厅秘书处的公务员,寻常并不忙,多是些抄抄写写的工作,一样样的有样本可参考,除了机械一些,枯燥一些,并没有别的。 至于办公室里的勾心斗角,余同毕竟是新来的。现在公务员紧俏的很,除了运气逆天的,就是有后台有门路的。所以,勾心斗角啥的,真没有外面人想像中的那样严重。起码在未认清一个人的底细前,有脑子的都不会去特意为难谁。无非就是新来的多干活儿罢了,这种规则,在小鱼的学生会适用,在市政厅同样适用。 陈公子偶尔抱怨余同这新去的打杂小弟竟比他这副局长都忙,余同抚摸着陈公子的脊背,温声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好命。我刚去,忙一些是正常的。”说着,唇角挑起一抹浅笑,“怎么,嫌受冷落了?” 陈公子瘫余同怀里,身体里面余韵未歇,眼角尚带了一抹薄红,对余同道,“这些苦力活儿,交给他们别人去干就成了。叫你去秘书处,难道是为了做苦力?赶明儿我跟老纪说一声,照顾你一二,不算啥?” “这些事,你不要插手。我不喜欢听别人说,我是吃软饭的。”余同一根手指揉捏着陈公子的尾椎处,不轻不重的揉按着,陈公子屁股已经有些疼了,身体里却又升起一种莫名的渴望,咬牙切齿的瞪向余同,软着嗓音骂,“你又做弄我?”哪怕陈公子也得佩服余同的技术,先时余同还会用手挑起他的欲望,如今单是操他后面,他就能快活的达到顶峰。种种妙处,妙不可言。 陈公子给余同捣弄的半昏过去,第二日早上,陈公子依旧半死不活的趴在床上养精神,余同则精神饱满的去上班。 陈公子这个蠢才除了享乐又知道什么,眼瞅着A省领导班子就要换界,不然,余同为何此时要进市政厅秘书处!余同已经细细思量过,他朝中无人,陈家势大。若想真在政途做出成绩,最便捷的途径无非就是趁领导班子换界之时,提前进入秘书处,若有机缘,未必不能找一位好老板。 如此,方能以图将来! 第七十五章 余同素来是个会做人的,在他看来,人类在科学上有着极大的进步,但是,在社会结构上,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尤其是在天朝。 许多人事机构官名儿,不过是换个名子罢了,真正内里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至于办公室政治,余同也不是生来就是皇帝,未曾登基前,他也到衙门当过差、受过陷害、看过脸色,如今不过是从头再来而已。 与余同一道新到秘书处的,有一位二十六岁的研究生李妙生。 李妙生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虽然小余同五岁,不过余同八面玲珑的人,李妙生与余同同是新人,一道进的秘书处。余同最擅同人交往,李妙生初出茅芦,自然愿意与他亲近。偶尔俩人下班后,还一道去吃个饭,喝个酒啥的。 “小李,我看你这几天闷闷的。”余同并没有去什么高档会所,据他看来,李妙生家境只是中等,故此,余同选的是一家中档的饭店。一面说着,余同再为李妙生倒了杯酒。 李妙生嘴里忙道,“余哥,我来我来。”只是他哪里有余同做事俐落,余同自斟了一盏,笑,“跟我还瞎客套什么。就是看你神不守舍的,咱们是新来的,别让前辈们挑出不是来才好。” 李妙生糊里糊涂的,打个文件还错了字,倒叫顶头上司训了几句。余同何等眼力,知李妙生定是有事的,一道吃酒时就打听一二。 李妙生叹道,“也没什么,只是想着上了二十年的学,现在一个月这几千块,真是吃饭都紧巴。余哥,我比不得你是本地人呢。” 余同笑,温声道,“我当什么事呢。你不过才二十六,我都三十一了,说起来还不如你呢。若你觉得有甚不如意之处,只看看我,心里也就平了。” 李妙生忍不住笑,“余哥,这怎么一样,我怎么能跟你比。”李妙生刚出学校,身上学生气未散,叹道,“现在学历高也没什么用,我看余哥跟谁都处得来,我是不成的。” 余同笑,“你还年轻呢,又是刚出学校,慢慢就好了。” 李妙生叹,“我大学念的计算机,这就是四年,又考研,还是计算机,又是三年。如今闲在办公室,做个表格打个文件,我以前的同班同学,创业的创业,去大企业的去大企业。我这公务员,别人瞧着好,说起来满嘴的羡慕……”说着又叹了口气,仰头喝了杯酒。 在余同看来,硕士生实在算不得多有学问的人。至于李妙生的模样,倒颇有些怀才不遇的样子,余同思量片刻,认真道,“小李,咱们是一道进的秘书处,你虽小我几岁,却比我有学问,道理什么都懂。你都二十几岁了,男人,当有主见,你若是想走仕途,秘书处是不错的地方。若是想走商路,当初缘何要考公务员呢?” 李妙生实诚道,“家里人让公务员稳定,待遇又不错。” 余同真不知要说什么好了,在他们那个年代,别说二十六,十六就要成亲生子,被视为成人了。现在的孩子倒也好笑,二十六岁的大小伙子,竟这样的没个主心骨儿。 瞧见李妙生这个模样,余同还真不担心了。 郑少庄最近忙得不可开交,A省要换届,他虽是副市长,但正当壮年,自然想更进一层。为这个,郑少庄趁机去帝都跑了一趟,拜访自己的大舅哥章凡。 章凡与郑少庄关系不差,郑少庄是个明白人,依他的身份,求聚章柔其实有些高攀了。章柔出身极好,为人却温柔平和,相夫教子,极是婉约温柔的女人。郑少庄平日里洁身自好,与章柔感情非常不错。郑少庄对章柔好,自然得舅兄们的青眼。何况他为官勤谨,日后前途远大,章凡也乐意指点于他,道,“大老板是换定了,不过,赵铭然做市长做的不错,继续留任的机会不小。” 郑少庄是副市长,平日里与赵铭然关系不差,只是赵铭然若是留任,他这个副市长自然无处可升,心下略有沮丧,面儿上却是半分不显出来,笑道,“赵市长这几年,于市里贡献极大,再留任一界,赵市长前途无量。” 章凡道,“你再干一界,也自有前途。” 郑少庄遂与章凡谈起A省的形势,顺便将打听了即将到任的A省大老板的人选。郑少庄也忙,只住了一夜,便坐飞机回了市中。 郑少庄回到家后,打个电话给郑东泽,叫郑东泽约了余同一并去他家里吃饭。 郑东泽道,“有事你只管跟阿同说吧,我叫他过去,你说个时间。” “怎么,我还请不动你了。”郑少庄笑问。 郑东泽道,“阿同是个心里有谱儿的人,他与咱们家有些渊源,当初去秘书处还是走得你的关系,你叫他过去,他能不乐意?” 自上次郑少庄让余同去陪陈公子后,郑东泽心里一直有气,现在气尚未消,生怕去了说出什么叫郑少庄下不来台的话,倒伤和气。 郑少庄说了个时间,“你一道来,有件市政工程我跟你说。” 郑东泽只好应了。 余同听到郑少庄有请,自然应下。 现在余同的装扮与以往颇是不同,先时他做模特、做定制部经理、做助理,代表着公司的体面,故此,要穿得光鲜亮丽,不然也不能入了陈公子的眼。 如今已入政途,余同将头发弄成普通的比平头稍长的短发,再配几件普通的衣裳,尽管瞧着仍比常人出挑许多,不过再未有以前那种惊艳的模样。 余同笑着打了招呼,在郑少庄的示意下入座。郑东泽道,“我去瞧瞧大嫂做什么菜。”就出了郑少庄的书房。 郑少庄并未拦他,先是问余同工作上可还顺遂。余同笑道,“刚去,做些简单的事务,托郑市长的福,倒还好。” 余同这话是客气,郑少庄不过是令秘书将余同安排到秘书处而已,其他的,真没特意关照于他。甚至,郑少庄总会有意无意的觉着,余同此人,目的性太强,野心勃勃,不好控制。这样的人,用起来是把好刀。但一时不慎,就有可能割伤自己。 郑少庄见余同这样说,就明白余同是有意亲近于他了。 想一想,现在余同只是秘书处的一个小职员而已,能有机会与副市长搭上关系,自然求之不得。 不过,虽然郑少庄身份不同,余同姿态却并不谄媚,就事论事的同时,恭维郑少庄也恰到好处。哪怕对余同先时有些成见的郑少庄,也不由得对余同生出欣赏之意来。 “当初,你指名要进秘书处,想来,是有大志向的。”郑少庄笑道。 余同明白,郑少庄叫了他来,自然是想用他的,故此,安之若素。他眼若明星,微微一笑,“还得请市长指点我一二呢。” 郑少庄见余同上道,也不卖关子,“这个时候到秘书处,若有机缘,跟一个好的老板,借得东风,自然可直上青云。”一般领导换届,新的领导来了,第一件事就是选秘书。秘书虽然职称不高,却是直通天颜的好交差,真有幸跟个有前途的领导,以后自己的前途也都有了。余同到秘书处,自然是做此打算。不论别的,单这件事,郑少庄对于余同的眼光也极是赞赏的。 正因为余同有这样的眼光,机遇就在眼前,若余同抓得住,前程大好。故此,郑少庄才会在这个时侯与余同拉近一下关系,更是要解释一下前事。 郑少庄这样的暗示,余同仍只是浅笑,冷静道,“若无根基,怕是上了青云,也是要掉下来摔死的。” “阿同,你可不是没根基的人。”圈儿内之人,谁不知道余同手段了得,将陈公子使唤得团团转,对他言听计从呢。 余同自嘲一笑,“那算什么根基?别人不清楚,郑市长可是尽知的。”见郑少庄一时没有说话,余同怕郑少庄生出别的心来,恳切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非那事,想来我还没机会像现在这般聆听郑市长的教诲呢。” 果然,郑少庄道,“听说你少时有些荒唐之处,后来尽改了,那天,我亦是身不由己。好在阿同你为人机伶,如今这样说,倒让我惭愧自责。” 郑少庄这样客气,余同心下微动,若非郑少庄想除了他,恐怕是要对他有重用。 余同面儿上露出几分感慨道,“人在江湖,郑市长的难处,我明白。再者,我也不想令东泽为难。”这一句,当真是画龙点睛。郑少庄的面色立时轻松不少,笑道,“咱们都在市政府,也是同事了。阿同,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必客气。” “是,我记下了。”余同安然道,“只是,我先时声名不佳,怕是难入大老板的眼。若日后我有出息,才不负郑市长的教导;若一直无所作为,又有何脸面再见郑市长呢。”介时,郑少庄也自不会见他。 郑少庄哈哈一笑,摆摆手道,“阿同,你想得忒多了。你与东泽是朋友,即便不做公务员,难道我们就是外人不成?前些天我一直忙,不过也听秘书处的人都在赞你。这样,就很好。” 余同对答得体,安了郑少庄的心。与郑东泽一道在郑少庄家里用了饭,余同就先告辞了。郑少庄又跟郑东泽交待,“余同刚到秘书处,要打点的地方必然多,你支一笔钱给他。” 郑东泽道,“这还用你说。” 郑少庄见郑东泽早将事做在了前头,心下更加熨帖,笑问,“你跟他还在一处儿呢?” “你别乱说,我跟阿同不过是在外作戏而已。”郑东泽取了瓣橙子吃,再抽纸巾擦了擦指尖儿道,“我看阿同以后不凡,现在拉拔他一把,结个善缘儿,总没坏处。” 郑少庄叹道,“余同的确不错,只是他先时实在荒唐太过,不要说别人,就是我想用他,也要再三思量。这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呢。” 郑东泽虽不喜郑少庄这样势利,不过,人生在世,谁不势利,若非他与余同投缘,真正对余同有些了解,怕他自己也瞧不中余同先时所做所为。想了想,郑东泽道,“阿同那里,大哥不必担心,有我呢。” 郑少庄点点头,郑东泽如今越发成熟圆融,郑少庄笑,“你年纪也不小了,二叔跟我念叨了多少回你的亲事,若你没有合适的人,我让你大嫂帮你留意。” 郑东泽当即黑了脸,“这个就不劳大哥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婚姻之事,勉强也勉强不出什么好儿来,何况郑东泽虽是在外头长大,却养得颇有些脾气,真闹扭了,郑少庄也自头疼。于是,只略略一点,并未多说。 ****** 余同是个很有城府的人,虽然他与陈公子、郑少庄均有些关系,在秘书处却是不露分毫,只管面儿上不差痕迹的恭维诸人,但有谁家走礼之处,永远是面儿上一个红包,私下一个红色的拿钱打点。不过,一两个月,余同与众人的关系更加融洽,倒衬得青涩的李妙生不会做人了。 有余同的八面玲珑衬着,李妙生纵使学历在秘书处第一等的好,也难免被孤立冷落。偏偏余同事事肯提点指导他,李妙生竟连嫉恨的心都生不出一丝来,只是愈发的心灰意冷。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运道,这样刚入秘书处的李妙生,竟被空降的A省大老板相中,一跃为大老板的贴身秘书,成为A省秘书界的第一人。倒是先时备受人看重的余同,被打回原处,继续坐冷板凳。 有人为余同惋惜,但也有人额手称快。余同倒是颇有涵养,只管继续往日生活,淡定自如。 第七十六章 宠辱不惊对于余同并没什么难度。 余同上辈子,大起大落见得多也经得多,并不以落选大老板的秘书为意,只管照常上班工作。只是有些时候,你不来寻事,倒有事来寻你。 楚瑜有一张眉目儒雅的脸孔,待人和气,平易近人,见余同来了,一指桌前的椅子,笑道,“小余,坐。” 余同依言坐了。 “早听说秘书处来了位做事认真的帅哥,果然名不虚传啊。”楚瑜笑着,秘书送了一杯温茶来。 余同笑,“楚局长过奖了,我这个年纪仍旧一事无成,哪里还算得上帅哥。”又对送茶的秘书道了声谢。 楚瑜身为财政局一把手,平日里也忙,对着余同倒不必绕弯子什么的,直接道,“是这样,小张要下放到县里去任职,我这里正缺秘书,若你愿意,来我身边儿帮忙如何?”这话,已极是客气。并且,依楚瑜的身份,其实一句话就能把余同调到身边儿来。不过,他特意问一声,自然不只是要给余同面子。 余同既然要混仕途,身边儿陈公子虽是个混人,不过对省市主要领导的来历还是清楚的。先时余同早做足了功课,这位楚局长不说别的,衣冠禽兽四字绝对不会辱没他。 先时,陈公子瞧上了楚瑜家的儿子,楚瑜竟双手将亲生子奉上,给陈公子玩儿了几个月,这才去了副字头儿,扶了正。如今楚瑜要余同到他身边儿做事,打了什么主意,余同心里有数。 余同微微一笑,谦恭道,“楚局长知道我,若我能自己做主,跟着楚局长也见些世面,攒些资历,自是求之不得。只是,这些事,我得回去跟……嗯,商量一下。实在是显着不识好歹了。”话间带出三分自惭,面上露出七分尴尬来。 楚瑜怎能不知余同的底细,他用余同,自然有陈公子的原因,了然一笑,“自当如此,不必急着回复我。小余,我一看你就知道是有出息的。你放心,看小张就知道,我从不亏待自己人。” 余同忙又奉承楚瑜几句,这才走了。 没攀上大树,倒叫条野狗惦记上了。幸而还有陈公子这个万能挡箭牌,余同方得全身而退。 陈公子道,“楚家小子,生得倒是俊俏。” “怎么,你还惦记着呢。”余同与陈公子肩并肩的靠在床上说话。 尽管余同技术佳,陈公子的屁股还是有几分不舒服,他侧着身子看一眼余同俊美的侧脸,笑问,“你吃醋啦?” “我用得着吃醋。”余同手顺过去捏一把陈公子的屁股,“除了我,谁能满足你后头这张嘴,嗯?”说来陈公子也算一奇人,男人交欢,受方多依赖于手活儿的帮助才会攀上顶峰。陈公子给余同TJ的,只后面被操的爽,前面就能爽得射出来。 余同这种下流话一说,陈公子身体里的余韵又有蠢蠢欲动的趋势,他搂着余同的肩笑,“其实老楚生得也不错,虽然年纪大,瞧他那官儿迷劲儿,若是我瞧上他,估计他也能撅着给我操一回。哪个像你似的。”倒把老子给攻了,还攻得这么舒坦。 其实叫陈公子说,操男人跟操女人没啥区别,都是两腿之间一个洞。但是,被操就不一样的,身体被别人操纵,喜乐掌于他人之手,被这个强悍俊美的男人压在胯下,狠狠的操弄着,那种被别人给予的快感,似乎格外的强烈。甚至偶尔余同生气收拾他,陈公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给余同折腾,那种又累又疼的感觉,便衬得最后的欢愉分外清晰刻骨。 不知何时,陈公子竟喜欢上这种感觉。其实背着余同,他也试过别人的滋味儿,只是现在再如何的操人,都没有被操时爽快。 时间久了,陈公子对余同真从心底里生出几分难舍来。 陈公子见余同为前程的事犯难,大包大揽道,“楚瑜那里,我去说,你不愿去咱就不去。若你秘书处呆烦了,想去哪儿,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安排。” 余同道,“我在秘书处好好儿的,就是楚局长那里,不如约个时间请楚局长吃个饭,你一起来,算是全了楚局长的面子。” 这个时候,余同说什么,陈公子能不应呢。 ****** 小鱼在学校倒是如鱼得水,别看小鱼别的不出挑儿,专业课是一等一的,且他兼着学委,近水楼台,跟专业课老师的关系也好。 小鱼这种已经能自己做成衣的水平,远超出同班同学。虽然做的不大好,但有啥请教,老师一般也都愿意指导他。如今小鱼除了内裤都是自己做的,且小鱼常去商场看款式,有自己喜欢的,就仿着做一件穿,浑身上下,尽山寨。 因小鱼常去机房做衣裳,他跟机房的徐老师又熟,偶尔碰到高年级的学长们上课,初时都是陌生人,遇到的次数多了,也就熟了。 就是一些老师,也混了个脸熟儿,譬如朱丽颜朱老师。 朱丽颜本就是有名的设计师,受聘于X大,名利双收。 机房里有两面大大的穿衣镜,小鱼把衣服整烫好,在镜前试穿。他偏爱风衣款的外套,有一些小小的收腰,无多余装饰,全靠裁剪修身。 若是先前,小鱼一般不做这样的外套儿,他自己的板型不怎么样。不过,渐渐的有些好转,何况是给自己做衣裳,不好就不好。 的确不大好。 小鱼想了想,转身在门襟处缝了一排黑白交织的花串的贴布绣,一直由小立领到衣摆,另外在袖口也贴了两片,整条腰带用同样的贴布绣的装饰上,花哨一些,弥补下板型的不足。 又往镜前试了一回,小鱼这才点了点头。 朱丽颜常在机房见到闷头做衣裳的小鱼,她正坐在临镜的缝纫机房,见小鱼试衣裳,不禁温声道,“你整件衣裳线条不流畅,腰线收的低了,袖子那里不合身,紧绷着吧。” 小鱼极力忍耐着内心深处的激动,他早知晓朱丽颜的大名。在机房晃了这么久,终于,终于勾搭上了! 第七十七章 良机已在眼前,小鱼很虚心的跟朱丽颜请教了一下自己这件衣服的板型,以及自己做工上的一些问题,朱丽颜既然指出小鱼衣服上的不足,自然存了指点他的意思。 直待小鱼把朱丽颜说的话大致记在了笔记本上,见朱丽颜瞧着他的本子看,小鱼有些羞涩的笑笑,“我不是很聪明,记下了,不容易忘。” 朱丽颜笑,“好脑子不如烂笔头儿,像你这样勤快的学生可不多见,你是哪个班的,我好像没见过你修我的课,倒常见你来做衣裳。” “我服设班大一,朱老师,你的课得大三才有呢。” 朱丽颜忍不住叹道,“大一就有这样好的手艺,以前你学过打板做衣裳?” “我在服装公司打过工,见过那里的老师傅们打板,我看专业书不是很难,就翻着后头的内容比量着做了几件衣裳。”小鱼道。 “难怪。”朱丽颜不吝赞赏道,“你板型上有些不足,衣服做的亦有缺陷,不过,现在我带的学生有你这样手艺的人都不多。服装设计师,其实就是裁缝,贵在动手的能力。” 小鱼挠挠头,刚想谦虚几句,朱丽颜见他小风衣的立领内侧绣了一只小小的美人鱼,不禁凑近细看,温声道,“绣得真精致,在哪儿绣的?”一般绣花厂会给公司打样,不过绝不会接一件两件的活儿。 这就要自小鱼的臭美说起了,余同常有事儿没事儿的跟他念叨,以前大家族都有自己的族徽啊啥啥的。小鱼嘴里撇着,说余同是封建脑袋瓜子,其实心底很有些小羡慕。后来,小鱼就闷骚的就往自己衣服上绣只小鱼,算是自己徽章了。 他找了许多有关鱼类的图片,只有美人鱼最好看,小鱼自己是男人,他如今在学素描,改巴改巴,弄了个美男鱼的简化徽章。 然后,只要是自己做的衣裳,小鱼必定要在起眼或不起眼的地方绣条小美男鱼的,算是私下的一种臭美。 听朱丽颜有问,小鱼道,“我自己胡乱绣的。” 饶是朱丽颜有些怀疑小鱼是有意接近自己,亦难免惊叹,与小鱼攀谈起来。 小鱼可不是当初刚见到郑东泽时的毛头小子了,他只是简单的说了,刺绣是跟着奶奶学的,余下并未多说。不过,这已足够让朱丽颜惊叹。 现在学设计的学生多是着重于画设计图了,毕竟以后出去工作,公司里有设计部、板房、样衣房,实际上,设计师多是画设计图了。但是,第一流的设计师永远不是只会画设计图的人。 朱丽颜瞧着一张乖巧面孔的小鱼,就知道将来小鱼前途无限,别的不说,若是小鱼一直在专业课上这样的勤奋用功,起码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设计师是一定的。 朱丽颜不由得跟知趣谈了更多,“我看你这件小风衣,是仿了西荷家的秋装新款。” “是诶,我去商场时看到的,不过,我看西荷这款跟DIOR的一款在下摆分割这里有些相似。”知趣笑道。 “你也常逛商场。” “每个星期会抽出一天去看,我现在风格不固定,都是瞎逛。我听说,若是风格固定了,只要选固定的品牌看就可以了。” 本身自相貌来说,小鱼比不得余同的俊美风流,不过没有余同这朵大牡丹在旁边比对着,小鱼也是清秀少年一枚。 他肌肤细白,头发都是用余同单位发的美发卡去高级发廊折腾出来的发型,现今学着服装设计,自然对穿衣打扮更加在行。况且,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小鱼看人说话的本事算不得一流,却也不比寻常人差。他斟酌着每句话,一字字的扣死在专业上,并不表现自己别的欲望。 说到风格二字。 若别人学生说,朱丽颜可能只以为这是一个修饰语,虽然现在的学生个天天强调个性,学服装的学生更是每天把穿衣风格挂在嘴边儿,但是,真正懂得“风格”的没几个。 不过,小鱼说起“风格”,朱丽颜却是信的。 小鱼随口就能从一件风衣上扯出两个牌子来,可见,他是认真的做过功课的。他的话,是经过思考的。故此,朱丽颜方觉得不论天分,小鱼整体在学习服装设计上,思路比常人要清晰许多,并且,他是朝着对的方向在走的。 朱丽颜笑道,“你是想往男装方面发展么?” “这倒没有,我觉着男装重版型,女装重设计。女装上用到的绣花印花辅料要多于男装数倍,我版型上做工都不怎么样。再说了,自己做衣服能省下一大笔钱呢。我看西荷家就是用的这种面料,我在市场上拿是三十块一米,加上里料,整个衣裳成本算下来不超过一百块。要是买正品,哪里买得起呢。”小鱼并不掩饰自己的家庭条件。 朱丽颜细看了他这件小风衣的面料,笑道,“你三十块一米拿,当真不贵。” 小鱼哈哈一笑,眨眨眼睛,俏皮道,“我是装成服装公司助理的模样去拿的,面料商才肯给我大货价,不然怕要六十块一米都不一定拿得到呢。” 不知不觉,朱丽颜同小鱼聊到了下课。小鱼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陪着朱丽颜下楼,这才走了。 自此之后,小鱼偶有什么不大懂的地方,都会请教朱丽颜。 朱丽颜是知名设计师,能做到她这个程度,且又兼着大学老师,自然希望将来自己的学生有出息。要知道,哪行都有哪行的圈子,这些学生,同样的人脉。 并且,师生关系,比起出社会后再培养起来的关系,相对来说,干净许多。 小鱼勤奋,有天分,朱丽颜自然愿意提点于他。 小鱼在课业上的用功,在整个班都是有名的。 只是,小鱼在做衣服上虽然厉害,不过,譬如一些素描之类,他就远不如其他有绘画功底的同学了。小鱼的优点在于,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 知道自己笨,多下些苦功就是了。 其实小鱼还是有一些功底的,以前他绣花,都要先描花样子的。 但是,描花样子跟素描完全是两码事。 有一张吸血鬼面孔的章昭画画最好,小鱼兼着学委,有老师时就问老师,没老师时就问章昭。章昭若是不乐意,小鱼一准儿给他小鞋穿。 章昭不仅手绘好,用电脑画图照样一流。 小鱼上大学不容易,颇舍得下血本,为了学习电脑画图,还买了台高配置的电脑搁宿舍里。章昭觉着小鱼在电脑上真跟白痴也差不多了,常给烦的恨不能跳楼自杀。小鱼瞟他道,“你想想,你那么多次逃课,要不是我替你点名,替你跟老师说好话,不挂死你。” 章昭只得投降,“行啦行啦,一点子小事儿,叨咕个一千八百回。来来,这个,再教一回,行了吧?” “得教到我学会哩。” 免费的老师,章昭真是个大好人。 小鱼感激章昭的方式就是尽量拉着章昭去上课,还跟章昭念叨,“你想想,每年交这些钱,你不是去网吧,就是搁宿舍背着床睡觉,别说父母,你对得起花的这些钱吗?” 章昭不禁搂着小鱼的肩膀长叹,“唉,小鱼,你要是个女的,我干脆就娶了你算了。又努力,又会过日子,娶了你,我下半辈子都不用愁啦。” 小鱼吓一跳,连忙拍开章昭搂他肩的臭手,跑开几步远,上下打量着章昭单薄跟竹竿儿的小身板儿,以及瘦削苍白如同吸血鬼的脸庞,认真道,“生得这样丑,我才不会喜欢你呢。” “屁,我长得丑,就你俊啦。”章昭得承认自己不如小鱼生得清秀,不过,给小鱼直言说丑,还是笑骂了小鱼几句。 小鱼想了想,又道,“其实你比黄维好看。” 说来黄维也算一奇人,此人高小鱼他们一届,也是学服装设计的,学生会干事。黄维的出名在于,他的传奇人近皆知,其实在小鱼看来,黄维也不算太丑。 但是,在成双成对的大学里,且服设系,完全是雌性生物的天地。肉多狼少,这种情况下,黄维都找不到一个女朋友。 据说一个月内连续被拒绝了十三回,而他们班统共也就十四个女同学。 由此,黄维在学校名声大噪。 此时,小鱼拿章昭跟黄维比,章昭气的跳起脚来,抓住小鱼狠捶了几下子,小鱼被打得抱头鼠蹿,逃出寝室去。 大学生活的顺遂,让小鱼的心情出奇的好。 回到家里,看到余同竟然也回来了,小鱼喜滋滋的打了声招呼,问余同,“你昨天又去陪陈公子啦?” “不是,跟楚局长吃饭,太晚了,就在外头凑合了一夜。”余同拉着小鱼的手,拽他坐在沙发上,捏着小鱼的一只手问,“想吃什么,我来做。”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相对以前在公司工作,虽然有许多课业要做,大学生活仍然轻松得近乎惬意,小鱼活泼许多。 余同长叹,玩笑道,“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听说大学里有许多漂亮的女孩子,我这不是怕你变心么。” “切,别乱说,我跟你可没啥关系。” 余同将头压在小鱼的肩上,叹道,“很累啊。” 小鱼十分心软,软了声音道,“那你想吃什么菜,我来做。” 余同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说了几样菜,家里冰箱没有,父子俩一道去了菜市场买菜,一道烧菜,一道吃饭,之后余同想要跟小鱼一道洗澡,被小鱼自卫生间踹了出去,然后,一道上床休息。 余同对小鱼说了楚瑜无耻至极的事儿,当小鱼听到楚瑜为了升官儿把自己儿子都能送人玩弄时,脸都僵了,皱眉道,“这也算个人呢。” 不禁叮嘱余同道,“千万不能答应去做他的秘书,死都不能去!这样的人,比陈公子更坏,更无耻!” “我知道。” 小鱼很是不放心,对余同道,“不行,你还是辞职吧。哎……” “若是辞职,怕我想从陈公子手里脱身就难了。有第一个陈公子就有第二个陈公子,又不能毁容去。”拍拍小鱼的脊背,余同温然笃定道,“别担心,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第七十八章 机会就在眼前了。 余同以往从未混过商界,做郑东泽公司的定制部经理时,也没出过差子。如今在政府,别的不论,眼光还是在的。 一位连任的市长赵铭然,一位空降的大老板冯楚铮。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自有一番龙争虎斗。 神仙打架,凡人遭秧。 就是陈公子这位副局级、寻常混日子的人都不免与余同抱怨,“昨天赵公子请吃饭,今天冯公子叫喝酒,真妈烦死了。” 这些二代衙内,哪个是简单的。余同问陈公子,“你是倾向哪个呢?别站错了队,到时吃亏。”陈公子虽上面有人护着,不过,天高皇帝远。A省毕竟不是帝都,若真把人都得罪完了,陈公子也不必混了。 陈公子搔了搔头,老实的说,“哎,前头来的时候,老头子都给我打点好了的。现在柳原彰调走了,新来的冯楚铮我也不熟。要不,我回去一趟,问问老爷子。” 余同思量一时道,“赵市长先时在柳省长手下,大路子都是跟着柳省长走。现下,冯省长来了,自然也是想着做出些成绩来。”两位大神的斗争让陈公子这等混人都觉着蛋疼了,可见其激烈程度。 余同道,“你两边儿都不要站,只管敷衍着,凭着你家老头子的面子,你打打太极,保持中立,也没人去得罪你。” 陈公子十分诚恳的请教余同,“怎么才叫打太极啊,像他们俩这样天天请我喝酒吃饭的,搞不好人家当我是脚踏两条船呢。” 真个蠢材!余同心下暗骂一句,还得手把手的对陈公子面授机宜。 有这么个蠢货儿子,其实陈老爷子也不大放心。A省换届,老爷子怎能不知里面玄机,特意叫陈公子回家一趟。 陈公子临回去前,还知会了余同一声,余同把人喂饱,陈公子才腰酸屁股疼的坐上了去帝都的飞机。 陈公子第三天就回来了,喜滋滋的跟余同报备道,“老爷子开天辟地的赞了我一回,说我应对的好。” 看到陈公子这种蠢样,余同就想,果然是老天疼蠢人。 屁本事没有,会投胎也是一种本事。 余同没几下就从陈公子嘴里把陈老爷子的话套了出来,问陈公子,“跟着新省长来的,许邵池,是副省长,老爷子说让你跟着副省长?” 再一琢磨许邵池的年纪,余同不动声色的道,“你亲爹,肯定是为你着想,你照着办就是了。倒是瞧你跟许副省长年纪相仿,难道以前竟不认识?” “认得是认得,只是咱跟他不是一路人。”陈公子面上颇是郁郁,因余同是他枕边人,且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余同偶有指点他为人处事之道,陈公子受益不小。余同跟他这么些日子,安安稳稳的做着公务员,钱没要他一分,陈公子几次说要给余同提一提位子,余同都未应允。余同越是什么都不要,陈公子越是觉着余同与众人不同。故此,什么事都肯对余同说。撇撇嘴,陈公子道,“我跟他也算是发小儿,自小在一个大院儿长大,只是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每次挨打,老头子必骂我‘你瞧人家许邵池啥啥的’,恶心个要人命!看他就不爽!” “现在还要我去巴结他不成!” “蠢才,谁都会害你,莫非你亲爹还会害你不成?”余同给了陈公子两巴掌,“只管把人约出来吃饭,我教你怎么接人待物,你学着些。你这个年纪,家里老爷子这样费心费力的为你操持,难道真个混账觉不出来吗?” 陈公子此人虽混,父子人伦还是知道的,虽然家里老爷子不怎么慈,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孝心的。听余同这样说,陈公子又肯听余同的,便道,“哦,那我约他吧。那个,到时你跟我一道儿,要单我一个,真跟他没什么话好说呢。” 余同应一声,带着陈公子一道去用过晚饭,两人一番云雨之后,陈公子有些倦了,趴余同怀里就沉沉的睡了去。 许邵池接到陈公子的邀请有些意外,如同陈公子所言,俩人虽然是在一个大院儿长大,不过往日间并不亲密,也没啥交情。 这次来A省,许邵池虽然知道陈公子在市里任职,却没有联系陈公子。 陈公子电话都来了,许邵池自然不会拒绝。 其实许邵池对陈公子的印象也有微微的改观,起码比起以前,现在陈公子不论穿着品味还是身材谈吐,都有一定的长进。 许邵池去的时候,陈公子和余同已经到了。 许邵池不料还有他人,陈公子为二人介绍道,“阿同是我朋友,不是外人。” 余同不卑不亢的与许邵池打声招呼,笑道,“小陈说跟您是发小,他比您早来A市几天,您来之后,他一直想请您吃顿饭,又嘴笨,不知要如何开口。拖拖拉拉的,一直拖到今天。好在他乡遇故知,您也知道他就是这么个人,可别挑他这个理。” 余同一开口,许邵池就明白了,怪道陈二儿现在鸟枪换炮,原来身边出了能人哩。 许邵池人生的俊秀,笑起来也好看,“哪里,我跟陈二光屁股时就在一处儿玩儿的。” 陈公子提起茶壶给许邵池倒盏茶,瞧着许邵池那看不出深浅的笑,心里依旧有几分不爽,憨声憨气道,“别说那个,我小时候挨了你多少欺负。” 少年时的时光,总是令人怀念。许邵池的脸上多了几分表情,余同适时道,“我出去催下菜。” 余同一出去就没回来,会所的菜肴丰盛,陈公子照顾许邵池用餐,酒也只开了一瓶红酒,并未拿出以往酒场时的客套来劝酒。 安安生生的吃了一餐饭,陈公子叹道,“咱们认识非一日两日了,你向来有本事,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说这个做什么,又不是外人。”许邵池道,“你在A市这几年,要照顾也是你照顾我呢。” “随你吧。”陈公子人虽笨,却并不傻,且来之前,余同早教了他一篇话,又把许邵池可能的反应告诉了他。陈公子道,“反正你有事只管跟我说,我能办的,一定办。我一个副局,人们大都是看老头子的面子,给我三分面子。就这么着,偶然上头的风刮一下,还里外难做人呢。你在漩涡中心,也小心些。” 先时许邵池还能敷衍一下,陈公子这样说,许邵池心下一叹,道,“放心吧,我不过管管文教,正经的闲职。现在风向不明,你能混就混过去,别在外头乱说话。” 陈公子闻言展眉一笑,“以前瞧你就讨厌,现在瞧着,倒觉着顺眼不少。” 以貌取人,是肤浅的表现。 但,有时候,有一张俊秀的脸,当真沾光不少。 譬如陈公子,本身面目寻常,以往还胖,啤酒肚什么的。现在给余同TJ的,小肚子缩回去了,虽没八块腹肌,起码也是标准身材。再加上,跟着余同,陈公子作息规律不少,气色与以往亦大不同。再者,人靠衣装,给余同上下打扮出来,陈公子完全脱胎换骨。 时间久了,潜移默化,大家就觉得陈公子渐渐的顺眼起来。 瞧着陈公子顺了眼,许邵池的话倒也多了,笑道,“我记得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也不知你怎么就讨厌起我来。” 陈公子笨,有笨的好处,当下不防,实话就从嘴里溜了出去,“还说呢,我每次挨揍,老头子必定要拿你出来,一面揍我一面训,看人家邵池怎么怎么好。” 许邵池哈哈大笑。 一顿饭吃过,许邵池觉着陈二虽然没啥心眼儿,倒是个心实的,并不令人讨厌。当然,许邵池不免从陈公子嘴里套出了余同的来历。 许邵池当时并没有说什么,用过饭,与陈公子告辞,许邵池便走了。 送走许邵池,陈公子去楼上房间找余同,余同已经洗澡睡了。陈公子只开了一盏灯,望着余同俊美的睡前,陈公子心下不是不感动。 他有一个大哥,却是异母,且他跟大哥的关系并不好。父亲往日里忙,哪里有空教他。他本身并非千伶百俐之人,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如今,余同虽然常教训他,却是会耐心的教他,对他好。陈公子坐了一时,俯下身在余同的唇上亲了一口,这才起身去浴室洗澡。 其实陈公子一进房间,余同就醒了。及至陈公子去沐浴,余同方缓缓的睁开眼睛,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第七十九章 许邵池是个精细人,跟陈公子吃了顿饭,算是拉近了彼此之间的感情。回到家,许邵池难免要查一查余同的背景。 一个能叫陈二为小陈的人。 再加上余同虽然话不多,但是,很显然,没有余同,凭陈二那怂样,纵使真的请他吃饭,恐怕也说不出那些暖人心的话来。 陈二并非聪明人,观昨日晚饭间陈二的表现,憨是憨了些,却是一流。 没几日,许邵池就拿到了余同的资料,乏列可陈的二十几年的人生,真正引得许邵池注意的是余同近一年来的表现,完全可以称得上脱胎换骨,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哪。 一个靠着一张俏脸骗女人钱为生的混混,竟然得到了书法大赛的一等奖,进入服装公司做试衣模特、定制部经理、郑氏财团太子爷的特助,再到一步步的做了陈二的入幕之宾,走副市长郑少庄的关系进入秘书处。 随手将余同的调查资料放入碎纸机里绞碎,许邵池心道,这个余同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秘书袁青泡了盏茶端上来,许邵池问,“秘书处对余同的评价如何?” “相当不错,都赞余同处事周全。”袁青道,“余同是今年才进的秘书处,当初跟他一道进秘书处的还有位硕士研究生叫李妙生的,被冯先生挑了去,如今在冯先生身边儿做秘书。” 许邵池当即一声轻叹,冯先生做了蠢事。 空降到A省做一把手儿,想找一个中立不受任何一方操纵的秘书,这是人之常情。不说别人,就是他许邵池,袁青也是跟在他身边几年了。 但是,什么叫中立? 冯先生的存在本身就是派别的代表,哪怕要与赵铭然争个高下,底下的人就不需要拉拢了吗?或许冯先生不喜余同跟陈二与郑家联系太过紧密,但,余同实在是一个非常妙的人选,总比那个清白到白痴的李妙生有用的多! 在官场,没背景没手段,再高的学历,也是等于屁都没有。 若非与陈二吃饭,他还不知道竟有这么个大落儿留在了秘书处呢。 许邵池当即道,“小袁,打个电话到秘书处,我这里还缺个秘书,我瞧着余同不错,让他今天下午过来报道。” 袁青连忙应了。 余同在秘书处半年都不到,他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与同事们的关系都不差。虽然落选大老板秘书一职后让余同体会了一把人情冷暖,不过,这些于他不过是清风拂面,实在算不得什么。今,余同峰回路转的成为了许副省长的秘书,照样是攀上了一棵大树,秘书处一片恭喜之声。 余同面儿上只是微露喜色,“我这得先过去报道,什么时候我安排好地方,一道喝酒,都得去啊。” “一定的,可别想什么机关食堂打发我们,不带星的不行啊,小余。” 一阵玩笑后,余同收拾交接了一下,就去了许邵池那里。 现在许邵池一个副省长,不过是管管文教,明显的闲差,故此,余同过去时,许邵池正在办公室品茶。见着余同,许邵池一笑,“来了。” 余同上前,许邵池示意,余同便在许邵池跟前儿的位子坐了,带着一丝谦恭道,“多谢许省长提拔我。” 许邵池笑笑,不以为意,“有陈二的关系,再加上你的本事,谋个油水大的职位没问题,你却一直呆在秘书处,想来有大志向。” 见水已开了,余同提起来水壶将精致的紫砂茶具一一烫过,温声道,“志向不敢说,只是想着,若有哪位领导不计较我以前的荒唐,谋一条更好的仕途之路吧。”这个时候,若是标榜自己是雪雪白的小白兔,就是笑话了。 滚水泡出清透的茶汤,许邵池两根手指捏住一盏轻嗅其香,问,“楚瑜不好吗?” “许省长,我也是有儿子的人。” 会说话的人,不必话多,只要一句就够了。 人都说,做大事者要不择手段、要心狠手辣、要六亲不认,但,实际上,做大事的人所喜欢的永远不是这种人。 余同前世做过皇帝,他清楚自己是怎么爬到那至尊之位的,他喜欢的是仁义礼智信五德俱全的君子,而绝非是与他具有相同品质的人类。 余同比他想像中的还要聪明,尽管明知余同与陈二是肉体关系,许邵池仍不能避免对他产生一丝欣赏。浅尝一口香茶,许邵池仍是要提醒余同一句道,“我身边的事并不忙,不过,你得知道本分。” 余同一点头,正色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相对的,余同还是喜欢前世的说话方式,简洁清晰。 “嗯,你的办公室在隔壁,跟小袁在一间,先去收拾一下吧。” 余同这才起身去了。 ****** 小鱼并没有余同这样一步登天的本事,不过,他与朱丽颜相处的极不错,以至于朱丽颜问他,“我现在的助理要辞职,怎么样,小鱼,有没有兴趣来做我的助理。” 小鱼一脸天真的惊喜,“我行吗?朱老师?” 朱丽颜生的并不算漂亮,不过,她妆容适宜,身体瘦削,烫着最流行的大波浪,穿着最得体的衣衫,总体来说,姿色三分,气质七分。小鱼这样的表情,朱丽颜见过许多,当即很满意的笑了,“当然可以,我就是看你行才会邀请你的啊。不过,你还没有毕业,现在又没办法做全职,所以说工资不会很好。” 小鱼脸上满是喜悦,脸上红扑扑儿的,急切道,“只要您给我机会,朱老师,有没有工资都没关系。” 朱丽颜嘴里说,“那怎么成。”心里却将给小鱼的工资又降了一个等。哪怕小鱼比她现在的助理都要出挑儿些,但是,小鱼毕竟没毕业,再者,就像小鱼所言,多少学生哪怕不要工资,都希望在她的工作室实习呢。毕竟日后毕业,能与她朱丽颜的工作室扯上关系,对学生的就业很有帮助。 小鱼这样上道儿,朱丽颜更加欢喜,对小鱼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我的工作室瞧瞧。你平日里有课,事情我交待给你,只要抽时间做好就行了。” 小鱼连连点头。 转眼就是新年,小鱼从朱丽颜那里拿到了微薄的工资。在小鱼看来,朱丽颜虽然是大学教授,不过跟郑东泽比起来差远了。 郑东泽对他完全是慧眼识英才,他现在在朱丽颜的工作室,事情做得不比当初在郑东泽身边儿少,但是,拿的工资只有以前的五分之一。 不过,小鱼也不大在意这个了,他去朱丽颜的工作室,本身也不是为了那丁点儿的工资。或许朱丽颜觉着,一个大一新生,一个月给他一千块已经不少呢。倒是余同现在许邵池身边儿,一步登天后,待遇很是不错。 工资不见得有多少,但是,公务员的福利从来也不是在工资上体现的。 以往过年得花许多钱买年货啊,即便算了再算,还是会把小鱼心疼的心脏直抽抽,现在东西多的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小鱼一幅财迷相的跟余同道,“光电饭煲就有三只,我看许多人都在开网店,不如我也开一个,能卖就卖两只出去,也是钱呢。还有,以往承郑总监照顾,咱们头过年去看看郑总监吧,送些东西给郑总监,虽然他不缺这个,是这么个意思呢。还有富贵哥那里,咱家这么些东西,去走动走动吧。” 第八十章 小鱼将余同挣的钱都给了余同,自己荷包大大缩水,好在还有先前在公司上班时存的钱,不至于后手不继。小鱼稍稍安心的同时,想着一定要抓紧时间找点挣钱的生计才好呢。 小鱼在班里是学委,跟同学们打交道的机会就多,他又在学生会,虽然只是个小干事,不过学校里也有许多勤工俭学的机会。但,说句老实话,小鱼如今眼界高了,倒不怎么瞧得上。 其实大学的课业并不重,就是现在小鱼要去市场里接手工活儿做,一个月也能挣到一两千。但是,余同早跟他说过了,“你得学着用脑子赚钱,而不是用力气挣钱。” 小鱼实在有些不明白,啥叫用脑子赚钱?他们班上倒是有人出去做家教的,只是依小鱼以往的成绩,他也做不了家教啊。 要命的是,小鱼发现自己又长高了许多,去年的秋装竟然穿着小了。如今半点进项全无,还要花钱买衣服,小鱼郁闷的要命。暂时没有开源的本领,只得节流了。小鱼去面料市场买了一些面料,当然,这也是要本事的。 这是批发市场,里面除了面料商档口老板就设计师设计助理了,若是给老板看出你不是行内人,像几米几米的扯样布,定要多收钱的。故此,小鱼装成以往设计助理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进去,先问了大货价,再要色卡,最后要挑了几种面料,各要了几米。果然便宜的很。 正式的服装课已经开了,相对小鱼并没有什么困难,他本身就手巧,又在服装公司干过。如今不过是刚刚有初级的机房实践课。 当然,此机房,并非计算机的机房,而缝纫机的机房。 给服装专业的学生学着踩缝纫机,然后做些个简单的口袋之类的,在小鱼看来,实在没啥难度。只是,具体做衣服的课程,一时半会儿还讲不到。 书到用时方恨少,小鱼以往在公司跟着样衣房的人学做过几天的衣服,就是手艺平平。如今他面料得了买好了,就奔着自己做呢。不图别的,就俩字:便宜! 其实小鱼很会选专业,按余同的话说,啥服装设计,就是个裁缝。别说小鱼初中毕业,就是文盲进去,单学门手艺也没问题。 果然,这些专业书,小鱼翻了翻也不是多难,他自己量了量尺寸,草草记录下,偷个空儿就去机房打了个板出来。现在小鱼颇有些审美眼光,又去辅料市场弄了些不要钱的辅料,该烫片的地方烫片,该敲钉的地方敲钉,再做个重金属风格的标,直接用别针别衣服上。 小鱼穿身上,就觉着袖子那里有点儿不得劲儿,不过到底还能穿,且小鱼弄得花里胡哨的,挺能见人。 对着镜子臭美的一番,再往烫台上整烫了一回,小鱼随手拿个塑料衣架挂起来,继续忙别的。 机房的徐老师在小鱼身畔站着,瞧着小鱼开了针织机缝了两件T恤,再用双针拷边,干活俐落至极,绝不像生手儿。不禁问,“小鱼,你以前学过?” 小鱼其实就是个二把刀,不过以往他身边儿的人,不论是郑东泽还是余同,都是一把装B好手。小鱼有样学样的,不管到底手艺如何,先摆出一幅熟手的模样姿态来。听徐老师问,小鱼回头笑笑,“徐老师,我在服装公司打过工。”他常要在课余来机房做衣服,这位徐老师是专管着机房的。现在他家里常有余同不知从哪儿拿来的礼盒,吃的居多,品质还大都不赖。礼多人不怪,小鱼何其会做人,就偷偷带了两盒来给徐老师送礼。 这位徐老师不过是管管机房,并非任课老师,鲜少有人奉承。小鱼这般懂事,徐老师就格外的给他开放便之门,有时候小鱼短个针线衬纸啥的,徐老师都会免费给他用。反正就是鱼帮水,水帮鱼啦。 “怪不得,看你跟他们就不一样。”徐老师笑,“我瞧你做的衣裳比大二、大三做的都好。” “哪儿啊,穿着不大合身,袖子那里不合适。唉,做两件,省得买了,上学不用太讲究。”小鱼说的是实话,以往在公司时郑东泽都会给他许多样衣,小鱼改巴改巴,就挺显档次。再有的,就是余同带着小鱼去商场置办的。款式或许没有小鱼做的这样花哨,但是,哪怕一件素净的衬衣,只要穿上就觉得哪里都合身,绝不会像小鱼自己做得这样,总有这里那里的不舒服。 这就是差别吧。小鱼暗暗想。 一时到了中午,徐老师喊小鱼一道去吃饭,对小鱼道,“你东西就暂且放我这里吧,什么时候来做,直接去我那里拿就行了。“ “诶。”小鱼将机子关了,笑道,“我下午没课,针就不卸了。”说着俐落的将线与小剪刀、小镊子啥的,连同半成品的衣裳一并收好,就近放到了徐老师的房间。 徐老师管着机房,就进了些布衬、剪刀、软尺之类的来卖,算是多个进项。小鱼他们班刚上专业课的时候,东西还是刘蓉统计了,一并在徐老师这里买的呢。 小鱼待徐老师锁了门,自己挎个包儿,与徐老师一并去了食堂。小鱼不禁问,“徐老师,你怎么不在家自己做啊?” “懒得弄。”徐老师笑,“待过几年退休再说吧。” 小鱼心里并不大认同,面儿上依旧笑道,“也是,食堂方便,吃了饭回家还能再睡一觉,若是自己烧菜做饭,就没午休的空了。” 小鱼吃食上并不小气,他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何况余同早就恐吓过他:个子长不高是小事,别到时省吃俭用的连累小小鱼也长不大,就是大事了。 小鱼买了两个菜,要了一大碗米饭,又去打来两碗汤,与徐老师一并吃。徐老师端来自己的菜,见小鱼都摆好了,笑道,“你这孩子真是的。” 小鱼有眼力,会来事儿,那是人家懂事,但徐老师真不好意思总是占小鱼便宜。 小鱼眨眨眼,声音并不高,带着三分熟稔亲近,“徐老师,咱们又不是头一遭一道吃饭,我一个人也要吃这么多的。” 这倒不假。徐老师笑笑,释然。 哪怕走人情,小鱼现在也明白了适可而止的道理。逢年过节的,给徐老师一些礼物,那是于人方便自己方便。但是,一起吃饭的时候,小鱼鲜少代徐老师刷卡,从来都是各买各菜,然后拼来一道吃。顶多是小鱼多买一份汤,意思一下,彼此都舒坦。 小鱼以往吃饭喜欢吧唧嘴儿,如今早被余同拗过来了,一举一动的颇有章法。虽然此处无人欣赏,不过,小鱼吃饭的姿势绝对好看是真的。 徐老师尽管职位不高,到底在社会上历练多年,经验年纪都现摆着,心里暗暗觉着小鱼不禁知礼懂事,教养更是不错。待两人吃过午饭,小鱼将盘子碗一收,剩饭菜扫到一个碗里去,端到回收桶里,与徐老师道别后就回了宿舍。 宿舍里就章昭在挺尸。在小鱼看来,章昭也算一奇人了。除了专业课,小鱼就没咋见章昭去上过其他课程。听说这小子大部分时间都混迹于网吧,成宿成宿的不回来,这会儿正在补眠呢。 小鱼爬上床,自己拿个MP3听英语。面对同班同学,小鱼面儿上强势,心下多少总有些自卑些,他没上过高中,若不是遇着郑总监,又有余同在中间穿针引线,机缘巧合,打死他,他也进不了X大的门儿啊。小鱼其实挺不理解,像章昭这样的,每年交大笔学费,竟然不去上课,还往网吧里糟钱,这岂不是亏死了么,果真没个算计。 叹口气,小鱼阖上眼睛。 到下午,小鱼又去了趟机房,这会儿正有大二的在上专业课,小鱼忙把两件半成品的T恤做好,整烫后就跟徐老师打声招呼就走了。 身为学生会的小干事,小鱼被分到了生活部,平日里没啥事,因他是大一的,啥苦力活儿都是他的,譬如跟着副部长查寝室卫生啥的,然后弄张表格,或者往学校黑板上写写通知,总之都是鸡零狗碎的事。 小鱼现在一门心思的想着挣钱呢,对学生会这些只服务没回报的工作就失了几分兴趣。正巧辅料市场的马老板打电话来,小鱼以往经常在马老板那里拿珠花儿做手工。郑东泽助理的工作,还是马老板介绍给小鱼的。后来,小鱼在郑东泽身边儿,也给马老板带了不少生意去。 不过,小鱼辞职的事,马老板早知道了。上次小鱼做自己的衣服去辅料市场找些辅料搭配,经过马老板的档口还去打了声招呼,这会儿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想了想,小鱼接了马老板的电话。 果然有事,马老板问候了小鱼几句,就道明原由,是请小鱼帮忙打个样。而且马老板倒挺上路,直接说了,“小鱼,你帮我来看看吧,我按设计费给你。” 小鱼一听有钱拿,立时就有了动力,笑笑,“马叔,你太客气了。嗯,辅料市场六点关门,要不我现在过去?” 马老板满口应了,“你过来,正好看看,这里有图的,珠子烫片都选出来。麻烦了,小鱼。” 小鱼客气两句,才挂了电话。下午本来就没课,收拾了收拾,小鱼就去了辅料市场。 天还有些热,马老板见了小鱼,满脸笑意,亲自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水递给小鱼,小鱼道了声谢才接了,两口喝了一大半,往旁边一撂,直接说正事,“马叔,什么图样,我瞧瞧。” “唉,我这里已打了两回样,那边儿都不满意,真是愁死我了。小鱼,若连你打的样他们都不满意,我就不做这单生意了。”马老板叹口气,将图样递给小鱼。这也是实话,马老板虽然跟小鱼认识的时间不长,俩人关系倒不差,而且小鱼是靠技术吃饭的。若非实在为难,且相信小鱼的技术,马老板不会在小鱼上学之后还给他打电话。 设计师用电脑画的图,效果是有了,但如何展现,一般的设计师恐怕自己都没啥把握。小鱼以往在公司时见得多了,设计师天马行空想像个东西,就让助理去做,助理又不是神仙。 不过郑东泽从不会如此,小鱼刚开始上班时,郑东泽甚至会提醒小鱼用几号的珠子几号的扣子什么风格。到最后,俩人有了默契,往往不用郑东泽说,小鱼看一眼郑东泽的设计稿,自己都能给他搭配着弄出来。故此,别以为小鱼工资拿的高,人家是真有这样的本事。 小鱼皱眉看了一会儿,指头肚儿抹了抹鼻尖儿的汗,道,“这样吧,我先挑些珠子、再挑些珠片,回去做做看,马叔,明天这个时候,我给你送来。” 马老板笑着商量道,“小鱼,这回真是有些赶,能不能中午啊?” 小鱼皱眉想了想,“我今天晚上在家做,明天上午四节课,下午还有两节……” “无妨,你别来回跑了,中午我让小方去你学校拿如何?晚上就辛苦你了,小鱼。” 小鱼一口应下。 小鱼是天生的手巧,他做出来的东西,没有半分的滞涩笨重,格外的带着一股子灵性。 过了两天,马老板亲自打电话来道谢,话里话外的夸小鱼手艺好。待小鱼又去辅料市场时,给了小鱼两百块的打样费。马老板心眼儿活,他知道小鱼上学也是学的服装设计,将来定是在这行混的。且先时小鱼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在郑东泽的公司,许多大货都是给马老板做的。 别看小鱼年纪小,马老板当真挺欣赏他。先时小鱼没文化,还能将他看成个做手工的小弟,如今小鱼竟然去了大学念书,此一时彼一时啦。何况马老板觉着,凭小鱼这手艺,再有难做的东西,说不得他还得麻烦小鱼。故此,出手并不小气。 小鱼一笑就收了起来,他跟老马板不是头一天打交道,没必要客气。 小鱼脑筋灵活,笑道,“马叔,你这里若是有什么手工活儿,做不过来的时候,别忘了我。你也知道我这个专业,怕是一辈子都得跟这些辅料打交道了。倒也不是我做,是我们学校许多学生要兼职,本身就服装专业的,若是这样的手工活儿,他们也是愿意做的。” “唉哟,那可好。这岂不是叫大学生给我兼职了。”马老板笑。 “马叔,你是老板,什么大学生不大学生的,将来毕业,哪个能有马叔你的本事,就谢天谢地了。”小鱼早经社会,眼睛更毒,自然更世故。在小鱼的眼里,没啥高学历低学历的,只有会赚钱的人,才算有本事的人。 经余同的引导,小鱼现在愈发精道,马老板有手工给他,他直接在学校的网站上发兼职,然后从里面抽成。 尽管不多,哪怕一次只能抽几十块,小鱼也从不嫌肉小。 世界上最具有工作热情的人是谁?根本不是那些上班上了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的老油条,而是这群未经社会洗礼的大学生? 因为没有体验过工作,所以他们比任何人都渴望工作? 毕竟,富二代官二代啥的,是极少数的存在。大多数的人,都是平凡的家庭平凡的出身,每月拿着平凡的零用,或者够或者紧巴,偏大学里的空余时间极多,能挤出一些时间来做一点兼职多赚一些零用,何乐而不为? 小鱼有这样的途径,一举两得。 原来只要有关系,不必自己辛苦工作,也能挣着钱。 小鱼头一遭体会来剥削的快乐。 ****** 小鱼手里拈着余同的公务员录取通知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不是不欢喜,只是忍不住叹一声,“这就是权利的好处了。”先时余同不认识陈公子的时候,哪里敢做公务员的美梦。哪怕小鱼对世事漠不关心,也知道每年报考公务员的火热。 余同摸摸小鱼的头,笑道,“我打听了一下,公务员一个月并没有多少钱。以后,咱们这个家就靠你啦,小鱼。” “本来就是靠我的。”不过,虽然也是要养家,小鱼觉着并没有先时余同吃喝嫖赌时压力大。起码现在余同一心向上,哪怕有什么事,小鱼也能跟余同商量。 余同又问,“学习怎么样了?顺利不?” “还成。”小鱼道,“没什么难的,我都会自己做衣裳了,就是做得还不大合身。” 余同笑笑,“哪儿能一口吃个胖子呢,慢慢来吧。” “我没急。”小鱼靠着枕头,双臂抱在胸前,挺忧郁的叹口气,“现在大学里,我倒是挺闲的,就是没好的兼职做。” “怎么,又要去做珠花啦?” “没。”小鱼把给同学牵线儿做珠花儿,他拿抽成的事跟余同说了,余同颇是赞赏,“看来你还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小鱼皱皱眉毛,“这手工活儿才有多少呢,总共一个月我也只能抽到千把块,还不稳定。”若搁以前,小鱼觉着千把块是笔不小的数目,只是跟余同时间长了。余同虽不再给他家用,却常带他去些高档场所,不论是吃饭喝茶,还是骑马射击打球……现在想想,千把块钱,实在不算啥。 “我的本专业是服装设计,不过就算以后毕业,我听说师兄师姐们,好的每月也就拿万把块钱。”小鱼发愁,“这得什么时候才能把你从姓陈的手里赎出来呢。” 余同曲指敲小鱼脑壳一记,笑骂,“给我说话客气点儿。” 小鱼对余同道,“我跟机房里的徐老师打听过了,在我们学校任教的几个教设计的老师,都是有名的设计师呢。若能跟他们搭上关系就好了,可惜我们大二才有他们的课呢。” “事在人为,端看你怎么做了。”余同提点小鱼一句,“你也在学校,老师也在学校,难道就没机会见一面?就算没机会也能制造机会呢。” 小鱼轻撞余同的胳膊,问他,“说具体些,怎么个制造机会法儿?” 余同微微一笑,“自己想去吧,别事事靠我。以后,我都要靠你呢。” 小鱼撇嘴,“看这架子拿的,真不说?” 见余同是打定主意不开口,小鱼索性不睬余同,自己找个肥皂剧,欢欢喜喜的看了起来。 余同直接考的是市政厅秘书处的公务员,寻常并不忙,多是些抄抄写写的工作,一样样的有样本可参考,除了机械一些,枯燥一些,并没有别的。 至于办公室里的勾心斗角,余同毕竟是新来的。现在公务员紧俏的很,除了运气逆天的,就是有后台有门路的。所以,勾心斗角啥的,真没有外面人想像中的那样严重。起码在未认清一个人的底细前,有脑子的都不会去特意为难谁。无非就是新来的多干活儿罢了,这种规则,在小鱼的学生会适用,在市政厅同样适用。 陈公子偶尔抱怨余同这新去的打杂小弟竟比他这副局长都忙,余同抚摸着陈公子的脊背,温声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好命。我刚去,忙一些是正常的。”说着,唇角挑起一抹浅笑,“怎么,嫌受冷落了?” 陈公子瘫余同怀里,身体里面余韵未歇,眼角尚带了一抹薄红,对余同道,“这些苦力活儿,交给他们别人去干就成了。叫你去秘书处,难道是为了做苦力?赶明儿我跟老纪说一声,照顾你一二,不算啥?” “这些事,你不要插手。我不喜欢听别人说,我是吃软饭的。”余同一根手指揉捏着陈公子的尾椎处,不轻不重的揉按着,陈公子屁股已经有些疼了,身体里却又升起一种莫名的渴望,咬牙切齿的瞪向余同,软着嗓音骂,“你又做弄我?”哪怕陈公子也得佩服余同的技术,先时余同还会用手挑起他的欲望,如今单是操他后面,他就能快活的达到顶峰。种种妙处,妙不可言。 陈公子给余同捣弄的半昏过去,第二日早上,陈公子依旧半死不活的趴在床上养精神,余同则精神饱满的去上班。 陈公子这个蠢才除了享乐又知道什么,眼瞅着A省领导班子就要换界,不然,余同为何此时要进市政厅秘书处!余同已经细细思量过,他朝中无人,陈家势大。若想真在政途做出成绩,最便捷的途径无非就是趁领导班子换界之时,提前进入秘书处,若有机缘,未必不能找一位好老板。 如此,方能以图将来! 第八十一章 余同素来是个会做人的,在他看来,人类在科学上有着极大的进步,但是,在社会结构上,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尤其是在天朝。 许多人事机构官名儿,不过是换个名子罢了,真正内里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至于办公室政治,余同也不是生来就是皇帝,未曾登基前,他也到衙门当过差、受过陷害、看过脸色,如今不过是从头再来而已。 与余同一道新到秘书处的,有一位二十六岁的研究生李妙生。 李妙生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虽然小余同五岁,不过余同八面玲珑的人,李妙生与余同同是新人,一道进的秘书处。余同最擅同人交往,李妙生初出茅芦,自然愿意与他亲近。偶尔俩人下班后,还一道去吃个饭,喝个酒啥的。 “小李,我看你这几天闷闷的。”余同并没有去什么高档会所,据他看来,李妙生家境只是中等,故此,余同选的是一家中档的饭店。一面说着,余同再为李妙生倒了杯酒。 李妙生嘴里忙道,“余哥,我来我来。”只是他哪里有余同做事俐落,余同自斟了一盏,笑,“跟我还瞎客套什么。就是看你神不守舍的,咱们是新来的,别让前辈们挑出不是来才好。” 李妙生糊里糊涂的,打个文件还错了字,倒叫顶头上司训了几句。余同何等眼力,知李妙生定是有事的,一道吃酒时就打听一二。 李妙生叹道,“也没什么,只是想着上了二十年的学,现在一个月这几千块,真是吃饭都紧巴。余哥,我比不得你是本地人呢。” 余同笑,温声道,“我当什么事呢。你不过才二十六,我都三十一了,说起来还不如你呢。若你觉得有甚不如意之处,只看看我,心里也就平了。” 李妙生忍不住笑,“余哥,这怎么一样,我怎么能跟你比。”李妙生刚出学校,身上学生气未散,叹道,“现在学历高也没什么用,我看余哥跟谁都处得来,我是不成的。” 余同笑,“你还年轻呢,又是刚出学校,慢慢就好了。” 李妙生叹,“我大学念的计算机,这就是四年,又考研,还是计算机,又是三年。如今闲在办公室,做个表格打个文件,我以前的同班同学,创业的创业,去大企业的去大企业。我这公务员,别人瞧着好,说起来满嘴的羡慕……”说着又叹了口气,仰头喝了杯酒。 在余同看来,硕士生实在算不得多有学问的人。至于李妙生的模样,倒颇有些怀才不遇的样子,余同思量片刻,认真道,“小李,咱们是一道进的秘书处,你虽小我几岁,却比我有学问,道理什么都懂。你都二十几岁了,男人,当有主见,你若是想走仕途,秘书处是不错的地方。若是想走商路,当初缘何要考公务员呢?” 李妙生实诚道,“家里人让公务员稳定,待遇又不错。” 余同真不知要说什么好了,在他们那个年代,别说二十六,十六就要成亲生子,被视为成人了。现在的孩子倒也好笑,二十六岁的大小伙子,竟这样的没个主心骨儿。 瞧见李妙生这个模样,余同还真不担心了。 郑少庄最近忙得不可开交,A省要换届,他虽是副市长,但正当壮年,自然想更进一层。为这个,郑少庄趁机去帝都跑了一趟,拜访自己的大舅哥章凡。 章凡与郑少庄关系不差,郑少庄是个明白人,依他的身份,求聚章柔其实有些高攀了。章柔出身极好,为人却温柔平和,相夫教子,极是婉约温柔的女人。郑少庄平日里洁身自好,与章柔感情非常不错。郑少庄对章柔好,自然得舅兄们的青眼。何况他为官勤谨,日后前途远大,章凡也乐意指点于他,道,“大老板是换定了,不过,赵铭然做市长做的不错,继续留任的机会不小。” 郑少庄是副市长,平日里与赵铭然关系不差,只是赵铭然若是留任,他这个副市长自然无处可升,心下略有沮丧,面儿上却是半分不显出来,笑道,“赵市长这几年,于市里贡献极大,再留任一界,赵市长前途无量。” 章凡道,“你再干一界,也自有前途。” 郑少庄遂与章凡谈起A省的形势,顺便将打听了即将到任的A省大老板的人选。郑少庄也忙,只住了一夜,便坐飞机回了市中。 郑少庄回到家后,打个电话给郑东泽,叫郑东泽约了余同一并去他家里吃饭。 郑东泽道,“有事你只管跟阿同说吧,我叫他过去,你说个时间。” “怎么,我还请不动你了。”郑少庄笑问。 郑东泽道,“阿同是个心里有谱儿的人,他与咱们家有些渊源,当初去秘书处还是走得你的关系,你叫他过去,他能不乐意?” 自上次郑少庄让余同去陪陈公子后,郑东泽心里一直有气,现在气尚未消,生怕去了说出什么叫郑少庄下不来台的话,倒伤和气。 郑少庄说了个时间,“你一道来,有件市政工程我跟你说。” 郑东泽只好应了。 余同听到郑少庄有请,自然应下。 现在余同的装扮与以往颇是不同,先时他做模特、做定制部经理、做助理,代表着公司的体面,故此,要穿得光鲜亮丽,不然也不能入了陈公子的眼。 如今已入政途,余同将头发弄成普通的比平头稍长的短发,再配几件普通的衣裳,尽管瞧着仍比常人出挑许多,不过再未有以前那种惊艳的模样。 余同笑着打了招呼,在郑少庄的示意下入座。郑东泽道,“我去瞧瞧大嫂做什么菜。”就出了郑少庄的书房。 郑少庄并未拦他,先是问余同工作上可还顺遂。余同笑道,“刚去,做些简单的事务,托郑市长的福,倒还好。” 余同这话是客气,郑少庄不过是令秘书将余同安排到秘书处而已,其他的,真没特意关照于他。甚至,郑少庄总会有意无意的觉着,余同此人,目的性太强,野心勃勃,不好控制。这样的人,用起来是把好刀。但一时不慎,就有可能割伤自己。 郑少庄见余同这样说,就明白余同是有意亲近于他了。 想一想,现在余同只是秘书处的一个小职员而已,能有机会与副市长搭上关系,自然求之不得。 不过,虽然郑少庄身份不同,余同姿态却并不谄媚,就事论事的同时,恭维郑少庄也恰到好处。哪怕对余同先时有些成见的郑少庄,也不由得对余同生出欣赏之意来。 “当初,你指名要进秘书处,想来,是有大志向的。”郑少庄笑道。 余同明白,郑少庄叫了他来,自然是想用他的,故此,安之若素。他眼若明星,微微一笑,“还得请市长指点我一二呢。” 郑少庄见余同上道,也不卖关子,“这个时候到秘书处,若有机缘,跟一个好的老板,借得东风,自然可直上青云。”一般领导换届,新的领导来了,第一件事就是选秘书。秘书虽然职称不高,却是直通天颜的好交差,真有幸跟个有前途的领导,以后自己的前途也都有了。余同到秘书处,自然是做此打算。不论别的,单这件事,郑少庄对于余同的眼光也极是赞赏的。 正因为余同有这样的眼光,机遇就在眼前,若余同抓得住,前程大好。故此,郑少庄才会在这个时侯与余同拉近一下关系,更是要解释一下前事。 郑少庄这样的暗示,余同仍只是浅笑,冷静道,“若无根基,怕是上了青云,也是要掉下来摔死的。” “阿同,你可不是没根基的人。”圈儿内之人,谁不知道余同手段了得,将陈公子使唤得团团转,对他言听计从呢。 余同自嘲一笑,“那算什么根基?别人不清楚,郑市长可是尽知的。”见郑少庄一时没有说话,余同怕郑少庄生出别的心来,恳切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非那事,想来我还没机会像现在这般聆听郑市长的教诲呢。” 果然,郑少庄道,“听说你少时有些荒唐之处,后来尽改了,那天,我亦是身不由己。好在阿同你为人机伶,如今这样说,倒让我惭愧自责。” 郑少庄这样客气,余同心下微动,若非郑少庄想除了他,恐怕是要对他有重用。 余同面儿上露出几分感慨道,“人在江湖,郑市长的难处,我明白。再者,我也不想令东泽为难。”这一句,当真是画龙点睛。郑少庄的面色立时轻松不少,笑道,“咱们都在市政府,也是同事了。阿同,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必客气。” “是,我记下了。”余同安然道,“只是,我先时声名不佳,怕是难入大老板的眼。若日后我有出息,才不负郑市长的教导;若一直无所作为,又有何脸面再见郑市长呢。”介时,郑少庄也自不会见他。 郑少庄哈哈一笑,摆摆手道,“阿同,你想得忒多了。你与东泽是朋友,即便不做公务员,难道我们就是外人不成?前些天我一直忙,不过也听秘书处的人都在赞你。这样,就很好。” 余同对答得体,安了郑少庄的心。与郑东泽一道在郑少庄家里用了饭,余同就先告辞了。郑少庄又跟郑东泽交待,“余同刚到秘书处,要打点的地方必然多,你支一笔钱给他。” 郑东泽道,“这还用你说。” 郑少庄见郑东泽早将事做在了前头,心下更加熨帖,笑问,“你跟他还在一处儿呢?” “你别乱说,我跟阿同不过是在外作戏而已。”郑东泽取了瓣橙子吃,再抽纸巾擦了擦指尖儿道,“我看阿同以后不凡,现在拉拔他一把,结个善缘儿,总没坏处。” 郑少庄叹道,“余同的确不错,只是他先时实在荒唐太过,不要说别人,就是我想用他,也要再三思量。这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呢。” 郑东泽虽不喜郑少庄这样势利,不过,人生在世,谁不势利,若非他与余同投缘,真正对余同有些了解,怕他自己也瞧不中余同先时所做所为。想了想,郑东泽道,“阿同那里,大哥不必担心,有我呢。” 郑少庄点点头,郑东泽如今越发成熟圆融,郑少庄笑,“你年纪也不小了,二叔跟我念叨了多少回你的亲事,若你没有合适的人,我让你大嫂帮你留意。” 郑东泽当即黑了脸,“这个就不劳大哥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婚姻之事,勉强也勉强不出什么好儿来,何况郑东泽虽是在外头长大,却养得颇有些脾气,真闹扭了,郑少庄也自头疼。于是,只略略一点,并未多说。 ****** 余同是个很有城府的人,虽然他与陈公子、郑少庄均有些关系,在秘书处却是不露分毫,只管面儿上不差痕迹的恭维诸人,但有谁家走礼之处,永远是面儿上一个红包,私下一个红色的拿钱打点。不过,一两个月,余同与众人的关系更加融洽,倒衬得青涩的李妙生不会做人了。 有余同的八面玲珑衬着,李妙生纵使学历在秘书处第一等的好,也难免被孤立冷落。偏偏余同事事肯提点指导他,李妙生竟连嫉恨的心都生不出一丝来,只是愈发的心灰意冷。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运道,这样刚入秘书处的李妙生,竟被空降的A省大老板相中,一跃为大老板的贴身秘书,成为A省秘书界的第一人。倒是先时备受人看重的余同,被打回原处,继续坐冷板凳。 有人为余同惋惜,但也有人额手称快。余同倒是颇有涵养,只管继续往日生活,淡定自如。 第八十二章 宠辱不惊对于余同并没什么难度。 余同上辈子,大起大落见得多也经得多,并不以落选大老板的秘书为意,只管照常上班工作。只是有些时候,你不来寻事,倒有事来寻你。 楚瑜有一张眉目儒雅的脸孔,待人和气,平易近人,见余同来了,一指桌前的椅子,笑道,“小余,坐。” 余同依言坐了。 “早听说秘书处来了位做事认真的帅哥,果然名不虚传啊。”楚瑜笑着,秘书送了一杯温茶来。 余同笑,“楚局长过奖了,我这个年纪仍旧一事无成,哪里还算得上帅哥。”又对送茶的秘书道了声谢。 楚瑜身为财政局一把手,平日里也忙,对着余同倒不必绕弯子什么的,直接道,“是这样,小张要下放到县里去任职,我这里正缺秘书,若你愿意,来我身边儿帮忙如何?”这话,已极是客气。并且,依楚瑜的身份,其实一句话就能把余同调到身边儿来。不过,他特意问一声,自然不只是要给余同面子。 余同既然要混仕途,身边儿陈公子虽是个混人,不过对省市主要领导的来历还是清楚的。先时余同早做足了功课,这位楚局长不说别的,衣冠禽兽四字绝对不会辱没他。 先时,陈公子瞧上了楚瑜家的儿子,楚瑜竟双手将亲生子奉上,给陈公子玩儿了几个月,这才去了副字头儿,扶了正。如今楚瑜要余同到他身边儿做事,打了什么主意,余同心里有数。 余同微微一笑,谦恭道,“楚局长知道我,若我能自己做主,跟着楚局长也见些世面,攒些资历,自是求之不得。只是,这些事,我得回去跟……嗯,商量一下。实在是显着不识好歹了。”话间带出三分自惭,面上露出七分尴尬来。 楚瑜怎能不知余同的底细,他用余同,自然有陈公子的原因,了然一笑,“自当如此,不必急着回复我。小余,我一看你就知道是有出息的。你放心,看小张就知道,我从不亏待自己人。” 余同忙又奉承楚瑜几句,这才走了。 没攀上大树,倒叫条野狗惦记上了。幸而还有陈公子这个万能挡箭牌,余同方得全身而退。 陈公子道,“楚家小子,生得倒是俊俏。” “怎么,你还惦记着呢。”余同与陈公子肩并肩的靠在床上说话。 尽管余同技术佳,陈公子的屁股还是有几分不舒服,他侧着身子看一眼余同俊美的侧脸,笑问,“你吃醋啦?” “我用得着吃醋。”余同手顺过去捏一把陈公子的屁股,“除了我,谁能满足你后头这张嘴,嗯?”说来陈公子也算一奇人,男人交欢,受方多依赖于手活儿的帮助才会攀上顶峰。陈公子给余同TJ的,只后面被操的爽,前面就能爽得射出来。 余同这种下流话一说,陈公子身体里的余韵又有蠢蠢欲动的趋势,他搂着余同的肩笑,“其实老楚生得也不错,虽然年纪大,瞧他那官儿迷劲儿,若是我瞧上他,估计他也能撅着给我操一回。哪个像你似的。”倒把老子给攻了,还攻得这么舒坦。 其实叫陈公子说,操男人跟操女人没啥区别,都是两腿之间一个洞。但是,被操就不一样的,身体被别人操纵,喜乐掌于他人之手,被这个强悍俊美的男人压在胯下,狠狠的操弄着,那种被别人给予的快感,似乎格外的强烈。甚至偶尔余同生气收拾他,陈公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给余同折腾,那种又累又疼的感觉,便衬得最后的欢愉分外清晰刻骨。 不知何时,陈公子竟喜欢上这种感觉。其实背着余同,他也试过别人的滋味儿,只是现在再如何的操人,都没有被操时爽快。 时间久了,陈公子对余同真从心底里生出几分难舍来。 陈公子见余同为前程的事犯难,大包大揽道,“楚瑜那里,我去说,你不愿去咱就不去。若你秘书处呆烦了,想去哪儿,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安排。” 余同道,“我在秘书处好好儿的,就是楚局长那里,不如约个时间请楚局长吃个饭,你一起来,算是全了楚局长的面子。” 这个时候,余同说什么,陈公子能不应呢。 ****** 小鱼在学校倒是如鱼得水,别看小鱼别的不出挑儿,专业课是一等一的,且他兼着学委,近水楼台,跟专业课老师的关系也好。 小鱼这种已经能自己做成衣的水平,远超出同班同学。虽然做的不大好,但有啥请教,老师一般也都愿意指导他。如今小鱼除了内裤都是自己做的,且小鱼常去商场看款式,有自己喜欢的,就仿着做一件穿,浑身上下,尽山寨。 因小鱼常去机房做衣裳,他跟机房的徐老师又熟,偶尔碰到高年级的学长们上课,初时都是陌生人,遇到的次数多了,也就熟了。 就是一些老师,也混了个脸熟儿,譬如朱丽颜朱老师。 朱丽颜本就是有名的设计师,受聘于X大,名利双收。 机房里有两面大大的穿衣镜,小鱼把衣服整烫好,在镜前试穿。他偏爱风衣款的外套,有一些小小的收腰,无多余装饰,全靠裁剪修身。 若是先前,小鱼一般不做这样的外套儿,他自己的板型不怎么样。不过,渐渐的有些好转,何况是给自己做衣裳,不好就不好。 的确不大好。 小鱼想了想,转身在门襟处缝了一排黑白交织的花串的贴布绣,一直由小立领到衣摆,另外在袖口也贴了两片,整条腰带用同样的贴布绣的装饰上,花哨一些,弥补下板型的不足。 又往镜前试了一回,小鱼这才点了点头。 朱丽颜常在机房见到闷头做衣裳的小鱼,她正坐在临镜的缝纫机房,见小鱼试衣裳,不禁温声道,“你整件衣裳线条不流畅,腰线收的低了,袖子那里不合身,紧绷着吧。” 小鱼极力忍耐着内心深处的激动,他早知晓朱丽颜的大名。在机房晃了这么久,终于,终于勾搭上了! 第八十三章 良机已在眼前,小鱼很虚心的跟朱丽颜请教了一下自己这件衣服的板型,以及自己做工上的一些问题,朱丽颜既然指出小鱼衣服上的不足,自然存了指点他的意思。 直待小鱼把朱丽颜说的话大致记在了笔记本上,见朱丽颜瞧着他的本子看,小鱼有些羞涩的笑笑,“我不是很聪明,记下了,不容易忘。” 朱丽颜笑,“好脑子不如烂笔头儿,像你这样勤快的学生可不多见,你是哪个班的,我好像没见过你修我的课,倒常见你来做衣裳。” “我服设班大一,朱老师,你的课得大三才有呢。” 朱丽颜忍不住叹道,“大一就有这样好的手艺,以前你学过打板做衣裳?” “我在服装公司打过工,见过那里的老师傅们打板,我看专业书不是很难,就翻着后头的内容比量着做了几件衣裳。”小鱼道。 “难怪。”朱丽颜不吝赞赏道,“你板型上有些不足,衣服做的亦有缺陷,不过,现在我带的学生有你这样手艺的人都不多。服装设计师,其实就是裁缝,贵在动手的能力。” 小鱼挠挠头,刚想谦虚几句,朱丽颜见他小风衣的立领内侧绣了一只小小的美人鱼,不禁凑近细看,温声道,“绣得真精致,在哪儿绣的?”一般绣花厂会给公司打样,不过绝不会接一件两件的活儿。 这就要自小鱼的臭美说起了,余同常有事儿没事儿的跟他念叨,以前大家族都有自己的族徽啊啥啥的。小鱼嘴里撇着,说余同是封建脑袋瓜子,其实心底很有些小羡慕。后来,小鱼就闷骚的就往自己衣服上绣只小鱼,算是自己徽章了。 他找了许多有关鱼类的图片,只有美人鱼最好看,小鱼自己是男人,他如今在学素描,改巴改巴,弄了个美男鱼的简化徽章。 然后,只要是自己做的衣裳,小鱼必定要在起眼或不起眼的地方绣条小美男鱼的,算是私下的一种臭美。 听朱丽颜有问,小鱼道,“我自己胡乱绣的。” 饶是朱丽颜有些怀疑小鱼是有意接近自己,亦难免惊叹,与小鱼攀谈起来。 小鱼可不是当初刚见到郑东泽时的毛头小子了,他只是简单的说了,刺绣是跟着奶奶学的,余下并未多说。不过,这已足够让朱丽颜惊叹。 现在学设计的学生多是着重于画设计图了,毕竟以后出去工作,公司里有设计部、板房、样衣房,实际上,设计师多是画设计图了。但是,第一流的设计师永远不是只会画设计图的人。 朱丽颜瞧着一张乖巧面孔的小鱼,就知道将来小鱼前途无限,别的不说,若是小鱼一直在专业课上这样的勤奋用功,起码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设计师是一定的。 朱丽颜不由得跟知趣谈了更多,“我看你这件小风衣,是仿了西荷家的秋装新款。” “是诶,我去商场时看到的,不过,我看西荷这款跟DIOR的一款在下摆分割这里有些相似。”知趣笑道。 “你也常逛商场。” “每个星期会抽出一天去看,我现在风格不固定,都是瞎逛。我听说,若是风格固定了,只要选固定的品牌看就可以了。” 本身自相貌来说,小鱼比不得余同的俊美风流,不过没有余同这朵大牡丹在旁边比对着,小鱼也是清秀少年一枚。 他肌肤细白,头发都是用余同单位发的美发卡去高级发廊折腾出来的发型,现今学着服装设计,自然对穿衣打扮更加在行。况且,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小鱼看人说话的本事算不得一流,却也不比寻常人差。他斟酌着每句话,一字字的扣死在专业上,并不表现自己别的欲望。 说到风格二字。 若别人学生说,朱丽颜可能只以为这是一个修饰语,虽然现在的学生个天天强调个性,学服装的学生更是每天把穿衣风格挂在嘴边儿,但是,真正懂得“风格”的没几个。 不过,小鱼说起“风格”,朱丽颜却是信的。 小鱼随口就能从一件风衣上扯出两个牌子来,可见,他是认真的做过功课的。他的话,是经过思考的。故此,朱丽颜方觉得不论天分,小鱼整体在学习服装设计上,思路比常人要清晰许多,并且,他是朝着对的方向在走的。 朱丽颜笑道,“你是想往男装方面发展么?” “这倒没有,我觉着男装重版型,女装重设计。女装上用到的绣花印花辅料要多于男装数倍,我版型上做工都不怎么样。再说了,自己做衣服能省下一大笔钱呢。我看西荷家就是用的这种面料,我在市场上拿是三十块一米,加上里料,整个衣裳成本算下来不超过一百块。要是买正品,哪里买得起呢。”小鱼并不掩饰自己的家庭条件。 朱丽颜细看了他这件小风衣的面料,笑道,“你三十块一米拿,当真不贵。” 小鱼哈哈一笑,眨眨眼睛,俏皮道,“我是装成服装公司助理的模样去拿的,面料商才肯给我大货价,不然怕要六十块一米都不一定拿得到呢。” 不知不觉,朱丽颜同小鱼聊到了下课。小鱼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陪着朱丽颜下楼,这才走了。 自此之后,小鱼偶有什么不大懂的地方,都会请教朱丽颜。 朱丽颜是知名设计师,能做到她这个程度,且又兼着大学老师,自然希望将来自己的学生有出息。要知道,哪行都有哪行的圈子,这些学生,同样的人脉。 并且,师生关系,比起出社会后再培养起来的关系,相对来说,干净许多。 小鱼勤奋,有天分,朱丽颜自然愿意提点于他。 小鱼在课业上的用功,在整个班都是有名的。 只是,小鱼在做衣服上虽然厉害,不过,譬如一些素描之类,他就远不如其他有绘画功底的同学了。小鱼的优点在于,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 知道自己笨,多下些苦功就是了。 其实小鱼还是有一些功底的,以前他绣花,都要先描花样子的。 但是,描花样子跟素描完全是两码事。 有一张吸血鬼面孔的章昭画画最好,小鱼兼着学委,有老师时就问老师,没老师时就问章昭。章昭若是不乐意,小鱼一准儿给他小鞋穿。 章昭不仅手绘好,用电脑画图照样一流。 小鱼上大学不容易,颇舍得下血本,为了学习电脑画图,还买了台高配置的电脑搁宿舍里。章昭觉着小鱼在电脑上真跟白痴也差不多了,常给烦的恨不能跳楼自杀。小鱼瞟他道,“你想想,你那么多次逃课,要不是我替你点名,替你跟老师说好话,不挂死你。” 章昭只得投降,“行啦行啦,一点子小事儿,叨咕个一千八百回。来来,这个,再教一回,行了吧?” “得教到我学会哩。” 免费的老师,章昭真是个大好人。 小鱼感激章昭的方式就是尽量拉着章昭去上课,还跟章昭念叨,“你想想,每年交这些钱,你不是去网吧,就是搁宿舍背着床睡觉,别说父母,你对得起花的这些钱吗?” 章昭不禁搂着小鱼的肩膀长叹,“唉,小鱼,你要是个女的,我干脆就娶了你算了。又努力,又会过日子,娶了你,我下半辈子都不用愁啦。” 小鱼吓一跳,连忙拍开章昭搂他肩的臭手,跑开几步远,上下打量着章昭单薄跟竹竿儿的小身板儿,以及瘦削苍白如同吸血鬼的脸庞,认真道,“生得这样丑,我才不会喜欢你呢。” “屁,我长得丑,就你俊啦。”章昭得承认自己不如小鱼生得清秀,不过,给小鱼直言说丑,还是笑骂了小鱼几句。 小鱼想了想,又道,“其实你比黄维好看。” 说来黄维也算一奇人,此人高小鱼他们一届,也是学服装设计的,学生会干事。黄维的出名在于,他的传奇人近皆知,其实在小鱼看来,黄维也不算太丑。 但是,在成双成对的大学里,且服设系,完全是雌性生物的天地。肉多狼少,这种情况下,黄维都找不到一个女朋友。 据说一个月内连续被拒绝了十三回,而他们班统共也就十四个女同学。 由此,黄维在学校名声大噪。 此时,小鱼拿章昭跟黄维比,章昭气的跳起脚来,抓住小鱼狠捶了几下子,小鱼被打得抱头鼠蹿,逃出寝室去。 大学生活的顺遂,让小鱼的心情出奇的好。 回到家里,看到余同竟然也回来了,小鱼喜滋滋的打了声招呼,问余同,“你昨天又去陪陈公子啦?” “不是,跟楚局长吃饭,太晚了,就在外头凑合了一夜。”余同拉着小鱼的手,拽他坐在沙发上,捏着小鱼的一只手问,“想吃什么,我来做。”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相对以前在公司工作,虽然有许多课业要做,大学生活仍然轻松得近乎惬意,小鱼活泼许多。 余同长叹,玩笑道,“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听说大学里有许多漂亮的女孩子,我这不是怕你变心么。” “切,别乱说,我跟你可没啥关系。” 余同将头压在小鱼的肩上,叹道,“很累啊。” 小鱼十分心软,软了声音道,“那你想吃什么菜,我来做。” 余同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说了几样菜,家里冰箱没有,父子俩一道去了菜市场买菜,一道烧菜,一道吃饭,之后余同想要跟小鱼一道洗澡,被小鱼自卫生间踹了出去,然后,一道上床休息。 余同对小鱼说了楚瑜无耻至极的事儿,当小鱼听到楚瑜为了升官儿把自己儿子都能送人玩弄时,脸都僵了,皱眉道,“这也算个人呢。” 不禁叮嘱余同道,“千万不能答应去做他的秘书,死都不能去!这样的人,比陈公子更坏,更无耻!” “我知道。” 小鱼很是不放心,对余同道,“不行,你还是辞职吧。哎……” “若是辞职,怕我想从陈公子手里脱身就难了。有第一个陈公子就有第二个陈公子,又不能毁容去。”拍拍小鱼的脊背,余同温然笃定道,“别担心,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第八十四章 机会就在眼前了。 余同以往从未混过商界,做郑东泽公司的定制部经理时,也没出过差子。如今在政府,别的不论,眼光还是在的。 一位连任的市长赵铭然,一位空降的大老板冯楚铮。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自有一番龙争虎斗。 神仙打架,凡人遭秧。 就是陈公子这位副局级、寻常混日子的人都不免与余同抱怨,“昨天赵公子请吃饭,今天冯公子叫喝酒,真妈烦死了。” 这些二代衙内,哪个是简单的。余同问陈公子,“你是倾向哪个呢?别站错了队,到时吃亏。”陈公子虽上面有人护着,不过,天高皇帝远。A省毕竟不是帝都,若真把人都得罪完了,陈公子也不必混了。 陈公子搔了搔头,老实的说,“哎,前头来的时候,老头子都给我打点好了的。现在柳原彰调走了,新来的冯楚铮我也不熟。要不,我回去一趟,问问老爷子。” 余同思量一时道,“赵市长先时在柳省长手下,大路子都是跟着柳省长走。现下,冯省长来了,自然也是想着做出些成绩来。”两位大神的斗争让陈公子这等混人都觉着蛋疼了,可见其激烈程度。 余同道,“你两边儿都不要站,只管敷衍着,凭着你家老头子的面子,你打打太极,保持中立,也没人去得罪你。” 陈公子十分诚恳的请教余同,“怎么才叫打太极啊,像他们俩这样天天请我喝酒吃饭的,搞不好人家当我是脚踏两条船呢。” 真个蠢材!余同心下暗骂一句,还得手把手的对陈公子面授机宜。 有这么个蠢货儿子,其实陈老爷子也不大放心。A省换届,老爷子怎能不知里面玄机,特意叫陈公子回家一趟。 陈公子临回去前,还知会了余同一声,余同把人喂饱,陈公子才腰酸屁股疼的坐上了去帝都的飞机。 陈公子第三天就回来了,喜滋滋的跟余同报备道,“老爷子开天辟地的赞了我一回,说我应对的好。” 看到陈公子这种蠢样,余同就想,果然是老天疼蠢人。 屁本事没有,会投胎也是一种本事。 余同没几下就从陈公子嘴里把陈老爷子的话套了出来,问陈公子,“跟着新省长来的,许邵池,是副省长,老爷子说让你跟着副省长?” 再一琢磨许邵池的年纪,余同不动声色的道,“你亲爹,肯定是为你着想,你照着办就是了。倒是瞧你跟许副省长年纪相仿,难道以前竟不认识?” “认得是认得,只是咱跟他不是一路人。”陈公子面上颇是郁郁,因余同是他枕边人,且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余同偶有指点他为人处事之道,陈公子受益不小。余同跟他这么些日子,安安稳稳的做着公务员,钱没要他一分,陈公子几次说要给余同提一提位子,余同都未应允。余同越是什么都不要,陈公子越是觉着余同与众人不同。故此,什么事都肯对余同说。撇撇嘴,陈公子道,“我跟他也算是发小儿,自小在一个大院儿长大,只是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每次挨打,老头子必骂我‘你瞧人家许邵池啥啥的’,恶心个要人命!看他就不爽!” “现在还要我去巴结他不成!” “蠢才,谁都会害你,莫非你亲爹还会害你不成?”余同给了陈公子两巴掌,“只管把人约出来吃饭,我教你怎么接人待物,你学着些。你这个年纪,家里老爷子这样费心费力的为你操持,难道真个混账觉不出来吗?” 陈公子此人虽混,父子人伦还是知道的,虽然家里老爷子不怎么慈,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孝心的。听余同这样说,陈公子又肯听余同的,便道,“哦,那我约他吧。那个,到时你跟我一道儿,要单我一个,真跟他没什么话好说呢。” 余同应一声,带着陈公子一道去用过晚饭,两人一番云雨之后,陈公子有些倦了,趴余同怀里就沉沉的睡了去。 许邵池接到陈公子的邀请有些意外,如同陈公子所言,俩人虽然是在一个大院儿长大,不过往日间并不亲密,也没啥交情。 这次来A省,许邵池虽然知道陈公子在市里任职,却没有联系陈公子。 陈公子电话都来了,许邵池自然不会拒绝。 其实许邵池对陈公子的印象也有微微的改观,起码比起以前,现在陈公子不论穿着品味还是身材谈吐,都有一定的长进。 许邵池去的时候,陈公子和余同已经到了。 许邵池不料还有他人,陈公子为二人介绍道,“阿同是我朋友,不是外人。” 余同不卑不亢的与许邵池打声招呼,笑道,“小陈说跟您是发小,他比您早来A市几天,您来之后,他一直想请您吃顿饭,又嘴笨,不知要如何开口。拖拖拉拉的,一直拖到今天。好在他乡遇故知,您也知道他就是这么个人,可别挑他这个理。” 余同一开口,许邵池就明白了,怪道陈二儿现在鸟枪换炮,原来身边出了能人哩。 许邵池人生的俊秀,笑起来也好看,“哪里,我跟陈二光屁股时就在一处儿玩儿的。” 陈公子提起茶壶给许邵池倒盏茶,瞧着许邵池那看不出深浅的笑,心里依旧有几分不爽,憨声憨气道,“别说那个,我小时候挨了你多少欺负。” 少年时的时光,总是令人怀念。许邵池的脸上多了几分表情,余同适时道,“我出去催下菜。” 余同一出去就没回来,会所的菜肴丰盛,陈公子照顾许邵池用餐,酒也只开了一瓶红酒,并未拿出以往酒场时的客套来劝酒。 安安生生的吃了一餐饭,陈公子叹道,“咱们认识非一日两日了,你向来有本事,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说这个做什么,又不是外人。”许邵池道,“你在A市这几年,要照顾也是你照顾我呢。” “随你吧。”陈公子人虽笨,却并不傻,且来之前,余同早教了他一篇话,又把许邵池可能的反应告诉了他。陈公子道,“反正你有事只管跟我说,我能办的,一定办。我一个副局,人们大都是看老头子的面子,给我三分面子。就这么着,偶然上头的风刮一下,还里外难做人呢。你在漩涡中心,也小心些。” 先时许邵池还能敷衍一下,陈公子这样说,许邵池心下一叹,道,“放心吧,我不过管管文教,正经的闲职。现在风向不明,你能混就混过去,别在外头乱说话。” 陈公子闻言展眉一笑,“以前瞧你就讨厌,现在瞧着,倒觉着顺眼不少。” 以貌取人,是肤浅的表现。 但,有时候,有一张俊秀的脸,当真沾光不少。 譬如陈公子,本身面目寻常,以往还胖,啤酒肚什么的。现在给余同TJ的,小肚子缩回去了,虽没八块腹肌,起码也是标准身材。再加上,跟着余同,陈公子作息规律不少,气色与以往亦大不同。再者,人靠衣装,给余同上下打扮出来,陈公子完全脱胎换骨。 时间久了,潜移默化,大家就觉得陈公子渐渐的顺眼起来。 瞧着陈公子顺了眼,许邵池的话倒也多了,笑道,“我记得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也不知你怎么就讨厌起我来。” 陈公子笨,有笨的好处,当下不防,实话就从嘴里溜了出去,“还说呢,我每次挨揍,老头子必定要拿你出来,一面揍我一面训,看人家邵池怎么怎么好。” 许邵池哈哈大笑。 一顿饭吃过,许邵池觉着陈二虽然没啥心眼儿,倒是个心实的,并不令人讨厌。当然,许邵池不免从陈公子嘴里套出了余同的来历。 许邵池当时并没有说什么,用过饭,与陈公子告辞,许邵池便走了。 送走许邵池,陈公子去楼上房间找余同,余同已经洗澡睡了。陈公子只开了一盏灯,望着余同俊美的睡前,陈公子心下不是不感动。 他有一个大哥,却是异母,且他跟大哥的关系并不好。父亲往日里忙,哪里有空教他。他本身并非千伶百俐之人,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如今,余同虽然常教训他,却是会耐心的教他,对他好。陈公子坐了一时,俯下身在余同的唇上亲了一口,这才起身去浴室洗澡。 其实陈公子一进房间,余同就醒了。及至陈公子去沐浴,余同方缓缓的睁开眼睛,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第八十五章 许邵池是个精细人,跟陈公子吃了顿饭,算是拉近了彼此之间的感情。回到家,许邵池难免要查一查余同的背景。 一个能叫陈二为小陈的人。 再加上余同虽然话不多,但是,很显然,没有余同,凭陈二那怂样,纵使真的请他吃饭,恐怕也说不出那些暖人心的话来。 陈二并非聪明人,观昨日晚饭间陈二的表现,憨是憨了些,却是一流。 没几日,许邵池就拿到了余同的资料,乏列可陈的二十几年的人生,真正引得许邵池注意的是余同近一年来的表现,完全可以称得上脱胎换骨,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哪。 一个靠着一张俏脸骗女人钱为生的混混,竟然得到了书法大赛的一等奖,进入服装公司做试衣模特、定制部经理、郑氏财团太子爷的特助,再到一步步的做了陈二的入幕之宾,走副市长郑少庄的关系进入秘书处。 随手将余同的调查资料放入碎纸机里绞碎,许邵池心道,这个余同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秘书袁青泡了盏茶端上来,许邵池问,“秘书处对余同的评价如何?” “相当不错,都赞余同处事周全。”袁青道,“余同是今年才进的秘书处,当初跟他一道进秘书处的还有位硕士研究生叫李妙生的,被冯先生挑了去,如今在冯先生身边儿做秘书。” 许邵池当即一声轻叹,冯先生做了蠢事。 空降到A省做一把手儿,想找一个中立不受任何一方操纵的秘书,这是人之常情。不说别人,就是他许邵池,袁青也是跟在他身边几年了。 但是,什么叫中立? 冯先生的存在本身就是派别的代表,哪怕要与赵铭然争个高下,底下的人就不需要拉拢了吗?或许冯先生不喜余同跟陈二与郑家联系太过紧密,但,余同实在是一个非常妙的人选,总比那个清白到白痴的李妙生有用的多! 在官场,没背景没手段,再高的学历,也是等于屁都没有。 若非与陈二吃饭,他还不知道竟有这么个大落儿留在了秘书处呢。 许邵池当即道,“小袁,打个电话到秘书处,我这里还缺个秘书,我瞧着余同不错,让他今天下午过来报道。” 袁青连忙应了。 余同在秘书处半年都不到,他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与同事们的关系都不差。虽然落选大老板秘书一职后让余同体会了一把人情冷暖,不过,这些于他不过是清风拂面,实在算不得什么。今,余同峰回路转的成为了许副省长的秘书,照样是攀上了一棵大树,秘书处一片恭喜之声。 余同面儿上只是微露喜色,“我这得先过去报道,什么时候我安排好地方,一道喝酒,都得去啊。” “一定的,可别想什么机关食堂打发我们,不带星的不行啊,小余。” 一阵玩笑后,余同收拾交接了一下,就去了许邵池那里。 现在许邵池一个副省长,不过是管管文教,明显的闲差,故此,余同过去时,许邵池正在办公室品茶。见着余同,许邵池一笑,“来了。” 余同上前,许邵池示意,余同便在许邵池跟前儿的位子坐了,带着一丝谦恭道,“多谢许省长提拔我。” 许邵池笑笑,不以为意,“有陈二的关系,再加上你的本事,谋个油水大的职位没问题,你却一直呆在秘书处,想来有大志向。” 见水已开了,余同提起来水壶将精致的紫砂茶具一一烫过,温声道,“志向不敢说,只是想着,若有哪位领导不计较我以前的荒唐,谋一条更好的仕途之路吧。”这个时候,若是标榜自己是雪雪白的小白兔,就是笑话了。 滚水泡出清透的茶汤,许邵池两根手指捏住一盏轻嗅其香,问,“楚瑜不好吗?” “许省长,我也是有儿子的人。” 会说话的人,不必话多,只要一句就够了。 人都说,做大事者要不择手段、要心狠手辣、要六亲不认,但,实际上,做大事的人所喜欢的永远不是这种人。 余同前世做过皇帝,他清楚自己是怎么爬到那至尊之位的,他喜欢的是仁义礼智信五德俱全的君子,而绝非是与他具有相同品质的人类。 余同比他想像中的还要聪明,尽管明知余同与陈二是肉体关系,许邵池仍不能避免对他产生一丝欣赏。浅尝一口香茶,许邵池仍是要提醒余同一句道,“我身边的事并不忙,不过,你得知道本分。” 余同一点头,正色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相对的,余同还是喜欢前世的说话方式,简洁清晰。 “嗯,你的办公室在隔壁,跟小袁在一间,先去收拾一下吧。” 余同这才起身去了。 ****** 小鱼并没有余同这样一步登天的本事,不过,他与朱丽颜相处的极不错,以至于朱丽颜问他,“我现在的助理要辞职,怎么样,小鱼,有没有兴趣来做我的助理。” 小鱼一脸天真的惊喜,“我行吗?朱老师?” 朱丽颜生的并不算漂亮,不过,她妆容适宜,身体瘦削,烫着最流行的大波浪,穿着最得体的衣衫,总体来说,姿色三分,气质七分。小鱼这样的表情,朱丽颜见过许多,当即很满意的笑了,“当然可以,我就是看你行才会邀请你的啊。不过,你还没有毕业,现在又没办法做全职,所以说工资不会很好。” 小鱼脸上满是喜悦,脸上红扑扑儿的,急切道,“只要您给我机会,朱老师,有没有工资都没关系。” 朱丽颜嘴里说,“那怎么成。”心里却将给小鱼的工资又降了一个等。哪怕小鱼比她现在的助理都要出挑儿些,但是,小鱼毕竟没毕业,再者,就像小鱼所言,多少学生哪怕不要工资,都希望在她的工作室实习呢。毕竟日后毕业,能与她朱丽颜的工作室扯上关系,对学生的就业很有帮助。 小鱼这样上道儿,朱丽颜更加欢喜,对小鱼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我的工作室瞧瞧。你平日里有课,事情我交待给你,只要抽时间做好就行了。” 小鱼连连点头。 转眼就是新年,小鱼从朱丽颜那里拿到了微薄的工资。在小鱼看来,朱丽颜虽然是大学教授,不过跟郑东泽比起来差远了。 郑东泽对他完全是慧眼识英才,他现在在朱丽颜的工作室,事情做得不比当初在郑东泽身边儿少,但是,拿的工资只有以前的五分之一。 不过,小鱼也不大在意这个了,他去朱丽颜的工作室,本身也不是为了那丁点儿的工资。或许朱丽颜觉着,一个大一新生,一个月给他一千块已经不少呢。倒是余同现在许邵池身边儿,一步登天后,待遇很是不错。 工资不见得有多少,但是,公务员的福利从来也不是在工资上体现的。 以往过年得花许多钱买年货啊,即便算了再算,还是会把小鱼心疼的心脏直抽抽,现在东西多的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小鱼一幅财迷相的跟余同道,“光电饭煲就有三只,我看许多人都在开网店,不如我也开一个,能卖就卖两只出去,也是钱呢。还有,以往承郑总监照顾,咱们头过年去看看郑总监吧,送些东西给郑总监,虽然他不缺这个,是这么个意思呢。还有富贵哥那里,咱家这么些东西,去走动走动吧。 第八十六章 远亲不如近邻,小鱼跟余同先是去了方大夫家里。 方大夫无儿无女的,对小鱼一直不错,当初小鱼奶奶生病,就多亏了方大夫开方抓药,后来余同被人打断腿,也是方大夫帮着接骨的。 小鱼整理着年货,跟余同道,“以前奶奶吃药时,方爷爷就象征性的收点钱,你参加书法比赛,也是方爷爷推荐的呢。” “我看方叔挺喜欢喝茶的。”余同道。 小鱼忙又挑了两盒好茶放进去,指了指一堆的东西道,“提着。” 余同不动一下,只管靠着门框懒洋洋的笑,“小鱼,叫人瞧见我做苦力,你轻省呢,人都得说你不孝呢。” “屁。”小鱼横余同一眼,“你以为你什么名声啊,我这还不是为你着想。虽然现在咱们小区里说你的人少了,赞你的人多了,不过还有人怕你是装的呢,你拎着东西,叫人瞧见也好看哩,怎么连这个理都不明白。就你这样还给副省长做秘书呢。”小鱼又催了几句,“快快,拎起来。” 余同笑,“小鱼,你现在心眼儿多了啊。”说着,就大包小包的提在手里,小鱼在前面开门,待余同出去后将门锁好,这才去了方大夫家。 方大夫正在阳台给自己的宝贝花浇水呢,见着小鱼跟余同来了,方大夫眉眼间俱是笑意,侧身将父子俩让进屋道,“来就来,还带这些东西做什么。” 小鱼是个有良心的人,以往家里没钱,他就买些便宜的东西,现在日子稍稍好过些,就拿好的来。一些小事,最见真心。 方大夫拿他当个孙子看,小鱼挑了几样直接去了方大夫家的厨房,“方爷爷,我把要保鲜的给你搁冰箱啊。” 方大夫应了一声,见余同带了好茶来,连忙拿来瞧,笑道,“嗯,好茶,来,咱们尝尝。” 余同过去跟方大夫品茶,小鱼收拾了通厨房说,“方爷爷,中午吃栗子小排、青椒牛肉、再炒个素三鲜吧。” 方大夫在客厅道,“每回来给我送点东西,你还要蹭一顿再走,真是不吃亏啊。”嘴里说着,眼睛里都是笑,“中午不要吃的太油腻,再添个炒青菜。” “哦。”小鱼在厨房里应了一声,把排骨跟牛肉都从冰箱拿了出来,一面道,“茶也给我留一杯。” 方大夫虽然很喜欢小鱼,不过,在茶道一途,对小鱼的品味向来敬谢不敏,倒是余同有孺子可教,很入方大夫的眼。 方大夫闻着茶香,忍不住点头赞道,“好茶。” “方叔喝得惯,我那里还有。” 方大夫倒没拒绝,笑道,“那我有口福了。”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一时小鱼出来喝茶,巴唧两口,“特供也就这样啊,跟以前我在超市买的也没啥区别,还不如那个茶味儿浓呢。” 方大夫笑道,“小鱼,以后不给你喝茶,直接给你吃两个茶叶蛋就好了,那个茶味儿浓。” 小鱼跟余同在方大夫家吃过午饭,帮着方大夫把锅碗瓢盆的都收拾干净告辞回家。小鱼又给郑东泽跟何富贵打过电话,约好时间去过去。 郑东泽打趣余同,“听闻阿同步步高升,恭喜恭喜。” 余同笑,“同喜同喜。”自从他做了许邵池的秘书,郑东泽并不在他卡里打钱了,直接给了他一张卡,随用随取。 小鱼可不觉得余同做省长秘书有什么可恭喜的,若不是因着跟郑东泽应酬,他爸也不能遇到那傻二陈公子,更不用像现在这么做了省长秘书还不得脱身哩。小鱼把送郑东泽的礼物放下,拉着郑东泽显摆自个儿,“郑总监,你看我身上这衣裳怎么样?” 郑东泽扫一眼,“面料儿凑合,做工平平,版型奇烂,怪道弄得这么花里胡哨,嗯,自己做的?” 小鱼听郑东泽挑一堆毛病也不恼,反是得意的点头,还问,“你怎么知道?” “就这肩章做得不错,一看就是你的手笔啊。”郑东泽亦颇是自得,“我给你挑的学校好吧,你这么笨的脑袋瓜子,去了半年也会做衣裳了。” 小鱼最不乐意听人说他笨,急道,“我脑袋怎么啦?我们班里我的专业课最好,这回说不定还能拿奖学金哩。” “唉哟,那可得请客。”郑东泽笑问,“明年开学就能评奖学金了吧。小鱼,说好了啊,到时可不能赖,我挑了馆子给你打电话。” 小鱼结巴一下,眨眨眼睛,“还没评呢。”看来评上了也不能到处嚷嚷,不然非大出血不可。 郑东泽就喜欢逗小鱼这抠门劲儿,“没事儿没事儿,我还等得及。” 小鱼深恨自己多嘴,想着要请客吃饭,索性得赚回本儿来,遂心安理得的拉着郑东泽打听朱丽颜的事儿。郑东泽听说小鱼跑到朱丽颜的工作室做助理,不禁乐了,上下打量着小鱼,拍拍他肩,“行啊小鱼,有长进。” “那是,不长进,还做一辈子愣子不成?”小鱼跟郑东泽唧咕不少学习上的事儿,别看当时跟着郑东泽时不好请教,现在郑东泽不干服装这行了,小鱼倒是能放开胆子问了,且他觉着郑东泽比之朱丽颜在服装界的江湖地位,总是厉害那么几分的。 郑东泽被小鱼缠不过,索性带小鱼去了自己的屋子。 小鱼一进去,险些被呛出来,这是什么味儿啊。郑东泽倒似习惯了似的,将排风扇与窗子全都打开,屋里虽凌乱了些,却是人台、裁案、刀尺等一应做衣服的东西都是全的,甚至还有一张极高端的烫台,都被大块的面料盖着,省得落了灰,其它地方就都这么好的待遇了。小鱼爱不释手的瞧了一回,半点儿也不嫌郑东泽这里臭了,羡慕的问,“郑总监,这是你的屋子啊。” “以前我做学生时,做件衣服还得去机房,唉哟,对了,机房的老徐头,烦的要人命。当时我就想,到时发了财一应机器都买全,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再不受那老徐头儿的气。”郑东泽回头问小鱼,“老徐头儿,你认识吧?” 小鱼有眼力的从地上捡了块儿布头,去水池那里涮涮,帮郑东泽打扫卫生,一面问,“是不是徐老师啊,我看他挺好的,就是有些小财迷。” “好个屁,你给他送礼啦。” 小鱼嘿嘿笑了几声,算是承认。 郑东泽啧啧两声,赞道,“小鱼,你真是人才哩,毕业回公司,我给你设计师的位子。” “做我就做总监。”小鱼有志气的很,“再不受那姓邵的气。” 郑东泽从地上捡起两块料子,抖一抖,半屋子的灰,小鱼咳嗽两声,连连摆手,“别动别动,我来弄,你坐着吧。” 郑东泽再抖两下,扑小鱼半头的灰,道,“有这块就够用了。” 这边郑东泽跟小鱼授业解惑,那边余同跟洪岩收拾饭菜。 相对于洪岩的熟练,余同只能打个下手的水平,好在洪岩虽不擅言辞,余同倒是个长袖善舞的,找个话题,俩人倒也谈得来。 小鱼一直在郑东泽这里呆到半夜,郑东泽把房子钥匙给小鱼,“什么时候想来练手就来练练,反正我现在也不用。” 小鱼自作多情地摆着手,“这怎么成,郑总监,这是你的房子,怎么能送我呢?” 郑东泽冷笑,“真个脸皮八丈厚,我这房子上千万,会送你?你哪儿长得特别好看啊,脑子有病。”说着就要把钥匙收回去,小鱼抄手抢了,嘿嘿笑两声,“那我就不客气啦。” 郑东泽曲指敲他大头一记,将手抄在裤袋里,送余同跟小鱼到门口,“不送啦。” 余同的驾照还未下来,拉着小鱼的下了电梯,打着呵欠,眼角儿渗出一枚泪珠儿,“真屁股沉,呆到这时候,八辈子没来过似的。” 小鱼手指摸着郑东泽给他的钥匙,笑道,“这不是难得郑总监有空吗?现在郑总监可不是以前一门心思做衣裳的人了,人家是大老板,好容易有个机会他愿意指点我呢,多呆会儿怎么啦。” “明天去富贵哥那儿,早点儿回来就是啦。就叫你等我一会儿,看你这脸色。”小鱼不说自己磨唧,倒开始挑余同的理。 余同道,“屁股沉不知道讨厌,我看洪岩都等的火大了。” 小鱼翘着嘴巴,一脸无所谓,“管他哩,他又管不住郑总监,他家一看就是郑总监做主。”说着,小鱼偷偷坏笑,拽着余同的胳膊,凑他耳畔悄声道,“你说,他们两个谁在上谁在下啊?” “这还用想,肯定是洪岩。” “我看是郑总监呢。”小鱼道。 “要不要打赌?” “赌什么?” 余同在小鱼耳际低语几句,小鱼气得踹了余同一脚,不再搂着余同的胳膊,自己嗖嗖往前走了。余同一笑,快步向前追去。 第八十七章 其实依小鱼的性格,虽然在中学没能交到什么朋友,社会中却不乏欣赏他的人。别人不说,何富贵就很喜欢小鱼。 训练有素的佣人引着小鱼父子进去,庭院里除了几株耐寒的腊梅开得正好,余下只是一些绿色植株点缀。只一个庭院就比小鱼的房子都要大了,小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何富贵刚洗完澡,正在吹头发。现在他谱儿大的很,并不是自己吹,也不要佣人伺候,何富贵跟老佛爷似的坐在沙发上,杜子若玉骨一般的手指穿挲在何富贵柔软的发丝间,温柔的给他将头发吹得七成干。 见小鱼来,何富贵很高兴,一推杜子若,忙站了起来,脚下踩着毛绒托鞋,笑迎上前,笑嘻嘻地,“小鱼,你来啦,唉哟,还给我带这么多东西。”自己亲手接过来,才转交给佣人,吩咐一声,“给小鱼来杯热可可。大余哥,你喝啥?” “绿茶就可。”余同上辈子什么恢宏气派的宫殿没见过,并不露怯,跟杜子若打声招呼,见何富贵亲亲热热的拉小鱼坐在一边儿,也没说啥。只是想着杜子若有才有貌,偏偏看上何富贵,当真是眼瘸的很。 何富贵比起先时,瘦了不少,虽然五官仍是平凡的模样,不过养移气居移体,何富贵黄梁一梦后,气质与以往大不同,如今跟杜子若站在一起,倒有那么几分气场相合的意思。 何富贵问了问小鱼上大学的事,叹道,“可惜我不是X大毕业的,不然还能有相熟的老师介绍给你。小鱼,我现在在学散打,你要不要一起学?”跟小鱼一样,何富贵朋友也不多。以前大家瞧不上何富贵抠门,现在围在他身边的别有居心者最多,何富贵很珍惜曾跟他一道卖过玫瑰花的朋友小鱼。 “学那个做什么啊?”小鱼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钱眼儿里,对散打啥的并没啥兴趣。 何富贵眉飞色舞得意洋洋道,“我马上就要跟老杜移民领证了,以后他的身家有我一半,我这样才貌双全,打我主意的不知道有多少呢。再者,有人看我肥羊,万一想绑架我什么的,当然要学些防身术啦。小鱼你现在还没啥,不过以后等大余哥当了大官儿,难保有人打你主意呢。你学点,也没不好,技多不压身嘛,反正我请了武功高手,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放,男子汉大丈夫,学些拳脚,以后起码不受欺负哩。” 对于何富贵将自己以及小鱼比喻成肥羊的话,除了文化程度偏低的小鱼以及向来满嘴跑火车的何富贵无所察觉,杜子若跟余同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余同早领教过何富贵的脸皮,只是唇角抽了抽,并且在心底深处再次对杜子若的眼睛表示了深度怀疑。 还不跟个瞎子呢! 别看何富贵说话不大讲究,说服人很有一手,与小鱼咕唧咕唧的咬了咬耳朵,小鱼就给他说服了。何富贵留了杜子若跟余同在客厅里说话,自己带着小鱼去参观以后练功的地方。 何富贵扶着个沙袋,语重心长的对小鱼道,“我跟你说句老实话吧,男人哪,关键时候,还是靠武力决胜负呢。”就像该死的杜子若,外头光鲜的很,一言九鼎,实际在床上说的话还不跟放的屁响呢,常糊弄何富贵,并且,一糊弄就是两辈子。何富贵是打算男儿当自强啦!同时他跟小鱼关系好,打算拉帮小鱼一把。余同那家伙,一张牡丹花的脸,看就知道不是啥好东西,小鱼这样懵懵懂懂的,以后不定怎么吃亏呢。 小鱼当然不知道何富贵那颗复杂的大脑考虑得这么长久,他虽是个迟钝的,不过现在上了大学,也渐渐长大。且何富贵在自己面前并不掩饰他与杜子若的关系,小鱼不禁露出一抹坏笑问,“富贵哥,你是不是常被杜老板压啊。” “切,谁说的,我说一,老杜从不说二的。”何富贵嘴硬的很,小鱼凑近瞧,手指戳戳何富贵颈上的几颗未褪的小草莓,傻傻的问,“怎么红乎乎的,你皮肤过敏啊。” 练功房里有大镜子,何富贵细照了照,全仗着老脸皮子厚才轻描淡写了去,“上回去超市买的打折的沐浴露,用了后有些过敏。” 小鱼顿时紧张起来,忙问,“什么牌子啊,我也买了好几个打折的沐浴露呢。” 何富贵随口说了个牌子,小鱼才算放了心,“幸亏我没买那个。”又关切的问,“富贵哥,你要不要去看看,我们社区有个老中医,开方子抓药很灵的。” “不用啦。”何富贵无所谓的摆摆手,“一点点过敏,过几天就没事啦。看大夫还要花钱呢。” 小鱼对朋友向来实在,他本身又有些小八卦,跟何富贵打听,“杜老板他们家里人没为难你吧。” “哪儿啊,他老娘骂我是狐狸精哩。”依何富贵的心理素质,这种话断难伤到他分毫的,哈哈一笑,“明摆着老杜长得更像狐狸吧,世上哪有我这样滴胖狐狸呢。” 小鱼给何富贵逗得咯咯笑,过一时,小鱼悄悄对何富贵道,“杜老板肯把他的财产分你一半,对你的心肯定是真的。富贵哥,你可得睁大眼睛把杜老板看好了,千万不能松懈,以前就有许多人喜欢杜老板呢。” “怕啥,我敢说,这世上没有谁的爱能比得上我对老杜的爱。”何富贵唇角带着一丝笑,“若是这样的爱都留不住他,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也没办法去阻止他去变心。我尽力去爱就是了,余下的不必理会。更不必因为他受欢迎就惴惴不安,这是老杜的魅力所在。再说了,其实我也很受欢迎滴。” “像小鱼你,就喜欢我超过老杜吧。”何富贵老不正经的摸一把小鱼的嫩豆腐脸,调戏人家小鱼一把。 小鱼脸梢泛红,翘着嘴巴道,“我喜欢富贵哥你,可不是杜老板对你的那种喜欢。这不是你灰姑娘要嫁王子,我不放心么。” 灰姑娘嫁王子? 何富贵一听险些跳起来,打小鱼屁股一下,气苦的问,“你说谁是灰姑娘啊?”虽然他比起杜子若来是差了一些,不过,也不是灰姑娘那个程度吧。 小鱼笑,“我就说杜老板是灰姑娘也得有人信哪。” 何富贵就要收拾小鱼,小鱼别看不会啥散打武功,腿脚飞快的跑到客厅里,生怕何富贵再打他屁股。余同正与杜子若相谈甚欢,见这两只一前一后一追一逃的跑出来,余同笑着把小鱼拦抱在腿上。杜子若并无动作,只是待何富贵跑到跟前,长腿一绊,何富贵收不住脚一个倒栽葱被杜子若收入怀中,一张圆脸正忤到了杜子若的小腹下大腿上的位置。 小鱼傻乎乎的自然看不出其中猫腻,倒是余同眼利心明,恍然大悟,怪道何富贵一只猪头就能分得杜太子一半的家业,原来竟是有独门绝技哩。乖乖,余同忍不住异想天开的幻想,若是哪天小鱼肯在他胯下这样倒栽葱的啃上一下,别说家业,就是要他命他也能送给小鱼哩。 何富贵已是将脸从杜子若的胯下挣了出来,悄悄拧杜子若大腿一记,嗔他一眼:又出阴招。 杜子若八风不动,笑着握住何富贵软软的小胖手,“你又怎么逗小鱼啦?” “他说我是灰姑娘,还说我是嫁你呢?”何富贵撅撅嘴,不大服气。 这幅神色,落在余同眼里是丑人多做怪,现在谁不说杜太子昏了脑袋给何富贵施了迷魂大法呢。杜子若却是百看不厌越发着他家富贵浑身上下无一不可爱之处,微微一笑,声音悦耳至极,“自然是我嫁你。” “这还差不多。”何富贵得意的朝小鱼抛个媚眼。 小鱼也学着何富贵眨巴眨巴眼。 以往小鱼真不大相信世间真有爱情的存在,在小鱼看来,夫妻不过是搭火过日子罢了,像肥皂剧里那种哭天抢地天崩地裂的爱情,根本只存在人类对肥皂剧的幻想中。 但是,在今天看到何富贵与杜子若的默契,着实令小鱼羡慕的很。 何富贵是个话多嘴碎的人,相比起来,杜子若一举一动无不是贵族之中的典范,但是何富贵每个眼神,不必说出来,杜子若就似全懂似的。同样,杜子若一个细微的表神,何富贵都能读懂。 何富贵热情的招呼着客人,“大余哥,你尝尝鲫鱼汤。”给杜子若夹了一筷子牛柳。 自从上次何富贵半抢半夺的喝了小鱼给余同送去的爱心鲫鱼汤,余同就落下了心病,只要一瞧鲫鱼汤,他就想掐死何富贵。 何富贵却是恍然未觉,小鱼也不晓得当初他一桶鲫鱼汤竟给余同造成这样的心里创伤,盛了两勺,一尝,果然味道鲜美,遂赞了又赞,还给余同盛了一碗。 余同此时方觉着这鲫鱼汤的味道尚能入口,对上何富贵打趣的目光,余同心下微凛,暗道:这死胖子莫不是瞧出什么了呢? 丑人多作怪不说,还一肚子坏水儿。 杜太子喜欢上这么个人,当真是瞎了眼呐。 何富贵跟小鱼说好来习武的时间,小鱼就跟余同告辞了。 高级别墅区,总不会建在闹市里。何富贵今非昔比,大手一挥,着司机送了余家父子回去。到了家,小鱼忍不住跟余同感叹,“富贵哥跟杜老板的感情真好啊。开始我还怕富贵哥受骗呢,现在看杜老板对他那样好,就放心了。” 余同“切”一声,“奸鬼一个,杜太子小心受了何富贵的糊弄才是真的。” 小鱼跟何富贵是朋友,听余同这话就不大顺耳,反驳道,“看你说的,好像富贵哥是看上杜老板的钱似的。你不知道富贵哥多会过日子,杜老板这样有钱,富贵哥还会去超市买打折的沐浴露呢,结果用了不对路,身上还过敏了呢,脖子上好几个小红点呢。我叫富贵哥来方爷爷这里抓几富汤药喝,富贵哥还舍不得花钱呢。” 小鱼巴啦巴啦的一通说,余同刚倒了杯水喝,听到小鱼这话,险些一口水呛穿了肺叶,哭笑不得,“真个呆瓜。” 见小鱼尚不服气,余同长臂捞过小鱼的身子,俯身吻住小鱼的粉嫩的嘴巴。 余同的吻来得气势汹汹,小鱼伸手去推,被余同缴住双腕压在墙上,提腿去踹,更被余同修长的身躯抵住双腿,小鱼动弹不得,只得被迫接受余同吸吮啃咬。 余同的唇舌不敢在小鱼的嘴巴里多作停留,生怕小鱼直接发狠咬断他的口条。于是一路沿着小鱼白晳圆润的耳垂湿漉漉的落在小鱼柔嫩的颈间 第八十八章:何富贵的诅咒 因小鱼挣扎的厉害,余同的动作也霸道起来。小鱼给余同啃的即疼又痒,手脚动弹不得,小鱼急智之下扯嗓子大叫,“杀人啦!救命啊!” 余同一只手早在小鱼屁股上揉搓了个遍,分身勃硬,来回蹭着小鱼的裆部,小鱼给余同蹭的有了反应,更加大嗓门的喊救命。 余同只得松开小鱼的手脚,小鱼一朝得以自由,气的险些要了余同的命。 余同抱着小鱼的腰,把人扛到卫生间的大镜子面前,摸着小鱼的脖子给小鱼瞧,“看看,你还傻呢,何富贵脖子里的红点是过敏吗?” 小鱼哪里有看镜子的心,抓狂的踢打着余同,一面打一面骂,“叫你占我便宜叫你占我便宜!你还想不想过年啦!啊!!” 余同且避且退,“要不你再占回来。” 小鱼恨不能掐死余同,余同嘴里还辩白着,“你下面也硬了啊,装什么呢?” “放屁,要不是你用那东西蹭我,我能硬吗?”小鱼气疯。 余同好生劝着,“莫嚷莫嚷,给外人听到于你脸面不利啊。” 小鱼气哄哄地降低音量,“开学我就去住校!”一定得离这流氓远一些。 余同好脾气道,“晚上吃什么,我来做,成不成?” 小鱼怒,“你还有脸吃饭呢!” 余同占足了便宜,自然有心情吃饭,倒是小鱼气鼓鼓的没胃口,自己在卧室里生闷气。颈项间那种湿漉漉的感觉似乎还在呢,小鱼用手擦了擦,胯下还硬鼓鼓的难受,更加气了。 一时,余同敲门问小鱼可要吃晚饭。 小鱼怒吼,“自己吃吧,小心撑死!” 于是,余同自己吃。 小鱼找了睡衣去洗澡,果然镜子里脖子上密密的都是小红点,跟一颗颗的小草莓似的。这可怎么出去见人呢,小鱼最要面子,愈发大恨余同无耻,说发情就发情,说流氓就流氓! 小鱼洗了个澡,把头发吹干,回床上继续生气,连看肥皂剧的心都没了。 生着生着气,小鱼就困了,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原本小鱼睡前是把门锁好的,防火防盗防流氓。 却不知为何,早上一觉醒来,自己竟在余同怀里。而余同那只该死的臭手,正摸在自己屁股上。小鱼当即气个半死,不过,他现在心眼儿多了,并不立时就吵闹出来,反是将一只手悄悄的向下探去,摸到余同的宝贝,刚要狠捏一下,给余同好看。结果手刚挨到余同的宝贝,就被余同迅速的捏住手腕,余同笑盈盈的睁开眼,“好啊,这是要占我便宜呢。” “奸鬼,原来是装睡。”小鱼挣开余同的手,却见余同满面惊讶,就听余同道,“小鱼,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扒扒小鱼的睡衣,身上也有。捉出小鱼的手,手上也都是小红点。 小鱼自己也吓一跳,怒瞪余同,“你嘴巴有毒?”明明昨天余同只是咬他脖子了,难道趁他睡熟啃他全身?死色魔! “放屁,你是什么东西过敏了吧。起来起来,去方叔那里瞧瞧。” 余同发现何富贵不仅讨人厌,且还具有乌鸦嘴的本事。随便胡邹沐浴露过敏,就把他家小鱼给诅咒了——昨天小鱼用的是新折封的超市买来的打折沐浴露。小鱼却硬要说是余同嘴巴有毒,回到家使唤着余同给他熬药敷药,一面把余同当半个贼。 余同手里拧开方大夫自配的药膏,嘲笑道,“就你现在跟癞蛤蟆似的,我也没兴趣。赶紧,脱衣服。”嘴巴恶毒,眼睛却是微微亮起来,赤果果的将小鱼浑身上下打量个遍。 “等一下,再把空调开暖和点儿。”小鱼正色道,“你再敢占我便宜,我可真生气啦。” 余同唇角噙一抹笑,可恶至极道,“哟,这么说昨晚是假生气来着。” 小鱼道,“我没你心眼儿多,不过,我早说过了,我喜欢谁就会一心一意的去喜欢。你别总仗着个子比我高力气比我大就占我便宜。咱们毕竟不是普通的关系,别人恋爱不成还能分手,你这具身体毕竟是我爸的,我可不想跟你一辈子不来往。” 余同神色无比认真,轻声道,“我并不是想玩弄你,小鱼。” 小鱼瞟余同一眼,他并不像余同那样能言善道,好在心里有主意,并不是容易被忽悠的性子,只管道,“反正你现在还跟陈公子拉扯不清,这就不成。” 余同笑笑,拍小鱼的肩,“已经很暖和了,来,我给你上药吧。” 感谢何富贵吧,小鱼用了那该死的沐浴露,从头到脚都过敏的,这其中就包括俏生生的小小鱼以及小鱼的翘屁股。 余同摆弄着小鱼的身体,小鱼不停的用白眼翻他,“口水都要流出来啦。” 余同立时就做个吸吮的动作,逗小鱼,“又吸回去了,没流你身上。” 小鱼冷冷地,“我屁股上你已经摸了两遍了。” “这是重灾区,多抹点药没坏处。”真是奇怪,对着陈公子,余同的兴致多是积攒欲发的欲望,但是对着小鱼,只要摸摸人家的鱼屁股就能硬起来。 小鱼终于给余同摸的爆发了,跳起来跟余同打了一架。余同身高腿长,哪里会怕小鱼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模样,虽然挨几下子,不过相对于吃的豆腐数量而言,还是大赚。 俩人闹了一会儿,余同对着小鱼的屁股打了一记,“别闹了,你看我下面。”说着,骄傲的挺了挺胯,里面鼓囊囊的一团已经将裤子顶了起来。原本应该生气的,可不知为什么,小鱼咕咕笑起来,说,“不正经的人就会那样。” 余同弹一下小小鱼,“昨天你不是也硬了么。” “那是给你蹭的。”小鱼强调非主观理由。 余同重新开始给小鱼的脖子上抹药膏,温声问,“小鱼,你不讨厌跟男人相爱吧。” “我又没跟男人爱过,哪里知道。” “有些人,不能接受跟男人相爱,被男人碰一下摸一下亲一下都会恶心。”小鱼昨天虽然不高兴给他亲,不过又亲又摸的,结果半勃起,实在不像异性恋的样子。 小鱼一听余同这样说,立时刁钻的翻白眼做恶心状。 余同拧他屁股,对小鱼道,“小鱼,试着跟我谈谈恋爱吧。” 小鱼没有半分犹豫的拒绝了余同的提议,小鱼的理由是:绝不和花花公子谈恋爱。 余同终于火了,“亲你摸你都有反应,你说,你矜持个屁,准备当圣男呢。” “我又不是死人,给人又亲又摸的当然有反应。难道有反应就要去上床做爱吗?人跟畜牲能一样吗?”小鱼劈手抢过药膏,自己往胳膊大腿上抹,坚持道,“你得庆幸我现在还没喜欢的人,要是哪天我喜欢上谁,你再敢这样占我便宜,我的爱人肯定得来找你拼命。” 余同夺过药膏,拉着小鱼的胳膊把人拽到跟前,自大狂一样的问,“难道这世上还有人比我更优秀?” “一抓一大把,远的不说,富贵哥就比你强出三座山。” 余同对于小鱼拿他跟何富贵做类比项非常不满,怒道,“何富贵有我这样的相貌、有我这样的才华、有我这样的人品、有我这样的本事吗?”吼了一顿,余同有些小得意小自豪的道,“再说了,我上辈子可是九五之尊。” 小鱼一哂,“好汉不提当年勇。说不定我上辈子是太上皇哩。” 第八十九章 这个新年,因着小鱼身上过敏,余同吃足豆腐,过得相当的鸡飞狗跳。 好在方大夫的药极为灵验,除夕之夜时就好俐落了。小鱼跟余同做了许多好菜,并且在余同发誓诅咒不吃小鱼豆腐后,俩人开了一瓶红酒庆祝新年,小鱼别看以前没怎么喝过酒,其实酒量很不错,喝了半瓶子红酒也没醉,只是脸上稍红,眼睛更亮而已。 因为是除夕,团聚的日子,小鱼便允许余同跟他一张床上看帝都台春晚。虽然余同并不觉着这种用民脂民膏粉饰太平的歌舞有啥好看,不过能就近挨着小鱼,他也不反对看就是了。 过了春节,许邵池回来上班,余同自然要跟去做牛做马。小鱼原本想搬学校去住,结果给余同揪回来,险些菊花失守。余同黑社会一样的撂下狠话,“看得见吃不着还能忍忍,若是不给吃还不让看,失去理智干点儿啥出来,小鱼你可别埋怨我不够温柔。” 理,是要对肯讲理的人才说的通的。 余同明显是不想讲理了,接着余同再给小鱼一台阶,跟着小鱼把搬到学校的东西再搬了回来。白费一番力气,小鱼郁闷的紧。 余同的驾照已经下来了,开着新车,有模有样,威风的很。 小鱼不但在担心自己的菊花,还非常担心余同是不是收人好处,要不哪儿有钱买车啊。余同悄然跟小鱼说了个中猫腻,小鱼咂着嘴巴不知该说什么好。余同任由小鱼自己去琢磨,并不多加解释,他这些天非常的忙。 省长冯楚铮与市长赵铭然之争已趋于白热化,许邵池正当年轻力壮,哪里甘心只做一个管管文教的副省长,却是想着火中取栗,趁机捞得好处才是真。 要说许邵池也算个人物,他既要用余同,就不瞒着余同,与余同商议道,“这个机会,不知能不能抓得住。” 余同斟酌道,“我觉着,眼前有两条路最佳,其一,谋省长之位;其二,谋一个实权在握的副省长之位。”路在一步步的走,饭要一口口的吃,余同此话也在于试探许邵池的心意。 许邵池皱眉,“省长不大现实,我资历摆在这里,如今做副省长已是招人眼,何况副省长没做几日,不可能做省长的。” 那就是第二条路了。余同心下有数,道,“冯楚铮是省长,赵铭然是市长,他们上面才是真正的大老板。牛书记一直跟个佛爷似的还未真正表态呢。” 许邵池沉默片刻道,“牛书记年纪不轻,若无意外,干完这届就要退了。” 余同一想冯楚铮与赵铭然的年纪,知机的点了点头,“冯赵是后起之秀。” 许邵池道,“冯省长的父亲,你应该听说过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毕竟是老黄历的事了。”距冯老爷子退下来,已有十几年的光景。在帝都权力中枢,别说十几年,哪怕几个月都可能是江山依旧、物是人非。再者,若是冯老爷子真那么有号召力,赵铭然估计也不敢这样跟冯楚铮针尖儿对麦芒的较量。 余同道,“我只奇怪,纵使赵铭然把冯楚铮弄下去又如何,难道他能直接连升三级做了省长不成?” 许邵池道,“先时有消息说唐书记离任时曾推荐了赵铭然任省长,结果却是冯楚铮上位,赵铭然不服,也是情理之中。” 由此便可见草包陈公子与许邵池之间的差距了。 自许邵池这里得知此多内情,余同不禁道,“难道赵市长还打着赶走冯省长,自己做省长的主意?” 许邵池喟然一叹,面上神色微妙至极,“赵家人总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其实能到这种省长市长的位子,哪个是没背景的呢。 冯楚铮有已退休的老爹积攒下来的有脉,赵铭然家里亦非等闲,赵家的老一辈也退了,不过,赵家这一代说句人才辈出亦不为过。 而且,赵家人丁兴旺,堂兄表弟的多,七七八八的关系,就是许邵池也不敢说自己家里拼关系能拼过赵家人。若无底气,赵铭然再出众也不敢打着连升两级的算盘。省长宝座给人抢了,赵铭然直接恼到与冯楚铮别苗头。 “即便省长捞不着,副省长也是进了一步,当初赵市长怎么……” 许邵池道,“这谁知道。”许邵池熬到这个份儿上,在圈子里算是相当出息的人物儿了,但是,依他的级别,许多内情并不清楚。 余同想了想,却是微微一笑,“看来冯老的确不能一手遮天。”不然,直接给儿子安排个一把手,才算本事呢,又不必担心得罪赵家。A省是经济大省,结果上面宁可叫个即将退休的牛书记过来主持大局,也未让冯楚铮一步登天。 “至于赵家……”余同沉吟片刻道,“是不是有让冯家与赵家打擂台的意思,这次赵铭然未能如愿,自然有冯家的原因,我思量着上面怕是要压一压赵家锋头吧。”不然,纵使省长没赵铭然的份儿,副省长给一个,也能略尽安慰之意。 许邵池看余同越发的顺眼,只是在这顺眼当中,又有几分疑惑:依余同的眼光,到底是怎么瞧上陈二的呢?着实让人不解啊。 俩人商量半天,还是决定按兵不动的好。现在虽然管管文教比较轻闲,不过总比没头脑的闯入战局做了炮灰的好。余同初入政坛,竟然眼光毒辣,闻一知十,许邵池深觉捡到了宝。虽然余同与陈二、郑家亦有些联系,不过并不算亲密,若是郑家真有意,当初郑少庄把人放在身边儿何等便宜,结果余同却是在秘书处等待机会。如今既到了他的身边,凭余同的心机智谋,将来闯出一席之地并非难事,何不交好于他,将来也多个臂膀。 这样想着,许邵池待余同更显亲近。 余同正得许邵池重用,倒是小鱼出了点事儿。 说起来并不算什么大事。 小鱼在朱丽颜的工作室里做助理,其实就是个打杂的活儿,除了一些辅料打样,工作室里一些老资格也常使唤小鱼。 小鱼现在多少心眼儿,只管不动声色的装憨,心道,一个月就给他这么几毛钱,倒拿他当驴子使,累一点儿不算啥,倒好趁机摸清行内猫腻,看有没有发财的机会。 所以,只要有空,小鱼偶尔连工作室招聘的事儿都管,更有甚者,顺便去外发厂跟单什么的。 小鱼年纪不大,胆子却是不小。 自从他弄个网店把两只电饭锅卖了之后,对这事儿,他就挺上心。 再说小鱼到了朱丽颜的工作室,他努力肯干,做事既快又好,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儿,除了做助理,后来看小鱼跟单也不错,朱丽颜节约成本,索性开了一位跟单员,直接让小鱼再兼着跟单,工资么,又给小鱼涨了五百块。 小鱼一脸憨厚诚恳,满是感激的对朱丽颜道,“朱老师,能在您这里长些经验见识,您不给我钱,我也会努力做的。” 这话何其顺耳,朱丽颜只当小鱼实诚,殊不知这小子摸清底细后,直接另起炉灶。小鱼入行也将将两年,一年工作,一年学习,现在他打的版型在郑东泽看来还颇欠水准,但小鱼上了一年大学,拿了两次奖学金后,已经颇有自信了。 他找了两件网上暴款直接跟相熟的外发厂下单,做个几百件,以此降低成本,卖出全网最低价,只赚信誉。同时再从批发市场上拿了几十个款式,拍照之后,再一一上传定价。 小鱼很会算计,拍照找的是摄影班的学生,模样找的是服装表演表的美女,至于他要上课,客服直接从学校那一堆想找兼职的学生里挑,按量提成。 郑东泽就是这样起家。 小鱼想着自己不过是复制郑总监的成功路,也不算啥。 但是,此事传到朱丽颜耳朵里,朱丽颜就不那么痛快了。小鱼找的外发加工厂,俱是跟朱丽颜合作过的,很明显,小鱼在借鸡生蛋。 再者,朱丽颜也是个有心人,觉着小鱼网店的款式怎么看怎么跟她的新款有些相似。 被人仿款,向来是设计师的忌讳。 朱丽颜哪里会把小鱼放在眼里,想着小鱼实在急功近利,借着便利开个小小网店,明显是在利用她的资源。朱丽颜心下不悦,直接请小鱼走人。 小鱼现在网店生意不错,除去开销,比他在这里给朱丽颜做苦力好上百倍。何况先时不过是想着借机跟朱丽颜学打版,如今郑东泽把他房子的钥匙都给了小鱼,里面设备一应俱全,且有卧室卫生间,小鱼厚着脸皮把郑东泽卧室里的被褥都重新洗干净收了起来,自己买了套新的铺上,有时还会住一夜。但有啥不明白的地方,郑东泽就住对面,小鱼还常过去吃饭哩,请教版型,更是俏带脚的事儿。 如今他摸清了朱丽颜工作室的套路,深觉朱丽颜身上的可取之处有限。小鱼正忙,既然朱丽颜叫他走人,小鱼便顺势走人。 且走的潇洒无比,半丝留恋都无,更别提什么忏悔认错之类。 因小鱼走得太俐落,倒叫朱丽颜喉咙里反跟噎着块儿什么似的,堵得难受。 要不说同行是冤家呢。 小鱼一意忙自己的事,并未将此节放在心上。 反正他跟朱丽颜说明白了就是师生雇佣关系,又不似他与郑东泽似的,很有些情谊。 原本小鱼正做得顺风顺水,网店运营良好,他自己本身就是学设计这行的,除了在市场上拿成衣,小鱼自己也设计,真有把握的,就直接下单。 这样做下来,倒不比先时在郑东泽那里赚得少。 人,有了钱就有了底气,有了自信。 小鱼又是个要强的人,功课半分不耽搁,钱也没少赚,又在学生会里做个不大不小的干事,一时倒成了班级名人。 小鱼是个稳当人,他虽然赚了些钱,不过在同学面前照样低调,闷头吃肉。但是,这小小的成就感没处炫耀,也憋得难受哩。 跟别人炫耀不好意思,小鱼就在家里跟余同嘀咕,美的直要冒泡儿。余同笑,“既然儿子赚了钱,是不是请我吃饭哪。” 小鱼罕见的大方,“行啊,小区外头的燕麦馄饨,请你吃早饭。” “唉哟,我八辈子没吃过馄饨。”这小吝啬鬼,真好意思开口。 “也有盖浇饭好吃啊。” “嗯,我八辈子没吃过盖浇饭。” 见余同总是拿八辈子说事儿,小鱼只好道,“那你说地界儿,我带着钱,随你点,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一手搂着小鱼的嫩肩膀,余同终于满意了。 余同星期天开车带着小鱼去了一家会所,小鱼一登门儿,就觉着肉疼。心里暗骂,这该死的色魔是要割他肉哩。 以往余同有空时也常带小鱼去一些有品味的地方,甚至余同现在喜欢上了红酒,自己二把刀,还要教小鱼,反正都是烧钱的玩意儿。小鱼虽品味无大的提高,但是眼力却是上来了,一看这低调奢华的装潢,就知道便宜不了。 余同点了几道菜,小鱼在一畔小小声的提醒,“适可而止啊,就带了五百块。” 余同微微一笑,“看你把卡放皮夹里了。” 小鱼吐血。 反正是要挨宰了,小鱼索性闷头大吃,能吃回多少本钱是多少本钱吧。 地方高端,饭菜也极为可口。 小鱼问,“你常来啊?” “跟着老板过来应酬而已。”余同给小鱼布菜,笑道,“还有几家不错的馆子,以后带你去。” 小鱼点头,再加一句,“你请啊。” “我一个月那点儿钱,还不够喝杯茶呢,哪里请得起,不比小鱼你财大气粗。”余同温言含笑,面容俊美,“以后,我就靠你养老了。” 小鱼听余同胡扯,吃得更香甜了。 用过饭,小鱼本以为就要回去了,余同又带小鱼去游湖。直至晚间再用过晚饭,洗过桑拿,按摩的浑身舒畅,两人才回家睡觉。 小鱼浑身舒服的很,直接换睡衣上床,就是对于消费的金额有些心疼,唧咕,“太造孽了,花这么多钱。” 余同只下身着一件沙滩裤,上身赤裸,身材瘦削结实,稳稳的八块腹肌,即便同样身为男人的小鱼也忍不住小小的垂涎嫉妒一回。 余同得意的对小鱼抛个媚眼,小鱼还之以白眼。余同长腿一伸,也上了床,道,“以后你赚了钱,咱们换处大些的房子。” 小鱼道,“我还指望着你们公务员的内部房呢。”虽然也要花钱买,却是能便宜不少。 “那些房子我也听说过,不大宽敞。” 小鱼不料余同做了几日公务员,口气变得这般大了,瞪着眼睛道,“要多宽敞?就咱们两人。” 谁知余同野心颇足,淡然地,“上回去杜家,我觉着他家的庭院倒还能住人。”现在完全不能跟以前的年代比啊,屁在个地方就在成百上千万。 小鱼险些吐血,纠正余同,“那是别墅好不好?什么庭院?你知道那得多少钱?” “又没说现在买,总得等你发了财呢。”余同就笃定了小鱼能发财似的。 “那不知得到哪年哪月呢。” 余同一笑,也不再多说,陪小鱼看了会儿肥皂剧就睡了。 小鱼觉着自己倒霉就是从花大价钱请余同吃饭开始的,好容易从网店上赚几个辛苦钱,却不料遭遇差评师。 若是差评师,直接勒索也好,结果衣服照买,差评照给,眼瞅着就要关门大吉了。小鱼哪怕并非智商奇高之人也明白,这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他呢。 小鱼先是跟余同念叨了一回,余同道,“我找人给你查查。” “你认识懂电脑的人吗?”小鱼问。 “打听打听呗。” 小鱼道,“我问问富贵哥吧,他是数学、计算机的双学位,听说很会编程。”这些天小鱼跟何富贵学散打防身术之类的,举止间添了几分英气,他知道余同对何富贵印象不咋地,此时忍不住说,“要不说不能以貌取人呢,富贵哥就是喜欢开玩笑,他也是个才子哩。” 余同恶心了一回,不欲与小鱼多谈何富贵的事儿,遂道,“查出个头绪来跟我说。”又问,“你那网店要怎么办?” “可以进驻商城,只是要一笔钱。”小鱼闷闷不乐,捶一下床道,“要我知道谁在背后搞我,我非搞死他不可!” 余同问他,“你在学校是不是得罪人了?” “没有啊,我哪里会主动去得罪谁呢。”小鱼并不是什么激烈的脾气,再加上他心眼儿多,即便是那白痴女班长,小鱼不喜欢,大不了少说话,再说那白痴有把柄在他手里,平安无事这么久,不可能忽然发起神经来找他麻烦。至于其他人,小鱼一向很注意同学之间的关系,即便赚了些零用钱,也不是那种耀武扬威找抽的性子。 并非大事,余同也就随小鱼自己处理了。 小鱼将事跟何富贵一说,何富贵当下就应了,眨巴眨巴眼睛问小鱼,“小鱼,你在做生意啊。” 小鱼还有些羞涩,“嗯,总得挣钱当学费啊。” 何富贵咕咕叽叽的笑了几声,捉起人家小鱼的小嫩手儿摸两下道,“别跟我来这套,现在大余哥怎么着都是省长身边的红人,你还能少了钱用。” 小鱼正色道,“吃饭的钱虽有,不过,若想长久,还是不要伸手去拿不当拿的东西。”小鱼胆子不大,现在余同跟郑东泽之间猫腻颇深,又与陈公子勾勾搭搭,他实在怕有一天余同没个下场,到时哪儿不是用钱的地方啊。故此,小鱼是心惊胆战的着急挣钱呢。 何富贵对小鱼的看法倒颇是赞同,想在仕途走的长久,吃相就不能太难看。何富贵笑道,“小鱼,你若想做大,就正经的招些人,这样在学校弄,虽然能省些钱,不够正式,难怪会有人钻你空子。” “富贵哥,要租房子请人,成本得多少,还没那么大的阵仗呢。” “要不要我给你投资?”何富贵笑嘻嘻地。 小鱼含糊拒绝,“还是不要了,我现在得上学呢,没太多的精力在这上头。” 何富贵满身的心眼儿,一看小鱼就能明白小鱼在顾忌什么,捏着小鱼的脸道,“你还怕我卖了你啊。” “我可没这么说。”小鱼有自知知明,他没何富贵的本事,若与何富贵合作,难免沦为附庸陪衬。小鱼是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的。 再者,小鱼跟在余同身边儿日久,对一些事也有所耳闻。一些二代空手入股别人公司,顶个股东的名份,干拿钱不干事儿。 其实,天底下哪里有白拿的钱,二代们凭的不过是家里在政界的关系罢了。 若是何富贵也打这样的主意,小鱼何必要做这个生意。郑东泽早先了何富贵一步呢。 何富贵笑,“看你年纪不大,还心眼儿不少,疑神疑鬼的。” “就是合作,以后我也得心眼儿跟富贵哥你差不多,才好合作呢。不然,被你卖了我还做梦哩。”小鱼笑嘻嘻地模样很讨喜,何富贵忍不住又捏了一把。 虽然被拒绝,小鱼却是个坦诚人,何富贵自然不会计较,反是觉着小鱼不贪眼前蝇头小利,日后或大有可为。 小鱼把他网店的事拜托给何富贵,临走的时候,私下悄悄对杜太子道,“今天富贵哥又占我便宜啦,摸我手摸了五下,捏我脸两下。” 第二日,何富贵睡到晌午才得起身,腰有些酸菊花也不是很舒服,不过心里还是美的不行。揉着酸酸的老腰,何富贵喜滋滋的想,这都第二辈子了,老杜还爱他个没完没了,可见人魅力天成,完全不是相貌能阻挡的了的啊。 对小鱼背后靠他黑状的事,竟一无所知。可见百密总有一疏,人太自信了,也是要不得滴~ 第九十章:江山代有人才出 楚诺。 小鱼在脑袋里想了半天,确定与此人毫无交情,甚至并不认识。 何富贵道,“楚诺是楚局长的儿子,估计是大余哥惹的事,你问大余哥,他应该知道的。” “楚局长?”小鱼歪着想了想,问,“是环保局局长吗?” “对啊,你知道?”何富贵撇撇嘴,“那可不是什么好人,衣冠禽兽,小鱼,你离他远些。” “嗯,我问问我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吧。”余同早跟他交待陈公子事情的时候,就连带着楚家的事跟小鱼普及了一下人性之肮脏这一课题。若是他没料错,楚诺应该是陈公子的前任。后来陈公子瞧中了余同,就没再理会楚诺,倒是楚副局长因儿子扶正,更进一步,搭上陈家的线,由副局转正局。 小鱼回家将事一说,余同道,“我来处理。” 余同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楚诺。 能被阅人无数的陈公子看上,楚诺的相貌自不必多提。虽不是余同这种俊美到霸道的模样,亦是五官精致,四肢修长,眼神清冷如冰。白色T恤搭卡其色的长裤,寻常简单的搭配,于细节很见考究,身体瘦削处颇有几分弱不胜衣的脆弱。 楚瑜的模样偏于斯文儒雅,年近不惑,保养的也不差。不过,论五官相貌,还是楚诺明显更胜一筹。 楚瑜对余同很客气,先时他就有调余同到身边做秘书的意思,倒不是他看出余同多有本事。只是,楚瑜早调查过余同背后有郑家的背景,他是想着借余同搭上郑少庄的东风。结果,余同找由头拒绝了。 楚瑜其实心下很是不快,但是,陈公子为余同出面。他这局长之位,还是陈公子帮他活动来的。陈公子开口,楚瑜自然不敢再打余同的主意。 未料,余同转身就上了许邵池的船。 楚瑜是个善于钻营之人,对于余同的手段也有几分佩服。许邵池正当壮年,已是副省长的位子,听说家里颇有背景,与陈公子家族不相上下,为人却比陈公子更有手段,日后前途自然非陈公子能比。 余同跟在许邵池身边做秘书,将来只要许邵池有前程,余同的前程也错不了。余同年纪轻轻,勾搭着陈公子,背靠着郑少庄,跟在许邵池身边做事。饶是楚瑜也只得叹一声: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故此,哪怕现在余同仍只是一介副省长秘书,楚瑜也不会丝毫小看于他。在楚瑜的心里,交好余同尚且不能,哪里料得楚诺竟然针对余家小孩儿,干出这种事。 事情不大,却很是打脸。 尤其楚诺先时与陈公子的事,倒显得是针对余同一般。 楚瑜恨其不争,先时楚诺在学校成绩不错,又是一脸聪明相,不料既拢不住陈公子,又来得罪余同,先输手段再输风范,真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楚瑜儒雅的脸上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唉,小孩子不懂事,小余,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楚诺计较。楚诺,跟你余哥赔礼。” 楚诺漂亮的凤眼斜斜一挑,声音颇有几分阴阳怪气,“哦,对不起啦,余哥。” 听这话音也不像,楚瑜在家早骂过楚诺一通,严令他乖乖的给余同说几句好的,谁晓得楚诺这样不受教。楚瑜当下气的动了颜色,反手给了楚诺一记耳光。 要说能让余同佩服的人不说,楚瑜倒算一个。 楚瑜出身一般,爹娘就是一般的小市民,老婆跟他门当户对,故此,妻族也对他无所帮助。环保局虽然不是什么大热的部门,楚瑜能做到局长,完全是靠自己的本事。 而且,论卑鄙,此人无二。 难得的是,他卑鄙起来真是狠得下手,哪怕是作戏,也做得极其逼真,以余同的眼光都看不出半分破绽。这一耳光抽得楚诺人一趔趄,险些自椅中跌到地上去,半边脸肿了起来,可见楚瑜并未容情。楚诺皱皱眉毛,随手揩去唇边的血丝,转而往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液。 楚诺往地上一啐,更显出不驯之意来,楚瑜气得脸都白了,就要抓着楚诺再揍。余同在一畔又不是死人,哪里会把包厢变成楚家父子的战场,连忙起身相拦,含笑道,“楚局长,这是做什么。我看小诺年纪还小,跟我儿子差不多。小孩子闹着玩儿,一点子小事,本不值当的拿出来一说。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生小诺的气了。” 余同主动铺了台阶,楚瑜怒喝,“你听到没有,回家再教训你。” 楚诺漂亮的凤眼带着一丝奚落瞟向楚瑜,一句话没说,双手一撑餐桌,起身,踹开门走人。 楚瑜的面子被楚诺剥落的一丝不剩,余同适时道,“唉,我家小子也是这样,看电视上说是叛逆期,唉,男孩子难免淘气一点。” 楚瑜叹,“唉,我教子无方哪。” 余同微微一笑,在楚瑜看来,楚诺不能如同他一般不择手段就是子不肖父了。其实在余同眼中,楚诺远比楚瑜可爱的多。 楚瑜亲自出面解决这件事,余同自然不会追究。两人皆是八面玲珑之人,晚餐并不冷场。 余同回到家将此事结果说给小鱼听,小鱼看着余同,“看来我是无妄之灾。”又嘀咕道,“那个楚诺也真是的,咱们从没得罪过他,又没对不起他。” 小鱼想到什么,瞪着眼睛问,“不会是楚诺生气陈公子抛弃他,选了你,才对付我的吧。唉呀,要是这样,你赶紧把陈公子还给楚诺,自己脱身吧。” 余同浅笑,“没这么简单。” “楚诺对付咱们,总要有什么原因的。”小鱼问余同,“那你说,他是为什么?” 小鱼的话,余同早已想过。 为什么? 楚诺并不是傻瓜,在楚瑜让他去伺候陈公子之前,楚诺的成绩非常不错。那时楚瑜还只是环保局的副局长,楚家只是三流家世,但比起普通的小市民,也强上许多。 楚诺生活优越,却不似一般的暴发人家的小孩儿不知高下,相反,楚诺成绩非常优异,自己考入A大金融系,之前还得过几次一等奖学金。 怎么看,楚诺都不像智商低的人。 不过,现在的楚诺已性情大变。 这也很好解释,被自己亲爹送人以谋求官位,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楚诺性情大变,也是合理的。 但是,余同不由自主的想到第一次见到楚诺时的情景。 那是在一次私人饭局,陈公子带着楚诺。而他,则是陪着郑东泽。余同何等眼力,他一眼望过去就能知道楚诺跟陈公子的关系。甚至,他能看出楚诺对着陈公子巧笑嫣然下的那抹不耐烦。 尽管不耐烦,楚诺并没有摆出什么贞洁烈妇的脸孔。 这也说明楚诺是个聪明人,事实已难改变,要死要活也要被操,开开心心也是被操,顺从一些,还能少吃苦头。 余同将陈公子收服之后,陈公子肚子里的那点事儿早被余同套得一干二净,陈公子道,“小诺也很喜欢你哪,第一回见你,就说你生的漂亮,他自己都说不如你诶。” 现在,楚诺又搅了进来。 余同几乎能想像出他到底是怎么被陈公子看上的,这个小混蛋,先是祸水东引自陈公子那里脱身,现在又不知再打什么主意! 第九十一章 余同正在思考,楚诺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凭白无故的把火烧到小鱼的头上,以至于余同非常不爽,虽然楚瑜亲自出面解决此事,余同总琢磨着什么时候教训楚诺一二,才算替小鱼出了这口恶气。 结果,还未等余同出手,就听到了楚诺出国留学的消息。 楚诺走的很快,大半个月就坐上了飞往大洋彼岸的飞机。当天,小鱼收到了一件同城快递。外面是一层一层防水的塑料纸,塑料纸里面还用牛皮纸裹着,小鱼打开时吓了一跳,一摞一摞的现金,并共十撂,十万块,外附一封信。 信是楚诺写的。 楚诺的字非常漂亮,至于哪里好,小鱼其实说不上来,但是,比他的字是好的多啦。小鱼将信看过,不由叹了口气。 这世上,谁容易呢? 譬如楚诺,若小鱼不是从余同嘴里知晓楚家这些事,还只当楚诺是万事无忧的小官二代呢。 回家后,小鱼把楚诺的信与钱都交给余同看,余同一笑,“原来如此。” “你说,楚诺为啥又赔钱给我呢。不是他爸爸已经跟你说过了吗,他也道歉了。信里还说自己是不得已,难得还有人逼他?”小鱼有些搞不清楚诺专门写封谢道歉的本意。 倒是余同对此看得一清二楚,晃了晃楚诺给小鱼的信,“楚诺,是借我们的事,去了国外。”余同已经请人开始调查楚诺,楚诺近些天没少生事,给楚瑜找了N多麻烦,A大几乎要开他学籍。楚瑜面子天大,到底不过是环保局长。为平息事端,只得将楚诺送出国去。 小鱼仍有些不明白,余同淡淡道,“楚瑜能将他送给陈公子,自然能将他送给别人。楚诺,并非是外头那些做皮肉生意的人。他能想法子让楚瑜同意他到国外去,是他的本事。” 小鱼有些敬佩楚诺,但是,也免不了生气嘀咕,“可恨的是,给他白白利用了一遭。害我欠下富贵哥的人情。” “楚诺这个年纪,做事也算周全了。”哪怕给小鱼的信中,楚诺依旧是滴水不露,只提道歉的话,未留下半分把柄。 余同把事撂下,淡淡道,“山不转水转,我就不信他一辈子不回来了。日后再说。” 小鱼道,“这家伙倒是知道把我的损失还回来,哼。”想到这些钱,小鱼心里稍稍好受了些。刚说了这话,小鱼又疑神疑鬼起来,拿着钱给余同看,“不会是假钞吧,万一楚诺还想害咱们呢。” 余同拿起一叠,笑道,“旧钞,未连码。楚诺虽然有几分聪明,还算不上神通广大,若是他能做旧这么些假钞,想出国是轻而易举,根本无需借力才使楚瑜同意。放心,这是真的。” 第二日,小鱼把钱存到卡里,心里才算稍稍的痛快了些。 小鱼非常大方的请何富贵吃饭。 何富贵跟小鱼很透脾气,尤其是他跟小鱼吃饭能吃到自己最喜欢的红烧肉。 其实,红烧肉算啥?依杜子若的身家与他对何富贵的爱情,别说红烧肉,就是龙肉,何富贵想吃,杜子若也能让人弄去。 何富贵这样想吃红烧肉,其实是有原因滴。 前些时日,何富贵约杜子若去华山旅游。俩人完全是步行爬到山顶,等着看日初,结果那天悲催的没出太阳,日出没看着,只得下山。 事情就出在下山途中,杜子若看何富贵要断气的模样,强烈要求坐一段缆车,结果何富贵死活不坐,非要靠两条下山。结果,下了一半,是死都走不动了。彼时,上无缆车,山路漫长。杜子若一咬牙,背着何富贵下山,到了山门牌坊处,何富贵缓过来了,杜子若累趴在华山脚下。 之后,杜子若找了健身教练给何富贵拟定了严苛的健身课程。 按理说,何富贵体能差点,你杜子若自己扛人,哪怕累着了,也不至于此啊。 虽然何富贵对此的解释是,美人儿一般心眼儿小,其实事情还有后续。 杜子若背何富贵下山,累得跟狗一样,休养一日后,第二天被何富贵拎起脚掰开腿的反攻三回。杜子若就此发了狠,已经好几个月没叫何富贵吃到红烧肉了。 如今小鱼请客,何富贵从公司溜出来,小鱼找的是一家中档餐厅,何富贵拿着菜单毫不客气的点了一桌子的肉食,从红烧肉到梅菜扣肉、小酥肉,反正与猪有关的菜,何富贵点了个遍。 小鱼又添了两个素的,小声的劝何富贵,“富贵哥,肉吃得太多也不好的。”小鱼每天跟着何富贵一块儿练些散打防身术之类的,经常出入杜宅,自然知道杜子若的规矩。 何富贵一拍胸脯,“怕甚!我才是家里的户主,我说东,老杜不敢往西。” 小鱼心道,再没见过比富贵哥更会吹牛的人了。 虽然何富贵一直大扯牛皮,小鱼仍有些忧心忡忡,他觉得相对于喜欢呜哇大叫没啥正形的何富贵,杜子若的不动声色更具有震慑力。 杜子若来的很是时候,饭到中间,何富贵收到杜子若的电话,急忙叫服务生将所有荤菜收走,待杜子若来时,餐桌上只余几个寡淡素菜。杜子若人生的漂亮,举止优雅,服务生小姐为他拉开座椅时忍不住的脸红。杜子若漂亮的眼睛往餐桌上一扫,屈身坐下,笑道,“小鱼难得请客,怎么这样小抠儿,只点这几样素的。” 何富贵先道,“杜小若,你不是常说吃素好么。我们特意要的全素。” 小鱼干巴笑两声,令服务生再次取来菜单。杜子若随手又添了几样菜,问,“你们吃好了没?” 小鱼忙道,“我跟富贵哥也是刚来。” “看来我来的很是时候。”杜子若笑,“小鱼也是的,请客只请一人,忒小气。” 小鱼挠头笑笑,“我怕子若哥你忙。”其实小鱼是跟何富贵说一起请的,结果只有何富贵一人来,还跟做贼似的。小鱼与何富贵的交情,自然比跟杜子若的好,故此,小鱼非常义气的不肯泄何富贵的底。 杜子若笑,“我就是再忙,也会抽出时间跟小鱼一起吃饭的。” 小鱼笑几声,招呼杜子若吃饭。 至傍晚,杜子若体贴的送小鱼回家,方载何富贵回豪宅。 小鱼跟余同说起跟何富贵吃饭的事儿,“杜老板管富贵哥管得比儿子还严,你不知道,富贵哥吃了大半盘子的红烧肉,那模样,真是馋惨啦。” 余同道,“何富贵不定干什么对不起杜子若的事儿呢。要不然凭何富贵的刁钻古怪,能这么听杜子若的?”不必知晓事情原由,余同早看透了何富贵。 “别这样说富贵哥,富贵哥对杜老板也很好啊。” 余同实在搞不懂,问小鱼,“你喜欢何富贵哪儿啊?胖墩墩的,相貌也是路人甲,若不是攀上杜子若,谁会多看他一眼?” “难道人长得好就好了?楚诺倒长得好,一肚子的坏心眼儿。”小鱼想到楚诺就蹿火,拿白眼翻余同,“看看你交往的这些人,个顶个的满肚子贼心眼儿。你再看看我交往的人,富贵哥虽然相貌一般,人品却好。网店的事要不是他帮我查,一时哪里查得出楚诺呢。” “这你就错了,楚诺已经打了你的主意,即便何富贵不查,楚诺也有法子在你跟前露出马脚,让你怀疑到他身上。”余同道。 小鱼如今今非昔比,咬着牙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诅咒他一辈子被人压。”小鱼的心眼儿也不大,而且他不是圣人,当自己的网店遭到恶评攻击时,小鱼想到那些心烦的日子,完全没有同情楚诺的心了。 小鱼给楚诺下了个恶毒的诅咒,想到官场险恶,小鱼担忧的问余同,“我看你都是早出晚归的,你出去喝酒应酬可得留意些,别叫人给算计了。” “放心吧。”余同握住小鱼的手,“我心里有数。” 许邵池管文教,如今A省龙争虎斗,因他后台不小,他不参与也无人敢主动拉他下水。许邵池听余同的主意,只管安稳的管着自己这一摊子事儿,且颇是用心。 又因暑期已至,许邵池的儿子许泽过来跟父母团聚,许邵池知晓余同儿子在念大学,笑道,“许泽也是大一,他们年纪差不多。许泽一直在帝都念书,于这里不熟,我也没空管他,倒叫小鱼来做个向导,陪他转转。” 余同笑道,“那可好,小鱼闲的很,天天在家里只觉得闷。” 两人说的都是客气话,对小鱼,许邵泽是知道的,如今17岁,走的郑家关系,没念高中,直接进了大学。说起来,许泽比小鱼大两岁。其实也算是同龄人了。皆因许邵池待余同亲近,方有此提议。 小鱼这些天没闲着,他网店的生意又开始红火起来了。 选款拍照下定单,小鱼清一色是雇佣同学。但是有一样,学生没啥工作经验,小鱼这二把刀在一堆未出过校门的同学里面还算是老辣的。 故此,许多事小鱼都要看着才放心呢。 所以,小鱼很忙。 他也没想到会突然之间多了件差事。 余同将事跟小鱼细说了,小鱼没二话,“知道了。”现在余同也是一天比一天忙,能帮到余同,自然是再好不过。 如今小鱼颇有些自信,他原就不是个笨的,再加上余同常与他分说官场利害,小鱼心里有数,问余同,“天气这样热,我是带他去看风景名胜呢,还是怎么着?啥官二代的咱又不认识。” 余同道,“看许泽的安排吧,他比你还长两岁呢。先看他人品,若是那等蠢才,敷衍着便好。若是个聪明懂事的,你便与他好生结交。” “嗯。”小鱼应了。 许泽眉目俊朗,而且,他不是那种现下流行的瓜子脸小受相,亦不同于其父的温雅,论容貌,称得上端方二字,很有男子气概,据说是随了他前些年过逝的舅老爷。 现在都提倡晚婚晚育,许邵池却是早婚又早育,当然,比起余同这种十五岁生儿子的人,许邵池还是有所不如,他是二十岁生的儿子。跟老婆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一时没把持住,偷吃禁果后,一朝中奖,生下来就是许泽了。 小鱼因着要给许泽做向导,还有幸先去了副省长家拜访。 许邵池的妻子姓方,单名一个卓字,夫唱妇随,如今在省里亦有职务。 小鱼受余同TJ这两年,别的不说,礼数大有长进。余同早对小鱼说过,“为人处事,最要紧的是不卑不亢四字。见到不如咱们的,不能小瞧于人,这世上,风水轮流转,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的事多了去。纵不论此,你想想,现在多是势利眼,这些人,只管把自己当个聪明无双的,别人都是傻子呢。他只捡了好的去巴结,也不多思量思量,别人既然能混得比他好,智商就不比他低,偏他一心巴结,为的什么,难道别人不清楚?既是人家清楚他的本性,怎会真拿他当回事儿,叫他占了便宜去。这一等人,能用不能交。” 小鱼想了想,“郑市长是能用的,郑总监是能交的,对不对?” 余同一笑,“意思差不厘,只是咱们现下比郑家差的老远,用也是人家用咱们,你这口气忒大了。” 小鱼嘴巴一撇,很有志气的说,“我昨天看书说,宁欺白须翁,莫欺少年穷呢。咱们现在虽不如他,都是因为郑家是官二代呢,哪里比得过。好在,我们还不老呢。总有努力的余地,往上走走,不一定就差的太远。再说了,先时咱们最穷的时候,郑总监也没嫌弃过咱们呢。就是郑市长,看他在电视上人模狗样的,忒不是个东西。” “外头别这样说。”余同叮嘱。 “我知道。” 小鱼来了许家,颇是知礼叫人,管省长夫人喊姨,本来是想叫阿姨的。不过想想,现在一般管打扫卫生的也叫阿姨,小鱼就省了个字。 许副省长并未在家,方卓待人热情,见小鱼生得清秀可爱,有些礼貌,心下先有了三分满意,笑,“阿同我是常见的,小鱼还是头一回来呢,今天别走了,你喜欢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做好吃的。”又吩咐佣人去叫了许泽下来,问小鱼念什么专业,学习如何。 天下母亲都一个心思,方卓一儿一女,皆在帝都跟着公婆一道生活,如今暑假才过来团聚。虽说如今标榜男女平等,实际上,虽然女人多了些奋斗的机会,并不意味着男女就平等了。尤其是许家的出身门第,方卓娇宠女儿,心里却更看重儿子。 余同做许邵池的秘书,小鱼陪着许泽走走转转没什么,方卓不放心,必要看看小鱼的人品如何。 小鱼照实说了,他读了一年大学,拿了两回奖学金,且都是一等。其实奖学金啥的,先时小鱼第一次拿,很有些惊诧。他一个高中都没念过的人,竟然能拿到奖学金,多么不可思议。 但,拿奖学金比小鱼想的简单多了。 先说小鱼的专业,服装设计,本就是偏文科的专业,高数物理啥的一应不必学。专业课,就是做衣服学习面料啥的,小鱼做衣服没的说,向来是班上最高分。唯一最难的就是英语,小鱼在外头上着补习班练习口语听力,每回上课认真做笔记,单词死记硬背,皆因他自知没啥基础,故此非常用功,到最后一考,竟然成绩不错。再有,其他几门,考前老师都有画重点区,只要下苦功背背,也不会不及格。 当然,这是小鱼的看法。 不过班上有不少缺课扣分作弊被抓不及格的人,相衬之下,小鱼反成了优秀学生。再加上他如今在学校小有名气,又是班上学委,与各科老师接触的多,近水楼台,小鱼很善于拉关系。奖学金上,老师自然照顾他。 方卓听小鱼成绩也好,看小鱼更加顺眼,直夸小鱼聪明。小鱼笑道,“我们这个专业是文科类,不用学数学什么的,就因着我脑子不大好用,才选了这个专业。好在勤能补拙,多下工夫,也没白交学费呢。” 方卓又问小鱼的课外活动什么的,小鱼道,“在学生会做个小干事,打打杂什么的,也参加了社团。帮老师收收作业,课堂点名,晚上还要上英语补习班。偶尔帮同学们介绍兼职。” 听到这里,方卓已知小鱼是个稳当人。身处政界,现下与以往不同,以前是天高皇帝远,如今网络时代,真出了事,压都压不下来,多少人家儿就是出个败家子,把一家子的前程都搭了进去呢。如今他们夫妻刚来这里时间不长,许泽虽然一向稳重,到底正是青春的年纪,方卓宁可找个老实巴交的陪着儿子,也不愿弄个太聪明伶俐的。 听小鱼说话就知道是个老实的,方卓待小鱼愈发和气,一时,许泽下来,方卓起身去厨房,留许泽跟小鱼说话。 许泽的年纪与出身,都决定他不是个没主见的人。 他是第一次来A城,想出去转转是正常的。故此,方泽开车,小鱼做副驾驶指路。其实现在都有GPS,还用不着他指路呢。 小鱼笑嘻嘻地,“幸亏有GPS,我不大认路,东南西北不分,只知左右,一个人常走迷糊呢。” 许泽心里一噎,心道,他爸这是找了个啥向导啊。 许泽话少,开着车更是不说话,倒是小鱼买了不少零食带上,不时问,“许泽哥,你吃鱼片不?”“许泽哥,你吃牛肉干不?”“许泽哥,你吃薯片不?” 许泽黑着一张脸,“许泽哥不吃零食。”不认路,话唠,还是个吃货。 小鱼笑,“那我吃啦。” 许泽开着车,一路小鱼又吃又喝,及至名胜之地,小鱼做个向导倒不是差,带着许泽给他介绍,这里哪个皇帝来过,这是哪个名家题词,就是连字好于何处,小鱼也能说道一二。 许泽瞧了一回,时至中午,小鱼问,“许泽哥是喜欢中餐,还是西餐?”名胜之地,不怕没好的餐厅。 瞧许泽的模样,也不像喜欢吃西餐的。果然,许泽道,“听说A城有许多名菜,我第一次来,你带我去尝尝。” 小鱼果然带着许泽七扭八拐的找了一家私房菜馆,笑道,“这里别看地偏,是老板亲自下厨,手艺是一等一的。” 许泽问,“不预约没关系吗?”好地方,永远是供不应求的。 小鱼笑,“不是许泽哥吗?”见许泽又黑了脸,小鱼忙道,“开玩笑开玩笑,我认得这家老板,他会给我面子的。就是有一样,我不会开车,又没带司机,许泽哥不能喝酒呢。” 许泽面无表情道,“一会儿叫个司机来就是了。” “哦,是哦。”小鱼过惯了平民日子,一时竟没想到。 老板果然跟小鱼很熟,二话没说就引小鱼进去,虽是室内,亦有花木扶疏,玻璃顶透下阳光,看得出老板很有品味。 说来也是一桩巧事,这家私房菜的老板姓徐,徐老板除了烧得一手好菜,且能与此处开下私人菜馆,自然颇具手段。人皆有癖,徐老板的癖好就是喜欢书法,收藏了许多名人字帖。 余同不过是书法大赛获过奖的人,说来算不得名人。徐老板对书法并非爱好这样简单,颇懂品鉴,一直想买余同的一幅字。当然,书画界不能说买,忒庸俗了,人家都说是求字。可惜余同除了当时给郑东泽写了几幅外,并未外卖,当时小鱼很为此生了回气。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再加上同小区的老中医方大夫,也是书法界名人。余家父子跟方大夫是极熟的,虽然余同耍大牌没卖字,倒是方大夫吃过他这里的饭菜后,给徐老板写了幅字,也算意外之喜。 许泽晚上回家,方卓问长问短,“你不是自己开车去的么?怎么倒叫司机送回来了。” 许泽道,“中午喝了些酒,小鱼死活不要我开车,他又不会开,只得叫司机。” 方卓笑的满意,“我一看小鱼就觉着稳当。” “啰嗦的要人命,就喝了两杯酒,好像开车就会出车祸一样。” 方卓拍拍儿子宽阔了脊背,“小鱼也是为你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小心无大错,去洗澡吧。明天再叫小鱼过来陪你。” “只嫌不烦呢。” “小鱼是好心。” 晚上,方卓对丈夫道,“小鱼年纪不大,学习又好,处事也好,还知道劝着许泽喝了酒不开车。” 小鱼晚上跟余同道,“昨天省长夫人拿我当贼问了祖宗八代,这个许泽,一幅别人欠他八百吊的样子,给他零食也不吃,喝了酒还要逞能开车,说他还不高兴,见天没个笑模样。大少爷的胚子,讨厌的很。真希望明天可别叫我了,我为了陪他,也没能跟富贵哥练散打呢。” 余同一听,笑道,“我思量着明天省长夫人还得叫你过去。” 第九十二章 不出余同所料,第二日,又是小鱼陪许泽逛A城。 接连一个星期,小鱼觉着自己彻底成了许泽的跟班儿。许泽开始觉着小鱼是个小古板,酒吧啥地方的一律不去,飙车啥的绝对不许,坐在许泽身边儿,跟个小管家似的。许泽很嫌小鱼烦,小鱼也不理他,该吃吃该喝喝,该坚持原则决不放松。 这几日,小鱼劳苦功高,送许泽回家后,省长夫人热情的留小鱼吃饭。 小鱼絮叨的跟省长夫人汇报了一天的行程,省长夫人对小鱼的跟班儿工作表示了极为满意的赞赏。巧得很,这一日许邵池回来的也早,就是余同也跟着一并到了许家。 小鱼忙站起来打招呼,“爸,许伯伯。” 许邵池很满意小鱼的机伶,在他家里,他并不希望听到什么省长或是省长伯伯的称呼。许邵池笑,“今天回来的早啊,你们。” “天气有些热,景点儿什么的就那几个,第一回看觉着好,惯了也就那样,山山水水的差不多。”许泽道。 佣人端来冰镇过的西瓜,小鱼递了一块儿给许泽,“许泽哥,你吃。” 许泽接了,小鱼又给余同递一块儿,自己也拿了吃。许邵池上去换衣裳,方卓不吃冰。 过一时,许邵池换了身休闲装下楼,倒显着比以往年轻几岁的模样。别人都怕老,许邵池却是要往老成里装扮,不为别的,他做副省长的够年轻,就怕不压人呢。 许邵池管文教,很愿意跟小鱼聊些学校里的事。小鱼说话幽默,待人实诚,很有几分讨喜。许邵池笑道,“若个个学生都跟小鱼似的,家长得省多少心呢。” 小鱼弯着眼睛笑,“要都跟我似的,省心是省心,就是没啥大出息。” 许邵池真得夸一句余同教子有方,小鱼说话不卑不亢,并不因地位不同就露出谄媚或是自卑的模样,一派自然,挺招人喜欢。 用餐时,小鱼也很有礼仪,先时余同早教导过他一些礼仪的事,后来余同刻意的带小鱼去一些高档场所开眼界,小鱼早就不是先时的小土包。遇到喜欢的,他还会给余同夹两筷子呢。余同自然更会照顾小鱼,俩人那互动光辉能闪瞎许家人的眼。待余家父子走后,省长夫人方卓道,“他们父子感情很不错啊。” 许邵池瞥一眼自己儿子,“可不是,小鱼很孝顺啊。”儿子养这么大,也没给他夹过菜呢。 许泽不喜欢小鱼,自然不乐意谈论他,遂道,“小舅明天过来,我去接他,别叫小鱼过来了。” 许邵池看向妻子,“让方越住家里吧。” 方卓笑,“我叫李嫂把阿泽旁观的卧室收拾出来了,明天你有空早些回来,咱们一家子吃个饭。” 方越只大许泽大十岁,许邵池看他,跟看自己儿子也差不多。 这几年经济形势好,方越自己有些手段,背靠大树好乘凉,赚得盆满钵满。当然,对许邵池也不是没有好处。 方越尚不到三十岁,与许泽感情不错,甥舅两个眉眼又有几分相似,且都年轻,不认识的只当他们是兄弟呢。 方越交际极广,A城朋友不少,不过生意倒是没有。如今借着自家姐夫在A城任职,方越自然想捞一笔的。 许邵池提点他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凡事没有吃独食的道理。” 方越笑,“姐夫,我做生意这些年,这个道理是明白的。可惜现在郑家换了郑东泽当家,我跟郑东泽并不大熟。” 许邵池对儿子道,“约小鱼出来,他跟郑东泽交情不错。” 许泽应了,心想,倒看不出那小子倒挺有门路。 方越免不了问小鱼的来历,许泽道,“我爸秘书的儿子,这几天是小鱼给我做的向导。” 方越衙内出身,生意人行事,他朋友极多,陈二公子、冯楚铮冯省长的堂弟冯楚钦、赵铭然的妻弟李妙山。只是A城本地衙内,方越认得不多。 方越先是把这些人请了一顿,顺便叫了小鱼过来。 小鱼见到陈二公子就一阵尴尬,不过好在如今小鱼极会装相,倒也叫人看不出什么。倒是陈二公子对小鱼挺照顾,还不让他多喝酒。 冯楚钦一双细长的眼睛往陈二公子与小鱼脸上打个来回,似是窥到什么机密,坏笑道,“二哥,你是踹了老子换儿子啦。” 小鱼脸色微变,当下手一抖,恨不能把手里的酒泼到冯楚钦脸上去。陈二公子惯了这样的场合,皱眉骂,“少他娘的胡说。罚酒罚酒!”就要用酒堵冯楚钦的嘴。 冯楚钦反是趁机揽住小鱼的腰,涎着脸笑道,“小鱼倒的酒,我才喝。” 小鱼手拍开冯楚钦的手,随手一捞身边儿的少爷给冯楚钦塞过去,眉眼已冷,道,“你去喂冯哥喝酒,冯哥家大业大,伺候舒服了,有你们的好处。” 冯楚钦仗了几分酒气,挺直了身子去拉小鱼的手。小鱼动作灵敏,早坐到边儿上去,冯楚钦叫道,“小鱼,你过来,冯哥我就叫你喂。” 小鱼笑笑,挑眉看向方越问,“怎么,方哥你叫我来,是来喂冯哥喝酒的?” 方越忙打圆场,“老冯,别多喝两杯就胡言乱语啊。” 李妙山冷嗤一声,冯楚钦面儿上更过不去,瞪眼骂一句,“不过是做婊子的,还他妈的立起牌坊了!” 若是先前,小鱼拼了命不要,也要跟冯楚钦打上一架的。现在他愈发明白轻重,知道这里没有简单的人,只得忍怒道,“方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那行,你先去吧。”方越起身送小鱼出去,带了几分歉意道,“这几年不见,冯楚钦真个混人,小鱼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小鱼笑,“我哪里计较得起。方哥带我来,我倒让方哥失了颜面。” “哪里的话。” 两人寒暄几句,小鱼就自己回家了。 方越回身到包厢里寒着脸道,“冯楚钦,你不给我面子就滚!咱们认识这些年,小鱼好歹是我带来的人,你就打狗还得看主人的!” 冯楚钦含糊道,“就开个玩笑,看你这计较的。” 方越气了一回,并不想因个小鱼就与冯楚钦翻脸,于是继续喝酒。 小鱼到家,气得直哆嗦。 余同见小鱼面色实在难看,忙问他是怎么回事。 别看小鱼自小受了不少苦,但,这种羞辱还真是头一遭。他向来气性大,浑身发抖的将事情跟余同说了。余同安慰小鱼,“别看一时,早晚有报仇的时候。” 小鱼忍不住,眼泪巴嗒巴嗒掉,泪眼模糊的望向余同,“没钱又没权,就没人把咱们当人看呢。” “这就是现实。” 第九十三章 第二日,小鱼约了郑东泽,又打电话给何富贵,看杜子若有没有时间。 方越没料到小鱼真挺有本事,不论是郑氏财团还是杜氏企业,在A省乃至全国都是数得着的。小余约了去打猎。 何富贵狂放空枪,小鱼哈哈大笑,“我还打到一只野鸡呢。” 何富贵怒,“你也就比我少放一回空枪而已,我家老杜例不虚发。” 小鱼笑,“子若哥是小李飞刀啊。”还例不虚发。 何富贵揪住小鱼的耳朵拧一把,小鱼凑过去,“富贵哥,你得这么拿枪。”还给何富贵示范一下。何富贵看方越、郑东泽、杜子若三个在一畔有说有笑,就跟小鱼探讨起枪法来。 小鱼笑呵呵地,其实他也不懂,不过是乱指点何富贵。何富贵又是个大忽悠,俩人屁没猎到,只管吹的热火朝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一个枪王一个枪神呢。 许泽实在听不下去,啪啪啪一阵狂扫,顿时鸡飞兔跳,何富贵鼓掌,“许少果然厉害。” “许泽哥,我还以为你不会打枪呢。”刚刚一枪不发的人,小鱼笑嘻嘻自作聪明的拿手肘碰碰许泽,眨眨眼睛,“耐不住寂寞了吧?” 许泽瞥小鱼,道,“是听不惯某人不懂装懂乱作师父。” 小鱼嘿嘿笑了几声,强词夺理,“大家玩儿个开心么。这里会做地道的叫花鸡,就是把鸡埋土里那种,好吃的不得了。” 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许泽有些无聊,端起枪来指点小鱼跟何富贵如何握枪如何瞄准,到中午时,何富贵还瞎猫碰死耗子的中了一只兔子。何富贵跟小鱼道,“天才就是这样。” 小鱼道,“可不是,天才一上午就中了一只兔子。” 何富贵道,“你还不就是只有一只野鸡。” “我可没夸自己是天才。” 何富贵坏笑,“那我来夸夸你吧,小鱼。” “许泽哥也打到好多猎物呢。” “他不算,他一看就是专业的,咱跟他比,这不是寒碜他么。”何富贵将手一挥,勾住小鱼的脖子,“下个星期再来,我必赢你。” “你要偷偷请老师教,当然能赢我。” “那你一道来学好了。” 小鱼厚着脸皮嘿嘿笑,“我也是这样想的。” 许泽并不笨,只看小鱼能请出郑东泽与杜子若,就明白小鱼真人不露相,是个有本事的。 小鱼为人伶俐,何富贵更不必说,故此,俩人并不冷落杜泽。何富贵道,“许少可认识枪法好的?我跟小鱼也去学学。” 许泽道,“我有个朋友弄了个射击俱乐部,听说他生意做到A城来,有时间我们一道去瞧瞧。” “那可好,就麻烦许泽哥啦。”小鱼欢喜地,有许泽的面子,肯定能打折。 何富贵道,“这里也好,就是太远了。” “许泽哥,你什么时候去叫上我跟富贵哥。” 许泽应了一声。 小鱼不喜欢那种推杯换盏胡吃海喝的谈话方式,事实证明,小鱼安排的也挺好。闲人如小鱼、何富贵、许泽就在一边打打猎骑骑马,谈生意论交情的如郑东泽、方越、杜子若则在一畔你来我往的说些经济话题。 用过晚餐后,杜子若郑东泽都是有家室的人,就与方越告辞了。 方越早看出何富贵与杜子若之间的猫腻,虽然对杜子若的品味大跌眼镜,不过有何富贵在畔,的确不好安排夜生活了。故此,方越亦未强求。 小鱼照样跟着许泽的车走,方越拍拍小鱼的肩,“辛苦了,小鱼。” 小鱼笑,“我也只认得郑总监和子若哥了。” 方越心说,你认得他两个比认得别些个阿猫阿狗有用多了。方越是个机敏之人,自然听出了小鱼对郑东泽的称呼与众不同,笑道,“你叫东泽郑总监,莫非东泽在做设计师时,你就跟他认识了。” “以前打工时,我做过郑总监的助理。”小鱼并无隐瞒。 方越对小鱼愈发另眼相待,与郑东泽相识于微末,自然交情更加不同。 许泽一面开车,一面八卦的问,“何富贵跟杜子若是真的?” “富贵哥跟子若哥感情很好,他们要去领证的。” 八卦确认,甥舅二人委实开了眼界。 小鱼穿针引线之后,也不知三方有没有达成什么共识之类的,对于这个小鱼并不关心。暑假生活,除了偶尔跟许泽出去,小鱼全心扑在了自己的网店上面。 他找余同拿了些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两居室,招了一位设计师,一位美工,并四个客服,把先时朱丽颜工作室曾经裁掉的跟单大姐找来兼职。 小鱼每个星期都会上新款,若有爆款便自己进些面料交给外发厂做,以此降低成本。小鱼每天晚上必要算账,自己单立了个小账本。 余同看小鱼合上账本上床之后道,“冯楚钦在争城南那块地与跨江大桥的工程。” “两样都在争?”小鱼在余同的影响下也渐渐的开始关心时事,切了一声道,“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撑死!”拉开空调被,小鱼跟余同嘀咕,“给他发发坏才好呢。” “放心,不只是我们看冯楚钦不顺眼。”余同道,“他还真当A省是姓楚的了呢。” 小鱼想了想说,“你不是说赵市长跟冯省长不对付么,今天我看杜太子、郑总监跟方越聊得挺投机的,上回方越叫我去会所,不只是有姓冯的在,还有赵市长的小舅子叫李妙山的。不如,我们给李妙山牵牵线,介绍他给杜太子郑总监认识。” 余同笑,“真个笨,赵市长早任过一界市长,李妙山怎么可能不认得杜子若与东泽呢。说不定他们早就联系着呢。城南那一块地可是不小,地理位置不错,都是生活区,现成的肥肉,谁不想啃一口。冯楚钦这种外来户想在A城拿大,他真当A城其他人是死的。” 冯楚钦其实并不笨,他有做省长的堂兄,而且,他合作的是帝都有名的房产公司。想拿城南的那块儿地,背景是前提,其次资产运作也不能少。 知趣自从为方越穿针引线之后,许泽方越对小鱼的态度明显与以往有些不同。许泽还叫着小鱼、何富贵一道去了射击俱乐部练习枪法,交往久了,三人倒处出了些交情。 男人对枪械有着天性中的热爱,何富贵闲了常叫着小鱼一道来。反正他俩的会员卡都是人家看在许泽的面子上送的,不用白不用。 练了两个月,俩人的枪法颇能见人了。 于是,何富贵又叫着小鱼去了猎场一较高下。 俩人刚挑了枪要去比试一番,就听一人道,“哟,富贵,真是巧?” 何富贵回头,立时笑了,“老妙,你怎么也来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赵铭然市长的小舅子李妙山。 与李妙山一道的还有几人,何富贵就不认得了,小鱼当然更不认得。说起来,李妙山与小鱼是第二次见面了,李妙山人生的挺不错,天生的白面皮,眼睛细长,就是笑起来有些像狐狸。小鱼察觉李妙山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从容的打了声招呼,“李哥。” “小鱼弟弟也在。”李妙山问,“要不要一起玩儿。” 何富贵笑,“不用了,我们玩儿一会儿就走了。” “行,那回见吧。” 李妙山打声招呼,笑了笑,带人进去了。 第九十四章 何富贵打趣小鱼,“唉呀,现在连老妙都认得啦。小鱼,你交际日广啊。”先时还替杜子若郑东泽与方越搭线呢。 小鱼老实地说,“就见过一回,不熟。” “老妙人不错,超会赚钱。” “不是市长小舅子么。”凭这个身份,有的是人上赶着给他送钱,哪里还用得着去赚。 何富贵摇一摇头,道,“小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钱,与会赚钱是两码事。李妙生是个地道的生意人。有背景的人很多,背景就像平台。他们站得比我们要高一些,但是,并不意味着站得高的人就能成功。” 小鱼想了想,点头道,“虽然长得跟个狐狸似的,唉……” 何富贵不禁好笑,拿屁股撞了小鱼一下子,问他,“你跟老妙有过节啊,还唉声叹气的。” “都说了先前只见过一回。”小鱼扭下屁股,又撞了回去。小鱼多要面子的人啊,他是绝不会告诉何富贵先时被冯楚钦羞辱、李妙生亦在场的事的,小鱼道,“就是看他长得不好。” “切,你才多大,还学会以貌取人啦。”何富贵精得跟油条似的,哪里听不出小鱼是搪塞,当下端枪,呯的开了一枪。 小鱼遂也抛开李妙山的事,跟何富贵玩儿起枪来。 转眼就是新年,这一年的时光,似乎过的格外快。 小鱼已经是大二学生,他在学校里小有名声,与同学老师相处不错,网店开始盈利。但是,这些在年初还让他沾沾自喜、悄然自得的事,现在看看,小鱼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他手里有些小钱,但是这些钱其实并不够他去会所消费几次。他喜欢的骑马猎场,依他现在的能力,完全是奢侈品。他之所以可以去,仰仗的无非是余同的职位与关系罢了。 而余同之所以有现在的能力,自然是权柄所至。 虽然余同手中权柄有限,奈何许邵池是一棵大树,攀附在这棵大树上的人总能得到些好处。 小鱼熟练的在鲤鱼身上打了花刀,略腌一腌,过生粉,入油锅细炸,至鱼到金黄色,小鱼捞出鱼放入炒锅,烧上汤汁,盖上锅盖,又开始收拾别的菜色。 余同回来时,小鱼仍在厨房忙活,余同先进厨房瞧一眼,笑道,“烧鱼了。” “嗯。” 余同先去浴室冲个澡,换了衣服出来,小鱼已经把饭菜摆桌上了。余同道,“你今天回来的早,公司放假了?” “嗯,刚把钱拿去发了,搞了搞卫生,门也锁了。”小鱼那个算是小小工作室,余同一口一个公司,倒叫小鱼有些不好意思。 余同筷子递给小鱼一双道,“直接从网银转过去就是了,看这麻烦。现在没几家是发现金的。” 小鱼接了反驳道,“这怎么一样,网银转过去,不过是个数字。发现金,人们拿在手里才有真实感。” 余同夹筷子鲤鱼给小鱼搁碗里,问他,“折腾这一年,赚了多少钱。” “没赔钱就是好的,还赚钱。”他租房买二手电脑二手空调二手办公桌二手打印机,总之一切都是二手的,还用了不少钱。再有一部分的流动资金,压在小仓库里的衣服,事实上小鱼手头儿上能用的钱并不多。小鱼道,“就十来万,我想明年去考驾照。” “嗯,考吧。考了也买辆车。” 小鱼叹口气,跟余同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若是你忽然不能做公务员了,要是许省长嫌你了,不信任你了,可怎么办?” “以前怎么过的。” “我又不是没过过没钱的日子。”小鱼道,“以前接触不到这么多人,也没有跟人结下过梁子。顶多是邻里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吃些亏也没什么。现在,我总觉着,是有进无退了。” 余同淡然地,“那一直前进就是。” “你还真有信心啊。”小鱼看余同一眼。 余同忽然道,“有人给我介绍女朋友了。” 不知为何,小鱼心下咯噔一下子,一时没说话。余同看小鱼一眼,“我没应。” 小鱼心下一松,将脸别开,撅着嘴,硬梆梆地,“爱应不应呗,我又管不着。” “小鱼,我早对你说过我的心事,过了年你就十八了,成人了。可以好好的认真的考虑一下了。”余同又给小鱼夹了一筷子苜蓿肉。 小鱼扒拉着木耳吃,含糊着,“以后再说,现在朝不保夕的,哪里有那闲心。” 余同道,“我是给你提个醒。” 小鱼没好气的瞪余同一眼,没理会他,晚上吃了三碗饭。 小鱼这一年长得很快,他营养到位,又与何富贵学散打,认识了一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尽管偶尔会伴随一些不愉悦的经历,但是,小鱼的气质在逐渐沉淀内敛,他身上没有学生的那种天真抑或对社会的各种不满啥的愤青,他眉目清秀,沉着稳重,并不宽阔的肩膀似乎逐渐的衍生出一种叫可靠的味道。 最显着的标志是,大年初一,有人找小鱼告白了。 这一年公历农历碰得巧,大年初一是二月十四号,与情人节重合。小鱼平生第一次被女生示爱,惊的险些掉了手机,吱唔两声道,“还,还在上学,最,最好不要谈恋爱,挂了。”连声新年快乐或是情人节快乐都没跟人家说,就手忙脚乱的按掉通话。 父子俩尚未起床,余同懒懒的倚在床上问,“怎么,有女人勾搭你啊?” 小鱼也没料到会有人找他告白,遂忘了去个隐蔽地界儿接电话,被余同听个正着。小鱼面红耳赤,“就,就是说喜欢我。” 余同一把捞过小鱼,两根手指捻着小鱼白嫩的耳垂,搂在怀里问,“你瞎脸红个什么?莫不是心虚?”背着老子偷人啊。 “从没女孩子说过喜欢我啊。”小鱼双手搓搓脸,深呼吸两口。 余同心里微微发酸,“我天天说喜欢你,你也没这样过啊。” “这种话怎么能天天说呢。”小鱼心想,真正喜欢,一辈子说一回就够了。 许邵泽愈发倚重余同,余同很久没有这样轻闲的时候,一只手不老实的滑进小鱼的裤子里。小鱼呀的一声惊叫,小小鱼就被人捞在手时,三五下挑逗的精神抖擞。 年轻的男孩子,欲望总是来的轰轰烈烈。 小鱼喉间逸出细细的呻吟,这种事,其实自己来也可以的,但是,如果有人伺候,当然更舒服。小鱼先时羞耻了两回,渐渐的也觉着无所畏了。何况余同的确手技高超,他觉着余同帮他弄比他自己弄,更有快感。 房间里的空调很暖和,余同手下抚弄着小鱼,俯身吻住小鱼的唇。小鱼不是很喜欢跟余同接吻,咬了余同两口,胯下的快感却让小鱼不由自主的微微抬起屁股,将小小鱼送到余同手里,呼哧呼哧的喘个不停。 余同这次却是仿若故意作弄小鱼一般,每每小鱼要攀上顶点,余同总会司到好处的慢下来,小鱼咬咬唇,脸色潮红的怒道,“我自己来!” 余同胀痛的欲望跳出来,与小小鱼互相摩擦,余同握住小鱼的手让他摸自己。小鱼此人,余同伺候他,倒没啥。叫他伺候余同,就百般不乐意,唧咕道,“丑死了。” “你是嫉妒我大吧。”余同覆在小鱼身上,一手揽着他的腰,下身不轻不重的蹭着。 小鱼道,“又大又丑。” 手顺着小鱼的腰下往下移,揉搓着小鱼两瓣翘臀,一面唇舌在小鱼颈间流连舔弄,俩人就这么磨啊蹭啊,终于双双释放出来。 此时小鱼睡衣给余同扒个半裸,胸前两处红点被余同舔的硬挺俏立,小鱼先时被舔的挺爽,这会儿欲望释放后,一脚踢开余同,敛好睡衣系好扣子,义正严辞,“有什么好舔的,又不是女人,有大咪咪。” 真是翻脸不认人哪。 余同沉默的看着小鱼,小鱼嘟囔道,“又得洗床单被罩了。”从床头柜上抽了些纸巾给余同,“自己擦擦。”跳下床找两条内裤,跟余同换了,小鱼道,“以后你别亲我嘴摸我屁股啊。” “怎么了。”余同声音微低,眼波流转间俊美的令人难以逼视,小鱼心下唾弃余同的美貌,正色道,“你掐我屁股掐得好疼。” “下次小劲儿掐。” “不行。”小鱼白余同一眼,跳下床去,道,“赶紧下来换衣裳,我把床单被罩换了,中午咱们去方爷爷那边吃。”方大夫年纪愈大,他并无儿女,小鱼是个心软的人,别人对他的好,他都记在心里。故此,说好了,去方大夫家里过年。 余同想着好容易逮住机会跟小鱼温存一番,正琢磨着趁热打铁跟小鱼沟通下感情,结果…… 小鱼见余同还不下床,催促道,“快点快点,跟你说多少遍啦,耳朵聋了啊。” 余同叹口气,浑身智谋力气仿似无处可使,只得认命的下床去换衣裳。 第九十五章 余同带着小鱼去了方大夫的家里过年。 方大夫寻常一个人,虽然他是惯了的,不过随着越发的老去,似乎越喜欢家里热闹一些。见着小鱼跟余同过来,方大夫还准备了个大红包给小鱼。 知道方大夫不差这点儿钱,小鱼欢喜的接了。 小鱼一脑袋扎到厨房去收拾午饭,方大夫与余同在客厅喝茶。 待吃饭时,方大夫问,“小鱼上大学,有交女朋友吗?” “我还小呢,方爷爷。”小鱼翘翘嘴巴道,“再说了,现在谈女朋友要花很多钱的。富贵哥说,他以前就是因为没钱,谈了好几个女朋友都被人家甩了。” 何富贵跟小鱼走的近,方大夫是见过何富贵几次,笑道,“现在他倒不用怕花钱了。” “那是,子若哥拿富贵哥当活宝贝。”小鱼道,“他们的移民手续办的差不多了,估计过年就能领证。到时要请我跟我爸过去呢。方爷爷,你也一道去。富贵哥说了,机票宾馆他都给订,这不是免费旅游吗?”小鱼算的精到。 方大夫道,“我这一摊子,哪里放的开。” “方爷爷,你医术这么好,没想过收徒弟吗?”小鱼是想着,若有个年轻人,倒可以帮方大夫分担一下。 “以前收过一个,现在中医不吃香,后来改外科,出国去了。”方大夫道。 余同道,“师徒之事,讲究缘份。” 这话,方大夫倒认同,看向小鱼道,“以前我想着,若是小鱼想学个手艺,我倒是愿意教。谁晓得你去学个裁缝呢。” 小鱼嘿嘿直乐,“我才念了几年书,做个裁缝还成,给人看病开方子,我哪里有这本事。” 方大夫摇头,“医道一途啊……”并没说下去,给小鱼夹了一筷子鱼肉道,“年年有余啊。” 过年,本就是个难得轻闲的时候。 用过午饭,小鱼陪方大夫说话看电视,到了下午,三人还去看了场电影,吃过晚饭,小鱼跟余同才回了自己家。 余同初七就去上班了,小鱼有工作室初八开工。 俩人各忙各个,待小鱼驾照考个来,已经又是一个暑假的到来。 小鱼买了辆车,正式成为有车一族。 这个夏天,注定是个热火朝天的夏天。 城南工程与跨江大桥进入正式的招标阶段,两块大肥肉摆在当下,方越、杜子若、郑东泽自不必说,冯楚钦,以及来自帝都的夏氏企业的老板夏东园,还有许多有实力的公司,均想分一杯羹。 夏氏的大老板夏东园是个生的圆圆胖胖的中年人,刚过而立,白手起家,已是国内的知名人物。 但,这一次城南的工程,却是夏氏注资冯楚钦的公司,以冯楚钦公司的名义竞标。 夏东园生就一幅笑眯眯的弥勒脸,城南有几块地皮地段儿极佳,又有冯家的背景,自然是稳赚为赔的买卖。当然,冯楚钦空手套白狼,赚的更多。 但是,夏东园看中的并不仅仅是钱,还有冯家这条线。 与冯家搭上关系,这些钱,并不算什么。与冯家交好,将来夏东园可以千倍百倍的将今日的投资赚回来。 别看平日里呼兄唤弟推杯换盏亲热的像一根肠子爬出来的,实际上,涉及到切身利益,个个恨不能杀红眼。 譬如冯楚钦,他就恨不能直接施个咒把李妙山咒死算了! 李妙山同样认为,冯楚钦这种人活在世上,简直就是浪费粮食! 冯李之争,绝不仅仅是冯李之争。 这次却是冯家计高一筹,冯楚钦往帝都跑了一趟,招标尚未开始,地理位置最为优越的一块地已经名花有主。好在方越与杜子若看中的并非这一块地,退而求其次,不与冯家争,方越已经选中了另一块地。虽然不能与冯楚钦的那块地相比,也是不错的一块。 方越实在没料到冯楚钦胃口这样大,或许是那块地的价钱太优惠了,以至于冯楚钦吃着锅里的,还有余力看着碗里的。 冯楚钦一次次的抬价,方越气的脸都变了色。 杜子若按住方越的手,直接弃了这块地。 当天,城南排名前三的地皮全都被冯楚钦标了去。李妙山在方越罢手时,将地皮抬到一个高价,便任由冯楚钦得意去了。 冯楚钦风光得意了一回,夏东园却是嘴里发苦,他与冯楚钦合作,但是,从未想过冯楚钦是这种没成算的人。 强龙不压地头蛇。 夏东园是个消息灵通的人,冯楚钦虽然风头正盛,但直接下手抢了方越、杜子若与李妙山看中的两块地皮。夏东园觉着,这就有些不大妙了。 似杜子若,在商言商,倒没啥。但方越与李妙山背后都一个副省长,一个市长,现在A省还不是你冯家一言堂呢,你就要吃独食。 这事,有些过了。 冯楚钦意气风发,冯楚铮却是将人叫到家里说了一通,“你也差不多一些,李妙山看中的地皮,抢就抢了!方越那里,到底有许邵池的面子呢。” 冯楚钦哪里肯认,道,“事先也不知道方越瞧中了那块地皮。哥不是说,许邵池对你一直不冷不热么。” 冯楚铮道,“也不算不冷不热,邵池是个干实事的人。”依许邵池的出身,自然矜持些,想让他卑躬屈膝的奉承你,那是做梦呢!冯楚铮还不会做这样的梦!只要许邵池不支持赵逸铭就好。 现在冯楚钦抢了许邵池小舅子的地皮,许邵池怕要有什么想法了。 冯楚铮道,“跨江大桥的事,你不许再插手。” 冯楚钦面有不服,不过看堂兄的面色实在不好,便不情不愿的应了。 方越在城南失手,许邵池面儿上没说什么,心下却并不痛快。 他并没有与冯楚铮一较高下的意思。 冯楚铮是省长,他是副省长。甚至,他们两个都是红三代,家族总有些渊源。因这么点事撕破脸,不是许邵池的作风。 可是,他许邵池摆在这里,方越明显是倚着他的脸面做事,你冯家占最大的一块儿还不罢休,非要吃独食。方越失手,就是在打他许邵池的脸。 冯楚钦春风正得意,工程他是标下来了。不过,现在的工程,都是层层下包。冯楚钦与夏东园拿大头儿是一定的,指缝里露一点,给余下人赚来糊口,自然数不清的人来奉承讨好。 A城里高档的去处,其实有限。 小鱼跟着方越、许泽在一处,没想到竟碰到冯楚钦。 方越与冯楚钦打声招呼,冯楚钦拉着方越的手道,“来来,老方,过来咱们一道喝。”旁边已有伶俐的少爷为方越倒满酒。 方越满饮一杯,笑道,“今天还有几个朋友过来,老冯,以后有时间咱们一起。” 冯楚钦是认得许泽的,“小泽又过来了,有空找冯叔来玩儿。” 许泽平静的应付几句,冯楚钦望向小鱼的眼睛里透出一抹暧昧,小鱼今非昔比,自斟一杯道,“我敬冯哥。”说完就干了。 小鱼是跟着方越一道来的,冯楚钦并未为难小鱼,点头道,“好,痛快。” 方越带着小鱼走人,这次方越约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妙山。 “冯楚钦也在这里喝酒呢。”方越进门坐下道。 李妙山微微一笑,“他这些日子正是春风得意时。”与许泽、小鱼打了招呼,道,“你们想喝什么,随便点,今天李哥请客。” 第九十六章 方越与李妙山的交情与日俱增,俩人都不是什么高调的性子。如他们这等出身,一个是副省长的小舅子,一个是省会城市的市长妻弟,闷头吃肉就好。 低调。 一定要低调。 故此,二人相交倒未引起过多人的注意。 倒是冯楚钦春风得意有了新宠,其貌之美,并不比余同差。尤其是陈二公子与余同出双入对之时,偶有遇到冯楚钦搂着新宠寻欢作乐,冯楚钦那刮骨一样的目光,总会在陈二不留意时自余同的脸上不着痕迹的扫过。 冯楚钦当着余同的面自然不会说什么,在他看来,余同相貌自然一流,不过,如今余同跟在许邵池身边,装扮愈发老气,倒将十分颜色掩去七分。又是这把年纪,亏得陈二好牙口,也不嫌余同的老皮老肉硌坏了自己的牙。 只可惜,冯楚钦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陈二牙口好不好根本无所谓,因为陈二公子是被吃的那个。只要余同牙口够好就行。 除着许邵池愈发重用余同,余同本就是领导身边打杂,寻常难得有空。空旷日久的陈二公子不耐寂寞总会想法子纠缠余同,余同倒也来之不拒,在床上愈发花样倍出的折腾陈二。 陈二被操的声音喊哑,喉咙里带着哭腔,直待余同爽透,陈二已呈半昏睡状态。余同把陈二抱到浴室清洗二,方一睡到天明。 小鱼早习惯偶尔余同夜不归宿的日子。余同不回家,都会提前跟小鱼打招呼。小鱼有学业在身,又要做些小生意,每天同何富贵学防身术,事务烦忙的很,除了撸管啥的,也不大顾得上余同。 倒是冯楚钦开始跟陈二渐渐走近,陈二本人没啥,不过陈家有陈老爷子宝刀不老,何况陈二的大哥陈潇势头凶猛,虽然现在比冯楚铮低了一级。但,陈潇比冯楚铮要年轻几年。 在政治上,年轻是一切的资本。 冯楚钦的新宠叫胡青,不过十八岁,肤白貌美,腰细腿长,身段儿妖娆,两瓣屁股既圆且翘,包在紧身低腰的牛仔裤里,露出浅浅的一截腰线,带出丝丝诱惑。一双翦水双瞳,似会说话。难得的是跟冯楚钦时还是个雏,听说更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至于为啥会出来卖,自然是家家有本血泪史。 每次冯楚钦把人压在下面操弄时,胡青脸上那种羞愤痛楚青涩交织的表情总能勾起冯楚钦强烈的情欲,夜夜都恨不能死在胡青身上。 胡青这样的容貌,非但床上能让冯楚钦尽兴,且床下还能跟冯楚钦聊一聊列夫托尔斯泰啥的,实在是内外兼修,难得的很。 冯楚钦着实将胡青宝贝了几日。 依胡青的美貌,引人动心并非难事。饶是陈二被余同收拾的服服贴贴,对胡青还是每次惊艳。冯楚钦自然不是傻子,早瞧出陈二的心思。 一日,冯楚钦把陈二约到自家别墅喝酒,作陪的便是胡青。 胡青跟着冯楚钦的时日不短,冯楚钦喜欢他,常带他出去,自然不希望胡青丢他的脸,故此,特意请了礼仪老师教了胡青些许礼仪。 胡青比起以往愈发出挑,且在床间被冯楚钦TJ的眉宇间皆带了几分媚气。 胡青似刚洗过澡,头发吹的半干,篷松的带了一丝深蓝,发尾有些濡湿的短发,身上松松垮垮的罩了件丝质的睡袍,一根细细的腰带将睡袍拢系在腰间,那腰轻盈的似是盈掌可握。雪白的颈项上爬着青紫淡红的情欲痕迹,陈二见多识广,对上胡青水润润的一双眼睛时,竟不禁喉间一干,别开脸去。 冯楚钦哈哈一笑,搂住胡青,轻轻拍了他屁股一记,笑斥,“真是淘气,怎么穿这样就出来了。” “不穿这样,穿哪样?”胡青瞟冯楚钦一眼,不悦,肆意的展示了下自己的脾气,却是身子往前一送,抬手倒了两杯浅浅红酒,取了一杯递向陈二,他的声音还带着水色清润,“陈先生,给你。”俯身而就。 精致的锁骨下是交拢的颈领,自宽松的颈领,陈二清晰的看到胡青胸上一颗被玩弄至红肿的乳头。陈二这次不仅是口干,连下面都蠢蠢欲动。 余同当然很好,每次都把陈二做的心服口服屁股服。但,陈二也是男人。在余同之前,他从未被人压过。甚至在余同占据上方之后,陈二偶尔也会有反攻的心,不过次次都被余同无情的镇压罢。 余同本事非凡,陈二甘败下风。 此时,陈二打量着胡青精致的脸宠。 陈二心里喜欢余同,这是无庸置疑的。但,此时此刻,他都忍不住想,纵使是余同,年少时大约也就是这样的姿色美景吧。 陈二的眼睛颇是放肆,一路从胡青的脸,落到胡青嫩白的指尖儿,再到那半遮半现的大腿,以及那双玉一样的足弓。 真是难以想像,一个男人,竟有这样的姿色。 当然,依胡青的年纪,他还并不算一个真正的男人。 这样完美的脸,以及诱人的身体,稍带着稚嫩的身体。陈二觉着用“男孩”来形容胡青才算是恰如其分。男人,要像余同那样的强势,才能被称之为“男人”。 想到余同,陈二炽热的脑袋仿佛被忽然自发顶泼下一桶冰水,猛然清醒过来。 此刻却听冯楚钦带着一丝别的意味吩咐道,“小青,你二哥有些醉了,扶你二哥去卧室休息。” “不,不用了。老冯,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陈二连连推却,他当然很中意胡青的相貌,不过,相对胡青而言,他对余同的感情更为复杂,他甚至分不清那种夹杂了一丝惧怕与依赖与喜欢的情感是什么?但是,陈二直觉的不想在他还拥有余的时候再接受胡青。 与余同相处这些日子,哪怕陈二笨了些,依旧明白,余同并不是那种欢场中的人。 陈二欲起身,冯楚钦一把将其拉住,笑道,“怎么,陈二,你还真怕了余同啊?有他在,外头找个乐子都不敢!” “老冯,你说什么呢。”陈二亦是个要面子的人,听到相熟的人这样说,自然不高兴。 冯楚钦皮笑肉不笑,嘴里开始胡说八道,“可不是么,我还听说你常被姓余的操的起不了身抬不动腿呢。” “老冯,你他娘的胡喷什么!”陈二脸色一沉。 “不是么?”冯楚钦并非什么高人,不过陈二脑袋简单罢了。冯楚钦道,“不是么?我还以为你是怕了姓余的才不敢动小青呢。不是就好,兄弟就不为你担心了。来,来,咱们兄弟难得见一回,喝酒喝酒。” 冯楚钦的激将法用的很到位,陈二的确是在余同身下,不过这种事外头如何能知道,他陈二还要脸呢。冯楚钦乍提此事,当真是叫陈二变了颜色。陈二就想着顺藤摸瓜的跟冯楚钦打听一番,到底是谁造他的谣呢。 依陈二的脑袋,能想出顺藤摸瓜的法子已是难得。说话的艺术实在并非他所长,谣言的出处尚未打听出来,就被冯楚钦一杯杯的劝酒喝得半醉,扶着胡青的肩就迷迷糊糊、左脚弹右脚的上了胡青的床。 若是陈二真醉死了,断然不会与胡青发生关系。 可惜,冯楚钦的分寸掌握的实在好。陈二与胡青在床上一番折腾后,方才兜头去见了周公。 冯楚钦为了笼络陈二,想着拆开余同与陈二,不得已暗施美人计。实在这胡青还是他的心头好,冯楚钦想到有人享用了胡青的屁股,心里亦不大痛快。半夜里悄然摸过去,把胡青弄回自己房间,又是一翻折腾。直把小美人折腾的死去活来,方才罢休。 第二日,陈二醒来时,胡青正在他身旁熟睡。 胡青身上布满肆虐的痕迹,花瓣一样的唇嫣红微肿,单薄的胸膛上的两颗红缨惨不忍睹,颈上堆着密密麻麻的咬痕……陈二大吃一惊,这家伙完全没半分怜香惜玉的意思,劈头一巴掌把人抽醒,陈二怒问,“你怎么到我床上来啦!”坏了坏了,这叫余同知道可怎么办?想到余同的怒火,陈二心下一个哆嗦。 胡青被抽醒,倒是难得冷静,扶着腰坐起来,淡淡地,“陈先生以为,我是怎么到你床上来的?”直接下床去了。 一洞侍二男,胡青相当辛苦。双腿微张的撅屁股摸出房,衣服都未穿一件,微微一动,后面就有男人的体液流顺着大腿根流出来。这也是冯楚钦变态的吩咐,他收钱,自然要让客人顺心,何况伺候陈二一回,他所得亦是不菲。 陈二作贼心虚,未跟冯楚钦说一声,直接驾车离开。他刚到家,冯楚钦的电话随之就到,话里话外的埋怨陈二不仗义,“老陈啊,咱们一道长大的兄弟,你喜欢小青,昨天死活拽着他的手不放,我稍说一句,你还要急眼,这会儿又把小青脸抽肿,你可忒不是东西了……” 陈二直接挂了电话,他脾气不好,却是分得清谁能惹谁不能惹,故此,陈二的混名传了小二十年,他还安稳的混了政界。冯家的势力在那儿摆着,他跟冯楚钦翻脸,没啥好处。再者,胡青是他喝醉……众所周知,那是冯楚钦的人…… 陈二现在就想着,怎么才能不让余同知晓他出轨的事。 原来陈二只觉着余同是个厉害人,但,他实在未料到余同神机妙算到如此地步,不过三日,余同打电话给他,问的直接,“胡青是谁?” 陈二心下一虚,手心一麻,掌中手机,啪的掉在地上,摔个七零八碎,电池飞出,手机 第九十七章 余同一句话把陈二问的胆战心惊,摔了手机。坐在椅中,陈二心跳加快,一时竟没了主意。其实,绝对是陈二被教育的太好了。 否则依陈二的身份,一句话:老子爱玩儿谁玩儿谁。陈同照样毫无办法。 结果,陈二先是心虚,心虚之后没啥好法子应对。最后,陈二混不吝的才想到,好像他跟余同之间,他应该是主导的那方吧? 管他呢,反正余同爱气就气,大不了他哄一哄余同,若哄不下来,也得这么着。除非余同不想过了。 故此,直到下班,陈二才想了个“老子爱玩儿谁玩儿谁”的主意出来。 陈二把手机电池装好,主动打电话给余同,约余同吃晚饭,余同并未拒绝。 老地方,依旧是叫了一桌子好菜,两人浅饮几杯后,照旧去开房。 其实这个房间早被陈二长期包下,吃过饭后直接上去办事,方便的很。余同面无殊色,陈二虽然来之前已将心横下,余同但凡敢说个“不”字,他就撒泼打滚要余同好看。 结果,人家余同一字未说。陈二大脑中设想的N多场景N多对策缺了发展空间,自己心里那种别扭就甭提了。 余同的耐心是一等一的好,还是陈二先忍不住,问,“下午打我电话,你问我胡青的事做什么?” “我听说你跟他在一起了,想确定一下。”余同淡淡地。 “那个,我,那个……”余同这样平静冷淡,陈二实在撒不起泼来,最后试图解释,“我是被冯楚钦骗了。”他还没打算跟余同分手,再说,本来就是冯楚钦的错。于是把事情推到冯楚钦身上,陈二一点儿心理压力都没有。 “酒后乱性?”余同问。 “嗯。”陈二小小声的应一回,又拉着余同的手,“阿同,我没打算跟胡青……” 余同叹口气,“你知道胡青是什么人吗?” “冯楚钦的人呗,这谁不知道。” “看来还没蠢到家。”余同道,“那你想过没有,冯楚钦为何会平白无故的把自己的心头好送给你操?” “你不知道,我也烦他。”陈二已经决定让冯楚钦背黑锅做炮灰了,对余同道,“总有事没事的找我喝酒,那胡青,跟个娘们儿似的,也就冯楚钦拿他当宝,谁稀罕呢。” “你若不稀罕,就不会着了冯楚钦的道儿。”陈二这点儿小心思,还瞒不过余同去。余同跟陈二在一起,固然能舒缓欲望,更能从陈二身上得到许多好处。但,陈二实在太蠢了,这种蠢货,陈家还敢把他放出来横冲直撞,当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陈二,你有没有想过,难道冯楚钦把胡青白白送你玩儿一夜,就为了巴结你?”余同揉着眉心问,“你家当然有些根底,但冯家也不是好惹的。他把枕边人都给你上了,若不是图谋些什么,这话,要你你信吗?” 陈二有些懵,“我有什么好让他图谋的?”倒不是说他没啥价值,不过他的价值是相对普通人而言的。冯家,若说谋算他陈二,陈二实在想不到自己身上有啥让冯家谋算的价值呢? “你没有,不过你家有。你父亲有,你大哥有。”余同冷声问,“若是昨夜你与胡青风流的过程被冯楚钦拍下来爆出去,你的仕途就完了!” “非但你完了,难保不会连累你家!”余同道,“你以为我在吃胡青的醋么?那不过是个婊子!你很该为自己、为自己家多想想了!陈二!” 余同说完,抽身便走。 陈二这才慌了,急连拉住余同,“阿同,你先别走!” 余同瞥他一眼,面无表情。 陈二指天为誓,“我以后绝不再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你倒是给我出个主意啊!” 搞定了陈二,余同回家,却发现大事不妙,小鱼怎么好像有出轨的迹象啊! 在余同的印象中,小鱼是个相当顾家的孩子,基本上每次余同回家都会看到小鱼在家里,或是吃饭或是看电视。 这次余同打电话给小鱼,小鱼笑嘻嘻地,“晚上我得晚点回去,跟同学一起吃饭呢……嗯嗯……挂了吧……” 余同叮嘱了几句,小鱼便挂了。 结果,直到夜里十一点后,微醉的小鱼才歪歪扭扭的回家。 “咦,你还没睡啊。”小鱼脸红扑扑的,眉宇间透着欢喜,眼睛晶晶亮,一看就知道是喝酒了。 余同问,“喝酒啦,怎么回来的?” “找的代驾。”小鱼打了个小酒嗝,忙用手扇扇气,往衣柜里拿了沙滩裤出来,笑往外走,“我先去洗澡啦。” 待小鱼洗完澡上床,余同见小鱼开心,自然也不会摆脸色破坏气氛,只是不动声色的打听,“今天这么高兴,是挣着大钱啦?”能让小鱼高兴到咧嘴傻笑的,就发财这一样事。 “还没呢。”打个呵欠,小鱼把枕头往下拽了拽说,“晚上是学姐请客,她是东北人,比男人还豪爽,超会喝酒,一个女的把我们四个男生都喝趴了。” “还说呢,也不嫌丢人。”余同搂住小鱼的腰,拍他屁股一记,正想再跟小鱼说几句话,小鱼已经呼呼的睡熟了。 余同蕴藏了一肚子的套词,结果啥都没来得及打听,当下闷地不行。狠狠的摸了小鱼的屁股两把,死小子,不会背着他谈恋爱勾搭小女生了吧。 其实余同多虑了,依小鱼的抠门,学校里的小女生绝对是看不上他的! 余同第一次见到苏霜是在这一年的冬天,他下班回家吃饭,就见一女的在厨房忙活,余同当下一愣,苏霜正系着围裙挥舞着锅铲炒菜,满室皆是菜香。听到响动,苏霜一回头,余同的第一印象是:好一双明媚眼。 苏霜的眼睛很漂亮,正宗的杏核眼,灵动且活泼,只是她脸型稍嫌硬了些,少了几分女孩子的柔婉。不过苏霜鼻挺唇弯,气质大方,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余叔是吧,小鱼去打酱油了,你坐吧,饭就好了。”苏霜大方的让余同误以为他是这家里的客人。 其实苏霜也吓一跳,她常听小鱼吹牛自己爸爸生的多么英俊无双,总觉着小鱼说话夸张的没了边儿,不料余同的确是俊美的过分。 幸而苏霜性情疏阔,亦非街边见着漂亮男人就想入非非的花痴女,她很快从余同身上移开视线,解释道,“学校里没地方做饭,食堂按点供应,有时晚了,总不好都在外头吃,怪费钱的。我跟小鱼的事业才开刚始呢。我家在长春,远的很,听小鱼说他是本地人,我就来蹭饭吃啦。” 余同洗了手,笑道,“就当是自己家,不要客气。”当然,这丫头瞧着就不像是个会客气的,余同道,“小鱼很少带人回家,除非是好朋友。” 苏霜爽气的笑了几声,“我也在学生会,就跟小鱼透脾气。不过余叔你别误会,我们可不是男女朋友,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余同大度又遗憾的表示,“唉呀,看来是我家小鱼没福啊,这么好的女孩子,多难得。什么时候我去山上庙里,给小鱼开开桃花运,一把年纪了,还没交过女朋友,我这个做老爸的都替他着急。” 苏霜给余同逗的笑个不停,一碗锅包肉盛出来,直乐,“余叔,你可真幽默。” 苏霜绝对有东北人的豪爽,余同开个头,她就巴啦巴啦的把小鱼在学校的情况都说了,“倒不是没人追小鱼,只是他眼光高着呢,又节俭,跟女孩子出去不肯花钱,一定要AA。现在的女孩子,个个把自己当公主,哪里受得了这个。” 苏霜又看了看另一灶上焖着的猪肉炖粉条,尝了尝咸淡道,“不过,我就喜欢小鱼这脾气,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做为女人,也不能把男人当冤大头,总是用男人的钱哪。” “就是因着小鱼在钱上弄的清楚,我们才一起做些事呢。” 余同帮着把菜摆在餐桌上,问,“啊,是在弄网店的事么?” “网店反正每天在那儿开着,平时去看看,别叫小姑娘们偷懒就成。”苏霜道,“我跟小鱼想开个培训学校。” 苏霜觉着这是大事,自然要跟余同讲一讲的,而且余同是本地人,说不定有些什么关系可以帮忙,俩人聊的十分投机。 过一时,小鱼拎着一大袋的东西回来。 “爸,你今天回来的早啊?”在别人面前,小鱼对余同总是一口一个爸爸,喊的亲热。 余同点了点头,培训学校的事,若不是听苏霜说起,这小子还要瞒着他呢。 苏霜盯着小鱼的大塑料袋瞧,问,“不是去打酱油么,怎么,啊,又买鱼啦,菜差不多了。” “嗯,我爸喜欢吃红烧鱼,瞧着新鲜,就买了一条,现杀的。你出去吧,我来做。” 苏霜爽朗大方,坦诚聪明,又有男朋友,这样的女孩子,余同也有几分欣赏。故此,这餐饭是吃的宾主尽欢。 苏霜走的时候,余同十分绅士的表示,“天有些黑了,小鱼,你开车送苏霜回去。” 小鱼扫一眼外面,懒懒地,“不是很晚,有的是公交车呢。” 苏霜摆摆手,拎起包来,笑,“余叔,不用了,我住的不远,坐公交就方便。再说了,以后少不了来蹭饭,总要小鱼送,我就不敢来了。” 小鱼送苏霜到公交站台,其实就是他们小区外面一出门走两步就是。 苏霜等车时对小鱼道,“就你这样,一辈子别想找到女朋友啦。” 小鱼说,“你空手道三段的人,还真要我送啊。” 苏霜哼哼两声,公交车到了,冲小鱼挥挥手,上车去了。 第九十八章:怀孕了 小鱼眼光很不错,哪怕他不想余同做啥违法乱纪的事,不过,靠山吃山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而且,小鱼有一样好处,他懂得用人。 用人二字,说的简单,却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的天分。 譬如,有人生就事必躬亲,凡事,不自己看着管着,就不能放心。这样的人,就是生出一千只眼一千只手,也要活活累死的,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 小鱼虽生就抠门儿,在这事上倒想的开,或许是他平日里有学业不能耽搁,故此,他网店那里必要请人帮忙看着了。 教育培训的事,小鱼的确是想着近水楼台。许邵池是主管文教,余同在许邵池身边,他跟着沾些光不算啥。 再有,苏霜别看是个女孩子,她从大一就出去代课,做家教,后来兼职做培训老师,还时常帮着同学介绍兼职。若非苏霜外面的兼职忙,学生会长非她莫属。小鱼是相中了苏霜的管理能力,苏霜比小鱼高一届,想着与其将来出去挣那一个月几千块,还不如现在跟着小鱼干呢,长些经验也好。 小鱼现在也发苏霜工资,俩人找房子租场地、联系兼职教师、刷小广告招学生,去论坛刷贴之类的。小鱼是在大学城里贴遍广告,且完全是采取了传销的经营模式,他没有固定的业务员,不过凡有人介绍朋顾啊同学啊过来报班,是有提成拿的,每个人头多少钱。 一开始,小鱼是捡着熟悉的培训做,快四六级了,他就找四六级的老师;学校要计算机过级,他就到处寻罗教计算机的老师。有时人家实在看他面嫩,生怕受骗,小鱼先付钱后讲课的事都能应下来。 这年头,没人跟钱过不去。 而且,教育培训的利润,小鱼做了第一次后,委实叹为观止。 小鱼感触颇多,对余同道,“以前我总觉着上大学没什么用,我看电视上说,有的大学生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钱。那时我做手工,一个月也有三千呢,有时做的好,还能上四千。我想着,自己不比大学生挣的好,何必要上大学呢。现在我才知道,大学里,学习知识当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学也是开阔眼界的地方。若是不上大学,我哪里会有现在的眼界,哪里能挣这么多钱。若只靠我做手工,哪里买得起车呢。” 小鱼再三感叹大学的好处,已经又是一年即将过去。 小鱼约了余同去超市购物,尽管余同发的东西就很够过年了,不过,还是要添置许多小东西,春联啊、年画剪纸啊、小灯笼啊、红包啊等等,日子稍稍宽裕后,小鱼每年都会买这些,并且一买双份,连孙大夫家一并装饰了。 余同推车,小鱼挑东西,正比较两种灯笼哪个更划算呢,裤袋里的手里嗡嗡的振动起来。小鱼点点下巴,对余同道,“兜里手机响,你帮我接一下。” 余同一只手摸进小鱼的裤袋,隔着裤袋,里面还有保暖裤,其实啥都摸不到,余同还是使劲捏了小鱼的大腿一记。小鱼腿一抖,斜余同一眼,余同笑笑,去看手机,“苏霜的电话。”直接将手机递到小鱼耳边,小鱼乐的省事,笑嘻嘻的开口就道,“还没过年呢就打电话给我,怎么,提前给我拜年啊。” 苏霜的声音低低的,带了几分鼻音,“小鱼,我在你家门口。” 小鱼大吃一惊,“你不是回家了吗?” “又回来了。” 小鱼一寻思就知道有事,连忙道,“你先去小区的诊所里坐一坐啊,里面的孙爷爷你也见过的,我马上就回去啊。” 东西没买,父子两个直接开车回家。 苏霜并没去孙大夫的诊所,就在小鱼家门前的倒扣的花盆底上坐着呢。南方的冬季一般就在零度左右俳徊,但南方的气候与北方不同,湿气重,阴冷阴冷的,一直能冷到人的骨头里。苏霜外面穿了一件暗红色的羽绒服,脸色微微发白,憔悴非常,以往明媚的双眼似被一场疾来霜雪打过,既黯且冷。 余同在停车,小鱼已经先跑过来了,一面开门,一面把苏霜往屋里让,说,“这么冷,你傻了吧,怎么在外头冻着。”又倒了杯热水给苏霜捂手。 苏霜半低着头,浅浅的抿了一口热水,鼻尖儿泛红。 小鱼忍不住问,“你怎么了?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苏霜走的时候还是小鱼给买的机票,因为俩人挣了些钱,小鱼瞎摆阔,机票钱是他出的。 不问还好,小鱼这一问。苏霜当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小鱼实在对哄女人不大在行,于是,他也不哄,就看着苏霜大哭一阵,待哭声小些,小鱼递过去一包纸巾。苏霜哭了足有一刻钟,抽两张纸巾擦了一把眼泪,才抽抽咽咽地,“小鱼,我怀孕了。” 余同正在进屋,闻听此言,咣的一声,脑袋撞门框上 第九十九章 余同撞的头晕眼花,险些撞出脑震荡来,大脑门儿上肿一青包。小鱼吓一跳,连忙拿了毛巾拧了水给余同揉脑袋。 倒是这一撞,余同的脑袋格外的清楚起来。 不对,这孩子绝不可能是小鱼的。 小鱼的脾气他很了解,非常有责任感,若是没领证订亲,小鱼绝不会去脱女孩子的衣裳。再者,余同对苏霜也有所了解,先时苏霜一直说自己有男朋友的。 余同这一撞,非但自己清醒过来,连带苏霜也一时忘了自己的事,跟着忙活余同脑袋的伤。 想清楚这并不是小鱼的孩子,余同啥伤都好了。凭小鱼往他脑门儿上涂了一块鸡蛋大小的红药水后,余同看着苏霜叹气,“你这丫头,平时看着像个明白人,怎么倒做下糊涂事。那小子呢,不肯娶你还是怎么说?”要不然,依苏霜的脾气,也不能这样哭天抹泪的。 苏霜哽咽道,“夏长石就要出国了,我跟他说我怀孕了,他叫我去堕胎。” “你到这来,家里知道吗?” “我家里也叫我去把孩子打掉,我是偷着跑出来的。”苏霜不自觉的将手放在小腹上,“我不想去堕胎。” 小鱼脸色变幻,看着苏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余同想了想,道,“你年纪还小,在些事,可能考虑不了太周全。我有些过来人的经验,倒可以跟你说一说。” “孩子本身是没有任何错处的。”余同一句话,苏霜的眼泪又要下来,小鱼忙递纸巾。 余同继续道,“你想留下这个孩子,就要先想一想,你有没有抚养孩子的能力。一个孩子,自出生,到长大,每年花销不小。依现在的情况,那个男孩叫你去堕胎,可见他并不想担负起这个孩子的责任。你家里也是叫你堕胎的意思,那么,最坏的情况,你不能指望任何人帮你,这个孩子,将来,是要你负全部责任的。将来,你会遇到很多的困难,先是钱,孩子的奶粉钱、尿布钱、托儿所、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这些花销,在这个城市里并不是小数目。生活可并不是一时冲动。我还得提醒你,有一个孩子的单身女人与没有孩子的单身女人,在婚姻的选择上是绝对不一样的。如果将来有个优秀的男人,你喜欢他,他却因为你未婚生子,觉着你品行有瑕疵,而不接爱你的爱情。那么,你会不会后悔今日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呢。一个孩子,也并不是有钱就能解决一切的,小孩儿是需要很多爱的生物,他们希望你只围着他们转,除了物质,还要给他们很多爱,他们才能健康的成长。把这些事都想清楚,你再决定,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留下他,你就要爱他,照顾他,养育他,教导他。丫头,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苏霜就在余家住了下来。 这种节骨眼儿上,苏霜从家里跑出来,直接来到余家。本身就是一种选择和信任,余霜现在的身体,余同和小鱼都不会让苏霜住到外面去。 正好赶上过年,余家滋补的东西极多,小鱼常会翻着花样的给苏霜做菜吃。 这一年,苏霜就在余家过的年。 也不知苏霜怎么跟家里说的,苏霜这种情况,她家里也没人过来看看她之类。小鱼是个细心的人,早注意到这些,自此照顾苏霜更加用心。 过年后,苏霜在小鱼住的小区里找了套房子,这小区的房子相当老,折迁的话传的多少年至今未拆,50几个平米的老房子,小鱼帮着讲了讲价,也要千数块一个月。 其实苏霜就住余家也无所谓,小鱼对女人没啥绅士风度,对孕妇则完全是另一张脸孔。若非苏霜早过了做梦的年纪,说不定得误会小鱼是在追她呢。苏霜坚持要搬,“朋友是救急的,反正住的近,有事我会叫你帮忙。但,没有一直住在你家的理。”她学校里也有要好的同学,不过说到朋友,小鱼是最有担当的一个,所以在这种关头,苏霜第一个想投奔的人就是小鱼。小鱼是个仗义的人,她却不能不讲理,现在因人家心好就死赖在人家不走,以后孩子生下来要怎样? 小鱼说半天说不动苏霜,只好帮她搬了家,还从网店里拿了不少衣裳给苏霜穿,“批发价给你。” 苏霜道,“记账记账,现在我的钱得一分掰两半花。” 小鱼根本没打算跟苏霜要这个钱,问她,“学校可怎么办?” “凉拌。”苏霜已经决定要生孩子,完全豁出去了,道,“也没人规定大学生不能在校生孩子,明年我就是大四了,医生说产期就在暑假,不耽搁大四的功课。顶多是有些闲话,我又不住校了,管他呢。谁爱说什么谁就说什么吧。” 小鱼想想也是,对苏霜道,“你记得随身带手机,有事情打我电话。”出租屋里空调洗衣机家俱啥的虽然旧,好歹都能用。只是没电视,小鱼从家里搬了台旧的给苏霜,再把苏霜的电脑从学校宿舍里拉回来,笨重的台视机,当初苏霜买的时候就是二手,如今还能运转已是十分难得,开机要五到十分钟。苏霜说了,只要能开机,她就继续用。 给苏霜装电脑时,苏霜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小鱼其实真不是故意偷听的。实在是苏霜租的房子不大,这屋放个屁,那屋就能听到。 “没钱了,钱我得存了生孩子用……对,孩子生下来……房子没钱就不要翻新,苏雷要娶媳妇,我有钱拿钱,没钱也拿不出来。再说了,苏雷只是给我叫姐,又不是给我叫娘!我没义务给他拿钱盖房娶媳妇!”苏霜已经是个非常开朗的人,不过怀孕时情绪不是很稳定,手机很快就挂断了。过了一时,苏霜才从隔间出来,脸上已经是欢喜的模样。 苏霜就是这样的人,她很少会哭给人看,用苏霜的话说,没人愿意看到别人一张哭脸。她也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同情与安慰。 很久之后,小鱼知道,苏霜家里是典型的北方家庭,重男轻女。家里条件不是很好,苏霜成绩优秀,一路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县里第一,没有花过家里一分学费,然后念到大学。 其实,在大学里,苏霜已经是罕见的会挣钱的女孩子,她的课余时间大部分用来挣钱,家教老师也做,商场促销也干,只要有空,苏霜总是尽可能多的挣钱。她的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赚出来的。额外的,还能补贴家里。 父母当然也疼女儿,只是更疼儿子一些。 有个会挣钱的女儿,亲生姐弟,姐姐补贴弟弟,合情合理。 其实,世间并没有这许多理所当然的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惯了,就成了一种债。 苏霜很庆幸她留下了这个孩子,在很多时候,苏霜总会觉着,正是苏留,让她有了自我与自己的生活。苏霜早早的给自己的孩子取了名子,不论男女,都叫苏留。 如同苏霜所料,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怀孕的消息自然是掩不住的。学校里总是颇多议论,只是如今社会,纵使学生怀孕,也没有劝退的道理。苏霜只是顺势退出学生会,除了课业便全幅身心的打理她与小鱼的培训班。 培训班刚刚起步,只是简单的装修过,胜在干净整齐。 苏霜在这里既兼着管理,又是培训老师。一个人干两份工作,自然拿两份工的钱,甚至苏霜都想住到这儿来。 还是小鱼说,“你住这儿,要是半夜里想生孩子可怎么办?这离我家太远。再说了,临着马路,车多人多,吵的很,不利于苏留成长发育啊。” 于是,苏霜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一年的毕业季,小鱼升大三。苏霜大四,于医院生下一子,苏留。 第一百章 在许多年后,苏霜都无比庆幸,她有小鱼这样的朋友。 她坚持把孩子生下来,为此,苏霜精打细算每一分钱。小鱼平日里抠巴的很,这时候,也给了苏霜很多不是可以用金钱计算的帮助。 未婚生子,有钱是第一方面,孩子的准生证、户口啥的,都是余同帮忙办理的。苏霜生完孩子的头一个月,连月嫂保姆都是小鱼帮她把关联系的。好在苏霜算神通广大,她还从老家忽悠了个远房表姐过来帮她看孩子。 刚出月子,苏霜就重新去培训班工作。 小鱼说了,多休息几个月也无妨,就当给员工带薪休假了。苏霜却不同意,先时待产再加上坐月子,她已经休息了将将两个月,哪怕不放心苏留,她也得出来工作了。不然,她永远放不下苏留。 相对于苏霜的风风火火,小鱼是极细心的一类人,待遇上他当然不会亏待苏霜。平日里,小鱼还不忘给苏家带些水果、营养品之类。营养品大都是余同拿回来的,以往小鱼常搁网上卖掉,现在有了苏霜,就给苏霜吃。水果是小鱼自家买时,总会多买一份,渐渐的也摸到了苏霜的喜好。 如今的苏霜,早已不是在大学时还对爱情怀有一段憧憬与梦想的苏霜。苏霜有感于小鱼的细心周到,感叹道,“小鱼,在我还没爱上别人之前,你若是想娶我,跟我说一声,不必求婚,我就嫁。” 小鱼笑的眉眼弯弯,抱着苏留抖来抖去,“我已经是苏留的干爹了啊。” 苏霜微笑,哪里有女人配得上小鱼呢?生活的重负偶然间总会让苏霜有一种难以负荷之感,她是咬牙咬出血来的在强撑。偶尔,她实在期待电视剧中自天而降的男主临世,帮助她,走过这一段艰难。 可惜的是,生活不是连续剧。现实,也并没有自天而降的男主角。有的,是她的朋友,小鱼。 苏霜的话只是玩笑话,她并不是个自卑人,也自知是配不上小鱼的。在这个世故的年代,小鱼的好,真的是要慢慢的品味才能知晓。 待苏留大一些,培训班的规模较原来已经扩大几位,这当中,苏霜功不可没。如今,苏霜身边已有两个助理协助她的工作,拿到学位证后,苏霜迅速的转为全职。而且,她现在不再兼职代课做老师,小鱼单辟了一间办公室给她做经理室。 小鱼顺势载苏霜回家,苏霜道,“你看新闻了没,在建的跨江大桥,还未完工呢,就塌了一截。” “嗯,我爸晚上不回家吃饭。”尽管许邵池分管的是文教,省里但凡有啥大事,也会跟着忙一阵子,纵使不忙,总要摆出忙碌的模样才好看。余同身为许邵池的秘书,自然是老板怎么做,他怎么做。 这两年,许邵池愈发的器重余同,余同还分到了一套福利房,价钱便宜的很,小鱼高兴了足有一个月,交了房后,简单的装修过,小鱼跟余同就搬了新房子,家里原来的房子给苏霜住,倒叫苏霜省了一笔房租。 现在苏霜对小鱼,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了。 苏霜问小鱼,“什么时候你换车,跟我说一声,我买你这二手车。” “那多不好意思。”小鱼笑。 “没事,不好意思,你少收我些钱就是了。”苏霜鼓动小鱼,“小鱼,依你现在的身份,开这车实在有些掉价啊。” “我什么身价啊。” “咱们公司的大老板啊,你要出去就开这么十几万的车。虽然你富于内涵,不过现在的人啊,谁不是以貌取人。其实你丢脸倒没啥,我完全是为公司考虑啊。”苏霜口沫横飞的说服知趣买新车。现在小鱼已是小有身家,买辆好车完全不成问题。而且,小鱼除了做生意,平日里还有不少应酬,他早已不是先前去酒吧会所喝杯酒都不自在的少年了,各色人,各色关系,小鱼渐渐有了自己的社交。 有时出门,小鱼的装备的确称得上“寒酸”二字。 人靠衣裳马靠鞍。 小鱼想了想道,“行,过两天我去挑辆新车,这辆给你开。” 苏霜顿时眉开眼笑,拍小鱼马屁,“有这样大方的老板,不呕心沥血简直没天理了。”小鱼是个精细人,他用什么东西都很仔细,这种良好的习惯就使得,这辆二手车其实还很有看头。如今都不用买了,苏霜自然乐得占此便宜。 “别忘了你也是老板。”小鱼对培训班基本上大撒手,具体的事情都是苏霜在做,想让人家做牛做马,自然不能亏待。每年培训班的利润,苏霜都是有分红的。 生意上的事都是小事,小鱼现今给余同耳濡目染的,对一些时事开始关注,虽然很多时候,小鱼看的不大懂。但是,跨江大桥的事,小鱼是知道的。当初,大桥招标时,杜子若与郑东泽都对此有意,不过,后来这件工程落入了冯楚钦的口袋。 如今,大桥还未建好就出事了…… 小鱼直觉就觉着事情不简单。 余同不在家,小鱼就去了杜家何府,何富贵那里。 何富贵现在算是华侨了,他与杜子若移民后,正式注册结婚。不过,俩人移民未搬家,还在这里住着。小鱼跟何富贵是老朋友,他一去,何富贵吩咐佣人添了两道小鱼爱吃的菜。 小鱼笑嘻嘻地,“我爸不在家,我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就过来蹭饭了。” 杜子若道,“去年酿的梨花白刚开封,小鱼来的巧,正好尝尝。” 何富贵开始吹嘘他自酿的好酒,“可不是外头那种糊弄冤大头的酒,小鱼,我保管你活了二十年也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你喝了我家的梨花白,才知道什么叫酒呢。” “我不信,我爸也会酿酒,还有上回我送你的,孙爷爷给的虎骨酒,那不是酒?” “我带你去酒窑里开开眼。”何富贵生性喜欢显摆,偏值得他显摆他朋友没几个,于是,只好对小鱼显摆了。 小鱼就跟着何富贵去了,他对杜家的熟悉,仅次于自己家。 何富贵悄声问小鱼,“是不是跨江大桥的事,大余哥在忙啊。” 小鱼道,“还不知道呢,他在电话里没说。不过,这事报纸上都登了,可不是现在才发生的吧。我爸在家里不说这些事,富贵哥,难道你消息比我还慢。” 何富贵半眯着小肉眼,一幅奸相,“你啊,真浪费了大好资源。” “快,跟我说说。”小鱼耳朵竖起来准备听小道消息。 “你还是去问大余哥吧。”何富贵掐小鱼的嫩脸一记,偷笑的八卦着,“大余哥还没得手呢?” “你说什么呢。”小鱼给了何富贵一拳,气哼哼的威胁着,“你再乱说,我不揍死你!” “唉呀唉呀,你这是要造反啊,敢打你哥哥。” 小鱼推着何富贵,“快去拿好酒,一会儿送我个十坛八坛的,我带回去喝。” “还十坛八坛?你可真没野心啊!我们拢共才酿了多少?”何富贵带着小鱼到地下酒窑,小鱼一瞧,得存了半窑酒呢,小鱼撇嘴,说何富贵小气,“这么多,给我十坛八坛算什么?” “你知道啥,这是我跟老杜的新婚蜜月酒,拢共酿了一百坛,象征着我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呢。然后,每年只能喝一坛,多一口都不能喝。还送人?美死你。”何富贵挑了一坛,小鱼瞧一眼,上面还贴了张大红纸,上面的毛笔字非常不错,写着: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何富贵显摆,“我家老杜的字,漂亮吧?” 小鱼叹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字是好字,就是这诗的出处不大吉利啊。” 何富贵踹小鱼一脚,“你懂什么。去,开门。” 小鱼贼兮兮的笑,“不过,富贵哥你这富态,倒也跟杨贵妃差不多了。” 何富贵气的直咬牙,“一会儿非打你屁股不可。” 小鱼根本不怕何富贵的威胁,有杜太子在,何富贵敢摸他屁股一下,杜太子得把何富贵屁股做穿。 小鱼在杜家吃了顿饭才回家,因小鱼喝了些酒,何富贵让司机送小鱼一程。 余同夜半归家时,小鱼已经睡熟了。 小鱼已经二十岁了,少年时的轮廓渐渐长开,露出些许硬朗来,只是遗传基因作祟,小鱼再硬朗也硬朗不到哪儿去。 余同摸了摸小鱼的脸,细腻温润,如同软玉。 喝了一点酒,小鱼总会睡的很熟,故此,余同对他又摸又亲的事,小鱼也不大知道。 原本,小鱼对跨江大桥的事也很好奇,想着在余同这里听些内幕八卦啥的,不过余同这几天实在太忙了,天天早出晚归,直待小半个月后,余同才渐渐恢复了正常的节奏。 小鱼跟余同打听,“跨江大桥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冯家老爷子还在,总不会把冯家人怎么着,不过是找两个替死鬼出来以平民愤罢了。”余同道。 “就这样?”小鱼问。 “还能怎样?”余同反问。 小鱼泄气,“算了,又不是咱家的事,管他呢。这姓冯的也是,赚钱没够,当初,城南的地皮也是他拔的尖儿。看他建的这桥,还没开通就塌一半儿,他建的这是跨江大桥么,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他建的是奈何桥呢。” “这种人品,能盖出啥好楼来,别还没住人就倒啊。赚钱赚的黑了良心,早晚遭报应。”小鱼热血尚在,故而愤愤不平。 第一百零一章 小鱼很有自知知明,现实总有太多的无奈,何况有些事,除了无奈,他本就是啥也干不了,也只能像愤青一样,骂几句表示一下愤慨罢。 因为余同闲下来,小鱼就没去公司,父子两个在家过周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节目,一道去超市买了些食材,做了一桌子好菜,像猪一样在家歇了一天。以前小时候,小鱼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很盼着余同安排些意外的节目啥的,譬如,去公园、游泳、会所吃饭、或是骑马、打猎。这些事,对少时的小鱼很有吸引力。 不过,随着年龄渐渐长大,小鱼眼瞅着就要大学毕业。这些玩的东西,小鱼玩儿的也差不多了,有许多,小鱼没兴趣的也被朋友拉入圈子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越是如此,小鱼好像对这些事渐渐失了兴致,反倒是喜欢有空在家休息,做做饭,喝喝茶,收拾一下家务。 小鱼坚持不请保姆,他不喜欢自己家里出现外人。 小鱼常会跟何富贵说自己的心事,躺在杜家何府的花园里,小鱼喝口放了冰的西瓜汁,道,“富贵哥,以前我特喜欢出去玩儿,就是去公园我也高兴,现在,我就想呆在家里。” 何富贵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以前你天天干活,哪里有空出去放松,当然想出去的。现在你应酬的多了,就想过点儿清静日子。” “富贵哥,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何富贵斩钉截铁,“有老杜的日子。” 何富贵望向小鱼,淡淡道,“小鱼,你知道人们为何要拼命的挣钱、往上爬吗?” “过好日子呗。” “不单是为了吃好喝好过好日子。”何富贵望着远方天空悠悠白云,“其实,你想想,现在已不是几十年前的饥荒年代。起码,正常人,吃饭是没问题的。什么叫好日子呢?山珍海味已经不再是绝对的奢侈品。拿我们现在说,与以前比有更大的房子,更好的车,更优渥的生活。如果不出意外,小鱼,你会更有钱。更有钱的生活,与你现在的生活,已经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了。” “但,我们依旧会继续往高处走,为的是什么呢?” “我认为,为的是自由。” 何富贵道,“钱,代表自由与平等。” “这世上,悲惨的事情太多了。而那些悲惨的事往往发生在贫困的家庭。有个词叫‘贫困无助’,贫者,无助。这就是现实。”何富贵道,“不论有多少政客在粉饰太平,在吹虚蛊惑,在蒙蔽欺骗,而生活是真实的。我们不想落到贫者无助的份上,所以,要上进,要有钱,要掌握更多的社会资源,要少受委屈,要活的痛快。所以,我们需要钱。” “钱,是世间通用的度量工具。” “用钱来度量幸福,让许多专家来说,多么狭隘。但,实际上,现在,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度量工具了。” “有了好的生活,再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是天赐予幸运者的福气。” “小鱼,不要错过那个能爱你一生一世的人。” 小鱼,不要错过那个能爱你一生一世的人。 这句话,犹如箴言,烙入小鱼的心底。 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余同在官场上也越来越顺。小鱼胆子不大,并不敢去拿余同的面子去交易大宗资本,他只是守着自己的培训学校,随着学校生意愈发红火,小鱼也算赚到一些小钱。 虽是小钱,也是小鱼以往从不敢想像的数字了。 在小苏留上幼儿园的年纪,他的合伙人苏霜恋爱了。 苏霜有才有貌,若无人追求简直没天理。 且苏霜的恋爱对象是公司内部员工,男孩帅气聪明且殷勤,小鱼很看好他们。不想,半年后,苏霜重新恢复单身。 小鱼听此消息,连忙去安慰苏霜,苏霜一笑,“他身材高挑,五官清秀,恋爱时我们AA制,何况他哄我许多开心,我并未吃亏。” 小鱼劝苏霜,“女人要适当的学会撒娇。”总是这样一幅大女人的模样,哪里容易就遇到有自信的男人肯接受一个大女人呢。 苏霜道,“他要挖我跳槽。” 小鱼大惊,“竟是间谍?” 苏霜大笑,“不。他劝我辞职,与他同去创业。只是他现在除了对我的爱,无人脉亦无本金,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的爱娶我,然后拿着我的钱与我的人脉闯出一个光明未来。” 小鱼想安慰,看苏霜嬉笑怒骂如同往常模样,实在并不像需要安慰的样子。于是,小鱼吟了一句诗,“天涯何处无芳草。” 苏霜笑喷。 几年后,苏留的生父海归回国,惊觉当年爱他至深的大学女生已成A城有名成功人士,且为他育有一子。此男不知作何想,竟自处多情前来相认,要用种种当年不得已、如今仍是深爱的名义收复失地。苏霜好一番讽刺嘲笑,此时,这个女人的战斗力已属超群,不必小鱼出手,男人颜面尽失离去。 小鱼时时发愁苏霜的婚事,其实苏霜身边一场又一场的恋爱,从来气色绝佳,姿态从容。小鱼觉着自己实在是白操心。 直到一日,余同对他道,“陈三那里,我已经解决了。小鱼,你准备好了吗?” 正文完当帝王穿成流氓(穿越 FZ)下——石头与水
作者:石头与水 录入:0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