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杯（劝君更尽一杯酒）——私家猫

 文案：

 原书名《劝君更尽一杯酒》 一觉醒来，施玖得到一个小说中常有的移动农场！偶也，来酿酒，来做点心吧~~ 施玖在能够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开了一家叫十九杯的小酒吧，预想着这就是未来美好的生活的开始吧。 本文慢热……慢热……慢热……慢热……（欢迎先收藏后养肥……）现已进入完结篇…… （好吧……其实私家字母君描写不能ToT~~~） 无存稿……危险发文中……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怅然若失 随身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施玖 ┃ 配角：BQ57（小坝），Teddy，商家兄弟，苏新，梁洛书，刘洋 ┃ 其它：花草，烘焙，调酒，Retouté 章一 施玖从睡梦中缓缓醒过来的时候，明显感到头部后脑位置有一阵阵的钝痛，就像被人敲了闷棍似的。加上似乎是因为他昨晚看视频的时间太长也太投入的缘故，用眼过度导致眉骨酸痛依旧，难受得睁不开眼。 现在正是开始踏入酷暑的季节，施玖也不喜欢吹着空调盖着薄被，倒是喜欢折腾睡衣。短袖的睡衣纽扣已经被彻底解开，下摆被揉成一团，被双手捧花似的放在赤裸的胸前，某种意义上，活像西方国家死者下葬的姿势。 施玖从睡衣之中掏出自己的手，不停地揉按眉心与眉头的位置，眉骨处的酸痛感觉总算是缓和不少。若不是昨晚翻墙看油条家的西点制作视频太兴奋以至于一直看到天亮，他也不会像今天这么有气无力的。不过再来这么几次，大概就得重新配眼镜了吧。 深呼吸一口气，感觉稍稍有点力气，准备一个鲤鱼打挺开始今天工作的施玖，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家的床垫，似乎被偷了？硬的就像地板似的。施玖这时候才睁开隐隐作痛的双眼，就看到自家卧室大变样了。原本好好的席梦思变成一张只铺着竹篾席子的木架子床，边上原来堆满杂物但是凌乱得挺整齐的床头柜变成了空气，对面原本是嵌入式衣柜的地方愣愣地变成了古典窗棱另加两张靠椅和一张机。角落还有不知道放了什么的几个大红木箱。原本蓝白地中海海洋风格的房间顿时变成现在这种传统中式建筑是个什么回事！？施玖皱眉，自己这是穿越还是被绑架了！？ 施玖一旦确定了这两个选项，便在脑海里筛选着。要真是穿越，自己手上还拿着的这一身贴着Made in China标签的皱巴巴全棉睡衣，那就是身穿了？传说中的一万种穿越方法中的熬夜穿越是也！ 但是自己是在这房间醒来的，那么就是在穿越之后被别人搬进来的。也好在自己是个男的，不至于被人说是衣衫不整，伤风败俗。只是……似乎在古代，裸睡也是衣衫不整伤风败俗的？ 要真是被绑架，施玖还真不信了。不要说自己年幼双亲还在时曾经遭遇绑架的经历，有那个被绑架的会有哥现在这么好的待遇？只不过托那次绑架的深刻经历，头脑一热就想起这个选项罢了。 幸好作为一个在小说中打滚多年，依旧存活的现代人，施玖对于穿越什么的接受度良好。 于是施玖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模拟如果被陌生人问题该怎么说。双亲已故，伶仃漂泊这种事情是一定要强调的，毕竟这也是自己的实际情况嘛。但是想来想去还是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和那些狼一样的亲戚说好了永不再见，得到属于自己的财产并断绝关系后，来到这个陌生的海边城市。买下现在位于海滨酒吧街的三层房子，就连居室和店面的装修都做得差不多了，就等着置业安居后能够找个好老婆，生个小娃娃，再不济也要找个男的就这么过一辈子的时候，就被穿越来到这里，想想都不甘心！ 施玖紧紧地握着拳，不能控制地一锤捶到坚硬的床板上，发出不小的声响。施玖正摩挲着因此红肿起来的手指关节的时候，他听到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根据某个社区的帖子所说，如果你是女的，遇到穿越，第一个遇见的人是谁都不要紧，只不过是表示你是嫡女还是庶女，是受宠还是不受宠而已。一般看完金枝欲孽、宫心计、美人心计什么的就能够完美解决即将面临的宅斗以及宫斗。当然，如果你是坚持理科万岁的学霸女，你只要记住玻璃和TNT是怎么炼成之类的，你就能前者富甲一方，后者统一天下了。但是你若是施玖这种性别为男的情况的话就复杂多了，接下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将决定你的性向，不管你本来是直的还是弯的，如果看到的是表现得和你很熟的侍女，恨不得立刻献身与你的，这一般是种马的趋势，异性向的福音；如果你看到的是冰山腹黑伪娘……各种特色男性的话，被扳弯倾向相当高；如果是一般的侍女，这难说了，这就意味着你是该用化学物理金融称霸，或者就这么凑合着过吧；如果是你的师弟或者师妹，还穿着古装，那得恭喜你！你穿的是同人！请仔细阅读金庸古龙各种大作，早日习得神功才是你的存在价值，说不定还能不日飞升与天齐寿呢！但是这需要的文科知识得相当高，而且小心各种神功高手出没…… 但是帖子上，好像没有说，如果遇到的是一个古装面瘫正太该怎么办吧……哥可不恋童。 现在的施玖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梳着两个小总角的青衣小童在房间里忙碌的身影，心中那个滴血，难不成自己误入耽美养成文么…… 就在施玖少有地抬头90°仰头望屋顶，惆怅的时候，小童快速在角落的木箱中拿出几件衣物，放在床边的木墩上。然后双手交互自然下垂于身前，于一旁敛息站立，抬起眼睛等着施玖。 被明晃晃的大眼睛看着，施玖根本做不出无视的姿态。话说！为什么连话都不说一声的！小娃子的眼神一直让施玖压力那个山大。 “我这……是在哪？”尼玛！就算是正太也不能原谅！通常这状况不是自报家门什么的吗！你起码要告诉十九爷我，我在这里究竟是怎么个来历呀！ 小童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工作语言选定完毕……认主程序启动……完成认主……开始工作）欢迎主人使用移动农场（先行版），专属农场助理系统编号BQ57竭诚为您服务。”说罢低首继续敛息。 刚刚呐喊完毕的施玖看着小童，刚才好像说是移动农场和BQ57来着？默默地扭过头面壁，尼玛，这不是穿越文而是空间文吗？而且为嘛我会听到明明已经括弧起来的那些字！？ 章二 “那么，你就是BQ57？这里是……传说中的随身农场？”施玖扭过头来，直面现实。 “是的。BQ57竭诚为您服务。这里是大宇宙管理会最新产品，移动农场的内部。”小童一板一眼的说道。 就像是个机器人……施玖坐在床边，手托着下颚，打量着小童。“那你能做什么？你把这些衣物拿出来又要做什么？” “BQ57能够完成绝大多数的主人交付的任务。具体事项过多，请主人执行探索。”这就是说我直接下命令就可以的意思？“这些衣物是农场为主人提供的防护服（可带出），包括上衣，裤子，腰带，帽子，项链以及戒指。防护服的外形可由主人自行设计。”施玖已经自动忽略那出现的括弧了，倒是这防护服引起了他的注意。 “为什么要穿防护服？”难不成外边的空间里污染各种严重？但是没有口罩也说不过去吧。话说……怎么好像是网游装备的套路似的？ “移动农场采取特殊工艺将农场内部时间流逝速度调整为比农场外部较快的状态，为避免使用者个人的时间流速与外部出现紊乱，因此需要使用者在农场内穿着防护服。温馨提示：农场使用者的卧室内时间流动速度与外部一致。” “也就是说，我出去这屋就一定要穿这一身咯。” “是的。” 那好吧。穿衣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按照小童的说法，这些衣物的外形都是能够自行设定的话，那么……还是穿回平常的运动服样式吧。施玖在心里自我排遣道，不是我嫌古装麻烦，而是那不适合农活！虽然小童看起来还是挺可爱的。 他在现实中已经摸到了他想象的美好生活的边儿，接下来他只要安安稳稳地生活就好。施玖并不想照着空间文的主角那样不断地种地，然后升级（话说这个能升级吗？），然后改变生活，改变命运的套路。 他三个月前来到这个没有他那些所谓的亲人的城市，用半数分家产得到的钱在这海滨的休闲区买了一栋三层的房子。二楼是生活区和客房，三楼的阁楼是自己的卧室，至于一楼则是Café和Pub的结合。他还将属于他房子朝大路的四个停车位都改造成了露天Café的模样，店面的整体风格就往蓝白色为主的地中海风格装修。进货一切靠后巷。在他得到农场之前，他才刚刚在阁楼和二楼窗台和阳台的围栏上种了些红色的勒杜鹃和白色或蓝色的六倍利。他日后的生活还是要依靠这个店，而且这农场只是所谓的先行发售版，谁知道它会不会在下一瞬消失呢。施玖现在更喜欢缓慢的生活，为数不多的爱好都是园艺、西点和调酒这些居家爱好。在旁人眼中虽然活得有点不像个大男人，但是施玖并不想改变什么。 “BQ57，能介绍一下这里吗？”小童带着施玖走到屋外，这里除了一大片看不见边界的长着不知名小草的平地和缓坡地外，还有两间农舍和一口井。两间农舍中那圆形的像是旧时候粮仓一样的农舍就是仓库，另一间农舍里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就是柱子少一些，墙脚放着一些简单的农具。当然，依靠这些小锄头小铲子，施玖自认为没有那个能耐能够种满这片一望无际地域。 “本农场编号为57，为先行版本。先行版本为移动农场类产品的首批次成果，有较小的几率产生内部错误，但大宇宙管理会承诺，若移动农场类产品一旦升级，本版本将能优先升级并提供升级优惠。管理会为农场主提供1宇宙年（即折合45地球年）作为免费修理维护期，以及为期2宇宙年的产品折价包换期。 “农场内部一切产出均归农场主所有，并能够带出农场空间，大宇宙管理会不会介入农场主的经营。农场内部除建筑物内部，皆可种植，可种植面积为1索拉（折合为70余平方千米），并且农场内种植数量、种类不限，时间流逝速度的基本比率为内部两个地球月，外部一地球天。如果主人您有额外要求，助理系统BQ57可以为您进行局部就时间速度方面的调节，但会相应使其他区域时间流速相应改变。现在BQ57默认被改变区域为无栽种区域，并设置目标面积的百分之二十为缓冲区域。 “如果是未曾种植过的植物，需要主人亲自播种一次；如果主人希望大规模种植单一植物，请事先向BQ57说明，并提供相应种子或可培育植株。BQ57会为主人规划出最合适的种植地形并种植。 “为使主人更好地使用农场，农场内将自动清除杂草及处理病虫害等问题，并且本农场收获统一采取自动收获原则。植物果实或其他特定产物到达成熟期将会被立刻收获并储存在仓库，主人可通过项链以及戒指进行植物产物在农场内外的转移。植物枯萎后的残余会被土地自动吸收，为主人免去翻地的辛劳。如果主人需要留种，请事先与BQ57说明留种的植物以及数量，BQ57会为该植物进行优化培育。 “在仓库旁的农具房，已经为主人提供了锄头、铲子、水桶等农具。此外，农场将为主人免费提供十六种自选农产品加工工具，请主人谨慎选择。如心仪工具超出十六种，超出部分需要主人支付生命点以换取。 “为简化计算，目前生命点兑换为一株整体的植物（包含各个器官）价值五千分之一生命点。该兑换率将保持半个宇宙年。” 有鉴于自己是酒吧店主，施玖在听到种植并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而且产物还能够带出农场的时候就已经决定种上成片成片的水果，酿酒葡萄，各种麦子，甘蔗，香草和花卉。70多平方千米是个什么概念施玖暂时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很广很大就是了。种植面积如此广阔，世界六大蒸馏酒就在前方不远处了！自产自销什么的不要太美好哇！ 而且还有时间随意调节和小童自带的育种功能，只要自己种一次，就一劳永逸了！虽然不知道这生命点究竟价值几何，但是施玖已经知晓随身农场的真理了。这简直就是克隆的最佳场所！虽然1：5000很小，但是架不住克隆和时间的效率呀！想想一株普通的植物含有多少细胞吧！赚疯了！ “那些工具要现在选好吗？”施玖问道，他脑海中的农产品加工的工具，印象最深的就只有谷物脱壳机和风车，其他的就没有很多研究了。 “不是，主人可以根据情况慢慢选。这里是清单，请主人过目。”小童拿出一本厚厚的的目录册子递给施玖。施玖随意地在草地上盘腿坐下，仔细地看册子上的描写，这里边大概有一百多种工具，不过有图有文字介绍倒是省了不少事。 1.万用谷物碾磨机……嗯，这个能做面粉欸……酿酒要用很多粮食的，这个待定。 3.全自动制面条机……施玖自认比较喜欢吃饭……面粉什么的，大小麦什么的还是留给酿酒吧。 7.万用酿酒器……能满足一切蒸馏酒和发酵酒的酿造需要，但不提供贮存用的木桶！没有橡木桶那还做什么酒呀！！ 11.木器加工工具一组……算了，还要自己打么……为啥没有万用的…… 还真有！13.万能木工制作，需使用者提供设计图样或实物。好吧这个好说。 32.万用榨汁机，这个必须呀！呃，不提供贮存设备……好吧，其实店里的已经够用了 34.制糖机，能制作各种糖及糖浆…… 35.万用果酱机，能制作各种果酱…… 36.万用蜜饯机，能制作各种蜜饯…… 38.罐头灌装机，这货是和果酱机配套的吗？不过还是要提供罐子才行 40.咖啡豆加工机，嗯，好东西，关键就是我能不能凑齐那么多种咖啡豆了，猫屎咖啡是要麝香猫才行的吧 41.可可豆加工机，这……是上边那个的双生兄弟么…… 45.烟草加工设备，呃，还能提取纯净可卡因……还是不了，我开的是清吧！这个不能碰！ 48.酱菜自动化设备，我又不是高丽的……要那么多做啥子…… 49.大容量冷冻设备，能一天制各种冰共两吨……我要那么多冰做啥子，话说，冰不是只有一种的吗……呃！还能做冰淇淋！？ 53.自动化制茶设备……适合各种茶叶和花茶制作……我开的是西式咖啡屋和酒馆，这……好吧下午茶市场还是挺可人的 55.万用果干机……说的是越南泰国那些菠萝蜜干之类的吗？ 56.干果去壳机……貌似是好东西欸，我老是不能把核桃完整地弄出来 64.中药饮片制作机……饮片？那是啥？茶包那样的东西吗？ 65.药材烘干机……呃，我还是先种水果吧，还是套种点人参当归之类的？ 68.万用榨油机……还能榨取芳香油！！这必须有哇！ 69.纺线纺织自动化设备……能处理各种麻或棉的纤维，虽然不能染色，但也不错的样子？店里的桌布也能自产了 70.自动化造纸设备……还能提供印刷和裁剪，怎么好像一下子被戳中萌点的感觉？ 101.…… …… 好吧，先选几个要紧的吧，别的迟些再选。 “57？”盘腿而坐看书的姿势虽然很自然，但是时间一长，脖子就像是僵硬得不能动似的。施玖看小童就站在一边。这孩子似乎从刚才就一直站着呢。施玖拍了拍身边的草地，“不坐下？” 小童依旧面瘫，但还是在施玖的身边坐下了。 “嗯，我需要万用谷物碾磨机、万用酿酒器、万能木工制作、自动化制茶设备、万用果酱机、罐头灌装机、咖啡豆加工机、可可豆加工机、万用榨油机和制糖机。”先选10个，空出6个备选吧。 “好的主人。”小童闭眼了一会后，睁眼道：“已经安装在农具房了，欢迎主人查看。” “呃，这么高效！次元传送的么！？对了，我一直忘了问，我是怎么得到这农场的？” “主人是通过精神波与大宇宙管理会取得联系并且通过正常交换渠道获得农场拥有权和使用权的。至于交易内容BQ57并不知情。” 施玖听后嘴抽了抽，别说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呀！我交换出去的是什么呀！？ 拥有权，也就是说真的不用担心那个管理会会收回农场。这倒不错，明天就开始干活吧！ 章三 施玖在自家蓝白色的卧室床上醒来的时候，一切还都觉得只是梦一场。施玖做起来的时候，薄被无声地滑落，露出精壮赤裸的上身，原本穿在身上的睡衣被揉搓在手里，这种事情已经持续了好几年，施玖也未曾想要改变这个习惯。 六月中旬的时候，天气已经很热了，但是卧室的空调依旧开着28℃，赤裸上身也不会出问题。把手中的睡衣脱下扔到脏衣筐里，施玖在浴室穿好衣服后，终于在床头柜的杂物中翻出了自己的手机。 待机画面显示的日期和他前几天通宵看视频的日期相同。他在那个农场的漫天草地上不停地走，一直到累了还都没有走到边界。原本是打算用脚丈量好土地之后，再决定种植植物的分配的，没想到这倒是免去了这一烦恼。他现在就是田多了不愁的典型例子。大地主呀大地主！他那富甲一方好几代的祖上加起来也不一定有这么大片的土地呀哇咔咔咔咔！ 施玖的视线从手机画面移开，落到右手的中指上。如果没有手指上套着的这一枚银白色素戒，他或许就真的认为自己不过做一场梦了吧。美梦也好，噩梦也罢，现在处置完店面和农场才是正事。 昨晚在农场丈量土地之前已经跟BQ57吩咐好了，只要自己把要种植的植物种子或幼苗拿进来并种上一次，他就能够着手进行植物的优化育种，而不是单纯的种植。所以他只需要少量的种子，小童会帮他逐步逐代地进行指数增长，那么产量就不会是问题。但是BQ57表示物种优化的方向并不固定，一切都要等那些优化出来的各种产物让施玖本人逐样过目，然后才能将优秀的留下，进行种植规模的扩大。 对于一家定性为白天是Café（在国内这个定位应该是Café和Tea House的结合体才对）晚上是Pub（Public House）的店铺来说，Café需要饮料大多是各种西式红茶，花草茶，咖啡，果汁和特调，食物主要是以烘焙为主的西餐甜点和下午茶主食；而Pub，尤其是施玖想要经营的清吧，需要的饮料是各种酒类（包括用利口酒和其他饮料等调制的鸡尾酒）和果汁，食物倒是以果盘为主，但也可以提供相对简单的主食和小吃。 如此对比，施玖的种植目标就定在各种水果上边。无论是果汁还是西点中的果酱果粒，都需要大量的各式水果。再说了，作为鸡尾酒重要的组成部分的利口酒来说，各种新鲜水果和其他的调香物品更是赋予它们色香味的所在。 既然都有打算将六大蒸馏酒做出来，利口酒更是在日程表上了。更不用提施玖一直想做但是没有能力做的各种葡萄酒了，他恨不得来生一定要生长在法国那片种植酿酒葡萄的黄金土地上呀！！ 至于刚才提到的，耗粮相当大的六大蒸馏酒……施玖望天，慢慢来吧，他怎么也得把已经定下来的那一批货给销掉才行。 想到酿酒，施玖这时候才想起来，妹子的，他哪里找法国橡木去做橡木桶呀！ 施玖叹了叹气，想起反正都是要买种子树苗的，干脆就网上买了算了。 虽然空间文那些主角一出门，往花鸟市场一逛通常都能捞到不小的甜头，什么枯败的兰花苗呀，奇怪的破烂树苗呀，那以后都变成可遇不可求的珍稀品种，还能遇见日后有帮助的大人物，让小日子提升又一新高度。但是施玖此刻的宅属性和莫名的骄傲在心中告诉他，他自己要买的是普通货吗？ 酿酒葡萄的苗是那么的好买的吗？无论是红色品种的梅洛（Merlot），解百纳（Cabernet，Cabernet Franc品丽珠卡本纳弗朗、Cabernet Sauvignon赤霞珠苏维翁、Cabernet Gernischt蛇龙珠），佳丽酿（Carinena）；还是白色品种的霞多丽（Chardonnay），塞米隆（Semillon）这好十几个品种的葡萄不种够了，他都没有把握能酿好一瓶尚算可以的红葡萄酒，更别说那些干红干白香槟一大堆的有的没的。这是能在一个亚热带偏温带的海滨城市的花鸟鱼虫市场能买到的东西吗？你以为那是鲜食葡萄吗！？酿酒葡萄的黄金种植带压根就不在这里！ 不说葡萄，在西式甜点中占有一席的各式浆果也是一个市场里边可以集齐的吗？（其实葡萄也是浆果的一种）施玖不否认在那里绝对能买到草莓、蓝莓、无花果、石榴、百香果这些的种子和树苗，但是比较常用的和蓝莓一个属的蔓越莓（蔓越橘）就难说了。蔓越莓可是北美洲的红宝石，全球产区还不到4万英亩！（难道那些店家会从北美和智利把植株给运过来咩……在大兴安岭地区的蔓越莓是野生品种，不知道驯化完成没有呀！！）还有各式柑果，什么橘、柑、柚、西柚、橙、柠檬、青柠，连果实都没有分清，还想着怎么分清楚这些的树苗呀。 更不用说蔷薇科的大家庭了。这就不单纯是只会开花的蔷薇那么简单了，里边除去草莓和树莓，还有桃、李、杏、梅、苹果、梨、枇杷、沙果、樱桃、榅桲、山楂、木瓜等等一大堆。 除了温带的，还要热带的！芒果你不要了？菠萝也无视了？那么荔枝龙眼番石榴，杨桃杨梅菠萝蜜，香蕉山竹红毛丹也不要种了？这天南地北热带温带亚热带的水果是能在一个市场里边凑齐的吗？开玩笑呢！ 开Café的，尤其是在这个吃水果和吃正餐地位差不多的城市里开Café，你连基本甜点的水果种类都不齐，你还开什么店呀！不找个有信誉的水果供应商在后边撑着，开都不敢开呀！施玖在这时候也是因为找不到一家稳定而全面的水果供应商而放慢开店脚步呀！骄傲的施玖才不要买水果罐头呢！ 你说为什么不是直接买水果，吃掉之后拿种子种？施玖是想过这法子，可是一来担心BQ57的优化能力，二来买来的水果里边究竟掺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准，更别说那些所谓的无子水果都是不育的！施玖可不想BQ57真的一直将这些东西无性繁殖下去。 还加上法国橡木（天知道他是翻墙去一杯家那里订的！）和糖枫（能采收枫糖浆）的树苗（而且因为出入口检验检疫限制，这两个和蔓越莓种苗都是走！私！货！），还有甘蔗（红糖、白糖、糖霜的原料）的种苗，他能不在网上订购吗！你没看见他跑了好几家不同省份的网店才凑齐，而且正在跟他网上聊天的那个店主都在调笑说他得了随身空间吗！？你还敢现场实地地去种子店买东西！？仰天长啸去吧！ 所幸置办了店面之后，施玖的账号里边还有以前一半的钱，不然各种水果种苗加起来也不是小数目（走私货好贵！）。店家们都很爽快地包邮，里边有一家还附送两包波斯菊的花籽，不过说不定树苗会不会磕磕碰碰，残了伤了的。施玖和店家都只能指望快递公司温柔一点了。 施玖可没有要给树苗买保险的想法。 种苗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剩下贮存的东西了。 之前店铺筹备的时候，施玖已经联系上一家品质比较好，信誉也好的网店来提供他店里边需要的各种玻璃制品，其中包括各式酒杯、雪糕杯还有装果盘用的玻璃皿。送货速度也不错，前几天刚到的货，验货之后施玖相当满意。 现在他要订的则是贮存果酱用到的密封罐和盛果酱的小玻璃碟子。虽然施玖内心对农场的产量有点忐忑，但对于里边一天两个月的流逝速度，就算每次不多，聚少成多也是不错的。施玖订了三百左右个的玻璃密封罐，主要以750ml和500ml的规格为主，另外还有一批小巧的雕花玻璃碟。 店家也见是老主顾，所以格外赠送几个1L的密封泡菜罐子。其实这些罐子都不算贵，这一笔订单加起来也就千来块，只是由于订单比较大，施玖还是回头客，店主自然多了一些心思。 至于施玖店里使用的瓷器和不锈钢餐具倒不是网购，而是在实体店内购买的。这一来花式图案和质地上比较有把握，而且买起来也比较踏实。施玖在买的时候也曾抱怨过为什么外国的餐具会如此复杂。就单单是叉子也分成吃肉的，吃海鲜的，吃沙拉的，吃意粉的，吃蛋糕的各种型号；匙更是不相上下，还有各种的加工工艺和装饰花纹，这里边的沟通问题已经不是网上聊天可以解决的了，必须用实物示意呀！ 施玖看了看电脑桌面右下方的时钟，就快要到了午饭时候。反正已经弄好了订单，店家告知明天即可发货。种苗店由于地理位置的问题，最早的一批两天后到达，最晚橡木和糖枫的估计要等一个月以上，那时候施玖都开店了。玻璃店则是预计后天送到。 施玖关了电脑，下了楼，在厨房拿了一瓶冰水就开始灌。这天还真是一年比一年热了。 没有心思开火的施玖寻思着还是外出觅食算了，便回到卧室准备换衣服出门了。衣柜旁边的衣服筐子里边正是农场里边那件防护服，虽然BQ57没有说这是不是免洗的，施玖还是顺手给脱下了。虽然能够随意换装，但是生活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吧。 施玖店铺和家都是地中海风格，漆成白色的墙体配上蓝色的窗框线条以及绿叶红花，这在这装修风格五花八门的酒吧街里不算很特别。不长的酒吧街，前方是树荫海堤，背后是一个临海的封闭高档小区。酒吧街前头再走几分钟就是是商业区，另一头是由一个废旧厂房区改造而成的新兴艺术区。艺术区背着海滩再走几分钟，就是一所挺有名气的综合性大学。 酒吧街的开发商和后边小区的是同一个，只不过没有被围墙圈在里边罢了，事实上收物业费的都是同一家。理论上酒吧街的生意高朝是在夜晚，但是托了艺术区、大学和树荫海堤的福，白天的人流量也是很不错的。来往这里的有很多都是年轻人，有冲着艺术区的，有本来就是那所大学的学生的，也有海滩的游客。 酒吧街里边并不是一水的酒吧。里边有好几间做的是茶餐厅或者西餐厅的生意。其实就算是做酒吧的，也有音乐吧、立式酒吧和清吧之分，施玖也不拍没市场。 施玖打算把店的名字取为十九杯，谁让他的名字就是十九呢。倚着施玖自己的调酒技术做立式酒吧是没问题的，但是他原本就是只身前来，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帮忙他可是撑不住全场的酒水供应。而且初来乍到，单纯的清吧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至于音乐吧，他想也没有想过。 于是施玖打算白天做做Café，晚上一半Café一半Pub地先试水看情况。反正这两个也不矛盾，只是一楼的大堂分成了靠窗和靠墙的几组小布艺沙发和铺有淡蓝色棉布的小几，靠吧台一侧则是一色的原木色吧台椅。其中空出的空间除了保证过道的畅通之外，加了一组隔断，在那里放了几组高脚椅和配套的小几。 屋内白天的时候采光很好（是刷白墙的反射作用吗？），到了晚上，屋内的壁灯和造型灯会发出丝丝的温暖的橘黄色，而且每一张小几上都会点着茶蜡烛。清吧是要提供一个放松的地方而不是给予劲歌热舞的放纵，而在十九杯这里小清新和小资情调就越发放纵了。 吧台旁边的走廊是通往厨房、仓库和洗手间的。为了保持地中海风格的装潢，施玖挑的家具都是往素净和原生态靠拢的。于是这条走廊的开端就安了一扇漆上藏青漆的牛仔门，店内窗帘都是蓝白宽条纹细麻布的简单式样，这还是他跑去布艺市场选料定做的（因此小省了一笔）。屋外摆了两组铁木制的户外家具，也小小的砌了一个花篱，只是现在花还没有长起来呢。 章四 十九杯旁边是一家西餐厅和快餐店，基本上不会构成什么抢生意的情况，再远一点的是别的食店，中式茶馆，音乐吧，画廊，花店或者饰品店等等，而施玖这段时间的觅食也是在这几处的食店找吃的。 紧邻着十九杯的快餐店老板是个外国老头和他的妻子。听说他们和这片土地还有些渊源。各自的渊源让他们在这里相遇，然后就是相知相爱的老套情史了。 老头姓S-mith，外国人都显老，刚刚五十岁就已经像是六十多岁的东方老人那般老态了。妻子和他差不多大，施玖并不知道她的名字，老婆婆的中文会听会读，但是写的和说的都不怎么样，喜欢别人叫她Granny S-mith。 两位老人很恩爱，S-mith老头的中文很不错，听说读写全无障碍。于是他老是在客人喊他老伴做Granny S-mith的时候打趣说，老婆婆还是一个很青春美丽的青苹果，让他爱的无法自拔，老想咬她两口。而老婆婆也就无奈地笑笑，有些害羞地不理会他。 只有客人们可能听不出老头子的打趣，不过也会附和笑笑。 施玖最初听到这个也是对于青苹果有点疑问，后来才知道，有个比较大众化的青苹果品种就叫Granny S-mith。 呵，有个苹果就叫作史密斯奶奶。 自从施玖搬进这里，和这对外国老夫妇已经做了差不多半个月的邻居了。据他们说，他们真正擅长的其实都不是店里所卖的快餐披萨。老爷子喜欢做面包和饼干，老婆子喜欢做派和蛋糕，结果真要开店的时候，两个老人的意见和技术都相差挺远，于是店里就卖夫妇两人都会的汉堡和披萨了。 在施玖的店结束了为期一个月的装修后，施玖搬了进来。第二天，S-mith老头就敲开了施玖的门，手上带着的那一盒由老伴亲手制作的杯子蛋糕（muffin），就是给新邻居庆祝乔迁之喜的礼物。 施玖那时候还不确定这外国老头子明不明白乔迁之喜这个表达，但是他知道给邻居们送送自制小食品是普遍西方人的习惯。家里没有出现变故的时候，施玖妈妈也会经常做些小吃食让他往邻里的各家各户送些。 施玖妈妈的厨艺很好，虽然中式的点心小吃做的不算好，但也在尝试着尽量贴近大家族里众人的口味，而施玖他也很喜欢这种借机到各个叔伯婶母那里求摸头的活动。然而家中各种变化，施玖妈妈也不再有心情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了。 只是施玖那时候刚搬进来，对一切都还很陌生，S-mith夫妇的这种习惯让初来乍到的施玖很是高兴了。 第二天施玖就买了一些适合家庭厨房烘焙用的工具（没办法，谁让他店里新订的厨房用具还没送到），买了食材，做了一盘苹果派，趁着老头的店过了高峰期亲自送了过去。S-mith老头似乎没有料想到这新来的年轻人会这么给他回礼，倒是S-mith老太太笑容很是灿烂。 当天S-mith老太太又赶做了一些小吃和红茶，两夫妇和施玖便直接在店外的桌椅上边享受下午茶了。 海风慢慢的吹，树冠落下的阴影也随意摇曳。老太太泡的红茶很甜，而且她特意为施玖添了些淡奶，对于施玖来说有些甜过头了，但施玖很喜欢。 其实施玖想要的未来，和S-mith夫妇的现在差不多。 S-mith夫妇的快餐店买的主要是小吃和小个的披萨饼，味道很不错。虽然价格可能高了点，但是材料足，味道正，基本上来的都是回头客和寻找家乡味的外国人。施玖要了一客中等大小的鸡肉披萨，打包带走。没有意外的话，施玖今天两顿正餐就靠这张饼了。 等了好一会，S-mith便把依旧透着热气的装有披萨饼的大纸盒装袋给了他，末了还朝施玖抛了一个媚眼，让施玖脸色怪怪的。 走到家里二楼的厨房，打开纸盒才发现老头的媚眼为何。老头子赠送了一客鸡茸土豆泥和果蔬沙拉，还有一封邀请函。施玖先是把邀请函放在桌面，才开始他的午餐。美食当头，其他的先缓缓吧。 店的基础设施已经就位，就是后来因为农场出现而列为“无需采购项”的酒水和水果也因为之前已经订货的原因而送达了。 施玖还是决定等那些果树苗都送来，在移动农场的水果种植规模成型之后再正式开店。而且他现在还缺了最起码一个侍应生。施玖打算着，店子走上轨道后，要有一个管厨房的尤其是擅长做西式甜点的主厨，一个酒保，三四个侍应生，还要一个打杂的。人手不够的话，那么他施玖就该累得不用活了。 侍应生挺好找的，施玖将招聘信息往网上一扔，这几天就已经有了好几个投了履历过来了。只是……侍应生说得不好听就是口才和外表的营生，看着简历上的照片和年龄，施玖就已经删掉一批了。而且由于他先一步定做了均码的侍应服，太高太矮太胖太瘦的都除掉了，最后还剩一些，施玖正打算找一天全部面试算了。 S-mith老头神神秘秘塞过来的邀请函是一场美食聚会的请帖，上边全用花体英文写成。不适应这种字体的人，可能最先就被邀请函上那似乎看不到尽头的连笔给眩晕过去。具体内容大概就是大半个月后，这就是七月中旬将会在艺术区的一个比较大的展厅和相邻的小广场里举办一场为期三天的西方嘉年华。邀请的都是这地区居住的外国人和相关人士。收到这种官方邀请函的人都能够在嘉年华的特定地区免费摆摊，还能在购物时享受一定优惠。自制的食物也能在那个小集市上卖。 S-mith随信的小便签说了他想在那几天休业，把自家的手工饼干、曲奇、muffin等等带过去，权当放假轻松一下，顺便去会会老朋友。末了还在便签的角落还画了个俏皮的小老头和小老太的形象。 施玖对这个嘉年华也挺有兴趣，反正他自己经营的店本身就挺西方，不怕算不上相关人士。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在完成招聘之余，还能依靠农场做一些自制果酱，然后在那里看看销路，也看看大众的口味需求。 就在施玖想着做什么样的果酱的时候，他在后门的门铃就被敲响了。从松软的沙发上站了起来，还伸了个懒腰，才挪到楼下开门。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好家伙，几十株形态各不相同的树苗就堆在货车上。一个快递员拿着文件下车就往施玖走来。向施玖点头示意后就和司机一起把那些树苗搬下来进行清点。 由于这城市刚好还有一处果树栽培基地什么的，所以适合在这里生长的水果种苗都能很快地凑齐并运送过来。施玖数了一下，之前网购的柑果类和浆果类的种苗都差不多齐了，另外施玖后来追加的几种适合切花和制作花茶的花种也都送过来了。只是施玖垂涎的热带水果和酿酒葡萄依旧在路上，尚未得以相见。各种麦子的种子也已经到手了。 快递公司还算不错，种苗最多也只是有点蔫蔫的，种下后多晒晒太阳，浇点水就没多大的事。所幸现在不是大清早的卸货期，后巷几乎没有人，施玖才放心地联系还呆在农场里的小童，让他接受好这些种苗，等着自己换好防护服进来。施玖每把一株搬进门口就迅速地收到农场里，几十遍下来，也让他累得够呛。 施玖往二楼的厨房去了一趟，洗手，开冰箱，那冰水又灌了几大口才觉得自己的魂又回到身上了。从阳台上取下晾着的休闲牌防护服，穿上后便躺在客厅的松软沙发中，意念一转，来到依旧是青草一大片的移动农场内部。 在小童的帮助下，施玖从原本的农场深处回到放着农具的农舍门前，旁边还堆着刚才的种苗。拿好了铲子，锄头和水桶，施玖就近种了起来。幸好这一次负责搬种苗的是看着人小，实际上力大如牛的小童，不然施玖就惨了。 施玖按照种苗上标注的品种扎堆种植，种上一遍后，小童的平静机械音通知施玖以后都可以直接扔这些水果的种苗进来，让小童自己种了，等到优化结果经过筛选后，还能成片成片地种呢！ 经过小童的检测，这些种苗最迟大概十天后就能收成，浆果一类的甚至能在这十天里收获几季，因此施玖也没让这里的时间调快。制作果酱其实用不了很多天，他还有农舍内的万能工具呢！ 施玖吩咐小童各个品种留一百个种苗左右，其他的到了该收获的时候就立刻收获储存到仓库里边。施玖最初还担心仓库里边的时间流速以及农场内部会不会有腐败菌等问题，只是小童已经保证仓库里边的时间流速是静止的，而且不存在腐败菌的问题，即使是施玖把有害菌带进来了，也会被空间抹掉的。施玖这才地让小童使劲地往仓库堆放。 只是施玖心头有点小抑郁和小担心。 传统酿酒工艺其实与天气还有空气中的各种杂菌关系密切。为何中国的富人们都热衷于82年的红酒而不是其他的年份，除去市场被炒得轰轰烈烈以至于买家处于盲目购买的兴奋劲因素外，82年是法国少有的堪称完美的风调雨顺年，波尔多的葡萄不仅丰收，而且质量比往年都要好。即使过去了三十多年，也还没有一年的葡萄能有如此大规模高质量的丰收。 由于农场的存在，风调雨顺对于施玖来说并非难事。只是说到微生物这一块，尽管现在都是使用经由实验室分离纯化后得到的酵母菌等等菌种进行生物发酵，味道更加容易把握的同时，酿酒这种靠天吃饭，一年不同于一年的特殊性也被消减的厉害。 不说用粮食酿造的酒通常都是使用酒曲和酵母成品，很多的葡萄酒酒庄，尤其是法国等古老酒庄，使用的酵母却都是来源于葡萄上的那一层粉状物，也就是杂菌混合物。 细菌和真菌对于农业生产并非是单纯的敌人。对于贵腐酒来说，没有葡萄上的那一层珍贵的贵族霉，那就什么也不是了。 何况即使是人们不愿意相信，人体90%的活细胞都被细菌占据着。人体周围及身体内部的细菌中只有10%是纯粹的细菌，其余的都和人体是共生关系。真正地消灭细菌，理论上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农场真的这么给力，那施玖和农场的生产肯定是活不长的。 对于施玖的担心，BQ57也研究了一番，终于决定解除农场内针对相关细菌的抹杀设定，但有害细菌还是要被咔嚓掉的。 又一次将自己折腾得半死的施玖正打算回外边去，赶紧洗个澡，便听到小童忽如其来的温馨提示。 “主人可以用多余的木材做原材料制作纸箱或纸袋等，用来装载贮存果实及产品。在工具清单中的自动化造纸设备能够制作各种主人想要制作的纸制品。主人现在还有6个免费工具的空位。” 施玖这时候才想起来为什么之前看到这机器就有莫名的好感，自己果然很敏锐呀！ 吩咐小童把这个工具也选上就安心地退出农场空间了。木材不够的话，大不了自己再追加竹子和适合造纸的树种好了。 在水里泡了好一会的施玖满足的长叹一声，这种生活也不错嘛！ 这几天只要得空，施玖都往S-mith夫妇那里去讨教一下。由于S-mith的快餐店并没有多少有关果酱的吃食，自己吃的都是自制的，虽然成本比起商店里的贵上不少，但是口味比较适合，而且吃的也放心。S-mith夫妇都是喜欢比较浓稠而且甜度较高的果酱，适合涂抹在面点和糕点上。 家庭制作果酱不会也不愿意放防腐剂或者其他使用添加剂。防腐和酸度调节的责任分别落到了糖和柠檬的头上。基本上糖与水果的比例要求在1：1或以上才能达到比较好的防腐效果，而柠檬的用量要视水果的种类而定。而如果熬煮后果酱的粘稠度真的不理想，也可以自己熬取苹果果胶，添加进去。果胶的熬取与普通果酱的熬制只是多了一个过滤的步骤而已。 无论果酱制作时是多么的注意消毒，都需要在阴凉干燥的地方或者在冷库中储存。一旦开封，都需要密封后放到冰箱的冷藏室保存。只要发现瓶盖凸出或者果酱瓶内产生大量气体，即使没有霉斑的形成，这都说明果酱已经开始霉变了，基本上不建议食用了。 老太太建议施玖都做成甜度一般的，但比较稠的果酱，这样会比较好卖。施玖就在一边听，一边看，一边记笔记。S-mith老太太倾囊相授，施玖也不好意思老窝在厨房不做事，只要他有空，厨房的帮厨位置就是他的，倒是能帮夫妇俩打点一二，反正他家店子可还没开呢。 S-mith老头子没有给施玖旁边那家西餐厅送邀请函，而老头子旁边的调饮店更是和这场明面嘉年华，实质是西方国家同胞们的大型家庭聚会没什么关系了。施玖和那家西餐厅的关系也说不上好与坏，最多就是看见餐厅老板娘，施玖就点个头。而那位老板娘就一副冷艳高贵的模样，昂首挺胸也不施舍个眼神过来，每每让施玖郁闷不已。 章五 在这几天时间里，玻璃店已经将罐子都运过来了，施玖正在做检查和最后的煮沸消毒工作。 农场里边小童每天都会报告农场进展。现在柑果们倒还是青青绿绿尚未成熟，苹果桃子也只是青涩地挂在树上，但是之前经过未经优化处理种植的各种非木本植株母本都已经收获了两三季了，就连经优化筛选以后的成片种植也已经成规模了。 说到空间的优化能力，施玖即使原来在心中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没料到物种变化的方向是能够如此无规律的。 除去注定被舍弃的退化植株不谈，优化的植株都具有一定的增产抗病能力，但是从味道上，施玖就觉得这些水果越来越不分边界了。 单从草莓这一样来说，甜度从高到低各有不同，香气从稀到浓也有不同，但最低甜度和最稀香味的草莓也与一般市面买卖的差不多。不过香气过浓也让施玖皱眉，如果不是相信农场的节操，他还以为这品种是泡在草莓香精里边长大的咧。 优化的方向各不相同，有的草莓颜色有点红过头了，有的则是直到成熟，颜色还停留在橙色的（BQ57表示，为何没有将橙色草莓列为退化品种，是因为这品种的糖分、酸度、香气和营养并不亚于其母本，而且他并不知道以人类的审美会认为橙色草莓是不妥的）。 有的草莓有草莓应该有的酸甜味，有的则是在这种酸甜上出现了奶味、柠檬味、蜜桃味等等不一而足，甚至还有进化出了草莓椰奶味的，味道还很和谐，一点也没有突兀和奇怪感。 至于本来就“百香”的百香果（西番莲）则是让它更加名副其实！ 施玖挣扎了挺久，终于舍弃了一些真的挺鸡肋的优化品种的规模种植，只是让BQ57将其留种，并小规模地种上十来株，做好登记，收获的时候也好让自己尝尝鲜。 每一样水果和花木都保留了几个比较为大众所接受的优化品种进行规模种植。因此农场的仓库也需要针对同一种物种，不同品种的产品进行分类和标识。 不过有鉴于施玖的十九杯和周边店家实在消化不了如此高产的各类农产品，于是施玖便吩咐BQ57在这些植株即将进入衰老期的时候，在留种完毕就用来兑换生命点。兑换完毕继续种植收获。 如果规模种植中出现异化品种，BQ57也需要及时的告知施玖。 完成了优化过程，种植成规模后，各种农产品的收获就疯狂起来了。 施玖在仓库中挑选了比较受欢迎的三种浆果：草莓，蓝莓和树莓（覆盘子）制作果酱。至于具体的机器使用由小童负责，制作这三种莓果的果酱并将它们罐装。 而施玖也偷闲地取了一些鲜浆果出来尝味。也不知道是心理因素作祟还是什么原因，施玖觉得这农场出品就是比一般超市卖的要好吃些。虽然及不上小说里边说的要多好吃就有多好吃的程度，总之就是好上一点，也不太过。 意犹未尽的施玖做了一大碗鲜莓沙拉，在沙发上捧着边吃边看电视，惬意得很，不知不觉就一口一口地就全吃光了。施玖回想起小说中吃这些农场出品的水果不久就会被洗经伐髓，排出毒素一身轻松，功力提升一甲子什么的。但如果真有这等奇效，施玖卖给别人后，恐怕不是好事，反而是会直接说施玖生产环境不达标，严重危害社会健康了。这种险，他十九爷可不想冒。 优哉游哉地边看电视边等身体会出现的未知情况，中午就只吃了沙拉，水果很快就消化完了，不到5点，施玖肚子又唱起空城计了。施玖自己琢磨，这一下午也就去了趟洗手间，也看见什么黑色发臭的物质从体内排出，于是完全放心了。 晚饭依旧在S-mith的店里和夫妇俩一起吃，饭后甜品则是施玖自己刚做的鲜莓千层，这一晚倒是宾主尽兴。 这十多天里施玖也并不尽是往S-mith那边跑，除了每天两次向小童询问农场现状，还将最近运到的果苗和花种种在农场之余，施玖顺利地从十多和符合他外貌要求的应聘者中选出了两位，另外还有一位不得不接收的编外成员。 总共两男一女的侍应生配置，女生叫苏新，是一个长相十分甜美的大卷发小美女，现在才刚刚高中毕业，填写的大学第一和第二志愿都在这个城市，而且非常自信能够考上。之所以在开学前还有两个多月，还未等录取通知就从老家那边跑过来，是打算在这个漫长的暑假里适应这里的生活还有做些暑期工社会实践之类的。 苏新暂时住在附近的亲戚里，就连过来面试的时候，那位亲戚也有到场为她指点一二，看来并不介意苏新在这里打工。但是她一开学就要从正职变成兼职了，虽然她报的第一志愿就是艺术区旁边的那座，步行就二十来分钟，可开学后人家还是有学习生活要兼顾的。这等于说如果施玖再不招人，正规侍应生队伍只剩下两个男生。 这两个男生是一对双胞胎，貌似都已经完成了学业，但是年纪倒是正在上大学的岁数。施玖希望自家店员都要有一副好样貌，并不是因为他是所谓的外貌协会成员，而是这可是关乎店子形象的。而且他本来就是清俊温和型的，加之由于混血的缘故，五官更加具体，虽然是黑发，但却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但是在这两个男生面前，施玖就对自己的容貌有点小不满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还是苏新小美女要养眼呀。 双胞胎弟弟叫商杞，标志性特征是他似乎永远都不顺直的头发。他本人打马虎眼说这是天生卷发什么的，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睡姿差和晚起的缘故，但是这禁不住这阳光气息浓厚的眼神和笑容。商杞一笑起来就好像比卡丘的十万伏特一样，电力十足。 至于商杞的哥哥商梓，长得和商梓差不多的脸，但仅凭冷冰冰的气场就足以将两兄弟分开了。 但施玖最初不想要他。一来他根本就没有给施玖他投过任何简历或表示求职意愿，二来他只是不放心弟弟商杞在酒吧（十九喊：我这里很清水！强调很多次了！）打工，是跟着来监督店主的，三来施玖老觉得这商梓不时地用猜疑地眼神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就算是平常人也会被盯得发毛了，何况施玖还是有秘密的人呢！ 但是商梓却是把握着商杞的去留，尽管商杞明确表示了在店里干活的愿望，但是商梓在一边明确地威胁着他，顺便威胁用人单位。加上施玖一时间受虐属性爆发，竟也同意了商梓的加入。事后虽然后悔，但也只能心中内牛并安慰自己，商梓这一座冰山美男的品行貌似还是不错的。 鲁迅先生果然先知，每个人心中都住着阿Q呀！ 还有几天嘉年华就要开幕了，在咨询过S-mith老头的意见之后，施玖决定带着还在做入职培训的苏新和商杞一起去嘉年华，至于商梓？施玖很有先见之明地说了他只能带两个人，于是苏新和商杞抢到了入场券，余留商梓在一边神色自在地瞪视施玖。 当时就让施玖心虚不已。S-mith老头可是怂恿着他把三个孩子都带上的！ 鉴于嘉年华即将来临，这几天除了一般的入职培训中都有的店铺文化，目标顾客的种类，接待时候的要领等之外，厨房培训也提上了日程，首当其冲的当然是果酱的制作。 幸好施玖打算在嘉年华上出售的100罐左右的500ml果酱罐已经在农场内灌装完毕，刚好草莓：蓝莓：树莓为2：1：1，全部的果酱也已经放在了冷库进行低温贮存，所以不怕这些培训生发现什么。 而这场培训主要的就是为三人展示这些家庭制作（好吧这不是自制的）的果酱究竟工序如何，以便在嘉年华时能够与客人沟通。 “首先，我们的顾客定位在外国人身上。当然，我们也做国人的生意。但是据我从史密斯先生得到的信息说，这里边的中国人不会很多就是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们的外语水平还可以吧？”就算不是为了应付嘉年华，日常店里也会有要求外语的场合的。 将侍应生服穿的一丝不苟愣是体现了冷峻贵公子感觉的商梓斜眼瞥了一下施玖，不说话，又收回了目光。施玖觉得胃部突然有点疼。 弟弟商杞也不管哥哥随后而至的严厉眼神，一把扯过哥哥的右臂，对施玖炫耀道：“我哥会英法德三种语言哦！厉害吧店长！” 好吧，的确很厉害，施玖本人因为混血的缘故也只会英语和法语。“那你呢。” “欸？我呀？我英语不错哦！”明晃晃的大白牙差点闪瞎施玖的眼。 这孩子，也就是只会说英语咯。 “苏新呢？” “嗯……日常沟通的话，英语是挺流利的，另外也自学了日语。”小姑娘抿嘴的时候梨涡都出来了，这孩子是看板娘的好材料呀！（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如果能忽略她明亮的眼睛盯着的地方是双胞胎互相挽着的手就更好了。（妹子你的属性暴露了啦！！） 施玖也跟着苏新笑了起来，似乎在安慰：“没事，你可比商杞多了一门呢！” 于是商杞瞬间炸毛了，手放开了商梓的，扭头说道：“日文而已，简单学学就行了啦！还用炫耀什么！” 苏新没有炸毛，但是用哀怨的眼神望着店长施玖，脑电波正在说：为神马这么温油这么美腻的店长要说这样的话！双子之间的美好【哔——】都木有了啦！o（>﹏<）o 不过又变回了亮晶晶的眼神：小受弟弟炸毛了！好萌好傲娇啊！！！！ 施玖表示他接收不到这些复杂的信息哈，接收不到哈-_- “我们这一批果酱共有三种，分别是用草莓，蓝莓以及树莓做主要材料做成的果酱，另外配料之中，我们只需要柠檬、冰糖以及绵白糖。出售的果酱已经灌装完毕，而且在培训结束后我会让你们每样挑了一罐，尝味以及展示果酱的各种吃法。那么现在讲的是这些果酱是如何制作的。 “你们也放心，面前的三盘鲜莓都是剩下的给你们当材料的，不用怕浪费。失败了，就请给我全！部！吃！下！去！哦～” 这三种果酱制作起来并不麻烦，也属于最基础的做法。施玖指挥着三人将水果都洗净，切碎，柠檬切片备用。三人同时架起一小口铜锅在炉火上，开始将刚刚切碎的果肉果汁混着一些单晶冰糖加少量水一起煮，然后分几次把大把大把的糖放进去，注意将糖都给融化掉，大火煮开后小火慢熬。 期间施玖打断了商杞无时不在的偷食行为数次，在商梓的哀怨和商杞的放冷气期间，熬煮阶段终于到了收尾期了。 浓稠的果酱散发着比新鲜时更加成熟甜美的果香，就连苏新也忘了近距离观察双子之爱的画面，用小勺子舀了满满一勺依旧散着热气的树莓果酱。 只是还未等她仔细品尝，施玖的一记眼刀就吓得她立刻将果酱咽下去，顿时小美女只觉得食道一阵热辣辣，店长雅蠛蝶！ 施玖瞥了成事不足的苏新一眼，扭头不管了。 章六 果酱在装罐前要放凉，这时候施玖就在厨房的另一边给三人看玻璃果酱罐的消毒过程。方法可以是煮沸消毒，也可以使用酒精消毒。至于另外的蒸汽消毒和烤箱消毒也可以考虑。方法都很简单，但是对于体积较大的果酱罐就不是那回事了。 施玖重点展示的是比较要留心的酒精消毒，因为这虽然常见但也是最难把握的方法。 酒精消毒一般要求酒液的酒精浓度达到70%-75%，最好的是75%，低了不好，高了不行。世界八大类蒸馏酒中，基本上没有符合的。即使新鲜蒸馏出来的酒经验浓度很高，但是也只会在勾兑蒸馏水或者其他酒品后再行出售。 毕竟高浓度的酒经验别说喝了，柔软的口腔内部碰一碰都几乎要脱水灼伤了，例如威士忌的新酒酒精浓度能达到60-70%，但到了一般市面上都是经勾兑后的酒精浓度为40-43%的成品酒。 施玖特地从酒窖那里拿了一瓶装有清澄酒液的玻璃瓶出来。干净透明的液体在绿色的玻璃瓶中晃荡着，就像水一样。这是施玖的一个朋友听说他要开酒吧后，经重重保护下寄过来的，而且这是伏特加原酒液用木炭过滤后但尚未勾兑的酒经验，酒精浓度达到96%。一般的伏特加商品都要把这些纯净的酒经验用蒸馏水勾兑至40%。 伏特加纯净无色，没有其他酒品具有独特的香气和味道。虽然酒精浓度高，但是闻起来有清爽感并略带酒精味，没有医用酒精的刺鼻。它只有最初的清凉，然后就是如烈焰一般要把人给焚烧殆尽的灼热感。 学过生物的都知道，消毒用的酒精，乙醇含量可不能像施玖手中这瓶酒液那么高。他需要将酒经验倒在一个玻璃量杯，并用适量水把勾兑。勾兑后的酒液才能客串充当消毒液。 玻璃罐子清洗完毕后，倒置在干净的毛巾晾干。然后就可以往玻璃罐子里倒入适量勾兑后的酒液，盖上盖子。慢慢翻转罐子，确保酒液流过罐子里的每一处，然后就可以倒出酒液了。酒精挥发时会散热，拿着罐子的双手也要有所准备，不能一个不留神就松手丢了罐子。 酒精消毒之后的玻璃罐放置直至干燥后，便可以进行果酱的装罐。只是三人做出来的三瓶果酱都没能装满，施玖大手一挥，就当做奖品赏给他们了。刚刚制成的果酱还未到品尝的好时候，需要放在冰箱一两天，渍制中的果肉才能更好地和糖分融为一体。 装罐完毕的苏新捧着自己做的树莓果酱爱不释手，还缠着施玖给她怕个照留念。这时候施玖才想起自己房间里正好还有一部拍立得，便跟三人说了声，上楼拿相机去了。 苏新看着施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刚才不过是想用手机拍一张就算了，店主这架势是想拍了之后贴店里墙上的那个纪念板上么？！TAT她还没有来得及打扮呀TAT！！店长桥豆麻袋！！！ 一旁的商梓将自己的蓝莓果酱放到了隔壁那个呆呆看着自己手中仍有余热的草莓果酱的商杞眼前，还晃了晃，顿时收获一枚心心眼。 没错，商杞自己是喜欢草莓（怎么这感觉有点微妙），但是他的果酱煮糊了一点……（好吧，不止一点……）因此正在烦恼中…… 店长！！可不可以重来呀T^T，我可以出钱买草莓的！！早知道就不只惦记偷吃了！呜呜，但是这些草莓都超新鲜！！好好吃！！ 嗯？紫红色的一罐未知物？欸！老哥你是好人！明晃晃的大眼睛含着水幕和感激的眼神看着商梓，让做哥哥的愣了一下，罕有的扭开了头，只是耳根红了点。 没多久施玖就捧着拍立得下来了，首先给在短时间内就已经将自己从头到脚，从发梢到裙角全方位收拾完好的小美女苏新拍了美美的一张之后，留意到兄弟俩那边的怪异气氛，又偷拍了一张兄弟俩一站一坐，一扭头一仰视的合照。兄弟俩在拍立得出声之后才发现被店长拍了照，一个脸黑了，一个傻笑了。 施玖这时候才觉得商梓是个好人呐！被发好人卡是必须的呀！！ 苏新没等到照片完全显影就扑过去围观了，苏新这时候也觉得店长是好人呐！！！ 当侍应预备役的三人在冷库中磨蹭了几分钟才选出三罐果酱来到店里的时候，施玖已经在一个靠着窗户的沙发上等着了，前边的小几上正放着四套白瓷盘和相应的刀叉，就连餐巾纸也准备了一沓，邻座的小几上倒是放着好几个食篮。双胞胎的哥哥果断拉着弟弟坐在施玖对面的两人沙发上，只留下苏新一个人和施玖共享沙发的空间。 施玖挑了挑眉，无视苏新针对双子的热烈眼神，从大大的藤制食篮中掏出他之前买来的或自己预先做好的面包和糕点。由于是要给三人品尝三种果酱风味的，所以没有全给他们展示用果酱制作各种美食的过程。 果酱的吃法有很多种。涂面包的，涂在蛋糕上做装饰的，做瑞士卷的，千层的，雪糕的，水果沙拉的，冲水当茶喝的，乱七八糟，应有尽有。 施玖为了更好地呈现各个环境下果酱的风味，特意准备了切片面包、吐司、小面包、可丽饼、松饼、杯子蛋糕、海绵蛋糕、苏打饼干、牛奶饼干、手指饼、酸奶和牛奶布丁各4份，每份三小块。虽然每一份的量都挺少，但是加起来也是不容小看的！ 三人也在施玖的要求下掏出了笔记（好吧，其实是手机），记录下每一种搭配个人的感觉以及三人整合后的意见。也让他们三人培训完回到家后做一份针对十九杯Café部分，有关果酱的意见报告，从摆盘到价钱，从分量到搭配，要求全面而细致。 当天的培训就以苏新小美女悔不当初吃了太多，扶着腰走出店门作句点。 至于两位男生的情况？正怨念着刚吃下好多卡路里的苏美女才不在意呢！话说店长那份作业是要肿么做啊好烦恼嗷嗷嗷！！！这种作业让高中生来做真的大丈夫吗！！！？？？（私：话说，你已经上大学了吧……苏：妹子我现在还没书读呢！！！） 施玖在嘉年华前一天的培训结束时就已经通知商杞和苏新小妹妹，让他们直接穿便服过来，准时早上七点半于店门口集中。集中之后当然就是搬东西的搬东西，做事的做事去了。至于那个老缠着弟弟的商梓哥哥？就让他休息一天吧……老是像头护崽的老虎是要作甚呢？施玖一直不明白这事，而且暂时也没时间去关心商家兄弟这事情。 嘉年华的首日，施玖依旧早起。由于正值暑期，还没有六点，城市的街道已经迎来了从海上反射过来的首缕阳光。施玖习惯性地进入自家逐渐上轨道的农场空间。 各种水果的种植已经成了一定规模，而在一株株略高的乔木之下，被施玖零零落落扔了些鲜花种子，如今也是星星点点的点缀在小草之中，这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巨大的乔木林里很多果树上的果子都已经收获了一次，施玖之前就让小童在果蔬成熟，达到食用的最佳时期就要赶紧收获并且贮藏在仓库里，所以漫步在树林内的施玖也只能看到成团成簇的花朵开在枝头或者青果子羞涩地藏在绿叶之中。 乔木群旁边是面积较小的灌木类的果林，情况和乔木那边差不多，差距只是花簇的高度降低不少而已。只是果树的花朵大多小而成簇，单独几朵所带的香味也不够重，很少能够当做插花的主角来摆设。 为了店里的鲜花布置也能省下一笔，施玖专门又买了一批适合插花和切花的花籽。种的不远，就种在这灌木丛的旁边。现在在小童的管理下，长势虽然很好，但是这鲜花不比水果蔬菜那样有明确的收获时期。加上各人的审美都不同，施玖就喜欢花苞半开，欲语还休的花朵，但是放在店内作为装饰的鲜花自然是要灿烂盛开的。 什么才是最好的收获时期呢？于是施玖就让小童只管种，适当的留种，保持着每一种花卉规模都不大不小，维持在能够供应店里需求的程度，收获就施玖自己来吧。就算来不及收获，也还能兑换生命点呢。 好吧，施玖也承认，如果自己不亲手收获一两次，他可不会感觉这个农场是真实存在的。 施玖摘了一大束颜色各异的非洲菊、波斯菊和满天星，又从仓库取一篮子装了水蜜桃和樱桃才出了空间。水蜜桃鲜食正是时候，而樱桃则是准备做糖渍樱桃，这可是樱桃蛋糕的主角之一。 将水果都放到小厨房的冰箱后，施玖下楼把分成小束的鲜花插到各张小几上充当花器的直筒玻璃杯中。收拾妥当的时候还不到七点，施玖还是照旧出门沿着海堤慢跑了一个来回，回家的时候正好看到商家兄弟就在店前。 此时商家兄弟都坐在店子外边的椅子上。哥哥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还蹬着一双黑皮鞋，优哉游哉地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弟弟则是穿着略宽大的短袖白T恤加上卡其色的短裤，趴在玻璃表面的桌子上睡着，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施玖已经不想吐槽兄弟俩迥异的风格，但是“西装皮鞋=商家哥哥的便服”这条等式让施玖内流不止……你丫的怎么不绑个领带再出现！？ 商梓觉察到一丝动静，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便看到明显晨练回来的施玖，无声并冷漠地点点头，一脸“隔壁还在睡，给我闭嘴”的表情顿时将施玖打招呼的热情给打压，最后只是随意地点头罢了。 施玖利索地开了门，也不招呼兄弟俩进去做，反而是自己没心没肺地上楼冲凉去了。 施玖身上一件米色T恤，配上深色牛仔裤，蹬着一双家居外出均可的男士拖鞋出了浴室旁的更衣室。这才是便服呀！穿西装的魂淡算个毛呀！ 不长不短的黑发发梢还滴着水，颈上围了一条毛巾，不至于把T恤弄湿。施玖甩甩头，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便出了二楼的阳台。 往下方望去，还能看到商家弟弟一副睡神上身的模样，估摸着他们大概还没有吃早餐，再加上待会就到的苏新小美女，施玖就在二楼的自家小厨房顺手做了4份最简单的英式早餐。每份包括培根两片，煎鸡蛋两份。做了一大碗的果蔬沙拉，然后又从空间取了十几个橙子，用榨汁机榨成汁盛在玻璃壶中。 食材准备好之后翻出前几天品尝果酱时用到的食篮，把几个盘子、面包果酱还有各种刀叉匙装了进去，手上拎着一瓶橙汁下了店面。把食物分开摆到之前那靠窗的小几上，将窗帘都拉开，于是又对上了商梓因为动静看过来的视线。 屈指敲了敲窗玻璃，对着商梓和刚醒过来的商杞，比了比桌上的早餐。后者立刻解除了惺忪的负面状态，不管不顾地就拉起自家一脸无奈的哥哥进店吃早餐了。 “店长！你怎么知道我们还没吃的？”商杞取过商梓从厨房拿过来的刀叉餐具，迅速地将三份餐具都摆好，就漏了小美女的那份还没摆上。 施玖刚用面包刀切了一片面包，正准备用牛油刀往上面涂抹自家新制的苹果酱，听后动作也不断，用一句“你猜”给敷衍了过去。 商杞撇了撇嘴，一旁的商梓则是把橙汁都倒入各人的杯中。 施玖对于商家哥哥的个人评价算不上多好，但也不差。尽管他是半威胁着自己才进入十九杯，成为侍应生（实习期中）。性格也冷冷的，表面上很从容淡定，让人看不出他的实际好恶，除了对弟弟商杞再明显不过的无微不至的关怀以及和对他的防备（后者是施玖太敏感了）。 事实上他做得比真正想要进入十九杯的商杞要细致，要好。只要是给与他的工作任务都能完美完成，还能在他兄弟即将出错的时候及时纠正，每每让站在一边等着看人出糗的施玖计划落空。 这两兄弟毫无作为沙丁鱼的自觉，这让作为鲇鱼①的施玖很难过。 章七 饭量不大的施玖连早餐的量都只是商家兄弟每人的一半左右，很快就吃完早餐的施玖捧着橙汁，背靠着舒适的沙发，看着对面动作优雅的两兄弟迅速消灭桌上的吃食。 一顿早餐尚且不能发现太多，但也足够了。施玖在此前的培训里就有做过西餐礼仪的简单说明，但未有时间进入实践操作阶段，因此此时才发现了不和谐的地方。 兄弟们的动作过于熟练了。不是初学者的生硬，不是强撑而走样的规范，就连日常不时出小错的商杞都没有将桌上形形色色的不锈钢餐具弄错。 盘子上的培根鸡蛋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商杞把刀叉放在盘子上，意犹未尽地拿起长长的面包刀切出一片面包，然后取过兄长递来的牛油刀涂上喜欢的果酱。 画面很和谐，但是对应不上他们在施玖眼中的身份。 “开店前，我们找天到隔壁餐厅观摩学习吧，拉上苏新一起。”施玖甩甩头，把疑惑抛开，商家兄弟的背景与他无关，只是现在的他们作为侍应生的心态似乎尚未培养起来呢。 被服务的与提供服务的，角色定位可不一样哦。 啊，但愿隔壁那位美丽高贵的店主人看在钱的份上，不会将他们赶出来。 “叮铃～”店里的门被拉开，门撞上了旁边准备好的门铃，发出清脆悦耳的金属撞击声。 铃声还没有停下，少女的声音便响起，“店长对不起！我还没迟到吧！” 苏小美女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黑长直的发丝绑成松散的双辫，脸上略施粉黛。十八岁的少女是上帝最无可挑剔的作品，聪明的她们知道做什么才能将专属于她们的美展示出来。她们有大把的青春靓丽可供挥霍。 小美女身上穿着镶有米白色蕾丝的同色花边灯笼袖衬衫，配上百褶牛仔短裙，清新而可爱。而此时的小美女拎着小包撑在门边，还在顺着气。施玖笑着站起了身，向苏新招招手，比了比刚摆上的，属于她的早餐，便端着自己的盘子转身往厨房走去。 苏新小美女虽然看到明显传统英式早餐后，脸色郁卒了一阵，便求饶似的向刚从厨房端出一壶咖啡和相应餐具的店长施玖商量道：“店长……能有筷子不？” 小美女一只手握着刀，一只手握着叉子，瞧着面前煎的漂亮的鸡蛋，犹豫着第一刀划在哪。 “苏新，”施玖往咖啡加了几颗方糖，用小勺搅动了两下，否决了小美女提案，“你该庆幸这不是六道菜的正餐。不过，我打算找天带你们到隔壁实践训练哦，而且是正餐哦。” 苏新看到店长比了比西餐厅的方向，顿时也来了兴趣，虽然刀叉还不熟练，但是可以练嘛！“公费吗！？” “公费。” “噢耶！”小美女还保持着拿刀叉的双手做了个“哟西”的姿势，那模样让施玖内心顿时冷汗，虽然刀叉不锋利，但是反射的寒光里为什么有一种血腥暴力的感觉？ “先吃早餐吧，要是今天还有空，我带你们去逛逛艺术区。” “哦！好的！” 只是结局是不容乐观的。最后小美女还是把鸡蛋切得越来越小，到了连叉子都叉不上的程度，最后也只能怨念地将橙汁一饮而尽，然后似乎要同归于尽地问施玖拿汤匙解决掉了。施玖也不介意去厨房一趟，浪费粮食才是大罪哦……（餐桌上的匙是大匙子，公用的，拿来夹取沙拉的。两只在一起用，意外的顺手哦……） 早餐结束时也不过八点而已。苏新将刚才的餐具都端到厨房洗刷。 商家兄弟要去冷库取出早已装箱的四十多罐果酱，并放到停在后门的车子后车厢里，同时要在果酱罐的空隙处塞满碎纸屑。 施玖又赶着做了一篮子的三文治和鲜果派肉派作为午餐，也让商杞放到车厢中去。 小美女收缴了一张小几上的桌布、花器和鲜花，夹带着从厨房取出的一套下午茶茶具也塞到车厢里，准备到场做做摆设。施玖见状，也准备了些茶叶和热水壶，准备闲来无事，自得一番。 因为东西实在有点多，同样在准备出发的S-mith夫妇也来帮忙。他们准备的都是自制小点心和饼干，所以东西没有施玖的多。施玖那边放不下的东西都往夫妇俩的车上放了，比如那套折叠桌椅。 出发的时候，商杞上了S-mith家的车，而老太太则和苏新一起坐在施玖后座上，美其名曰“和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做朋友”。 穿着一身西装的商梓明显不是和他们一路的，冰山男站在店的后门目送两辆车子驶出街口，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就有一辆车子来接了。 或许这几天都是在店里做的培训，加上时间有限，老太太倒真的不认识苏新这个新面孔。车内老太太一直用不熟练的中文逗着苏新，但是小姑娘明显听不太懂。想说老太太不如我们说英语吧，但是她一紧张就忘记这意思要怎样表达。即使是驾驶中的施玖也能听出小美女心中内流，差点扑哧地笑出声。 嘉年华举办的地方在艺术区的中部位置，由于原来的厂房格局设计，这一片原是作为职工饭堂和工人们平时聊天聊聊磕磕的活动场所。 这有一片空旷的长满草的广场，上边零零散散地放置了一些或是单独的，又或是成系列的雕塑艺术品。部分有点过于生活化和前卫，如果不是艺术品的旁边还立着艺术区统一管理制作的号牌，表明这个在施玖眼中是乱石堆的物体，的确是一个人物半身塑像。施玖还真看不出来。 不过看着牌子上的介绍，往远处走两步，再看看的话，的确有种这是个人头呀这里是五官呀的感觉。施玖很平白无辜地感叹，也挺像个人样的。 广场并不是嘉年华的大本营，虽然外国人们对于在空旷场地晒太阳很热衷，但会方还是选择在广场旁边的绿荫场和附近的一号饭堂作为活动地点和展厅。 绿荫场只比广场要小一些，但是架不住这些普遍上了百年的老榕树厉害。愣是将整片场子给盖住了，一抬头都能看到相当于三四层楼高的树叶密密匝匝地铺满天空，只会在有大风吹动的时候晒下些许柔和得很的阳光。 场子是铺了水泥地面的，供游人坐的位子则是直接将木板嵌到围着各棵大树的半米高的花基的水泥面上，同样也防止游客将各种垃圾随手丢到花基里边去。 如果有过堂风的话，若干棵树会响起清脆的铃声。听说是有个街头艺术家之前有个想法，要将风铃挂到社区街道的绿化树上，让行人们感觉自然和音乐的美好。艺术区这一片重要的绿化场所自然也有他的手笔。但是项目实施一年多来，风铃能够保存下来并且不会凭空消失的，就只剩下艺术区这一片相当于玩票和象征的区域，其他区域的风铃都遭到人为破坏或者直接不翼而飞了。 告诉施玖这故事的是指引他们一行人来到嘉年华签到处和小集市位置的引导志愿者。他一边引领，一边介绍嘉年华所处的这一片区域的有趣故事，好让气氛能预热起来。 他告诉施玖他们，他是艺术区旁边A大的学生。由于艺术区和大学的几个社团都有合作，所以艺术区里的活动志愿者很大部分都是A大的学生。这刚好戳中了苏新的兴趣，直接叫人师兄了。 反正通知书已经寄到家里了，过不了几天，就会寄到苏新的手上，所以苏新便期待上了。 男孩子也是一脸的高兴，只是遗憾地说他在商学院，并非苏美女的外语学院。不过同在一个学校，多认识个人也不是坏事。 男孩子身上没有明显的志愿者服装，类如马甲呀，帽子呀或者是绶带等等。身上穿着是一身黑色的T恤，似乎前些日子穿的是短袖，都能看出上臂有明显的晒黑痕迹。 施玖是很羡慕能晒黑的人的，由于血缘，他会被晒黑，但是情况会比一般人都轻，而且在室内一段时间就会马上白回来。如果不是锻炼练就的肌肉，他早就成了白斩鸡了。 其实他很理解外国人把自己晒黑的梦想，因为他也有。（私：是中国梦吗？施：……） 男孩子告诉施玖他们，负责引导和咨询的志愿者身上不会有太明显的标志。男生会有很抢眼的荧光橙护腕作为志愿者标志，女生则会有同色的护腕或者丝巾以供选择。因为他们只有引领和解答问题的工作，有大问题的话，他们也需要往上级的志愿者或组织方转达。所以这几天抱着凑热闹的心态也是勉强可以的。 施玖点点头，一行人在男孩子的帮助下也完成了摊位的布置。男孩子在施玖准备给他杯茶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和大家打了招呼，继续去引导处工作去了。 苏新这时候摇了摇手机，表示已经跟师兄交换手机和企鹅号了，有时也可以打电话找他。师兄还说了在学校一般要使用随通知书附赠的电话卡，毕竟已经进了学校的短号集群网，拨打接听都不收费，套餐内容和资费也还过得去，没有太过强买强卖。苏新也跟十九杯的人给报备了。嗷嗷嗷，换手机号好麻烦！ 这一天下来果然和S-mith老爷子预计的差不多，来的多数都是外国人或者在艺术区里逛着逛着进来的游客。施玖估计这嘉年华的对外宣传都集中在领事馆了，不然以中国人的凑热闹心理，能像这样只来了这么少么？ 来嘉年华的人越来越多，还没有到表演的活动时间，人流最密集无疑是小集市。施玖有注意到有几个年轻小伙推着一部涂上粉红色油漆的棉花糖车在集市上不停地穿梭，有趣的是他们都带着高礼帽，宽松的燕尾礼服，特大的裤子和鞋子。 一堆卓别林在卖棉花糖哦，不过只有白色哦…… 商杞跑了过去勾搭人家，除了买了好几支棉花糖给施玖他们，还聊了不短的时间。回来的时候有点阴沉地看着苏新。 “妹子。” “哈？”正在舔棉花糖的苏新不明白这人怎么就对她变了脸，嘴角也不小心沾上了糖渍，连忙掏出湿纸巾擦干。 “你们这些外语系的可不要勾搭外国友人。”商杞下结论道。 “为什么？”苏新一脸无辜和莫名其妙，施玖刚卖了一罐果酱出去，听到商杞这话也吸引了过去，同样的还有S-mith老头和被他拉过来的青苹果奶奶。 “人家外国友人好惨。”商杞先下结论道。 “他好惨关我啥事？！”苏新心里抓狂，就算她刚才是有“那几个外国小男生（私：你也不大好不好= =）长相真的挺不错，N配在一起真心不会错”的想法不错，所以一直吃着棉花糖一直在YY，但是他们好惨关她啥事？！而且怎么扯上了外语系了！？ “人家说了，这棉花糖原本是打算要来赚钱买礼物送女友的，但是那位女友成功过了专四就跟他散了！原因就是，她谈外国男朋友就为了练口语和过资格试的！你们这些外语系真肤浅！” “商杞小朋友欸！这笑话过时很久了耶！不好笑了耶！你真的大学毕业了吗！果然你就是小受一枚吧！”苏新小美女瞬间咆哮体，还不知道为什么就转到性向上边了…… 观众一阵汗。好吧，老奶奶还没明白小受是啥，不过老爷子知道了，耳语一番，夫妇俩和施玖都用“我们懂的”眼神看向商杞，于是商小受狂化了。 “你们懂神马呀！！！” 旁边的苏新甩了一个白眼，“切，又没有桌子让你掀，换咆哮体做啥！” “泥垢了！” “那就扔洗衣机洗洗呗。” “……”这是商杞，翻白眼了。 “呵呵。”这是施玖，随手打开了一罐果酱，舀了一些在玻璃碟子上递给了老夫妇。 “……”这是S-mith夫妇，在拿自家的饼干蘸施玖家的果酱呢。 章八 施玖一行人表示今天上午的收获不错，带过来的果酱临近午饭时候就只剩下了几罐在摆着门面。 隔壁S-mith夫妇的情况也差不多。老人家把自家做的那些手工饼干和muffin都用小纸袋分成小包装的，方便计算。 和光顾施玖的多数是主妇和煮夫们不同，在夫妇俩摊上买饼干的多数是年轻人，图个零嘴又或是讨好一下身边的男朋友或女朋友罢了。真正能当饭吃的，集市上是有不少，意式的披萨意粉，英式的肉馅饼，西班牙的红烩饭也在其中，就连M记的汉堡也来凑热闹。 施玖和∫Mith夫妇自然不必麻烦去买中午饭，反正自家都已经准备好了。 施玖刚把食篮拿出来，刚才走了老远的∫Mith老头就回来了，还提着一盒子明显是披萨的物体。 “这是我找朋友借烤箱烤的，我的得意之作！味道不错哦！” 热腾腾的披萨隔着纸盒放到了施玖家的那张折叠桌子上，浓郁的牛肉和奶酪的香气夹杂着洋葱青椒的略微刺激的味道，伴随着面饼烤得微焦的成熟气息，都化作萦绕在披萨上方的白烟，进到各人的鼻腔和脑海中。 果然……肚子饿了，什么都是最好吃的么…… 徒手拿着一块披萨，施玖把芝士扯了老长，芝士才断开，迫不及待地就啃上了一口。“话说，∫Mith，你那朋友呢？不介绍介绍？” 苏新看着店长粗犷的动作，想要像个淑女地拿刀叉切这块饼，但最后打消了念头。刀叉果然和她合作不来呀怎么办！！！芝士把刀子给糊住了啦！！无奈之下，苏新也只好跑外边，把手再洗了遍，才回来徒手吃饼。 其实商杞的情况也没苏新好多少，但胜在他反应敏捷地选择跟着老外们和混血店长一样行动，所以只是迟疑了一下便加入了徒手行列。 “他在那呢。”∫Mith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一个挺多人排队的小食摊子。“现在在不断地做意大利面吧，呵呵。” 施玖三两下就把还叼着的披萨饼收入口中，朝着∫Mith的指向，在人群之中发现了一个光头的中年白人，穿着白色的厨师服，在不停地为客人烹煮。 “光头的那位？”施玖不是很确定，他见到的寸头甚至光头的都以黑人为主，但是这位厨师明显是白人，由于运动量（？）过大，脸色和手臂上是粉红色的。施玖眯了眯眼，似乎能看得更清楚。 于是他在厨师抬头的一刻中，似乎发现厨师有着和他相似的蓝眼睛呢。 “对呀。不过他只是喜欢意大利面而已，其实他是甜品师哦。”施玖闻言转头看回∫Mith老头，二人深邃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相撞，迸发出激烈的火花！（你就使劲地吹吧！） “年轻人真不好逗。”老爷子摊摊手，一脸无辜找罪受的样子，“十九杯不是差了个甜品师么？我看好他哦。” 施玖想了一会，说道：“他看上去不像是意大利人？” ∫Mith老爷子点点头，“法裔美籍，但是喜欢意大利面。金发碧眼但剪了光头，有趣不？” “确实挺有趣。”施玖敷衍道，“只是我想知道他的甜品是否与他的个人习惯一样有趣。” “我可以帮你联系他哦。” “∫Mith，我有说过你很像在拉皮条么？” “怎么会，这过程中我可没产生任何的经济效益呢。” “好吧，要是人合适，我就给你们做顿好吃的，成了吧。” “那我就先期待了哟。” 一身西装的商梓当然不是为了去十九杯露面才穿的，比起那家酒吧，他还有正职。把刚才秘书拿进来的文件翻了一下，便扔回黑色的办公桌上。 呼出一口气，椅子转了个半圆，商梓隔着幕墙玻璃，看着外边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的都市，闭眼想象了一下，在被高楼所掩盖的海岸线应该就在前方。 甜腻的香味夹杂清爽的海风，果然和通风口排出的冷气是不一样的生活。 “磕、磕”办公室的门被他人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就被打开。反正也没上锁不是？而且商柏可是清楚得很，他这位堂弟弟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的。 商梓的椅子没有转回来，只是他站了起来，转身向着商柏，这个名副其实的商家长子嫡孙。 小时候的玩闹可以有，但是长大了心性就要收起来了，也就只有商杞自己还在那里疯玩着。不过他玩的开心，也确实是没有争的心思和手腕，因此也不会碍着别人的道。长辈们高兴孩子们蹦蹦跳跳的，同辈们也喜欢嘻嘻闹闹的。 商梓对着同胞弟弟也有着百二十分的纵容，天塌下来还有他这个哥哥来顶呢。 商柏耸耸肩，表示无奈。这家伙可是比小时候的难搞多了。做什么事都一板一眼的，让人挑不出错来，也让旁人眼红不起来。 老爷子想要跟隔壁老朋友任老爷子在子孙的教育上较一高低，便要求想要到自家公司上班的孙子和外孙们都要在而立之年才能接手总公司事务。没到岁数的都要在一家主营玉石珠宝的分公司里任职，权当练手。只是这个分公司也不是什么小门店，倒是能给小的们一展身手的机会。 “办公室的摆设满意吗？不喜欢的话可以告诉我哦。”商柏眨了眨他引以为豪的桃花眼，一贯的花花公子形象，只是商梓可不会这样认为。瞄了瞄桌上明显是甩在桌面的文件，也不忌讳拿起来看了。 “是下季度公司的宣传工作安排和方向呢，你刚来可能暂时还接不上手。要看看本季度那份吗？不过我手上只有总体的，宣传的部分你可以找婷婷要哦。”婷婷，严采婷，商梓姑姑的女儿，主管公司的宣传方面，理论上是商梓的表姐和上司。 “嗯，我会的。”至于刚到了三十岁的商柏则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总公司，现在是在他父亲下边做事。他父亲正担任集团的总裁，压着他一头的是董事长商老爷子。 “还没恭喜堂哥你升职了呢。”短短的一个月从总公司的营销部的小科长变身为营销部主管，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升职哦。 商柏拍了拍商梓的肩膀，“好好干，你也行的！”说完便笑着和商梓道别的。 商柏离开的时候没有为商梓关上门，这还是秘书过来给关上的。 “啧。”商梓轻声。是来炫耀的吧，而且婷表姐大概会咬碎银牙的吧。 这些大人们呀，要是想他好好干，就不要把他放在一个只有26岁的女主管下边哦，难道他要憋在这个宣传部整整四年，直到表姐光荣地到了三十岁么？ 但是商梓也没多大的烦恼。无欲则刚就是说他这种人，或者施玖也能算上一个。 他对于表姐的放养政策还是挺感兴趣的，至少他能通过十九杯，接触到以往不同的世界。 话说商家里边夺权可是数一数二的精彩呢。 不过人家商梓商杞两兄弟都是站在商家老爷子那里，得的都是老爷子的准信，似乎还是老爷子在公司的眼线呢。看在这一点上，老爷子下边的老大老三和幺妹赶着讨好这俩侄子（外甥）还来不及呢。 至于商梓他们会不会直接把商家给吞了？大人们可没这想法。老二两口去得实在早了点，商家老太便接了两兄弟养在身边。可是这十几年时间，集团公司哪儿不是被老大他们三家分得差不多了？现在兄弟俩刚毕业，三家也只能在分公司勉强腾出空位，把做哥哥的商梓塞进来。商杞不是找到喜欢的工作了么，这就不用勉强了。 不勉强就不勉强吧，反正商梓在十九杯发现了些意外的东西，也许大伯他们也不知道。施玖，也不简单到哪里去呀。 无奈天公不作美，为期四天的嘉年华只是开了三天就被迫取消了。前几天还是热辣辣的直让人晒脱皮的炎热天气，昨天就变成白云朵朵飘，清风阵阵吹的舒适阴天。但没想到就只有一天的缓冲期，今天就狂风大作，乌云蔽日，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在地上。 虽然没有轰隆隆的电闪雷鸣，但是一阵盖过一阵的哗啦啦的雨水也足够吓人。先不说嘉年华的会方已经给他们发了信息说活动取消，施玖那是打死也不会出去的，也给苏新和商杞发了信息，让他们好好在家中，不要出外乱跑。 隔着玻璃，雨水不断打在上边，然后滑落，和其他的雨水一道冲刷着这堵透明的墙。虽然是在中午，但是外边却好像已经是深夜了，路灯早已经亮起来了。 透过玻璃还能看到墙外所种的原本经勃勃生长的六倍利，已经被雨水呀狂风呀摧残了一遍又一遍，溅起的泥水重新沾上玻璃上边。 施玖拉上了窗帘，准备把一楼的电灯都关了。前后门也要做好防渗的准备。 这座城市很少出现内涝和大洪灾。不过就是出现了也会立即流到前方的大海里去吧。这种程度的天气，还没有到海啸的地步吧。 当施玖已经准备就绪，正要关上电灯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店里正门被敲的声音。虽然外边的雨势明显小了不少，但是这么空洞的敲门声还是有点渗人。 施玖默默地上了楼，打开电脑。点开即时的门外监控画面，只看到一个背着大大的防水背包，穿着深色连帽大衣的高大身影。身影似乎和施玖有些心有灵犀，站在十九杯不大的门檐下边的身影转过了身，朝着摄像探头，扒下头上湿透了的帽子露出光头和灿烂的笑脸，末了还挥了挥手。 施玖顿时护额……这就是你介绍的甜品师么，亲爱的S-mith先生？ 不过再怎么腹诽，施玖还是快步下楼给人家开门。 甜品师也知道这时候敲别人的门有点不合理，于是一边道着sorry，一边进门。 施玖也没想让他多说什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到访，但在外边淋了那么久的雨，他还是有些担心的。不过一楼的店只有更衣室，要洗澡的话，要进到施玖的二楼浴或卧室。 施玖便带着甜品师上了楼，告知该把脏衣服放哪里之后就由着他来了。而他就在不远的厨房为他煮姜茶。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好好清洁一遍刚才走过的路吧。 注意着浴室里很久都没了声音，正往煮沸的姜茶里放糖的施玖内心在滴血，为什么他有一种“啊，这个伙计会让他很困扰”的感觉呢？明明冰山的商梓和小错不断的商杞都没有给自己这种感觉呀。 呀，还是苏新最好了。 要不要再请一个女生呢？ 番外一 施玖出生在一个很大很大的家庭里。里边有皱纹满脸的老太爷，年纪不轻了的爷爷和奶奶，大伯大婶，二伯二婶，四伯和四婶，若干个堂兄和堂姐，还有爸爸和妈妈。 施玖爸爸排行第八，兄弟里排第五，是最小的孩子。排第三的儿子已经去了，跟在他的大姐之后。除了这个大姐，施玖还有二姑和三姑，一个长于二儿子，一个长于四儿子 而在施玖四伯家的堂妹出生后不久，老太爷终于支撑不住，于家中的病床上去了。那时候施玖才三岁。 老太爷的丧礼自然是喜丧。福寿喜皆全的老太爷去世，家中众人不是不难过，只是在意料想到这一天，往日也都有准备好。 老太爷终寿一百来岁，同时期闯天下的老朋友们现在也只剩下以往的小年轻，小朋友。虽然不至于孤独寂寞，但是老友的逐一离世，总是令老太爷不住地伤心，不住地感怀往昔。现在终于去了另一个世界，去和那些老朋友聚聚，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来拜祭老太爷的人很多。老太爷年轻时跟着前主席一起打拼的天下，就连施玖的爷爷也是在父亲的影响下，小小年纪就加入了革命。历经无数磨难曲折，终于成就伟业，施老太爷也不是简单人物。只是年轻时娶进门的结发妻子早已在那段风云岁月中，因掩护他而离去，只来得及留下一个年幼的孩子。那便是施玖的爷爷。 施玖的爷爷只有十岁便已经跟随父亲进入到革、命队伍当中去。孩子的心性被战火洗礼，浴血之后更见凶狠。这股凶狠劲让他早早地得到上方的赏识，成为革、命洪流的推动者之一。 至到开国，施家父子已是赫赫有名了。 当一切沉淀下来，已经成为军方大家的施家终于迎来了它的女主人，施玖的奶奶。为了后日能够子孙同堂，延续施家的血脉，也为了让施家的荣耀继续。当年的施爷爷和妻子下足了决心与行动，生下了八个孩子，五子三女。儿子女子也各自成家立业，家庭兴旺。 施家的老太爷也能安然辞世了。 丧礼上几乎所有的军政要人，元首长老都到了。就是不能来的，也派了人送花圈过来致意。施家灵的白色花圈在里边都摆不下，只能挑些首长们送的放里边，其他的只好放外边去。即使这样也把外边两三米宽的过道只剩下一条窄窄的单行过道可走。 灵堂内的施家人按着辈分分开跪着，喜丧的话倒是不用整天哀嚎，只需要低首敛息，神色哀伤些罢了。小孩子也不用过分拘谨，他们大多跪在大人的后方。有前来吊唁的客人的话，前边的大人自会递上香烛，在客人再三向先人鞠躬后，与客人相互见礼，并送上谢礼。 由于前来的客人实在是多而且多在高位，施家只好让老爷子的孙子们轮流招呼着。他自己则是在已故父亲的床前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丧礼结束时还有老爷子和太老爷一些老朋友和部下尚未离开，于是便分散着安慰施家人去了。 大儿子和二儿子是从军的，好让依旧在位上的施爷爷退下后，还有施家的人顶上。披麻戴孝的他们身边也是军队里的老军官们，或许是在说着太老爷的光辉事迹，又或者是给年轻人鼓鼓气。 三儿子四儿子从政。三儿子在路上做的不错，只是四儿子不知道是不是怀着的时候伤了根本，从政以来，繁篇累牍的工作让他的身体日渐虚弱，竟然连个子嗣都没有留下便在几年前撒手去了。 四儿子在地方上做着一把手，这次回来除了奔丧，也为了地方上的事情想要找找这些在京城里的老领导，叔叔伯伯帮帮忙。因此面上也没有多大的悲伤，反正这也算是喜丧嘛。 五儿子成年时刚好赶上国内出国学习的开头，便不顾父母的反对，一意孤行去了国外念书。学成之后，还带来了一位金发的外国媳妇。老四放着兄弟们铺好的路子不做，反倒下海经商，倒是生意越做越大了。 只是这种军政要人齐聚的丧礼并不是刚刚冒头的商人们能够随意逗留的地方。相熟的也只是在吊唁时安慰几句，并不会逗留太久。五儿子便在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安慰着尚未弄懂中式丧葬礼仪的妻子，顺便说着些贴心的话。 至于三个女儿都是嫁给了老朋友的儿子，有美满的，也有凑合着过的，反正生活就是这样子了。 毕竟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了，即使看中非常，也不会比在家里的儿子重要许多。 只是婴儿期的施玖就记得，经常凑在他眼前逗弄他的，那个有着微卷淡金发的年轻女子是他的妈妈。妈妈的眼睛是灰琥珀色的，比头上的发带颜色还深些。 那个经常用短胡子扎施玖小身体的坏人就是他爸，粑粑是坏银！粑粑经常欺负阿玖和麻麻！阿玖要教训粑粑！于是不甘寂寞地挥动着小肉拳。 其他的伯父伯母施玖认识的不多，况且他们也来的不多。 长大了点的施玖便发现，他们家和大家是不同的。大伯二伯夫妇住在军区，四伯也在外地做官，只有堂兄和堂姐还住在施家大宅。施玖和大伯他们见面的机会很少，甚至能在过年守岁时能够见到也已经相当不容易。 施玖自少就有爸爸妈妈陪着，所以他很高兴。即使爷爷对他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严厉，奶奶一直对他无视，他也没觉得什么事，继续蹦蹦跳跳，上蹿下跳。 施玖很早就知道自己是混血的。他有着爸爸一样黑色的头发，妈妈一样白色透粉的皮肤。但是他的眼睛不同，那是双蓝色的眼睛，“如同倒影了天空一样纯净”这是妈妈说的。 施玖的妈妈似乎对在中国的生活适应的不错，多年下来邻里间也笑着接受了这位明显有别于众人的外国媳妇。施玖家的对外贸易生意也在这几年里迅速地红火了起来，赶上了高速发展的好机遇。 只是施家大宅里的事情并不如外边一般平静。施家奶奶不待见五媳妇，她不喜欢这个有着明显外国人特征的人做他的儿媳妇，更不喜欢她给她生了个蓝眼睛的孙子。 她心里一直有个结，她恨极了金发碧眼的外国佬，她恨死了他们的一切，也许是由于艰难岁月的阴影，也许是由于心中自发的排斥厌恶情绪，她恨外国鬼子！ 她的儿子不该到外边那种肮脏险恶的地方读书，她不觉得出国会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她害怕国外的环境会让他优秀的小儿子心中的那颗赤子之心变了。这实在太可怕了。 他的小儿子，终于回来了，可是，是牵着一个金发女子白皙的手进来的。她惊恐地瞪直了双眼，尚且存有一丝理智的她看了看慢慢踱步出来，正好来到大厅前的公公，施家的老太爷。 老太爷神色不错，眼睛和眉毛满意地弯了，不住地点头，说道：“回来就好，就好。你爸妈也等你够久了。” 听到公公提到自己和丈夫，她挣扎了一会，步伐落在丈夫的身后，脸上也只能勉强拉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像是要把皱纹再扯出几道来的样子。 日后的生活里，她选择忽略小儿子一家，她还有三个儿子，还有一大堆的孩子在身边呢，应付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小儿子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每次来她院子也只是单独一个人的。 只是今天大儿子家的施瑞告诉了她一件可怕的事。这怒火顿时让她起了开家庭会议的决心。 起因的施瑞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已经不得而知，反正施家奶奶和五儿子一家离了心已成定局，往后要是哪天撕破了脸也不可而知。 起因是施瑞的一份生物试卷，话说他做题的时候，那道题说人的虹膜颜色（瞳色）是由三对基因控制的，还给出了黑色是显性性状，蓝色是隐性性状的结论。施瑞自然很快就把答案给算了出来。 于是他又想起了五叔家的人，五叔眼睛是黑色的，甚至连他的爷爷奶奶，爸爸和叔叔们都是黑色的眼睛，于是施瑞便觉得五叔那基因肯定是显性，还是纯合子来着。他五婶是有点灰的琥珀色，应该算在棕色里边，杂合子那是跑不掉了。但是施玖，那双蓝色眼睛分明就是题目上的隐性纯合子才是呀。 可是这怎么算，怎么配对，他五叔和五婶也不可能生出这个蓝眼睛的施玖呀，除非是五婶和一个外国人生的呢！ 这道题在施家引起了轩然大波。施玖的妈妈听后无力辩解什么，只能一边流着泪一边抱着丈夫和孩子。施玖的爸爸并不相信这道题能够说明什么，他可是留过洋的，国内的生物学情况能比外国的好到哪里去？引进的设备人才都落后于外国，在外国人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基因控制的现在，居然能下这种定论！？ 只是施家奶奶仍旧不依不饶地让施玖爸爸去做亲子鉴定。施玖的爸爸拒绝，但是施玖的妈妈点头了。可几年下来，无论是那时候能做的ABO血型鉴定，还是白血细胞抗原鉴定，施玖都是稳稳当当的是施家五儿子和这位外国媳妇的亲生骨肉。可是老太太的火气消停了几年，却又去催促五儿子和孙子去做DNA亲子鉴定。鉴定结果自然是没变的，只是五儿子一家已经许久不和施家老奶奶再多说什么了。 维持着各自的脸皮，不要撕开才是最好的。 章九 施玖看着眼前小饭桌上摆着的一壶黄褐色的透明液体，上边还有一丝一缕的白色水汽飘然四散于空中。看了看厨房墙上的蓝色圆形挂钟，一个成年人在浴室持续了十多分钟，没有任何声响。这是说他睡着呢，还是他已经魂归故里了？ 等久了的施玖终于没有耐性地敲了敲自家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忽然浴室里就冒出“嘶！！”的一声布料破裂声，伴随的是哗啦啦的水声，恐惧的呼叫声和貌似是浴室里瓶瓶罐罐的碰撞声，末了还有一个重物掉地上的闷声和零碎的呻、吟。 施玖扯着嘴角，看着自己发挥了神奇功效的手指，刚才那个敲门的动作，他有附上中华内功么？怎么效果这么显着？ 浴室里的狂乱，施玖大概能从磨砂玻璃上的模糊影子上看出个大概。而事情也和他猜测的也没什么不同。 光头甜品师不知因何原因在狂风大雨下背着家当敲开了他的门，与其说是来应征岗位不如说是寻求有瓦遮头的地方来借宿一宿。然后在主人家（施玖）的慷慨下，得以堂而皇之地获得洗浴一番，洗去身上疲惫的机会，顺带可能还有饱餐一顿。 只是在洗去身上劳累的过程中，光头甜品师在浴缸里枕着边沿睡着了。而更加不幸的是，随着水温的降低，（加上主人家没喊他出来吃饭= =）他竟然睡着睡着，泡着泡着，就泡出了发热症状。 脑袋烧的有点懵，也有点痛苦。于是在施玖的敲门声惊醒了沉睡着的灵魂的同时，他滑到浴缸里边去了…… 被水呛了好几口，脑袋刚恢复了些理智，身体已经做出了行动，身体立刻站了起来，而且左脚已经跨出去了！ 自然是跨不出去的。左脚被浴缸撂到，可是重心已经从浴缸上伸出了，右脚这时候更加使不上劲。甜品师电光火石之间想要用双手撑住墙或者抓到什么支撑物，于是布制的浴帘被撕裂了，摆放在架子上的洗浴用品被扫到了，而他自己呈大字状趴在地上。烧红了的脸更加充血了。 施玖终于下决心强行打开浴室的门，看到的是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的光头甜品师在龇牙咧嘴地清洗着留着鼻血的鼻子。 这会不会就这样塌了？Harry Potter 里貌似白魔王的鼻子也是塌了的耶。施玖转念一想，也不对。想他都看了那么多WWE的精彩混战，里边没有几个没被打得流鼻血的。照样拿条毛巾胡乱一抹，也没多大事，只是鼻血继续流而已。 由于之前听∫Mith老爷子说过，甜品师中文水平还不错，日常生活的大概能够听和说，但是他对于方块字完全不行。幸好人家还精通英法意三语，沟通障碍上来了，换成英语频道也不是难事。再说了，苏新不是读英语的么？商杞这种二货和他那冰山同胞哥哥一起长大，英语水平怎么也能过得去吧。 “你没事吧？”施玖倚在门边，看着甜品师从大背包里翻出了一套衣服，刷刷地穿在身上。 双手捧举着胸前所挂的银色十字架，贴在额上好久了一会。在吻了吻十字架交叉点的那颗红宝石后将这珍而重之的十字架收在衣服之下，贴着胸膛。 “谢谢。”光头甜品师似乎还是因为发烧，脸上红彤彤的一片，脑子似乎也是懵懵的，向着施玖憨憨地笑，脑袋却摇摇晃晃的。白色的牙闪瞎了施玖的眼。 不是说甜品师好甜食，所以都蛀牙的吗？（私家【惊】：谁说的！？施【无辜】：不是你说的吗？） 甜品师被施玖带到厨房的饭桌旁，把一杯浓浓的（施玖觉得无聊又把姜茶重新熬了一遍，把“多余”的水分蒸发掉不少）姜茶以壮士断臂的姿态囫囵地吞下去了。 胃和食道顿时传来一种温和的热度，逐渐散发到四肢百骸。即使头上还有闷得很的热力在燃烧着头皮，但似乎也舒缓了许多。 “∫Mith老头已经跟你说，我这店还缺一个甜品师的事了么？” 光头甜品师点了点他剃得光滑溜溜的头颅，“我想要一份工作。” 施玖把甜品师上下打量一番，“可我想，你比较需要的是睡眠和休息。你看起来并不在工作状态？” 甜品师皱了皱眉，又叹了口气，并不接话。 “名字？” “西摩，萨麦尔西摩。我想，你可以叫我萨麦尔。” “好的，萨麦尔，我这里还有两个客房，你可以选一个住上一晚。我认为你暂时需要的是一个落脚的地方而不是一份工作。”施玖眼睛瞄了瞄，地上那个装有西摩家当的大背包。 西摩笑了笑，挠了挠光亮的头皮，晕晕乎乎的感觉散了些，还记得道谢。 “介意把你的护照给我拍张照吗？” “噢，好的。” 施玖翻了翻，发现西摩来华是工作签证，逗留年限还没有到，手续也比较好处理。如果这个大个子真的是不错的甜品师的话，施玖是不介意跑几趟领事馆的。 把护照还给西摩，并建议道：“你可以休息了萨麦尔。我会在明天对你进行面试，请尽快回复状态吧。厨房这里有备着温开水，浴室洗手间这些设施你也可以使用。晚餐是在六点。如果你一直不出来的话，我会留一份放冰箱里，你自己加热一下吧。我就在三楼，有事也可以找我。” “哦，好的，谢谢。”西摩拖着背包挑了最近的客房，开门进去。将要进去的时候，西摩还像模像样地做了一个作揖的动作，顿时让施玖哭笑不得。 这时候，施玖透过厨房的窗才发现，外边已经雨停了。太阳公公又重新出来工作。其实现在也不过是下午两点左右而已。 施玖看着现在也无事可做，转身上了三楼自家的卧室。哟……农场我回来了…… 虽然空间内各种水果都经历过农场的优化和施玖的亲自筛选，但是产量和质量还是需要一代又一代地遗传稳定下来。因此施玖没有刻意的让BQ57进行全农场的开荒种植（虽然那样会非常壮观……），但是现在农场的规模已经非常可观了。 至少，现在已经到达了施玖走路走到脚痛都还没到边界的地步了……代步工具非常需要呀！至少不能让他想去花田那里散个步都累成这样呀！！ “小坝……你在哪……”施玖双手做成喇叭状朝着田地里喊着，呼唤BQ57的出现。 为了方便称呼，施玖给BQ57起了一个名字，总是喊他的工序号或者叫他小朋友感觉也不是太好。至于为什么小坝会叫小坝，这是一个相当，相当无语的故事。 话说正在上网下载橡木桶结构示意图的时候，忽然想起他重要的小伙伴BQ57还没有一个顺口点的名字！于是他顺手在网页浏览器的网址输入框那里，用拼音输入法打上了bq俩字母。 输入法大神告诉他，它的首推是“抱歉”，施玖怂了。 施玖的第一反应是： 尼玛！我有经常道歉么我！我需要经常跟人道歉么我！你玩我呀！掀桌！不！掀键盘！ 输入法大神表示，多亏它能智能组词好不好，不然就这两字母谁给你列那么多词语出来呀，你以为输入法不占内存哦。 施救的第二反应是： 小朋友我对不起你！！！算了，我还是再选选吧……BQ57也就是bq的第57个词语咯，说怎么也不会是抱歉啦……哈哈哈，抱歉= =…… 于是施玖翻了翻输入法提供的候选词语，终于到了第57个的时候……那个是明晃晃的“坝区”。 我那个去…… 再看看旁边的选项：“憋气”“憋屈”“摈弃” 我那个去我那个去我那个去我那个去【以下省略无数遍】…… 憋着气，也憋着屈的施玖再一次回到农场，并且召唤了BQ57，以一种大无畏的形象，告诉了无知的小伙伴，“于是我翻了好多个名字，最终决定将你的名字改成小坝啦……”。 小伙伴露出了之前流行一时的卖萌动作，歪头疑惑道：“小巴拉？” 哎哟喂！！！！！ 施玖觉得他的心脏刚刚被一箭射透了！亲人哦！你让你的大伙伴给惊呆了！你才不是拿着魔法棒，挥一挥就会换衣服换发型的巴拉巴拉小魔仙哇！！！！！ 施玖压抑着心中犹如草泥马来回狂奔数万次的激动心情，镇定地说：“是小坝，不是巴拉。” “哦，小坝。” “嗯，小坝真是好孩子。”施玖舒了一口气，满意地摸了摸BQ57额上的小短毛。 “为什么叫这名字？”小坝罕见地出现了应该出现的（传说中的）儿童版十万个为什么！ 作为家长的施玖此时清楚地明白，为什么家长们都对这三个字唯恐避之不及了。 你该怎么解释给小伙伴听，你的名字是坝区？ 家长也不想把小孩的名字改成这个呀！就算是霸气也比它好哇！！可是霸气排在34呀！！！ “啪”的一声，施玖身边出现了小坝的身影。此时的他已经换成了施玖比较看得顺眼的吊带牛仔工装裤，当然是童装样式的。小坝表示他身上的衣服也是能够自由转换样式的，还不花一分钱！ “主人您好。” “嗯，你也好。小坝，这几天农场有什么事吗？”因为农场现有种植规模一直都没有变化。即使是变化也是需要施玖的点头答应，所以即使看不到尽头，施玖是知道这片种植地的面积的。 “农场内各种作物的种植面积与主人上次吩咐的保持一致。除了观赏类花卉植物任其在地里生长，各种作物及其他产物都按照成熟期或者收获期进行采收，并分别藏在仓库之中。 “主人之前放进来并进行局部时间加速的糖枫已经到达了能够采收的年份，现在已经重新恢复到普通的时间流速。按照地球一年一采收的收获习惯，农场内会每五个地球日进行一次收获。所采集的树液会立即使用制糖机熬制成枫糖，但由于枫糖产物属于液体，需要主人准备容器进行贮存。” 施玖还真没想到这一样，这下也犯了难。只好又匆匆地出了空间，下楼来到二楼的放置杂物的房间，翻出了上一次买果酱罐时店家送的那几个玻璃泡菜罐，虽然每个只有1L的大小，但是也聊胜于无了。 况且一般30到45公升的糖枫树液能够熬制成1公升的枫糖，这些罐子大概能够支持挺长时间了。 把泡菜罐拿进农场，吩咐小坝将这些罐子清洁干净，作为存放枫糖的容器。每装满了一罐枫糖，就让糖枫树都休养生息两个收获周期。之后再进行下一轮。 小坝继续做着农场内部的报告：“农场内已经做好的第一批的花草茶，主人能够随时取出。经过这段时间不间断的收获，农场内木材出现了比较大的消耗。保持现在的速度，预计将在5个地球日后，为保证提供木材的作物能够保持现今的种植规模，农场将停止造纸及木箱的制造。” “欸？有这么严重？”施玖想了想，向小坝追问道：“造纸和木箱都是为了仓库里边产物的清点和整理。但是现在其他作物比木料作物收获频繁，导致过多的农产品因为包装需要，而导致木材木料短缺。是这样理解吗？” “是的。” 施玖也烦恼这样一直屯着这些不会腐烂的水果蔬菜也不是个办法。可是他的确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大把大把卖出去。于是施玖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我现在拥有的生命点有多少？” “现在总共是2.874个生命点。” 好少！！！这还不够3点呢！？ “呃……小坝呀，我们农场里的那台制糖机市场价是多少呀？” “另外购买一台制糖机需要300生命点，主人现在还相差297.126个生命点。” 物价好高！！！现实中CPI也已经够高了！施玖现在好想哭！怎么办！ “那从现在开始起的30个地球日内，停止对所有作物的收获和采摘。除了木本植株，当植株留种后，直接兑换成生命点。翻土后再行播种种植。另外，木料作物的种植面积扩大为现在的4倍，继续保持纸品和木箱的制造。” “好的，主人。” “嗯，辛苦你了，小坝。那我就先出去了。”施玖忽然觉得心灵真的好累呀，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还不会那么快地把仓库的东西都消耗了吧…… 对了，代步工具！算了，找天买辆自行车吧……问小坝的话说不准就要好几十几百的生命点了…… 他现在穷得很呐！ 章十 施玖处理完所有的东西就出了农场，把防护服脱下，扔在衣帽间的衣篮里。然后换上了一套比较轻便的运动服，出了阁楼的门，来到屋子顶层的天台。 天台上是施玖当时装修家居和店面的时候一起改装的。在天台的围墙边上多砌了一圈的花基，靠近店里正门的一边上全部种上了勒杜鹃（三角梅），品种选了颜色会从白色逐渐到红色的樱花三角梅以及非常流行的重瓣大红三角梅。梅花间竹地分隔开来种植。 只是现在刚刚种上还没有多久，再加上刚才的暴雨，新长出来的嫩枝被狂风吹到纠结在一起，施玖用了很大功夫才能将它们理顺，让它们自然地跨过围墙，延伸到外边去。 勒杜鹃只有垂到外边，红艳艳的花一簇一簇的缀在枝头，如瀑布一般的时候，才能像是杜鹃那样的映山红呀！ 对于另外的三边，施玖就没有多下功夫了。只是从农场那里转移出了几种比较常见而且比较好管理的花卉种在上边，甚至有个角落是专门给施玖种苔藓的…… 苔藓是很好的大气污染检测植物哦，由于大部分的苔藓叶片都只有薄薄的几层细胞，所以对污染的大气和环境特别敏感。不好的环境是不能长出来的。不过施玖对这里的环境还是挺有信心的。 把几株被狂风吹到倒伏的花扶正，施玖拿着培土的工具还有花剪下到一楼，那里是花卉的大本营。 因为在留学的时候，施玖是住在外祖父母的家里，对于外国人热衷和擅长的园艺十分熟悉。想当年外祖父让身高1.7m的自己像小孩子那样骑着除草机满院子除草，真心是黑历史啊…… 不过以前在大宅子的时候可没有机会让他摆弄，毕竟中式的园林和西方的园艺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一旦拼接起来，那就只能是违和了。 没有得到农场之前，施玖即使有把店子装饰成欧洲小镇那些被鲜花覆盖的屋子那样的想法，毕竟自己已经把屋子外观和里子都装修成地中海的样子。 即使勒杜鹃是首选的花卉，但是也必须保证蓝白色的墙体不被花体占据。所以施玖没有选择在农场里已经肆意长疯了的藤本蔷薇，而是配合着本来已经种着的白色和蓝紫色六倍利，种上了几丛薰衣草。现在不是六倍利和薰衣草的花期，倒是没有出现雨后残花的惨状。 不到半个小时，施玖已经将室外大部分受影响的花草摆平了，剩下的种植在室内的花草倒是非常好处理。 为了美观，十九杯中，每一张小桌子或者小几上都会有插花。花的品种由当天施玖在农场获得的产品决定，并且每日一换。为了配合不同的插花，花器也会有相应的配置。施玖脑中已经有了好几套插花设计，只是现在店还没有正式营业，之前布置的插花也只是测试自己是否能有时间精力去布置而已。 在吧台的区域，墙上除了摆满各式各样的瓶装酒外，还放了一盆罗勒和一大盆薄荷。同样在陈列水果的玻璃柜旁边也是拿白色的长方形花盆种着一大丛的薄荷，以便调酒出品是能顺手采摘新鲜的薄荷。所幸店里粉尘没有很多，每天适当的擦拭叶面，采摘后稍作清洗，就能保证叶片的卫生了。 在施玖把薄荷花盆下边的水盘取走的时候，那个通向工作人员通道的牛仔门被人敲了敲，发出了沉重的声响。 “下午好。”虽然施玖是听得明白，但是那种外国人特有的卷舌，音调不准等等还是让施玖不住地嗤笑出口，转身看向正把手上的两只杯子放到附近的桌子上的光头甜品师，萨默尔西摩。 “下午好，萨默尔。”施玖在吧台上取过一块抹布，拭去了手上的水迹。“其实你可以说英语，我并不介意。” （以下西摩如无意外均为中文翻译……【这种说明真的好假= =】） “那就太好了，中文实在太难学了！” “呵呵。”施玖并没有解释什么，他妈妈可是把中国各种方言都能说溜的人。 “我刚才在厨房里找到些可可粉，煮了热可可，希望你不要介意。”说着把其中一杯热可可递给了施玖。施玖接过，可可的温度已经透过杯子传到了手心。浓浓的可可香气飘散，在这个雨后清凉的黄昏十分宜人。 各个甜品师绝对会与可可有着一段难舍难分的情谊，施玖双手捧着杯子，并不直接饮用。现在喝的话可是很烫口的。 香气里除了可可的具有诱惑力的苦涩味外，还有一点甜丝丝的味道，液体也不像是纯可可那样的黑棕色，反而是深棕色，大概是加了糖和牛奶，中和了可可的苦味和颜色。 施玖原本买来的可可粉已经用完一段时间了，现在放在店里和家中厨房的这些都是农场加工的第一批产品，品质如其他的农产品一样非常有保证。 待可可稍稍降温后，施玖喝了口，感觉温暖可口，但是比较稀，牛奶和糖放得比较多，很容易入口。 “萨默尔你也知道，我打算请一位甜品师，因为人手实在不足。但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急切的想要一份工作？毕竟在外国工作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这应该是我的私事，我并不像太提及这件事，但我需要留在中国，工作是最好的选择。” “的确，如果你真的符合我的要求，我是不介意和你跑几趟领事馆的。但我希望，你这件私事不会影响十九杯的营运。”施玖把杯子放回桌子上，看着表情并不自然的西摩。他的双手虽然捧着可可杯，但是之前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打杯子的动作已经停止了。 “这是自然。”说着掩饰地喝了一口可可。 “这杯可可我很喜欢，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做几份甜点，让我看看你的能力。我想这并不过分。” “我明白。”西摩将杯中不多的可可一喝而尽，也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我想看看店里的设备，可以吗？” “当然，请跟我来。”施玖带着西摩来到一楼的厨房，为西摩简单地指示了各个设备的位置和食材的摆放位置。 “那么你想我做什么？” “嗯……我想要一份8寸的黑森林蛋糕；一份芒果千层，并且切成六等分，不用分别装盘；还加上一份香草慕斯。就只是这三种，它们的样式和装饰都由你来设计，尽量符合十九杯堂食的特点，需要的食材和配料，你在上方的柜子和冰箱里都能找到，模具都在下边的柜子里。厨具也就那个样子，希望你不会用错。” 三种甜点的蛋糕主体一个是要烤箱烘焙，一个要用平底锅煎，剩下的则是必需进行冷冻处理。除了不会因为等候烤箱而导致时间拖沓以外，也能让施玖观察西摩安排时间的能力。这三种甜品都属于基础，也能让施玖看出西摩的水平。 其实施玖对西摩的观感还是不错的，这三种甜品不出太大意外的话，西摩肯定能成为十九杯的一员，所以施玖才会没有防备的让他进入十九杯的后厨。当然，还没有成为自家人的时候，仓库、冷库和工作人员室是不会让他进去的。 估摸着西摩做完所有的甜品都要快晚上7点，慕斯要冷藏几个小时，施玖自然不会指望这些测试用的甜品能够成为今天的晚餐。即使它们的热量和一顿正常的晚餐差不多。回到二楼的家用厨房，看着因为农场的存在而每天都是琳琅满目，品质上好的食材，施玖一如既往地犯了难。吃什么好呢？胃容量不大呀…… 听说西摩喜欢意大利面，施玖决定今天就吃意大利面算了。话说，一个法裔美籍的人居然会喜欢意大利面？这真的科学吗？ 取出柜子里用纸袋包装好的意大利面。其实这也是农场的产品，毕竟施玖因为一时疯狂，搜罗了大部分常见的麦子种类，并在农场种植，其中就有意大利面的法定原料，杜兰小麦。 创造力不佳的施玖也没想过将杜兰小麦混到其他的麦子里边去，只是用农场自带的那台万用谷物碾磨机给碾成了粉状。但是实在不想再来一个面条机占了剩下的几个免费机器的位置，自己就在外边买了一个家用面条机。 机器不大，也容易操作。于是就放到农场里，让小坝帮忙加工产品，并且用农场产出的纸袋进行包装。不知不觉……做成的面条就有好几十包，让施玖感叹农场的美好和高效。 施玖准备做的是最简单不过的肉酱意粉。先将意大利面下水煮，关键要在水中加入少许盐，不然吃起来口感会非常差。由杜兰小麦制成的意大利面非常耐煮，不会轻易煮烂在锅里。把煮好的意大利面捞出来，沥干水分，用少许橄榄油拌匀，放在碟子上码好，顺带降温。 把洋葱、已经煮熟削皮的西红柿和牛肉分别切碎，牛肉还要加调味料稍作调味。准备好原料后开火，在平底锅内放进一块大小适合的黄油，轻轻摆动平底锅使受热均匀，也使融化后的黄油能够均匀到达锅内的每一处。 然后倒入刚切好的洋葱粒，爆香后加入肉末快速翻炒。把切好的西红柿倒在锅内，并加入适量的水。熬制肉酱期间要注意肉酱不要粘锅，也要把西红柿粒统统熬成番茄酱，不要有太多的渣子。 等到肉酱足够粘稠就可以上碟。把刚煮好的肉酱铺到意粉的上边。然后再撒上奶酪丝，放入烤箱内烤制片刻即可出炉。 除了意粉，施玖还准备了一盘的沙拉和两人份的西红柿土豆牛肉汤，没错，就是拿意粉的边角料煮的。 在厨房摆好餐具后，施玖下到一楼看看西摩的情况。 淡黄色的芒果千层已经做好，正摆放在工作台的另一头。每一张千层饼的大小相差无几，即使是有突出的，似乎也用刀具切掉了。饼身不会太干，但也不软哒哒。 整份千层被切为六等份，每一等份上边拿了万能的薄荷做装饰，其中一份象征性地向外移出了一些，能让施玖清楚地看到每一份千层饼之间的奶油馅。和普通的芒果千层的粗狂芒果块不同，西摩很用心地将芒果切成片状，再铺在奶油之上，然后在覆上一层奶油。这样使得奶油层不会太厚而影响切块，其次，也能让卖相更好。 黑森林的可可蛋糕坯已经放在架上，用的似乎是戚风蛋糕，分成了三层，每一层之间都夹杂着奶油和碎樱桃粒。西摩正拿着装有巧克力奶油的不锈钢盆和蛋糕抹刀为蛋糕“上妆”。一旁放着精心挑选过的黑樱桃已经切碎的黑巧克力碎屑。 把奶油均匀涂抹在蛋糕的外部，用抹刀将奶油平整后，西摩将蛋糕轻轻托起，小心地空出右手，将巧克力碎均匀地铺到蛋糕的侧面。接下来，他将剩下的巧克力奶油装入挤花袋，并在蛋糕面上画出一个又一个的花纹。最后，用樱桃点缀。 施玖没有发现慕斯的身影，但是看到了西摩做慕斯留下的东西，猜测这种蛋糕已经进了冰箱定型了。 做完黑森林的点缀，西摩终于松了口气，把两个蛋糕放进冰箱里，然后才向站在一旁一段时间的施玖招呼道：“嘿，还有一段时间，要不等我收拾一下再来品尝？” 施玖耸了耸肩膀：“为了美食我的耐性可是不错的。晚餐已经就绪，你可能得速度点了。” 光头甜品师露出八齿笑：“没问题！” 章十一 西摩的蛋糕和他的的光头一样靠谱。 芒果千层的卖相已经很得施玖的心了，何况这些千层饼煎得十分均匀，水分控制相当不错，糖分也不会太多。关键是，这一个千层蛋糕非常好切。好吧，这一直是施玖不得要领的地方，切蛋糕很需要技巧啊。 黑森林的樱桃味和巧克力味相得益彰。西摩做的是比较传统的口味，所以会有樱桃酒味，而且也不像一般的巧克力蛋糕那样关注点在巧克力浆那里。樱桃奶油馅很好吃，蛋糕体也不错。 香草慕斯是在晚上才能品尝的，因为西摩坚持必需将慕斯冷藏4个小时以上。于是，这蛋糕只能当做宵夜了。西摩做的是方形，白色的蛋糕面上用白奶油划了网状花纹上边已经轻轻地划分了分界线，并且在每一份的慕斯中间放置了少量金黄色的糖丝做装饰。 慕斯由于只有一层蛋糕底所以非常好切，但是不好拿，手指用力过猛容易使蛋糕挤压变形。 施玖和西摩的胃部自然不能将这些蛋糕处理完毕，所以都是将剩下的蛋糕放回冰箱里，留着给明儿过来的商家兄弟和苏新，还能给隔壁的∫Mith夫妇送去。毕竟是他们介绍西摩过来的。 施玖清晨沿着海滩慢跑回来时，就看到店外的花草在阳光的照耀下已经恢复了本来的精神，没有了昨天东倒西歪的惨状。 回到属于生活区的二楼，西摩的光头就突然出现在施玖的眼前。 昨天施玖正式跟西摩达成了口头协议，西摩在十九杯工作，主要负责甜品的制作和店中后厨的管理，另外店员有关厨房的培训也是他要负责的。施玖除了要给西摩出工资，缴纳各种五险一金以及处理他的工作签证外，还要为他提供住宿。以目前的情况，这个宿舍是指十九杯二楼的某间客房。 从昨晚开始，西摩就可以住在十九杯二楼的现在那间客房里，二楼的公共部分清洁由两人共同负责，但是各自的个人区域（西摩是客房，施玖是三楼）对方没有邀请不能进入。 除了家务的规定外，西摩带人回来必须经过施玖的同意。 “哟！”西摩招呼道，身上的围裙还没有脱下，似乎已经非常适应在十九杯二楼的生活。 “早上好，萨默尔。” “早上好。你要来一份早餐吗？我刚做了些。”施玖欣然点头，不用自己做饭那真是太好了。看着西摩消失在厨房的门口，施玖进一步推测，或者只是适应了青年旅馆那种自食其力的规矩，所以习惯性地继续在这里实践？ 西摩做的只是三明治，最简单的那种。按照他的说法是，既然已经即将（因为还没有签雇用合同）成为十九杯的一员，西摩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办好一切手续以便留在这里了。因此方面制作也方便携带的三明治自然是首选。顺便他还说了，他已经装好了几份三明治以便在排队等候时解决吃饭问题。 “中国人真的很多呀！”他总结道，“轮号什么的真心花时间。”（私家：这都是用英语说的，我们要相信西摩的中文和他的英国菜一样不咋地= =） 施玖望望天，好吧，他也是这渺渺众生的一员。 施玖将昨天晚上写好的合同打印了出来，西摩对于各项条款没有异议。于是第一站先奔向酒吧街的物管处，好和不时巡查的物管混个脸熟。 一天下来先是跑各个机关和领事馆，即使施玖和西摩从八点出发，所有手续办完果然错过了午饭饭点。回到十九杯已经是下午3点，还正好碰上了等了一段时间的苏新和商家兄弟。 施玖向三人介绍完新上任的甜品师就摆摆手，让所有人都进十九杯去。即使昨天下了大暴雨，降了点温，但没有一朵云的今天还真是热死个人了。 施玖和西摩把昨晚吃剩的（= =）蛋糕拿出来犒赏众人，顺便让商梓他们把之前吩咐的作业拿出来，和西摩讨论一下哪些方案可以保留，哪些方案可以去掉。自己反而进了后厨，泡了一大壶的冰薄荷柠檬茶还有一小壶冰咖啡出来。 看到施玖捧着东西出来，商杞猛的举起了手：“店长……店长……我有问题……” “说吧，什么问题？”施玖将饮料分给所有人，冰凉沁心的饮料果然是夏日首选。 商杞问出了他纠结了很久的问题：“不是说十九杯是酒吧吗？为什么现在做的都是甜品店的事？” “对呀，我也觉得这样不太妥当呢。”苏新也附议，虽然花茶点心蛋糕什么的很对她的口味啦，但是自己之前可是奔着酒吧这个刺激的词汇过来的。当初说服家人花了她很多心血呢，如果只是单纯的咖啡厅，那自己那时候的说服不就白费了吗？（私：你这是什么心态= =） 话说，如果新来的甜品师的中文能说流利点就好了，当然不是光头就更好了（听说原本是金发的！？），然后甜品师和店长在一起就完美了了！嗷嗷嗷！在一起！！一定要在一起！！！（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 “是酒吧呀，但是酒吧只能夜晚做，你不觉得很浪费十九杯这里的优越环境么？白天做café是最好的方案，而且就算我打算做酒吧，那也只是pub，不是bar。这里不是卖酒，这里卖的是服务和空间。”施玖毫无负担地解释道，“而且，要真的是开夜店，你认为你们的小身板能应付得来？” “……”这是一直没出声的商梓，他正在拨动冰咖啡里的冰块，反正这种话题和他无关。 “……”这是苏新，她只想看小受们的小身板，其他的不在愿望列表中。 “？？？”这是尚且不知中文博大精深的西摩，还在疑惑，为什么大家都沉默了？ “……”这是商杞，完了小声地说道，“店长才是小身板……” “扑哧……”苏新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商杞还是个傲娇！ “你想试试？嗯？”一旁看着店长邪魅妖娆的苏新听到那个销魂的尾音就不断地在心中YY起来了，嗷嗷嗷店长收了商杞这个小身板吧！！！ “咳咳！”商梓觉得话题已经偏到了千里之外，终于紧皱眉头，假装咳嗽了几声，想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来。 得到的回复是施玖的耸耸肩，商杞的嘟嘴和正在脑中YY店长和商家兄弟③ρ的苏新的不明含义咧嘴笑。一边的西摩还在琢磨刚才桌上的四个人究竟说的是什么。 “要是你们想尝一下十九杯晚上的酒，也可以。不过，你们的酒量如何？”施玖一脸“我会调酒我光荣”看着面前的几人，调酒的兴致上来了。 原本还想着说“店长饶命！三杯就倒的软妹子伤不起，给我点果酒就可以了！”的苏新看着在场沉默的大多数……默默地浇灭了心中的火。尼玛，这一群跃跃欲试的是神马人！是酒鬼吧是酒鬼吧！ “过来吧台这边，架子上的酒可不是摆着好看的。”施玖挥手指挥道，“苏新你把那些柠檬茶和冰咖啡分别倒在壶里，放进冰箱，不要浪费了。东西放好后去吧台那里整理一下。商梓和商杞去后厨准备一些小吃食，水果盘呀，三明治什么的都可以，我怕你们肚子里没东西喝酒不好。商梓给我监督好你弟弟，不要让他把东西都偷吃了。西摩你跟我来，我给你说说酒窖的事。好了，都去干活吧。” 十九杯的酒窖，那是真的地下酒窖。入口位于楼梯的下边，是个比一米见方大点的方形入口。为了便于取酒，阶梯不是采用美观的螺旋式阶梯，而是像普通楼梯那样的回形。 除了啤酒，施玖将十九杯所用到的酒藏在这里（当然，农场出品的酒只是在这里每种放了一些，幸好农场仓库是时间停止的，不然每六天加一年的窖藏年份真的让人伤心欲绝）。平时酒窖里都是由机器监控酒窖里的温度和湿度，为藏酒营造稳定适宜的窖藏环境。 各种酒分类摆放。酒窖中间摆着的几个小橡木桶装着农场的第一批红酒，在农场内放了二十来天，大概就是4年份的红酒。不过要真的品尝还要过滤装瓶，施玖这时候也只是摆摆样子。贴着墙壁上竖立了好几个酒架。 施玖给西摩指了指甜品常用到的一些如红酒、利口酒、朗姆酒等酒架的位置。平时要是酒瘾犯了，下来取一瓶也可以，只是要先跟施玖这个主人报备后才可以。 由于施玖以后会把酒都换成农场出品的，酒瓶上的虽然有标志，可是记住每一种酒的位置这样才靠谱。 施玖最后和西摩拧了几瓶调酒常用的利口酒还有六大蒸馏酒出了酒窖，回到店里的吧台。 在休息等待的功夫，施玖顺便叫刚刚完成任务，准备把抹布还回厨房的苏新，顺道去把冰箱里的冰块拿过来。 不久又想了想，觉得不妥，才去了厨房。果然看见苏新对着冰箱冷冻室的冰发愁。 “店长……什么时候多了那么多冰块呀。” 后厨的四门冰箱个头非常大，而且有两个。其中一个专门放新鲜的原材料，另一个放食品。但是两个冰箱的冷冻区都很少用到。只是放食物的那一个放了些雪糕和冰棒，另外一个苏新他们还不知道放了什么。只是这一次看见放雪糕的旁边依旧放着冰棒，苏新就开了另外一个冰箱的门，于是她捂脸了。 施玖在那里放了好多的冰，而且还五颜六色的。有正常的透明冰块，还有红色黄色棕色的冰块，还有一整个没有切成小块的大冰块。要拿哪个呀…… 刚好施玖进来了，说明的任务交还回他身上。他一格一格地说着，“这白色但是不透明的其实是柠檬冰，就是柠檬水冰冻以后的；这些是可乐冰，这些深色一点的是咖啡冰，红色是西瓜，红色带黑点的是草莓，橙色是桔子；这些白色的才是正常小冰块，用来调饮和调酒用的；而这块大的，是冰镇酒用的。” 正好也在厨房，也一起围观的商杞很识时务地递上了冰桶。施玖装了些小冰块，连着那块大冰一起回店里。 “店长，真的要那么多冰吗？”苏新疑惑地看着施玖把那块巨大的冰块放在吧台上，下边还有一个不锈钢盘垫着，可是这冰块周围冒出的一丝丝冰凉的白气都能让她下意识地颤了颤。 “这么大块自然是不用的，我还有锯子呢。”施玖说着，把五个杯子放在吧台上，正好一人一个，然后拿着锯子开始锯冰块。 这块冰块已经冷冻了几天的时间，整块冰里边没有气泡，没有裂纹，清澈透明，甚至能看到锯子在冰块里边的模样。把冰块锯出一部分，施玖用冰锥凿出了一些小块，夹出来，放到了每个人的杯子里。 然后他从后边的酒架子上取出了一支没有任何标识的酒瓶，在各人的杯子上倒出了一些黄色的酒液。“先开个头吧。我自己浸的青梅酒，是拿白酒浸的，苏新应该也能喝，不至于一杯倒。” “谢谢店长！”青梅酒大概不会那么容易醉吧！苏新拿着杯子小啖了一口。“嗯，有点酸酸甜甜的，酒味道不是很重，夏天来一杯真的是冰凉舒爽哇！”苏新自我感觉良好，不到几口就把酒给干了。杯子里的冰块还是当初的大小。 “店长，这冰块真硬！”苏新手指戳着杯中的冰块，等着施玖的下一杯。这回就是真的调酒了！“只是为什么不用这种冰块呀？” 施玖这次装进调酒器的是一般的冰块。“因为越硬的冰块越难融化呀，青梅酒的冰块只是为了冰镇，调酒用普通冰块就行了。” “哦！涨姿势了！”苏新恍然大悟状。 话说，苏新你开始醉了吧，脸都红了耶！！ 章十二 喝酒的过程是愉快的，但是结果是不容乐观的。 苏新面红耳赤地指着商家兄弟说着BL十八式，还妄想将他们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地摆弄一番，过足TJ女王的瘾。 商梓没有喝多少，或者对比于他自己的酒量来说不算很多。周身的冰山气场却是不能控制地放得很大，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丹凤眼，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一张手帕正在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已经很干净透亮的眼镜。（苏新：话说，这副眼镜从哪里来的！？商家小攻不是不戴的吗！？） 在苏新毫无意识地说出了某个动作词汇时，丹凤眼乜斜着看向苏新。眼镜忽然闪过的凛冽白光让苏新不知觉打了个冷战。 商梓很满意苏新的反应，把怀里一醉就睡着的弟弟调整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拿出手机通知司机来十九杯接人。 苏新显然是没有那个清醒劲给家人打电话的，幸好苏新的亲戚之前给他留了联系方式。苏新的亲戚似乎刚下班不久，便说着亲自来十九杯接人，不用施玖送她回家。 幸好这几个人的酒品都不错，起码不会发酒疯。施玖调了一壶蜜蜂水给各人解酒。施玖倒是没有喝多少酒，清醒得很地捧着一杯薄荷冰水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接人的来得挺快，几分钟之后十九杯的店面重回安静。 “呵呵……” 好吧，除了眼前这只。施玖扶额，顺道按摩着太阳穴。 他看着已经醉得天昏地暗，却还能在一边意义不明地咧嘴笑“呵呵”的西摩，实在头痛。难道他真的要扛着个大块头上楼吗！？ 十九杯的开业日子已经定在了后天。今天是要做最后的培训，然后今明两天都在做开业的材料准备。 “今天是最后的培训，请大家认真点呀！”施玖叉着腰做了一番领导讲话。 “是yeh……”这是饱受宿醉困扰的三人. “……”这是一贯沉默，正在抬眼镜的商梓。 算了……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自己。施玖心中这般总结道。“今天我们在隔壁的玫瑰西餐厅吃午饭，你们要观察研究服务员的动作反应。”虽然中午就吃正餐有点怪，但是带着他们晚上去更加怪。 “虽然西餐和café有点不同，但是服务精神是一样的，给我认真点了呀！” “店长……还是公费吗？” “……是呀，公费。” “Yeh…… Yosi！万岁！……”各个说话人请脑补 这群混蛋…… 玫瑰西餐厅就是十九杯旁边的那家西餐厅，虽然施玖经常觉得玫瑰的女主人有点过于骄傲而难以高攀，让他产生了一些不成熟的敌视情绪，但是不得不说人家西餐厅名字虽然俗，但是对于招牌的样式，他非常有兴趣。 和整条酒吧街的格局差不多，无论是酒吧咖啡厅还是餐厅，都是悬挂由物业提供的一种复古样式的悬挂式门牌。门牌被做旧的黄铜花枝缠缠绕绕地包裹，上边除了印有店铺的名字还有店铺的商标。在圆形的门牌下边才是写有街道门牌号的小小黄铜刻板。 玫瑰西餐厅的商标很明显就是玫瑰。让施玖青眼相待的是，这是两朵对于他来说感情很奇妙的玫瑰。整株玫瑰除了妖娆相缠的绿色枝条叶片，就是两朵硕大的玫瑰。 白色和红色构成了这两朵大花。只是这不像是正面红背面白的奥斯利亚玫瑰，并蒂的这两朵花一朵全红，一朵全白，模样反而与约克与兰开斯特蔷薇如出一撤。 英国经过著名的玫瑰战争（1455-1485），算是成为了一个统一的国家，白玫瑰与红玫瑰双方决一高下的成果就是都铎玫瑰的诞生和这一种拥有着“战争与和平”色彩的约克与兰开斯特蔷薇。 约克与兰开斯特蔷薇虽是同株，但是每一朵花都不会有杂色，宛如天真的贞洁。 施玖并不清楚女主人是否知道这两朵玫瑰给他的历史联想，又或者这只是女主人对于《红玫瑰与白玫瑰》的喜爱罢了。 撇除女主人的高贵冷艳，玫瑰西餐厅绝对配得上玫瑰这个艳丽的花名。施玖一行五人被引领至订好的座位上。桌上用沉重的红色呢子铺的桌面，上边在覆上一块小一点的白色带蔷薇暗纹桌布，端正得很。桌上小花瓶上插着的倒不是红白玫瑰，而是普通切花月季的香槟玫瑰，星点的白色满天星和黄色小花点缀着。 位子上早就有侍者摆好了餐具。施玖是要吃六道菜的正餐，但是实际上不会有很多。因为施玖已经提前点餐了，现在也免掉侍者询问点餐的过程，取而代之的是，桌面上已经按照上菜顺序摆好了刀叉。虽然苏新看到刀叉还是有点翻白眼，但是元气十足的少女还是对自己提起了信心。 之前的培训里，施玖已经做了西餐礼仪的培训，现在就不多说什么了。 侍者在上开胃菜的时候询问施玖用餐时需要什么饮料，施玖回想了一下众人对于酒精这种物质的反应程度，最终决定还是照着普通的来。 “请为那位小姐和这位先生（商杞）全程提供清水就好。请为我和这两位先生提供柠檬苏打水，对了，在主菜上来的时候请为我们三人各提供一杯红酒。”施玖吩咐道，顺道看到全程只能喝清水的两人垂头的模样。 “好的，先生。”侍者收起酒单退去。 过了不久，施玖他们这桌就上菜了。 西餐并非和中餐一样强调“食不言”，于是施玖小声地对面前几人说道：“你们刚才注意到了什么？” “呃……” 西摩表示他在声量小的情况下，接受声波的效率会变差，中文更甚。 “侍者并没有推荐酒品，而且，没有记在单子上。”这是很少出声的商梓在弟弟的询问眼神下给【弟弟】做出的回答。 “嗯，很好。事实上，玫瑰这里并没有侍酒师。当然了，有才是不正常的，侍酒师这职业金贵着呢。基本上西餐厅的侍者能够提供一些显浅的餐酒类信息，红酒配白肉，白酒配鱼肉，根据口味的轻重而决定餐酒的大致范围，然后让客人进行判断。 “即使客人胡乱点酒，他们也没有那个义务和权利去否决掉。顾客是上帝这句话也只是无奈而已。 “玫瑰在这里做的挺妥当，如果不是碰上我们，他大概就是根据之前的点餐而把酒单翻到相应的位置，然后在酒品的旁边标一下相配的菜肴，这就足以避免尴尬了。 “再有一点，西餐桌上的饮品说真的只是为了更好的吞咽，这就是餐厅和café和咖啡厅的不同。在后者用餐，时间能拖很久。因为那样的环境适合客人在其中放松地聊天，讨论。食物不是最主要的，但是在餐厅，食物，菜肴，饮品的搭配永远是主角。 “至于那位侍者不记在单子上是因为他记在脑子里了。我们五个人分开做。饮料又不尽相同，这是因为侍者他们早已在脑中对我们进行编号。哪一号需要什么，都在脑袋里记着。要是你们记不准每一个桌上的每一个客人需要什么的话，还是提前准备一个本子记着吧。” 如此，换来商杞信心满满，商梓一脸无所谓，西摩还在琢磨着刚才那段中文意义，和苏新在手机备忘里写写画画的结果。 开胃菜过后，依次是汤品、沙拉、副菜（鱼类）、主食（牛排）和甜品（芭芭露配雪糕）。正在享受最后一道，也就是茶的苏新拿着玫瑰花纹的杯子像是复活了一样，长长舒了一口气。天知道她是怎么才能没有把所有的刀叉匙给弄混的，真是太美好太完胜的一天了！ 真不知道商家兄弟是个怎么的背景，使刀叉那是相当纯熟。苏新在一旁托着腮思考着，这两兄弟究竟是什么背景，竟然能有这样的家教。但是有这种条件的，居然还要出来打工，还是酒吧的工作？这真让人想不通。 店长背景就不用思考再多了，都快要开店了，店长的亲戚还没有撞见一个。说不定店长就是孑然一身了。唉，你找个小受照顾自己嘛，店长，不过西摩如果留头发了应该也不错哦……听说人家就叫你家里住着，要发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观能动性呀店长！ 章十三 开店的那一天施玖起的很早，即使他每天都是早上六点准时起床的，今天也足足提前了一个半小时。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那么的让人绝望，施玖看着墙上挂着的钟，凝神静气了好一会才看清楚钟盘上，指针仅仅指向了4：27的位置。至于为什么在如此黑暗的环境还能看清楚是27而非26的原因？那自然是因为施玖实在忍不住了，打开了床头灯，翻出自家的手机看到的。 施玖神智一直在喊着“睡吧睡吧，不管是绵羊还是水饺，数个几十个就能重新睡了”的话，但是他的眼睛始终盯着被白纱窗帘遮住的窗户，就像是未能到达目的地而死不瞑目的旅人。 终于施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真的睡不着了，起身，开灯，不带一丝拖沓。 三楼是施玖的领地，即使有一个占了一半面积的天台，这一块私密领地依旧有足够空间以供施玖挥霍。 施玖卧室门外是他的更衣室和小客厅，更衣室再深入，就是卫浴。小客厅再往前一些，才是前往二楼的楼梯。这楼梯还不到一楼，还要穿过二楼的大客厅才能到达一楼的店面。 这么说来，施玖的卧室便宛如深闺里的帷帐，必须经过层层布置才能到达。 天台只有一个门，就在小客厅。 无聊至极的施玖也没了去农场的心思，从小客厅搬了一张小沙发，推到了天台的中央。此时的天色已经有些浅了。 所谓的海上日出施玖并没有体验过，倒是以前乘着飞机，曾有过追逐太阳的经历。对了，他似乎在那段经历中结识了一个不错的朋友，只是似乎也没有过多的深入，施玖也忘记他的名字，又或许他忘记询问那人的名字了。明明在记忆中他与那人非常投契，即使只是在飞机上萍水相逢的邻座，却有着一见如故，相交恨晚之感，怎么会忘了询问他的名字呢？ 施玖自诩自己游历四方，结识的朋友不尽其数，感觉一般的也就算了，谈得来的，又或者是成为朋友的都能记住对方的名字，为何在这里失了足？ 施玖长吁了一口气便不作纠结了，毕竟萍水相逢之人，便是一生也难以在见上一面，再想也只是徒劳。 夏日的太阳升得早。尽管气象台已经发布了高温预警，中暑的人数持续增加，早晨的气温也不会立刻就有30℃那么多。阵阵咸腥的海风迎面而来，日光已经将水天相接的地方映出了白金色。 只是天幕的另一端仍旧是深重的靛蓝。施玖头顶的上方则是各种是蓝色，带着霞光的，浅蓝的，天蓝的，湛蓝的。随着时间的一分一秒，颜色的递进更加的无力，深蓝色退出了舞台，暑日的白色开始占据主要的位置，只余下仍是海蓝与蓝绿色相交的海面，泛起片片金光与白光。 好像是某一幅印象派的名画，却又难以代替此刻的景色。 直到初升的太阳用它带有热力的光束投到施玖身上，他才意识到，这种观看日出的平静感使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度过了许多时间，连忙晃晃脑袋，强行把头脑给唤醒。 今天可是开店的日子呢，打起精神来！ 但是再怎么精神鼓舞自己，施玖的十九杯开店时间还是定在了10点，毕竟十九杯不提供早茶服务。在夏天能六点钟这么早过来这边的，不是蓬头垢面一直在外边找灵感的艺术家们，就是兢兢业业的巡逻物管，又或者是像施玖这样的有早锻炼习惯的小区业主。 于是，六点还是施玖雷打不动的晨练时间。路过二楼的时候发现西摩已经醒过来了。虽然房门紧闭，但是门板下方还是泄露了灯光。 或许和他一样激动得早期了也说不准。 之前也说了，酒吧街的顾客大约有那么几种，做艺术的，看艺术的，逛海滩的，逛酒吧的，还有后边那个高档居民小区的。 第一种可能比御宅族还要宅，只有快递和送外卖的能接近；也有可能比流浪者还能流浪，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不过大多数都是按着饭点才吃饭，真要和朋友聊天的话，在自家的工作室会更好，不过合心意的酒吧咖啡厅也不错。 第二和第三种无论高端与否，酒吧和咖啡厅都有着一定吸引力，因为这些人还有个身份叫游客。 游客的消费习惯是什么呢？众多的研究告诉你，游客极有可能会在游览地展现出一种他们未曾出现过的性格。也就是说，他们认为，既然山长水远来到这个地方了，怎么能不“入乡随俗”呢？ 以前放家里连个av和GV都要等到家里没人才敢看，看完了还要粉碎性删掉，浏览器痕迹抹掉，做贼一般。但是来到陌生的热情十足的旅游目的地，比如去泰国，你怎么能不去看一看脱衣舞钢管舞，逛一逛泰国的gay吧呢！？就是有朋友在一起也要拉着一起去呀！来一次传说中的419才不枉到了这个热情的地方呀！ 自然十九杯不是为了提供419的地方，虽然它的名字确实有个1和9，好吧，扯远了。 施玖的目标是将十九杯与鼓浪屿的特色咖啡店和酒吧看齐。毕竟这里和鼓浪屿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至于第四种，逛酒吧的，施玖并不强求。还是那一句，十九杯的名字不是one night，请各位注意了！猎艳的在往前头走个几十米吧，那有你的目标。 第五种算是常住人口了，不过在酒吧街来说，对于这一部分的顾客，竞争力还是挺大的，只有招牌打响了，才能脱颖而出。况且施玖还不急呢。 至于学生？现在还在放暑假呀，留校的学霸们怎么有闲心来十九杯这里呀，蹭空调复习预习做研究咩…… 由于先前十九杯在西方嘉年华的露面成效不错，一直都有艺术区中心区域工作室的人关注，外国友人以及∫Mith夫妇的熟客们也关心十九杯的开业情况，何况大热天的，海滩上满是人。因此即使是在10点开幕，人气也是不错的。 更别说，施玖有先见之明，请的店员都是外貌协会成员。 苏新小美女一身格子蓬蓬裙，在最初在店里和收银台被人围着有点小不适，脑中一直在提示：有一大波顾客正在接近……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了，甚至还找到了一个一起聊夏日护肤和装扮的好基友。（苏新内心喊：为什么是好基友而不是好丽友呀！！这混蛋怎么能比姐还水嫩还妖娆的呀！！真心跪了呀！！虽然说姐是腐女，但这个打击有点大了吧！！私家（抠鼻）：你不知道gay蜜比闺蜜好很多的吗？便宜你了） 商梓虽然和商杞穿着一样的侍应服，随身的剪裁都能让苏新新交的好基友眼前一亮，内心尖叫，但是…… 商梓冰山气息有点重，可能一样不适应这种仅仅因为顾客想近距离观看他和搭讪，而被频频喊来，却只能看着顾客点着菜单逐样地询问他的意见。醉翁之意不在酒，商梓自然知道，因为他也一样。 于是在这一桌人终于放过商梓之后，后厨的出菜任务忽然重了好多。接到餐单的西摩纳闷，号码B4的桌子只能坐两个人的吧，怎么点了五六样点心呀！同样情况的还有A5和B7的等等…… 客人都给了那么大的期待，要是客人吃不完的话，作为厨师的他很气馁的诶！！作为甜品师的热血就这样燃起来了！！ 事后B4的两位客人很满意十九杯的服务，服务态度和侍者都是一流的，装修，气氛也真心不错。不过甜品实在太精致太好吃了，今天吃了那么多要是胖了怎么办！？可是好想把菜单上的所有都吃一遍呀怎么办！？再做几遍健身操就过来尝尝吧！ 于是在这场无硝烟的战争中，西摩无意识地完胜商梓。Oh yeah…… 对比于商梓一脸正经冰山气场，同胞弟弟商杞似乎很享受被客人呼来唤去的过程。太阳般的微笑瞬间让不少的少女在十九杯给力的冷气之下热红了脸。偏偏这货还一脸的不自觉，甚至惹出了一位星探的人物，只是最后被商梓言辞拒绝了。 店长施玖美其名曰保持神秘气息，但实质上是只有西摩一个人的后厨已经忙翻天了，他再不进来帮忙，就等着西摩拿着蛋糕抹刀劈死他吧！ 于是直到下午1：00十九杯中场休息，施玖作为店长还是没有来得及出来一下，看来雇人是必然的了。 十九杯的营业时间分成三段，这也便于店员的时间安排。上午场从早上10：00至中午12：30（开业当天情况太好了没有预料到，只能延长时间），中场休息之后是下午场，下午2：30至6：00，然后是晚饭时间，虽然晚饭时间还是开门的，但是只能提供饮料，因为当天的点心也差不多没了，要准备第二天的。夜场从7：30开始一直到深夜1：00，然后打烊，收拾睡觉。 由于商梓还有一份正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听起来挺轻松，只是比SOHO要严肃点，需要下午坐办公室。 因此商梓只需要上上午场和夜场。弟弟商杞则是全程在十九杯。为了苏新小美女的个人情况，夜场是不许她过来的，消费的除外。9月开学了还要根据她的课表换成工作时长来计算，她要是来不了的话，请兼职或者全职的员工那是势在必行的。 章十四 十九杯的开业很顺利，就是在晚上，暖黄色的灯光透过大大的玻璃窗还是很吸引人的，尤其是前边几个酒吧都是打着神秘感和魅惑气息的时候，这个“温馨小港湾”还是比较突出，受到“矜持”一族欢迎的。 不过，才开业了一天，还处于开业优惠的期间，如无意外，今天的亏损比之前未开业的时候还要大。 不过舍不着孩子套不了狼，这是常识，施玖也完全没放在心上。 十九杯的前景不错，虽然比不上以往父母所经营的产业，但是足够养活自己的下半辈子。开业时候的正常亏损换来的却是日后的口碑和客源。人的一生已经有了事情做，那么其他的也不再那么重要了。至于那还在渺茫人海中的“生命的另一半”还是让那人继续在人海里边漂吧，施玖不着急。 ＊＊＊＊＊＊ 今天开业也收到不少的开业贺礼。∫Mith夫妇很热情地包了十九杯众人午餐和晚餐。大张的铺满培根和芝士的披萨直接让五人吃撑了过去，更不用提佐餐的沙拉和土豆泥。 玫瑰西餐厅虽然还是那么的骄傲，但是隔壁店铺开业不送个花圈也不地道。可能有鉴于施玖的门面是在和开业花圈相搭配，便送了一篮子水果和一个玫瑰花篮。 隔壁再隔壁的几家店铺也送了相应的贺礼，倒是一致地没有送花圈，这让施玖内心十分满意。不是搭不搭配的问题，而是他觉得那一排排摆排场的花圈实在碍眼得很，上边的花容易过早枯萎凋谢不说，就是清理也够呛。店铺区里的物业费和街道清洁费是分开的哦亲。 施玖在床上看着今天一份比较特殊的贺礼。这是他从厨房结束忙乱出来透透气的时候，去收银台跟苏新了解情况的时候苏新给他的。 一份被普通牛皮纸包裹严密还贴了密封条的文件夹也能当做贺礼，这让苏新想不通。可是那位将文件夹留下的客人又能够说出还未出现的店长姓名，也有可能是店长的熟人呢。 反正不是包裹，这么薄的文件夹，大概也不是什么炸弹袭击，于是苏新放心了。 施玖当时接到也无可无不可，在店子打烊了，和西摩互道晚安后才在卧室里打开了这份文件。 空白的文件夹，空白的密封条，甚至连个姓名连个编号都没有，简直就像是三无产品的货，谁能想到这里边会有一份股权转让书呢？ 没错，正是施玖已故父母所创建的，海和集团的百分之十一股权转让书。 海和集团早年因为远洋贸易和进出口而发家，现在已经是北方最具影响的外贸以及海外物流巨头之一。此外，集团还在国内的物流、零售和地产方面有长足发展。而因为年前的继承权纷争，集团的步伐稍微放缓。但是因为纷争只在董事会最上层上演，作为集团总经理和下层管理者的依旧是原来的职业经理人和元老班底，因此并未对集团出现较大冲击。 受到最大冲击的，仅仅是原海和集团董事会主席独子的施玖。 虽然不是净身出户，但是身家只剩下钱的施玖没有持有半分集团甚至是分公司的股权，也就是他正式与施家分道扬镳了。 施玖一直知道，奶奶对他和母亲存有浓重而且难以解释的偏见。或许是排外的思想又或者是父亲娶母亲这件事在那个时期实在是了不得的稀奇事件。总之，奶奶他和母亲不爽快。于是施玖一家早早地搬出了施家的大宅，父亲为了保持着大家的脸面，编出的借口是为了公司更好的发展。 那时候的海和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司，但是有着施家作为后盾，起点高，起步快，发展一定不逊色与同行。施玖父亲很有信心，施家也知道五子并非池中物，施家奶奶也不好多做阻拦。毕竟她也是爱着这个幺子的。 施玖父母因故双双离世，那时他才刚刚带着想要度过一生的恋人回到国内，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他却如木头人一样麻木了知觉。醒悟过来，他已经失去了所有。 父母已故；恋人与他分离，消失于人海；奶奶联合其他伯父婶母堂表兄弟把他的继承权挤掉；一直公正待人的祖父却是突然一病不起，不省人事。 施玖最后得来的只有一本墓园的扫墓证和一张有着巨额现金的银行卡。 是该要感激他们放他一条生路吗？ 施玖不知道。 施玖也不知道为何这些亲戚能够这么对待他，明明都有着同样的姓氏，明明各家都有着不菲的家底和厚重的名声，怎么能够扯得下脸皮去做这样的事？ 施玖不懂，但他已逃离了那个地方，来到这里。 置业安家也好，逃离人祸也罢，他也不想再去寻找什么了。 他好歹每年清明重阳，生辰忌日都能与父母说上几句话呢。 ＊＊＊＊＊＊ 这一份股权转让书上面提到的股份原来是祖父所有。 上网也只是关心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而对时事一概不理会的施玖自然不知道，因脑溢血昏迷的前军政首长施家老爷已经苏醒，并且康复出院。财经评论员也对施家老爷子会怎么看待处理前不久纷纷扬扬的海和集团继承权纷争抱有相当大的好奇和热情，只是在某些原因下不得不压下了念头而已。 海和集团有将近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掌握在老爷子的手上，因为那是他当初给五儿子五媳妇开公司时给的开业资金。施玖父母当时拒绝不了，便当做老爷子资金入股，为他分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即使在以后上市集资也没有动过老爷子的股权份额。 施玖在事发之前并没有集团的股权，因为他当时早就明说了不会在海和里边任职，毕竟他对这种商海沉浮怎么也适应不了，集团股权这种东西等父母百年后继承也不是坏事。因此施玖父母也相应地大量使用职业经理人，并且将集团高级管理层和董事会一步一步分割开来，互相制肘，防止儿子到时候接手集团会弄得一团糟。 董事会当时大多只有施家的人，各家又有各家的事，能够不做什么就能坐等钱财，自然颇受各位董事欢迎。也是因为这样，海和集团才能在那场纷争中，实质上并未受大太大波动。最后被施玖以及各大财经媒体讥讽为海和的“光荣革命”。 ＊＊＊＊＊＊ 老爷子醒来后才知道自己昏睡期间，妻子与儿子儿媳孙辈们制造了这等堪称家门不幸的事件，气得不行，差一点又要再进医院。 老爷子年少从军，经历战火的他怎么不把子孙，把名声看的极重？老爷子的老父本身就是出生在书香世家的青年才俊，学富五车，当时感怀世道不仁，国之将亡，礼乐崩坏，学无以致用，才与有志一同的兄弟揭竿而起，革天下之命。 就是在战争中，施家老父也不忘教育老爷子各种做人做事的道理。无愧于心，无愧于天下是他一生的座右铭。如今见家中兄弟阋墙，更是捶胸不已。如若不是家训明说了糟糠之妻不下堂，也念她为施家生育了那么多的子女，一辈子跟在他身边，年岁也不小了，差点就要与她休离了。 老爷子独自在房里关了好几天，无论是儿子还是孙子，除了端水送饭的佣人，别的一个人也不见。终于出来了，首先就是找往日的老朋友打听阿玖的现状。 他现在已经不相信以往孝顺的子孙了。 得知施玖在南边活得还不错，还要开店了。老爷子思虑一番，找来律师、见证人，去了一趟海和，召开董事会。 老爷子的威严无人可夺，尤其是那一双锐利的眼睛，刺得参与前事的个人一阵心惊。 老爷子当场将自己名下集团百分之十一的股权无偿赠与施玖，并且写下遗嘱，施玖将在他百年后继承他个人名下的一半财产。 当场就是一阵喧哗。 要知道老爷子在各个子孙的公司或者事业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股份，而且都是以个人形式所有，完全抛开施家奶奶。 老爷子当下吩咐老部下将海和的股权转让书暗中交予施玖，遗嘱暂不必告知。 于是这就是施玖桌上这份转让书的由来。 只是施玖并不知其中变故，只道是祖父终于苏醒过来，却是无法挽回大局，只好从自己的份额中掏出一部分给孙子，权当安慰罢了。 这也不过是无可奈何的做法罢了。 ＊＊＊＊＊＊ 十九杯也逐渐上了轨道。毕竟无论是在炎热的夏天来一杯冰凉沁心的夏日特饮，还是三五知己得一处喝喝花茶，吃吃点心，闲聊共乐，也是一件乐事。 十九杯最受欢迎的是各种花茶下午茶而不是施玖预料中的冰爽特饮。 得益于农场的出产，十九杯的花茶能够号称只有你想不起来，没有这里没有的。这里的花茶自然是指花草茶。除了最基本的茉莉花和杭菊，这里还有二十多种干燥后能冲泡花草茶的“茶叶”，就是玫瑰花茶也有好几种以供选择。客人能指定某种或某几种花草叶进行冲泡，也能选择十九杯推荐的花草茶搭配。 在透明洁净的玻璃壶中，花草茶因为“茶叶”的不同会渐渐呈现不同的汤色。血红色的是洛神花，粉红色的玫瑰，淡紫色的薰衣草，淡黄色的茉莉，不一而足。花草茶随着水汽升腾的香气也使人一阵轻松舒爽。 就是叫一壶红茶也是不错的。只是十九杯毕竟不是中式茶馆，要在这里找到各种中国茶几乎很难。施玖的私家茶柜自然是有很多青茶绿茶红茶黑茶乌龙香片什么的，但那个是放在二楼厨房的。一楼店面有的中国茶就只有属于乌龙的凤凰单枞和卖大街的铁观音。至于红茶……为了不让店员弄混外国红茶和中国茶中的红碎茶，施玖一般不会让中国红茶在店面里出现。 下午茶的茶壶都是选用款式大方的薄骨瓷茶壶，就连茶杯茶碟也是配套的。十九杯总共有成套的下午茶茶具4套，而且每一套的茶具花色各有不同。一般三至四人在一起时才能使用，不然就只是用单个的瓷杯端上。如果有第五桌的人要求用茶壶冲泡的话只能婉拒了。 对于购买下午红茶的顾客，十九杯会按杯数额外赠送一小杯鲜奶和几块方糖，以便喝奶茶或者英式红茶的客人享用。但如果是花草茶的话就只赠送方糖，毕竟花草茶加鲜奶可不怎么相配。 但是花草茶由于是用比较小巧的玻璃壶冲泡，所以倒是能够应付一桌一壶的需求。简单的玻璃杯子也能搭配上。 在这里无论是续杯续水还是加奶加糖都是免费的，只不过用整套茶具本来就收费有点高，所以一般不是很必要的，客人都是一杯一杯的购买。冲调奶茶和特饮都是在开放式的小吧台进行的，位置就在酒吧台的另一侧。客人能够看清楚每一杯饮料是如何制作出来的，这样贴心的服务让之前饱受食品安全和奶制品事故的客人们很窝心。 是仅仅因为没有看见劣质奶粉的缘故吗？施玖很好奇。 十九杯的奶茶虽然每一杯要价和其他奶茶店差不多，有的甚至高了一点。但是里边的成本其实也不低。施玖用的奶并不是使用奶粉冲泡而是每日一送的鲜奶。用的茶叶和糖虽然是农场出品，无本生利，但是抵不过它的好质量。质量摆在那里，放在哪家店，谁也不能说便宜。 至于洗涤费那就更厉害了。老实说，十九杯还没有一个洗碗工，只是店员一得了空就要到后厨洗洗刷刷。成套的下午茶茶具有多少？整整15件，不收贵点对得起施玖买回来的那一大桶无磷洗洁精么？ 那都是瓷器和玻璃呀，不是随走随扔的纸杯呀，而且时间长了，它会有茶垢的！ ＊＊＊＊＊＊ 于是摆在施玖案头的是两个比较严峻的问题，一个是人手，另一个是突然爆出的奶制品安全危机。 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施玖会那么麻烦的把奶茶的冲调放在开放区域的原因。要知道，正常来说，奶茶在厨房泡好灌进保温桶就可以了，施玖现在完全是担心顾客不敢买才会现做的。现做的人工成本会比预先做好的高呀！ 十九杯鲜奶的提供商暂时还不收波及，但是普遍使用奶粉的烘焙蛋糕已经被人质疑很久了，而现在淡奶油，奶酪等等奶制品现在也被曝出问题。 他的原材料大多数是从国外大量采购运过来的，所以危机牵连到的国内经销商和生产商和他拉不上关系。同时也感谢施玖之前在家里被父母影响的经历，他知道哪些公司在食品方面的进出口比较实诚，这才能避免中间商的移花接木。 但是施玖还是比较不安的，毕竟中国的食品安全已经为世界所瞩目，自得到农场，吃上“安心菜”后，他的贪心渐渐出来了。 “要是有牧场那该多好呀，你说是不是，小坝？” “大宇宙管理会旗下产品亦包含牧场空间产品，主人可用生命点购买。” “……诶？诶诶诶诶诶！？怎么我之前不知道的！？” “主人并没有询问小坝。” 施玖快要给跪下了……一脸血地问小坝，“之前不是说好农场能免费更新和优惠升级的么……” “牧场空间是农场空间的先行产品，并不在农场升级之列，因此小坝没有为主人提供相关信息。” 施玖内流，难道农锄牧场这个不是真正的王道吗！？ “主人现在有两套牧场购买方案：一、购买完整的牧场空间，可以获得九点八折优惠，并且能免费与农场空间进行连接。二、购买不完整的牧场空间，能依附于农场空间，但要将农场至少四分之一索拉的面积分割为牧场，并且该区域时间流逝保持原有速率不可改变。方案二由于是新推出方案，暂无优惠方案，但是能为买家实现一个‘原位面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施玖无奈地抬头望天，“那……第二方案要多少钱，啊不，多少生命点？”听起来是最优惠的了= = “共计十万生命点。” “啊，真是整齐划一的五个零呀……我现在拥有多少生命点？” “主人现在累计共有845.623个生命点。” 我那个去…… “小坝，”施玖神色严肃地看着BQ57，把双手按在小孩子瘦弱的肩膀上，“给我全力种植，哪样最快收成的种哪个，最多越好！一旦达到兑换生命点，留种完毕立刻兑换！你，明白了吗？” “……好的，主人。” 章十五 饶是施玖已经吩咐了小坝在农场里尽最大力气尽快积累足够的生命点，但是所有植物都有它的生命周期，何况水果主流的还都是木本植物，生命周期长得很。 于是施玖发狠地将全部农场里边闲置的面积，全部种上了麦子和水稻。由于全部都种上了，加上“这里加速，那里就要减速”的农场规矩，施玖也没有让小坝进行时间的加速。 至于为什么只选择麦子和水稻……因为这几类的禾本植物它只是一年生或者二年生而已呀！咻的一下六天过去就能收获了呀！而且留种和兑换生命点之后多余的大麦小麦和稻米还能拿去酿酒呀！这么一箭好多雕的事情不做白不做呀！ 施玖每次进入农场都会被里边大片大片的麦田稻田给震撼。 他自然不是学习农业出身，只不过当年高中就理科学习的还可以，因此记住不少基础的东西。要是让他亲自下田做农活，他是不行的。别说没有小坝他会分辨不清楚各种麦子的长相，就是水稻原来不是一直用水养着的，他也是后来才清楚。 兀地想起以前看到书上写着的袁隆平的那个美梦，躺在高而大的稻穗下乘凉，真真是夏日的好事，也的确是研究水稻一生的大家能够做出的朴实美好的梦。 水稻刚开始抽穗的时候，整片的稻田郁郁葱葱，稍有一丝微风，就能让绿浪如海浪一般起起伏伏，好不宜人。而到了收获的时候，麦田却是比稻田更加美丽，金黄色的浪涛犹如真正的黄金，在日光下闪耀着象征财富的颜色。 等到施玖终于筹到十万生命点的时候，暑假已经只剩下两周了。 今天是周一，也是十九杯休息的日子，施玖准备再请一两个店员，主要做后厨和洗刷的工作。正好苏新也要赶在大学报到前准备好各种用品，于是拉着一直有联系的李师兄，也就是嘉年华那天的志愿者师兄，一起探索大学和周边环境去了。 施玖前几天放了招聘信息在店里和网上，收到的简历和咨询很多都是询问兼职的。其实只要不接触太核心的东西，兼职也无有不可，于是施玖就安排了筛选剩下的人在今天进行面试。 由于只是负责厨房的工作，工资会比苏新他们要低一些。施玖新招的也是苏新她大学的学生，是个即将升读大二的男生。看上去和苏新那种为了熟悉环境的心态不同，认真的眼神，忐忑的手指，洗得发白的裤子，整齐的着装实在让人心生好感。 于是施玖就将这人留下来了。话说，他当年也曾经这么穿着牛仔裤白t恤一脸紧张地看着对面的面试官，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虽然那不过也是件简单工作而已，但毕竟是自己的第一次呀。 ＊＊＊＊＊＊ 苏新和她家师兄逛着逛着就逛到酒吧街这头来了，顺便敲响了十九杯的门铃，笑着说，希望能够得到好心人的施水相助。 正在收拾面试者资料的施玖从拉开的窗帘就能看到长裙飘飘的苏新和她的李师兄在门外候着，轻轻地耸耸肩，打开了门。 今天是休息日，西摩早早地不知去向，幸好临走前还为他做了顿早餐。一般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那吃饭是怎么简单怎么来。∫Mith家丰富多样且地道的披萨套餐永远是他的不二选择。 不过现在已经过了饭店，施玖估摸着，拿两杯水就能打发这两个人了。 施玖还记得苏新喜欢的是西柚茶，但是李师兄的口味就不知道了。于是施玖给李师兄倒了杯万能的冰柠檬苏打水。 “店长，这里哪个是新员工呀？”苏新早就眼尖地看到施玖刚才位置上的简历，推测到。 李师兄毕竟不是十九杯的员工，只是向施玖道了谢。 施玖从苏新刚才打乱了顺序的简历中翻出了一张，给苏新看。“喏，就是这个，方林。也是你的师兄哦，苏新。” 李师兄似乎听过这个名字，喝着苏打水的动作有过停顿，然后就把水杯放下，接了施救的话。“如果是外语院的方林的话，那自然是苏新的师兄了，而且是英文系的直系师兄呢。听说还是个学霸哦。” “诶？怎么犀利！？” “是呀，相当有名的一个人呢。”李师兄笑着介绍到。 方林本来长得比一般的同龄男生要矮一点，只有1米65左右，身量也仅仅是摆脱瘦削进入中等的水平。入学的时候，整个人白白净净的，脸上还有点婴儿肥，混在一群女生偏多的外语院中简直就能被错看成女孩子。 于是这个倒霉的娃就曾一度发奋，去剪了个板寸。其后果是让他同班的隔壁班的无论男女，都三月不知肉味……因为那个外形太难让人接受了。于是把方林剪发前后的对比玉照上传到A大的树洞论坛，以致一度成了校园人物。在那一段时间里，听说方林都只能在宿舍课室饭堂三点一线地来回。 但是学霸还是发挥了他本来就有的素质，无视众人，愣是在学院的翻译大赛拿了不小的奖项。于是沉寂了一阵子的帖子又浮上来，另外给方林扣上学霸的称谓。 只是没想到，方林却是现在来了十九杯应聘。 施玖回想刚才离开不久的方林，似乎只是头发短了些，婴儿肥是看不出来的，不过，好像也晒黑了些？ “对了，还没问李师兄你的名字呢。一直喊你师兄的话，总觉得被占便宜呢。”施玖笑着说道，把话题扯开。反正明天方林也上班了，在人后讨论那么多也不是事，知道大概也就可以了。 “啊，对不起呀店长。”李师兄摸摸头，表示歉意，“我叫李秋明，秋天的秋，日月明，店长叫我秋明就好。” “诶？我还以为是秋名山的秋名呢。”苏新笑着说道，“我还想问问师兄的父母是不是藤原豆腐店的粉丝呢。” “秋明也是地名哦。”施玖也笑了，“不过是在俄罗斯。” “我还以为是在中国的呢，毕竟很有春花秋月的感觉不是吗？”李师兄似乎也不知道俄罗斯还有个秋明，不过也没太在意。 不久之后两个人就一起离开十九杯了。 ＊＊＊＊＊＊ 晚上施玖做好了晚餐，可是还没看见西摩的影，于是独自吃完自己的份，给西摩留了言，就回卧室去了。 新到手的牧场刚刚开通，小坝说要半天的时间进行整合，他只能在晚上再进去。 牧场是在农场的地基上建起来的。整个牧场占了农场的四分之一多点，而且牧场整个区域的时间流动都不能够调整。也就是说永远保持着外边一个地球日，里边两个月的速度。不过就算这样，施玖已经觉得足够了。 另外还有很多的限制条件。 所有幼崽和成年动物都要由牧场的兑换系统用生命点进行兑换，所有的饲料都要提供草料或者生命点进行转换或兑换。如果是饲养肉食性动物的话还要另外饲养作为饲料的动物。 牧场饲养的动物数量会根据场地的大小进行限制，而且同时饲养的种类也被限制在50种。牧场里的所有建筑就只有一个管理中心，所有应该具有的栅栏，笼子，茅屋，棚舍全部要由兑换系统进行兑换，再在管理中心进行遥控布置。总之一个字，烦；两个字，神烦；四个字神烦贼贵！ 没有仓库不是问题，农场那个无限量仓库可以共用；没有工具房也没问题，农场那里也能兼容。坑爹的大宇宙管理委员会还赠送了万能屠宰机，哪天看哪头畜生不顺眼了，在管理中心遥控，拖了它去屠宰机上就能有肉吃了。 另外牧场还赠送两个免费的工具槽位，加上农场里边的，就能有7个空位。马上把挤奶器和奶制品制作机定了下来，还剩下5个空位。 买了牧场之后的施玖也还不算是穷的叮当响，也还剩下千来个生命点。在管理中心兑换了足够的栅栏和牛棚，围了一块地，养上了几头高产奶牛和一头公牛。然后又兑换了些草料，好让牛群不至于饿死。 自然状态的奶牛不会每天都有一桶奶的高产量，产奶需要公牛和母牛XXOO，需要母牛怀孕，需要产小牛，而且奶牛在小牛哺乳期结束就会停止产奶。牛奶是为了牛的繁衍，而不是为了人类的口欲。但是小牛总不可能养着直到它长大，因此很多都是小牛仔被送去屠宰厂，而不是它们的父母或姐妹。 My body is your bread； my blood is your milk. 《圣经》有时候也能是个真实而悲伤的故事。 有空间里的时间比，施玖并不担心牛奶的产量，但是他也一样担心牛群的过度繁衍，因此看到兑换页面上的避孕药，他真的要感谢天感谢地了。 天知道不是他不想吃牛肉，而是他就算拉着其他人也很难吃完整头牛呀！消耗和生产之间存在巨大鸿沟呀！十九杯也不是牛扒店呀！ ＊＊＊＊＊＊ “对了，小坝，不是有赠品的吗？”施玖可是很好奇那个“原位面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呢，也就是这点才让他面对这个坑爹的牧场还能坚持下来的原因。 “已经兑换了，请主人在农场外收取并确认。” “欸？有吗？”施玖回忆了一下，可是一整天下来他就只收获了一个兼职呀。 “是的。” “……”好吧，出了农场再找找吧，“小坝，这一茬的水稻和麦子兑换生命点之后，农场里回复原来水果花草的种植范围。剩下的面积一半种林木，到了成熟的时候就把木材都收起来，再种一遍。剩下的面积，再分出一半种牧草，余下的一半种毛竹。牧草收割之后都处理成牧场的饲料，毛竹就先放在地里吧。” “好的，主人。” “好，那我找礼物去咯。”施玖口上是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已经做好牧场再次坑爹的准备了。 章十六 施玖很肯定自己已经被新来的牧场给坑爹了。 虽然不幻想这份牧场赠品能像圣诞节礼物一样，在平安夜的一觉好眠过去之后，就能在楼下的薄荷花盆（这个取代了圣诞树……）旁边发现包裹完好的大大的礼物包。但是，已经在店里坐了很久的施玖还是没有看到哪怕是一个礼物的身影。 店里出现的唯一陌生的只有来来往往的客人，哦，还有一个新来的方林学霸。 生活真无趣……这样想着，施玖垂头视线回到手上的小说上。 ＊＊＊＊＊＊ 新来的方林很快就凭借着优秀的英语勾搭上小师妹和西摩。虽然疑惑法国人不是一直鄙视着英语，热爱着自家的母语，所以不会轻易说英语的咩？但是回想甜品师其实只是法裔，而且是美籍，那么说英语也就是习惯了啦。不用在这里深究这么多。 小师妹很漂亮呀，好想谈一次初恋（私家：你肯定这里没有语病？方林：有咩？）呀……明明外语院那么少男生，为什么女生们都是另投外院男生的怀抱呀！！这科学咩！？ 不过看着洗刷池里边不断减少又不断增加的杯盆碗碟，看来还是得找个别的话题才能忽略这种枯燥的工作呀掀桌！ 是不是偷懒的商杞也会进去后厨和“新人”沟通两句，但他前脚刚进，施玖总会那么巧合地尾随而入，然后他的后果只有两个。要不出去应付追着美男进来的女性顾客们，要不就跟方林一起洗碟子吧！ 方林很高兴，因为双胞胎弟弟一进来，他的工作就会减轻不少。 ＊＊＊＊＊＊ 又是一个普通的晴天，施玖的生物钟总是那么准时地在六点钟摇醒了他的神智。 由于十九杯和奶站之间的送奶协议还有半个月才结束，施玖牧场产的牛奶只有小部分能自用，于是剩下用不着的牛奶就被牧场拿去做奶酪去了。 另外他还加建了一个鸡舍和羊舍，数量不多，但是多了他也吃不下。 他计划着要不要挖一口鱼塘，边上还能养鹅养鸭什么的。但是随后被告知生命点再次告罄。 好吧，一步一步来吧。 施玖在农场花圃那里摘了一大束新鲜颜色各异的虞美人，准备作为十九杯的本日店花。 虞美人颜色鲜艳，而且花梗也足够修长，很适合担任插花里的主要角色。它的花瓣柔软而且轻薄，细细抚摸就像是少女的肌肤一样细致软滑。 施玖会在一楼的员工休息室进入农场，然后取出当天要用到的农场物品，放到后厨或者冷库。把剩下的花都布置好，他才会外出晨跑。 这么做也可以避免西摩一时兴起被他撞见，进而空间的秘密泄露的可能。虽然西摩生物钟绝对没有施玖那么早起。 拿着剩下的虞美人，施玖打开了十九杯的正门，准备把剩下的花都放到门外的花篮中。打开门，却发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小小的人坐在十九杯外边的桌椅上，正呼呼大睡中。几根沾到嘴边的微卷棕发也随着气息飘飘荡荡的。身上穿的是白色的儿童套装，看上去就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孩子！？ 现在只是六点半左右吧！就算是昼长夜短的夏天，酒吧街上也没几个人呀！ “小朋友？醒醒，小朋友……”施玖把手上的虞美人放到桌上，轻轻地摇了摇小孩子的肩膀，想要叫醒他。手中的电话已经打到物管那边，可是物管办公室可没有人上班，手机铃声“嘟”了一阵就没声了。 距离十九杯最近的物业执勤岗也还有一段距离，施玖还是打算让小孩子先进店里。就算是睡觉，店里的沙发也比外边这些硬邦邦的桌椅还舒服多了。 小孩子很快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桌上摆着的鲜红色的虞美人。可能是早晨朝露的缘故，鼻头有些痒痒，抽了抽之后才看回摇醒他的人。 施玖从小孩子的发色就能猜到可能是一个外国的小孩子，至少是混血的。只是没有料到对方的眼睛是和自己一样的蓝色。只是这蓝色有点灰，不像自己那双是纯蓝色的。 “你好？”施玖试探地用中文问道，可是小孩子歪了歪头，一副单纯（单蠢）的样子看着施玖，像是在想他究竟说的是什么话。 然而不到一秒他的注意力就转走了，拿起桌上的虞美人，借花敬佛，送给了施玖。 施玖哭笑不得，收下了花，顺带说明道：“这是虞美人。”说完才反应过来，“哦，这是poppy哦。” “p，pap，pop……poppy？”小孩子伸出了双臂，摆明要抱抱。 “对哦，这是poppy，也就是虞美人的意思。”施玖看着七八岁的孩子在跟他要抱抱还是有些不适应的。不过也没说二话就把小孩子抱了起来，顺便抱进了店里。分量还不轻，应该也是在家里护着的。 “你叫什么名字呢？能告诉哥哥吗？”（私：应该是叫叔叔吧= =。施：我有那么老吗！？） 小孩子咬了咬牙，也不说话，把胸前挂着的一个银色挂坠递给施玖看。 施玖接过的时候还以为挂坠上会有小孩子家长的联系方式或者这孩子的本身信息之类的，但是翻来翻去，这个挂坠只是普通得眼熟的泰迪熊式样，上边除了镶有一颗不知真假的水钻以外，没有半点信息。 “这只是个泰迪熊而已哦，小朋友。”施玖把挂坠重新挂在小孩子身上，捉摸着孩子衣服里会不会有其他的信息。这孩子也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智力问题所以被遗弃的。 “t……ted， ted， teddy……Teddy.”小孩子拳头攥紧了衣角，咬了咬牙才说出了一个完整的单词。 施玖觉得他有那么一瞬间明白了小孩子的想法。“Teddy？你叫Teddy是吧？” “嗯嗯！”小孩子泪汪汪地看着施玖，让他觉得眼睛快要被闪瞎了。 “你的父母呢？” 小孩子摇了摇头，眼睛还是大大地看着施玖，明显是不明白施玖的话，是语种因素吗？ “Daddy？Mommy？” “Poppy！”于是施玖就被这个熊孩子熊抱了。 施玖望天，搞了半天他只是搞清楚这娃的名字而已呀……还是报警吧= = 大清早的，别管110报警中心的美女们还上不上班，施玖肯定辖管这个片区的派出所是有人值班的。不值班的话怎么能把酒吧街搞起来。每周一抽查，每天晚上巡两遍那就是常事。不然怎么知道那些形形色色的酒吧里有没有不该出现的东西的。也是因为这个，物管都偷懒，不经常在这里值班了。 施玖给打工的诗歌店员发了信息说今天休业之后，就拿着标有“店主有喜”的牌子挂在门上，等着民警的上门。 事实证明，他们的速度还是挺不错的。 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民警，女民警被派去和小Teddy玩耍，顺道套话。施玖就带着男民警上楼查看十九杯的监控视频。只是监控视频也只是看到Teddy大清早地一个人来到十九杯门前，小脑袋盯着门牌有好一会，但是没做什么就去了桌子那里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视频实在说明不了什么，下楼和女民警聊了一下也没有什么进展。 小Teddy全身上下也没见着什么伤痕，更没看见什么有用的信息。关键是，这小孩子也不肯说话，简直就让女民警怀疑这娃得了自闭症。 施玖无法，他觉得他可能是要跟着这些民警跑一跑派出所才行。但也不好让小孩子跟着他跑来跑去，于是他喊醒了客房里的西摩，让他在店里照顾着小孩子，他自己去派出所一趟。 在派出所里，民警调了附近的监控，都只能看到独自一人的Teddy静静地走在路上，没有一个大人在身边。最早出现的是在艺术区里边，可是再往前边的区域就找不到这孩子的身影了。 那可是七八岁的小孩子，就算是有什么毛病，也不会这样放任着在大清早的走在大街上吧！看小孩的着装也不像是被家里虐待的样子呀，应该也是被家长爱护着长大的。而且那一头自然卷的棕色头发在人群里也是扎眼得很呀。 更何况，临近的好几个片区都没有收到相关的小孩走失登记，这孩子究竟是哪里来的，谁都说不上。 最后还是要施玖先照顾一下Teddy，如果这几天还是没有消息的话，那只能把他送到福利院去了。 施玖也明白他现在只是正在发挥好公民的义务，实际上是连见义勇为都算不上的，不过小孩子看上去是和小坝一样沉默的性子，多煮一口饭对他来说不是大事。 回到十九杯的时候，Teddy就看见了他，伸出双臂嘴里喊着“Poppy”就要抱抱。 施玖无奈地架起了小孩子。Teddy虽然不重，但是真的不轻。而且七八岁的孩子已经到施玖的腰间了，他可真的不能抱太久！ “Teddy仔真的很黏施先生呢，我们刚才怎么逗，他都不理人。”女民警笑着说，晃了晃手上还是一大片空白的证词本。 “西摩你也不行？” 光头甜品师双手一摊表示无奈，这招还是从苏新那里学来的。“英语法语意大利语一起用他都不理我。” 好吧，原来这不是语种的问题吗？ 女警表示收到指示，Teddy就放在十九杯这里，有新的消息她会通知施玖的。 十九杯看上去就是主打温馨的咖啡奶茶店，店长和店员看起来也不坏，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遗弃小孩子的都要下地狱一百遍一千遍呀混蛋！ ＊＊＊＊＊＊ 施玖放下Teddy的时候忽然就打了一下喷嚏，想着是不是因为早上四处奔波惹的祸？ 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施玖匆匆地向旁边的Teddy道歉，刚才的喷嚏没有达到小孩子身上吧。小身板可是很容易病的。 章十七 现在这个独生子女大行其道的社会，小孩子都是牵动各方的心思。 之前网络上就热议哪里哪里出现了医生偷走初生婴孩，家长舆论各种骂，各种愤怒。还有哪里哪里小孩子被xing侵，哪里哪里的孩子被怎样怎样的拐卖，哪里哪里公安机关派出大量警力协助异地追寻失散幼儿…… 施玖之前就看着满天孩子受苦受虐的新闻感到头痛。不是说他不爱护这些可怜的孩子，只是觉得天朝的社会已经被金钱和欲望压榨到了一个层次了，释放出来的能量和恶意无处挥发，只能在最弱小的地方下手。引回来的自然有良知的责备和舆论的哗然。 但是有时候只能成为一时的谈资，毕竟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施玖不爱看电视，电视机在施玖家里只能是摆设。但是饭厅里也还是有它的一席之地。最起码西摩正在拿它当听力和阅读材料。 扯远了…… 单从吃饭时看到的新闻和电视杂志，他就学会了拐卖儿童的十八种基本方式，二十余种引申方法以及多种抹灭痕迹，逃避警方视线的方法。 即使不是拐卖，他也从电视里知道，如果你想QJ一个孩子，最佳的职业是校长和老师；如果你想囚禁一个人成为你的X奴，你可以将你家的地下室这样这样弄，将你家的阁楼那样那样弄；即使是已婚了，你想尝鲜，你还能在巴士上行过一回瘾，或者劝说妻子在街上装病拐个美女和你一起玩③ρ。 媒体有时候揭开伤疤的方式太过直白，别说受害者家属会因为脸上打了马赛克就会放心地觉得事情不是出在自家身上而稍感安慰；就是在没有一个严格的制度，没有一个真正和谐的社会的大环境里，哪里的人能这样手法层出不穷地偷呃拐骗！？ 又扯远了。 其实施玖想要表达的是，Teddy仔出名了。 感谢∫Mith奶奶的热情赞助，她知道十九杯出事之后，就把她做给她家“小宝宝”的衣服贡献给身上只有一套衣服的Teddy仔。老奶奶的理由很明确：“你不是忙来忙去照顾不了小孩子嘛，也没给小Teddy买合适的衣服，我就先做主了。”你不是因为孙子都在本国而犯瘾咩？ 对了，她家的“小宝宝”是一只和Teddy差不多高，身体也差不多的，泰迪熊。 好吧，这也是一只Teddy。 施玖不清楚那是不是因为自己指着小孩子的项链挂坠说泰迪熊的时候，顺道在小孩子的意识里以为泰迪就是他的名字。反正他看着Teddy仔穿着泰迪熊原本那个紧身，现在宽松地像连衣裙的衣服的时候，脑袋纠结了。 这好歹是个男孩子吧，为神马看上去那么像秀兰邓波儿呢？ 电视台的热线栏目很快就派人过来了，施玖估计是哪个警察报的料。这座城市有一大半的本地新闻都是由某某爆料人提供的，爆料还有奖哦亲！全城狗仔队不想解释。 面对秀兰邓波儿自然不会像看到帅哥那样发花痴，而是母爱泛滥。多么乖巧的正太呀！！！太可爱有木有！现在就迷死一片阿姨了啦！长大以后还不迷倒一片雌性动物？ 施玖表示，对此难以理解。 采访记者首先给了Teddy一个大大的特写，这小孩子还是保持着不理人的表情神色，只是和刚刚习惯了的西摩和∫Mith奶奶动一动手，话也不多说什么。 但是采访记者已经代入为孩子十分的懂事乖巧，面对这种事情也没有慌乱，而且似乎在言语上有障碍，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父母将他抛弃的原因。 为啥子说是抛弃呢？ 记者放下话唛和Teddy接触了好长一段时间，这孩子才放下心防（浓浓的戒心不解释），而且明显是能听懂大人说的话的。 当问到是不是和父母走散的时候，他摇头。（好的，总算有动作了） 问是不是跟着陌生的大人来到，也摇头。 问有没有人和你一起呀，他举高双臂，要施玖抱抱，表示他是和施玖在一起的。施玖当时那个无奈各种黑线。 问是不是父母不要你了呀（哇！这记者好直接！）Teddy还是小手臂揽着施玖的脖子也不说话，头埋地更深了。只是施玖知道，他听到问题的时候就直接把他的脖子给勒住而不是之前的揽呀！ 于是记者（性别女）母爱再次泛滥了，和旁边跟进的女民警一起安慰小孩子，这才让施玖不至于被他勒脖子窒息而死。 采访完了还发表一通个人感想谴责Teddy仔的父母什么的。还有一位专家分析Teddy仔这种情况可能不是单纯的语言障碍，甚至可能有孤独症的倾向，其中各种高深医学名词和英文大写字母简称，各种难以理解。 晚上的节目施玖也处于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态去看了，但是特写给的都是Teddy，主持人骂的也是Teddy仔的父母，甚至还根据Teddy仔的混血儿特征脑补出了一幕中外孽缘，苦果由小孩子独自承担的可歌可泣的故事。 虽然没有明说这中外孽缘里边，哪一方是外国人，但是言语中已经替换成外国负心男和中国贞洁女的形象。施玖觉得，他以后可以看少点电视了，上网看书什么的也比看电视强！主持人和记者的副职都是编剧或者是写QY的大神吧！ 晚上手贱地在晚上搜了一下Teddy仔的相关信息，令施玖奔溃的是，网上舆论主要分成了三种。 一、谴责小孩子的父母，不过也在呼吁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出来。这群人同时在关注小孩子现在的生存状况。（喂！为什么叫“生存状况”呀！说得他施玖不会养孩子似的！那娃子现在就在他床上坐着昏昏欲睡但是坚持不睡呀！） 二、惊呼社会越来越奇怪奇葩各种伤不起，各种受伤，各种要改革，各种要变革各种……（你还不如说，就差了个政？？改，港城那边闹得凶，还不是电视里一播放相关信息就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公益广告盖住不让看？） 三、那家咖啡店看上去真的很不错欸！听说就在XX的那条酒吧街上欸！不如我们组队明面上去吃蛋糕，暗地里去围观小朋友吧。听说这家店的东西真的不错欸！ 然后这下边黑的粉的都在围绕这究竟是不是新店的宣传手段而发展，突然就发展出了一个支线话题有木有！ 然后几乎同一时间地，另一波属性为腐性别女的人形物就发评论说那个店长和那个光头看起来很搭欸！听说还同居欸！看起来很像一家三口欸！（妹子你忽略了青苹果奶奶吗！？） 于是闻风而来的另一波黑的粉的就开始围绕同性恋者以及同性恋伴侣究竟能不能收养孩子开始辩论了。 两个支线话题竟然比主线话题还要多人关注这是为啥子！！！妹子你发帖的时候没有用脑袋想一想的吗！？脑子是被芨芨草塞住了吗！还是被【哔——】给堵住回路了呀！ 网络和电视一样信不过呀！！！ 不断地安慰自己，这只是过眼云烟，不会长久地，Teddy仔也会很快找到最终归宿的。 再说了，施玖拿着待机黑屏中的手机照了照自己的脸，他还没有堕落到看上一个光头吧。 ＊＊＊＊＊＊ “Poppy……” “好好好……”施玖的名字在小朋友Teddy仔的努力之下终于正式成了Poppy，各位鼓掌，哦也。 施玖关电脑，掐电源，灭了电灯，来到书房门口，揉乱了倚着门框，抱着枕头找他的Teddy，随手关门。 “我们回去睡吧。”施玖拿过枕头，抱起了穿着新买的睡衣的小Teddy。 “嗯，Poppy。”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里闹得狠了，还没走到床边，小孩子已经点点头，枕着施玖的肩膀睡着了。 “真是小孩子呀……孤独症……吗？” ＊＊＊＊＊＊ 六点钟。 施玖准时醒来，看着再睡的时候也不放手的小Teddy攥着自己的衣服，不免有些好笑。 花了点阴力把小手掌张开，拉了拉被子，确认室内空调不至于太冷。施玖就去洗浴间刷牙洗脸后，照例来到农场里。 还没喊小坝的时候，施玖就觉得自己的衣服被扯住了，还有一种熟悉感。 “卧槽！你怎么在这里的！？” 抓住施玖衣角的小人儿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还有点睡迷糊的眼睛，抬头看向一脸惊讶的施玖，口齿清晰地说道：“你醒的好早，Poppy。” Teddy仔说话不可能这么流利吧！ 这是鬼上身了吧！！！！！ 章十八 “你醒的好早，Poppy。”小孩子的眼睛还是迷迷糊糊的，施玖在惊吓之余思绪已经飘到了远方→“呀，这孩子才刚睡醒，还没来得及刷牙洗脸吧，一脸迷糊样……啊，对了，他的小毛巾我还没有拆封呢……对了，我记得我是放在了……欸！！为什么Teddy会跟我一起在农场里边的！？” 思绪终于回笼的施玖，却看到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子已经蜷缩在一边，原本握住上衣的手也无力地放下。整个人好像已经快要昏迷过去了！ “Teddy！Teddy！你怎么了！？”施玖抱起已经明显变得虚弱的孩子，一点头绪也没有，刚才不是还好好说话的，怎么突然就倒下了！？ “Poppy，我，好饿，要水……” 又饿又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在这几分钟之内就…… 施玖没有意识到Teddy的语言表达能力已经和平常人差不多了，只是一股脑地抱起孩子往农场内的起居室里跑去。那外边的水井是农场内唯一一个能看到水的地方，也正好让孩子躺在一旁的石椅上好好休息。 途中遇到得到施玖召唤的小坝，但是小坝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已经被施玖吩咐去仓库里拿一些水果和果汁过来。由于牧场还没有准备完善，存放的肉类大多是生的，这并不适合给这么小的孩子吃。 Teddy的情况不容乐观，虽然已经喝上了水，但是头昏脑胀的样子让整个包子脸都起皱了。只是Teddy一直喊着Poppy，Poppy的，让看着他的施玖也一阵揪心。 小坝的速度很快，小小的孩子抱着一大筐水果和果汁，上边还铺了一些布料似的东西。 施玖也没有时间理会那么多，拿了果汁就往Teddy的嘴里灌。两大瓶的橙汁都给灌下去了，Teddy的情况才稍有好转，只是很快又说渴了。还不到一会，施玖就觉得腿上似乎有些湿热，确实发现Teddy失禁！顿时更加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而在一边看着的小坝却是拿起他到过来的布料，盖在了Teddy的身上。这时候施玖才反应过来，应该要换衣服什么的。和小坝点点头，取过小坝递过来明显小一号的衣服，就给Teddy穿上了。 也不知道是失禁的原因还是因为空间的衣服有些特别，Teddy的情况虽然没有好转多少，但最起码终于停止了恶化，就是唇色也开始有了些血色。 施玖看着呼吸渐渐变得沉稳不急促的Teddy安静地入睡，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失去支柱一般瘫坐在水井边的青石板上。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已经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了终于结束了。 施玖脱力地倚在Teddy睡着的石椅旁边，隔壁一直候着的小坝突然打破了这种宁静。 “主人，你应该早点让他穿上衣服的。” “呃？Teddy自己就穿着睡衣呀。”施玖一脸的“有问题吗？是昨晚的冷气太强的缘故吗？”，然后摆摆手，“算了，他没事就好……”果然网络还是挺神的，他果然务必要关注Teddy的“生存状况”呀。 这孩子是有隐疾还是怎么的？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呢？ 看上去还像个东非难民那样，饥渴难忍？施玖抿心自问他可是对Teddy不错的，昨天晚上不是吃的挺多的嘛！？ 虽然说男人的胃口就像通往异次元的通道，是个无底洞。但是这说的是男人的胃，而不是小孩子的胃吧！ 不过好像小孩子发育的时候是要吃比较多东西的？ 不过这也说不过去吧！ ＊＊＊＊＊＊ 施玖的心思又一次偏离主航道，顺着他的意识流，大概已经不知道哪里是回头的路了…… “主人，他是要穿防护衣的！”小坝终于道出了个中玄机，解救了陷于“好险我有农场空间，不然Teddy这个泰迪熊孩子会吃光他的家产的吧！一定会的吧！”的困境之中。 “……”不过当施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时之间无语了，脑袋也懵了。 “也，也就是说，Teddy他刚刚……他的时间流速和我的不一样！？”施玖憋了好久终于说出了这话。 “是的，主人。”小坝罕见地出现了叹气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在说“为什么我会有这样一个迟钝的主人呀，之前看还觉得过得去呀！” 再度陷在胡思乱想中的施玖也没有注意到一直机械音+机械动作的小坝突然出现了人性化的一面，倒是不肯定地确认：“也就是说，其实刚才过去那一个多小时，对于没有穿防护服的Teddy来说，已经过去了70几个小时，快要3天了！？”要是个正常的成年人，3天也只能喝几瓢水和果汁，怎么也不够吧！难怪Teddy这么快就喊饿了！ “是的，主人。” “卧槽！”施玖从没想到“带”别人进来农场空间就会变成这种情况！外边一个地球日，里边两个月，也就是说，施玖身边1分钟，农场里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了1个小时！ 虽然之前在花圃里看着那些花儿能在几分钟内就能从一个待放的花苞，变成怒放的鲜花，但是他一直很高兴地把这个当做视频快进看待。但他已经忘记了，这只是防护服隔绝了他的时间而已。 要是他也像Teddy这样红果果地在农场里，他的时间也会与农场同调！虽然自我意识尚且不能感觉到，但是会加速寿命的消减！ 难怪最开始得到农场的时候，小坝就要求他先穿上防护服！ “小坝，这……每一个人都会这样吗？只要没有防护服，我就会看到他们加速死亡？”施玖迟疑地问道，却不知为何，内心总有种惴惴不安。虽然明白自己可能只是出于“爱护幼小”的心理，先不说小孩子是私下跟着自己进来进而闯祸的，他不想Teddy有事，半点也不想。 只听说“雏鸟情结”这个词，确是不知道原来这句话也能是“反之亦然”。 “是的。” “那么……空间内一共有多少套防护服？”虽然他不想将空间这个秘密公开或者私下告诉别人。 但是如若遇到什么事情，要躲避也好，要逃也罢，如果身边正好有人需要的救援，他想，他是不会介意将这个空间透漏出去的……大概。 “农场空间原本配置齐全的防护服只有一套。” 施玖看向一边睡得有点深的Teddy，脸上的婴儿肥好像瘪了点，但是没有之前的苍白，或许再睡一会就好了。 “那么，他身上的这一套是？” “这套是牧场开通时赠送的赠品附带的。” 那有什么赠品的附赠会是衣服的！？ “小坝。”施玖的视线从Teddy的小脸移开，看回一脸顺从，立侍一旁的小坝，却是才发现其不过是一个高级的智能程序，原是不应该放太多个人情感在他身上的。 “牧场开通时的赠品究竟是什么？你不要再用‘原位面不可能实现的愿望’这么虚无缥缈的话来敷衍我。既然这一套的防护服也能是赠品的附件，我是否能够确定，这份赠品关乎我身边的人，甚至是家人？” “根据主人你的身世背景资料，BQ57认为这份礼物并不会对主人原有的血缘亲人有较大的影响。赠品早已发放，并且已经在主人的手上了。”小坝的视线也从直视施玖的眼睛，转而看向施玖身后的Teddy。 “经调查确定，主人的‘原位面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为‘养育自己和那个人的血缘上的孩子’。于是大宇宙管理会决定将这个愿望为主人实现。 “由于考虑到‘那个孩子’可能进入到主人的两个功能空间内，因此也为之配备相关器材，并且另牧场空间默认其为次于主人的‘继承者’。” “慢着！”一直沉默的施玖突然厉声打断道，“他，他，Teddy是我的孩子！？”眼睛恨恨地盯着表情一直保持冷冰冰的小坝，却没有发现，身后的孩子已经被惊醒了。 Teddy伸出了小手，正努力地想要抓住施玖的衣服，但是身体的虚弱，他的声音好动作都传递不到施玖的身边。 “是的。虽然在地球的伦理上还没能算上，但是血缘上，的确是。”小坝说道，同时无视了眼前Teddy伸手的努力。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主人并未就此作出问询，BQ57默认，因此不作提及。” “小坝！”施玖怒极，猛地站起身，后背却撞上了Teddy的手，使得Teddy一个翻身从石椅上摔下。顿时使施玖心漏跳了一下。施玖立刻将Teddy抱起，转首看向依旧缄默地立于一旁的小坝，心中的情绪不知为什么翻涌得厉害，却是组织不了语言，在下一刻抱着孩子出了空间，只留下保持沉默的小坝留在水井的旁边。没人知道这个智能程序此时究竟在想什么。 ＊＊＊＊＊＊ 施玖抱着Teddy走出洗浴室的时候已经快要九点了，把Teddy放在床上，连忙拿过一边的冷气遥控随手向后按了开关，听到冷气机的回应便把手上的遥控抛开。把Teddy的小被盖上，自己却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看着Teddy的小脸。 好歹也能说是赶了80后的最后一趟列车，施玖对于星战黑客帝国什么的自然不会错过。机器人三定律更是使他下意识相信由人制造出的机器，即使是AI，又或者其他的虚拟东西。但是他现在却感觉被背叛了。一心信任着的小坝向他隐瞒了Teddy的真实身份。 或者小坝并没有隐瞒，他只是刻板地完成他给的任务或者回答他提出的问题。事情也没有到了所谓“见死不救”的地步，至少Teddy的情况，小坝在后来还是解释得挺清楚的。 除了没有说Teddy究竟是他和哪个女人的孩子。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既然都说了Teddy是他的孩子，为什么小坝却连“那个人”的资料都没有说明！？既然是他的愿望，他也有权知道呀！ 话说……既然是自己的愿望……自己究竟想和哪个人生孩子呀！！！！ 完全不知道！！！ 话说回来！昨天网上已经吵了一晚了吧！自己真的能将Teddy养在身边吗！ 老天，这绝对是大宇宙的恶意吧！是吧是吧！！ ＊＊＊＊＊＊ “你怎么又进来了，不害怕吗？”正在默默看着新种下的桃树抽条的小坝说道，却没有看向来者。 “害怕什么的，是说你吗？被主人厌恶的你难道也不害怕？” “我所害怕的，不过是系统的冷藏与待机而已。” “哦，是吗？” “这里是藏金的宝窟，只有这里能够无尽地生产出财富与生命，能创造更优秀的存在。你也不过是这宝窟的眷属而已。不要多做什么，你会知道代价的。” “哦呵，那么你的主人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呢？为了得到这个‘宝窟’的代价，难道他现在不会好奇他当初所付出的究竟是什么？” “我并不理会。但这一切，都在宇宙之内。既有所得，必有所失。既然主人在开始的时候已经遵守，我不介意促使他继续遵守下去。” “哦，那好吧。祝你早日脱困撒。日后再会了，小～坝～☆☆” 章十九 施玖一整天都没有做事的心思，做在吧台上无聊地看着店面。 由于昨天电视的报道和网上的歪楼讨论，十九杯的生意好了不少。特别来了很多女孩子，当然都是冲着Teddy去的。除了这些自发的“围观”小团体，施玖已经送走了两拨“认亲”的人。 他们自称是Teddy的父母，只是昨天一不小心没有看好，小孩子走失了。现在特地过来认领，还希望好心的店长能把孩子还给他们。 如果没有昨天和小坝的争执的话（其实施玖现在自己已经后悔那时候和小坝吵起来了），他大概也会赶紧地将Teddy送还回去，然后亲自去派出所销案，虽然麻烦，但好歹让一个家庭团圆了。 只是目下…… “那我们还是先做亲子鉴定吧。”保持职业微笑的施玖表示Teddy还在睡，不方便接客。如果要认亲，还是用科学的办法证明一下比较好。这是上了电视的，你懂的。 “但是他就是我家孩子呀！做鉴定那多麻烦呀！”坚持要见孩子一面的家长如是说，他们相信这个缺爱的孩子（貌似还是语言不通的？那对口供的时候就更容易了）一定能在他们的“爱护之下好好成长”的。 “呃……其实上一拨的人也是这样说的。” “真的不能现在就带走？” “要不我现在找赵警官过来？” “噢，不用了，我们这边回去先准备准备吧。” “哦，好的。请慢走。” 今天第三拨认亲小队离开了十九杯副本，是不是在门外就地解散就不知道了。 一旁看着店长皮笑肉不笑的应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认亲父母，苏新在一边也是很嗨心地听着五花八门的“孩子走失故事”。 故事里边疑点重重就不说了，苏新曾溜进店长的卧室（哇！苏新你好样的！）去看十九杯的新成员Teddy，她和身边的商杞都一致觉得Teddy仔至少是个混血的。又怎么可能是那些（中国籍）认亲父母的孩子呢。 看上去，店长还更像是Teddy的爸爸哩，只是年岁上不太吻合而已。 十九杯的门铃再次被敲醒，来人正是昨天来的女民警。 苏新看着从刚才那一拨父母走之后就恢复恹恹神情的施玖，似乎并没有发现民警的到来，于是她自己上前去招呼了。 “中午好，赵警官。” “呃？我不姓赵呀，我们派出所也没有赵警官。小妹你是认错人了吗？” “诶？”苏新表情微愣，尽管脑袋里一直回响着“店长误我！”的声音，还是很快调整完表情，道了个歉问道：“那这位警官是来找店长的吗？” 女民警看着眼前女生的穿着，估计应该是十九杯这里的服务员，便点头应了，然后随着苏新来到施玖所在的吧台。 “哦，你好。”施玖这时候看到人来了才整了整衣服，招呼道。“请坐请坐。” 苏新在一旁候着，“请问需要点什么吗？” “呃，我还在公务中，这样不太好。” “没事，”施玖挥挥手表示不在意，“有客上门，怎么也要上茶吧。这几天也不下雨，日头晒得很。苏新你去拿点梅子茶过来吧。”然后又转回女民警，“我知道你们不能喝酒，但这茶总能喝吧。” “店长都把我的话给说了，我推辞也矫情了。” 苏新很快就提了一壶冰镇梅子茶过来，施玖也换了个地方坐着，就不占吧台的位置了。 “请问，事情有新的进展吗？”双方沉默了一会，施玖才问道。 “嗯嗯，”女民警摇头，“我们从外国人聚居的地方也找过了，并没有符合的情况。小Teddy可能过几天就要被福利院接受，麻烦施先生多照顾两天。” “噢不，这没什么麻烦的。” “派出所那里也接到不少要认Teddy的申请，但是我们都核实过了，他们都不是Teddy的真正父母。” 那当然呀，真正的父亲就在你眼前呀！施玖心虚地想，如果告诉对方自己就是Teddy的亲生父亲的话，绝对会犯了那啥的扰乱公共治安和报假警的吧！然后这件事情也会从好心人变成卖广告赚知名度的！十九杯就真的是非缠身了。 因此，亲生父子，血缘联系什么的那是真的不能说！ “啊，那么多呀。呃，我的意思是说，有那么多家庭不见了小孩子？”施玖还是保持着外在的风度，心里的小人一直在对手指。 女民警喝了一口茶，也是一脸无奈。“并不是这样，里边有很多父母都是生不了孩子，特地过来报了个认亲的名号，其实是想把Teddy认走而已。我们之前也遇到挺多的。” “呃，我想问一下，如果Teddy的父母一直没有出现，我能不能收养小Teddy呢？你看，他挺黏我的，我的经济能力也完全可以。供养一个孩子是没有问题的。” 女民警看向施玖的眼光变得狐疑了，心虚的施玖背上冷汗直流。就是以前面对老爷子也没有这样害怕过呀！ “施先生，你，不是同性恋吧？这么大个人还不娶妻生子的？” “呃……这是个人隐私吧。”施玖话刚落下就觉得对面的人眼色有些不悦！？“诶诶，我肯定自己不是恋童癖！” 声音大的结果就是，原本还是各桌聊各家事的十九杯里，确实没有声音了。 卧槽！老子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扑哧！店长你好搞笑！”不远处的商杞抱着肚子笑了出来，他才看不见店长那个眼刀子呢！ 施玖站了起来，像是应付小狗那样撇了撇手，“商杞去，去，快干活去。” “是的，是的。” 施玖看着商杞溜回了后厨才重新坐下来。 “让你见笑了。只是我是认真的。我想收养Teddy。” “施先生要是想收养那孩子应该也是可以的。只是我们那边可能要过几天确认Teddy的父母真的不会出现才能将你的个案移交民政局。” “好的，没问题。” “那这些天还是有劳你照顾那个孩子了。” “没事，他也是我的孩子嘛。” “嗯？”女民警怎么觉得这句话有点怪？ “呃，有事吗？” 女民警觉得自己可能疑心重了，太过敏感而已，“没什么。那我就先说到这里，谢谢施先生的茶。茶很好喝。” “真高兴你能喜欢。” ＊＊＊＊＊＊ 送走了女民警，施玖才发觉他刚才最后一句出现了翻译腔，顿时一阵想死一死的冲动。 “呢呢，店长，你真的要收留那个小孩子？”施玖走回吧台的老地方的时候，商杞倚在吧台，歪着头问道。 “你看上去好像心事重重哦，要树洞吗？” 施玖瞄了一眼一脸奸笑的商杞，这个小子耍坏的时候还真的明目张胆让你知道他就是在耍坏。施玖把刚才收拾完的茶具一下子放在了商杞的手上，“放心，我就是找块烂木头也比你这个传声筒好。去，把这个收拾了。” “哦……对了店长，剩下的梅子茶我能喝吗？”两个人说Teddy的事的时候，可没有喝上几口呢，原本四分之三满的茶壶，现在还剩下一半左右。浪费可耻哦，反正萨米做糕点剩了不小边角料，稍作处理，放在一起吃也是不错的下午茶哦。哦对了，还要给小林子留点。至于那个腐女子……商杞瞄了瞄店内为客人收拾的苏新，敏锐的后者立刻向他回了一个饱含深意的职业微笑加眼神，好吧，不能漏了她…… “喝吧喝吧，把杯子换了就行。你们吃下午茶不是不行，但是好歹看看时间吧。你们在后厨好像就一直在吃了吧。” “是这样吗？”商杞又开始卖乖了，只是他哥哥（卖乖对象）早就回公司上班，丢下他了。 “我也不想太约束你们，但是你们要懂得收敛和知足，我请的不是美食家。” “哦……” “对了，我让萨默尔设计中西结合的甜品，你们几个得空就和他聊聊吧。”西摩对中式甜点的想法还停留在酥饼上边，这让施玖快疯了。只是这几天他也没空去买点心给西摩看，因此耽搁下来了。 刚好他也吩咐了西摩给他设计秋冬季的菜单，顺道尝试做做几样“具有中国特色”的甜品搭配应该不是难事。施玖考虑在夏季过后，一旦入秋或者入冬，十九杯的菜单会做更大的更新。 西摩擅长的还是法式甜品，甚至连面包的烘焙都有一定心得。但这里毕竟是同样有着丰富饮食文化的中国。如果只是单纯的西式甜品，其实能够抓取到的客人只有好奇者和热衷者。也就是说，大多数的客人不会对十九杯产生比较深厚的忠诚感，就连认同感可能也只是浮于表面的装潢和味道。 忠诚的顾客群在长远发展中很重要，但是现在的十九杯只是开业了刚刚一个月，所有的顾客还谈不上忠诚与否。美味和氛围是现在的主打，但是时间长了，文化和定位才是主战力。 那么现在只能抓住认同感。人们的认同感产生自文化的认同感。外族文化的进入只有两种方式：润物细无声的渗入以及势如破竹的攻占。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和平分子，粗鲁武断可是受到施玖摒弃的。 可是施玖店里的Chef是西摩，他本身的经历就已经很Crossover，把他的“艺术品们”融入适当的中国风，想必他不会太大反感。只是含量不宜过重，施玖也担心西摩会在这种把握之中失去了风格的平衡。 希望商杞他们几个不会让他失望。 章二〇 Teddy的到来已经差不多一周了，苏新和方林他们也即将开学。 在现实和网络每天都不不同的新鲜事等着人们的驻足观看，但几乎都是眨眼间置之不理。Teddy的事情也差不多。当初电视台是有意将Teddy的事情闹大，去更好地“呼吁民众看好自家的孩子，管理爱护好这些弱小的生命，不要让他们独自在外。但是面对一些存在‘生理障碍’的孩子，家长们也应该对这些可怜的折翼天使更多更温暖的爱，让他们知道世界还是美好的”。听说还打算邀请市里边的一家比较大型且正规的特殊学校，打算是做成专题的，但似乎遭到了家长们的反对，因此项目不了了之。 加上奶制品问题逐渐升温，地方媒体也跟着国家媒体的脚步一起探究市内销售的奶制品的安全问题，因此无暇顾及Teddy这边。没有媒体的渲染，网络上的众多新闻热点和娱乐八卦早已拉走了网友的热情，于是Teddy的事情终于在施玖的担心之下落下了帷幕。 尽管这几天一直陆续的有家长前来询问Teddy的状况，但总算是有惊无险。 虽然硬件上施玖不具备收养Teddy的条件，因为他还没有30周岁，但是他的身份证已经够了。 施玖出生当时民政管理还不是很完善，加之刚刚推行了独生子女政策，施家老爷子一直对出门留学在外的幺子回国之后有些顾虑，因此在施玖父亲回国前就已经为他拿到一个新生儿的指标。正好施玖父母回到中国的时候，施玖就在母亲的肚子里，因此顺利地占领了这个指标。于是在身份信息上，他足足比真实情况大四岁。 托这个的福，施玖刚好踏上了“三十周岁”的门板，具备能够收养孤儿的条件。 在民政局办理了相关手续后，施玖的户口本上终于出现了Teddy的名字。 姓氏就姓施，反正小坝说了Teddy是他的孩子，理当继承他的姓氏。 名字如果改成泰迪，施玖总觉得，这不就把自家孩子当成∫Mith奶奶那个泰迪熊宝宝一般看待了？但是按着Teddy的音译，难道要译成“特地”么？ 怎么感觉有小坝的悲剧在Teddy身上又一次上演的赶脚？ 虽然有个美国总统就被人叫做特迪罗斯福，人家的小名也是Teddy，但是这真的很杯具呀，这种有谐音的名字…… 于是施玖决定了，既然特迪（Teddy）就是西奥多罗斯福（老罗斯福，Theodore Roosevelt）的小名，再加上自家姓施，于是就改成施澳吧！施玖明明记得他的那个小侄子好像就是从水部的。嗯，施奥多感觉太白痴了，还是单字吧！ 就这样决定吧，Teddy，你家Poppy将你改名成了施澳了啦！ 各位鼓掌！！ ＊＊＊＊＊＊ 施澳小朋友大概是还没有明白过来自己多了个中文名的。毕竟在十九杯里，所有人喊的都是他的英文名Teddy，就连苏新特地帮他制作的店员铭牌也是标着的Teddy。 对此，苏新是这样回答的：“店长，谁知道施澳是谁哦！而且你不觉得澳这个字很生僻吗？你除了从澳大利亚这国家名里能看到这个字，你还在哪里看到过的！？你当初是怎么想的哦？这样真的大丈夫吗？” “呃……”施玖觉得自己的思维明显和头脑简单的苏新不同，于是他决定不解释了。 苏新小美女呀！其实这里有很多历史内涵呀！你不懂我不怪你呀！施玖内心咆哮着。 Teddy正式成了十九杯的一员。由于语言水平即使正在稳步提升中，但是还未能到达同龄人的水平，因此施玖并不急于为Teddy找学校。他打算先让Teddy在家里学习半年左右，达到一定水平了，再找一个双语学校插班进去。 不然按着Teddy现在时灵时不灵的生活技能，施玖担心这位小朋友一进入到不熟悉的环境又会引发他的那种“社会障碍”。虽然在这几天已经可以确定其实Teddy只是因为是在近期被【制造】出来，故而对施玖所处的周围有极大的不适应。但是他的确是个心身健康的小孩子，学习能力还不错。 施玖心想，他应该感谢那个所谓的大宇宙管理会没有将空白一片的Teddy送到他的手上么？最起码Teddy的学习能力比同龄人好多了，也不会出现狼孩那种怎么纠正也纠正不过来的情况。 说到Teddy如何学习适应社会，自然是在十九杯里边更加合适。毕竟这里也是一个个小社会。 年轻的女子在逛街之余进来休息一下，顺道说着今天的战利品，又或者八卦一下周围的男性与女性的关系。“艺术气息浓厚”的某位艺术家会被他的助手或者朋友从工作室那里硬拉出来，来到十九杯这里稍作休整和谈话。至于为什么施玖能看出来这位艺术家是被硬拉过来的，则是由于他那件常常来不及脱下的沾有不少油彩的围裙都是在十九杯的门旁边被十九杯的侍应要求脱下的。 现在也陆续出现了一些中年的妇人会和往日的闺蜜坐在十九杯的角落说说孩子的事。十九杯在开业以来的个把月中，逐渐有了Public House的样子。 但是对于Teddy来说，这里最重要的莫过于Poppy总是坐在吧台上吧。他自己的小人则是坐在加高加护的专属吧台椅上看着他的Poppy摆弄着五颜六色的液体。 Poppy真好看。 ＊＊＊＊＊＊ 苏新和方林就读的大学，军训被安排在冬季，也就是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虽然逃离了高温，但是相应的是压缩寒假。对此，苏新表示不用晒太阳就已经值了！ 一旁的方林冷冷地说了句，“这里冬天的阳光还是挺热的。” 好吧，这该死的四季不分明的亚热带。 苏新在九月1号就已经要到学校报到了，方林比她要迟几天。因为他不是李秋明那样的志愿者达人。他身上只是背着学委的名字，而这个称号并不要求他出现在接待新生和引导新生的活动中。 于是他这几天在十九杯顶替了苏新的位置，顺便发现原来苏新若是按时薪算的话，她收的工资比他还要低呀有木有！顿时一阵幸福感袭来。不枉我双手天天泡在水里呀！！ （喂喂，听起来好像施玖在虐待你似的……） ＊＊＊＊＊＊ 苏新还在新宿舍铺床呢。宿舍长已经默认是最早来的那位同学了，她本人也无可无不可地应了。 大家都是刚刚入学，现在都有种尴尬。毕竟宿舍的另外五个人如无意外将会伴随和见证自己逐渐步入社会的四年时间，也是将来的好友，但是现在每个人都只有最单纯的印象，至于有什么宿舍情谊那真的说不好。大家都匆匆地整理自己的东西，至于宿舍长这种日久见人心的东西，还是先随便点了吧…… 宿舍里六个人有五个都是父母和兄弟姐妹搬家似的过来帮忙的。苏新手头上没有多少行李，接她过来的叔叔把她的行李都搬到宿舍就被她给打发走了。 虽然父母口头上说很乐意看到苏新她的独立，可是还是不放心的，于是托了在这里的叔叔照顾照顾苏新。可是苏新却不想太麻烦自家叔叔。人家都已经照顾她整个暑假了，没道理连铺床还要人家帮忙吧。于是她在整个宿舍人都齐了，才发现自己是唯一一个没有带亲属的。 苏新顿时心里既骄傲又纠结，现在好像自己是被遗弃的小孩子似的……这种感觉好闹心呀有木有！ 有一位家长提出不如出去吃个饭吧，顿时得到了所有家长的回应，苏新也被隔壁床铺的妹子邀请了，于是一群人又奔着校外去了。 苏新一行人几乎有二十个，气势咋眼看上去很浩大，但是放在眼下已经群魔乱舞的A大校园，他们也只不过是一点小水花。 广场的空地上有临近的几家超市在借场摆摊，卖的大多数的大件的床铺被席和日化产品。路边上还有一些学生开设的小摊在卖文具小台灯小饰品一类的小东西。路的大树上挂着各种欢迎新生的标语。 路上全都是高谈阔论的家长亲属和被围着转悠的新生，还有被询问得有些头昏脑胀的师兄师姐。 果然好大的场面，难怪方林死活不肯撇下十九杯的工作陪她一趟。呜呜呜，李师兄，你在哪里……我正在跟着一群欧巴桑和欧吉桑在人海里乱斗…… 我想念十九杯的冷气和冷饮了……太阳好晒……前边的大叔们！你们究竟是不是迷路了呀！为什么苏新她会觉得刚才路过的的那棵树已经出现两三次了呀！？ 这是传说中的闯入阵法了吗！？ 终于走出了A大的门口，苏新一行人朝着最近的饭店奔去，却苦逼地发现已经塞满了人…… 在烈日下又走了几十米，才发现了一个够位置的饭店。真正坐在空调下的感觉，就像是出水好久的鱼一下子回到水里边……感觉好舒服……不过又有种“心都凉透了”的怪异之感。 不会回去就得热感冒吧…… 雅蠛蝶TAT 店长！求搭救！ 番外二 住在西约克郡的格林伍德家有一个在伦敦求学的女儿，她前几天就给他的父母和兄弟写信说，在今年的复活假期，她会带朋友回家，这可让老格林伍德高兴坏了。 虽然接到信后，他总是在妻子和两个儿子的面前撅起他的嘴，鼻子和嘴唇之间的大胡子一抖一抖的，指着信里那个“him”一脸不屑地说着“不知道是哪个混小子如何如何不安好心”的话，但实际上还是每天翻看着月历，期待四月的复活节的到来。 噢，不知道小凯蒂还愿不愿意和她的老父亲玩复活节彩蛋和兔子呢。小凯蒂以前都不带人回家，不知道这个混小子会不会就是接走他的小凯蒂的人呢？ 唉，做父母的真难受。 ＊＊＊＊＊＊ 格林伍德夫人端着一小篮子切好的面包从厨房里端出来，就看见自家丈夫坐在不远处的会客厅里的沙发上，远远地看着窗外的青绿的草地和绵延的山。他们的大儿子汤姆和小儿子詹正从不远处的草垛上走来，詹的情绪很激动地向他的兄长指手画脚，不知道在说什么趣事。 大儿子汤姆曾经上过战场，幸好那时候已经到了大战的末期，汤姆很幸运地仅在两场较大的战役中存活下来后，就迎来盟军胜利的一刻。当时收到儿子安然无恙的信件时候，格林伍德家高兴地将原本养着的羊羔杀了两只，用来庆祝。 只是汤姆决定留在军队里继续服役，格林伍德夫妇看见大儿子已经决定了，也就遂了他的意。何况小儿子詹虽然年纪小小的，但是对农场的东西很感兴趣，牧场有人接班，格林伍德夫妇也乐得儿女们能做他们喜欢的事情。 唯一的女儿凯蒂现在还在伦敦的大学里读书，只是在节假日才回到约克郡的家里。偶尔也会带几个要好的女朋友回来，但是男朋友却一个也未能见着。 汤姆和凯蒂这兄妹还没有心上人什么的，这让格林伍德夫人也发愁。儿子在军区里，似乎也得到了上司的赏识，升迁有望，但那里能见到什么女孩子呢。女儿更糟了，伦敦那种地方，大学那种地方不是更容易萌发爱情的种子的吗？ 想当年她和修（老格林伍德）也是在大学里认识并相爱的。 不过，虽然修很是恼凯蒂心中的他，她可一点也不担心。凯蒂向来是个聪明的孩子。 ＊＊＊＊＊＊ “Ken！这边这边！”金发的女子一手拿着棕色的小皮箱，一边挥着手，呼喊着刚刚下到月台的施恳。为了更好的融入到英国的环境中，施恳为自己取了一个英文名，就是Ken。感谢爷爷取名的时候取了这个字，虽然在国内一直被损友们说成“死啃”，但是到了国外，Ken可比那个“死磕”一样的名字好多了。 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其实在英国来说还是挺普遍的。话说回来，要不是北方（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那些人受不了冷，于是赶紧地南下攻城略地，英国也不会有那么多金发碧眼的人吧。 至少施恳看到的很多英国人都是棕色发色为主的。 但是他眼前这位可不是呢。 “凯瑟琳，这里真多人。”凯瑟琳格林伍德，一个有着淡金色发丝，琥珀金眸子的白人美女，即使是在学院里，也不乏追求者。何况是就读临近学院的施恳，仅仅有过几次的接触，他就得到了凯瑟琳的邀请，这让与施恳同宿舍的几个大男孩扯破了手帕子。 “不是说了叫我凯蒂就行了，Ken，你一直这么死板可不行哟。” “呃，好吧，凯蒂（Katy）。”施恳迟疑了一下，顺从答道。 凯蒂在前边带路，而他只能跟随。不过约克郡的自然风光对比于朝夕相处的伦敦而言，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不过呀，施恳还是纠结于对方的称谓上，Katy和Catherine可是差了很远的呀。 这位美女兴致勃勃地邀请他回老家是做什么呀，明明距离复活节还有几天，但是明天就是愚人节了。 心情真沉重。 “呢，Ken，听说你们中国人都是父母安排结婚的？”此时的凯蒂和施恳坐在去往伍德小镇的公车上，凯蒂突然问道。 “嗯，也不算是吧。现在的父母会安排相亲的。”虽然包办婚姻什么的已经被呼吁着停止，但是不少地方还是有这种风俗，只不过就是在结婚前来一个相亲而已，不至于在掀盖头前连自己将来的另一半是啥模样也不知道。 “英国好像也有相亲的吧，不是说还有社交季什么的吗？”一直努力读书的施恳其实只是知道一点点而已。 “呃，说的也是呢。”凯蒂觉得面前这男人总是让她得不到满意的回答，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和他继续迂回下去。社交季和相亲那是两回事哦，boy！ 于是两个人之间的沉默气氛一直持续到公车停下来。施恳还是托着腮看向窗外飞快路过的乡村景色，凯蒂则是在看着手上小说的某一页，每一次的翻动纸张，其实都是无意义的。 ＊＊＊＊＊＊ “呢，Ken，你有婚约者吗？”走在乡村的小路上，时不时会有附近农场或牧场的人向凯蒂打招呼。 “诶？并没有，怎么了？”施恳一下子觉得，似乎……这趟旅程终于迎来了高朝？ “那你的兄弟呢？” 施恳还在猜想着要是凯蒂向他告白，他是应该答应呢，还是拒绝呢？忽然听到这一句的时候，脑子顿时有点运转不过来。“呃，我家只剩下我和四哥还没有结婚呢，不过四哥似乎还没有未婚妻。” “哦，那我还有机会！”凯蒂低声喃道，说着蹦跳了两步，回头看到施恳还愣在了原地，挥手招呼道，“Ken，快过来呀，家就快到了，妈妈的肉馅饼很好吃哦……”说着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 施恳其实是听到凯蒂的喃喃自语的，他的一颗玻璃心（好吧，那时候还没有这说法，嗯，应该是少男心）碎得一塌糊涂…… 施愈你这个混蛋！等我回国看我不虐死你！！ 呜呜，为什么施愈会得到凯蒂的芳心呀！这不科学吧！（自然，那时候也没有这个说法的，大家就意会吧） “咩……” “哞……” 施恳身后是一群绵羊和奶牛刚刚被牧民赶着经过小道。 施恳只能收拾收拾刚碎掉的心，向前追上凯蒂的步伐。 一座普通的英式农舍出现在路的尽头。 ＊＊＊＊＊＊ 后来的后来，施恳没有向当初心里决定的那样往死里虐施愈，也就是他的四哥。只是婉拒了施愈的安排，和妻子凯蒂一起下海经商。 英式料理其实并不像后来传说的那样恐怖，至少英国人也是这样吃了两千多年，只不过不够精致而已。 凯蒂做的料理会经常用到黄油和奶酪，或许是因为她是牧场的女儿的缘故。施恳坐在饭桌上，看着妻子在前边炉子上不停地熬煮着什么，下一刻又从下方的烤炉里取出一盘烤鸡。顿时香气四溢，他身边的小不点施玖已经闻到香味举着刀叉挥舞着小手，要求妈妈快点做完，然后全家一起吃饭。他就想起当年被凯蒂蒙着首次去她家的时候，忽然发现他当时可是两手空空的，没想到能在次年的圣诞节收获了这段异国的爱情。 当时他可是坐在格林伍德家不长的餐桌的客座上，看着凯蒂的妈妈和凯蒂不断地从厨房里端出庆祝复活节的大餐，直到个人的餐盘都快要放不稳了才停止。 隔壁坐着的是凯蒂的父亲，老格林伍德在看向妻子女儿的时候总是一副好兴致的表情，可是看向他的时候眼神锐利得像只鹰。要不是他的鼻子并不是鹰钩鼻，施恳都要为他取个有趣的别称，称作“雕兄”如何？ 施恳还记得坐在对面的是凯蒂的哥哥，他有着和父母兄弟不一样的深色皮肤，大概比施恳的（白皙的施恳：这是因为英国常常看不见阳光所以才晒不黑！）还要黄一点。明显是晒出来的肤色，形状分明的肌肉，猛男的代表。神情却像是施恳大哥二哥他们那种严肃，言谈之下，果然是军人本色才能是这副模样呀。 话说英国的天气那是要长霉呀！正常人那是经常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呀！ 也不知道汤姆现在如何，詹大概还在那个牧场里边和他的牛羊们一起，嗯，还有他的岳父岳母。 那种广阔的草原和树林，使人的心胸都开阔了。 凯蒂已经将炖菜和约克郡布丁端上了桌。一家三口虽然不全是信教的，但是不妨碍他们享受美食的乐趣。 拥有眼前的，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一样呢。施恳想。 章二一 苏新的担心在饭菜上桌时就已经被抛到九霄之外了。附近的饭店都是外卖为主，堂食为辅。他们落脚的这家酒楼算是A大附近比较大的一家了。顺带一说，其实苏新还是第一次在这一片饭店吃饭，没办法，被店长施玖调、教一番后，她基本上都只在店里和家里吃饭了。 这座城市的饮食习惯貌似是奉行八菜一汤，汤要比菜肴先上桌。不过桌上的几位家长你看我我看你地“交流”了一下，还是决定AA算了，各自点餐，只不过还在同一桌上。又不是请宴，大家也不熟，要是在结账的时候为了结账而推推搡搡，在女儿面前也不是什么好事。 苏新坐在刚才聊得比较投契的女生旁边，随便点了一个配饭的小炒。她包包里还有两份自制的三明治，所以不太饿。 旁边的女生叫梁洛书，日语系的，陪她来的是母亲，此时正被另一个女生的母亲拉着说话。 苏新全过程除了自我介绍，还有和旁边的几个人说说话外，几乎都没什么发出什么声音。 饭店里面吵吵闹闹的，让她好怀念十九杯那种安静低语的环境，天知道在这里说话都要大声点，以防被旁边的噪音盖住了自己的话。 基本上入学的第一天都是在整理内务中度过的。 虽然苏新只有一个人，但架不住东西少。加上新学期的头两个月不给带电脑，也就歇了心思。下午拿着课程表搭车去十九杯找店长谈谈排班的事了。 ＊＊＊＊＊＊ 不过……她在宿舍里环视一周，貌似刚来不久就脱离集体不太好耶，但是剩下的几个都在家长的指点下磨磨蹭蹭的，难道她要一直在这里咩……卧槽糟糕！为什么她会学了方林那个尾音的！？咩咩咩什么的，方林就是一头羊吧！ 于是苏新拉了母亲离开了的梁洛书，一起美其名曰出去逛逛了。 新上任的宿舍长也没多话，扯过一张清单拜托她们顺道买了，回来公费报销。 苏新扫了一下，都是宿舍里要用到的工具，自然也应下了。 出了校门口，直奔外边的公交站。洛书被苏新的“熟悉交通”的说辞拉上了直达酒吧街的巴士。 在酒吧街的前端下车的时候，洛书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不！逛！酒！吧！的！”虽然现在还是下午，但是沿街路边和店铺墙上放着的招牌和霓虹灯都说明这个地方一到晚上就是灯红酒绿的存在呀！ 妹子我还没有勇气来这种地方呀！洛书心里呐喊道！又话说，新同学是经常泡吧的吗！？感觉有点怕欸！ 苏新头上一阵黑线垂下来，“现在大白天的……有什么关系呀……” 洛书好像也觉得夜店还是晚上比较危险，但还是一脸不太愿意地被苏新拉着走了。 十九杯在酒吧街的后半部分呢。 洛书别扭了几下，感觉在街上拉拉扯扯也不是事，苏新也不像她之前臆想的那样，于是跟上了脚步。不过话说回来，酒吧街这里也是看海的好去处呢。 ＊＊＊＊＊＊ “铃铃铃”十九杯的门铃被撞响，顿时一阵凉气扑面而来，赶走了刚才在烈日下的暑热。 “哟，回来啦？”就在正对着门的料理台，方林拿着抹布招了招手。“新同学咩？” “嗯！”苏新拉着洛书来到料理台附近的空桌位上，“我现在可是顾客哦……” “好好好。”身着侍者服饰的方林端着两杯冰水和餐单来到苏新和洛书面前，“请问要点什么呢？” 方林经过施玖几天的训练和挑刺，终于摆脱后厨洗碗工的主业了！虽然说也有苏新上学的原因在，不过洗碗的时间被大大减少真是太大快人心了。 顺带一提，现在在后厨洗刷的是商杞，轮班制真好！ “苏新，你们认识？”洛书发现这家店其实更像咖啡店的时候就已经放下心来，看到苏新和侍者的对话，自然也没了之前的紧张。 “是哦，这个人也是我们的师兄呢。” “诶？” 方林笑着，把右手伸向洛书的面前，“初次见面，我是A大外语学院英语系大二的方林，Glad to see you。” 洛书迟疑了一下才发现对方是准备和她握手，于是连忙伸出右手，同时说道，“你好，学长！我是苏新的舍友，A大日语系的新生。” “好啦好啦，我们还是先点东西吃吧……我在这里有店员折扣呢。” “哦，好的。”梁洛书也开始浏览菜单，不过还是挑花了眼，最后选择了苏新推荐的一款千层。 趁着上桌的空闲时间，苏新连忙问了一下店长施玖的位置，准备和他谈谈排班的事。但是听说他带着Teddy去了隔壁∫Mith家的店里串门的时候，苏新都快要翻白眼了。 店长哦，你带着Teddy仔去隔壁家玩，就不怕被那个一发现小孩子就变成换装癖的青苹果奶奶弄得心理生理各种不好么！？ 她上次可是亲眼看到，那位奶奶给Teddy在十分钟内换了十多套衣服哦！而且都逐一怕照留念了哟！这真的大丈夫吗！？ 苏新的念叨刚刚结束，就看到店长施玖抱着，只穿了一条丝质套头连衣裙的Teddy，从后门进来。 棕色微卷的头发有些乱乱的，和施玖一样的蓝色眼睛看着准备出门的苏新，这让苏新顿时捂脸了。店长这个可攻可受的气场和模样已经够吸引人了，为什么一看到他和Teddy在一起，她就会联想到父子Play呀……这真的不是她的错！ 这只能怪Teddy太萌太小受了！噢，还有那双蓝色的大眼睛！ 看到苏新快要流鼻血的施玖一脸不爽……把儿子放下，吩咐他自己去楼上自己耍去，自己则是向员工休息室走去，也不回头就向苏新问道。“你应该是有事情找我的吧。” “嗷！是的！”苏新连忙跟上，把手里的表格交给施玖，“店长这是我的空闲时间表，A大军训在冬天，所以从下周一直接上课。刚才我算过了，从学校到十九杯这里大概15分钟，还是挺方便的。” “嗯，好的。我这几天和另外几个谈谈，做好排班表会发到你们的邮箱的。” “呃……大一不能带电脑，不给拉网线……” “那我发给方林，你们两个自己联络吧。有改动再来问我。”施玖拿过一旁放着的memo纸，顺手写了个通知贴在墙上。 “还有事么？” “呃，没有了！” “嗯，这几天你先休息一下，时间表会在下周一出。你就从下周开始上班就可以了 。新同学还是需要熟悉熟悉的。” “嗯，好的。” “就这样吧，有事请打我电话。” “ok！”苏新得了施玖的准信，就回到桌上，开始“熟悉熟悉新同学”了。 不过西摩的抹茶蛋糕实在太好吃了！其他的也好好吃！不过就是有点贵，要不是有店员折扣在，她都不敢点！（捂脸！）平常只能吃边角料的苏新美女觉得，果然正品好吃多了！ ＊＊＊＊＊＊ 在十九杯里的那顿只是下午茶而已，苏新和洛书还要去购置东西呢，于是早早就离开了。顺便抄走了西摩附赠的几种小甜点样品。 所以说，苏新对于十九杯的只是高了平均水平一点点的时薪是没有异议的。你想想看，能又吃又拿的兼职会有多少！她也是知道其实每一份十九杯的东西，无论是吃的还是喝的，都是物有所值的！ 有时候苏新也很好奇，店长真的能赚到钱么？ ＊＊＊＊＊＊ 先不管其实施玖个人账户上有七位数的存款，就是理论上第一个月会亏本的十九杯，盈利看上去还是不错的。 首先，他要感谢小坝在他身后的大力支持。农场的开通，为十九杯提供了一条安全，有保障，低廉，省事的蔬菜方面的入货渠道。虽然农场内部其实不能将十九杯的所有食材全部涵盖，但是十九杯的材料成本已经比同行减少了很多。因此也有成本空间去开发和完善菜单。 虽然小坝在Teddy一事上做得不够妥当，让他白白地担心郁闷了好一会，但是看在小坝是首犯，而且情况不算恶劣，施玖只是别扭了几天就和小坝言归于好了。 盈利的第二大功臣就是西摩啦，不枉他将二楼分了出去，果然是有回报的！（私家：你只是分了个客房出去吧= =）基本上回头客和吃货都是奔着西摩的点心来的，十九杯的名号也传了出去。 此外还有性格各异的几位侍应生。不过好像坊间传言，十九杯是个执事女仆主题咖啡店……这让施玖想哭了。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店铺的形象朝这个方向去了！？ 开业一个多月以来，最让施玖郁闷的是，几乎晚上光顾的，没几个点酒的……大大的吧台和 装满酒瓶的酒架子不是摆设的呀亲！ 施玖黯然神伤。 ＊＊＊＊＊＊ “Poppy……”半开的卧室门被小孩子的身体撞开了些，一个毛茸茸的头伸了过来，蓝色的大眼睛看着正在电脑上做账的施玖。 施玖取下眼镜，揉了揉眼镜，看向站在门边，双手在背后好像藏了什么的Teddy，“Teddy，怎么了？已经很晚了哟。”这孩子不是早就睡了吗？ “Poppy，礼物！”Teddy背后的手伸到施玖面前，上边捧着一个……呃…… “是泰迪熊吗？”施玖辨认了好一会，这个千疮百孔的白色蜡烛，造型应该是Teddy喜爱的泰迪熊……只是似乎雕工不咋地，蜡烛表面还有很多雕琢过的痕迹，粗糙的很。而且……貌似没了烛芯。 “嗯嗯！送给Poppy的！”施玖双手捧过，犹豫着该把这东西放哪里去。Teddy看到Poppy很喜欢他的作品于是也笑了。（私家：孩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施玖是喜欢这玩意的？） 看到Teddy喜欢，施玖也觉得锻炼一下孩子的动手能力也不错。于是带着Teddy，施玖在二楼的杂物间翻出了几大个颜色各异的香薰蜡烛，递给小孩子。反正这东西暂时用不上，店里的茶烛大多数又太小，这大小刚好合适。反正小孩子只是雕几下，没有火，蜡烛也烧不起来。 施玖很放心，Teddy很满意。 章二二 虽然施玖前几天才说了让苏新休息一下，等到下周再开始按照新的排班表来十九杯，但是周四下午正准备整个下午昏睡过去的苏新就接到了施玖的救急电话。 原因无他，十九杯里边只剩下施玖，西摩和Teddy了。西摩镇守后厨那是很少出来，再说，按照店长施玖的原话，西摩那光亮的头皮和显老的西方人面孔，再加上不太行的中文，他老人家还是守着后厨吧，碗碟什么的还有劳仁兄了。 但是这可怜了施玖和Teddy，虽然十九杯里的客人大多数是一坐就坐一两小时，但是人比较多，也没有谁会喝完茶吃完东西还赖着不走的。于是呼叫侍应的声音一直不断。 Teddy更是凭借了小人儿的乖巧样貌，博得了众多怪姐姐怪阿姨的青睐，施玖心里边那个抓狂，都要喊这些“坏蛋们”赶紧离开他的孩子身边了。 方林同学由于学委事务繁重，所以今天已经请了假。 至于商家兄弟…… “他们说是去试衣服去了。”施玖说道，顺便瞄了瞄被苏新拉过来救苦救难的洛书妹子。 十九杯还有男女侍应服三两套，以备不时之需，刚好这就让梁洛书同学赶上了。只是剩下的那套女装有点大，白色泡泡袖衬衫加黑色蓬蓬裙内套白色衬裙的设计，原本应该是刚好在膝盖上的裙摆，现在倒是牢牢盖住了膝盖，女仆的感觉更加重了。腰部也有些宽大，但是围裙的带子很好地将腰身收了起来，感觉还不错。 施玖转向双手扯着裙摆，似乎有点不适应的洛书，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洛书被施玖问了一下，却是有些脸红地愣了愣，摇了摇头。“只是有些紧张。” “嗯，那就好。工作上有问题的可以找我或者苏新，Teddy仔也可以。店里只是缺了人手，我不放心，事实上没有多少事做的。”施玖看着洛书还真是有些紧张，于是安慰了一下。刚准备出去，才把刚才忘了的事想起来：“对了，梁同学，你的工资我会按照苏新的时薪标准付给你的，请在下班的时候不要急着走。” “哦，好的，谢谢。” ＊＊＊＊＊＊ 等施玖离开了员工休息室，苏新才一脸暧昧地看着边上的洛书，眼睛笑眯了：“怎么样，看上咱们店长了么？” “哪，哪有！”妹子你恼羞成怒了么！？ 苏新自然是不相信的，不过刚认识了才一周，洛书被她硬是拉过来已经很给面子了，她也不会这时候拆穿什么的：“是的是的，我明白的……” “你不明白啦！”洛书听见舍友这样说，脑袋里的小人就已经喊了起来，嘴上嗫嗫喏喏地说道：“我只是喜欢蓬蓬裙而已……” 在前边还能依稀听到洛书的话的苏新简直就将这个当做了少女的借口，还一步三叹到：“唉，少女心，我明白的……”虽然觉得店长是个优质攻，但是要真的是BG配，她也是能接受的。唉，我果然还是有一个纯纯的少女心呀，苏新内心感叹道。 洛书心里已经意识到，现在对苏新说再多也没用了……玻璃心被舍友敲成了冰渣子，以后还怎么活在宿舍里！？ ＊＊＊＊＊＊ “呐，店长，商杞他们为什么要请假去试衣服呀？”苏新看到店里已经过了忙乱的时间，于是到吧台那里八卦道，她可不相信店长会因为试衣服买衣服这种事情而放了商杞他们俩的假。 “听说是家里边有喜事，让他们整天呆在造型屋那里做造型试衣服的样子。”施玖拿起手边的梅子茶，末了还问苏新要不要来一杯。 虽然很想喝，但无奈这几天大姨妈驾到，她都不能喝冰凉的东西，更别说店长这壶外壁都凝结成水珠子的冰镇梅子茶了。于是只能忍痛谢绝了，但是听了施玖前边的话，苏新却还是有点想不通。“商杞他们，这么高端？”造型屋欸！ “你没留意到吗？”施玖看了看身边的苏新，又看了看十九杯全场，“商梓他们也是富二代嘛，长辈贺寿总是要隆重点的。对了，你同学那里好像有点小麻烦，你不去帮帮忙吗？” “诶？哦！”被施玖后边那句影响而忽略了前边的苏新赶忙去看看洛书的情况。商家兄弟是富二代，她也猜得出来，加上施玖不轻不重地说明，倒是没有再放在心上。现在都“物质大繁荣”了，谁还不认识几个官二代富二代的。 施玖看着苏新离去耸耸肩，对这个不关注本地新闻的小美女真没了办法。 十九杯的报纸架上边好歹除了杂志还放着各种大报小报，今天早上各份报纸的财经版甚至是头条不就是在报道商氏集团为董事长商老先生的八十大寿准备大宴亲朋么。 几乎每一份都说了身为董事长的商老先生那是人老了心不老，体格健壮得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因此不少经济评论员也认为虽然商家里边争权很是精彩，但是老爷子一直红旗不倒，那就是魄力和实力的见证呀！ 因此商老健康活到80岁是个市场利好消息balabala……政商两界没有不给面子的，就连似乎一直被视为“死对头”任家老爷子也会赏脸出席。这个盛大的宴会又将是这个城市乃至周边地区的大Boss们的聚头balabala……商家争权还是在和平的大环境中进行呀balabala…… 施玖在商梓打电话请假的时候就已经问了他们两兄弟是不是商家的人，如无意外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于是施玖就爽快地放人了。 这座城市的商业氛围要比北边的浓重很多。不清楚是因为这里是“改革前沿”，还是因为“山高皇帝远”，总之这里的经济活动都被视为首要发展的。 也难得在经济发展的同时，城市里的人们和政府也很好地平衡了商业和城市文化的关系。商业对于高等教育的投资，对于环境改善的赞助，就连民生工程也是视为商业的一部分，但是赚取的不再是金钱白银，而是真正的有助于社会和谐的效益以及企业良好的社会口碑。 就如同商氏集团这次的举动，虽然政府官员也表示对商老爷子的祝贺，但是没有人会借此批评说官商勾结什么的。或许在这座城市的人看来，“官商勾结”也不失为一条好路吧。 施玖是没有这个体会的，毕竟他那里的大企业几乎都是国有改制过来的，即便是民营的，也和政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家不就是有一个厚重非常的军界背景？ 那样一不小心说句话都会一竿子打死一船人的地方，企业的头头们对于官员任何场合都是要小心应付的，就怕碍着哪个的道，就被谁谁的靠山惦记上了。哪里像这里竟是“明目张胆”地请客的？ 不过商梓他们兄弟倒是有趣，不坐在办公室挥斥方遒，或者在高档点的百货商厦挥金如土，倒是乐意在他的小店里端茶递水。这样的差距真的让施玖本店长自豪非常呀！ 欸，话又说回来，他们家竟是连这种“干副业”的事情都不管的么，不都说了，豪门就怕脏了名声么，好好的两个少爷窝在他店里做个服务员。啧啧，这桥段都快赶上富豪公子与平民公主不得不说的三两事了。 如果将苏新代入到女主角那里倒是符合套路，只是这丫头似乎更加喜欢他的李师兄呢。 哇哦，四角恋加兄弟禁断，现实不要太狗血哦…… 在施玖还在YY店员之间的二三事而翘着嘴角，一脸奸笑的时候，洛书带着Teddy找他来了。 “怎么了？” “Poppy，那里有个怪蜀黍。” Teddy，你要知道，这店里满满都是看着你这个小正太所以母爱泛滥的怪阿姨怪姐姐，一般的怪蜀黍只会对穿着疑似女仆装的苏新下手，好吧，今天下午这个人选多了一位梁同学。 不过……貌似也不是牵扯到下不下手的问题？ 施玖顺着Teddy手指的指向，看到十九杯靠窗那边的角落里，沙发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着装很正常，上边衬衫，下边西裤，深色的西装被叠放到旁边位子上。面容也很正常，不憔悴，也不是胡子拉渣。桌子上放了个咖啡杯，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点的是哪一种咖啡。施玖在吧台上翻看了一下清单，找到这桌点的是黑咖啡，不要奶。桌子上也不见了方糖的影子，大概已经放到杯子了。 要说这人奇怪，大概是他那桌的花器上的玫瑰已经被他摘下来了吧。 桌面上摆满了玫瑰的花瓣，但是花瓣又被他按照原来生长的顺序排了一层又一层。虽然漂亮，但是看着这些碎花瓣发呆也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Teddy最喜欢的花是虞美人，可能施玖与捡到他的那天有关，但是他一向对十九杯各张桌子上插着的花有这各种兴趣。因为还没有处理好关于他的事情，所以施玖之前也忘了要带他进去农场看看。但是这几天都是施玖在农场里采了花，等到Teddy睡醒以后，父子俩才一起布置十九杯的。 虽然Teddy还小，心疼花儿被摘之后，看到白色桌布上漂亮的图案很喜欢，但还是觉得这个叔叔好奇怪。 施玖在吧台转了一圈，倒了壶咖啡，拿上方糖罐，端着托盘在十九杯转了一圈，悠悠地踱到那个“怪蜀黍”的身边，看到杯里如无意外地空了。于是躬身问道：“先生，您要续杯么？” 章二三 “先生，您要续杯么？”施玖躬身问道，眼角还能瞄见Teddy在吧台那里双手摆成望远镜，从手指圈里看着他。施玖顿时就幻想自己变身潮人，打败坏人，拯救孩子的桥段。但是一想到那些美式英雄也好，岛国的超人迪加也罢……那模样……那服装，算了，不让Teddy知道这些“伟人”的形象好了。 要是看了那么多救苦救难的超人片子，一个不留神把自己代入到救人的超人还是被超人就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对了Teddy房间里没有装电视，我担心那么多做啥子。杞人忧天呢这是。 “咳咳。”施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他刚才的心思飘到了远方，还真的一时间忘记来这里的目的了。但是面前这位中年男子也没有丝毫被他打扰到的样子，依旧在看着桌子上的花瓣，还有手里在一片一片地撕开充当陪衬的小雏菊。 小雏菊的花瓣数量比玫瑰多上不止一倍了，可能也是因为忙着“撕花瓣”，男子根本没有理会施玖的询问。 于是施玖也不打算装下去了。 “先生，请不要再破坏本店里的摆设了。” 一次没听到，施玖耐心地提醒了第二次。 好半响，男子才似乎是刚发现了施玖的模样，一脸愕然的抬起了头，“抱歉，你找我有事？” 大哥，我不找你有事，我站这里等着伺候你吗！？ “对了，请为我续杯，黑咖啡，三颗糖。” 卧槽！施玖翻了翻白眼，自然是不能在自家店里闹事的。但是这人真的不是来踢馆的吗！？依言拿着咖啡壶向杯子里倒了八分满，拿小镊子在罐子里取了三颗方糖，在杯壁滑了进去，用小匙搅拌了几圈，拿着茶杯碟放在花瓣画的空白处，最后轻声说道：“请慢用。” “嗯，谢谢。”听着对方的道谢，施玖在没人留意的地方翻了翻白眼。这人是天然呆还是天然黑？ 把托盘放回吧台相应的位置，施玖在Teddy，苏新和洛书的目视下出了十九杯的门。 “店长这是被刺激到了？”苏新那时候也在不远处围观者，看到施玖的举动也很茫然。 洛书表示完全不知情地耸耸肩，就连Teddy都没了守在吧台等施玖的心思，窜到后厨抱西摩的大腿求下午茶了。 ＊＊＊＊＊＊ 过了好一会，施玖从后门进来，同时手上还抱着一束没什么品味的花。 说是没品位，那是因为这束花只是将好几种花朵凑在一起，然后用白纸麻绳简单地包扎起来而已。若是没有看到那些鲜艳的花朵的话，大概说这是一扎草也是不为过的。 施玖就这样拿着这样的一束花走到怪蜀黍的那个角落，将花递到了男子的眼前。幸好也是用了纸张包起来的，不然准是把桌上的花瓣给扫开一片了。 中年男子见状微愕，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脸色不明的施玖，依稀从着装上认出了应该是这家店里的侍应。 但是这一幕被围观的苏新完全看到了，于是这娃又在YY起来，店长给这个花瓣男给送花了耶！洛书那是一见钟情于店长呀，但是店长却是对这个怪蜀黍一见钟情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何等的，美呀！ 男人就该和男人在一起嘛！不同性别怎能相爱！洛书妹子你不用沮丧滴！放过着一颗大树，后头还是会有一棵大树等着你的！ 接收到苏新包含大量信息的眼神的梁洛书同学感觉十分无奈，舍友哦，你够了哟，你那是斗鸡眼么？这么高难度的眼部运动，你眼睛眼球眼皮子不扯得慌？ “请问有事么？”中年男子看着眼前的花疑惑道。 “先生，如果您真有撕花瓣的爱好的话，那这一束花只是小店的特别赠礼。请您不要再用本店里的鲜花进行您的艺术创作了。”施玖自知刚才的一段那是有点不礼貌，但是架不住他现在的脾气正盛，冲动是魔鬼呀。 而且十九杯所在的酒吧街本身就靠近艺术区，大白天的来来往往要真的碰到一个艺术家或者艺术界人士那都是常见的很。施玖也看到这人摆花瓣也不是没有规律或者像是小女生那样撕一片就是“他爱我”，第二片就是“他不爱我”的恶质小清新。 于是他出了门，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到农场那里包了一束花再回到十九杯，反正不要钱。酒吧街上也有花店，这没有什么可疑的。 “呃！？”男子好像现在才回过神来，看到自己桌上的花器已经剩下了不好分解的满天星和几支孤零零没了花瓣，赤裸裸的露出雌雄蕊的花枝，旁边白色的桌布上则是各色的花瓣或凌乱或有序地摆放着红的白的黄的花瓣，一时间也尴尬了起来。 施玖看到对方的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这人撕花瓣已经着了迷，就像是走火入魔似的，只是这么晾着不给他完成也不是事。如果这人真的能用花瓣拼成一副画，那他没话说。要是合眼缘，他也是愿意把这“画”买下来的。 “先生，我就先将花放这里了，您请便。”施玖放下花就回吧台了。这么的一个人，其实他也好奇呢。 ＊＊＊＊＊＊ 男子也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直待到施玖换夜场也没有挪过地。就连去洗手间之前也是请施玖帮他看好，不要让风给吹走了花瓣。 施玖的夜场会在美一张有客人的桌子上放上用玻璃杯装着的白色茶烛。这种茶烛能烧4个小时左右，无烟无泪，柔和的烛光配合着十九杯橘黄色的暖光，倒是舒适得令人迷醉的环境。施玖特地在男子桌上放了两盏茶烛，毕竟十九杯可不会为了他一个角落而开白炽灯。 十九杯的夜场客人主要集中在吧台附近，通常都是三五知己下班后过来喝几杯。这倒是让男子那里的角落更加冷清了。还有客人调笑说，偶尔回过头，都能看到角落那里有个白色的身影。要不是桌上两盏蜡烛照着，还以为十九杯里有冤魂呢。 施玖也就是听过就笑骂回去了，末了还附送一小杯自酿的葡萄酒，就当做是给这位客人压惊和赔罪。这倒是引来了旁边顾客也要一杯尝尝的叫好声。 十九杯这里几乎什么样的酒都有，年轻人好奇和喜欢的鸡尾酒，中年男人喜欢的白酒黄酒，还有女士们喜欢的果酒果露，在十九杯都能得到供应，只要客人满了18岁。就是未成年人也是有不含酒精的特饮提供。 氛围也没有旁边再旁边那些群魔乱舞的迪斯高那么“邪魅狷狂”，不吵不闹不扰民，因此附近居民的口碑还是不错的。甚至还有一些住在附近的，吃完饭，出门到海边散步的家庭会带着孩子来到十九杯歇一歇。看到环境确实不错，店长也是老实人，自然也放任了丈夫或者父亲的酒瘾。再说了，十九杯的花茶糕点也是渐渐有了名气。 原本施玖以为在国内很难做到Pub的想法，渐渐在这里得到了满足。 ＊＊＊＊＊＊ 临近晚上十点，十九杯已经没什么客人了。虽然板上钉钉地写着营业到午夜，但是施玖通常会早点打烊。他家孩子可是要保证睡眠质量呢。西摩也早早地下了班，不然他会投诉施玖让员工超时工作。 角落里的男子也快完成他的作品了。 施玖看到既然没有了别的客人，于是把店里的白炽灯打开，向角落走去。 蜡烛已经烧的差不多了，施玖吹灭了烛火。这才看向男子所作的图案。 因为缺水，最早被撕下来的花瓣已经开始皱缩了，但是总体还是没有影响的。 这是一个女子的肖像。大片的红色的花瓣组成了她的头部和发丝。只用着或深或浅的颜色分界来勾勒面部的轮廓。白色的花瓣组成了她的项脖，上边还有着一个用菊花芯子做成的项坠，或是项链太难做出来了，便将其无视了。脖子下边就用零碎的各色花瓣组成了肩部的衣服。 虽然觉得红色的头部有点令人诧异，但是看着桌上那么多摆着不用的白色鲜花，施玖就知道男子这是有意而为之。 “这位是……”您的夫人么？施玖刚想这么问，但是他也看到了男子迷茫的神色。喂喂喂，这么一副被伤害的表情是作甚…… “我也不知道。”男子嗫嚅了几下才能清晰地说道，“她一直在我脑海里，但我不知道她是谁。” 梦中情人呗。施玖心里说道。“需要我为您照张相么？毕竟这些花瓣也快枯掉了。” “嗯，好的，麻烦你了。”男子看着桌子上的肖像，像是自言自语道，“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施玖最后拿着相机给男子的画找了好几张照片，又拿起拍立得让他和肖像一起拍了进去。拍立得被钉在十九杯的顾客留言板上，相机里的则是回去后再传到男子的邮箱里。 男子将邮箱写在随身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给了施玖，然后付清了咖啡的钱，走出了十九杯的门，手上提着的是一个装有肖像上所有花瓣的纸袋，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感觉就像是沙画呢，施玖看着还留有几滴水迹的桌布想到，这倒是要换一换桌布了。 章二四 撕花瓣的男子自从那一天，就再也没有在十九杯出现过。或许这仅仅是生命中的一次萍水相逢，又或者只是道路上的一个过客而已。谁和谁之间不是由一段段萍水相逢的往事堆积起来呢？ 施玖在吧台上叹了一口气，拿着书籍的手自然地垂在膝上，倚着木制的酒柜，尽量靠着这种文艺范的思绪，把自己塑造成一位带有病态忧郁气息的文学青年。 事实上，这种塑造还有有点用的，前提是十九杯里边没有飘荡着一股怪异的味道的时候。 ＊＊＊＊＊＊ “今天的人可真少。”Lucky☆～方林感叹了一声，还没忘记不能把Lucky这种类似于幸灾乐祸的话说出口。今天轮到方林他负责后厨的洗刷，但是十九杯里没有几个客人，他的工作自然减轻了不止一半。 早早地从后厨出来，百无聊赖地和商杞一起坐在吧台的另一边上。两人甚是无聊，竟是掏出手机玩起了双人的找你妹……一边玩，还一边传来“我找到第二个叶子了！”“KUSO！等等我！”“才不呢！”之类的紧张对话。 做起甜品来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西摩也在施玖的劝说下，听了大部分的工作。看着中午快到，于是让他先用后厨的东西整一顿午餐，反正店里的抽风机已经在使劲地抽，但是店里那种古怪奇特的味道还是会让开了门的顾客在下一刻关上。 至于十九杯里边各人的适应情况？ 其实《孔子家语》有句话对于十九杯里边的状况挺贴切：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 施玖眼神带着浓浓忧郁地看着坐在吧台前边椅子上的，蜷缩着身子，低垂着头，想要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的Teddy，忧郁感更加重，就像是头上顶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乌云，随时都要刮风下雨似的。前边还摆着一溜的蜡烛，没错，就是之前施玖给Teddy玩的香薰蜡烛。 红色的是玫瑰，紫色的是薰衣草，黄色的是柠檬，橙色的是香橙，象牙色的是香草味，白色的是茉莉花，还有绿色的青苹果。就几日的功夫，原本是直挺挺圆柱体的大蜡烛们，被Teddy“巧夺天工”地拿着雕刻刀（或者只是普通的水果刀！？），摒弃了之前用小牙签戳的笨方法，现在直接拿刀子削出了一个个泰迪熊出来。甚至根据蜡烛的高低，泰迪熊或站或坐，姿态各异，甚至也因为刀工不纯熟的问题，而意外导致了几个“断臂的泰迪熊”的造型。而且这一次还突破性地将烛芯很好地保留下来，看来应该是成为了泰迪熊们头上突出而坚定的一根根粗壮呆毛。 只可惜这根“呆毛”已经焦黑，泰迪熊也已经不是“断臂”那么简单，要真的是找个著名雕塑相提并论的话，大概就是乾陵（武则天陵寝）那里的“六十一蕃臣像”吧。施玖托着腮帮子，郁闷地想到。 六十一蕃臣像有什么共同特点呢？ 去过乾陵的游客们都能知道，这些精致的石像都没了头。 就像是现在吧台上展示的各个颜色各异的蜡烛泰迪熊一样，头，没了，只留下一根黑色的烛芯，四周都是融化然后凝结而成的平滑蜡面。 还有什么留下的呢，也许就是十九杯这里残留的，由好几种浓郁香薰气味混杂而成的奇怪味道吧。要不是清晨锻炼回来的施玖发现了这个问题，大概Teddy这些伟大的蜡烛雕塑会一直烧。那就真是应了那句，“蜡炬成灰泪始干”呀！ 施玖得知事情起因的时候就已经欲哭无泪了。 我该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店子！施玖连忙打开门窗，打开抽气扇，但是这些味道就是顽强的过分。再加上这几天热死个人的天气，施玖无奈只好将门窗再次关上，放冷气…… 施玖他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些蜡烛会如此给力的呀！ “Poppy……” 听到小孩子的低声呼喊，施玖将视线从无头泰迪熊上移到它们的创作者身上。“嗯？” 小孩子绞着手指，似乎都带着哭嗓地说道：“我错了……” “嗯，知错就好，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现在怎么骂小孩子也于事无补，还不如趁这机会教育一下这熊孩子好了。话说这娃是在哪里把十九杯仅有的几盒火柴放出来的？ 他平时晚上点茶烛都是用小支的细长蜡烛点的，火柴也是放在吧台最靠里边的地方，就怕这火柴放在吧台上打湿或者受潮。至于不用打火机的原因也很简单，施玖不喜欢一般打火机的造型，就是有喜欢的造型，他也舍不得拿着这种打火机去点茶烛。 “我不该在店里点蜡烛。”可是Poppy每天都在店里点蜡烛，为什么Teddy不可以？虽然没说出来，但是施玖就是莫名其妙地读懂了Teddy没说完的话。 施玖突然之间父爱感上升，于是转为了教育模式：“Teddy，你人还太小，玩火不安全，所以Poppy不让你点蜡烛。要是你想点蜡烛，让Poppy跟你一起点好不好？” 看到Teddy点了头，施玖继续循循善诱：“那你看，这些蜡烛点起来都有味道，虽然都很好闻，杂在一起就很奇怪了是不是？Poppy的店里可不能有这些怪味哦。你没发现刚才好多大姐姐开了门又走了么？” “发现了。”Teddy点了点头，“Teddy下一次不会点有味道的蜡烛的。嗯，还要Poppy在一边看着。” “对了，Teddy真乖。不过Teddy的雕工真不错呢，上次那个泰迪熊还是丑丑的，现在这些，感觉好看很多呢。” 虽然听到Poppy对于他第一个成品的评价有点委屈，但是听到后边的表扬，Teddy还是很开心的。于是整个身子就不再是之前蜷缩着坐在椅子上，而是舒展开来，笑容变得大大的。 施玖突然有预感，他可能需要大量购进蜡烛了。这个算是培养小孩子的艺术细胞吗？ ＊＊＊＊＊＊ “玲玲……”十九杯的门铃再次被不明真相的无辜群众敲响，施玖像刚才那样只是看着来人，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迎上前去。毕竟客人们下一步都是抽了抽鼻子，然后扭头走人。要是立刻迎上去难免尴尬。 甚至是已经在吧台玩了个把小时找你妹的方林和商杞也没有抬头。如此的服务质量，施玖正在想扣工资的可能性。 但是这位客人似乎只是鼻子抽了抽，关上门，呃，进来了！？ 施玖愣了一下，敲了敲吧台，示意旁边已经因为游戏玩得眼睛红通通的两个小男生去“接客”，他还在辅导Teddy的功课呢。 但是刚打算找到一个“甜的东西”后就暂停的商杞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刚刚进门的客人就已经朝着吧台走来了。 施玖对这俩小男生正是在“怒其不争”的暴躁情绪上，翻了个白眼，刚想自己去迎接，那位客人就已经来到他的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小捧玫瑰和一封白色请柬。 直男-商杞看到旁边发生的神剧情已经惊讶地放开了手机，双手捧在双颊上模仿德华蒙克的《呐喊》状。 同样是直男的方林看到对手已经停止了动作，再胜一局后淡定地扶了扶鼻梁，然后后知后觉他的眼镜已经摘下来了。现在鼻梁上就是空空荡荡的。 方林很淡定，谁不知道外语院除了多妹子，还多弯的。他虽然是广大直男中的一员，但是不会阻碍他知道他楼上隔壁的宿舍就住着一对呀！所以说，淡定点，少年。 但是一旁坐着的Teddy已经有种领地被侵犯的不爽情绪了，尤其是看到刚来的这个中年男子送了一捧玫瑰花给Poppy的时候就爆发了！ “怪蜀黍快离开Poppy！” 全场冷静了几秒。 “呃……Teddy我教过你说话要文明的……”施玖正色状，然后转向男子，“小孩子不懂事，先生请别计较哈。” 施玖也认出来，这个男子就是前几天来十九杯撕花瓣的中年男人，只是现在这是……赔礼道歉？ 男人听到Teddy的喊话也有点懵，似乎反应不过来，原来小孩子说的就是他自己。 “呃，这个是礼物。”男子指了指捧花，其实他只是想起来自己拿走了那家店的好多花，所以要补回来而已，但是花店的店员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他挑出来的玫瑰和一些小花绿叶衬托起来，包扎成一捧了。他只好接过，觉得这样好看点也好。但是施玖他们并不知道其中的发展，听完男子的一番解释后，头上纷纷垂下了黑线。 这时候两个直男也猜到其实这个貌似神经回路有点问题的中年男人对店长是……没感情的？神展开遍地是么掀桌！（╯‵□′）╯︵┻━┻ “这个也是给我的？”施玖拿起捧花旁边的白色邀请函，这颜色倒是少见。 “嗯，这是我的画展，还请赏脸。”男子笑了笑，倒是没有前几天施玖看到的那样的憔悴。 没想到这也是位画家呢。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流派的。施玖应了下来，男子很高兴地离开了。虽然时间很赶，很遗憾不能在十九杯品尝一下美食，但还是说了以后会常来的话。 ＊＊＊＊＊＊ “第一次见到穿西装的画家欸，有点激动。”已经把《呐喊》的双手放下的商杞对于那封邀请函很感兴趣，“店长你认识？” “就是你去试衣服的那天的一位客人。”施玖打开了邀请函，里边的信函倒不是白色而是米黄色的，粗糙的质感应该是有意为之。 旅居美国的中国籍油画家，唐丹林，个人巡回画展最后一站就在旁边的艺术区的东区展览馆，为期两周。 “耶？我还以为艺术家们要么都是足不出户，要么都是穿着沾满油彩的围裙满街跑的人呢。”没办法，十九杯之前来十九杯的艺术家们都是穿着家居服就过来了，像是这位唐先生在大暑天穿着整齐的西装，这倒是少见。 “你可别一竹竿打死一船人。要去不？”施玖征询了一下员工意见，反正他每周都有休假日嘛。这种客人和店家的互动环节还是挺不错的哦。 “我没所谓，但是讨厌捆绑式的员工活动。”商杞挑了挑眉说道。 “我周一有课。”方林的话倒是干脆。 “我可以陪Poppy去！”Teddy倒是很积极地举手了。 “好，就算上你了。”施玖也是大方地应了，亲子活动也是不错的！ ＊＊＊＊＊＊ “对了，你们觉不觉得这捧花有点脸熟？”方林忽然问了出来，这把捧花中，白色和红色的玫瑰是主体，周围有黄色的小花和绿叶点缀。 “花店的花都差不多吧”商杞表示他找不到关键点。 “欸？你们就不觉得这跟隔壁西餐厅的招牌有点像咩？”方林灵机一动征求认同中。 “不觉得欸……” 于是得不到满意答复的方林向商杞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决心待会西摩拿上来的午餐绝不分给他！ 章二五 唐丹林的画展是在周六开幕的，刚好在那场画展中做志愿者统筹的就是苏新亲爱的李师兄。于是苏新这娃提前就请好当天的假，打算陪着新出炉的男朋友，用“一起去做志愿者”的理由，想要来一场比较深刻的“第一次约会”。 可是天不遂人愿，按照她的抱怨就是“李秋明这个混蛋一点不理睬我这个正经的女朋友反而跟旁边的那些花痴和小受们说这个说那个还有说有笑的我知道他的工作是分派任务啦但是也没有到被人围着根本走不动的地步吧那些白痴问完一遍又一遍他们以为我家的秋明好欺负吗整天围着转做啥子又不坚守岗位一点素质都没有……” 不要怀疑，苏新怨念全开的时候不仅语速一直在稳步上升，而且毫无停顿，那真的是一个逗号都插不进去的。要不是说完一大段话之后才想起来要呼吸，她大概会说着说着就窒息了吧。施玖听着苏新的抱怨，耸耸肩，表示他发现苏新小美女身体还是不错的，至少她的肺活量非常不错。 不过，原来腐女也是会交男朋友的耶，施玖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苏新这个状态……是护食吗？ 话说，苏新家的李师兄是不是太能干了些呢？虽然听他说过艺术区的志愿者都是统一调配的，两次都能碰见的话，这是不是说明秋明同学在志愿者指挥中心那里已经谋导一官半职了呢？上次嘉年华也只是一个引导志愿者而已吧。 嘛，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就对了。他每天都要看店，志愿者的工作可不太能参与进去呢。 ＊＊＊＊＊＊ “……我一定要跟师兄再去一次这个画展呀！而且还是师兄没工作的时候去！”苏新忽然爆发了出来，握紧双拳，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近期目标，背后就像是有一把火焰熊熊燃烧似的。 于是……这样就燃起来了？ “就是说这个画展还是能期待的咯。”从后厨出来，还没有把手上的水珠擦干的时候就听到苏新美女雄心壮志的宣言，淡定地把擦手的毛巾挂在吧台下边的隐秘位置。 “方林你也想去？”苏新听到声音一脸不愿意，“当电灯泡会减寿哦。” “请你圆润吧，哥就是想要提升艺术品味也不会和你这个女汉子一道的。”方林一脸无所谓，“到你洗碗了小师妹。” 得来的是苏新冷艳高贵的扭头“哼！” “每次看你们吵架都觉得很好笑呢。”商杞在吧台里边一边清洗着调酒器，一边笑着说道。“店长刚教会我的，尝一尝？”说着将一杯推出了一杯粉红色的调酒。 “那自然好呀。”方林看了看坐在一边吧台椅上的施玖，看到对方也是举着一杯类似的鸡尾酒，于是也放心地喝了。反正有店长看着，也不算是工作期间违规喝酒了吧。 “嗯……口感很清爽呢，樱桃酒和……苏打？话说加上柠檬汁了吧，有点像雪碧……” 说完不久就被等候着评语的商杞一个爆栗，“你丫的，雪碧个鬼呀。” 方林只好用手捂着额头，还一边说着：“啧啧，真暴力。”不过还是将商杞做的这杯新加波司令给喝下去了，只剩一颗冰块在杯子里。 “雪碧也很好喝好不好，它支撑了我人生里边的所有暑假呀！”方林末了还想说什么，不过看到施玖对商杞的这杯也没什么评价，于是问道：“店长也可以交我么？” “调酒么？”施玖笑着，“人家商杞可是交了学费的哦。” “欸……那就算了，我还想凑钱买爱疯呢。” “哦……加油了少年。”施玖笑笑，指着店里的某一桌，“客人在呼唤你哦。” “是的，收到……” “明天休息，店长是打算和Teddy一起去画展？”商杞将擦拭干净的调酒工具放回原处。他的酒量不太好，有时候做人要见好就收。 “是呀，有兴趣吗？”施玖顺口就说了，说完才想起商杞前几天拒绝的原因，“对哦，明天是你爷爷的大寿，我都忘了。要我准备几瓶酒当礼物吗？很有质量保证哦。” “没事，每年都来这一遭的啦。反正到时候我和老哥人能到场了就是了，老爷子才不管贺礼什么的呢。”商杞摆摆手，眼睛眯起来像只偷腥的猫，“要是店长想要打好关系什么的就另当别论哦……” “我，算了吧，Teddy很期待明天的展览呢。” “好吧，不当着你去做廿四孝爸爸了。” ＊＊＊＊＊＊ Teddy一早就被施玖抓起来打扮。七八岁的小男生不像同龄的小萝莉那样，一条花裙子完事。要是动真格打扮起来，施玖还得担心他会不会太热或者跑动不便什么的。 施玖虽说没有换装癖，但是真的成了小孩子的父亲，看着一个正太在卖萌什么的，还是想把他打扮的帅帅地出去见人。于是父子俩磨蹭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完成。 父子俩都是浅色Polo衫，只是施玖下边穿的是米色长裤，Teddy则是短裤。亲子装派头十足。 唐丹林的画展是在艺术区的东区展览馆，由一个比较大的厂房改建而成。距离艺术区门口不太远，但是四周不像中心区那里绿树成荫，大部分前来参观的客人尤其是女性都是撑着伞，挡着烈日阳光过来的。 “Poppy，是那个怪蜀黍吗？”牵着施玖手的Teddy指着馆外悬挂的关于本次画展的巨型海报。 厂房的外墙上悬挂着唐丹林和他的作品的合影，但不再是西装革履，一身洗白的牛仔布工装，就像是以前的港城电影里的人物一样。倒是身后那色彩鲜明的风景画与他僵硬的脸有点格格不入。海报上那鲜明的色彩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明快了。 “要叫他唐伯伯哦，不能再叫‘怪蜀黍’了。” 施玖在第一次接触唐丹林的时候就觉得这人似乎差了点什么，神经回路超级长，反应也不是一般的缓慢，甚至看不懂他人的眼神脸色。 想不到在他笔下还有如此鲜活的景色。他之前还以为唐丹林的画作大概会是抽象派的，至少他给人的印象足够抽象。 没想到他竟然是写实的。 施玖在入口处拿了一份画展的说明小册子。在入口处还能隐约看到里边导览志愿者忙碌的身影，于是婉谢了工作人员的安排，准备和Teddy两父子一起随处逛就是了。 艺术区的展览几乎都会印刷这些只有几页纸的导览小册子以供免费派发给参观的客人，上边除了介绍展区的分布和路线推荐，还有参展艺术家的介绍和主要作品的介绍。但是这些小册子又不仅仅是宣传单张那么简单，几乎每一页都能被做成明信片，书签甚至是Lomo小卡片，用来收藏也是不错的。 扫了一眼小册子，施玖大概知道了这场画展的主要布局。唐丹林参展的作品主要以风景画居多，而且是那种明媚的不可方物，几乎能被做成大拼图的风景画。虽然咋眼看上去有点漂亮的不像话，但每一幅画的题目又是那么实诚地标上了地点和日期。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些美丽的景色是确确实实出现过的，至少这是在某年某月的某处上演的上帝的杰作。唐丹林也只是“诚实的摄影师”而已。最后也只能羡慕唐有这样的好运，能够见识到这个世界最美好的地方。 而最引人发笑的是，小册子上也说了唐丹林的画首次还是因为印刷在拼图上而引起热捧的。大概之前是拼图印刷厂请的画家吧，只是没有想到效果这般好。 每一幅油画的真实尺寸都大得很，施玖猜想唐丹林最初是不是在自家的墙上练习的绘画，不然怎么最小的尺寸都占据了整整三分之一的墙面？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而已。 在这些美丽的风景画中牵着Teddy的手一路走来，就像是穿越了时空，在世界各地，在最美丽的地方漫步，难怪苏新也会抱怨她家的师兄不理她呢。在这种地方，自然是和另一半和家人一起漫步是最好的。 ＊＊＊＊＊＊ 自然景色之画作中出现了村落和城市，尽管颜色已经不像之前那些作品那样的色彩丰富，但是画家还是很巧妙地描绘出在铅灰色天际下，城市里形形色色的人物。但这里已经不再是追求逼真的表现了，每个人物的正脸都是一片模糊，仅仅能从他们的肢体动作和周围环境感知他们各自应该有的表情和面孔。 施玖刚刚看到一偏面目模糊的人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出现了认知障碍，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看到旁边的Teddy也在一动不动地看着画布，于是好奇地问道：“Teddy觉得这幅画怎样？” “Poppy，我看不清他们的脸。”Teddy没有转向施玖，依旧在盯着画布，仿佛若有所思，但是施玖也不肯定这个小娃娃究竟有没有真的想到什么。“为什么唐伯伯不把他们的脸都画出来？” “Poppy也不知道呢，也许是唐伯伯的爱好？”施玖只好实话实说，说实话，他自己其实也没有多少艺术鉴赏能力哦。 “哦……” 走过了城市风景区，在走到转到肖像区的拐角的时候，施玖却撞见了熟人。 或者也不算很熟。 往日冷艳高贵的玫瑰餐厅女主人在人物肖像区的入口站着。一身深红色的修腰连衣裙似乎把她衬托得更加瘦削了。女主人双手捂着脸，湿润的眼睛似乎都要落下泪来。微卷的黑色长发遮挡了她擦拭泪痕的部分动作，似乎……这位一直高贵典雅的女主人，首次在公开场合暴露了她的脆弱。 施玖正犹豫着要不要在这个尴尬的时刻上前跟她打声招呼，但是女士在哭泣的时候，他一个不太熟的男士上去安慰真的恰当吗？ 就在施玖决定要上前问一下女主人需不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倒是猛的转身。看到施玖和Teddy的时候尴尬地愣了一下，但还是提着裙摆快步离去，像是在逃离什么似的。 施玖被这一幕弄得哭笑不得，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肖像区的第一幅画作，画的是一位年轻的黑发女子站在缠绕着蔷薇藤的拱门之下，穿着象征纯洁的白色婚纱，笑得非常灿烂。拱门上簇拥着盛开了或白色或红色的蔷薇，还落下了数片花瓣在洁白的婚纱上。女子双手拿着捧花，一半洁白，一半火红，爱情的纯洁与热烈。 这幅人物画是首位被画出了人物五官的。只是看上去…… “就像是隔壁的玫瑰阿姨。” 玫瑰西餐厅的女主人，有着和画上女子相差无几的容貌，只是女主人已经很久不笑了。没有人知道她明确的姓名，平时只能用她的餐厅来代指她，就连Teddy的称谓都是玫瑰阿姨而已。 施玖似乎隐约知道为什么女主人会哭泣着离去。但是这不应该是先找找唐丹林这个画家么？ 施玖此时回忆起唐丹林的“社交障碍”和他用花瓣拼成的红色的头像，或许都与女主人有关呢。 “你好。”有点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瞬间把施玖的思绪拉了回来，转过身面向对方，果然是两天前才见到的唐丹林，“谢谢你来我的展览。” “这应是我感谢你邀请我们才是。”施玖拍了拍Teddy的小肩膀，示意他也向唐丹林问个好。施玖忽然起意，看着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午饭时刻，于是建议道：“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去吃午饭吧。我请客。” 唐丹林停顿了一会，像是在想施玖的建议，又或者是在消化他的问题，就在施玖的笑容有些坚持不下来的时候，唐丹林答应了提议。 于是施玖三人一起回去酒吧街。 章二六 （以下为玫瑰西餐厅女主人视角，发现转了人称的亲不要那么快点红叉呀……） 我的名字是白蔷，出生在天朝国都里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城市工人家庭里边。父亲说我的名字是祖父所取得，说是既然女娃子不能记入族谱，那么名字随便些也可以。瞧着破窗之外，破破烂烂的院子和火烧的焦黑痕迹，唯一鲜活的就只剩下攀在檐下，正含苞的白色蔷薇，于是便为我取了这个名字。 父亲在结婚时就已经和祖父分了家，不过逢年过节也常回去看看。我一直想看看那一株父亲口中，我的名字来源的白蔷薇。只是从祖父已经不太利索的说话中知道，那株曾经爬满了一墙壁的茂盛的蔷薇最终也在那些年的动荡中被带着红袖章的学生们扯坏，就连根也被挖出来烧掉了。尽管祖父更心痛被毁掉的书卷字画，但我更在意那一株没曾见过的怒放的生命。 父母因为祖父出身的缘故早就被原本的单位辞退，转而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摆起了摊子，专门卖些文具和杂货。也许是恢复高考了，运动也停止了，街上来来走走的人也多了起来。尽管还有些不适应，但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走着。 摊子摆在一所美术大学的侧门附近，虽然不像THU和PKU那两处名校门前那般的人潮涌动，但是做来往的学生的生意就足够我们家的正常开销了。 做了两三年的生意，父母已经不用起早贪黑地去摆摊了。就在原来摆摊的不远处，父亲攥着这几年的积蓄和从祖父借来的钱，买下了一个平房，还是继续做文具的生意。但是那里有阁楼，能守夜，也能休息。店里整齐地码放着各种纸张笔墨和颜料，我在放学后也会回到店里帮忙。 那时候的学生有的看起来甚至比父亲年纪还大，我当时还误以为那该是学校里的教授吧。三言两语交流下来，倒是知晓了他们只是花了好大的功夫考进来的学生，离教授的水平还远着呢。 刚开始的时候学生们更多地学习中国字画或者是画那种有着浓重运动特色的广告画，生宣熟宣和大张的纸店里一天要卖出好几十份。但是父亲闲余时钉的几个画架都只能放到后头角落里，就连那些亚麻画布也只有一些教授时不时会买一些，于是大多也只能积存在角落里。 听说就算是学油画的，现在大多也只是在纸板上练习着，画布比纸张要贵呢。 ＊＊＊＊＊＊ 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家里的文具店又扩大了些，文具的品种也多了起来。瓶瓶罐罐的各色颜料摆满了店里的一个角落，像是颜色的瀑布似的。更不提旁边积雪似的各种纸张了。 平时我也会拿着父亲给我的一份彩色铅笔在纸上随便地涂画，只是我确实没有那个天分，得到的往往只是夸张得过分的人体画像。就连店外的那棵歪脖子树，我也只能把它画得更加歪斜，而不像那些学生随便几笔就能把那树的轮廓给花了大概。 果然这就是由天赋的多少决定的，于是我大学没有挑这所门对门的美术大学，而是邻区的某大学，商科。反正在国都的大学都是有名的，反正我的分数注定我的备选也就那么几个。 只是那时候的毕业照还是黑白的，男生和女生分开站着，规矩得就像黑色和白色的分界线。 站在我后边的男生倒是选了那所美术大学，学得就是油画，高中毕业之后他还跟我说，一定会到我家店子去买工具颜料云云。 他的名字的唐丹林，和我一样出身普通，只是，似乎他父母其实是希望他从医的。 而我到现在，宁愿他只是个学医的。 ＊＊＊＊＊＊ 唐丹林的画不太好，虽然比我画的好多了，但是对比我看到的那所大学的水平，唐丹林是属于拉低平均分的一类。 我一有空，除了当当家教，就在自家的店里看着。门口摆了两盆玫瑰，原来只有我买回来的白色玫瑰，但是母亲觉得白色太素了，于是搬回一盆正红色的，月季。 月季时时开，而玫瑰一年也只开几个月而已，确实太素了。 我低头描画着面前的玫瑰，现在就只有叶子和带刺的枝干，花苞只隐约有两三个。手里的碳棒不太听我的使唤，皱了皱眉，我换成比较平易近人的自动铅笔。 “白蔷，你画的好丑。”身边是正规美术生唐丹林，他已经窝在我家的店两三天了，他说他的目标是店里的某一套油画颜料。遗憾的是他不够钱，只能拿工钱补上。幸运的是那时候我父母正要回乡下处理老爷子留下的祖产，于是他得到了这份工作。 我看了看他的画纸上，红色月季在他的笔下复制了出来。虽然也有下笔不老练的地方，但已经比我好上好多。 果然是天赋的问题。 ＊＊＊＊＊＊ 不知为何，我和唐丹林的交往关系就确立起来了。 似乎是从在他送我礼物被父亲发现的时候，父亲满意地点头开始，又或者旁人对我俩的事早有传言。 那份礼物是我的肖像画，画里边的我正打理着那盆含苞的白玫瑰。我想起前些天他突然就买了好多的画布，似乎要画什么“大作”出来，没想到只有这张A1左右大小的留了下来。 “你不是说照片只有黑白的不好看么，我把你画在画布上就有颜色啦，什么颜色都能有哦。”现在想起，他咧嘴笑得整一个傻子似的。 我把画收下了。 ＊＊＊＊＊＊ 我和唐丹林的第一次约会是在一家西餐厅里边的。西餐厅在那时候不算罕见，也不是很新鲜的东西，但是无论是装修还是伙计（噢，应该是侍应）的装束都在适应期中。而且那看去就代表着“贵”和“花大钱”的样子，每一次都让我更倾向在街口的老刘家的面店解决口腹之欲。 唐丹林拉着我来西餐厅的理由是“第一次当然要特别点啦！” 只是他也不像是常客的样子，虽然总是做着“这里我很熟”的模样，但是总要翻看着不离身的笔记这一点出卖了他。或许真正“对这里很熟”的只是他的狗头军师们，不过我还是笑了出来。 西餐厅之旅在我们对刀叉提升熟练度的过程中平顺地度过了，我还记得当时的餐桌上就放着一朵艳红的玫瑰。我好奇地问侍者，为何这里的是红玫瑰，我发现别的桌子上，有的是黄色，还有的是白色的。 “因为这里是情侣座位，因此我们用红玫瑰表示。”侍者如此说，末了还对唐丹林添了一句，“女朋友很漂亮哦。” 一旁注意着这边，拿着水杯掩护的唐丹林像是被水呛着一样，咳嗽了几下，脸就红起来了。 我们应该能成一对的。我当时想。 ＊＊＊＊＊＊ 唐丹林的导师建议他不要再画一成不变的静物和风景，要注意人物画的练习。甚至将他外出采风的名额给勾掉，还让他在街边摆摊给路人画肖像练习去了。 采风名额被裁掉他很诅丧，但是人物画的练习更让他沮丧。 唐丹林的静物画真的不错，色彩和明暗度的掌握，只要练习充分，他已经成了拉高平均线的主力之一了。 但我没有看过他画的人物画。当然，除了我的那份已经裱起来的礼物。 “我不敢看他们的眼睛。”他说。 “你难道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也不看别人的眼睛的？”我反问道，觉得这只是他逃避的借口而已。 “除了你的。”他看着我的眼睛说。兀地我被他看得不由地扭过头，脑袋里一个念头一转而逝，怎么也抓不到尾巴。 唐丹林在纸上描了几百对的眼睛后，还是按照导师的要求，上街练习去了。 毕竟有那个美术功底在，唐丹林的画还是不错的。找他画画的人大多是没有拍照闲钱的人，让唐丹林下笔时候美化一二也不是不行的。 既然连原本的额上皱纹也少了那么几条，眼睛那不甚细致的刻画更是少人理会了。大体上五官和身材动作，那是怎么看怎么像，于是也乐于给唐丹林些钱，顺便把自己的画像带走。 只是我也看出来了，唐丹林画笔下的人物很细致，衣褶，皱纹，动作全都是他的描绘重点，但是他总是掌握不准人物的神情，描了那么多眼睛的后果是，每一双眼睛或多或少都有那些“模板” 的影子，僵直，死板，情况更加严重。 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因为他已经像是着迷了一样，迷失在浅层的成功里。找他画画的顾客的赞扬让他回复了自信，或者更加自信了。他牵着我的手，两人在国都的大街上走走逛逛，享受着属于情侣的时光，全然没有了之前被导师批评的颓丧。 “丹林，能为我画一幅画吗？” “嗯？可是我在准备给导师的作业欸，这个一完成我就给你画好不好，白蔷？” 看着他在准备交给导师的作业，我忽然有个不好的预感。 ＊＊＊＊＊＊ 有比较，才有不同。 唐丹林的画的确更加糟糕，在怒其不争的导师的严厉语气之下，那些画作就是一文不值。 唐丹林消失了一段时间，然后整个人都不同了。 他的人物画终于出现了人物该有的神色，喜怒哀乐，全部都能在他的画中展现。我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他，就好像他的一种天赋被突然开启。 “这娃子是开窍了吧。”父亲说。 导师对他赞不绝口，就连采风，他的名字也是放在首位。 来店里买东西的学生，原本对唐丹林只是浅浅的印象，但是渐渐地已经说话里带着酸气，既羡慕也嫉妒。再也很少人知道其实我是唐丹林的女朋友，因为我已经很久没再见到他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啊，或许是从他开始为几乎不间断的采风开始的吧。 但我也没听说过他有另外交别的女朋友的消息就是了。那时候的我还天真的认为，唐丹林还是我的。 ＊＊＊＊＊＊ 他不是任何人的。 他出国了，同样的原因，采风。 他出名了，因为他笔下的色彩浓艳的大自然和具有个人特色的人物画。 但他没有回来，他选择在异国他乡继续他的采风之旅。 我不知道他飞翔的心会在何时会落到地上，但我已经等不及了。 父亲为我相看了一个男人，并且认为唐丹林已经（或者应该）在我生活中消失。 那个男人人品家庭都很不错，只是他的身体不太好，需要的不仅是妻子，更需要贴身的保姆照顾左右。 我嫁给他，我幻想前来抢婚的唐丹林最终也没有出现，我们交换了戒指。 男人似乎觉得对不起我，又或者已经力不从心。我们没有儿女。 丈夫过世后，我带着家中积蓄离开国都，来到这个江河入海的三角洲地带。 我忽然想起和唐丹林的第一次约会是在西餐厅，于是我开了一家西餐厅。还记得文具店前的玫瑰和月季，于是用玫瑰这个简单的名字为餐厅命名。 或者有一天我的画家会拉开餐厅的门，或者拉开门的永远只有陌生人。 ＊＊＊＊＊＊ 唐丹林的画展在附近举行，我没有在开幕的周六前往，反而选了工作日的周一。 我不知道是不是想要见到他，但我在看到那幅画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呵，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泪腺竟然还没有干透么。 我跑着离开了展馆，用纸巾拭干了泪，回到我的西餐厅。 ＊＊＊＊＊＊ “铛……”拉开门的是隔壁酒吧的店长，一个有些跳脱的年轻人。 我刚想要走到他跟前，掩饰我刚才在展馆的失礼，只在下一眼，我停下了脚步。 我的画家来到了我的西餐厅，但明明他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从他的眼睛中，我却发现其实他已经忘了我。 “你好，久仰大名，唐先生。” “呃，你好，夫人。” “能请您和施先生离开我的餐厅么？这里并不欢迎你。”我强压着颤抖的声线，说出了拒绝的话。 年轻的店长似乎觉得我的话实在有些失礼，尽管我也是如此认为的，但我不打算收回。 我的画家哦，请你永远活在我的记忆中吧。 章二七 “能请您和施先生离开我的餐厅么？这里并不欢迎你。”玫瑰女主人的话可不怎么……呃友善，至少施玖是这么想的。至于神经回路有点漫长的唐丹林是否能够做出及时的反应，施玖也说不准。 可是看上去玫瑰女主人眼角还是红红的，刚才流泪的痕迹还没有消退呢，分明说她和唐丹林是认识的，只是……这是两位之间的闹别扭？ 跟一个神经回路漫长的人闹别扭能有什么意思？ 但是……唐丹林刚才是用了“夫人”这个称谓吧！虽然说玫瑰女主人已经踏进中年妇女阶层，但是平日保养得宜，街坊邻里也只是觉得她刚成为女人三十而已。 施玖看向唐丹林一脸不解，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这家伙已经不记得玫瑰女主人了吧，真绝情。 “老板娘，你要赶我们走总得有个理由吧。咱们邻里之间低头不见抬头见呢，就一顿饭而已。”施玖当然不爱做好事，但是如果给了女主人一个“我就是特地来膈应你”的坏印象，那这邻里可真的没法做了。 “哼！我的话就那么多，施先生要是还想保着这份邻里情，那就赶快离了我家店。难不成还等着我说‘关门放狗’的昏话不成！？” 施玖听后忙着摆手，“那可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倒不是玫瑰的“看门狗”有多厉害，而是周围好多群众已经被施玖几人的争吵声引来了。虽然围观热情高涨的群众们大部分都不是附近居民，但是施玖和十九杯的口碑很容易就这样没了。“我会拉着唐先生走的，老板娘不用送了哈～” “我认识你，夫人。”一直沉默的唐丹林在施玖都差点要忽略他的时候突然说话了，似乎还有点语不惊人誓不休的感觉，“可我忘记了你的名字，但你总在我的梦里。” 我的老哥哥诶！施玖脑海里就一直回荡着这句话，自己这个两头不靠岸的混球究竟算什么！？这是没人牵线搭桥的节奏么！？ 老哥哥诶！你都将你梦中情人穿婚纱含情脉脉的看着你的样子都画出来公之于众了，你现在才想起画中人和眼前人真的有几分相似么！？不带这么漫长的神经回路的！ 就算你真的要告白你也不看看现场情况！人家这是要找你算账呀！要放狗啦！摆明你们之前有暧昧有JQ，但是现在没有了！只剩下怨恨了啦！你没看见女主人的怨气已经实体化了啦！后边准备吃完饭走人的顾客们都被我们仨堵住门口出不去了呀！而且他们面部表情显示他们看戏看得很嗨心呀！ “可在我的梦里我恨不得将你剥皮拆骨，省得你继续祸害！”玫瑰女主人拿手背抹去额上汗水，掩饰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但依旧虎目圆瞪。施玖见势不好，连声告罪，顺道将还要说些什么的唐丹林拉出了玫瑰西餐厅。 事实证明唐丹林只是在理解过程上有些不太正常，他的肢体语言还是不错的。口上暂时想不到说些什么，来表达他对刚才情况的困惑和理解，腿脚已经跟上了施玖的脚步，进了隔壁十九杯的门。 坐在自家店里的专属位置，不耐烦地抹去额上因为紧张和激动种种情绪熬出来的汗，灌了一杯冰水才满足地长舒了口气。 对面坐着的是唐丹林，他正盯着眼前的玻璃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店里刚好接近中场休息，反正客人也剩了不多。在他们陆陆续续走了的时候，施玖关上十九杯的门。幸好这段时间隔壁女主人没有拿着刀叉和平底锅过来砸场子，不然就真的出事了。 随着门的关闭，十九杯陷入了宁静。 这时候唐丹林唱起了独角戏，每一句都没有承前启后，逻辑有点乱。每一句都说得很慢，像是雕琢接下来的用词。 “我以前只在梦里见过她。她也说了，她在梦里见到我。”她是想在梦里杀了你呀，老哥哥。 “我做了半辈子的梦，画画是我的生活。” “我知道摄影师是很威风的，但不明白为何别人也会叫我摄像师。” “我的静物画很好，但老师不喜欢，因为他只说我画的人物不堪入目。” “后来我画了好多的人像，但老师说我已经坏掉了。” “我只画风景和静物，如有神助一般，色彩在我手下蓬勃生长着。” “它们画出了世界，既属于我又不属于我的世界。” “好多人邀请我，我到了一处玫瑰园。主人希望我把他的未婚妻画出来，但最后他们的脸都没有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了五官，铅灰色涂在浅粉的肌肤上面，空洞而僵直。” “参观者说这幅画是说明我已经从一个画派，投入到另一个画派的最佳证明，他们为我鼓掌。” “我习惯画没有正面的人和没有人的物。我生活在没有人的，独属于我的世界里。” “经理人说，担心我的病情恶化，于是开始囤积我过往的作品，并安排巡展。若我一朝回到灵的国度，这也是幸事。” “我又开始画人像画，经理人说，这么丑的画，大概只有抽象派的狂热爱好者才会有兴趣。我莞尔。” “我过去常常画红色的玫瑰，或者那是月季，它们很相像，我想。它们就像王尔德笔下用夜莺的心血浇灌成的玫瑰，有着美艳而凄绝的来历。我用心地描绘着，仿佛下一刹，它们会在我的手上，递给我的姑娘。” “虽然它们没有被扔到街上，我的姑娘告诉我，她想要一朵白玫瑰，‘白得就像大海的浪花沫，白得超过山顶上的积雪’。我望着手中滴血的玫瑰，想要把它们扔落阴沟。” “我的姑娘只在我的梦里出现，但她不是我的太阳神，也不是我的酒神，更不是我的缪斯。我的色彩会因为她的到来而灰暗，但她的离开使我的生命终止。” “或许，那已经是我最后的画，谢谢你的花。” 施玖沉思了许久仍未能完全理解唐丹林的话，他像是一位轻生者在进行遗书的书写，想要在单薄的语言文字下记录自己凡愚的一生。 “为什么告诉我？而且，你是要封笔么？” 唐丹林跟前的水杯已经不冰冷了，但是外壁冷凝的水珠倒是一大片。唐丹林将水珠全都抹掉，不知为何有些暴躁感。 “放下以后果然轻松多了。”唐丹林答非所问地笑了笑，倒没有了刚才的呆滞和迟疑。“大概不会真的封笔吧。至于告诉你的原因，大概是同病相怜吧。” 施玖刚想讽刺讽刺他，他和唐丹林不过是见了三次面，聊了两次天，讲故事的是他，听故事的是自己，怎么自己就能和他同病相怜呢？施玖对于自己的隐私可是守得滴水不漏的。 “我要去找我的姑娘了，谢了，轻狂的小兄弟。” “玲玲……”十九杯的门已经关上，施玖没想到这厮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溜了！竟然溜了！！！ ＊＊＊＊＊＊ “叮！主人请注意，小坝刚收到大宇宙管理会发来的警告处分。由于主人行事不当，造成他人与大宇宙管理会所签订协议提前结束，并产生一定的损失。因此大宇宙管理委员会决定，主人所有的农场内植物一律上缴，以抵损失。特此告之。” 在吧台上喝着水的施玖一听到小坝的这条消息立马就被水给呛着了，卧槽！嘛回事！？ “小坝小坝，呼唤小坝！” “主人，小坝在。” “那么仓库里的农作物呢！？工具呢！？牧场呢！？” “仓库内除种子外，农作物以减半处理，工具房不便，牧场未受影响。” “唉……还好还有种子，小坝，立刻复种吧……慢慢来，不用急。反正仓库还有一半，事情还好说。卧槽，我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连天都不喜欢我①！？” “权限不足，不可告知。” “擦！！！” ＊＊＊＊＊＊ “欸？莱西，怎么你还在？” “主人，助理系统MD09，代号莱西，是一直会跟随主人您的，不会因为您与大宇宙管理会契约终止而离开。” “哦……那你不会偷看我和我姑娘两人聊天吧，嗯？” “请主人放心，莱西是有底线的。” “Okay，明白！明天就开始找我的姑娘吧……白蔷……我来啦……” 章二八 当施玖还在纠结偌大的农场空间突然一下子只剩下原来的几座建筑物，简直就是一下回到解放前的时候，十九杯店面连通二楼的牛仔门被拉开，西摩带着Teddy来到店面。 “我听到一楼有些声音，Teddy说是你回来了，所以让我带着他下来。”西摩解释道。 施玖这倒是好奇了，“你不是一早就出去了么？”西摩一直是勤劳能干的好员工，而且作息非常定时，要不然施玖也害怕时间一长，会被西摩发现农场的端倪。 只是他今天应该像以前那样，每逢休假就离开店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才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西摩听到施玖的询问，也没有觉得隐私被冒犯什么的，宽大的手掌摩挲了几下依旧光亮非凡的脑袋，笑哈哈地把问题揭了去。“也没啥，就早点回来了。Teddy说他想找你呢。” 施玖看了看旁边一脸兴奋的Teddy，刚刚忙着看唐丹林的戏，回来之后就把他先放到店里去了，也不知道Teddy有没有找东西把午餐给应付了。“吃饭了没？” Teddy摇了摇头，松开了一直拉着的西摩的衣角，扑到施救的怀里：“萨米给Teddy做了三明治，还有一些小点心。Poppy呢？” “还没呢，就喝了杯水而已。Teddy有给爸爸留饭吗？”施玖留意到隔壁的西摩指了指楼上，表示他们的亲子活动他就不参与了。施玖点点头，随他便。 “欸？可是……可是Teddy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要Teddy帮Poppy做饭吗？”小家伙掰了掰手指，发现其实自己也没有学会做什么菜，于是皱着眉又问了句，“Poppy可以教我做饭吗？” 施玖想了想，Teddy现在已经七八岁了，简单的厨房料理在他眼皮子底下应该不会出大事，于是许诺道：“可以哦，中午爸爸做饭的时候Teddy过来帮忙好不好？” “好呀。” ＊＊＊＊＊＊ 施玖发现Teddy已经一个人吃完两份三明治了，旁边还有些饼干剩下。孩子大了，胃口也大了呢。 只有一个人吃的施玖也没打算做很复杂的，只做了个炒饭和水果盘就算了。刚刚比料理台高了点的Teddy自然是没有存在感的，于是他只能站在椅子上看Poppy拿着锋利的菜刀迅速地将材料切丁，然后下锅翻炒。脑袋看着锅里翻炒的米饭和肉丁胡萝卜丁在锅里聚在一起，很快又被Poppy拿着锅铲分散，不一会儿炒饭就出炉了。他甚至记不清Poppy是什么时候打了个蛋进去的。更别说从中学到什么了。 Poppy真狡猾，都不愿意教人。 施玖其实很无辜，他哪里知道隔壁一直“垂涎状”的熊孩子是在观摩学习的？他还以为这孩子又饿了，于是赶紧地把饭做好才是正事呢！ 把做好的炒饭递给Teddy，让他摆到饭桌上，无所事事的Teddy高兴的领了任务就执行了。施玖笑了笑，转过身把洗好的水果该削皮的削皮，该去核的去核，然后切成块，码盘。端着就到饭桌上了。 Teddy很礼貌地没有偷吃。倒是施玖怕这娃子真的饿了，把水果盘放到Teddy的一侧，让他饿了就吃些水果。Teddy不明来意，只是有一口每一口地吃着，他还有萨米给的饼干呢。 忽然想起什么的施玖向Teddy关心道：“作业做好没有？”Teddy过完年就要插班进三年级，现在则是要恶补三年级以前的所有课程。 也不知道那所谓的“大宇宙管理会”是怎么把这娃子“做”出来的，生活常识倒是没问题，身体也没问题，智力方面更是出众，通常施玖讲的课就算有一次不懂的，第二遍也肯定会懂了。但是老是拖着作业不愿意做，更宁愿摆弄那些蜡烛呀什么的。 明明也不是厌学，难道只是普通的少儿多动症，一直不能静下心来？第一次当家长的施玖表示他真的不太明白小孩子的心。 于是施玖跟Teddy立了一个“不平等条约”，施玖可以提供蜡烛，但是每一次想要摆弄蜡烛都必须先把作业给完成了，而且蜡烛不能点着也不能接近高温的地方，垃圾碎屑什么的也要处理好。 Teddy撇撇嘴，答应了。 而这几天，Teddy已经和他心爱的蜡烛门在他的小房间里闭关了一阵子。只在施玖喊人吃饭睡觉的时候才肯出来，每次开门关门非常迅速，简直就是在防着施玖会翻动他的东西。就连今天的画展之旅要不是早就跟Poppy约定了，Teddy大概这时候还在闭关中。 此时Teddy听到施玖的话，大概也想起了这几天除了闭关还真没做过作业欸。呃，不对，是Poppy没有布置作业呀，哦也，心里的小Teddy在举着剪刀手叫好！ “嗯！做完了！”但是聪明如Teddy仔，自然是不会提醒自家Poppy没有布置作业什么的！Poppy没有布置作业是因为这几天抓不到自家上课的缘故，这种话Teddy才不会明说呢！ 施玖挑了挑眉，倒是没有想起来之前布置了什么作业，刚才在玫瑰西餐厅的事，唐丹林变换人格（施玖认为刚才画家精分了）的事还有农场被警告的事，他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呢。 施玖点了点头，随口问了句。“闭关结束了？”现在都有空陪他逛展馆了。 “嗯嗯！Poppy要不要看看我闭关的成果？”Teddy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正想听听施玖表扬两句，却听他好像老妈子似的又嘟哝了句，“饭量变大了，每天的牛奶也真的有认真喝吗？怎么好像没长高？” 因为自家孩子这几天大概是在吃完早餐就去闭关，自己也因为要准备开店匆匆吃完自己那份也下了楼下，只留下孩子在座位上，也没有人监督他要喝完杯里的牛奶。虽然施玖知道孩子不太喜欢农场的鲜奶（因为太新鲜，比盒装奶多了些腥味），但中午上楼收拾的时候，牛奶杯也是空的。这孩子真的有喝吗？还是倒了？ 听到Poppy嘟哝，到了牛奶的熊孩子在心里推测着Poppy有可能知道自己倒牛奶的可能性。觉得应该不会那么倒霉，于是放心地决定把刚才那话当做听不见。 ＊＊＊＊＊＊ 熊孩子Teddy给施玖看的不再是泰迪熊了。虽然之前一直想问这娃子是不是施玖自己和熊的下一代，但是由于猜想过于惊悚，于是决定将此想法埋入地下十九层好了。 不过看完Teddy的闭关成果的施玖在猜想这么早能不能送这娃子去厨艺学校或者扔去艺术区的雕塑工作室的可能。 雕工仍显稚嫩，但是花枝的外形已经展露了出来。没办法，施玖不让用刀子和各种锋利的美工刀，这都是Teddy用牙签戳和用竹刮子一点点地刮下蜡和雕琢出外形。 也因为蜡烛本身很容易就咯嘣脆，碎成一块块的，Teddy在挑战了几次透雕之后就含泪回归浮雕的怀抱了。于是幸存作品大多数都能保持直立的圆柱结构，施玖忽然有点期待烧起来大概不会像之前“六十一蕃臣像”那样的恐怖诡异。 白色的蜡烛摸起来不像石膏板雕刻的那种干爽，反而有点腻的手感。但是硬度毕竟比真正的石膏板要低些，Teddy用蜡烛的时候也简单安全些。施玖在答应让Teddy独自做手工也是有考虑过的。这个也算是教育投资了。 闭关的作品有两个系列，一个是花草，一个是几何花纹。 花草里边施玖隐约辨别出了玫瑰和百合，至于问到那种好多花瓣的花是什么的时候，Teddy就嘟着嘴，眼睛瞥到一边去，“是poppy啦。” 还以为说的是“是Poppy的错啦”的施玖想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哦，虞美人。嗯，这明显是被雕坏了却不舍得扔的作品。 话说，这熊孩子什么时候才会叫他“爸爸”呢？就是Daddy或者Papa也无所谓呀，但是Poppy真的是女孩子名好不好…… ＊＊＊＊＊＊ 小孩子的手工作品能够多好呢？施玖看着Teddy兴奋的样子，于是也提起精神来逐一为各个作品点评一二，除了个别需要昧着良心说话的，这东西也真的挺好的……是吧。 就算是锻炼孩子的动手能力和艺术修养吧。不过……下周一带他去逛逛雕塑展？施玖一边想着，一边把熊孩子的作品放到十九杯各个显眼的地方。这是熊孩子坚定的要求，熊爸爸只好照做。 “话说，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炫耀的？啧啧，还借了老子的场地给他宣传，啧啧，教育投资教育投资……”觉得莫名其妙亏了的施玖只好用“教育投资”这话不停地催眠自己。 摆这种东西……感觉很不搭欸……不会有客人投诉吧…… 章二九 平静的生活没过去几天，消失了一会的唐丹林又出现在酒吧街上……但是目睹他出现一幕的施玖和Teddy心里更想知道这位画家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Teddy现在已经可以在施玖的陪同下进入农场空间了，前提是他要好好地穿上那件小一码的防护服。刚刚历经一场“浩劫”的农场还远远没有回复往日的规模。小坝表示留下来的种子和种苗数量都不多，只能现在种下去，五六天后播种下一轮。幸运的是，鲜花总算可以采摘了。 由于之前鲜花除了制作花茶以外都是不采摘，任其自生自灭的，于是“浩劫”一来……施玖清晰地感觉到，他每天消耗掉的花的价值真的不是一般的高。 真佩服隔壁玫瑰的女主人，每天都那么多新鲜玫瑰，成本不是一般的高！收费贵果然是有理由的！ Teddy也很享受和Poppy摘花的时间。谁让Poppy总是在清晨消失那么一段时间，作为一个粘人的小孩子，他觉得他孤独了。 如果知道Teddy有这种想法大概会撞墙吧，是哪个总是闭关不让爸爸进去房间的！？ ＊＊＊＊＊＊ 施玖和Teddy拿着新鲜的虞美人（Teddy强烈要求），在把店里装扮好后，拿起剩下不多的花开了十九杯的正门，打算放在一下外边的桌椅上。这刚好父子俩就撞见了捧着一大束红玫瑰的唐丹林。 施玖第一的想法是，哦，玫瑰这几天大概不用外出采购鲜花了，有人送上门了。 第二想法是，画家好勇敢，值得表扬。 刚想和画家打个招呼然后回店里的施玖却听到了画家深情地述说： “噢，白蔷，你就像是一朵美丽的玫瑰，你的出现就是一种奇迹！你用了那么长的时间打扮自己，精心挑选着你将来的颜色，慢慢吞吞地装饰着，一片片地搭配你的花瓣。你不愿像虞美人一出生就满脸皱纹，你要让自己带着光艳夺目的丽姿来到世间。你是多么的美丽呀！” 施玖敢打赌，这一段非常耳熟，好像在哪里看过似的。而且旁边一直跟着Poppy在听着怪蜀黍用奇怪的咏叹调（普通话也能用咏叹调还真是让听者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念着长句子，就在听到怪蜀黍说虞美人（他总算记住poppy就是虞美人这个等式了）坏话的时候，嘴嘟的老高，并且一脸不屑地看着不远处唐丹林手上的玫瑰，时不时还拿着自己手上的红色虞美人做一番比较。 然后无奈之下又猛盯着自家Poppy，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Poppy才不是一生下来就满脸皱纹呢！” 施玖有些无语，这娃子怎么代入得那么快？而且都说Poppy是女孩子名，要喊他爸爸的说…… 看着对面的唐丹林似乎在酝酿着又一段咏叹调，施玖看不过去出声劝道：“唐先生！女主人不在这里住！你要等到开店的时候才能见到她！”而且上边二楼住宿的都是玫瑰的部分侍应生！他们绝对会把你的行为添油酱醋给你的初恋情人知道！ 唐丹林见到前几天忽悠了一遍的年轻人，心情不错，对于被人看到自己四十多岁还在热切追求初恋也是一脸坦荡：“哟早呀，小伙子！我知道她不在呀。我是特地过来练习的！” 施玖瞬间给跪了，向着唐丹林摆摆手，表示没兴趣被他搅和进他的事里边，拉着心情不太好的 Teddy回店里边了。 对了，要不然这几天Teddy的英语功课就教称谓如何？一下子Lily一下子Lucy什么的他很快就能学会男子名和女子名不能混着来的道理了吧。 ＊＊＊＊＊＊ 毫无疑问，等玫瑰西餐厅的午饭高峰过去不久，一直破天荒没守在吧台而是挨着临近玫瑰的那头的位子上坐着，就为了等看戏的施玖终于迎来了收获的时刻。 只是收音情况实属不佳，只能听到中年男子隐约的咏叹调，女子坚定的一声“滚！”和周围无知群众的起哄声，“果然听现场还是要选对位子呀。”施玖叹了一声，可他也不会明目张胆地过去围观。嗯，邻里印象很重要。 过了不久，“斗败了的公鸡”唐画家就一脸颓废地推开了十九杯的门。弯着腰，顶着乱如鸡窝的头发，手上还拿着一副用来装B的眼镜。施玖觉得这家伙运气还是挺不错的。虽然绯闻女主角让他滚了，至少把花给收下了呀。 可当唐画家在十九杯环顾了一周，没有发现他所寻找的倾诉对象，也就是正坐在角落听墙角的施玖的时候，十九杯的门又一次地开了。这次来人明显是玫瑰女主人那边的侍应生。 侍应生很老实地把那束已经有些残败的玫瑰花还给了唐丹林，并且说：“这位先生，请不要再来闹事了。老板说下一次就报警了。” 施玖观测到唐丹林的模样比之前更加不堪了，侍应生离开十九杯后，似乎一根稻草也能把他压死。 和施玖一起围观的还有好久没有当值的商梓。和施玖一脸同情加看好戏不同，不太清楚事情发展的商梓表示，他压根就不认识这个奇怪的“客人”。并且认为这位奇怪的“避难者”正在对十九杯的经营环境造成比较严重的影响，于是冰山气场全开，走到唐丹林的边上，劝他离开。 “嘎” 施玖觉得这绝对是那最后一根稻草压断了名为唐丹林的骆驼的声效。 只是这只骆驼又来了次爆发：“施玖我恨你！”而且是个因为目标方向不明，全场怒吼的大爆发。 商梓淡定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冰冷的视线透过玻璃扎进施玖的身体里。 我要不要炒了他呢，还是炒了他呢，还是炒了他呢？ 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 “于是呢，才第一次表白被拒就放弃了么？人家湘琴好歹表白了九十九次，直树才点头呀。”施玖拿起面前的咖啡，瞄了瞄对面的男人。 男人从玫瑰花里抬起头，天真无辜地问：“那都是谁？” 代沟问题真不是一般的问题。 “我是说，女主人不要你，你就不能转战其他人的么？你现在也算是有名有钱了，还愁嫁，噢，不，愁找不到女朋友么？” “白蔷是我人生的另一半！soul mate！灵魂伴侣！你懂不懂！”唐丹林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左手捂着心口，右手伸向右边的窗口，摆出一把想要抓住空中某物的模样。如果忽略他的年龄和样貌，这画面感大概会不错的。施玖心里想，淡定地将就要喷出来的咖啡一口吞掉。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和乌雷不一样是soul mate，最后他们还不是散了？”施玖淡定地说，“你们这群搞艺术的，我觉得还是不要做couple比较好，省的到时候心灵呀，思想呀各种意见不合，只会一拍两散。” 想要“抓取心灵的阳光”的唐丹林把他的右手收了回来，搭在左手手指上，一起捂着心口，施玖觉得这个动作让他觉得背后一阵寒意袭来。 “可是白蔷不是搞艺术的，而且我也不是抽象派的！结婚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而且我现在和白蔷还没走到哪一步呢！” “要我说，你这几年来来去去走了那么多个地方，难道就没一个动心的？” 唐丹林唔在心口的手指开始无序地敲打起来，眼睛向上瞄，似乎在回想，只是这动作依旧小清新，依旧小恶寒。 “没有。”两个字说了出来，唐丹林的双手终于摆回桌面上，神情也从刚才的小清新变回含情脉脉——向窗外玫瑰西餐厅依稀能瞄到的檐角。 “她们很美，但是她们是空虚的。没有人能为她们去死。当然罗，我的那朵玫瑰花，一个普通的过路的人以为她和她们一样。可是，她单独一朵就比她们全体更重要，因为她是我浇灌的。因为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因为她是我用屏风保护起来的。因为她身上的毛虫——除了留下两三只为了变蝴蝶而外——是我除灭的。因为我倾听过她的怨哀和自诩，甚至有时我聆听着她的沉默。因为她是我的玫瑰。正因为我为我的玫瑰花费了时间，这才是我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我不应该忘记她。我现在要对我驯服过的一切负责到底。我要对我的玫瑰负责。”即使说完，唐丹林依旧在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似乎还在回味中。 施玖听完这一大段如同情书一样的话后皱了皱眉，拿起蛋糕上的糖渍樱桃咬了口，嚼了嚼，说道：“虽然有点破坏情绪什么的，你确定这不是你抄书的？怎么总觉得这部分很熟悉？” “耶？会吗！？”唐丹林惊讶地连动作都不好保持了。 “还真的是抄的呀？”难怪听到毛虫的时候有点突兀呢，那个当男朋友的不会将所有觊觎自家女朋友的雄性动物（毛虫）排除在外的，还能让他们破茧成蝶？“不过好像挺熟悉的样子，《小王子》？” “耶，不是说你们这一代的人不会读那么多书的么！” 突然觉得好生气怎么办？施玖扶额。 “我说，你老是送红玫瑰不烦么？既然人家的名字都是白了，你咋就不送白玫瑰呢，活该你受难。” “噢，soga！谢了，兄弟，我明天再来哈！”说完撒脚就跑出了十九杯。 明天还来呀！？ 气不打一处来的施玖又看了看面前被吃光喝光的碟子杯子，明天来也好，连本带利收回来！竟然敢吃霸王餐！ ＊＊＊＊＊＊ 来收拾的是商梓，他刚才从弟弟口中大概知道了事情经过，并且表示既然店长为他的朋友买单了，那就啥事儿也没有了（施玖：才不是呢！） “对了店长，方林还没来。”商梓准备换班了，但是接他工作的方林却还没有来。 “对哦，一般他都是来蹭中午饭的呀？”施玖也没多想，于是拿出手机，但是方林手机却没人接听。“这娃子胆子肥了呀。” 于是又打给还在学校的苏新，向她问问是不是学校有活动了。苏新在那边一时也说不上，施玖等了一会才接到她的电话，说是找过方林的班长，这家伙早上就缺勤了，一直联系不上，宿舍也没人。宿舍里的人倒是说他送一个酒鬼回家，怕过了门禁，要是回不来，他自己会在外边找个地方应付的。 宿舍的人也没在意。 “这也不会是当了‘天使女孩’吧？”苏新担心地说了句。 施玖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认为方林也会中招。“要是真的，这概率也太……” 可是苏新也不能再说了，宿管要来查午休，于是就挂了线。 方林是直的吧……苏新躺在床上想。 ＊＊＊＊＊＊ 方林发誓，他真的是直的！可是为什么他上边还压着一个人！？除了胸口闷，为什么他的那里还隐隐约约地酸麻胀痛呀！KUSO！这里是哪里呀！！！？？？ 章三〇 方林发誓，他真的是直的！可是为什么他上边还压着一个人！？除了胸口闷，为什么他的那里还隐隐约约地酸麻胀痛呀！KUSO！这里是哪里呀！！！？？？ 可是方林仔细地感觉了一下，发现其实自己全身上下还是有衣遮体的！这个发现让他恐惧和颤抖的心顿时落到了地上。脑袋还有点懵，竟然这时候分出一只手去探索下边酸酸麻麻的身体。 结果还不错，皮带还在也就是贞操（喂！）还在！只是从屁股和大腿捞出了两个酒瓶子。要是一晚上谁在酒瓶子上边，大概也就能让这些部位酸麻好一阵子了。早已经做了最坏（工口）猜想的方林顿时觉得自己的节操刚才好像真的被狗咬掉了。 身体的右侧被一个男的压在了一个起伏不平的床（？）上，上边的人好像已经睡死过去了，方林一个用力，就能轻易将那人从他的身边滚开。虽然没有滚出多远，但至少是离开了床的地盘了。 “砰！” 于是人形物体被掉在了地上，方林觉得这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只是人形物体已经就睡得像死猪一样，掉地上也只是“哼哼”了两下，撇了撇嘴，就继续睡去了。 方林突然觉得这床应该加高点，不然这样对得起自己被压的发麻的半侧身体咩！？ 尼玛，这一整晚血液不流畅不会导致半身瘫痪吧！ 方林动了动勉强能动的手和脚，将身下的杂物一个个扔开或者挪开，好让自己能够安全的躺平，加速血液流动。 丫的，不过在这段恢复的时间里，整个身体都好酸好麻！还动不了！ ＊＊＊＊＊＊ 等到方林能够下床，在这件奇怪的屋子走了一圈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包被扔在了玄关那里。连忙掏出手机，才发现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课肯定是全给逃掉了，他虽然不记得这是哪里，但是现在十九杯的兼职肯定也一样来不及。被人打乱作息时间表什么的，心情真不爽。 看着手机显示的几条来电显示，连忙给班长，舍友和店长报告了自己的情况，拜托班长把缺勤都改成请假，假条随后补，也告诉施玖不用担心，很抱歉下午有事来不了云云。虽然施玖问了一句他有没有被人拿酸奶迷晕，拿着手机的方林镇定地看了看堆满了各式杂物的阴暗的屋子，淡定地说道：“没有哦。” 瞬间明白施玖话里的含义的方林淡定地挂上电话，他现在好像只能去找刚才那个男子寻仇呢。 这屋子既杂又乱？没问题！方林在这里拿到了一根长绳子，表示他对传说中的捆绑play还是挺有兴趣的！ ＊＊＊＊＊＊ 对于捆绑新手方林同学来说，这种高难度的手法还是需要那么一点火候去练就。就实际结果来看，方林除了用的绳子多了几倍，美观基本达不到标准，还真的收到了实际效果。为了预防男子醒来的时候大吼大叫引来邻居报警什么的，方林早有准备地塞了一团毛巾进男人的口里。 于是等男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乱七八糟的绳子绑了一身那是越挣扎，绳子缠得越紧。口里还有一大团的异物压着舌头，难受的要命。 方林出现在男人眼中的时候，如无意外地看到他瞳孔一缩。 满意地翘起了嘴角，方林回想起刚才在别的房间（同样凌乱）练习的那样，拉过一张靠背椅子，一脚用力地踏在上边（方林：脚好痛！），拿过一边的酒瓶子对着懵懂无知状的男子，警告道：“你给我放聪明点！告诉我你昨天究竟做了什么！你不说下场就像这瓶子一样！”刚说完，就拿起酒瓶子往旁边的桌上一砸！顿时玻璃片四溅！ 男人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就当方林注意到这里，还挺满意的时候，男子一鼓作气吐出了塞在口里的毛巾，大吼道：“我口口你大爷的！你敢砸我瓶子！？” 虽然男人还是未能在方林的捆绑术中脱身，但是凭着这个狮吼功，外强中干的方林已经被吓得站不稳地朝后倒在地上。“嗷……”屁股再次受伤。 男人见势不休：“你TMD有本事冲着我来！为什么砸我瓶子！我跟你拼了！” ＊＊＊＊＊＊ “你丫的命都没了还留心那些垃圾做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方林抹了一下被溅到的脸，却是和前边被绑的人一样的狼狈。方林手上还拿着只剩一半的酒瓶脖子，看着前边的人依旧在死命地朝着自己爬过来，只好拿着这个破瓶子当做自卫武器。 “你，你，你，不要过来呀！”方林看着前边的人像只毛毛虫向他“匍匐前进”，脸上那阴深凶恨的表情让少不经事的方林不由得一退再退，就像快要被QJ的闺女似的。 “退什么退！停下！坐好！” 方？好好学生？学委？小林听到这厉声的命令立刻就执行了，只是心里哭丧着“早知道一睡醒就走人就好了啦，反正没损失”什么的，但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呀！！！前边这个凶神恶煞的到底要做什么呀！！！不就是一个瓶子咩！？ 还保持着爬虫动物运动方式的男子一伸一缩地挪到方林的身边，眼睛瞄了瞄一脸警惕但是身体发抖的方林，把脸往破掉了一半的碎瓶子凑去。方小林见状也呼吸减缓，仔细控制着拿着酒瓶脖子的手不要太抖，免得戳到对方的眼睛。 实际上男子仔细地看着方林手上瓶子只用了十几秒，但方林就觉得这像是一就过去了好几分钟，等到男子挪开了头，方林的心才瞬间落了地。 看着男子好像已经平息了怒火的样子，方林大着胆问道：“那啥，我先走了哟。” “停下！”看到被方林砸掉的那个瓶子只是普通的X江纯生的酒瓶子，男子心有余悸，脚下一个小动作，将后边那些贴着印满花体字母酒标的酒瓶子推的远远地。至于方林手上那个？随便到哪个小卖部买一瓶补上就可以了！不用计较那么多！倒是这人哪里来的？ “是！？”已经转身准备起跑的方林，听到呼喊后拿着碎瓶子淡定转身，一脸白痴笑。 “你是谁？” 方林顿时在心里问候起对方的妹妹来。他昨晚是把这醉得一塌糊涂的男的拖到他家里来的好不好！他还见义勇为，噢不，乐于助人了好不好！他现在背还酸痛着呢！ 刚刚醒过来发现自己可能是农夫与蛇里的农夫的时候已经很纠结很愤怒很OOC了有木有！你丫的现在才问起小爷我是谁！？你丫的以为我入室盗窃咩！ 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方林只得将自己昨晚送这男人回这里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至于事实上，为什么两个人会倒在床上，而且还是一个压着另一个，对方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有点怪异。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对对方没恶意，是不是？能不能给我松绑了？真的很不舒服。”男子无奈地说道。“对了，我叫Ricky。” “哦。”方林刚才瞧见男人扮作爬行动物的时候，动作可是相当灵活呢。 只是方林的捆绑技术过于高超，最后只得用剪刀剪断绳子，才能让男人脱身。 “话说你这里有够乱的。”等Ricky拉开一直遮挡光线的厚重窗帘，方林才看清楚整个房间的模样。满屋子堆放着书和空的酒瓶子，还有一些折叠起来码放好的纸皮箱和绳索，另一侧则是放着一个大大的酒架子，比十九杯吧台那个还要大，而且也装满了酒瓶。 Ricky闻言挑了挑眉，也不跟着反驳，随手从酒架上拿了一瓶酒：“我这里是有序的凌乱。你们这些凡人是不会懂的。” 方林心里道，我情愿一辈子不懂。 “要喝么？”Ricky拿着酒瓶，向方林挥了挥手。 “不了。”现在还只是陌生人阶段，那能随便喝酒！？话说，刚才Ricky的动作有点即视感耶有木有，好像他刚才举着空瓶子威胁他的时候就是一副模样的？“赶着回校。” 角色不用变换那么快的。 Ricky耸耸肩，“好吧，这是我的名片，你来我店里打九折哦。” 方林接过也没仔细看就揣进了裤兜里，跟Ricky打了个招呼，拿起自己的背包，离开了这个诡异的房子。 虽然最后还是迷路了，好歹也问了路上的老大爷，找到回去的路。 ＊＊＊＊＊＊ 坐在回校的巴士上，方林从裤兜里把那张名片掏了出来，黑色作底的名片上大大的一个白色花体大写字母F印在上边。旁边是Ricky的名字和地址。方林看着眼熟得很的地址才发现，这店就在酒吧街，而且记忆中，酒吧街上还真有一家叫“F”的酒吧。 当时路过的时候，同行的朋友还笑说这F是不是就是粗口或者直接就是Fuck的缩写，然后就是各种黄段子荤段子，还有针对各位人体生理运动老师的对比。嘴上说着不如找天进去见见世面，但是小年轻们依旧没能有勇气找到这“天”。 “想不到还挺年轻的呀。”方林目测Ricky也就比他长了三四岁，这么早就能开酒吧了耶。大学生总是对差不多年纪的创业者有着浓浓的好奇心，还有羡慕嫉妒恨。至于喝酒？十九杯有的是酒，还免费哩！ 章三一 “哇！学霸哥！不用给这么猛吧！”宿舍的几只损友一开宿舍门看到方林就吼了出来，只见方学霸正拿着厚厚的牛津高阶字典在翻看着，边上还有笔记。还有一个人挪到了方林的身边揶揄地问，“告诉哥几个，刚才张美女留你说话，是不是告诉你考试挂科了？”张学梅，人称张美女，英语系副教授，方林等人的专业课导师是也。 方林听到舍友的问话，额头一排黑线洒下来，没好笑道：“哪能呀，我今天逃了她一大节的课，抓我去饭堂谈话批斗去了。” “oh， poor you…… Anyway， God bless you……” “滚吧你们。”方林顺手打发了围在周围的舍友，又看了看字典和写满F开头单词的笔记，挣扎了一下接下来究竟是要复习，还是预习，还是继续以记生词为由查F单词。最后还是决定拿起今天逃掉的那些课的课本，找隔壁宿舍的班长问随堂笔记去了。 谁说大学生活都是很轻松很愉快的？学霸告诉你！只要你有一颗学霸的心或者想要成为学霸的心，你的每一天都像高三一样精彩绚烂呀哇咔咔…… 待会他还要跟辅导员各种虚与委蛇，忍着恶心啥叫卖萌一番才能拿到带有辅导员（大妈）珍贵签名的假条去班长那里补上假条。丫的，是谁规定一门课一学期只要逃三次课就要重修呀KUSO！这不幸福！ 等到方林从隔壁宿舍回来，却发现自家宿舍里的几个围着自己的手机，纷纷作罗丹的思考者状。看见他进门了，则是整体刷刷地看着他，比刚才问奸情还要目光炯炯这是什么回事咩！ “咋，咋啦？”方林的小心肝又紧张起来了，“我手机刚才爆炸了？” “不。”舍长老哥，通称老大严肃地说道，“你的手机向我们证明了，像你这种学霸竟然还是有市场的。” 喂喂喂，听起来怎么不像是什么好话呢！！！“到底是啥事情？” 旁边的老二却是一幅痴汉的表情看着方林：“小五……有师妹找你喝酒耶……我跟着去行不行呀，要不联谊吧！！！”这话瞬间让其他的舍友们用更加热烈的眼光看向方学霸。 喂喂喂，你是老二你二一点行不？还有其他的！你们这样一副“渴望爱”的diao丝男形象真的大丈夫咩！？整个学校那么多女同学，你们到现在还追不到一个，你们羞不羞！！！ 方林拿起自家孤零零的手机，翻看了一下通话记录，发现刚才打电话过来的就是苏新，大概情况他也猜出来了。十九杯内部的喝酒大会也快到了，苏新过来提醒他，他没带手机，就让其他人接了，然后这一群没女友的魂淡们就狼吼了。唉，diao丝的心真好猜。 “死心吧，这位师妹名花有主了。”方林给苏新回了条短信说收到，就把手机放一边了。 “……”老大黯然转身离去。 “雅蠛蝶！！！”老二忽然就彪了这句。 一直没有围观的日语系的老三正好接上：“残念ですね～”并且表示他女朋友和他如胶似漆，请大家不要妒忌。看，手机壁纸为证！ 于是宿舍里狂喊着“搞死这出卖伟大222室的魂淡鬼子呀！兄弟们！上！”然后闹成一团。方林置身度外，镇定地抬眼镜，鱼唇的diao丝呀，太天真了。 ＊＊＊＊＊＊ 等到方林都从浴室出来了，这场热闹才刚刚过去。 抱着头的老三热切希望能够换话题，转换这群单身的注意力，于是问正在擦头发的方林：“小五，学妹的对象是哪个呀？” “欸？好像是商学院的李秋明，具体是哪个专业倒是没问过。” “秋名山？藤原豆腐店！？”众人表示没那可能。 “卧槽！居然是他？”一直瞎起哄的老四为众人提供了有用信息，抱着胸，一脸“身为院公关部的我掌握着好多人际关系！来问吧来问吧……”的样子，实在欠扁。 然后被老大一掌拍到脑门上：“丫的老四，你以为真的是四爷呢！有屁你就放！” “我擦……雍正爷你死得好冤……李秋明这厮呀就是balabala……” “哦，富二代……” “哇，高富帅……” “擦，也是学霸……”方林听后心情不咋地。 “唉，果然妹子都不属于我……”存在感稍弱的小六感叹道，“还是做小受比较有市场。” “诶诶诶诶诶诶！！！！”老大表示他和他的小伙伴都震惊了。 ＊＊＊＊＊＊ 一脸镇定的小六举起拉手，淡定地说：“哟，我出柜了。你们这么大反应，是要我搬出宿舍么？” “嘶——这是幻听吧是幻觉吧……”老大觉得他的身体正摇摇欲坠，心里头那种即将嫁女儿的苦涩心理你们都不懂！！！（╯‵□′）╯︵┻━┻ 众人默…… 小六抿了抿嘴：“我以为你们都知道的。看呀，我的性子也不像你们，弱得很。那个XXX也追了我好些年了，我觉得同志也不是病呀。再说了，学院里也有好多homo呀……”后来就越说越小声了，“我以为你们能理解的……” 方林是能理解，但是果然还是想不通：“小六，你和他家里人呢？” “他家里早就知道他出柜了。而我家……我想等等再说……”小六绞了绞手指，“他也等我好久了。” 方林还是想劝劝：“你真的想清楚了吗？那个人，也是认真的？” “嗯……” 老大一副家长脸：“做到哪一步了？” 听到老大问话的小六脸都开始发红，只得嗫喏：“什，什么？噢……只到French Kiss而已……”可能回想起什么场面，小脸更红了。 看着小六一脸陷进去的样子，其他几个你看我我看你，都决定不再说话了。这都是个人问题，他们也不是家长，没权力插手。作为好友只能守着小六不被欺负。 这种即将嫁女儿的心情真的好难受呀（╯‵□′）╯︵┻━┻！！！ 老大！你不是一个人！ ＊＊＊＊＊＊ 气氛忽然沉静了下来，于是众人又打算转话题了。 老四转了好多下眼珠子，才找到话题，于是问向方林。“小五，喝酒的话带我们去可以不？刚才小师妹可是说了她会带朋友去欸～” “你想展现所谓的男性魅力？”方林往老四身上来回扫了一遍，瞄到旁边的小六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也放下心。玩心突起，在书桌上抽调一个活页本，拿出了几页纸的笔记，给老四递了过去。 “卧槽，这啥子？”老四在那几页纸笔记上扫了一遍，原先只是些水果的单词还好，但是到了后边连那是什么语种都分不出来了，只依稀看到几个【貌似是】法语词的东西。 “不是说喝酒么？这都是调酒的材料呀，酒类呀，酒名呀什么的，你决定要来吗？” “卧槽……我觉得被学霸攻击了……阵亡了。” 方林把那几页笔记拿回来，放回活页本上，顺口说道：“放心，我会踏着你的尸体前进的。” “好狠！”众人心中道。 ＊＊＊＊＊＊ 最终方林还是被老四好说歹说地带上他过去十九杯了。 由于老四对于小五这个学霸竟然在酒吧里打工感到既新奇又不可思议，从巴士站一路走来，就拉着方林不停地问东问西，而且还五句不离老本行地跟方林讨论起来去十九杯拉赞助成功的可能性。 方林心想，这丫的前世是穷死的吗？难怪公关部那边的美女部长能收下这个只有外表斯文的diao丝男。 路过F酒吧的时候刚好碰到正在把店的卷帘拉起来的Ricky，虽然心里头还有些疙瘩，但是毕竟撞见了，不打声招呼也不太可能。方林朝Ricky挥了挥手，后者似乎辨认了一下才把他认出来，也笑着挥了挥手，没什么好说的。 路过的时候老四一脸兴奋地问方林里边如何如何，但是方林也没进去过呀，因此只好糊里糊涂地说了几句敷衍过去。 好在十九杯就在不远处。 暖色的灯光透过大大的玻璃窗，投射到放在外边的两套桌椅，还没有黑下来的傍晚，星星还只有三两点，海边吹来了阵阵清凉的风，感觉就像是梵高的《夜间的露天咖啡座》。 门口是刚到的商家两兄弟，载着他们来的黑色轿车正要开走。 “哇哦，Benz哦。”老四惊叹道，方林对汽车logo的熟练度和辨认度明显没有旁边的老四高，但不妨碍他知道这辆奔驰不仅仅是奔驰，可能里边还有所谓的专属司机。每次接商梓下午去别处上班的，似乎也是这辆车子呢。 “晚上好。”方林向两兄弟打招呼道。 “哟，晚上好，这位是同学？”两兄弟里比较热情的自然是商杞，和他一样不喜欢刷盘子的人。现在方林心里想了想，大概没几个富二代是喜欢刷盘子的。 “嗯，这是舍友，硬是要来，我也没办法。” 心里头在估算着前边两个明显是富二代的人和方林关系的老四，听到方林这样说自己就不满了，“喂，不要败坏我名声呀！” “你觉得你有名声这两个字吗？” “卧槽……” “进来吧。”商杞在打完招呼就已经进店里了，商梓则是站在门口，提醒了一句，也跟着进去了。 “耶，真冷淡。这两个是熟客么，小五？” “不，他们和我一样是打工的。” “卧槽！开奔驰来酒吧打工！？这不科学！！！” 方林耸耸肩，其实他也觉得这个怪不科学的。 章三二 今天晚上是十九杯秋季菜单的试吃大会。因此门上早早地挂上了“本日店休”的牌子。秋季菜单和夏季菜单最大的不同在于冰凉和冰镇的食物饮品比例会大幅下降，而且十九杯也准备推出新的产品，因此单独地找了这天来开大会。上场的有西摩的得意之作，也会有店长施玖的信心之作，当然，不太喜欢甜腻的蛋糕点心的方林对店长的私家珍藏更感兴趣。为了更好更广泛地获得顾客们的反响，各位店员可以带一个人出席。 方林不用说，带的是死缠烂打，准备拉赞助的老四。商家兄弟非常光棍地带了对方过来……至于苏新，早早就说要带宿舍好友，那个对店长有好感的叫梁洛书过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邀请李秋明。 “掌握人脉情报”的老四在方林耳边碎碎道：“听说李秋明要出国哦。” 哦，又是那种一出校园就分手的个案么？话说，老四这人要不要这么消息灵通？ 因为是同学校的人，方林苏新四个人很快就扎堆地聊了起来。 刚刚接受同宿舍小六的出柜，正在脑内幻想着身边的人被感情伤害的可能性的方林学霸，刚想到苏新的第一份大学恋情可能因为国境线而被“咔嚓”切掉，就想安慰几句。 没成想只换来了一句：“欸？秋明只是去交换而已呀，就一个学期，为什么要分手？” 擦……老四的情报果然不咋地。方林猛蹬在一边讨好着日语系新生梁洛书，丫的让你不干正事！ 因为老三的缘故，学了一点日语皮毛的老四正要开始跟师妹卖弄卖弄日语基础语法，兀地觉得背后一阵清凉。 Oh，店长哟，都九月底了，冷气不用开那么足的。 ＊＊＊＊＊＊ 至于商梓和商杞两兄弟则是和店长邀请的朋友勾搭上了。 施玖邀请了隔壁的史密斯老夫妇和刚认识的画家唐丹林。只是史密斯老头子是被勒令不准喝超过三杯的威士忌（奶奶，这也好多了啦）后才给放行。夫妇俩带了一些小饼干，史密斯奶奶用了刚学会的成语来形容，这些饼干只是“借花敬佛”，后来被老伴纠正为“抛砖引玉”。但是商家兄弟总觉得这两个成语都怪怪的。 唐丹林直到今天依旧在跟旁边玫瑰女主人表白，昨天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女主人把花收下了，不过转身就留下了一个冷艳的背影。只是今天一早过去就被玫瑰的侍应生说老板娘不在，唐丹林就只好回到他的宝座——十九杯的露天桌椅上。 唐画家为了能呼吸到“女神周围的空气”（施玖：这么痴汉真的大丈夫？），特地在十九杯的前的露天桌椅上摆了画画的摊位。如果有人要他画画，他就给人画肖像画；如果没顾客上门，他就画十九杯、玫瑰西餐厅、The ∫Mith’s（老夫妇的店）和前边海滩的景色。 画家言之凿凿：“反正我都付了咖啡的钱了！我就坐在这里了！” 也难得施玖好脾气，让他不要挡着门口就好，他想当莫奈把卢昂大教堂画上N遍一样，把这附近的景色都画个好几十遍，施玖也没关系呀。 难道你没看见十九杯的人流这几天忽然就多了起来了么？唐画家这货就是招财猫呀！ 于是今晚也把画家邀请过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画家的经理人。 商家兄弟也好奇这是个怎么样的经理人才能Hold住这个跳脱的画家。虽然不是不知道唐丹林在画坛上的成就，但是对于更多接触国画山水画的商梓和商杞来说，唐丹林这样活蹦乱跳的画家真的和那些穿着唐装仙风道骨的国画家不一样。 隔行如隔山，商家兄弟也没想涉足艺术品这个水深得很的行业，只是好奇而已。不过商梓确实有想过，唐丹林的绘画风格可不可以在自家的珠宝公司运用一番？话说过来，商梓终于升职了，不过只是明升暗降地调到设计部当了部门副主管，也就是混吃等喝的。设计部的人都是学艺术设计或者珠宝设计出身的，他一个大男人，还是学管理的去做啥？管理设计师还是开拓设计师市场？ “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谈谈。”唐画家的经理人把他的名片递给商梓。刘洋（Neal Young），绿眼镜画廊的创办人，同时也是唐丹林画作的全权代理人。 中文名字很普通，英文名字……也很普通。接到名片的商梓才肯定对方的确不是中国人。之前还以为他那头棕色的头发是染的呢，不过仔细看起来，五官还是有点外国特点的。没想到一个外国人竟然有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是隔壁这位唐画家的功劳么？ “刘洋先生的中文倒是厉害呢，我刚才以为先生是中国人呢。” “谢谢，这没什么。”经理人笑了笑，也没接过话，倒是问了商梓，那边和史密斯老奶奶撒娇作嗔的孩子是谁。 “那是店长的孩子。先生还没见过店长吧。”果然叫他刘先生也好，Mr. Young也好，都有点拗口，就直接先生算了。 “没，一直想看看拐走Dan的是谁呢。” 商梓商业笑，心里头倒是罕见地吐槽道，拐走你家东主Dan（唐丹林）可是他的老情人好不好，怎么就怪在十九杯这里呢？ “说起来Teddy倒是和刘洋的发色差不多呢。”一旁无所事事的商杞插口道，顺道喊来了Teddy，“Teddy仔，哥哥这里有糖吃！” 只是Teddy看了一眼商杞假装从袋子里掏糖果的动作，又把注意力集中在老奶奶身上了。奶奶也有饼干呢，Teddy才不上魂淡枸杞的当。 “看上去，真的挺像的。”刘洋把话接了过来，对这个机灵的孩子也有了兴趣，“叫做Teddy？” 商梓下意识觉得刘洋的语气有些怪怪的，倒是商杞不以为意地说：“对呀，他一直带着一个泰迪熊的吊坠，有这么大吧，”还用手指比了比长度，“他可喜欢泰迪熊了，你没见到柜子上都被他摆满了泰迪熊的蜡烛？全是他刻的。” 刘洋听后也没说话，商杞觉得没意思，就去后厨看情况去了。哎呀，店长，你和西摩好了没有呀……肚子都要饿扁啦…… ＊＊＊＊＊＊ “噔噔噔噔……” 施玖推着一车子的小吃出来，西摩在后边还拿着东西。看到店员们三三两两各自抱团，也不在意谁是谁了，直接吆喝起来：“小的们！去后厨帮忙拿家伙，不然没得吃了！” “吼吼……”跑的最前头的自然是商杞，老四也拉着方林要见识见识，苏新则是发挥主人翁精神，点了点还坐在位子上分明不愿动的人数，拉着洛书妹子去帮忙了。 哎哟，洛书你才是要发挥主人翁，噢不，老板娘精神的人呀！怎么这么不积极。苏新想。 捕捉到苏新念头的洛书妹子心头在滴血：都说我不是喜欢施店长了呀，苏新你能不能镇定点呀！！！ 施玖来到各人坐的位子旁，幸好这些人也没有离得太过，不用换位子什么的。 施玖把几张桌子拼成一张长椅子，并逐样逐样往上边摆上食物。 埋头放东西的施玖这才注意到旁边正在忙的一只手，手的主人，他应该不认识。左手无名指和小指都分别戴上了一枚银色指环。正在离婚的人？想想也不太像。 于是施玖停下了动作，直起身来看向这位陌生人，并伸出了右手。 “你好，我是这里的店长施玖，未指教？” 刘洋愣了一下，看着施玖脸上从容的笑，也伸出了右手，“你好，”然后转过头看了看正在本子上画画写写着什么的唐画家，“Dan的经理人，Neal Young。” “哦，果然是画家的朋友。年轻的先生，希望你能在十九杯有一个愉快的晚上。” “……我想我会的。” 章三三 西摩在新一季度的主厨推荐就是法式蒙布朗这道充满秋天气息的糕点。小个的蒙布朗（Mont-Blanc）外边用咖啡色的栗茸包裹起来，上边还有糖煮的栗子作为装饰。整个糕点就像秋天被枯叶包裹的勃朗峰一样，同时也使这种糕点名副其实。入口首先就是栗子奶油的甜味，然后就是内部蛋糕、奶油和栗子粒的多层口感，可惜就是太小个了。 另外和以水果为主，口感清新的夏季菜单不同，巧克力和咖啡的特色蛋糕、小食和饮料成为了主角。难得的是西摩打算挑战一下中式月饼的制作，但是败在配方上。 有以下过程为证： ＊＊＊＊＊＊ “方，这里的适量是多少？”西摩指着打印出来的菜单的某一个位置，说的是五仁月饼中各种瓜仁和果仁的量。顺带一提，由于西摩表示网上的那些有关中秋月饼的英文菜单不是太过模糊就是口味不够传统，因此都是施玖找来了资料再一句一句翻译好的。 至于为什么西摩会中文但他还要施玖翻译？西摩表示他对过于相像的方块字完全没办法辨认。 “适量就是，就是你想放多少就放多少的意思吧。”方林表示他只是正好在后厨刷盘子而已，看到一旁的Chef的西摩眼露凶光地瞪着料理台上的装着各种材料的玻璃器皿和厨房秤，感到压力有点大。厨房相关的词汇他要不要回头学习一下呢？ “用量由我来决定？”西摩迟疑地问道。 “对呀。”把洗好的盘子放到一边，方林终于有时间去锻炼口语了。对象不用说就是西摩，果然外语系的人不会放过练口语的机会么！？“萨默尔，你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家的月饼都是各自有不同的标准的吗？” “呃？我家的月饼是买回来的。” “那么也就是每一家饼店，因为主厨的喜好不同，做出来的月饼，口味都不一样？” “呃，也不能这样说吧……好像每间饼家的味道都差不多吧。”方林稍作思考，谨慎地说道，“也有一些口味特殊的啦，港城那边就很流行冰皮月饼和水果月饼呀。哈根D斯和X巴克也会在中秋推出他们的特色月饼呀。” 西摩抱胸，左手托着下巴，皱着眉说道：“但是总的说来，还是有一个普遍认可的月饼配方吧。” “呃？萨默尔，你指是把配方量化吗？”虽然不是很记得量化的具体含义，但是学霸这一刻已经被“哇咔咔，我竟然还记得quantization这个词呀，我真得太急智了！”的想法冲昏了头脑。 “嗯？这个词好像有点岔了，不过，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吧。我是想知道配方比例。”实际上西摩的话没有这么少，他首先是和方林讨论了一番“量化”的科学含义能否适用于现在这个场合。发现方林好像似懂非懂（因为西摩一时间飙起了法语，可怜方林一下子没分清楚，思路被拐到某处去了），又“平易近人”地用“常用词”复述了一遍。其中方林也说了几句，但是学霸的脑袋一直被“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闹得很。他刚才好像听到几个有点印象的计算机领域的词汇，是他的错觉吗！？ 被折腾了一遍的方林连忙奔出后厨，找施玖来帮忙解决这个技术性难题。方林对此光棍地说：“我不是学厨的，萨默尔，你找店长可能更好。” 没想到施玖更加干脆：“五仁月饼的瓜仁比例？还有这东西？随你喜欢就好啦，萨默尔。喜欢核桃就放多点核桃；喜欢葵瓜子就放多点，完全没有必要计较呀。顺带一提，我不喜欢五仁那种油腻腻的，比较喜欢白莲蓉馅的。单黄白莲蓉是我的最爱哦。” 方林扶额，这回答和他最早的回答有啥不同？顺带一提，他也不喜欢五仁馅的，口感有点糟糕。 “难道你们就没有一个统一点的配方么？”已经没力气纠结核桃仁和瓜仁的西摩感叹一声，随带做了一个渴望被上天垂怜的姿势。 “Well，你有看到我们下厨会像德国人那样拿着量杯和厨房秤那样子吗？清醒点吧，兄弟，求同存异呀！” “%&……&*”西摩彪了一嘴的乱码之后就决定不再挑战中式糕点这一项了，或者连对中国菜也有心理阴影了。 ＊＊＊＊＊＊ 施玖的酒类主打已经不再是颜色清新靓丽的鸡尾酒，而是转向了果酒和米酒。当然，十九杯的咖啡依旧是那几种保持不变。虽然对烫酒非常感兴趣，但无奈施玖对此不太上手，加上十九杯的风格也和居酒屋有些偏差，就不打算搞那一套了。 “难得我有个好友专门寄了一瓶大吟酿给我，我还要去找套清酒瓶和酒杯才行呢。” “大吟酿？”也许是出于本专业的好奇，一直在边上吃着华夫饼的洛书也来了兴致，“是那种很高级的清酒？” “是呀，不过它可见不得光，一直摆在酒窖里呢。”施玖笑着说，“不过大吟酿就是太浪费粮食了哈哈。” “没听说过店长还有这样的酒友呢。”商杞舔了舔嘴唇，铺在华夫饼上的奶油有点多，其实不放馅料也很好吃呀，待会要告诉西摩才行。 因为商家兄弟有人接送，大学四人组由他来送，史密斯夫妇就住在隔壁不用考虑，除去要为唐画家开车的刘洋外，其他人都能喝酒，数好了人数，施玖把杯子摆在桌上，准备倒酒。 “谁说的，之前做果酱的时候，就是用他送来的伏特加消毒的。” “哦……是那个呀……”商杞一脸“我懂得”，其实他也不知道是哪个。“我还以为是俄罗斯人呢。” “伏特加是世界的，年轻人。呵呵……”史密斯老头子看着施玖的倒酒动作，乐呵呵地接上了一句。 大家还在说话的时候，施玖已经为在座各人倒上一小杯自酿的葡萄酒。“等待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来尝尝我的酒吧，自己酿的。”实际上是空间酿的。 “水果的味道很丰满呢。”史密斯老头子晃了晃高脚杯，然后闻了闻杯中红酒的气味，最后才一口倒入口中。两腮鼓动着，然后……一股脑地吞下去了。空杯子放回桌子上，有些哀怨地对施玖说：“少了点。” “好吧，”施玖顺从地添上了正常的酒量，“但愿夫人不会因此埋怨我。”末了还委屈地瞧了瞧史密斯奶奶。 “我喜欢你们中文的一个词语。”老头子忽然一脸正色地道，感觉非常严肃。 “哦？说来听听？”施玖才不相信这个老头子会正经到哪里去呢。 “你们中国人敬酒的时候不是总得说‘满上满上’的么？这就是个好词语呀！我们这边就太含蓄了。你说是吧，Neal。”史密斯老头子看到施玖一脸“我好无辜”的样子，就拿新来的小伙子开刀，去找存在感了。 刘洋原本因为要开车接画家回去，施玖没有倒上他的那一杯，没想到他倒是自己自顾自地在施玖眼皮底下，斟上一杯色泽殷红的酒。唐画家刚想出言阻止，就被他给一眼狠的，让画家的话堵在口里。“好酒当前，我和Dan走着回去就好。” 唐画家表示，走着回去也没问题！大叔我年轻气壮呢！ 杯子里的红酒在他无意义的晃动之下沿着杯壁滑动着，像是在回应刚才老头子的话，“好酒总是不够的，先生。”然后一口喝了下去。忠实的味蕾向他转述着红酒里边复杂的成分，他真的好久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了。心跳莫名加快了些许，脸上或许有些微醺的红色，但是在暖灯光的照射下，倒是不容易觉察出来。 “这位年轻的先生似乎醉了？”脑袋也有些晕乎乎了，耳边还能传来他的话。 年轻的先生吗？ 只是他已经不年轻了吧。 施玖有些担心地问向坐在刘洋旁边画家：“不会是传说中的一杯倒吧？”红酒的度数挺低的呀。 “谁知道，之前Neal可是第18号修正案的忠实拥趸！我一直没见过他喝酒。”画家很无奈，自家的经理人在私生活方面有严重洁癖，这里不行，那里也不行的。 “18号修正案？美国的那个禁酒令？”施玖皱眉，禁酒令的拥护者还会说“好酒总是不够的”的话么？画家真不靠谱，难怪他一直追不到女主人。 不管怎么说，刘洋已经晕乎乎地倒在沙发上了。施玖也没办法，反正新菜单的发布会也进行的差不多了，在这里中断了也可以。他匆匆给刘洋灌了一杯蜜蜂水之后就吩咐Teddy看家，西摩收拾收拾东西。施玖开车先把画家和刘洋送到住处，然后再把大学四人组给送回去。至于史密斯夫妇俩？老人家很给力地表示，他们就住在隔壁！不用担心！有空记得请他来一杯！ ＊＊＊＊＊＊ 施玖匆匆离开了画家的住所，赶着回店里将大学生们送回学校，只留下画家照顾喝醉酒的经理人。 “刚刚不是喝了蜜蜂水了么？怎么还不能解酒？”唐丹林郁闷地拿着毛巾擦拭着刘洋额头的汗。刘洋的呼吸却越来越快了。身体上甚至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红斑。 “我擦！刘洋你丫的是过敏！？”唐丹林刚一发现就气得把毛巾给摔地上了，在原地慌张地转了几圈，才清醒过来，连忙打了120叫救护车，还在一边懊悔着，早知道留下施玖就好了。他现在也有点喝过头呀！ ＊＊＊＊＊＊ “Steve，你明知我不能喝酒的。”男生看着吧台里的同龄的调酒师把调酒壶抛了上去，又稳稳地接下，动作帅气得很，还迎来了旁边不少美女的叫好声。 “我知道呀，但是cocktail是有Alcohol-free的种类的哦。” “嗯？然后呢？” “Neal，你不是最喜欢冰薄荷茶么？那个也算是cocktail哦。” “呀？这也可以？” “那当然。”调酒师把调酒壶里的酒液倒了出来，拿了一颗樱桃装饰好，就喊了一边的小弟给客人送去，而自己也开始下一杯的制作。 “来，送你的Honeymoon，很甜的哦。”调酒师递给男生一杯乳黄色的饮料。“一份枫糖浆，一份橙汁，一份苹果汁，再来些青柠汁，比你喜欢的San Francisco简单多了。” 男生拿着酒杯，只是小小地喝了一口。 “我就是想开一家Pub呀，会有很多人在我的店里聚集，很多故事在我的店里发生。你不觉得这是很好的事情吗？” “应该是吧，Steve。还有，这杯太甜了。” 调酒师吐了吐舌头，“也就是比San Francisco甜了一点而已！” “以后我的店就叫‘十九杯’好了。” “For one night？”one nine不是和one night同音么？男生笑了笑，还是将整杯的Honeymoon喝下去了。 “滚！才不是呢，我说过我的中文名字念起来就是‘十九’呀。” “嗯，我们遇见的时候你正好十九岁呢。” “别再说了！喝你的东西去吧！” “那天的Steve真的很可爱呀，一点都不像现在这样的样子。” “喂，你再念叨这段黑历史，我让你明天下不了床哦。” “嗯？我可不信呢。” “滚吧你！” 章三四 画家的经理人竟然对酒精过敏，这是时隔几天之后，画家来十九杯门前摆摊的时候向施玖抱怨的。 “真是的，幸好那家伙是那什么迟发型，不会立刻就发病，害得我们都以为他只是一杯倒！丫的怎么就不好好照顾自己呢！？”画家的摊子时好时坏，反正没了客人他就一边喝着十九杯的咖啡，顺道霸占十九杯的露天桌椅，一边画酒吧街的风景，自在得很。 “怎么不继续追求你的缪斯女神了？”有空的话，施玖也会跟画家说上几句，自然内容以八卦为主。 “她回去祭拜前夫了。” “不关心？” “不担心。” “啧啧。”施玖也不说话了，只是看着画家将调色盘上的颜料稍作调和，就涂抹在画布上，随意的很。 “感觉你的画风有些变了。”就连之前神经病的举动也消失了。 “呵呵。”画家看了看画布，拿过另一把画刀把认为错误的颜色刮掉一些，“多亏你呢，施玖。” “多亏我把你带到女神身边？” “大概不是，”画家拿着锋利的画刀，转身看向施玖，“真的很感谢你听听我的心声呢。” 施玖挑眉，“敢情我真的成树洞了。” 画家继续在画布上涂画着，“也不能这么说吧。不过，随你喜欢吧。对了，我家经理人对你很感兴趣呢，特地让我给你带贵宾卡。”说着用围裙擦了擦手指，从包里掏出一张翠绿色的卡片。 施玖接过依旧沾上一些颜料的卡片，翻转了一下，评论道：“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叫做‘绿眼镜’呢。” 唐画家稍作回忆，经理人是曾经说过画廊名字的来由的，“大概是因为‘奥兹国’吧。” “哦，是‘翡翠城’么？”施玖回想了一下《绿野仙踪》的大体故事，终于想起来那个全部都是绿色的城市。“绝对的绿色或者一直被人蒙蔽？” 画家耸耸肩，回应道：“谁知道呢。不过这倒是一个好故事呢，噢，小女孩桃乐西……” ＊＊＊＊＊＊ “你好。”方林从公交站出来，正要到十九杯上夜班，走了不长的路，就看见正在拉卷闸门的Ricky。毕竟也有一面之缘，因此每次经过碰到了也会点头问号。 “你好。”依旧穿着白衬衫黑马甲的Ricky也记得这个一见面就将他乱七八糟捆起来，还把他的一个啤酒瓶摔破的大学生。这学生经常来酒吧街这里，估计不是爱好泡吧的就是来打工的。“有兴趣来一杯？”Ricky指了指身后的招牌。 古铜色的统一门牌果然和紫色花体的大写字母F不太相称，方林想。“不了，我还有兼职呢。” Ricky一脸遗憾，也没有勉强，“那就算了吧。” 方林对此礼貌地笑笑，步伐依旧地往十九杯走去。 ＊＊＊＊＊＊ 十九杯的晚上兼职不会太晚，施玖照顾到方林经常坐的公交在十点半就停运了，因此基本上不会把方林留到十点以后的。只是十点这时候通常是夜生活的活跃时期呀。 方林在F酒吧的不远处就已经看到一大群人围在门口，旁边的有叫好的，也有单纯围观的。期间夹杂着玻璃瓶破碎的声音，和男人粗鄙的对话。 围观的方林看到Ricky一直皱着眉头，站在酒吧的门口，看着前方的中年男子撒野。前边还有两三个酒吧小弟心有余而力不足地护着。其实也不知道是在护着Ricky，还是占着好位置看戏。 事实上，酒吧街的物管和派出所都十分给力。 反正城管在私人物业使不上力，物管和派出所针对酒吧街各种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也在最开始就通过气。这种站街骂战，打架斗殴顺带砸破了店家一些财物的事情，派出所将闹事者拉到所里批评教育并统计赔偿，分配责任，物管就负责将围观群众劝导散开。 戏码不是十分的好看，血花四溅也仅在互殴的两人中发生。群众们对于散场也没意见，于是各找各妈去了。 酒吧小弟看到没热闹看了，也连忙进店里拿了清洁的东西，赶快把酒吧门前的残局给清理了。 方林这时候趁着人少了才注意到酒吧门前已经满是玻璃酒瓶的碎玻璃，难为刚才厮打的两人还曾经一度在路面上滚来滚去，这真的不痛？现在距离十一黄金周还有几天，但是人们普遍都是夏天清凉的着装，玻璃渣子可是颗颗带血呀！ “晚上好。” 方林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转过头却发现Ricky就在自己身旁。突然间就被吓了一跳，刚才是他和他说话吗？ “呃，那个，晚上好。” “要进来喝一杯吗？” 刚想要回答“要回学校”的方林去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应了“好”。大概是橘黄色的路灯，把街上的路人都照得太忧郁了。 方林脑袋里糊涂地想，或许可以找天向唐画家讨教讨教灯光颜色和人物情感的联系。 学霸的脑袋已经转到外太空去了。 ＊＊＊＊＊＊ F酒吧里的装潢和十九杯的差的有点远。 和整体明亮的十九杯完全不一样，F酒吧里边高亮的地方只有吧台和主唱乐队所在的小舞台。其余的地方仅有几盏暗淡的灯光照射着，不至于太过黑暗，但也远算不上光明。方林进来的时候，主场并不在舞台上，只剩了一位乐手在电子琴上敲着时快时慢的音键，倒是别有一番味道。也许是因为刚才的闹剧，酒吧里并没有多少人，又或许只是“消失在看不到的黑暗里”。学霸忽然脑袋里出现这文艺感十足的话。 Ricky走进吧台里边，方林顺道坐到吧椅上。 “想要喝点什么？”Ricky擦拭着杯子，平淡地向方林问道。 “呃，我没太大要求啦。”毕竟是别人请客，知道自己酒量一般般的方林也不会撑死地点不熟悉的酒品。新闻上不都老在报道不能喝陌生人给的东西么。 Ricky闻言挑了挑眉，转身从身旁的酒架上取下几瓶酒，埋首在调酒里。 “呐，Ricky，你不高兴？”其实不高兴的话真的不用勉强请他喝酒的！真的！ Ricky刚把视线从调酒壶上移开，双手握紧壶，一上一下地摇动，之后将壶里的液体倒入前边准备好的锥形杯中。只是动作依旧未停，反而是拿了另一个酒壶又开始调酒。 “也没什么不高兴的。” “欸？他们，呃，刚才那两个人不是在你这里闹事么？还打碎了玻璃什么的。”方林一想到当时在Ricky凌乱的家里，同样是这么昏暗的地方，他只是砸了一个瓶子，对方可是眼露凶光。那时候他觉得能够立刻见佛祖了！ “不，没什么。他们不是在店外么？只是摔了我几张椅子而已。警察不是协调了么？赔偿什么的不是都分配好了么？有什么问题吗？”Ricky将粉红色的樱桃酒平缓地倒在杯子里，使得杯中的酒液产生明显的分层。“请用。至于摔酒瓶子，酒不是比包装的瓶子更重要么？他们已经付了酒的钱，当然也不用在意了。摔酒瓶或者破坏欲得到满足的时候很爽的哦，boy。” “喂你……”听到Ricky的话，方林首先是觉得用“boy”来戏称自己是不是有点挑逗嫌疑呀。但是念头一转，学霸就明智地觉得这不过是Ricky转移视线的做法而已。“你不是很重视那些酒瓶子么？之前在你家，你不是一脸凶狠的么？我也只是担心你藏在心里憋得慌。” Ricky抬眼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学霸，然后捂着嘴笑了笑，“小男生就不要管太多了。尝尝吧，过了18岁了吗？Boy？” “我早就过了！”把眼前的酒喝了一半才醒悟过来又被Ricky带走了思路，于是脸色一直阴郁不散。“再说了，我在十九杯也喝了不少酒呀。”才不是前几天刘先生那样的一杯倒呢！？呃，听说他那是酒精过敏？ “对了，Ricky，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酒吧叫F呀？”方林见对方并没有分享收集癖这爱好的打算，也没继续探寻下去，转而问了比较大众化的问题。 “flora吧。”Ricky笑笑，一点也不认真，就像是随口说出来的单词一样。 花神的名字用在这个黑沉沉的酒吧真的可以？那样还不如叫Dionysus（希腊神话中的酒神）呢，他可是狂欢的神祗呀。 方林才不相信Ricky的话呢。 这大概就是When wine is in， trust in out（【谚】酒醉智昏）吧！ ＊＊＊＊＊＊ “真想找天去你说的十九杯看看呢。”将方林送出酒吧门口的Ricky突然感叹道。 方林听到对方充满向往的声音一脸黑线，指着十九杯的方向：“就在前边百来米而已呀！” “欸？是这样吗？抱歉，我真没了解过呢。” “好吧，谢谢你的酒。晚安。” “哦，拜拜，走夜路小心点哦小男生。” 方林翻了个白眼，摆摆手走掉了。 晚风还飘来Ricky的话：“真是不礼貌呀，Boy。” 这种莫名火大的感觉是闹哪样！？ ＊＊＊＊＊＊ “卧槽！末班车走掉了！？”方林走到巴士站，再次确认了手机上的时钟和时刻表上时间，咬着牙，捏着拳，往外边招呼，“TAXI！” 丫的Ricky！我跟你没完！的士好贵！！！ 章三五 “铃铃铃～”十九杯的门有一次撞响了金属门铃，发出清脆利落的声音。 “你好。” 坐在吧台的施玖发现来人并没有往店里的沙发座走去，反而朝着自己所在的吧台走来了。“午安，怎么只有你一个？” 施玖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看向外边，霸占了一个位子的画家依旧在老地方呆着，向来经理人是过来看完不事生产的画家的。“画家需要续杯吗？”他一个小时前点的咖啡大概差不多见底了吧。 经理人被问到的时候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不，或许，给他一份三明治会很不错。” 呀，明白，画家肚子饿了。施玖拦下旁边正要端盘子进后厨的商杞，让他记得做一份三明治给外边的画家送去，普通一点就好，不用放很多肉的。 “噗……”经理人闻言忍不住笑了一声，连忙拿手掩着嘴，只是两颊上的笑纹可盖不住。 “呃，经理人这是要抓画家回去的？”施玖双手撑在料理台上，笑看着已经好好坐在吧椅上的经理人。 “也算不上。店长可以叫我Neal的。”刘洋放松了坐姿，单手托着腮看着施玖，说出了来意，“就是想来跟店长讨一杯的。” “呃？咳咳，”施玖原本的商业笑突然就有些崩了，掩饰地咳嗽了两声，反而劝说起来：“经理，嗯，Neal你不是酒精过敏么？” 刘洋一点也没介意，反而听到施玖叫他名字的时候显得很高兴：“据我所知，鸡尾酒也有无醇的类别吧。” 施玖这才想到这一方面，“没想到Neal知道那么多呢。那你想要点什么？” “嗯，一杯Honeymoon可以吗？” 施玖回想了一下这种酒的配方，皱了皱眉，“嗯，可以。只是这种比较甜，不介意吧。” “没关系。” “ok，收到。” Honeymoon里边用到的所有果汁和枫糖都产自农场，保证新鲜无污染。加上这几天农场里重新种上的糖枫已经能够开始采收糖浆了，刚好补上了十九杯枫糖的缺口。之前积存的倒是险些用光呢。加工完毕的糖浆成色和味道都很好。虽然还是比不上别人从老树里采收加工的枫糖浆那般美味，但施玖已经很满足了。在后厨的西摩也对这种糖浆表示满意。 糖浆和果汁经过在调酒壶里的剧烈摇动中，混在了一起，呈现出一种泛着乳白色光的黄色。施玖从料理台一边，切了半片的青柠挂在杯沿上作为装饰。 “请用。” “谢谢。”一直看着施玖动作的刘洋闻言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拿了过来，小小地含了一口，似是不想这么快就把它喝完。这样的刘洋倒不像是前几天那么“英勇就义”一下子灌了一杯红酒的人呢。 施玖看着对方好像是在细细品尝的模样，便将注意力放回店里。只是过了一段时间，却发现刘洋的视线似乎粘着在自己的身上，感到有些小别捏的施玖转过头看向对方。对方面前的那一杯，好像一直就没再动过了？ “Neal，有什么问题么？” 一直呆滞状看着施玖的刘洋被施玖的一番话拉回了精神，眼神漂移了一下，回应道：“没，没什么。只是，呃，只是觉得你后边那个雕塑有点特别而已。” 雕塑？施玖闻言转过头看向后方，没有看到刘洋一瞬间的表情转换。施玖拿下那个“雕塑”，“这是Teddy的新作品，不过还是泰迪熊呢。” 正在不远处对着一群吃下午茶的少妇们撒娇卖萌的Teddy听到吧台那边Poppy似乎在讨论自己，于是高兴地朝着施玖大力的挥手，脸上的笑容足以媲美阳光。 施玖这边也挥挥手向Teddy示意。 Teddy？“那是店长的孩子。”刘洋记得当时那个叫商杞的双胞胎弟弟是这么向他介绍的。施玖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孩子？为什么……他会不知道？ 刘洋拿起酒杯掩饰地咬着下唇，很快就将内心的不甘按捺下去，强装平静地问道：“你看起来很年轻呢，一点都不像是那么大的孩子的父亲。” “呀，也是呢。”心虚地施玖拿食指挠了挠太阳穴的位置，“Teddy是我收养的。” 只是刘洋看着这个动作，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他记得，Steve的这个动作，都是在说谎的时候才会有的。这个孩子，不是收养的，而是亲生的吗？母亲，又是谁？ “他的眼睛很像你呢。”都是和天空一样的湛蓝，说完，刘洋转过头，假装看着在一堆妇人里如鱼得水的Teddy，没让施玖看到他紧紧咬着下唇。刘洋觉得自己的唇都要被咬出血来了。肉体上再痛，也比不上心痛吗？ 施玖完全没有注意到刘洋的不妥，以为经理人只是对小孩子产生了兴趣。“是呀，蓝眼睛棕色发的孩子，别人一眼就知道是混血儿了嘛。说起来，那时候Teddy突然出现在我店门口，我都紧张得不得了。报了警立了案，就是找不到是谁丢了孩子。反正我自己也是混血的，就把这小子给收养了。”那时候施玖自己也不知道Teddy就是牧场的赠品呀。 是突然出现的孩子？Steve是不知情的吗？难道是当年Steve父母找的代孕？为什么Steve到现在才把孩子接到身边？难道当时不知道吗？刘洋脑海里瞬间产生不少的念头，甚至连施玖父亲那一大家子的阴谋阳谋都想了一遍，只是找不到合适的。 毕竟施玖离开施家的时候实在是太干脆了。Steve的祖父因为幺子和媳妇意外身亡，身体一时受不住打击进而昏迷，也被送进了院。祖母分明是不喜欢Steve的，加之对于他和Steve的恋情十分不满，一路上都没有好脸色。 刚好那时候Steve父母的公司因为产权问题产生了纠纷，伯父婶母纷纷站出来争权夺利。Steve一气之下，只是拿了存款就带着他离开了公司董事会。 而他陪着施玖拜祭了父母之后，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Steve独身一人上路，刘洋连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唐丹林要死不死地想要寻找他的姑娘，好结束他“艺术的一生”，再加上中国国都施家那里出现的变故，他仗着陪同“精神有点小状况”的画家辗转几个城市，最后来到这里，他都不会和Steve重逢！ 可是这个打一照面就把他忘了的人是在做什么！！！ 明明都记得要把店的名字取名为“十九杯”！却对自己的画廊叫做“绿眼镜”一无所知！！！ 这样一副吃干抹净就闪人了的模样是做什么！！！ 现在还带着个拖油瓶！！！ 我都顶着巨大的压力不出轨！Steve你这个混账就给我来了个娃！！！一点自觉都没有！！！ ＊＊＊＊＊＊ “谢谢招待。”深呼吸上百次后，刘洋才重新找回做人的感觉，平心静气地结了帐，并表示店外画家的生死他一概不管。放着画家在这里追求他的姑娘去吧。 “对了，谢谢你给的卡，找天我和Teddy会去你的画廊参观参观的。” 刘洋这时候才有些高兴，点点头，笑着说：“我可就等着你来了。” 我才不愿意看到那该死的小孩呢！！！ 章三六 晚上施玖收拾完店铺的东西，上楼的时候，Teddy已经睡着了。施玖小心谨慎，放慢脚步地潜进自家儿子的小房间里。 各式各样的蜡烛放在小房间的各个角落，有未加工的，也有加工到一半的。至于成品则都被Teddy迫不及待地放到店里展示了。Teddy很好地将不要的蜡烛碎屑放到施玖给他的铁盒里，里边稀稀疏疏地铺了一半。工具也有序地放到了一边。 Teddy身上的薄毯子有一半都被踢到了地上，只剩下一个角顽强不息地挂在床沿上。施玖小心地将薄毯子捡起来，重新盖在小家伙的身上。 施玖又检查了一遍门窗。现在晚上开空调已经不怎么合适了。夜晚的海风也冷得很，不好好盖被子的话，可是很容易感冒发烧的。 睡梦中的Teddy可能感到薄毯子的重量，嘴巴咂巴了几下，又转过身来，顺便小脚一抽一申，身上的薄毯子立马被踢掉三分之一。 施玖好笑地看了看睡相不怎么好的小家伙，扶额感叹了几下现在的孩子真难教之类的话，还是认命地把毯子掖好，转身把窗户关小一点，然后转身离开了。 ＊＊＊＊＊＊ 又是周一的清晨，十九杯休息，也是施玖和Teddy的亲子日。至于另一位同居人西摩？他总是在周一的清晨吃完早餐就离开了。施玖虽然好奇，但也没问过，各自尊重各自的隐私就好。 施玖和Teddy的上午都是在农牧场里度过的。由于下午Teddy和他在小区活动中心认识的小朋友有约，于是Poppy计划了很久的游乐园之旅只好延期了。 不知道是否因为Teddy是牧场的赠品的缘故（施玖：果然每次这样想都觉得别扭），Teddy在农牧场里特别自在。甚至按照小坝的话来说，Teddy在农场空间活动的时间充分的话，对其心智的发育会更好。Teddy刚见面的时候，智力水平根本和同龄的孩子差了好几个等级，只能迟缓地说出Teddy和Poppy等简单词语，还有能够认人外，几乎逻辑推断和其他能力都有不少缺失。 但是在农场活动了不久，渐渐地Teddy就懂得很多了。就连施玖教他的东西也能很好地吸收，逻辑能力甚至和同龄的孩子要好些。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这座农场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小Teddy来了一招“醍醐灌顶”，但是孩子逐渐变得和常人无异，做家长的施玖也乐见其成。 ＊＊＊＊＊＊ “Poppy！！”正在一丛半人高的玫瑰架子上采摘新鲜的玫瑰花瓣的施玖，听到Teddy的叫喊马上就站直身子看向不远处正朝他挥手的Teddy。 “Poppy！花开了！”Teddy兴奋地更加使劲地挥手，催促着施玖快些过去他那里。 Teddy钟爱的虞美人在这一两天陆续走出了花期，小家伙就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种植的向日葵上。 大大的向日葵比他的个头还要高。粗壮的茎秆上满满是粗硬的毛，小孩子的手嫩，一不小心就可能划伤皮肤。施玖特地又给他拿了一对儿童专用的农用手套，顺带让他把防护服的外观改成牛仔布的吊带工装，方便活动。没想到这娃也能是个衣服架子，衣服穿在身上显得童趣十足。 农场里边没有固定的光源“太阳”，基本上只要施玖进来，这里总是白天。向日葵的向光性也不知道成不成立，反正大大的花盘有的朝着左，有点朝着右。一块向日葵田里多的是脸对脸，背对背的“邻居们”。 因为农场里的时间流逝速度，每一样植物开花结果的过程都比看记录片时快进模式差不多。一天一小时的比率，也就是普通向日葵要用大半个上午把花瓣给展开的话，在农场里只需要几分钟不到。Teddy非常喜欢看着花苞在他的面前绽放的景象，就像是对方在跟他做鬼脸似的。黄澄澄的花瓣依次从中心往外开放，倒真的挺像大人们跟小孩子做鬼脸的动作。 “Poppy，我能把这个摘下来吗？”Teddy站在向日葵的旁边，大大的向日葵比他的小脸大了不止一倍，就连高度也比Teddy高了一个头。小手掌还不能完全把粗壮的茎秆握住，只能双手握着。看到施玖看向他那边，装模作样地做了个想要把向日葵连根拔起的动作。 施玖很老实地看着Teddy，正经地说：“如果你能拔出，Poppy也不会阻止你哦。”施玖，你就坦白吧，你已经不计较Poppy和Daddy这两个词的区别了！ Teddy眼珠子转了一下，权衡了自己的力量和比他还要高的向日葵之后，决定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观赏类向日葵上。很显然，那些花朵小了很多很多，也不高大的向日葵，Teddy有把它们“制服”的自信！于是施玖在后边在退让了一下，转战到隔壁的观赏向日葵花田里去了。 嗯，Poppy还给了他剪子，不用傻乎乎地拔，那真的太好了！ 其实这些人那么高大的向日葵都是做香瓜子和用来榨油的，虽然给小家伙祸害一两朵没什么关系，但是那么大的个头，施玖才不放心让小孩子一个人拿着。还不如把他放到小田里祸害去好了。 ＊＊＊＊＊＊ “好了，中午快到了，Teddy和Poppy一起出去吧。”施玖擦了擦汗，从仓库取了一些蔬菜水果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农场加工品，提着一大个竹篮子，向一边包扎花束的Teddy劝道。 今天下午Teddy和一个新认识的小朋友约好了在小区（就是酒吧街同一个物业的那个小区）的会所里见面，还会到小朋友的家里做客。于是小家伙就打算送一束花作为礼物。于是，理所当然的，向日葵成了首选。 Teddy死活嚷嚷着让施玖给他摘一朵大向日葵，然后他摘的那些小向日葵就能围在大的周围，听起来也挺有布局规划的。于是施玖给他在大花田里寻了一朵比较小但也有他的小脸那么大的花，然后从仓库里取了农场加工出来的几张大纸和彩带，都一股脑地给了Teddy，让他自行发挥。 来来回回包了很多种样子，期间又跑去别的花田里采了一些充当陪衬的小花，最终还是在施玖的催促之下完成了，虽然离开农场的时候还是看着施玖手中的花束皱着眉，但也无奈地放弃了。 为什么不是自己拿着的？没错，这束花到最后还是有点沉了，已经蹦蹦跑跑一上午的Teddy早就有些累坏了，于是决定拿战利品这个伟大的工作，还是有劳辛勤的Poppy接手吧！ 孩子，你没发现你家Poppy听到你这个决定，认命地将竹篮子里的东西拿掉了一半，然后分了两次把东西拿出农场的吗？ ＊＊＊＊＊＊ Teddy对于这个小朋友很看重，施玖也同样很看重这次约会。毕竟酒吧街上的确是人来人往的，但是小孩子真的不多，Teddy平时也只有史密斯奶奶或者施玖自己牵着去小区的会所才能看到比较多的同龄小孩子。 但是毕竟Teddy长着一张不像中国人的脸，带出带入的都不是正统的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的“同类”，因此在小孩子的圈子里比较孤单。也不是别的小孩子会有那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只是他们都对Teddy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好奇，但都只是在各自的小圈子里讨论这位新来的“小朋友”。 没办法，谁让这些平常都在学校里拼命啃书的娃只能在周末的时候跟Teddy见上一两面，往往牵着他的手的是一嘴鸟语的外国老太太。Teddy在平常十九杯里就比较浓厚的外语坏境（外有史密斯，内有西摩）如鱼得水，英语日常对话那是no problem的。这让不明真相的其他的小朋友们产生了一个印象：这外国小朋友不会中文耶！但是我们能教他呀！我们可都是从一年级就开始学英语了！那肯定没问题呀！ 于是小朋友们的搭讪第一小队出发了。他们是这样跟Teddy说话的。 “Hello.” 坐在秋千上的Teddy听到声音，停了下来。“Yes”Teddy还真以为小朋友找他有事呢。 可是第一波的小朋友真的不知道原来Yes除了是No的反义词外还能这样用的！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他们下退了…… 只剩下莫名其妙的Teddy继续荡秋千。 搭讪第二小分队也出发了。首先他们不用这个已经阵亡了的“Hello”，改成平日里调戏小女生时候用到的“Hi”。小朋友一致认为这个单音节单词如果拉长音会显得比较轻佻。（私家：卧槽！） “Hi～” 这次坐在花坛上舔着波板糖的Teddy没有回话，只是眼睛里的询问小朋友是明白的。 于是小分队队长来了句：“好阿尤？” Teddy舔波板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了，然后小队长顶着压力咬牙切齿地更正了一遍发音：“How are you” 虽然Teddy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怪怪的（他和他有那么熟吗？），但还是用英语简短回答道：“Fine.” 于是小队长觉得他被新来的外国小朋友给抛弃了，为什么后边连个“Thank you， and you”都没有！？那他怎么继续下去？这个新来的小朋友太冷酷无情了！ 然后未等小队长内心咆哮完毕，Teddy又若无其事，随口问了一句：“But why” 那是啥？小队长表示他只学过简单的几个who、when、how，还木有接触到如此深奥的因果逻辑呀！！！被英语狠狠地虐了一遍的小队长表示他累觉不爱了。 于是Teddy再次看着会所里的小朋友莫名其妙飚了两句问候就泪奔掉的场面。其实他也很无奈的。 知道真相的人总是和警察一样姗姗来迟。 话说小区会所里也有一个混血小朋友，只是这个小朋友比较亲华，英语水平和周围的小朋友差不多。大家伙对于这个老朋友也没有多少好奇心。可是人家对于新来的“同伴”有好奇心呀！于是这位混血小朋友就找Teddy玩了。 没有大人陪同的Teddy深深记住自家Poppy说过的话，警惕莫名其妙接近的陌生人。因为之前两个小队的情况，Teddy心中“陌生人”的年龄一再刷新下限标准。 于是混血小朋友一直都搭讪失败，直到他妈妈接他回家。 于是真相揭晓了。 去过十九杯的女性都知道，里边有一个专门卖萌的小朋友，他的名字叫Teddy。于是去过十九杯的混血小朋友的妈妈就跟Teddy打起招呼了。 “你好Teddy。”旁边不知情的小朋友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纷纷用脸部表情表示阿姨你好厉害！居然知道这个新来的名字！ Teddy提着小包，看向中年妇女，终于认出这个就是那位经常坐在十九杯外边慢慢腾腾吃蛋糕，不知不觉和画家一样莫名其妙霸占了十九杯唯二的两张露天桌子之一的阿姨。 “薛阿姨好。” 听到Teddy清脆童声的小伙伴们玻璃心碎了一地！原来新来的小伙伴会中文！那他们这几天苦学英语，把英语老师感动涕零的行为又是为嘛！！！（╯‵□′）╯︵┻━┻ ＊＊＊＊＊＊ 施玖陪着Teddy去到会所大堂边上的会客厅，薛小姐正在辅导着孩子的作业。 看到施玖他们的到来，也站起了身打招呼。 “你好，施先生。” “你好，薛姐。”其实施玖更想称呼薛夫人的，毕竟年龄摆在那里。但是薛姐也是单亲母亲，加上夫人的后缀可不好听。这时候施玖就怀念起Mz.这个模糊的女性称谓来了。“这是施澳挑的花，希望你和小乐喜欢。” 薛姐接过这束向日葵，旁边的小乐已经等不及要看花了。 因为Teddy之前就强调这是小孩子之间的约会，达人提供场所就好。于是施玖摸了摸鼻头，跟薛姐拜托了几句，就放心地离开了。 薛姐虽然是单亲家庭，但是邻里口碑一直不错，加上Teddy一直是有主见的孩子，施玖也放心。 至于这个下午怎么消磨…… 出了小区门口的施玖脚步一转，取了车子，便往艺术区驶去。 刘洋会欢迎他的吧。 章三七 在美国作家弗兰克鲍姆的系列童话小说《绿野仙踪》（又名《奥兹国童话》）里边，小女孩多萝西（一译桃乐西，Dorothy）带着小狗托托，和狮子、机器人、稻草人一起在奥兹国展开了寻找勇气、善心和智慧的历险之旅。他们最后按照别人的指引，沿着金色地砖，前往翡翠城，寻找伟大的魔法师奥兹，让魔法师为他们实现愿望。 奥兹国里面，越接近翡翠城，绿色会越多地出现在人们的眼前。翡翠城恰如其名，从外表上看起来就是绝对的绿色，绿色的世界。人们喜爱着这种颜色，敬畏着为奥兹国带来这片惊人绿色的大魔法师奥兹。 每一个进入翡翠城的人都要在守城门的人的监督下戴上绿色玻璃镜片的眼镜，并且守城门的人都会尽职尽责地为每一个人的眼镜上锁，确保他们不能擅自摘下眼镜。 “因为倘使你们不戴眼镜，那翡翠城灿烂的亮光，将会射瞎你们的眼睛。就是住在这个城里的人们，也必须日夜戴着眼镜。眼睛都是用钥匙锁紧的，当这城市刚刚造成的时候，奥兹便这样命令着。”守城门的人如是说。 无论是多萝西，还是她的小伙伴们都戴上了守城门的人给他们的绿眼镜，就连带领多萝西进城拜访魔法师奥兹的守城门的人也没有例外。 奥兹国的翡翠城是一座绝对绿色的城市。道路，房屋都被上方太阳射出的绿色光芒染成一片绿色。来来往往的人们都是绿色的，皮肤也是绿色的。糖果店里出售绿色的糖果，衣帽工坊里制作出来的全是绿色的服装。人们的生活幸福而美满。 但是翡翠城的绿色全都是依靠城里每个人戴着的绿眼镜才能存在。就像是伟大的魔法师奥兹乘着热气球离开翡翠城后，人们开始变得忧伤，而奥兹也只是一个苦苦经营的大骗子而已。 虚幻的假象却能带来甜蜜和安宁。这就是施玖对于奥兹国的翡翠城的认识。 ＊＊＊＊＊＊ 施玖在艺术区逛了一圈，终于在西区，也就是商业林立的地方找到整个招牌都是墨绿色的“绿眼镜”画廊。 和旁边画廊不太一样，刘洋这一间更像是展示厅的布置。隔壁画廊里装裱好了的画像从地板一直累到天花板，几乎只留下了一米多宽的过道供顾客来往。在刘洋的画廊里，没有数量足以吓人的画，只有令人叹为观止的迷宫。 不大的展厅里加装了很多白色的墙壁，墙壁上印刷了画廊里比较知名而且之前的画作。旁边会有原画的尺寸呀，画家背景呀，作画故事呀一大串的介绍。就像是小型的画展，而且不会收场。 白墙旁边还有画廊里其他的画作，用铜版纸厚厚的印了一大本，只是里边全英的介绍可能会让到这里参观的客人们有些发懵。施玖估计这是刘洋直接从美国运过来的。可怜这位年轻的先生因为手下画家的追妻决心，无奈地只能在这座城市落脚，顺便扩散一下画廊知名度。 不过无论是普通人去隔壁画廊买家装，还是富人们到“绿眼镜”这里买（装B必备）艺术品都是各花入各眼，各取所需。只是施玖看到一位穿金戴银明显山西煤老板模样的大叔挺着啤酒肚在白墙里走来走去，跟身边的女伴，用着指挥山河的姿势对一幅静物画评点一二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些膈应的。 就算是他四伯施愈那样中年发福的模样，也没有眼前这位那么“富态”的。偏偏那位漂亮的女伴还一脸崇拜地看着煤老板……施玖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少见为妙。幸好没有把Teddy带过来，太伤审美了。 也许是白墙筑造的迷宫过于迂回曲折，施玖几个拐弯已经忘记了方向，要不是每块白墙上都标着小地图，他还真的没有信心在这里找到回家的路…… “Steve？” 在施玖对着一副黑白素描发着呆的时候，突然有个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喊的还是他已经很久没用的英文名字。 “呃……”施玖回过头，发现旁边白墙的另一端出现了刘洋的身影。刘洋似乎就是在和他打招呼来着。“你刚才叫我？” “对呀。怎么，有问题？”刘洋流利的中文有时候不能和他的外国脸对上号，感觉就像是在看老牌配音的外国电影一样，直面的时候难免有点小别扭。话说唐丹林对自家的经理人TJ手段真不错，不是都说中文是最难的语言么？ 被这么一问，施玖倒是不敢直接说“老哥我看着你说中文就有点小忧伤”的话，于是就直接把刘洋为什么知道他英文名的问题给揭过去了。 “没，闲来无事过来参观参观，顺道培养一下艺术细胞而已。” “哦……”刘洋无意义地拉长了声音，眼睛转了两下，发现一直跟着的小屁孩终于不再粘着施玖了，于是心情好了很多。“如果你看上了哪一幅画的话，我可以直接送你哦。” 呃……这么热情好客？施玖就迟疑了。“还是不了，还是留给需要他们的人吧。我过来也是纯属消遣的。毕竟这些画作也太贵了。”施玖可没有忘记这些画作见解上边标注的含有几个零的标价。虽然不是买不起，但是没必要。 “哦，那就可惜了。”刘洋故作遗憾，倒是给施玖一个“这个人还是挺好说话，只是经常开小玩笑”的感觉。“对了，我们这里有小赠品，你要不要？就当做是感谢你这段时间对Dan的照顾好了。” 主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施玖哪有不答应的。虽然唐画家的举动也为十九杯带来不少人流，但是霸占桌椅还是不要得的。“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刘洋送给施玖的是一套二十四张勒杜泰花卉图谱的明信片，做工严谨，包装精美。原本施玖看到这个包扎得比今天早上Teddy包扎向日葵手法好太多的礼物的时候是想婉拒的。但是看到明信片的内容又有点不舍得了。 勒杜泰（一译雷杜德）是著名的花卉画家，他的花卉图谱，尤其是玫瑰和百合的更是动人。就算在法国大革命的动荡时期中，他依旧专注于玫瑰的绘画。他的玫瑰达到了无人能及的巅峰，成就经典。他笔下姿态各异种类繁多的玫瑰图样也成为西方各种日用品和艺术品的常用图案。施玖外祖父家就有一套茶具就印有他所画的包心玫瑰图案。而他本人也非常喜欢勒杜泰写实而又美丽的花儿。 明信片上的各种花卉绝大多数都是玫瑰和百合，一如勒杜泰本人的作品一样。精挑细选的二十四张都是精品。 于是在刘洋放纵眼神之下，施玖决定收下了，美其名曰：“给他家那个不省心地补充一下美术修养和自然知识。” 只是在施玖挥手说拜拜之后，刘洋回到店里无声地狠狠地狂喊了几下才压下了心里的火。 这都是那个小屁孩的错！！！ 章三八 时间在平淡的日子里过去的很快，当酒吧街一侧的大树上树叶纷纷变成黄色徐徐落下的时候，十九杯已经在准备圣诞节的活动了。 Teddy和小乐渐渐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并且约定在年后一起插班上学。 唐画家跟隔壁白娘子（施玖：原来女主人姓白呀）也渐渐出双入对了，只是时不时会将一个电灯泡寄放在十九杯里。经过施玖观察，电灯泡——刘洋先生对此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他在十九杯里相当地享受，这能从他端着一杯冰薄荷茶长期霸占十九杯吧台的一个位子这点可以看出。明明天气已经不热了，刘洋对这饮品的热爱丝毫不减呢。 “Steve，”并且刘洋对施玖的英文名已经很上口了，“你在圣诞节有没有活动？” “十九杯会推出圣诞树蛋糕，你要订购吗？”施玖擦了擦杯子，观察到刘洋的杯子里已经没有多少茶水了。“需要续杯吗？” “噢……好的，麻烦你了。”刘洋看着给他倒茶的施玖，心中一阵恍惚。虽然觉得这可能是施玖心理受到刺激而引起的选择性失忆才把他完全忘掉的，自己也想来一次“第二次初恋”，但是恋人已经进化为奶爸，而且和他没有这份心思，这该如何进行下去？ 终于，想要借助特殊物件比较平和地唤醒施玖回忆的刘洋，咨询了一些医生，最终决定采用送礼的方式了。有鉴于十九杯在圣诞节照常营业，刘洋平常实在没有约施玖的机会，那该死的熊孩子老是在破坏他的计划！！！即使是代孕的也罪不可赦！！！ ＊＊＊＊＊＊ “喂？”临近午夜，施玖刚准备洗洗睡 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十九辨别了一下，终于想起这个号码的主人。 “是我，Steve.”深沉的男性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似乎还杂夹着不安分的电流声。 “好久不见，汤姆舅舅。”施玖没想到舅舅竟会知道他的手机号码，明明离开施家的时候已经将所有可供联络的方式全部修改了一遍了。反正家人抛弃了他，恋人离弃了他，连自己，也不想再重复往日的生活了。没想到……他还是有人记挂的。 哦，对了，他的爷爷还曾在开店的时候送来一份昂贵的股权转让书呢。 “你在哪里？我在你们的国都，只是你家的人都不愿意告诉我你的所在。” “我，我在A城。舅舅怎么来中国了？访问吗？”施玖依稀记得，这位干练魁梧的舅舅在几年前从军方调到了文职，看上去还不低，大概没有来往两国之间的便利。 “呀，没错。这几天正好休假，爸爸也过来了，他想看看你，还有看看凯蒂和恳的，没想到你小子不在。” “对不起。” “好了。圣诞能到国都这里吗？我也想看看你，爸爸他很想你。” “舅舅，我……”国都那里一直是施玖的心病。只是听到汤姆的话，施玖觉得鼻头有些酸，无意义地在三楼的客厅转悠着，却发现Teddy抱着和他差不多高的泰迪熊在过道上看着自己，没有揽着玩具熊的右手还在擦着迷糊的眼睛。施玖便做了决定。“我会去的。我会带着孩子去的，舅舅。” “嗯？你有孩子了？爸爸肯定很高兴。” “嗯，我也这么认为，Teddy是个好孩子。”听到施玖叫了自己的名字，还夸赞自己，Teddy没有半点虚心地点点头，笑容灿烂。 “他叫Teddy吗？应该是个调皮的小男孩呢，我会准备礼物的。那么到时见了，Steve。” “好的，舅舅。” “嗯，愿上帝保佑你。” ＊＊＊＊＊＊ 施玖告诉众人他将要在圣诞节期间带着儿子去国都几天，而且归期不定。消息一出，立刻就收到不少熟人的抱怨声。 幸好十九杯的圣诞特惠和圣诞产品还没有广而告之，只是之前采购的圣诞装饰品恐怕是要来年再用了。 甜品主厨西摩表示他也正好可以回老家一趟，虽然没有这份节日三薪（施玖把圣诞节当做是西摩的法定节日了）的工作有些遗憾。 苏新小妹则更加直接，抱怨了一下没有免费下午茶后，转身拿出手机欢快地通知男友李师兄，在他去美国之前，来一个浪漫的圣诞约会吧！ 学霸方林表示圣诞节都是浮云，小师妹不懂没关系，可是考试周越来越接近，他可是要抓紧一切时间复习了！平时分重要还是期末分重要！？别跟他提那些“各占总分百分之多少多少”的废话，成功就在眼前，不加把劲考个漂亮好成绩，怎么在过年的时候讨多点红包？ 至于根本不缺钱的商家兄弟，哥哥表示他所在的设计部已经搞完圣诞饰品的设计工作，剩下的只需要跟厂子和老上司（婷婷表姐，宣传部的那位）继续扯牛皮就可以了，商杞过来给他撑个场面也不错。 于是皆大欢喜，施玖在12月22日，也就是冬至的晚上挂上了“本店休假”的牌子。早早地清场，锁好门窗，和Teddy一起吃应节的汤圆。 冬至大过年，不过以往在国都，就算不太熟练，他都是和母亲一起包饺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围坐在桌子旁，等着炉里的饺子烧开。这一顿，可以从傍晚一直持续到晚上八九点。饺子锅里不断冒腾的热气，温暖了所有人的胃和心。 现在施玖入乡随俗地吃着自己搓出来的汤圆。小家伙刚开始搓的时候总是贪心地将大把的馅埋到面团里，不一会儿这些大家伙就纷纷散了开来，也没有电视上播放的那样白嫩可爱。于是Teddy嫌弃自己的手艺，撒娇地要父子交换各自的作品品尝。施玖坳不过，嘱咐着把汤圆放凉了才吃，却也让Teddy吃了个肚子圆鼓鼓的。 施玖把Teddy做的那些，现在已经垮掉成一坨坨的“汤圆”，认命地全部吃了下去。虽然卖相和口感不咋地，但还是那么甜呢。 ＊＊＊＊＊＊ 当刘洋特地拿了包装精美，装有他们爱情见证的物品的礼物来到十九杯，想着这几天他都没有空出现在这家酒吧里，施玖会不会想念自己的他看到装饰古典的铁艺门上挂着的“本店休假”的牌子时，他觉得他已经被上帝给抛弃了，就在这个平安夜里。 他脑海里就浮现了刚学会的一句话：这不科学！！！ 刘洋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手指不受控制地乱动，最终停留在商梓的号码上。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要是他直接打电话施玖，那是非常贸然的行为。他可不能吓着了Steve。 正在设计部里开庆祝会的商梓接到刘洋的电话的时候还一脸疑惑，匆匆和同事说了一声，就到办公室外边的走廊接电话。 “刘先生？” “你，你告诉我，为什么十九杯，它，它竟然关门了！！？？”巨大的声音让商梓皱着眉连忙把手机拿得远远的。 电话那头的咆哮似乎已经告一段落，商梓这才把手机放回耳边，向暴躁的刘洋解释了一遍十九杯圣诞节休假的理由。 “Steve他去国都了！？”很明显刘洋不太相信这个说法。 “探亲访友很平常吧。”话说，刘洋先生真的打算就这么“看到他就心满意足”的对待店长？商梓有时候想不清楚这两个人，刘洋摆明对店长有企图，但是死死地压着不表现出来。施玖却是还没觉察出来的，这两人的纠葛说到底就是刘洋单方面作战而已。 但是在刘洋的角度就不一样了。施玖去国都探亲访友才不平常！！！那里就是他的伤心地，他还会再去受一次伤吗！？就算是拜祭先人，施玖的父母可不是圣诞节前后的忌辰！清明还早着呢！ 但是商梓没必要对他说谎，刘洋口袋里装着的那份礼物被他紧紧地抓着，挂断给商梓的电话，马上定了当天去往国都的机票。就算在国都街头来个偶遇或者什么别的，破坏了自己和施玖修复感情的计划，也总比施玖被亲人们再伤一次要好得多！！！ 章三九 国都机场 年底的国都十分寒冷，只是这和A城的刺入骨头的湿冷不同，干冷的天气只要注意保暖就可以了，不若前几天还在十九杯的时候那样时刻都在抽湿。即使在偌大的机场大厅，施玖和Teddy透过玻璃幕墙看到停机坪上的积雪，两人身上依旧是暖洋洋的。 施玖弯下身，把Teddy不习惯而拉下的毛衣的高领提了上去，再一次整理好Teddy脖子上的围巾，确保小家伙不会出了机场就被外边的风雪天气袭击。 “Teddy是第一次看到雪吗？”施玖看着因为寒冷，已经把一半的脸蛋埋进围巾里的Teddy，脸色红通通的，眼睛倒是睁得大大地看着外边飘着的雪花。 “嗯！”因为围巾的遮挡，小孩子的声音不是很清晰，但施玖从Teddy弯弯的眼角也能看出他的高兴。 他倒是见惯了国都的雪了。 没想到，还没到一年的时间，他就踏上了这片土地，身旁还带着一个懵懂的小孩子。 ＊＊＊＊＊＊ 施玖的舅舅派了人过来接他们。来人有着明显的外国人特征，喝牛奶长大的人果然和喝粥水长大的人有着方方面面的不同。体形高大而健硕，气质深沉而严肃，长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寒风都在其身前退让，应该是舅舅的部下，施玖想。 只是舅舅这次也未免动作大了些？ 好歹还是外国军官呢。 施玖和Teddy坐上接送人员安排的一辆普通黑色轿车，直接来到舅舅所下榻的酒店，并且被告知，格林伍德先生已经为他们父子预定了房间。 托马斯格林伍德是施玖舅舅的全名，虽然他比较喜欢喊他汤姆舅舅。 “孩子，欢迎你。”一踏进舅舅的房间，个子不矮的施玖就接收到一个结实的熊抱。生长在牧场家庭的舅舅们都有着一副好体格，这在他留学英国的时候就深深感受到了。 “谢谢，汤姆舅舅。”施玖挣扎了几下，才从舅舅的拥抱中退出来，拉过一边疑惑着的小家伙给介绍道，“舅舅，这是我的儿子，Teddy。Teddy，这是你汤姆舅公。” Teddy看到对方还比自家Poppy高出一个头的“巨人”，倒是没有平常爱理不理的，反而呆头呆脑地向汤姆问好，“你好，舅公。我是Teddy。” 汤姆大笑着，隔着一顶帽子，揉乱了Teddy的额发，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份用圣诞红和冬青绿包装的礼物说道：“这是见面礼，希望小宝贝喜欢。” Teddy高兴地很，于是得到汤姆的同意后，蹦跳着坐在沙发上开始拆礼物了。 小孩子都不在大人的周围，汤姆则对施玖抱怨道：“我以为你不会再有孩子了，毕竟你的恋人是……当时我听到你要带着孩子过来，我还以为是个小婴儿呢，没想到已经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礼物合不合他的心意。对了，Teddy的母亲呢？” “没，”施玖摇了摇头，说道，“Teddy没有母亲。”只是施玖也不愿意在Teddy面前说他是被他收养的孩子，虽然在旁人眼中的确如此。Teddy可是和他血脉相连的真正亲人呀。 “嗯？收养的么？”没想到汤姆已经猜了出来，幸好Teddy已经汤姆送的那个水晶彩球给吸引住了，应该没有留意到施玖和汤姆的对话。 施玖却对汤姆的猜测表示沉默。Teddy现在已经八岁了，把施玖的岁数往前挪八岁，那时候他正在英国读书，上课时寄居在汤姆舅舅在伦敦的住处，放假了就住在约克郡的外祖父家里。就算是外出游玩，大多数都是和当时的同性恋人一起。他没有那个精力和时间，和一个女人发生关系并且让她一声不出地生下了Teddy并默默地养育八年之久。Teddy是施玖亲生孩子的命题，很容易就能被汤姆甚至是格林伍德一家所推翻。 即使这个命题有医学报告作为佐证。 “有个孩子陪着你也好，Steve。”汤姆拍了拍沉默的外甥的肩膀，“爸爸明天会来，我们之后就去看看恳和凯蒂吧。” “嗯，好的舅舅。” “时间也不早了，带着Teddy去房间好好休息吧。孩子也该累了。”汤姆舅舅眼神示意了一下礼貌地坐在沙发上，托着腮等施玖的Teddy，刚才郁闷的心情也有些好转。“谢谢你，舅舅。” “明天见了，Steve。愿上帝保佑你。” “明天见，舅舅。” 施玖带着Teddy离开了汤姆的房间，拿着房卡，回到汤姆预定的房间。行李已经放在房间里。施玖从行李箱中找出父子两人的衣物，洗洗睡了。 明天，是平安夜呢。 ＊＊＊＊＊＊ “舅舅，你的公事不要紧吗？”施玖再一次到达国都机场，只是这次是为了迎接许久不见的外祖父。他把Teddy留在酒店里，昨天的旅程和热闹让小孩子在今早压根就醒不过来。越来越有奶爸倾向的施玖也舍不得孩子，只好拜托舅舅的部下，帮忙照顾一二。 之前在电话中，舅舅提到过来中国主要是因为访问，也不知道舅舅这几天的安排如何。一直跟着自己和儿子，倒是有些失职了吧。 “没事，访问在前几天就结束了。我在这里不是还有私事么？于是申请了延期，不用担心那么多。对了，今晚国都教会的前夕弥撒你和Teddy会参加吗？” 正在看着航班时间表的施玖闻言，稍作思量，还是拒绝了。“不了，汤姆舅舅，我还不是教徒呢。” “呵呵，你倒是和你爸一样的硬性子。Steve，你的信仰是什么呢？共？主义？” “我也不知道呢，舅舅。”看到外祖父所搭乘的航班经过3小时的延误终于抵达机场后，施玖向身边的长辈招呼道，“我们还是不要聊这么深邃的哲学问题了，舅舅。外祖父的班机已经到达了。” 汤姆一脸无奈，面上的表情写着“你们这群看不清深浅的中国人哦”，嘴上却只说了一个单词：“Fine。” 施玖何尝不知道，无论是宗教也好，非宗教也罢，每个人活在世上总需要一些信仰作为生命的支撑。如果信仰消失在虚空中，人便恍如浮萍，流离漂泊。 但是信仰又是什么呢？传统的道德吗？某一个人物吗？某一个教派的教义吗？施玖对此下不了决心。一旦对于某个存在付出了信仰与真诚，他总觉得这举动会将自己赤裸裸地奉献给那个存在，并且抹杀自我的特征。每当这样想，他便颤抖地强迫自己远离这个恶劣的哲学问题。 但是想要劝导自己，中二地以自己为信仰，却让他看不见自己未来的路。尤其是当自己的母亲与比较亲近的亲人（外祖父母，舅舅们）都是虔诚的教徒的时候，每当耳濡目染这些从日常生活里渗透着的宗教思想，他对于信仰更加迷茫，但对于信仰的追求更加执着。 父亲当时为什么能够顶住压力不成为一名教徒呢？是祖父的因素，还是因为父亲本人的信念不曾改变？ 软弱的施玖至此不知如何解释。 或许他仍在寻找信仰的路上，和大多数没有具体信仰的中国人一样。 ＊＊＊＊＊＊ 外祖父修格林伍德依旧是一个风趣得很的老头，身体还算健朗，头顶的小卷发现在已经有些稀疏了，他的手上还带着帽子和厚手套，似乎是在下飞机的过程中穿戴上的。英式的长风衣加上灰黑色的厚围巾还有红彤彤的脸颊，让他在周围都是亚裔的年轻人群中十分突出。 修挥手告别了领着他一道走出扶手电梯的年轻人，对方似乎是到英国留学的学生，他的父母在不远处正向他挥手。 施玖举起的手挥动了几下，修也看到了这边，拉着不大的行李箱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在施玖身前站定，并且给了他一个熟悉的拥抱，“辛苦你了，孩子。” “欢迎来到中国的国都，外祖父。” ＊＊＊＊＊＊ “Poppy，待会修是要去做，呃，弥撒？”施玖的外祖父是在早上抵达的，中午的时候就在酒店看到被汤姆部下领着的Teddy，老人家果然发挥了老小子的本色，用了不到几小时，就顺利地跟Teddy打成了一片。不过这也可能得益于十九杯旁边有一个经常和Teddy玩耍的史密斯奶奶的缘故。 这时候的Teddy正在施玖的指导下将一件件衣服顺利地穿上，不然施玖不允许他到酒店外边。修刚才可是邀请这位小先生去街头走走呢。 “对呀，Teddy想去吗？弥撒。”施玖将手中的兔毛帽子盖在Teddy棕色的发丝上，确保小孩子不会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发昏。 “Poppy呢？Poppy去吗？” 施玖看着终于打扮完毕的儿子，心中顿时升起一种满足感。“不了，Teddy想去吗？教会的教堂就是去饭店的时候路过的那一幢很漂亮，像城堡一样的建筑哦。修和舅公都可以带你进去哦。” “嗯……”Teddy抿着嘴唇又想了一阵子，然后大眼睛看着施玖，“Poppy真的不去吗？” “呃，”施玖也不想在这时候跟小孩子讨论他的那套信仰理念，眼睛瞄了一下周围的，讪讪地解释道：“Poppy要去拿蛋糕呀。Teddy之前不是说吃不到萨米的圣诞树干蛋糕很可惜么，Poppy特地订了蛋糕哦。Teddy和修回来就能吃了哟。而且修真的很想和Teddy在一起呢。” Teddy嘟着嘴，眼睛看着脚尖，最后还是点头了，并且嘱咐道：“一定要等Teddy回来才能吃哦！！！” 施玖笑着跟小人儿拉钩，“Poppy就等着Teddy回来哦。” ＊＊＊＊＊＊ 施玖刚从外边回到酒店来，拍了拍肩上的雪花，进到酒店大堂才放心地脱下了厚厚的大衣，没想到却在大堂的柜台旁看到了熟人。 “Steve！” “刘洋？你怎么来了？” 眼前的刘洋衣服风尘仆仆的模样，裹着一件大衣，可是下身却还是穿着南方才敢穿的牛仔裤。这人，真的不怕高纬度的寒冷天气么？要风度不要温度？ 刘洋听到施玖的问句，内心就像是裂成一瓣一瓣的，疼得要命。我都还没有问你为什么又一次无声息地离开呢！这反而成了我的不是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寒冷的天气，还是因为室内和室外的温度的确相差不少。施玖看到刘洋的鼻子不断抽搐着，似乎是要把鼻涕都吸回去。却不知道对方的鼻头酸得很。 施玖还想着拿过柜台的抽纸递给对方擤擤鼻，对方则是一把抓过施玖的手，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塞到施玖的手心。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圣诞快乐”就匆匆地拿过柜台递给他的房卡，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施玖还以为刘洋不愿意在人前失态，但是离开前刘洋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却让他有些不是滋味。 就算是冻的，红的也只是脸颊吧，为什么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呢？ 章四〇 施玖让酒店安排了下，在自家这几间房间所在楼层的会客室里，单独隔出一个小房间给他们几个开个小小的圣诞party。施玖把蛋糕和一些别的食物都放在桌子上，自己则是坐在小房间的沙发上，对面的玻璃小机上放着刘洋送给他的礼物。因为之前用力有点大，礼物的包装有点皱褶，不过倒是不太影响。 施玖发着呆，刚才刘洋的样子也不像是单纯的因为天冷而感冒，但究竟是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Poppy！我们回来了！”Teddy一进门就扑向了坐在沙发上的施玖，显然刚才的教堂之旅他感受非凡，已经迫不及待地跟他的Poppy分享了。 “呵呵，Steve，等了很久了吗？”修对领着他们过来的工作人员道谢后也走了进来，看到被孩子缠着的施玖也高兴地打趣。 施玖对着外祖父摇了摇头，“也不是，只是肚子饿了。” “嗯，我们来吃晚餐吧，今晚可是平安夜呢。对吧，汤姆。” 高大的汤姆舅舅耸耸肩，但笑不语。 为了照顾使用筷子不方便的长辈们，施玖点的都是西餐，可是这却苦了并不经常拿刀叉的Teddy。虽然平常在十九杯也不是没有接触到这些餐具。但是西摩喜好的是意大利面，那个用叉子就可以了。就是十九杯出售的甜品，大多数都是使用甜品专用的小巧餐具，不会像正餐那样的刀叉。 而且切割肉食对Teddy来说可是件力气活。 有见及此，施玖贴心地递给Teddy自己已经切好的牛排，自己则取过Teddy此前举棋不定的那一份。 由此，施玖的外祖父感叹道：“Steve也成了一个好爸爸呢。” 施玖笑了笑，他喜欢这个称赞。 吃饱喝足，各人端着自己的蛋糕和红茶，来到小房间的沙发茶几，继续聊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窗外飘雪的景色和记忆里的由些相似，老人不可避免地开始回忆往事。 “我记得当年我带着南希（施玖外祖母）去伦敦看这小子（汤姆）的时候，伦敦城里也是这样飘飘零零地下着雪，窗台上，道路上都是雪。路灯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壁炉的火也烧得那么旺。你父亲也在汤姆那里做客，凯蒂也在。只是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结婚，自然也还没有你…… “……我还记得，凯蒂是在圣诞节晚餐后跟我们两个说他要和你爸爸结婚的，当时我们都觉得这挺顺理成章的，毕竟凯蒂从没有带过男生到家里去，除了你父亲。不过那时候你父亲就不太靠的住了，他那个受到惊吓的模样我到现在也还记得。我原本还想拿手杖敲他脑袋呢，没想到他一下子狂喜似的抱着凯蒂原地转了好几圈，这真的不像你们国家的人，太沉不住气了…… “恳和凯蒂出事的消息，我是从詹（施玖二舅）那里知道的。他以为能瞒着我，可是半年来凯蒂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才知道出了事。而你那时候却已经不在这座城市了。你们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的。” “对不起，外祖父……”施玖闻言垂下了头。一旁的Teddy看到Poppy失落的样子，伸出手扯着施玖的袖子，像是在说着“Poppy你还有我呢。”施玖心中一动，把Teddy抱进了怀里。 “我也足够老了，南希也在前几年离开了我。凯蒂和她会在天堂活得好好的。你也不用继续消沉了。Steve，这不是你的错。在节礼日（Boxing Day，12月26日）陪我去看看他们吧，詹说了要我在新年前回去呢。” “嗯，好的。” “Teddy是个好孩子，他有着和你母亲一样漂亮的蓝眼睛。虽然他可能因为你而没有了母亲的陪伴，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地养育他，就像是你的父母养育你一样。” 施玖抱紧了怀里的孩子，“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老人家笑着挥挥手，“你们父子俩就先回去吧，Teddy也要睡了。我和汤姆再谈谈。” 施玖应下，和Teddy一起跟老人告别，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 “要洗澡了Teddy，不困吗？”施玖抱着孩子进浴室里，脱衣服的时候却发现Teddy将刘洋送给他的礼物放在自己口袋里了。 施玖的手上还有些水珠，包装纸变得皱巴巴的。施玖只好把变得碍事的包装纸撕下，将礼物放到一边。 “Poppy，不能打开吗？这个礼物。”光溜溜的Teddy看着Poppy拿出了一个礼物，却不打开，于是好奇心就上来了。 施玖被缠得没法，只好打开了这个貌似是饰品盒的盒子，还一边说道：“这可不知道能不能碰水呢。” 盒子里的是一根长项链，挂坠是一个泰迪熊造型的银饰，泰迪熊的眼睛则是用两个水钻镶嵌的。很眼熟呢。 “Poppy，为什么我的项链会在这里？”一边的Teddy就问了出来了。 施玖抬头看了看衣钩上挂着的，刚才Teddy取下的链子，两相对比，却发现这两根项链简直一模一样，根本分不出哪一条才是Teddy原来所戴的。 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Teddy的项链还在钩子上挂着哦，这是刘洋叔叔送Poppy的礼物。” “哦……” “好了，坐回浴缸里，光着身子不冷吗？洗完了去睡觉好不好？小孩子要早点睡呢。” “收到……” ＊＊＊＊＊＊ 将白天精力过剩的小子哄睡之后，施玖掖好被子，小心地走出了房间。他还记得当时刘洋匆匆跑开后，他问过柜台的工作人员，拿到了刘洋的房号。 这次除了想看看刘洋有没有生病以外，还想问问他那份礼物的来历，毕竟这么相似的项链，施玖总觉得这里边有些什么故事。 施玖耐心地在刘洋房间门口敲了几下，等了好一会，里边才传来脚步声。 一颗带着蓬松的棕色头发的头伸出门来，“是Room……” 看到来人，刘洋一下子猛地关上了门，施玖差点被撞到鼻子。 过了几秒，门又开了，刘洋一脸不耐地把施玖请了进去。 “你还好吗？”施玖看到刘洋的脸色并不正常，于是出声问道。 而刘洋则是气冲冲地回答：“不好，一点也不好！” 怎么就变成孩子闹别扭似的，施玖看到刘洋脸色红红的，于是想伸出手摸一下他的额头，可是被刘洋一手打开。 “别像个小孩子似的！你病了！Teddy都比你好伺候！”说着施玖把刘洋按进沙发里，死死压着他的肩膀不让他乱动。 却不料对方的眼睛又红彤彤的，成了兔子眼。“我就是比不上你家的Teddy！那又怎样！我已经不小了！我也没多少青春挥霍到你身上了！你满意了吗！”说着说着，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施玖还没反应过来，双手还压着刘洋的肩膀。刘洋的泪水也没有拭擦，一脸的狼狈，远不像往日的利索。 “我……”施玖松开了对刘洋的控制，对方蜷缩起身子，用双手捂着脸，倒在沙发上。施玖看着也是不忍。“你，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呜，呜……”刘洋抽泣了一阵子，发出了一些声音后才找回比较正常的声线，沙哑地说道，“你真的忘了我么，你这个混蛋……嗝……” “我？我以前有见过你？” “Steve，你走吧。是呀，你压根就没见过我。我恨死你了呀，Steve。我对你已经没信心了，怎么办Steve……我和你都坏了，都坏了呀……”说着说着，刘洋却是没有了力气一样，只剩下了无意识的呢喃。施玖看着穿着单薄的刘洋蜷缩着身子窝在沙发上就不忍心地把他抱回了床上。 当刘洋明显比常人燥热的鼻息喷到施玖的项脖的时候，施玖依稀听到对方比较清晰的呢喃：“八年了……Steve，我爱你……” 施玖没有再想更多的，现在刘洋更需要的是医生和药物，至于施玖越加复杂的疑问，倒是可以慢慢来。 施玖通过酒店内线喊来了客房服务和医生，之后又照顾了半昏睡状态的刘洋吃药换衣服后，才一身疲惫的准备回房。 临走时却不知为何地俯下身，在刘洋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好好睡吧。平安夜快乐。” 施玖没有留意到，在他转身离开的同时，刘洋在被子下的手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只有你，我不愿放弃！” 章四一 在异国他乡度过圣诞节，对于施玖的外祖父和舅舅来说都是一个新奇的体验。要是在英国的话，大概一整天就可能消耗在教堂的礼拜，拆礼物和在家里休息，并不常常出现在圣诞节还压马路的活动。 更何况圣诞节在中国也只是一个变相的情人节，节庆气氛远没有过年那么浓厚，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商铺的圣诞促销，带着红白帽子的年轻圣诞老人和手拉着手的情侣。 施玖的外祖父修拿着一家子人在路上压马路，过了一会就觉得不太对劲了。好奇地向施玖问后，才顿醒圣诞节并不是法定节日，该上班的还是得上班，Boss才不会体谅你是信奉主耶稣还是拥护马克思。 修已经一把年纪了，虽然白种人岁数一大就比较显老，额纹、眼角纹和法令纹让脸上比较嫩的肌肤凸了出来并且有些被冻得发红，加上鼻子下的一把花白胡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微服出巡的圣诞老人，特别喜感。 觉得压马路看到的也就是平常的画面，修也没了再逛下去的心思，于是一行人便打道回府了。 ＊＊＊＊＊＊ 昨晚迷迷糊糊睡下的刘洋刚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服明显更换过了，床边还有一条随手丢下的毛巾。昨天跑了好几趟的结果就是，现在他的脑袋还是有点发昏。 他记得他已经把那条项链当做圣诞礼物送给他了。好吧，用“塞给”这个词可能比较准确。 不知道昨晚Steve过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拆开那份礼物，他一般也只会在圣诞节的早上才会独自拆礼物吧。以往的情况都是这样的，当所有人去教堂礼拜的时候，他就独自在家里。从圣诞树下取出自己的礼物，然后拿回房间独自拆开。即使是去年，在他的父母还没有出事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 不过，昨天晚上他和Steve吵架了呢，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被吓到。 其实刘洋早就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尤其是他和施玖的恋情。 同性恋在他的国家并不是烂大街的事情，但普遍都会被接受。自从刘洋和施玖确定了关系，陷入热恋的两人都不害怕被其他人所知道。出双入对，同居，更是常事。因此在这七八年间，几乎刘洋和施玖周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一对的，有劝说的也有支持的，但是没有不知情的。 虽然刘洋不能肯定远在大陆另一边的中国，施玖的家人是否知道他的样貌，但是他的存在是肯定知晓一二的。 但是就在施玖父母出事后的半年，在刘洋疯狂地在中国和英国，还有其他所有他们经过的地方寻找施玖的身影的时候，施玖渐渐地退出了所有人的视线，并且在刘洋的朋友圈里消失。 绿眼镜总部的那群损友都记得刘洋正和一个同性的调酒师热恋中。不过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位调酒师将刘洋一脚踢开，失踪了。而可怜的刘洋则是在不死心地满世界找寻渣渣的过程中，带着不是很靠谱的画家Dan来中国巡展，顺便散心。 没有一个人记得，刘洋的那个“渣渣”就是中国人。也没有人记得那个“渣渣”的名字和样貌，就连一会呆傻一会精明的Dan也只记得那个“渣渣”有一双蓝眼睛。 施玖的存在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施玖和刘洋朋友圈相交的那些朋友的情况也差不多，他们认识施玖，也认识刘洋。他们知道施玖和刘洋都是同，但他们不认为他们俩是一对。虽然刘洋的“渣渣”是也个调酒师，但是施玖很早就回国奔丧，而且把他那个一直身份神秘的很的同性恋人带到中国。虽然刘洋的“渣渣”也有双蓝眼睛，但是这个说明不了什么，最多也就说明，刘洋可以在舍弃“渣渣”后，找施玖当备选项。 没人知道施玖的恋人是谁，因为在他们印象中，施玖虽然一脸的深陷情网的傻瓜样，但是他从来不把他的恋人介绍给他们。噢，这个神秘的恋人，怎么会是熟悉的刘洋呢？ 他也到了约克郡，去寻找施玖的外祖父格林伍德一家。但是老格林伍德先生那时候对女儿的意外死亡一无所知，刘洋也在格林伍德先生（施玖二舅，詹）的示意下，对老人矢口不提。但是尽管如此，他们并不认识刘洋，也不知道施玖已经失踪的消息。而且他们也不记得，站在他们身前的年轻人，曾经被施玖兴冲冲地带过来见家长。 格林伍德一家送刘洋离开的时候，还以为他只是施玖的一个好友，特地来告诉他们关于施玖失踪的消息而已。 刘洋只觉得全世界欺骗了他。 他最开始发现这些不对劲的时候，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恐怖而恶劣的长梦，总有醒来的一天。 Steve总会把他从梦魇中唤醒，告诉他，他的爱不曾改变。 只是在重逢的一刻，Steve只是说了句：“你好，我是这里的店长施玖，未指教？”并且有了一个八岁的孩子。 刘洋在施玖的心中，连“认识的人”也算不上了。 或者这个梦魇并不是修谱诺斯的赠礼，而是达拿都斯的召唤。 刘洋只记得当时施玖斟到杯子里的红酒仿佛是自己从心头流出的殷红的鲜血，向他散发着香甜而致命的诱惑。 刘洋的朋友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满天下地找寻那个该死的“渣渣”，再怎样的抖M也不会如此执着。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M，而且他也不会忘记施玖给他带来的美好回忆。他要是不再寻找他的恋人，那么就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的美好往事了。他们的八年时光就会消失在命运的捉弄中。还有什么能够见证的呢？ 只剩下自己的记忆了。 刘洋并不为自己觉得可悲，他只是单纯地认为，如果施玖的记忆也被虚假的替换了，他才是最可悲的那个。 他还年轻，他还耗得起。 只有施玖这个人，他死也不会放手。 ＊＊＊＊＊＊ 施玖和外祖父他们回到酒店的时候，大堂一侧会客厅的一个人悠闲自在地走了过来，并且向施玖打招呼道：“哟，好久不见。” 施玖从来人站起身向他走来的时候就已经停下了步伐，只是让外祖父他们带着Teddy先回房间里休息，他自己处理一下。 回到国都，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 这包括施玖面前的这位穿着上等西装的年轻人。合身的剪裁映衬出青年非常不错的体型，清俊的外表，眼睛里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他在人群里备受瞩目。 只是施玖知道，这远远不是这个人本来的面目。 “的确很久不见了，施瑞。”施瑞，施玖大伯的儿子，堂兄弟里排第一。长子嫡孙，备受施家老太太的宠爱。施玖记得这人被扔进去自家父亲的军营里锻炼了好些年后放了出来，倒是早早改掉了以往被娇纵惯坏的性子，现在一身正气的模样倒能让路过的少女都会芳心暗许。现在和几个国都里的大少们办了个公司，看上去还不错。 “怎么，连声大哥都不愿意喊？”施瑞可没有顾及施玖那张生人莫近的表情，哥俩好地搭着施玖的肩膀，轻轻松松地把他拐出了酒店门口。施玖竟也推卸不掉施瑞那份蛮牛力气。 施玖翻了一个白眼，半推半就地坐上施瑞黑色轿车的副驾位置上。“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施瑞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三十岁开头的人做这种小年轻的动作，在施玖看来，倒是驾轻就熟。车子发动起来，从酒店的停车场驶了出去，跑到大马路上。 “嘛，老爷子找你来着。我只是车夫。” “呵呵，我该感到荣幸吗？施大少？” “嗯？同一个姓的兄弟，说话不要这么酸好不？五叔五婶的事，大家都不想。整个家里不是只有你在难过。” “哦？难道你们不是在争家产吗？”施玖拉下了车窗，强劲的冷风刮进车厢里。脑子倒是清醒不少。 “小玖，实话说吧，难道你就不知道为什么在争家产？” “古人也说了，这熙熙攘攘的不就是个利字当头吗？” “啧，别跟我扯这些。要说真的，五叔的遗产，在我们家里就你的继承权最大，如果不是你主动放手，奶奶能挤进去？” “谁知道呢，老夫人的心思伶俐着呢。” “这话真酸。” 施瑞的车子在一家茶楼门前停了下来，只是施瑞并没有下车的打算。 “快点下车吧，小子，老头子等着你呢。” 施玖不置可否，耸耸肩，打开车门下了车。“砰！”大力地关上车门，施玖听到施瑞的骂声后，才摆摆手跟这个堂哥说再见，转身走进这座茶楼。 他果然还是比较喜欢咖啡。 章四二 按理说，八十多岁的人应该老态龙钟，颓丧之态难免浮于面上。甚至糖尿病，高血压，帕金森什么的老人病富贵病都应该能让这种岁数的老人家整天卧床，需要家人或者帮佣的照料才是。然而施家的大Boss施旬才不是这样早早离开这个纷纷乱乱的大社会的人。尽管他的脸上和施玖的外祖父修一样布满皱纹，但不知是东方人较西方人看起来年轻还是施大Boss驻颜有术，倒是看上去比修要年轻一些，皮肤略显黝黑，稍加留意就能发现一道已经挺有历史的伤疤将右眉利落地分成两半。 “终于回来了吗？”施旬点点头，让站在对面的施玖坐下来。“吃了吗？” 施玖不敢劳烦祖父给他斟茶，看到祖父杯子已空，便站起身为长辈倒上一杯，顺道也把自己的杯子斟上。坐下来，手里握着杯子，细细闻了茶香，镇定了心神才回祖父的话：“吃过才过来的。” “嗯，亲家身体还好？” 施玖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心中好笑，果然自家的事情都瞒不过祖父，只好笑着说：“外祖父身体还不错，现在就在酒店休息，祖父要不要见见？” 施旬哼了一声，把刚喝了半口的茶放回桌子上：“刚趁着女儿女婿去世就欺负自己的外孙子，你倒觉得那老头乐意见我。我可拉不下那个面子，也不想当那个受气的替罪羊。” 哟，这是毫无征兆就闹起别扭来了。施玖心中暗忖，只是明面上只好沉默，倒是藉着茶座周围的布置还挺好，他便无趣地看起风景来了。 “要说看人，我倒想见见我那个小玄孙。”刚走神的施玖冷不防听到大Boss的这句话，顿时觉得后背一凉，似乎有些不妙的东西来了。 施旬看到施玖明显心虚得紧的模样，也不装模作样地扯嘴皮子。“那个孩子是叫施澳的吧，我倒是不想知道你哪来这么大的亲生骨肉。只是不让他见见我们这些长辈们，不在宗谱上挂个号，这总不像话。我体谅你们后生的有各自的生活，但好歹有了儿子就该收心，别老在外边溜达。管理家里产业才是正事。” “祖父，我……” “也别给我支支吾吾这个那个的，别更我说这么大的娃子只不过是你领养的。你周岁可不够三十，别提那些年户籍册上的疏忽，要不是我寻人给你俩顺道做了亲缘鉴定，那小娃子的户口能那么好上？要不是我使人拦着那些胡乱认领的和福利院的，你能那么顺利地领到孩子？小玖，你可别小看你祖父的能力。” 施玖闻言，立马向祖父赔笑，更不提斟了一杯又一杯的清茶。施家大Boss虽然厉害，但是挡不住老年人常有的毛病，对着子孙，那规劝和教导的话那是顺手拈来，有多少，来多少，但这总比施老太太老是用着阴郁的眼神看着他为好。 “你既然铁了心思不喜欢女人，我也不会管那小娃子的母亲究竟是谁。我这个做祖父的也断没有硬塞女人给你的想法。只是你那个不靠谱的所谓恋人，早早地忘记了才是事儿。就是中国那么多人，那么多男的，就没一个你看上眼的？” 话说到这里，大方向就有点变了，施玖内心也不住地埋怨，祖父，这是您能说的话么？这大中国的可不是抓住一个男的就是同呀！ “你也是出过国的人，甚至带了一半外国的血统。难道你在国内国外也找不着一个可心的？那小子在你爹妈出事后就一跑了之，连你也跟着找不着。小恳他们的后事你自然也没尽心，你这是被一个男人迷昏了头吗？” “呃……”施玖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浑浑噩噩，每一天都不知道是如何度过的。就如同雾里看花，竟是连自己也记不清了。明明只是大半年前的事，但他确实记不清了。或许这是所谓的选择性失忆？说起来，施玖也记不清恋人的面目了。明明是当初爱的死去活来的恋人，伴侣，一年还没有过去，就已经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了。或许自己真的没有真正爱上那个人吧，对了……恋人的名字究竟是什么了？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呢。 施旬看到孙子被自己训得无话可说，垂头丧气，认低服小的模样后，也叹了一口气。“按我说，我与你祖母不同，对你妈还有亲家也没有什么排外的情绪。就算你大舅是国外军方的官员，对着你爹妈的后事处理，老爷子我是一身正气，绝无半点心虚。 “但你到底是他们的儿子，你就能这么爽快地把你父母的产业推出去？而且明明知道你的伯父们就着本身在军方政坛的位子也不好接你家的产业，所谓的争家产也只在你祖母的拾掇下才敢干。 “而你倒好，拿了些许钱财一走了之。为人子女的担当呢？难道逃到南边，待我醒过来就找不找你这娃子？难得你那个朋友，知道你走后一点消息都没有，担心得不得了，还巴巴地打电话到家里，打听你的消息。要我说，反正你那个不着边的恋人都走了，这个后生看上去倒是个好的……” 施玖心里的小人忍不住地要捂脸，大爷，亲大爷！不要把街边随便一个人就给他做配对可以不？能稍微顾及一下他因为感情创伤，到现在都还没能痊愈的伤疤好不？说实话，你是看到施瑞那个浑人三十好几都还没有成家立室，没能给您添个宝贝金孙，才这么唠唠叨叨地劝他也找个伴的对吧！是这样没错吧！ 难得施玖还做好了要被一阵好骂的心理准备呢！这么一长串的反问句和祈使句，其实只是说，老爷子我大发神威，你祖母不敢再出来作威作福啦！赶紧地收回你家的产业，不要碍了你伯父们的前途！也要记住把小Teddy带过来给他看看，好让他也能有孙子承欢膝下的宝贵经历，在同辈份的大佬们也能得瑟一阵子。最后的最后，我看你小子那个朋友长得一表人才，忘记前任，把这个好的收了才是正事儿！ 施玖将老爷子的话消化了一遍之后觉得压力好大…… “话说……祖父，你说的那个，我的那个朋友是谁呀？” “什么这个那个的，哎哟，我也记不太清楚。当时我也还在医院里呢，这也是你大伯娘告诉我的。啧，好像是叫什么纽什么阳的，洋人的名字就是不好记。” 施玖突然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想：“呃，是，刘洋？” “哦！对！不过这么普通的中文名哪是一个洋人会用的？你这个朋友是中国通吗？” 施玖头上顿时垂下一阵黑线，他不知道刘洋是不是中国通，反正他的中文说的不错。刘洋和Neal Young的读音也差不多，到没什么问题。 问题是……他之前压根就不认识刘洋这个人呀？ 在他失踪的时间里，会巴巴地打电话到国都的施家老宅，这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年轻的先生吗？ 或许今天晚上能和刘洋来一次圣诞节谈话？包括他打电话的举动，还有那条和Teddy一模一样的泰迪熊项链。 章四三+章四四 施玖直到和刘洋道别都没有将Teddy的来历告诉他。一来，Teddy究竟是不是他和一个男人的血脉后代，这还说不清楚。就是说清楚了，刘洋能否接受还是个问题。二来，农场和牧场终究是只能属于施玖和Teddy的秘密，刘洋的话尚不能证实之前，施玖都不会透露农牧场和Teddy的来历。再来，Teddy已经差不多八岁了，虽然被当做赠品“送给”施玖只有半年左右的时间，但已经被施玖TJ得比较明白事理，贸贸然要他接受另一位父亲，恐怕小孩子的心性支持不住。 那个时候都已经问施玖是否不要他了，要真的事情如刘洋所说，那不就是父子生嫌？ 只是三人喝完咖啡后，又匆匆到了医院去采血鉴定，施玖这边被刘洋疑惑的眼神一直盯着，另一边又被告知元旦期间医院放假，要等到元旦假期结束才能拿到报告。施玖和Teddy本来就不急，更别说刘洋了。施玖打电话通知十九杯那几个人，店子将一直休假，等他回到A城再说。为了安抚众人，还许诺这是带薪假，想玩去的就玩去吧。 才刚刚在房间里带着Teddy洗完澡，坐在床上给小孩子擦头发的时候，施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施玖看着小孩子依旧滴水的头发和空不出来的手，只好拿蓝牙挂在耳边接电话。 “小玖，你家的年会你参加不？”所谓的年会，自然是施玖父母公司的年终大会，以前施玖也曾露过几次面。但大概在那些经理主管总监看来，前台接待也比他这个正经的太子爷熟悉多了。没办法，一年有300来天不在国内，这些高管们能记得他的名字，施玖都很高兴了。 “怎么由你来给我说这事了？”只是施瑞并不在那公司上班，也不知道哪里的人托他来问。又低下头看着Teddy差不多干透，只是被他好一阵子揉搓得凌乱的头发，放下了手上的毛巾。又拿起柜子边的遥控，将室内温度调高了些，以免小孩子着凉。 “你家的高层们听闻你到国都了，大概是想汇报一下工作吧。毕竟你也有股份不是吗？这还是请教了老爷子，特地让我来打这通电话的。” “那老爷子怎么说的？”穿好衣服的Teddy在一边无聊得很，就从行李里拿出一个本子，上边正是施玖之前布置的作业，正要伏在床上写写画画的时候，就被施玖报了个满怀，直接就被抱到不远处的小书桌上了。 “老爷子没说什么，自然也没要求什么。不过我听说那年会还会业绩发布，大概媒体不少哦。” “既然你那么羡慕要不你代我去好了。”反正他只是个拿分红的闲人，父母之前的精心经营，公司几乎都是职业经理人的天下，比起专业人士来说，他还是坐在后台收红利就好。 “这是说哪门子傻话呢？你这是不想去了？” “是呀，这大雪封路的，没那个心情。” “啧啧，好了，说正事。” 施玖听到不由得嗤笑出声，“敢情刚才的也不算正事儿？” 只是施瑞的语气也没有半分尴尬，似乎他的话就是正确不过的。“那对你来说是件事儿，对我来说可不是。老爷子正经吩咐着呢，赶紧地将他那个小金孙接过来给他看看，你小子也不要有家不回住酒店。家大业大也不能这样败家的。” “这倒像是老爷子说的话。”施玖给施瑞回了一句，就问旁边练字描红的Teddy问道：“Teddy想见见太爷爷吗？” “太爷爷？” “嗯，就是Poppy的爷爷哦。太爷爷很想见见Teddy呢，Teddy想去吗？” “哦……”施玖看着Teddy皱了眉头，还以为小孩子不乐意，还没开口，Teddy就应承了。 “嗯，Teddy想去。” “好，那Poppy带你去哦。”转而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施瑞那里，“听到了吧，明天我带着孩子过来，老爷子还在老宅那里吗？” “你们来那自然好呀，只是现在老爷子已经搬到郊区的别墅里了。你在国都也没有车子，出行也不方便。还是明天我来接你们父子俩吧。” “打的也到不了么，非得让大少来当司机，我可诚惶诚恐呢。” “你就别耍嘴皮子了，老爷子住的那一群，自然是守卫森严，层层设卡的。你打的能进去？就算你小子远离国都，啥事都不清楚，太天真了。” “好了，明天大少来接我们俩，我们自然是乐意的。那就明天见？” “啧，也别急着挂电话呀，兄弟好几年没好好说过话，就这么不待见的？” “我儿子都困得不行了，就这样吧，明儿见。”说着就挂断电话了。 被提到的Teddy原本练字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大大的眼睛看着施玖，似乎就在说“Poppy你撒谎！” “好了好了，Teddy累了没有？我们早点上床睡觉觉吧，明儿还要做车呢。” “Poppy？是要换地方住吗？” “是呀，所以要养足精神呀。” “要收拾东西吗？” 施玖想了一下，反正老爷子那边既然想要留金孙子几天，那些衣物用品自然是备齐了的，“没事，Poppy待会收拾几套衣服就可以了。Teddy有什么要一起跟着带走的吗？如果不急着用的话，其实Poppy可以让人过来取行李的。” “Poppy明天可以给一束花给Teddy吗？” 呃？是给Teddy而不是给老爷子的么？施玖转念一想，他和Teddy这几天都没有空进去农场，或许Teddy对农场也有些记挂。“好呀，Teddy想要什么花？明天一早Poppy就给你摘好不好？” “Teddy想要Poppy。” “呃……是虞美人？” “……嗯。” “没问题！不过现在Teddy要睡了哟，不然就长不高了。” “要和Poppy一起睡！” “好好好，都依你” …… ＊＊＊＊＊＊ 施玖带着捧着一大束颜色缤纷的虞美人和施瑞碰头时候，自然让见过大场面的施瑞吃了好大一惊，回过神来就跟小侄子招呼道：“这花是给老爷子的吗？” 只是Teddy丝毫不给施瑞情面，直接就反驳道：“这是Poppy给Teddy的花！” 施瑞被小孩子的话懵了一下，总算觉得有点不妥。“这不就是罂粟花么？英文名儿就叫Poppy吧，怎么我总觉得这句子有点怪怪的？” 施玖翻了个白眼，只是也没打算让这个大堂兄知道他还有个Poppy的别名，于是插话道：“这花是虞美人呢，多好的名字多漂亮的花，竟然给你盖上了毒品的帽子。” “啧，好嘛，我可不懂这些花花草草的。只是这大冬天的你哪来的鲜花？” “山人自有妙计。” “好，你行，我也不逗你们父子俩了。上车吧，我得开一个钟头的车呢。” “辛苦你了司机大哥，还是赶紧地吧！” 施玖带着捧着鲜花的Teddy上了车厢的后座。一路上施瑞插科打诨也就过去了。只是施瑞一直想打Teddy的主意，只是无奈小孩子不理他，只是一心看着自己的花还有时不时回应施玖几句。 施玖觉得可能是昨天和刘洋的对话让小孩子想多了，大概缓个几天就能回来了。 于是也不是很放在心上。 ＊＊＊＊＊＊ 只是小孩子就没有回来了。 施瑞的车子在一个刷了白漆的铁栅栏前停了下来，施瑞和施玖父子各自从不同的车门打开的时候，老爷子就从铁栅栏的另一头走了过来。两兄弟连忙迎了上去，爷孙寒暄几句后，老爷子才想起自己还没亲自见过金孙的面儿呢，于是就问施玖，施澳在哪里了。 施澳是Teddy的大名，虽然有些陌生，但是施玖也不至于想不起来。 只是当他回顾四周的时候，却没有了那个捧着一大束花的小孩子的影子。 当时就立在了当场。一旁的施瑞也觉得不妥，嘴上念叨着“明明带着小娃子一起来的！”，也顾不上呆立的施玖，绕着车子走了一圈，还往外边喊了好几声诸如“Teddy”，“施澳”和“施玖的娃”之类的，只是刚清了雪的大路上，连一朵花，一种除黑白灰之外的颜色都没有。 Teddy消失了。带着施玖为他摘的Poppy一起。 只在施瑞的后座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泰迪熊，反射着冰冷的银光。 施玖定定地往前看着，无视了施瑞四处的呼喊，也忽略了一旁老爷子的紧张叫唤。雪又落了下来，他只是觉得这场下下停停的雪也太过白色了。他似乎只是突然患了雪盲症，眼睛一黑，竟是直挺挺地昏倒在雪地上。任凭老爷子和屋子里听到声音赶出来的人怎么摆弄都没有醒过来。 又或者施玖主观地认为，不能醒过来。 章四五 “嘀……连接成功。”冰冷的声音犹如在耳边响起，但是施玖哪怕是动动手指或是睁开眼睛都完全没有那个力气，身体如同失去了控制一般，只剩下脑袋在持续运转。 “谁在说话，谁在那……” “测试编号AM90，银河系地球中国人，姓名标记为AM90，施玖；附带辅助智能系统编号BQ57，认证完毕。以下是大宇宙管理会编号09项目的协理系统X01，正在与测试者交涉中。如确认无误请回应。” “你，你是谁……”施玖再次确认这并不是自己的幻听，可能是在睡梦中，但是身体的异状不得不使他再次认清事实并不如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以下是大宇宙管理会编号09项目的协理系统X01，请测试者AM90，施玖做出具实质意义回应。” “你是谁！那些编号的都是什么！” “权限不足，系统不予回应，请测试者先确认信息。” 施玖脑袋里就一个词：神烦！“什么信息？都摆上来，我身体动不了也是你做的吗！？” “系统在与测试者进行交涉过程中，一般保持意识联系。测试者现在的机体状况实属机体自我反应，此与系统无关。请测试者核实以下信息：测试编号AM90，地球人，姓名标记AM90，施玖；附带辅助智能系统BQ57，并且与大宇宙管理会制造的人形智慧生物，编号GH09731，代号Teddy有所属关系。请测试者回应。” “……确认。”虽然一连串的编号让施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但这些确实是他和农牧场，和小坝，Teddy的关系。“Teddy现在在哪里？”那孩子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GH09731正处于与其相关联的空间内，其余信息，测试者权限不足。” “请测试者确认，你曾因破坏大宇宙管理会与测试编号MD09的契约而受到一次警告。请测试着回应。” “MD09？这是哪个？” “MD09是辅助系统，其主任是银河系地球人，唐丹林。契约内容权限不足，不予告知。你因为唐丹林利用系统BUG以及与你的对话进行强制契约终止，因此管理会酌情给与你警告处分，内容为你没收所有的空间中未兑现为生命点的植物类生物。请测试者回应。” 好呀画家，原来那时候是你坑我的！那么说我才是那个把你弄回正常人水平的好人！丫的等我能动之后你赔我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呀！“好吧，确认吧……这我是被人坑的吧！怎么也算在我头上了！？” “……权限不足，不予支持。” 刚才那个省略号是证明一切还有的救？算了，就几棵花草而已，现在农场早就恢复过来了。“还有事吗？对了，是你们把Teddy藏起来了吗？我很担心他，他还好吧。” “因为测试者此前行为已经于事实上强行终止与管理会的合作，请测试者选择继续合作与否？如测试者单方面终止合作，管理会将会对测试者进行惩罚，以弥补管理会因此造成的损失。” “慢着，我和管理会的合作？我只是和他交易了一个农场空间而已，而且我连我交出去的代价是啥都不知道！？你现在就说我终止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合作？还有那个惩罚是什么？” “测试者自愿加入编号为09项目，成为测试者，为此管理会免费赠送个人农场空间，并在测试之前抹去相关记忆与信息。但是测试者在前不久利用系统BUG，即利用他人恢复或取得已处理的记忆，测试因此中途终止。其惩罚是没收管理会因测试者参加测试所获得的的数据与物件，具体包括测试者现在已经冻结了的农场空间、牧场空间，只留下一次性智能系统BQ57。” “慢着！Teddy也在里边！？” “是。GH09731因为与牧场空间的联结而与牧场作为整体被冻结。” “你，你们那个项目究竟是研究什么的！？为什么我拿到了回忆就认为我违反了契约！？Teddy是我的孩子！他是个人！不是物品！” “……09项目是有关人形智慧生物的情感研究，测试者所在的分项目主要以记忆为主线进行研究。因权限不够，具体研究结果不予告知。” “既然是研究失忆的，地球上失忆也有很多医学研究呀！这不都是以恢复记忆作为成功的标记吗！？为什么就被当做失败了！？” “……由于项目倾向测试者能展现与原生活模式相异的生活节奏与态度，因此如测试者有返回原生活模式的举动或倾向，都将视为契约终止。” “喂！你们这样不科学好不好！谁规定我不能这样那样生活的！我爸妈在世的时候都没要求过呢！凭什么你们能为我，还有我的孩子决定未来的人生！？我看你们这些设计实验和系统的人都秀逗了！” “……请稍等片刻，联络主系统中。” ＊＊＊＊＊＊ 施玖从昏迷送院就一直待在ICU里，已经两天了，生命体征虽然没有降低很多，但是一直不能苏醒过来。每天只能依靠点滴补充能量，就连简单的吞咽动作都无法完成。尽管心跳保持在一个非常均匀的速度，但是整个人就像是睡死了过去。施老爷子可不信自家原本还好好的孙子一下子就像个“睡美人儿”似的躺床上没有知觉了。于是无视了医院的劝说，坚持让施玖呆在监护病房里。再贵又怎样！？他家又不是没有钱！ 施老爷子原本在中午看看孙子就回去了，他的幺子一家就只剩了施玖和没有见过面的施澳小朋友。现在一个躺医院里，一个失踪了。他也着急得很，每天不把调查Teddy失踪案的那几拨人和他们的上司逐个问遍了都不放心！ “医生！”原本安静的医院过道本来就因为施老爷子和刚刚赶回来看望侄子的施家大伯弄得死一般寂静，这下子突然传来了呼喊，倒是吓了不少人一跳。 原本还以为是哪个病人的家属，胆子小的护士就连忙拉着这个外国人，好歹是ICU的区域呢，也好歹是个外国友人呢，怎么和国人那样大嗓子的？ “对了，护士小姐，请问这里是有一个叫施玖的病人吗？我是他的家属，请你带我过去可以吗？” 被扯住胳膊的护士小姐心下一阵疑惑，也是那位的家属？怎么看上去都是不好惹的人呀？ “你是谁？”苍老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刘洋刚想转过身来，膝盖窝被一个棍状东西使劲戳了一下。一下子身子不稳，尽了力气转身，以免扑到护士的身上，只是去势已经收不回来了，就这么直直地跌倒在光滑的很的地板瓷砖上，非常够呛。 在刘洋疼的龇牙咧嘴的时候，施老爷子和施大伯走到了刘洋的面前。“你就是小玖那个不负责任的恋人？竟然还有胆量在这里说是他的家属？你这是寿星公上吊呢，嗯？” 虽然刘洋不是很明白后边的那句歇后语，但是他前边的听懂了！施老爷子把他记起来了，不是施玖那个热心的朋友而是正儿八经的恋人了！这是，这是说明周围人的记忆都回来了吗！ “啧啧，一脸傻样，我才不信小玖会看上这家伙呢！”施老爷子摆摆手，吩咐随从把地上的人有多远扔多远，就拉着大儿子回去了。“阿忠，你好好安排一下，别让闲杂人等都来这里闹……” 意识到不好的刘洋也挣扎着爬起来，在随从的围困下挣扎了几下无果，于是喊道：“爷爷！爷爷！你听我解释！爷爷！” 施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就转过身，拿着刚才戳刘洋的杖子，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你丫的还敢在这里！？还敢叫我‘爷爷’！？”说着就要拿着杖子将刘洋好好“敲打”一通。 刘洋见势不好立刻抬手死死抓住老爷子的拐杖，就连一直不松手的文件袋也掉在地上。“爷爷！我没有离开Ste，不，我没有抛弃施玖呀！经常打到您家里的就是我呀！爷爷，我听到施玖昏迷了，很严重，你让我去看看他，好不好，爷爷！我也是施玖孩子的爸爸呀！” “哼！如果不是你不见了踪影，你以为当初小玖是怎么不见的！都是你的错！你还敢提施澳那个孩子！你把孩子藏哪了！？” “施澳？Teddy？Teddy也不见了！？那，那，那Steve现在睡着了，Teddy也不见了……”刘洋的眼睛顿时失去焦距，原本死死握住施老爷子的杖子的双手也松开，滑落在身体的两侧，原来就坐在地上的刘洋一下子瘫在地上，脸色霎地刷白了，“我，我，我还有什么……” 施老爷子见到这场面皱了皱眉头，抽出了自己的拐杖，也不再说教训刘洋的话了。 “啊！”过道中突然传来一声锐利的女声。 施老爷子不满地转过头训斥道：“吵什么吵！这里是医院！” “但是，但是，病人醒了。”护士隔着门上的玻璃，往里边指道。 “什么！？”施老爷子觉得自己有点转不过神来了。 “病人醒了！” “哎哟，小玖！”“Steve！”…… 乱哄哄地闹成一片，施家大伯揉了揉发疼的眉头，拿手机先往家里等待消息的家人报告一声。 施玖坐在床上，手臂上还插着点滴的针头，脸色依旧苍白的很。 “小玖！你小子着急死人了！” “对不住呀爷爷，下次不会了呀。” “你还想有下次？” 施玖连忙讨好地表真心，“没有没有，我怎么舍得老爷子呢？” “哼！” 刘洋在众人没防备或者有意让开的情况下，挪到施玖的身边，小声地说着：“Steve……” “对不起呀，之前的我都忘了了，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施玖浅淡地笑着，虽然已经醒来，但还是虚弱的厉害。 “Steve！只要你回来就好了，你回来就好了……呜呜……” 施玖轻轻地揉着趴到他身上的刘洋的短发，施老爷子斟酌地说了出来：“小玖，施澳他……” 感觉到身上的人明显的身体僵硬，施玖看到一旁的血缘鉴定的文件袋，大概刘洋是知道Teddy的父亲是他们两个了吧。“我知道那孩子在哪里。” “嗯，真的吗？”不仅仅是老爷子，刘洋也一脸期待地看着施玖。 “嗯，我会在过年的时候带他回家的，爷爷再等一下子就好。” “好好好，爷爷就再等等。小玖你也好好养病呀，前往别想些有的没的呀！”老爷子连声应道，看到刘洋后，又叮嘱道：“好好照顾小玖，不然我让你见不了明天的太阳！” 刘洋一听就站直了身子，猛地做了个不合规格的敬礼姿势，“保证完成任务！” 长辈们也没什么话说了，于是都出了病房，剩下施玖和刘洋在一起。 “你，你才刚醒，就知道Teddy在哪里？而且，而且为什么Teddy是我儿子？” 施玖微笑着吻上了刘洋半开的唇，厮磨了几下才拉开了距离。“Teddy在家里等着呢。” 就如同施玖的话应验一般，放在床边柜上，施玖原本带着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西摩的电话。 “西摩说，他回来的时候看见只有Teddy一个人睡在沙发上。刚才警告我不快点回去照顾孩子的话，要报警说我虐待儿童呢。”施玖笑着把电话合上，笑眯眯地看着对方。“我们的孩子还在。不过就在千里之外。” “Steve……Steve……” “Neal，答应我，我们会在一起的吧。” “会的……”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呢。” “Steve……” 施玖实在看不惯刘洋眼泪流的满脸都是的样子，双手捧着刘洋的脸，精准地含住刘洋微微颤抖的嘴唇，把对方的哭腔都堵了回去。 我们会在一起的。 ＊＊＊＊＊＊ “既然你们正在进行研究，我再次加入如何？” “主系统回复，需要测试者提供更具体准确的信息。” “既然你们都对研究人类的情感那么热衷，为什么不研究一下我后续的情感变化？这也能是个课题，不是吗？” “……主系统承认可行。请问测试者的要求。” “我要求保留所有除刚才交涉以外的记忆，并且拿回我的孩子，Teddy。” “请测试者确认，测试者自愿加入编号09项目的编号为786分项目的研究，对此补贴为人形智慧生物GH09731回归，并且保障测试者除本次交涉外的所有记忆，并恢复相关人等的记忆及以往由系统篡改的信息记录。” “……这系统也不是不近人情嘛。” “……请测试者回应。” “我确认。” “契约成立。” “呃，那么Teddy他在哪呢？”难道要在雪地里大变活人？有点惊悚欸…… “测试者可确定其位置。” “呃，就在十九杯里边吧。”在国都的话，大概瞒不住呢。 “交涉完成，请测试者确认并退出。” “好的，辛苦了。” 一睁眼就是新的人生了。 ＊＊＊＊＊＊ 呐，Neal Young先生，你说你要不要干脆跟我姓好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