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与掠夺+番外——拉安

 文案：

 恶魔粗线，对主角说：我可以实现你一个不限内容的愿望。只要以让任务目标臣服于你，并心甘情愿为你献出他的灵魂为目标，去掠夺吧。 于是主角就为了恶魔许诺的一个愿望踏上了无限被黑的征程 ↑↑↑这个文案会不会太土？嘛，大家不要在意这些…… 三个字：穿！嫖！渣！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虐恋情深 乔装改扮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天默┃配角：恶魔┃其它：无限穿越 原创 渣 嫖 雷 1、游戏开始 恶魔是邪恶的象征，被描述为神和人类的敌人，会以其力量欺骗、操纵或蹂躏人类。 而现在，徐天默无比清楚，自己在跟一个恶魔做交易。 而且交易的内容、兑换的一切，都是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类所不能承受的…… 可是，他别无选择。 或许徐天默在‘看见’恶魔的那一瞬间，一切就已经成了确定。徐天默不认为恶魔在出现在他眼前时，会选择无功而返。 所以，徐天默在恶魔对自己提出交易的意向时，他丝毫没有犹豫，这个游戏，即使付出再沉重的代价，他也要玩下去…… 他只能赢，不能输…… 徐天默赌上的，已经是自己的全部！ 恶魔用充满诱惑的声线告诉他： ——在这个游戏里，每一个任务都有规定的完成时间，你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一切方式，让任务目标心甘情愿为你献上他的灵魂，当然，任务目标的灵魂最后会由你再献祭予我。 ——在每一次任务时，你的生命只有一次，在没有攻略下任务目标时，而你已死亡，那么游戏将提前结束。而惩罚，我想你暂时不会想知道。所以当你在任务中遇到不可跨越的困难和绝境时，你可以选择求助于我，不过我并不会白白出手，你可以用属于你的东西向我兑换任务助品和求助机会。关于这一点，决定权在你。 ——还有更多的，在任务进行中时你会慢慢明白。最后，在你成功将整个游戏通关时，你就可以向我兑换一个愿望，愿望内容不限一切，包括毁灭世界哦~ ——那么，如果你现在没有疑问了的话，准备好，游戏，开始…… ——由衷，祝你成功，好运。 2、第一关：人兽什么的！撒，一够！ 耳边是烈马的嘶鸣！将士煞气腾腾的怒吼！兵器交锋的铮鸣！血染的大地！滔天的战火！ “众兄弟们！为了保卫我大夏家园，杀啊！！！” “杀啊！！！” 徐天默耳边嗡嗡声响个不停，外界所有的声音都听得不再真切。 ——目标：朗月 时限：六个月 思绪一动，接下来徐天默脑子里就立刻自动跳出关于第一个任务目标朗月的全部资料，包括在这个世界朗月的社会地位，人生经历、家世背景、人物性格、生活习性、爱好等。 该怎么说，这个朗月原本是家世良好的富家子弟，后来家道中落，朗月又机缘巧合的参了军。但是朗月与徐天默处于敌对阵营，而且正巧朗月现在就与徐天默一同在这个战场上！而且这还是朗月第一次正式上战场杀敌。 直接把自己丢到拼得热火朝天的战场上，徐天默表示这个恶魔还真是恶趣味，是想第一关就弄死自己吗？ 徐天默花了几秒习惯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摸了一把溅到自己脸上的血。下一秒一个穿着盔甲的士兵就从徐天默身后向徐天默的脑袋砍了下来，徐天默一瞬间感觉自己条件反射一般，十分灵敏的一个闪身回转，不仅躲过了对方砍下来的刀，甚至一刀直接砍到了对方的脖子上。 力道之狠，只见徐天默一刀下去，一个长着长毛像只猴子一样的脑袋咕噜噜滚落在地。 血溅三尺，染红了徐天默的视线。 这样的力量、敏感度等等是徐天默所不具备的。 但，徐天默这次任务所使用的这个壳子很特殊。 其实这整个世界都很颠覆，这个世界每个人在出生后三天内会有一定的传承几率，传承十二生肖中某种动物的血统。 在这个世界，化形时越接近完全的动物，越会受到别人的推崇和尊重！大家氏族有时候得上天眷顾，能出现一个完全化形的，甚至能保一家繁荣几百年！ 毕竟，能完全化形的人，寿命都会比普通人长一点。 这种血统与其家族一路下来的传承好坏有很大联系，也就是说，你家世世代代一直与血统传承越接近完全的人结合，其子女血统传承也会越完全。 可见一个好基因很重要！ 所以普通百姓血统不纯，大多后代就只是传承到一小部分，增加自身体质和武力值，等待能控制好自身力量，让身体化形的时候也只能大半是人少半带着动物特征，像个毫无美感的怪物，但即使如此，化形时，武力值却是能直接飙升好几个档的！ 而徐天默这个壳子，资质不能说不好，即使出生穷苦人家，却好运的传承到了三分之一兔的血统。而这个朗月，则是三分之一犬的血统。 要让任务目标心甘情愿向你献出他的灵魂，那么，就让任务目标对你向你臣服吧。 而犬，向来不就是忠诚的象征吗？只要得到对方的信任，就很容易能让对方向你臣服了吧。 六个月的驯服时间啊…… 徐天默这个壳子参军有十来个月的时间了，也打过大大小小的几场战争，在徐天默思考时，手下是条件反射的挥刀砍向敌人，一双眼睛因为血统力量的使用，持续通红。 心中不自觉生出嗜血的渴望，徐天默力量使用得开始越来越顺手。 藏在铁头盔中的耳朵，不停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微妙声音，自动判断生成着徐天默周身的敌人所在。 像这种群战，不仅考验体力，也考验智慧。 借由敌人砍向自己的手杀死自己身边的敌人。 徐天默一边如此节约体力杀敌，以求自己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 毕竟，恶魔说过，一次任务生命只有一次，徐天默必须要惜命。同时徐天默也希望自己任务目标朗月也别在这场战争中随便死翘翘了。 不过恶魔并没有对徐天默太过苛刻，徐天默能感应到朗月大致所在的方向，这种感应是一种没理由的直觉。 战场并不大，徐天默向朗月大致所在的方向移动。 就是那个人！ 然后，徐天默举起手中的兵器直直从他后背招呼过去…… 一击必杀…… 看着倒在地上肩膀处汩汩流出鲜血的朗月，徐天默有把握朗月此刻的情况是绝对不会致死的，毕竟是自己下的手。 反正昏死在地总好过让他到处杀来杀去又不小心把自己赔进去的好。 最后，徐天默所在的大夏军队胜利了。敌对南国士兵死伤无数，活着的也尽数被大夏军队俘虏。徐天默主动向领头请缨清理战场，把失血过多的朗月从死人堆挖了出来。 ＊＊＊＊＊＊ “额……” 朗月只觉得自己整个右膀都是疼到麻木的那种……挣扎着睁开眼，只见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影，而这个人影最招人眼的就是头顶晃晃颤颤的白绒绒的长兔耳。 看见自己醒过来，长着兔耳的人那整张脸都贴过来了，脸上的欣喜让意识还有些模糊的朗月都能感受到十成十，是那种感染人的欣喜。 “你醒了？！”徐天默藏住眼底的精光，笑得眼睛弯弯的。 朗月动弹了一下身体，牵疼了伤口，也让意识彻底清晰起来，看清眼前的徐天默，脸上还带着战争过后留下的细小伤痕，是张很普通的脸，当然除了那双亮得过分的眼睛。朗月目光再瞥到徐天默身上，他穿着的竟然是大夏国的士兵服，脑中一嗡，朗月激动之下竟不顾伤口，往后撤甚至翻倒在地。惊恐的看着四周，看到撩开着的帐篷帘子，外面飘扬的竟然是大夏旗帜！ 他，被活虏了！ 朗月立刻摆出防备的姿态又再次牵裂了伤口，渗透出红色。 徐天默直接忽视了朗月眼中的敌意和防备，关切的伸手去扶朗月，“怎么了？你身上还有伤别乱动啊！” 朗月愣愣看着徐天默眼中的真诚丝毫不像做伪，不禁又有一丝松懈，迟疑的问徐天默，“我？我是不是……” 又不知道该怎么问，问什么。 “啊，我在清理战场的时候，意外发现你还活着，所以就把你救回来了。”徐天默把朗月扶回床上，一边继续说道，然后又是冲朗月一个大笑脸。 配着徐天默头顶竖着的长耳朵，徐天默整个人说不出的纯良无害，让人舒心、信任。 “你放心，我已经把你身上的南国士兵衣服偷偷全换掉烧了，大家都以为你是大夏伤兵，不会对你怎样的，你现在很安全。”徐天默偷偷俯在朗月耳边说道。 近到能感受到对方身上说不出的淡淡的好闻味道，朗月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实已经被换成大夏士兵的衣服，咬了咬嘴唇，“士可杀不可辱！我绝对不会当叛兵的！” 随后，朗月用完好的手推了一把徐天默。 徐天默一个踉跄，眼里故意带出一点委屈，“我没有让你当叛兵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想救你。” 连带着，好像连头顶的耳朵都趴了一点。 朗月眼中还是带着厉色，“我不需要你这么救！我南国士兵被你们关押在哪？我要去陪他们！” 说着，朗月就要起身走出这个小帐篷。 徐天默闻言脸不自觉的黑了几分，虽然知道这个朗月会抗拒自己，但到底是自己救了他，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还真让人很不爽。但随即立刻敛去，徐天默急忙上前拉住朗月，低下语气劝道，“你小声点，你这样大家会听到的！要不等你伤好之后我放你走，好不好？” “滚！”朗月反手就推开徐天默，铁了心要去找南国俘兵。 徐天默见劝不住，半拉半扯的跟朗月出了帐篷，加上朗月嚷嚷声一直不低，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怎么回事？！”一列巡逻的士兵一边朝徐天默和朗月走过来，一边喊道。 朗月咬着牙，“南国士兵在哪？！” 徐天默抿下嘴角勾起的小弧度，急急的拦在朗月面前，语气慌张的对巡逻兵解释，“不、不是，他、他……” 徐天默一直他他他，却偏偏一直说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脸颊涨得发红…… “你住嘴！”领头的巡逻兵一把把徐天默扯到一边，满脸横肉盯着朗月很是恐怖，“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说？” 朗月看了眼都快急哭了的徐天默，抿了抿唇，忽然有一些迟疑，心知如果说出自己是被那个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大夏士兵救回来的，一定会牵累到他，于是一时又没了言语，“不，只是心中……一时愤慨。” 徐天默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朗月生性正直、善良，再加上这是朗月第一次打仗，还未被杀戮抹灭骨子里的软弱。所以他抗拒自己发生叛国这种事，但也会对连累救过自己的人心生愧疚，即使徐天默是敌对阵营的人。 徐天默要在短时间里让朗月的信仰变成自己，最快的方式就是彻底毁掉他的信仰。 要毁掉一个人的信仰，就要让他陷入绝境，一直活着，活在无止境的绝望中…… 巡逻兵古怪的看了几眼死死低着头的朗月。 徐天默乘机把朗月拉到自己身边，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块色泽还算剔透的玉饰递给巡逻兵，陪着笑。 那满脸横肉的士兵摸了摸手里的玉，“好好养着，多留点力气以后上战场继续杀敌吧！”冷哼了一声然后带着其他人离开继续巡逻了。 朗月闻言垂着脑袋，更是几乎呲牙欲裂。 徐天默见人离开，长舒了一口气，对朗月宽慰一笑，小心扶着朗月就要回帐篷，“先进去再说，你小心点，伤口裂开了我去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朗月看着徐天默的笑脸，一时心思更复杂了，更不知自己该怎么做才好，只能由着徐天默把自己扶回帐篷。 3、第一关：人兽什么的！撒一够！（二） 朗月一边纠结，也一边让自己越来越陷入两难决境之中，如果朗月一开始就狠下心一表爱国情怀的对外面的士兵说出，自己是徐天默烂好心救回来的南国伤兵，也许朗月还不至于如此感觉苦逼…… 其实，有些事，不能犹豫。因为越犹豫不决，你再真正下决定的时候就会需要更多的决心。 徐天默一边笑得格外让人心颤的温柔，一边细致的帮躺在床上的朗月重新包扎伤口，心里却是默默继续对从朗月醒来之后表现出来的的性格做着分析，再对细致的攻略其灵魂的方式做着决断。 徐天默已知的资料上当然有朗月的性格，但资料看的到底没有真正看见本人更有体会。 朗月的性格正直归正直，但也当断不断，太过优柔寡断，徐天默判断，朗月还是富家子弟的时候，是典型的养在家里的小少爷，只会从书本里看见这世间的丑恶善良，却没真实感，其实完全不知人情世故…… 同样也单纯的很，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要亲手把这样一张相当于白纸的灵魂染黑，并掠夺过来握在自己的手心……徐天默骤然心跳快了一拍，笑得眼睛越发弯弯的，徐天默被这样暗黑的念头刺激得连自己都分不清是在激动、惶恐？亦或者是……兴奋…… 朗月却斜睨着眼，看着徐天默，普通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格外看得顺眼，大概是因为这个人有着他自己特殊的气质，对人对事格外的真心和温煦……一时之间，朗月想得入迷，看得也怔怔的。 “呼~好了！”徐天默帮朗月包扎完之后，长舒了一口气，自我感觉良好的呲牙一笑，亮灿灿的一双眼睛带着最真诚的善意和关切，把朗月游离天外的心绪拉了回来。 朗月眼中神色有些复杂，“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是徐天默，”徐天默伸手拉过薄毯子就要给朗月盖在身上，一边也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你呢？” 相较于徐天默的阳光灿烂，朗月则就是表情有些僵硬了，看徐天默要给自己盖毯子，想伸手推开徐天默关心的动作，但看着他满脸真诚笑意，却完全没有拒绝的勇气，只能回答道，“……我是朗月，这次多谢你出手相救，如果有机会的话……”朗月犹豫了一会，“我还是不希望有机会，毕竟我们是两军对峙，再见也必然是兵戎相见。” “兵戎相见什么的……我其实一点也不希望有战争……”徐天默撇撇嘴自顾自的喃喃道，长长的兔耳颤了颤，像是带着委屈，眨了眨眼，望向朗月，“朗月也是吧？” 朗月被徐天默忽然这么巴巴的一望着，忽然有些不自然起来，完全是被对方的眼神闪到了…… 朗月想起自己参军之后也有演练，原本对第一次上战场亲手杀敌带着几分热血，但他从来没想过真正的战场居然会是那样的残忍血腥！可怕至极，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一条条生命从自己眼前消失，自己也遭受着同样的威胁，于是自己也必须举起手中的利器去残忍的夺取别人的命。 “战争，真的太可怕了……”朗月现在想想还忍不住心里发寒。 可是战争是历史驱动的必然经过。徐天默想归想，坐到床沿上，伸手拍了拍朗月的肩膀，一脸正经，“放心，在这里我一定会保护你！” “嘶……疼……”朗月被徐天默无意拍到受伤的肩膀，一瞬间疼得直倒抽气，整张脸的表情都瞬间扭曲了。 徐天默吓一跳，一脸无辜和内疚还有无措，“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朗月伸手托住自己的右胳膊，看见徐天默因为自己的无心之失，蔫蔫的头顶长长的兔耳都折了半截，显得有气无力，白白的，带着短绒毛的耳朵，实在想让人伸手去摸一摸，捏一捏，“没事，我没事，你别在意。你也不是故意的嘛……” “哦……”徐天默张了张嘴，还是有些愧疚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 朗月也不是十分健谈的人，见徐天默沉默下来也只能干笑两声，“真的，你别介意。我还没谢谢你帮我包扎呢！” 徐天默尴尬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嗯，那什么……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吧……” 徐天默不说朗月还不觉得，一提起，朗月马上感觉到了来自五脏庙的深深恶意。 五脏庙：主人，你不应该把我忘记的…… 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朗月脸上有些发烫，“那麻烦你了……徐兄弟。” “不客气，你看样子比我大，还是直接叫我天默就好。我也叫你朗月大哥？可行？”徐天默从内疚的戏码中脱离出来，满含热切的瞅着朗月，不遗余力的刷着友好度。 朗月看着徐天默眼中的期盼，很自然的忽然也一笑，很爽朗的点了点头，“当然是可以的，天默！” 徐天默有些羞哧的笑了笑，站起身，兔耳晃了晃，“那朗月大哥稍等，我这就去给你拿吃的。” “嗯，多谢。” 朗月看着徐天默离开的背影，走之前那软软的腼腆的笑忽然在自己脑子里重复回放的好几遍！难不成，自己着魔了？ ＊＊＊＊＊＊ 因为军营里伤兵过多，不宜移动，军队一直在原地驻扎着，徐天默伺候着朗月在大夏军营里养了几天伤，也一点一点用自己的好，打消了朗月随时准备冲出去大声嚷着‘自己是南国士兵，你们快来抓我呀！’这样的中二想法。 不管朗月是因为跟自己关系越发亲密，越来越怕牵连自己或者朗月还有其他打算，徐天默都不介意，他做事向来只看结果，达到目的就好。 关于任务，徐天默的计划很简单也很粗暴……六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徐天默玩不起拖延战。现在朗月自己主动揭露自己身份的可能性越来越小，在大夏军营里呆的时间越长，混得脸越熟，被揭露的时候不是越会被狠狠‘疼爱’吗？ 在军营，一个潜藏许久的敌对小兵？！是居心叵测呢？还是居心叵测呢？还是居心叵测呢？！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吧。 到时候，可要小心被玩坏啊~ 但，还没等徐天默实施‘一不小心暴露你’这关键性的一步的时候，更粗暴，不，应该说更黄暴的意外来了…… 这个世界人人都可以传承十二生肖的血统，但主导是男人，女人的传统还是相夫教子，虽然女人们也会有传承到一半以上的血统甚至是纯血统的出现，但几率比起男人来说，实在低太多…… 但不是没有，比如这次大夏领军的将军，就是个如此剽悍的女人！而且，还是个很大胆奇葩的女人！ 这个女将军传承到了二分之一虎的血统，虎乃百兽之王，可见这个女将军战斗力该有多彪悍！而且这位女将军简直堪比男子，甚至是丝毫不逊色朝中任何一位男武将！至于这位女将军的样貌生得如何……只能说，女将军领兵上战场时姿态相当英姿飒爽！ 而这样一位传奇的女将军……在一日瞥见同徐天默一起充当背景板的朗月时…… …… “本将军看上你小子了？娶了本将军如何？” 朗月被女将军直白的表白震愣了。 姑娘乃真汉子是也…… 4、第一关：人兽什么的！撒一够！（三） 女将军行事风雷厉行，朗月长得高高壮壮，但身上带着些纯粹的书卷气质，单看起这气势，朗月是明显就比这杀敌无数的女将军弱半截的，于是朗月的抗议在女将军眼里跟挠痒痒似的，很果断的被女将军无视了。╮(￣▽￣“)╭ 在这种动荡不安的背景下，哪个人心里没点沧桑，也许下一场战争自己就死了，连尸骨都找不到，家里老人或者有老婆孩子的，就这么只能凄苦的空等，所以，女将军和她的一众将士们都认为，做人嘛，要学会及时行乐。 在询问朗月是否婚配而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女将军和一众围观将士们都表示，这男未婚女未嫁，缘分！ 女将军手下的一众心腹将士都是些糙爷们，只觉得这种事是喜事啊，你一大老爷们扭扭捏捏的反而还落了档次！ 于是，当天晚上，朗月完全是强迫式和女将军的婚事就在军营热闹的办开了，说还算是一同庆祝出兵以来连连击退敌军。 徐天默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也有短暂的无奈和恼火，果然永远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吗？ 夜晚 营地里每个帐篷上也扎上了红色的布条，意思意思一下，图个新婚的喜气吉利就好。营地中间空地烧着堆得很高的篝火，烤着猎来的动物，吱吱的冒着油。 女将军和军队的主要军官都围着大篝火坐着，除了女将军面前有张矮桌，其他人面前都是铺在地上的布，上面摆着些吃食和几坛酒水。在外打战条件差，但这并不能影响此时女将军的好心情。只是坐在女将军身边的朗月脸色就很是不愉了，而女将军和她的手下正喝得开心，脸上都是恣意而爽直的笑脸，完全没注意到朗月。 多苦命的娃！ 徐天默和几个小兵甲乙丙丁围着一小堆篝火坐着，他们也分到了半坛子酒，女将军说要与将士们一同分享喜事。打了几个月战，必须要时刻保持冷静警惕，以防止敌人偷袭，所以这些人不知道多久没沾过酒，即使每个人只能喝一两口也足够这些小兵兴奋的。 木柴烧的噼里啪啦作响，跳跃的红色火光映照在徐天默漆黑的眼睛里，坐在徐天默旁边的小兵甲端着半碗酒脸色泛红，本来兴奋之余想跟身旁的徐天默碰个碗来句‘兄弟干不干！’，却被徐天默异样的沉默弄得硬是把字眼咽回喉咙里。 “喂，你怎么不喝啊？” 徐天默撇了撇嘴，拨弄了一下火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我该去巡逻了，你们慢慢喝吧。我的也给你们喝好了。”依旧是温和的笑脸。 “诶，你说的！” 话音未落，徐天默面前的一满碗酒就被其他人抢着端走了，抢不到的还不爽的冒出了几句‘干，泼皮！’。 …… 徐天默远远站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女将军和朗月，即使其中一个是自己的任务对象，徐天默也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的神展开一下思维，这妻子虽然长相不至于看不下去，但架不住明显过于发达的肌肉、如男人魁梧的身材，这彪悍得……朗月要真跟她成亲了能压得住吗？ 这女人够‘极品’，一定很‘销魂’~ 徐天默不动声色的抖了抖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朗月的心思本来就不在宴会上，不注意看见远处站定的徐天默，能隐约察觉徐天默是在看着自己这边的，但也因为隔太远看不清徐天默的表情，就看他一个人在那孤零零的站着，许久了也一动不动，在夜色里火光照射下，与那热闹的背景截然相反，竟有些说不出的异样单薄和落寞。 朗月的心神忍不住一悸…… 女将军和一众心腹手下喝酒感叹，大口吃着肉，女将军用刀子给朗月也切了快野鹿的大腿肉，放到朗月面前的碗里。朗月看着女将军有些醉醺醺的脸，心里火苗忽然一阵阵的往上蹿。 他堂堂汉子，被敌国俘虏也就罢了，苟且偷生已然让自己心神难安，此时竟然还被敌国女将强嫁？！简直滑稽荒谬！朗月感觉自己的自尊被深深的侮辱了。 尤其是望着远处的徐天默，朗月更是觉得莫名的万分尴尬和羞恼，朗月觉得自己通过这几日相处，私心里已经把有着干净笑容的徐天默当成知心之交了…… 在被女将军强迫的那一刻，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徐天默，朗月直觉的就在怕这件事给他和徐天默的关系带来变化。那时他简直没有勇气去看身边的徐天默是什么表情！怕徐天默也像其他人一样无所谓的用恭喜的眼神看自己，也怕徐天默用嫌弃厌恶的眼神看自己…… 思由此，朗月忍不住想站起身大声结束这场荒谬的成婚，可朗月动作的下一秒，就被一股强有力的手生硬的按回到座位上，朗月恼怒的扭过头怒目瞪着女将军。 女将军也看着朗月，眼中透露坚决，“你是我的男人！” 然后女将军转头望向自己的手下，“今晚就到这里，各位兄弟早些歇息！本将军也该和夫君回帐篷了。” 下坐的汉子们纷纷露出‘我懂’的表情，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纷纷笑道，“将军和将军夫君快点走！好好享受这新婚洞房的滋味啊！” 女将军只毫不客气的笑着，朗月则被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被女将军钳制住胳膊生生半拖带拽的往女将军的帐篷走去。 远处的徐天默见朗月和女将军离去，暗自思忖，自己今晚要去解救朗月吗？可是坏人好事好像不道德啊…… …… 徐天默手拿兵器笔直的站在贴着喜字烛火通亮的帐篷前，表情一丝不苟。徐天默守着的帐篷就是女将军和朗月洞房的帐篷。只一两米的距离，不需要徐天默费多少力气就可以听清背后帐篷里的所有声音。 要说本来不应该是徐天默给女将军守岗的。 女将军大喜日子，难得可以放松享受，原本要给女将军守夜的小兵苦兮兮的杵着，所以当徐天默一副老好人的提出跟他交换守卫排次，小兵当然非常乐意的欣然答应了！于是原本今晚不该出现在这儿的徐天默正大光明的站在这了。 帐篷里暂时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只隐约传出时高时低的说话声…… 忽然，帐篷里面一阵类似桌椅倒地的声响。 是朗月抵死不从，被女将军霸王硬上弓？还是女将军欲霸王硬上弓，然后朗月抵死不从？ 徐天默恶意的揣测着，而帐篷里面则是一阵冗长的寂静沉默。 正在徐天默咬着嘴唇犹豫要不要稍微一探究竟的时候，里面忽然传出来朗月的声音。 “外面的，进来。” 徐天默顿了下，走进帐篷。 女将军倒在地下，不像有什么伤口的样子，双眼紧闭昏倒的模样。朗月坐在床上，眼睛是兽类才有的梭状竖瞳，上扬的漂亮唇形藏不住锐利的獠牙，尖尖的露了一小寸在外面。朗月原本是黑色的头发此时带着些银灰色，头顶发间是两只兽耳，手背上生出明显的浅浅一层灰白色的毛，指尖的利爪泛着青色寒光，尖锐锋利。因为形态变化，朗月身上的衣服有些撑，明显变高大魁梧的身材给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兽瞳里是藏不掩饰的戾气，与徐天默印象中的朗月截然相反的鬼畜气质。阴戾而强大。 朗月挑眉看了眼徐天默，不满徐天默有些愣愣的表情，“把她丢出去。”看见就心烦。 带着恶劣的语气，朗月咧嘴轻笑。 徐天默还是第一次看见朗月的变化形态，可他从没听过一个人变化成兽形之后性格也会跟着变化啊！ “听不见吗？把她丢出去！”朗月见徐天默不应声，不耐的再说了一遍。 一个很蠢很单纯的徐天默这个时候应该是怎样的反应？ “你、你不是朗月！”徐天默面露慌色。 对，这个人不是朗月。 “那个无用的男人怎么可能是我？”朗月冷嗤，伸出手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握紧，眼中寒光和凶狠毕露无遗，“现在，我才是这个身体的主导！我才是朗月。那种连杀人都害怕的垃圾早就应该被抹灭！” 这是精分吗？徐天默微蹙眉，资料上好像并没有写明这件事。为什么恶魔会有这么重要的疏忽？徐天默有些暴躁。 “徐天默。” 因为太过壮硕的身材，朗月站起来的同时衣服立即发出了嘶啦的撕裂声。有些不悦的朗月干脆徒手就轻易撕掉了上身的衣衫，皮肤上有一层浅浅的明显的绒毛，肌肉精壮匀称而不至于过于发达强壮显得夸张，反而蛰伏着充满了爆发力。 朗月一步步逼近徐天默，身后雄犬类粗壮的尾巴扫了扫，有些狭长的眼睛像是锁定了猎物一样盯着徐天默。 徐天默往后退了一小步，徐天默跟现在的朗月一比，弱得跟个小鸡仔似的，“你想干嘛？”又看了眼地上的女将军，“你把将军怎样了？她可是你的夫人了！” 朗月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伸手一把卡住了徐天默的脖子，看着徐天默被自己吓得发白的脸色，手下稍稍使力，不久徐天默就因为呼吸不畅，脸色涨得通红，带着慌张和怯意的眼睛染上氤氲的水泽，祈求的看着自己，朗月兽瞳一闪舔了舔自己的尖牙。 徐天默伸手掰着卡住自己脖子的手，喂！他不会就这么死在了这样吧？！才刚开始，开什么玩笑？他还不想死啊！ 朗月感觉自己的手忽然一阵刺疼。徐天默的手指已经同样变成动物类的利爪，只是比起朗月的要短，尖爪完全扎进了朗月的手背里。 徐天默一瞬间变得猩红的眼睛就像红宝石一样，扑腾一下冒出来的兔耳颤颤的。 5、第一关：人兽什么的！撒一够！（四） “啧，怎么办？你越是反抗我越是想用力掐死你，”顿了一下，朗月又皱了皱眉，“不过，我又不想让你就这么死了。”总感觉眼前这人就这么死了，有些舍不得啊…… 朗月知道，这是另一个朗月对徐天默的感情。现在这个身体也马上要变成自己的了，所有的一切跟这个身体有关的也应该完全是属于自己的才对。 朗月扯开嘴角恶意的笑了笑，对，就是这样。 朗月松开掐在徐天默脖子上的手，徐天默脖颈青紫的痕迹和利爪划破脖颈皮肤的血痕明显可见。徐天默脱力的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眼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一直挂在眼角的生理泪水在脸颊滑落，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对另一个朗月很上心是吧，”朗月随手抓起徐天默的衣服，把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徐天默挣脱无能，只能用倔强的眼神瞪着朗月。 “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大婚，你有何表示呢？” 朗月逼近徐天默的脸，语气放轻，能感觉到朗月的呼吸，徐天默兔耳一颤别过脸，“你不是朗月！” 朗月眼底是冷意，却不自觉笑了，“但我跟他是同一个身体。” “不是！”徐天默立刻截住朗月的话，“在我眼里朗月只有一个，而那个朗月不会是你！” 兽形状态的朗月和人形的朗月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但两个朗月是完全不同的性格、爱好和人生观，两个人格也都厌恶着对方，期望对方从自己的身体中彻底消失。 多次交锋未果，两个人格一直只能共存，但到底兽形的力量过于强大，人形的朗月一直避免自己使用这样的力量，却还是禁不住慢慢被吞噬着身体的主导权。 这次，人形的朗月迫于无奈把兽形的朗月放了出来，可是兽形朗月早就已经无法再继续忍耐，这一次，他要完全吞噬取代另一个朗月。徐天默的话无疑是触及到了自己的底线。 朗月毫不客气的把徐天默往一旁甩出去，徐天默整个后背磕在倒在地上的凳子上。倒吸一口冷气之后，疼得徐天默眼眶立刻再次湿润，五官皱成一团，兔耳也因为疼痛不受控制的往里收拢。 妈蛋！真的好疼！ “声音小一点，不然你会引来麻烦的，”朗月走到徐天默面前，弯腰靠近，眼中危险的意味太明显。 徐天默因为朗月忽如其来的变化，导致此时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明确的计划，在这种情况下，徐天默也清楚他不能把事情闹大扩大影响，以致于在后来给自己的任务进度再造成麻烦。 第一个任务，就把自己弄到这么狼狈的境地。 “我不会承认你是朗月。”徐天默硬着脖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跟你也不过才认识几天，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了？” 盯着徐天默的一双兽瞳，紧迫得让徐天默后背禁不住发毛。撑着地下的手曲紧，徐天默眼角的余光看见自己之前掉落在地的兵刃，抿了抿唇，忽然翻身冲了过去。 捡起武器之后，徐天默双手握紧微躬着背警惕的看着朗月。 朗月没有错过徐天默翻身冲出去时眼中闪过的杀意，那样的眼神。记忆里，徐天默一直是一副软懦纯良的样子。朗月也站起身，望向徐天默，笑意张狂，“你要怎么做？杀了我？杀了我另一个朗月也回不来了。何况，你有那个本事杀了我吗？我倒是看你对他非同一般的样子，该不会是心生爱慕了罢。呵……” 这个世界爱好男色的当然也有，只是人人都觉不耻。明明是男子却低下的伏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充当女人的角色。 朗月想侮辱徐天默，看着徐天默恼羞成怒的反抗自己，而不是一心只想着另一个无用的朗月。 好像被人戳中心事一样，徐天默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脸色腾的一下烧成一片绯红，原本就是火红漂亮的眼睛因为愤怒越发亮眼，朗月忍不住心里冒出黑暗的想法，真想把那双眼睛都给整个挖出来啊…… 徐天默毫不犹豫的朝朗月攻击过去，只是也许兽形种族的区别摆在那。徐天默三两下被朗月按倒在地，被钳制住的双手、死死摁住的身体，徐天默使命挣扎无果之后乖乖选择了放弃。 看着俯视自己的朗月，徐天默问，“你想如何？” 朗月盯着徐天默的眼睛一眨不眨，“吃了你。” 眼一眯，然后朗月就是恶狠狠的啃上徐天默的唇、下巴、脸颊，涂了徐天默满脸口水还有牙印。一路向下，朗月咬着徐天默的脖子，嘴下的皮肤很软，朗月觉得越啃越上瘾，怎么啃怎么涂口水都不够。 当然，动作也毫无温柔和技巧可言，朗月这时候纯粹只是直觉的在发泄心中的渴望。 作为一个长期只能被压制住的人格，兽形的朗月不说谈恋爱，连碰碰妹子软软的小手都没有过，偏偏他跟人形的朗月记忆是共通的，他当然知道男欢女爱这件事，偏偏一直苦逼过着不见天日的禁欲生活。 亲徐天默可能只是朗月一时没经过大脑，一下就有了这个举动，但随即而来的，就是禁欲多年，忽然发现自己终于可以开荤的沸腾热血！ 不管现在身下是男人还是女人，他要吃了他！握拳！ 因为是兽形，朗月的牙齿过于锋利。徐天默被朗月啃得直龇牙，自己脖子一定又有好几处地方被咬破皮了。疲软的挣扎着，完全无法撼动趴在自己身上的朗月。 徐天默蹬腿踹着朗月，两只手被拢在一起由朗月的一只手钳住，朗月的另一只手则向下伸抓住了徐天默的大腿。 徐天默一惊，下一秒就内流了。 他的裤子被朗月扒了，下身凉飕飕的。 朗月盯着徐天默白嫩的大腿和软软搭着的小天默眼睛冒着掠夺的凶光。下身已经涨得发疼，扒了徐天默的裤子之后，伸手就把自己的裤子也给扯了下来。 兽形的那玩意本来就比普通男人的要大，更别提这个时候勃起的状态，涨得连筋都清楚可见，前段还滴着黏稠的液体。徐天默只看了一眼，表情被吓得骤然一变！ 他真的要被一个男人给上了。这种无比确定的认识让徐天默开始恐慌。 因为任务要求的特殊性，要求心甘情愿的为自己献出灵魂，带着TJ性质的爱情无遗是最好的完成方式之一，让对方爱上你心甘情愿成为你的奴隶，他的信仰只有你。徐天默在接近朗月时也存了几分故意引诱的心态。 可是这不代表徐天默已经做好上一个男人，或者被一个男人上的心理准备。 “你最好住手，只要我大喊外面一定会有人冲进来！”徐天默的声音都在抖。 朗月并没有回答，继续扯掉徐天默残留的衣物，然后把徐天默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目光幽幽的看着徐天默的后茓，眼里简直要放绿光！ 徐天默被朗月粗暴的翻过背时，下巴磕到了地面，咬到了舌头，嘴里立刻尝到了血腥味，这一切让徐天默越发心慌。 朗月没有任何顾忌，毫不犹豫的抵着穴口就要冲进去。没有经过任何润滑处理，朗月的下身才进了个头就被卡住了。 徐天默后面疼得整个后背都绷得僵直，之前被朗月甩出去磕出来的伤痕在白净的后背上十分明显，在这种情色氤氲的气氛下，却显得格外让人有凌虐欲。 朗月皱眉，俯下身，一口咬住徐天默的肩头，舌头色情的重重允吸着，含糊不清道，“你可以喊，就算他们进来了我也一样会做！如果你不介意在别人面前被我上，就闭紧嘴，放松身体……让我进去……” 语气完全不像在开玩笑，徐天默深呼吸几次，现在他已经被人给上了，他不想事情变得再糟糕。 只是被人上，只是一副不属于自己的躯壳被人上了而已，就是这样。 把厌恶压到心底，徐天默垂下头，努力深呼吸放松身体，让自己少吃点苦，“带我去床上，地上又脏又冷。” 朗月很满意徐天默的妥协，下身从徐天默的后茓退出来，双手抱着徐天默往床上走去。只是朗月涨疼的下身不甘心的一直在徐天默大腿间和后茓摩擦着，以寻求暂时的纾解。 徐天默一旦放松身体，身后那根温度灼人带来的感觉也明显起来，不停的磨蹭让徐天默身体有些发燥，一直软软的小天默隐隐有些不甘心要那啥的趋势。 男人的劣根性啊！徐天默咬牙，闭上眼。努力压下心中的燥动。 朗月把徐天默放到床上立刻压倒，又要再次进入。 徐天默虽然没跟男人做过，但最起码有基本的常识，推了推朗月，皱眉不耐的说道，“我用腿帮你一次……你再用经验涂到我的后茓里面……这样……那样……懂吗？” 朗月又亲又咬的啃着徐天默的后背，表示知道。立刻把自己的性器插进徐天默两腿间。 徐天默感受着朗月那根东西烧心的温度，心一沉，“……把烛火都灭了成吗？” …… 灭了烛火，一切再次继续，徐天默夹紧腿。 强X变和X了。 而因为女将军大婚，为了不打扰女将军，周围帐篷都撤离好几米无疑给朗月和徐天默制造了绝佳的环境…… ＊＊＊＊＊＊ 这场和X对徐天默来说比打了一仗要辛苦多了！即使徐天默已经让自己尽量去配合，朗月完全毫无顾忌与凶狠的↑↓，而且战斗力持久堪比一节比六节的南孚电池！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体里交货，没完没了。 下身简直疼得连知觉都不复存在，重点是！朗月趴在自己身上睡着，跟个熊一样重也就算了，偏偏那根东西还杵在里面不肯拿出来！动一动身体还伴随有明显温热的液体流出，让徐天默一阵脸色难堪。 眼睛也又酸又涩，徐天默脑袋发昏，意识依旧无法理解的清醒。 估计着，天最多只有个把时辰就要亮了。 忽然，趴在徐天默身上的朗月动了动，身材忽然慢慢恢复成正常体型，朗月头顶的兽耳也退去，利爪也消失不见。 朗月意识还有些模糊的睁开眼，自己性器异样的感觉让朗月下意识的往里面动了一下。 “额……”徐天默被顶了一下，没忍住脱口而出一声短暂的呻吟。 朗月愣了。 徐天默知道是朗月醒了，“醒了就把你那玩意抽出来行吗？”语气不咸不淡，带着淡淡的讥讽。 “天默，我、是我回来了……”朗月愣愣的说道。 徐天默一怔，脸一黑，“那你也得把你的那玩意先抽出来啊！” 6、第一关：人兽什么的！撒一够！(五） 另一个人格的记忆一股脑的钻进朗月的脑海里，他竟然把天默给、给…… 简直难以启齿！ 朗月脸烧得通红，急忙把自己的性器从徐天默后茓缓缓抽出来。从温热的后茓退出，朗月的性器接触到冰凉的空气，竟忽然生出了不舍。另一个人格趴在徐天默身上尽情冲撞、深入浅出的快感忽然在朗月记忆里跳了出来，朗月感觉口干舌燥，惊慌不已。 他尚未婚配而且洁身自好，连女色都鲜少尝过的朗月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把一个男子怎样的时候，哪怕只是记忆，那种男人骨子里征服欲的满足，简直恨不得把身下整个人都吞进肚子里、蚀骨的快感。 自己也想要…… 哪怕是尝试一次…… 朗月忽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欲望，试着那样让眼前的人真实的匍匐在自己身下，带着恳求的喊着自己的名字…… 徐天默没有察觉到朗月的异样，皱眉伸手试图碰下自己的后茓，伤口让徐天默动一下就只倒吸气，平复了一下，徐天默还是先语带关切的低声问着朗月，“朗大哥，为何你昨天晚上像变了个人一样？” 末了，徐天默还隐隐带着惧意。 朗月回过神，心却依旧跳得剧烈，面对徐天默对自己的惧怕有些心慌，“天默你听我说，其实，我从小就觉得自己脑子里像存在另一个人，他、很可怕……但比我要厉害……我……”说起另一个人格，朗月纠结之余更是对徐天默万分愧疚，“天默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不是我！你能明白吗？” 朗月急急的解释，在黑夜中徐天默似乎也能隐约看见朗月因为羞愧而烧得通红的脸，徐天默点点头表示知道，说话语气也几分谅解、几分坚韧还有让人心疼的忍耐，“明白，没事，我没事……” 徐天默的节操早就在接受朗月另一个人格上自己的时候丢得一干二净，他虽然有些意外这个人格的朗月竟然还能回来，但既然回来了，徐天默也能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毫无压力的用受害者的角度刷新着任务进度。 简单的几个‘没事’，徐天默说得让朗月简直心疼不已。 “天默……”朗月显然不相信徐天默真的没事，又只能喊着他的名字，满心焦急。 徐天默只继续故作坚强的笑了笑，认真对朗月说道，“朗大哥你还是赶紧趁天还没亮，逃吧！万一大家看见将军被你打伤……” 朗月又急了，“那你呢？你现在的样子……” 徐天默苦涩一笑，“我真的没关系，我知道这不怪你，真正说起来，这件事应该跟你没关系的。” “不行，天默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这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总之我们一起走，我能照顾好你！” “朗大哥……”迟疑片刻，徐天默还是答应了下来，“如果你不嫌我麻烦，那我就跟你一起走吧。” 不一起走，怎么完成任务。 “你不怪我就好，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们马上就走。”忍住欣喜，朗月立刻从床上起来。 朗月刚想摸衣服，又忽然想起什么，有些尴尬，“天默，我记得……我们的衣服应该都不太能穿了吧……” 徐天默也想起昨夜那个朗月，手撕衣服跟撕纸一样，“额……这帐篷里应该有将军的衣服，你翻翻，声响小点。外面有彻夜巡逻的士兵的。” “嗯嗯。”朗月只能先赤身果体，有些羞意，好在现在还是黑夜，看不清。 帐篷里东西不多，就那么两个柜子，女将军的衣服很好找。而且女将军为了方便，多是深色男装。女将军体格也够强壮，不然朗月和徐天默还真穿不下她的衣服。 朗月翻出衣服，给了徐天默一套，自己也立马利索的穿好，回头发现，隐隐轮廓中，徐天默低头小心翼翼的纠结着下身裤子。 朗月马上想起昨夜徐天默被另一个自己那样粗暴对待，心神一动的同时也意识到徐天默的身体肯定不适，立刻上前，扶住徐天默，轻声道，“我帮你吧。” 徐天默似乎是羞怯的缩了一下肩膀，片刻，默默的小幅度点了点头。 手下的肌肤记忆里毫无顾忌的每一寸都摸过数遍，软软的，骨骼并不大，简直想让人不住手的肆意揉捏，把骨头都捏碎，整个人揉进自己怀里，可劲啃，可劲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克制住颤抖，朗月简直费了全部心力才能压制住旖念。 这样的龌龊，太不像自己了。朗月暗自咬牙懊恼。 穿好衣服，朗月在徐天默面前背对着蹲下身，伸开手。 “天默，我背你，我们快点离开。” 徐天默也没有矫情，爬上朗月的后背。 朗月感觉徐天默怀里还抱着一大团什么，“天默，你还抱着什么？” 徐天默满是羞怯的声音从朗月后背传来，“是床单，我们昨夜弄脏了……要是让人看见……” 不好意思说出的话，但两人都知道答案。 朗月几乎能想象徐天默说这句话时永远黑亮亮的眼睛害羞躲闪着……那个‘我们’应该是要指他和天默的…… 而不是那个莫名其妙‘长’出来的人格。 不是！ “天默，那个不是我。” 有阴暗的情绪在心底滋生…… “啊，我知道。”徐天默面对朗月忽然沉下来带着些许危险的语气，愣愣答道。 “记住，现在这个人才是朗月。跟天默是最亲近的人，说你记住了。”执着的想得到徐天默的肯定。 “朗大哥……”徐天默偏头趴在朗月的后背，“我知道，我只承认你才是我的朗大哥。” 朗月这才无声笑了笑，“嗯，我们走吧。” 是的，天默是他的，这样才对…… ＊＊＊＊＊＊ 一路有惊无险的安然逃离军营，天色渐渐亮了。 寻到一条小溪边，徐天默和朗月两个人停下来休息。 徐天默腰酸得跟不是自己的似的，坐在石头上后面又火辣辣的疼，双手撑着石头，不让自己的屁股着太多力，徐天默才好受一点。看向朗月，他正在洗两片圆形的足足有两个成年人手掌大小的叶子。 洗过之后，把树叶轻巧一卷，便可舀水。朗月舀好水，忙起身给徐天默送过来，“来，天默喝点水。” 徐天默伸手接过水喝下，把树叶递回给朗月，“朗大哥，我想去溪边洗洗身子，全身黏乎乎的。” 徐天默一说，朗月也觉得自己全身都不舒服，他以前家世不错，也养成了些洁癖，于是有些小心的对徐天默说道，“那我们一起？天默我没有别的心思，只是你身子……我扶着你，帮你洗洗后背好吗？” 天色大亮，视线也看得清了，朗月只一看就可看清徐天默脸上有好几处破皮的地方，甚至还有明显没消掉的牙印，被啃得伤痕累累的脖颈。 徐天默目光一闪，似乎还对昨夜忽然变成那般残暴性格的朗月心有余悸。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了！真的！” 片刻，徐天默望着朗月满眼真诚才轻轻点头，“那麻烦朗大哥了。” 朗月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嗯。” …… 沿着小溪往小树林深处走了走，扒开草丛确定人迹罕至。 徐天默和朗月两人都脱干净了衣服。 朗月本来还对要与徐天默赤身相对有些心率不稳。但看见徐天默满身惨不忍睹的伤痕时，满眼满心只剩下心疼。特别是那被强行进入红白相交的后茓。 “天默……” 徐天默抿抿唇，“没关系，朗大哥！这不关你的事，我知道，如果是你绝对不会这么对我。” 看着徐天默依旧是明亮而纯净的目光，那笑容简直就像花朵扑腾一下绽放的瞬间。朗月觉得，这样的徐天默，只想让他心疼怜惜到骨子里去，当然还有……独占。 徐天默笑容不减的望着朗月，那样带着欲望的眼神代表什么？呵呵……他什么都不知道吖…… ＊＊＊＊＊＊ 洗过身子，朗月背着徐天默继续前行，徐天默的伤口需要上药，朗月背着徐天默却有些不知方向。一路徒步走走停停快到中午，两人终于遇到了一位赶着牛车的老伯。 看徐天默和朗月两人一身狼狈，一辈子相信好人有好报的老伯主动上前搭讪。 徐天默和朗月自称是两表兄弟，所以姓氏不同。战火蔓延，弟弟徐天默也受了伤，两人一路不知方向逃难到此。 这个人格的朗月的形象气质非常正面，不由自主的就让人有好感，再加上老伯也知道这一块地儿前段时间确实有战争发生，所以也基本信了两人。 很热心的让徐天默和朗月上了马车，老伯说他们两兄弟可以去村子里养伤避一段时间。老伯告之徐天默和朗月，他是居住在前面一座山里的百姓。原本村里还有些人口，但因为战争，村里壮实的男人参军的参军，跑的跑。只剩下些不愿意跑的、想要等着参军丈夫、父亲归来的妇女小孩，还有跑不动的老人，在村里守着。 路上老伯又拿出两个饼和水，“两个小伙一定还没吃东西吧。来，虽然东西粗糙但还是就着水勉强吃一点吧。” 徐天默全身不舒服，一直闭着眼趴在朗月怀里，朗月满是感谢的朝老伯笑笑，“多谢老伯。” 朗月接过老伯给的包着的饼和水，然后推了推怀里的徐天默，打开水囊，掰下一点饼，送到徐天默嘴边，“天默，来醒醒，吃点东西。” 徐天默反应了一会，才微微抬起头，眯着眼就着朗月的手吃下饼，又喝了口水，才后知后觉的有些羞意道，“朗大哥，你也吃……” “嗯嗯，我一会吃，你先吃饱。”朗月满心都是徐天默，看他不适憔悴的脸色，那还有心吃得下东西。 正坐在草垛上赶车的老伯往后瞥了一眼徐天默、朗月，正直的老人笑了笑，感叹，“你们两兄弟感情真好啊，不像我那俩儿子，就为了几个野鸭蛋也能争个不停，有时候还大打出手，唉……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打仗是死是活……” 朗月闻言，只不由自主的搂紧了徐天默。 一直到傍晚，才看见村子。 7、第一关：人兽什么的！撒一够！（六） “看起来任务进展得不错。”带着调笑意味的声线响起。 徐天默立刻反应过来，是恶魔。皱眉。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朗月是个会精分的疯子。” “呵，是你没有仔细把资料看到最后才对吧。” 徐天默闻言顿了下，确实，因为直接被丢到战场上，他来不及仔细看所以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任务资料。沉默的再次从自己的意识中读取出资料，这种感觉就像储存在电脑里的文档，可以随时读取又不会因为外间时间流逝而丢失任何信息，非常方便。徐天默翻到了最后，末尾果然有一行与正文间隔了两空行的黑体字——还会有更多精彩期待你的亲自挖掘，触发可附带额外奖励哟~ 哟你妹啊！ 不过这种让人糟心的欠扁语气才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行字徐天默确实在这之前从未注意到过…… 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那我现在这算是触发主线任务的隐藏线了吧，奖励呢？”徐天默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出什么表情，只能面瘫着脸对恶魔索要奖励，自己连节操都搭进去了，不能连本都捞不回来。 “确实，到目前为止虽然你的表现在我眼里不能算是非常完美，但你的适应能力倒意外的不错……”果然，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呢…… 恶魔低吟了一声，似乎在认真考虑要送一份怎样的奖励给徐天默才好。 徐天默只能听见恶魔的声音，却甚至是男是女也没办法分辨，明明不觉得恶魔有把自己的声音做过什么处理，但这种不科学的无法判断障碍，在此时，说不出任何所以然的……合理…… “我该说谢谢夸奖吗？”徐天默顶着一股压力，那是一种由里到外被人像用视线凌虐一样的审视。 “不客气，”恶魔轻笑，“好吧，看在你有一个不错的开头的份上，我已经想好要给你一份怎样的特殊奖励，完全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价唷。” 上挑的尾音听起来有些恶劣，语气像隐隐藏着不知名的兴奋。 徐天默忽然想起幼时的自己，站在一旁一脸期盼的看着妹妹饲养的兔子跳进自己做好的陷阱，死无全尸。 然后，装作无辜的看着妹妹茫然而伤心的找自己哭诉…… ——哥哥，我的兔兔死掉了…… 是被谁杀掉的呢？ ——没关系哦~没有了兔兔，还有哥哥……哥哥会一直陪着妹妹的…… ——真的吗？哥哥最好了~我还是最喜欢哥哥了…… 徐天默觉得自己特么现在就像那只被掠杀者等待着跳进陷阱的兔子，表面铺着可口的萝卜里面却是虐杀的刀刃，只为了成全别人的目的。 “……是、什么？” 询问的话音未落，徐天默就忽然感觉自己像被什么人轻轻拥住，冰冷包围着自己，是从心底生出的会让人感受到绝望和窒息的冷。 恶魔的拥抱？ “痛痛、痛痛……飞掉……” 恶魔俯在自己耳边轻语，徐天默短暂的思绪停滞。 …… “来吧，试试我的奖励效果如何。” 虚空中，忽然化形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悬在半空中，徐天默伸手握住刀柄。 摊开手心，看着自己左手手心皮肤下透着的嫣红，那里有温热的血液流动，把刀刃放在手心，握紧，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溢出来…… 他，感觉不到疼痛…… “乖孩子，这样，可以帮助你更好的完成自己的任务哦。” 不管身体受了多严重的伤，因为失去痛觉依旧可以毫不在意的前行，真是，绝佳的奖励呢…… …… “天默哥？天默哥？” 卫霜霜把篮子放到桌子上，见自己都进屋走到徐天默面前了，他还恍若不觉的发着呆。不由得伸手推了推徐天默喊道，“天默哥？回神啦！” 徐天默一个恍惚，眨了眨眼睛，抬头望向眼前穿着素朴却格外天真清秀的妹子，立即带上温和的笑脸，“啊，是霜霜妹子。” 几天前老伯好心带徐天默和朗月回了村，村子人不多，民风淳朴，村民对朗月和徐天默都表示很热切的接纳了，还收拾了空屋子给两人住下。 卫霜霜和她娘亲就住在徐天默和朗月隔壁，卫霜霜才十六七岁，鲜少离开过村子，更少见过外面的男子，对年轻俊朗的朗月和脾气温和总是一副完全治愈系笑脸的徐天默，好奇更忍不住心生好感。 朗月和徐天默在村子里住了有几天，渐渐地，跟住在隔壁的卫霜霜母女见得多了，也就熟了。卫霜霜性格率真，总是过来帮两人收拾下屋子或者做做饭什么的。 “怎么不是我，”见徐天默终于回过神，卫霜霜没好气道。在徐天默一抬手时注意到他带着伤的左手，忍不住惊呼出声，“吖，天默哥，你手怎么呢？！” 徐天默愣愣的看着卫霜霜一把抓过自己的左手，并用随身带着小帕子给自己摁住伤口。 “好长的刀口子……天默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都受了伤还像个没事人似的，我去给你找王大伯拿点药草敷伤口。” 还像个没事人？可是他确实没感觉到疼…… 徐天默冲卫霜霜微微一笑，不在意道，“多谢霜霜妹子，只是这点小伤不打紧的，不管它的话也能过几天就自己长好了。” 卫霜霜一脸不赞同，“那怎么成！” “怎么不成……” balabalabala…… 朗月还在屋外就听见徐天默和卫霜霜一派熟络的说话声音，不禁心里有些不悦，自己去河里给他捉活鱼炖汤补身子，他却又在这跟娇嫩妹子相谈甚欢联系感情！（……） 面上带着愠怒的朗月快步推门进了屋，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他彻底黑了脸，只见卫霜霜站在徐天默身前，双手抓着徐天默的手，而徐天默更没有拒接，还一脸笑！ 两人这是在温情脉脉的对视吗？ 他就出去这么一上午，徐天默和卫霜霜就好上了？！早就知道这两人一口一个‘哥哥、妹妹’，喊得亲热熟稔，徐天默也私下对自己夸赞卫霜霜是个好姑娘，若娶回家是福气…… 哼，是终于忍不住要把人姑娘弄到手了吗？ 朗月有种自己被背叛的感觉，徐天默怎么就能背着自己跟别的女子有如此亲密的关系！自己许诺会好好照顾他，明明他也说两人一直相依为命也可！竟都当是戏言吗？！ 朗月顿时觉得自己的思维陷入了一个怪圈。 明知道这种想法不正常，可还是忍不住，只因为…… “朗大哥，你回来了！”徐天默抬眼看见门口的朗月，立刻用欣喜亲昵的语气喊道，扑腾瞬间绽放的灿烂笑脸，像是眼中心中都只有门口站着的朗月一人。 徐天默表示，卖蠢卖萌什么的，我有姿势我骄傲。 朗月骤然放软了目光，心中的阴鸷也消散大半，不管如何，他都不舍得迁怒眼前这人啊。一边向徐天默走去，朗月一边扬了扬手中提着的三条不大不小的活鱼说，“天默，我回来了。这鱼是我费了一番力气才捉到的，等会我就去给你炖了。” 瞥了眼桌上盖着布的篮子，不用问就知道是卫霜霜又送了什么东西过来，望向卫霜霜，朗月还是不得不挂出一副谦谦有礼的表情，“卫姑娘又来了，一会回去的时候带条鱼回去吧。总是麻烦你，不过以后卫姑娘还是不要这么客气，我能照顾好天默，”想了想，朗月又认真补了一句，“不会比女子做得差一分一毫。” 卫霜霜被朗月的眼神盯得心里只咯噔一下，用手帕包住徐天默左手的双手也在朗月的注视下，有些稳不住了。 徐天默眼观鼻鼻观心，一直没说话。才不承认他看着朗月终于表现出醋意了十分开心呢！ 终于卫霜霜讪讪的收回手，“朗大哥客气了……我刚看见天默哥左手划出了一条刀口子，我去给天默哥拿些草药来吧。” 朗月出门的时候徐天默手是安然无恙的，听卫霜霜这么一说，一惊，忙把鱼放到地下，小心的托起徐天默左手，掀开手帕，伤口没有在流血，但横跨整个手掌心的长度让朗月看一眼就多心疼一分，忍不住念叨，“我就出去会儿，你怎么还把手给划伤了。” “我没事，一点也不疼。” “那有不疼的！这么长的伤！”朗月看着徐天默的笑脸，他以前肩膀受伤被徐天默从战场救回去的时候，洗伤口换药包扎等等照顾得多细致，怎么轮到自己徐天默就一副呆呆的样子，这么粗心大意了呢。 “你不是要去给天默拿草药吗？怎么还杵在这。”朗月扭头就对一旁的卫霜霜冷声道。 卫霜霜没想到朗月会忽然这么对自己，一愣，目光开始带着委屈。 “朗大哥，你别迁怒霜霜妹子，是我自个不小心，”徐天默忙对朗月解释，又抱歉的扭头冲卫霜霜安抚道，“霜霜妹子你别介意你朗大哥的语气，他是心疼我所以有些急了，语气不自觉有点冲。没针对你的意思。” “我知道，”卫霜霜吸吸鼻子，勉强笑了笑，看见桌上的篮子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都还没说，“对了，天默哥，这篮子里有两双鞋，虽然是旧鞋底子，但我这两天忙活了下给补了新鞋面，大小什么的，你和朗月大哥应该是能穿穿的。只怕你们嫌弃……” 卫霜霜一边说着把篮子盖着的布掀开，从里面拿出两双灰色鞋面的布鞋，低下头。 “一点也不嫌弃。谢谢霜霜妹子，你赶紧挑一条大点的鱼带回去吧。”徐天默忙接过两双鞋子，笑得温和。 朗月看了眼徐天默，弯下腰挑了条鱼，用草串过鱼鳃和鱼嘴绑好递给卫霜霜，“给。” 徐天默被朗月临弯腰那一看得手一抖，那种怨妇一样的表情…… 卫霜霜闷闷的接过鱼，说了句多谢，终于提着篮子走了…… 卫霜霜一走，徐天默放好鞋子，提起剩下的两条鱼就自顾自往厨房走去，朗月一直跟在徐天默身后，“……天默。” 徐天默不理，一直走进厨房把鱼放好，转过身却与一直紧跟在自己后面的朗月撞了个满怀，徐天默正想着拉开跟朗月的距离。朗月却忽然一把抱住了徐天默，抱住的那一刻连朗月自己也愣了，但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 “天默……”朗月委屈的喊了声，“你不理我……”咬牙，“是不是那个卫霜霜在你眼里比我这个大哥还重要！” “没，朗大哥。”徐天默只不适应的挣了一下，没推开朗月，用完好的右手拍了拍朗月的后背，“只是我们在这躲避，我身上的伤也是这的人给的药草，霜霜妹子平日里又对我们那么照拂，心地善良。朗大哥方才对她那么凶，有些不妥……” “不是我对她太凶，是你对她太亲密！她那么心地善良又对你好，我看你对她百般维护上心，这郎有情妾有意的事，你干脆娶了人家不是更合心意？” 朗月越想越气，抱着徐天默的手越是收紧，怀里的人固执的就是想要抱住，绝对不能让出去！ 徐天默听了只不在意的笑了笑，“朗大哥说什么呢？虽说我是想早些娶个妻子传宗接代，让地下的爹娘安心，但我真的只是把卫霜霜当做小妹看待。话说朗大哥这般介怀我跟她的关系，不是自己喜欢上卫霜霜了吧。” 朗月没心情跟徐天默打趣，只揪住徐天默虽然没看上卫霜霜，但迟早要娶妻，也就是说，徐天默迟早要属于别人离开自己，“天默，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我真的可以照顾你啊。我还预备过几天就带你回南国，到时候……到时候……” “朗大哥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徐天默笑道，故作不知，朗月已经对自己有了超越兄弟友谊的感情，这一点徐天默很明确，所以朗月想把自己抓在身边，又因为还不自知那份感情算什么，所以朗月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来挽留自己。 踌躇，担忧，不舍，纠结…… 这份感情真正说起来会有多深刻呢？也许两人分开个两三年朗月就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会记得了……恶魔给的时间有限，徐天默不能等到朗月自己慢慢把这份感情升华到非他不可至死不渝。 “朗大哥以后也要娶妻生子的吧，到时候我们两家可以结娃娃亲啊，或者是像我们这样结拜也可。”徐天默想了想道。 “我不要，不要……不要！”朗月万分恼火，紧绷着理智的那根弦，“天默你是不是非要逼我！” “逼你？我逼朗大哥何事了？” “……”朗月死死皱着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胆小鬼，无用的垃圾应该被抛弃。 他是胆小鬼？ ——是，还是无用的垃圾。你想要眼前这个人吧，你渴望到恨不得把他整个人活吞进肚子里，却始终隐忍着不敢做出任何逾越的举动。无用！我才是应该唯一存在的朗月！ 脑海中讥讽的话语无一不刺中了朗月心中深深藏着的晦暗，可是他更怕自己如果放任心中的谷欠望，徐天默会用怎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会连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吗？朗月忽然想烫了手似的迅速松开了抱着徐天默的手。 抱着头痛苦的慢慢蹲了下去…… “朗大哥，朗大哥……你怎么了吗？”徐天默也焦急的跟着蹲下。 挣扎的痛苦只笼罩在朗月身上片刻，抬起头，目光肆意而霸道，朗月忽然伸手就狠狠捏住了徐天默的下巴，“叫我，朗月。” 8、第一关：人兽什么的！撒一够！(七） 肉体剧烈冲撞的声音让人面红耳赤，情动的低哑呻吟简直让人血脉喷张。 两具赤果果的身体用最羞耻和亲密的方式结合在一起……禁忌而银乱…… 卫霜霜站在窗户边，手中紧紧抓着的草药包不停的随着手臂的颤抖而抖动。脸上血色褪尽，她、她看见了什么……天默哥和朗大哥…… “额……你够、够了……” 从屋子里面传来徐天默细碎的低吟，卫霜霜惨白的脸色再次爬满红晕，转背惊慌而逃。 屋子里 徐天默被朗月死死压倒在木桌上，整个人匍匐在桌面，因为压在自己背上的朗月不遗余力的冲撞，徐天默伸手紧紧抠住桌面边缘，身体还在小幅度的摆动着，言语也变得断断续续。 朗月摁倒徐天默做得很嗨，无奈徐天默没有了痛觉，也没有觉得被那根棒子一进一出捅得自己产生什么快感。只是全身软趴趴的累得慌。 一出现就上了自己，这种性格还真够糟糕。 朗月眼中满是情欲，伸手捏着徐天默的脸扭过看向自己，正想期身吻过去，却看见徐天默神情清明甚至有些不耐，心里顿生暴戾，“徐天默，你就这么对我不耐，还是你觉得那个连跟你同睡一铺都小心翼翼的朗大哥能满足你？！” 说的同时，朗月抓住徐天默的腰就往上抬，自己下身也一挺，性器在徐天默体内的深度在次刷新，顶得徐天默忽然有点恶心。精分的疯子。徐天默暗骂，可戏还得演。 “朗大哥……”徐天默怯怯的缩了缩肩膀，失神的喊了句。 “上次被那个废物夺回身体是他走运，你以为这次他还能再回来？”朗月下身还在不遗余力的运动，嘴角的笑带着邪气，“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躲起来，再过不久就会彻底消失，他说，他不想再看见你了。” “朗大哥，朗大哥……”徐天默一脸我不愿相信，咬着嘴唇，眼看着眼眶就红了。 看着徐天默一脸失魂落魄，朗月觉得夺取到身体的痛快完全退去，只剩下烧心的怒气，“徐天默，以后你只有我。” 徐天默垂下眼，“如果朗大哥不再是朗大哥，那我也不会继续留在这！” “我不会让你走，”朗月压低声音，凑到徐天默的脸颊边，重重咬了一口，“我跟那个废物不一样，我想要的，绝对不会让他脱离控制。” 朗月志在必得的笑声在徐天默耳边响起，说着朗月深埋在徐天默体内的性器开始狠命抽插起来。 混蛋！徐天默还正在酝酿情绪，忽然被朗月的一顶打断，脸上的表情维持在憔悴又忧郁的地方扭曲。 朗月能看见徐天默的表情，徐天默越是一脸痛苦又偏偏不肯示弱，朗月越是想折磨他，可是徐天默的痛苦和不肯示弱都是因为另一个朗月，他们明明一样的身体，他甚至哪一点都比那个只会逃避的朗月要强，徐天默为什么就能一脸依赖的喊着那个人‘朗大哥’，而死活不愿意承认自己。 经过一阵运动，朗月身体一挺，终于射了出来。 徐天默的后茓、臀部和大腿沾满了白浊，那股臊人的味在鼻子尖绕。 终于完了……徐天默暗叹这货终于射了，自己可以休息了……躺尸状…… 朗月低低的喘息，还沉浸在高朝过后的余韵，手下色情的摸了一把徐天默柔软的腰身。看着不再动弹的徐天默，那副听之任之的颓然表情实在刺眼的很。 “徐天默，你以为你的朗大哥就是正人君子吗？他早就想要你这具身体……快要想疯了……哼，可惜他不敢。如何？你也觉得那个废物应该消失吧。” 徐天默表情一僵，“朗大哥……”然后撑着桌子，偏头看向朗月，深深的像是要把朗月看透，那身体中躲着自己的另一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原来……原来，朗大哥跟我……是一样的……” 徐天默这句话无疑是给朗月丢下了一颗炸弹，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瞬间开始挣扎起来，想要冲破限制夺回身体。 朗月痛苦，顺手扯住徐天默的头发，恶狠狠的低吼道，“徐天默，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努力他都不会回来了！！” 把徐天默翻过来面对自己仰躺在桌面上，朗月抓住徐天默的双腿掰开，银乱的下身大咧咧的展示在朗月面前。徐天默面露难堪和痛苦的偏过头，闭上眼缓缓湿润了眼角，嘴里低声呢喃着，“朗大哥，朗大哥……” 朗月动作越来越凶悍的入侵徐天默，简直想要把徐天默整个人撕裂连皮带肉吞下去。 微眯着眼睛，徐天默狭小的视线却清楚看见朗月眼中越来越癫狂，徐天默一边在朗月抽插的动作中呻吟，一边不自觉主动伸出手臂，抚上朗月的脸颊，“朗、大、哥……” 满是温情，像看着挚爱。 你很痛苦吧？呵呵…… 要记住，是我让你这么痛苦的啊…… ＊＊＊＊＊＊ 朗月就像着了魔，不停在徐天默身上驰骋，仿佛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在徐天默心中的存在。 朗月故意不让徐天默还剩下体力逃跑，而徐天默虽然不会感觉到疼，但全身劳累过度让徐天默躺在床上自觉绝了下地的想法。 而还觉得不够的朗月在接下来的几天，连徐天默出恭都亲自接送，洗澡也是两个人一起，然后洗着洗着就和谐了…… 夜晚，一阵隐隐约约的声音让睡梦中的徐天默渐渐清醒过来。蹑手蹑脚的爬下床，徐天默扶着墙壁往发出声音的隔壁屋子走去，站在临屋看不见的门边贴着墙壁，徐天默侧耳细听。 这么晚了，是谁？ “……这是你自己甘愿放弃的！”语气是朗月的兽形人格，压低的语气夹带挣扎和愤怒。 “我绝对不会让你继续折磨天默！”一模一样的声音却是完全不同的口吻，但同样也带着怒火。 原来是两个人格在争执，徐天默在黑夜里不自觉的扬起嘴角。 “他是我的！” “你只是在折磨天默而已，他心里想着的，永远都是我。”这是原本是主人格的朗大哥。 “……可他迟早会完全忘记你，一个将不会再存在的人。” “不会！” …… 那边不再传出来声音，徐天默扶着墙壁开始往回走，看起来，像是兽形的朗月，那个更强势的人格赢了…… 还走出未有几步，忽然一道力道箍住了徐天默，温软深情的话语贴在耳边，完全不复刚才精分的疯狂，“天默，夜深了，你怎么不好好在床上睡觉？是不是在想我想得睡不着……” 朗月在徐天默怔愣的空挡，手已经开始解着徐天默单薄的亵衣。 撇下这个动作，这语气…… “朗大哥？” 朗月蹭了蹭的徐天默，委屈道，“天默，我真的好想你……”不过几秒，徐天默的衣服已经被扒得一干二净，亲密啃咬着徐天默的身体，“我终于可以，好好的爱你了……” 这个总是充满了神转折的世界……徐天默掩面…… 徐天默整个人贴在门上，赤果果的身体，衣服被脱下随意落在地上，徐天默只能单脚站立，而另一条腿被朗月抓住抬起，以方便身后的朗月……深入浅出的，抽插、抽插、抽插…… 明明是温煦，又有些笨拙的性格，做起来，禽兽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另一个人格的朗月……徐天默满脑子只剩下，呵呵呵呵呵…… 果然再怎么精分，精分出来的性格再怎么天差地别，一个人刻在骨子里的本质永远不会变。 自己以后八成会变成性冷感的。 因为是自己心爱的朗大哥，徐天默闭着眼有气无力的小声呻吟，不敬业却依旧成功换来朗月跟打了鸡血似的死命干！终于徐天默两眼一翻昏了过去，朗月顺势抱住徐天默，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徐天默……” ＊＊＊＊＊＊ 徐天默看着拉着自己手不顾一切的往村子外跑，还不时一脸惊慌回头看的卫霜霜，“天默哥，你别怕。我会帮你的，我知道你不是愿意的……” 嘴里念叨着诸如此类的话。 徐天默挣扎，“霜霜妹子，你快松开我！我大哥知道了肯定会到处寻我的。” 卫霜霜停下脚步，望向徐天默，一脸义正言辞，“天默哥！朗大哥这么对你我怎么可以放任不管！” 徐天默眼中一闪，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又是震惊又是悲戚，“霜霜妹子……你……”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天默哥你肯定不是心甘情愿的。一定是朗大哥对你心怀不轨是不是！”卫霜霜表情笃定。 实际上不能怪卫霜霜仅凭当初给徐天默送药时，那短暂的几眼脑补出这么多，而是徐天默几次在院子里帮心爱的朗大哥晾衣服，遇见卫霜霜经过。 卫霜霜起初看见徐天默，吓得立刻躲避过去，但不巧观察到徐天默满是绝望痛苦的一人坐在院子里，望着湛蓝的天空，失神…… 也甚至连日不曾看见徐天默踏出院门一步之后，卫霜霜心里开始想…… 会不会是自己弄错了什么？ 于是少女开始脑补了…… 脑补的结果就是，卫霜霜终于下定决心乘朗月出门，冲到徐天默屋子，卫霜霜拽着他就往外跑…… …… “天默哥！你怎么能这么傻！”卫霜霜苦口婆心的劝着不愿再逃的徐天默。 “霜霜妹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朗大哥他对我……”徐天默一脸纠结。 “朗大哥就是坏人！”卫霜霜截住徐天默的话，喊道。 “在天默的心里，我是坏人吗？” 忽然想起的声音，卫霜霜和徐天默惊讶的望过去。 魁梧的身形，银灰色的头发，兽耳，利爪，犬尾…… 脸上的表情还是人形主人格的朗月那般，正经无害，凝望着徐天默的目光是温柔的，“天默觉得我是个坏人吗？” 9、第一关：人兽什么的！撒一够！(完结） 徐天默看着忽然以变化出兽形出现的朗月像受了惊，往后退了一步，“朗大哥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已经分不清你和那个人到底谁是谁。你们现在……真的太像了……”然后又苦涩一笑，别过脸。 根据观察徐天默可以确定，朗月的两个人格，似乎是融合了…… 不再如同兽形人格的朗月过于不计后果的冲动，也不再有主人格的朗月的犹豫不决和畏缩。一个披着正直好青年外皮的禽兽，彻底诞生了。 “天默哥。”卫霜霜看着朗月凶悍的外形，即使朗月此时的表情再怎么温和，也不由害怕的往徐天默的身边靠了靠。 朗月目光不悦的扫过卫霜霜，最后依旧只是看着徐天默，笑了笑，“天默，我就是你的朗大哥，你快过来跟我回去。” 卫霜霜却立刻拉住了徐天默，“天默哥别过去！” “天默，跟我回去。”朗月执着的重复要求着。 徐天默摇了摇头，站在原地不动。 “天默，不要害怕，”朗月语气亲昵，大跨步走上前一把就扯过徐天默抱在自己怀里，“我明明是你最喜欢的那个朗大哥啊。” “不对，不对……”徐天默忽然挣扎起来。 朗月对徐天默挣扎想推开自己的动作有些不悦。一旁愣愣的卫霜霜见状也忽然大起胆子想帮徐天默挣脱朗月的怀抱，“朗月！你快放开天默哥！快放开！” 拉扯之间，朗月瞥了眼卫霜霜，眼带嘲讽和不屑，好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卫霜霜被那一眼看得一抖，竟然就惊得一下收回了抓着徐天默胳膊的手。 徐天默也没去注意卫霜霜，徒劳的挣扎了一会，还是在自己熟悉的怀抱中服了软，因为两人此时的身高差，徐天默的额头很自然的靠在朗月的肩膀，轻飘飘的感叹，“朗大哥，你变了……” 徐天默的话让朗月不由伸手抱紧了徐天默。 “天默，我们的事可以慢慢谈，先回去好吗？”即使徐天默想不通，他也会一直一直守着这个人，哪怕他能得到的，也只是这个人。 半响，徐天默还是在朗月怀里点了点头，“好。还有，你别为难霜霜妹子，她……” “我知道，”朗月揽着徐天默，侧过脸望向卫霜霜，“我怎么会为难她呢，毕竟你不是说，一直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吗。” ＊＊＊＊＊＊ 在徐天默的要求下，朗月也恢复了普通人的外形。撇下一脸受了惊的卫霜霜，徐天默和朗月回了家，“天默你饿了吗？我马上去给你烧午饭。”朗月的表情像把方才的事完全忘记，一脸殷勤对徐天默问道。 “朗大哥，你不是说回来之后，我们可以谈的吗？”徐天默看着朗月苦笑道。 朗月看着徐天默半响，张了张嘴，“天默……”眼中的神色也变得复杂，“……天默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我不想瞒着朗大哥，我已经连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明明是一副身体却变化出那么多性格，我不知道我应该喜欢朗大哥，还是讨厌朗大哥，或者，朗大哥你告诉我！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徐天默紧紧揪着朗月的衣服，越说越激动，满眼迷惘和不安，“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 朗月心疼的伸手环住徐天默的腰，“所以天默一直拖着不愿意跟我回南国？天默，你是不是想离开我身边了呢？” 询问语气是平静的，可只有朗月自己知道，他已经处在最边缘…… 他不想在得到徐天默之后又失去，他是那么时时刻刻都想看着这个人，抚摸、亲吻、缠绵……得不到的时候还会想着只是看着这个人就好，一旦得到，尝过那蚀骨的快感，看着这个人会甜蜜的喊着自己的名字，然后任由自己发泄出那些丑陋的欲望，还是满眼的依赖…… 心中的贪念纠缠越演越烈…… 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也许，现在这样的，就是真正的朗月…… “如果，我的答案是肯定的，朗大哥会不会怪我……” 朗月呼吸一滞，手掌温柔的由上至下抚摸着徐天默的后背，“可是我会舍不得你，怎么办……” 怎么能甘心让自己眼睁睁看着这个人离开自己。 …… 手指绕着衣衫的绳结，轻轻一勾，衣衫落下。 两人互相爱抚着对方赤果的身体，皮肤在冷空气中结出小疙瘩，只有彼此的体温是真实的。 徐天默主动而大胆的用下体蹭着朗月的的下体，两根温度炙热模拟着色情的动作，徐天默伸手勾住朗月的脖子，看见朗月眼中的沉迷和快乐。 你的痛苦、快乐，都是因为我…… 徐天默忽然笑了，徐天默曾经也在床上笑过，因为朗月的故意逗弄，脸颊带着红晕，笑是纯洁和羞怯，而这一笑……却像是勾引……眼角横生出魅惑…… “朗大哥，请你，好好爱我……” 天默，我会永远永远爱你…… …… 感觉到身上的人达到高朝的临界点，徐天默紧紧箍住朗月的脖颈，沙哑的声音阐释诱惑，“如果，就这么一起去死我也愿意呢……你呢？朗大哥……” 回应徐天默的是朗月骤然兽化，原本埋在徐天默体内的分身也瞬间增大，朗月箍住徐天默的腰，两个人的身体贴合得毫无空隙。 “我也愿意，天默……” 随即而来的，这场性爱变成了一种互虐式，床上两个变化形态的兽形人用夸张而不可能的姿势榨干着自己的精力……仿佛要这一次发泄完心中所有的情感。 朗月深埋在徐天默体内耸动，徐天默的身体已经被自己拧到了一种扭曲的程度，可是徐天默的脸上不见任何痛苦之色，嘴角的弧度也一直不曾减去，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自己有多爱这个人？爱到想要挫骨扬灰，爱到想要一起跟他在高朝的时候死去，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一刻，天默…… 徐天默不顾身体快要被折断一样的姿势，反过手抓住朗月，看着他，“……你是爱我的对吗？” 朗月顺势亲吻过徐天默的手臂，沉迷道，“天默，我爱你……” “所以，你的灵魂也是完全属于我的，对吗……” “是，我的全部都完全属于你。” 10、阿飘复仇记（一） “该说你真的有那么聪明还是运气太好。” 对于在那副壳子死前一秒拿到灵魂，徐天默耸耸肩表示，“大概一半一半吧。” 反正，他早就已经把整个人生都投注到一场与恶魔的豪赌中。也不在乎再小赌这么一次，何况徐天默觉得这次小赌自己赢的几率还是占大部分的。 “呵……还是祝贺你第一次任务成功通过，那么下次任务之前需要给你休息的时间吗？” “我想睡一觉。”感觉有点累…… “那，祝你好眠，我的……” ＊＊＊＊＊＊ 在A市跺一跺脚，地都要抖三抖的程家家主程丰有个特宝贝的孙子，程霖，今年十六岁。 十六岁的程霖有一个秘密，一个程霖以为永远都只会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因为这个秘密程霖已经独自占有了六年。 那还是在程霖十岁和父母回到程家住了几辈人的一栋老别墅过暑假时。程霖沿着老旧的木质扶手楼梯一直往上爬，然后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神情淡然的坐在楼梯扶手顶部发呆的少年…… 那少年接触到程霖好奇的目光，慢慢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狼狈之余的少年整个人甚至一个踉跄，挥着手臂但什么也没抓住的往前摔了下去。 还没等程霖去看看那人摔得怎么样，那人已经整个人浮了起来飘在了半空中！那位阿飘少年随即冲向了程霖，一脸兴奋的绕着程霖打转，“你能看见我？！你能看见我？！喂！小鬼快说话，你是不是真的能看见我！你肯定能看见我对不对？！” 程霖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不允许自己露出太过夸张的表情，只克制着没有回答阿飘的话。 而肯定程霖是能看见自己的阿飘，已经自顾自继续说道，“你好啊，小鬼。额，要握个手吗？不对，你应该碰不到我……” 程霖脸上的表情都快绷得抽筋了，黑溜溜的眼睛盯着眼前因为兴奋而一直在胡言乱语打着转的阿飘。 “对了，首先应该要自我介绍一下。”阿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的名字是徐天默，虽然我也不确定这个名字是不是真的是我的名字，但这不重要啦。年龄呢我不记得了，性别是男，大概……是一名死掉不记得多久的幽灵。我们当好朋友好不好啊？” 名字叫徐天默的幽灵弯腰大概是想拍拍程霖的脑袋，却惊悚的整个手都穿越直到程霖的脖子，尴尬的戳着……徐天默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然后又大咧咧的笑了笑。 程霖因为家庭教育和生活环境等诸多原因，自己所展示的笑和周围人的笑脸，从来都不会像眼前这个人这样毫无忌惮的把两排牙齿都展露出来。嘴角扬起的弧度让十岁的程霖不由得也像受到感染一样…… 让我们把回忆在这里打住一下，你以为就像所有的狗血文一样，这里之后这两只就相亲相爱的过上了一边成长一边培养JQ的美好生活了吗？ 不不不…… 程霖虽然笑了，却没有答应跟徐天默成为朋友，不，应该说是完全装作无视的，转背下了楼。甚至程霖一脸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没听见的表情，完全把笃定这小孩绝对能看见自己的徐天默甩在了脑后，无论徐天默怎么孜孜不倦的在程霖耳边聒噪吵闹，程霖硬是无视之，陪着程爸程妈优哉游哉的喝完了下午茶。 以上，就是十岁的程霖和鬼龄为谜的徐天默不知道算不算得上美好的初次相遇。 徐天默对程霖的初印象概括为三个字的话，那就是：死小孩…… 而程霖对徐天默的初印象也概括为三个字的话，那就是：真好玩…… 真爱无疑…… 是的，于是徐天默这一次的任务目标就是这位程家小太子爷程霖。哪怕只有十岁也依旧拥有不可大意的战斗力…… 徐少年，干巴爹！_(：з」∠)_ 徐天默这次套着的壳子是一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逗留在那栋程家的老别墅，甚至连自己活着的记忆也没有，只剩下名字的凄惨幽灵…… 任务完成时限是，二十年。 ＊＊＊＊＊＊ 程家老别墅在H市，而程家早就在程霖出生时举家搬到了当时程家产业重点放置的A市，所以程家老别墅一直都除了打扫和维护别墅的佣人之外，并没有住任何人。 当年还年幼的程霖对那只叫徐天默的幽灵充满了好奇，暑假过后，程霖必须跟父母回到A市时还闹过小脾气。毕竟再怎么成熟也才十岁。 不过，最后程霖还是安静、乖乖的跟随父母回了A市，但要求每年寒暑假能抽一段时间过来程家老别墅住。程爸和程妈好奇自家儿子不属于贪玩的性子，怎么在只是再老别墅住了一两个月就对这有了这么深的感情，难道这附近有哪户人家有漂亮的小妹妹？把自家儿子的心勾走了？ 才十岁的程霖当然也不会轻易的被程爸程妈的两句哄逗就什么都供出来了，因为他答应过幽灵要保守他存在的秘密，也因为老师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是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知道鬼魂其实是真实存在的人？ 这种特殊又微妙的想法让年幼的程霖决定誓死守口如瓶！ 不过最后程霖肯完全心甘情愿的回A市，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徐天默十分正经的在程霖的要求下保证，无论程霖什么时候来，隔了多久，自己都会一直在这等他，不会消失…… 当然，不会消失，是因为期限还没到啊…… 在初次相遇时隔六年过后，程霖已经成长为青葱正直好少年一枚。不过是豆沙馅的…… 徐天默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七年，在程家老别墅等待程霖的出现就花了近一年。作为一只有地域局限的幽灵，活动的范围只能在那栋别墅，徐天默表示略焦躁。 话说为什么徐天默只能在那栋程家老别墅活动，是因为徐天默这具壳子是死在这栋别墅里的。 大家族总有这样那样的丑闻，无外乎为了家族产业繁荣，两家有更大的利益赚，你好我也好的结婚吧，却发现夫妻根本不合，于是丈夫寂寞出轨，小三不甘隐忍，牵着刚会打酱油的孩子上门逼宫。家族无奈承认了孩子却不承认下了蛋的母鸡，花点钱打发就得了吧。 无辜的孩子从此不受待见的在豪门中低声下气求生存，连姓都不准跟着爸爸姓，只能跟着小三妈姓徐。好不容易磕磕巴巴长大的孩子最后还凄惨的被一群表兄弟一个玩笑给关进别墅顶层阁楼的柜子里，偏偏关就关，这群熊孩子关了还给忘了，没存在感的孩子就这么活活给被弄死了…… 于是怨气难消的倒霉孩子孩子中二了，阴魂不散的逗留在这栋别墅里…… 可惜这倒霉孩子阴魂不散就阴魂不散，偏偏把自己生前的一切给忘了……这不白瞎吗？ 11、阿飘复仇记（二） 徐天默作为一只只有程霖才能看见的幽灵，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死时的那个阁楼。程霖也知道徐天默的习惯，所以当他到了老别墅要找徐天默的时候，直接上去阁楼。 因为阁楼是徐天默唯一认定的私人领地，也算是跟程霖的秘密基地。几年前是堆放杂物的阁楼已经彻底清扫，墙壁贴了新壁纸，摆放了供程霖休息的圆桌、椅子、沙发、放满各种书籍的书架等家具用品，让小阁楼看起来有几分温馨书房的味道。 程霖吩咐老别墅里的佣人在自己不在时也要维护阁楼干净，但不长久待人的阁楼总是透着一股让人闻着不太舒服的气息。 徐天默正左手托着脸侧盘腿漂浮在半空中，两眼放空的对着阁楼唯一的一扇不足五十厘米长宽的窗子神游。 没有开灯，仅有一扇窗子透进来的光线让阁楼依旧昏暗。浮在半空中的徐天默，神情在这样的昏暗下，显得有些阴郁。 “又在发呆？”程霖带着笑意一边走近徐天默一边说道。 徐天默早就感觉到程霖来了，不过依旧一动不动的飘着，听见程霖的话翻了个白眼，“我在是很正经的思考我的鬼生，不是没意义的发呆好吗。” 程霖很不给面子的轻笑出声，在接受到徐天默偏头丢过来的鄙视眼神，假意清了清喉咙收敛了笑意，坐到徐天默不远的椅子上，“那请问都有思考些什么呢？” 徐天默看着程霖故作正经、眼睛里依旧闪着揶揄的笑意，哼唧了一声别过脸，“只是在想自己当年的死，”低低的语气带着几分怅然若失，徐天默不再盘腿，看起来像是站在地上，但实际上徐天默双脚根本不可能着地（会穿过地板），撇嘴，“我觉得我活着的脖子上撑着的应该是个皮球，居然会选择把自己锁在阁楼柜子里这种猎奇的死法，难怪我死不瞑目冤魂不撒了。” 徐天默提起这一点一脸嫌弃。 跟徐天默相遇之后，程霖有利用身份便利帮徐天默查过他的生前。 程丰（程霖爷爷）当年私生子丑闻虽然被刻意压下，但程家目前还留有的几个老佣人都对当年的事清楚几分。程霖年幼却有礼十分讨喜，小小使用了一把语言艺术，程霖放松那些老佣人的戒备，然后不经意的提起那个名字，在得到老佣人的反应之后再有意无意的好奇追问，这些老佣人惊讶自家小少爷知道徐天默这个名字的存在同时，回忆起当年表情还颇唏嘘。 当年，徐天默性格懦弱存在感实在薄弱，最后死的时候也才十几岁的样子，尸体闷在阁楼柜子里都闷腐烂发出恶臭味引来佣人注意，沿着臭味找过去才发现徐天默居然死了。 徐天默最初没被发现尸体，消失不见的时间里，程家人还只以为徐天默‘丑人多作怪’，叛逆离家出走了或者如何，无所谓的认为没几天钱花光了徐天默就自然会回来。 而当年那些误杀了徐天默的几位大少爷，或许不是没有人知道真相，比如徐天默的生父程丰……可是一边是私生子一个污点，一边是程家表亲、真正家里人，孰轻孰重立即见分晓。 有了人刻意去忽视和掩盖真相，于是徐天默的死竟然理所当然的在当年以自杀了结，然后这段‘关于一个私生子离奇死亡事件’被所有人刻意遗忘或者漠然淡化……当年目睹了事件的老佣人现在提起徐天默也只是：一个不管是样子还是什么都模糊得只剩下‘很可怜的孩子啊’这样感叹形容的私生子。 毕竟六年相处，程霖看见的徐天默多是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遗忘所有孤零零的飘荡在这栋别墅，即使对于自己生前所有的认识仅仅来自于自己那粗略的调查，徐天默却从没有表现出愤恨。 程霖脸上玩笑的意味也淡去，嘴角却依旧是保持着淡淡的弧度，“阿默，你相信我吗？” 关于程霖和徐天默彼此的称呼问题，‘阿默’两个字让徐天默曾数次炸毛，但改正无果，自己明明按理说该是他叔叔好吗？于是幼稚的徐天默为报复也称呼程霖为…… “阿霖想说什么？”徐天默瞥了眼程霖，“别跟叔抽风啊。反正估计也就你能看见我，也不知道是孽还是孽还是孽……” 程霖真的很想去伸手给徐天默撸撸头顶那都快具象化的呆毛，笑弯了眼睛，“阿默放心，这一定是我们前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徐天默呸了一声，“小孩子家家的，别学那些哄女孩子的贫嘴话。快点说！到底在外面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要我信你？” 徐天默转头凑近了程霖的脸几分，一脸紧迫盯人的表情。 “这个真的没，我一直为阿默洁身自好，守身如玉呢，我问阿默信不信我，只是想说……”程霖眨了眨着眼睛。 那些不荤不素的玩笑话徐天默懒得计较，侧目，说什么？ “阿默哪怕永远想不起自己生前的记忆也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为你查清楚所有，至少让阿默……死得安心。” 程霖的语气忽然变得认真，徐天默呆呆看着程霖的眼睛片刻，那里有对自己的真诚、关心，安心可靠。 不由得感觉燥得慌的徐天默别过眼，“哦，那什么……我其实一直都是信阿霖的，好歹你还是我亲侄儿呢！” 程霖看些有虚张声势嫌疑的徐天默，只笑得温柔，“是，我是阿默的亲侄儿。” 程霖哄逗的语气让徐天默忍不住又想炸毛，瞪着地上憋了又憋，混蛋！为什么一个十六岁的毛孩子说话行事这么成熟！ “……对了，你今天怎么忽然来这了，不上课吗？”徐天默扭头转移话题。 程霖也差不多能从徐天默的表情猜出他心里想的，他家阿默怎么能这么可爱。【笑~ “今天是周六，所以我就让司机送我来了。” 徐天默呆呆的做恍然大悟状，“你一个人来的？没关系吗？” “可是我很久没有看见阿默了啊，阿默不欢迎我吗？”程霖睁着眼睛无辜的看着徐天默。 沉默了片刻，“……嘁，随你。”徐天默骄傲扭头。 程霖摸了摸下巴，笑，“阿默还真可爱。” 徐天默：可爱你妹！！！ 12、阿飘复仇记（三） 程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徐天默正一脸苦大仇深的对着佣人刚送进程霖卧室的睡前温牛奶流口水。扭头看着从浴室出来的程霖，泪目。 “我也想喝牛奶。” 程霖用干毛巾擦拭着刚洗过的头发，淡定的坐到沙发上，端起那杯牛奶一脸惬意的喝了一口，明显是在刺激某只爱炸毛的幽灵。 “魂淡！”徐天默一脸义（jiao)正言(ao)辞的指着程霖的鼻子骂，“这么可恶小心以后找不到媳妇！” “原来阿默这么在乎我，都已经为我想到结婚那么远了啊。”程霖故意对徐天默眨眨眼。 “程霖！”徐天默气得拔高音量，怒目瞪着他，忽然觉得自己这种脑回路耿直的性格设定似乎永远也没办法在程霖面前讨到好处。 深呼吸过后，决定不再跟他计较，“哼~叔不跟晚辈计较，显得叔多没肚量。” 程霖抿着唇笑，看着眼前来回飘来飘去的徐天默，牛奶的温度传递到手心，明明是个幽灵，脸上的表情生气、别扭、骄傲……每一分都那么生动鲜活…… 徐天默扭头望着程霖，嘴角抽了抽，“你干嘛呢……笑得那么……” 程霖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奇问，“我笑得什么啊？” “……笑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徐天默抖了抖。 程霖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边觉得自己刚刚的笑应该不至于那样吧，一边又忍不住恶意的腹讳，鬼也会有鸡皮疙瘩吗？ 不过这句话程霖就只是在心里念叨一下，不然骄傲的某只估计又得炸毛。╮(￣▽￣“)╭ “你想多了。”干咳了一声，程霖回答。 徐天默看了眼程霖，喃喃了一句‘奇奇怪怪’，“对了阿霖，我有件正经事要跟你说。” “嗯？”程霖用疑惑的眼神示意徐天默继续。 “我一个人呆在这里的时候，想了很久，我……”徐天默神情还有些迟疑，“我……想让你帮我找个天师。”抬头骤然认真得看着程霖，徐天默眼中难得带上乞求的色彩。 “我知道你的死有很多问题，我也答应过你会帮你的，不可以等我吗？”程霖静静的回望徐天默。 徐天默咬了咬嘴唇，似乎又有些焦躁起来，在程霖面前来回飘了两圈，最后定定的看着程霖，表情略纠结，“我只是……不想再一直被局限在这里，你现在每年寒暑假也变得很忙，最多只能在这住几天就要回去。我并不是在跟你抱怨，只是……我想如果我的行动变得自由，我可以跟在你身边。” 言及此，徐天默眼中带着些许落寞，“在没有你之前，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别墅里飘飘荡荡，因为没有念想，所以会认命，也许直到消失也不能离开这里又有什么关系。可是……阿霖你出现了啊……人心很可耻，因为尝到有人陪伴的滋味，所以不甘心再回到以前的样子，可是总在盲目的等待着你，似乎更加是种折磨……” 低下头，话语变成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我真的……很不喜欢这样没出息的自己啊……还是说，你不想让我跟在你身边。” 程霖有些意外的看着一向性格别扭的徐天默忽然对自己这么坦白，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沉淀，又像一片羽毛轻轻扫着心口，痒痒的，忍不住生出什么渴望和期待，连胸口的心脏都跳动的频率都不再稳定。 程霖把情绪压制隐藏，放软了语气，“阿默……” 徐天默却委屈的吸吸鼻子，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继续说道，“阿霖，我从来没在你面前这样示弱，在我看来，我比你大又是你叔叔，应该表现得成熟一点，不是有句话说吗？一个成熟的人应该耐得住寂寞……” 叔叔什么的，程霖嘴角抽了抽，暗叹这人还真是…… “好吧，我会去给你找个天师……” 徐天默看着程霖沉默了片刻，撇撇嘴，“……谢谢你，阿霖。”好感动~~~~(>_<)~~~~ “好了，所以阿默还是不要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了啊。”真的很想揉揉那张委屈的脸啊。 可惜根本摸不到……程霖压下心中隐隐的惋惜失落。 徐天默见程霖一副揶揄自己的语气，想起自己冲动之下就说出那些疑似表白的暧昧言论，脸色一下变得不自然起来，“你你你……哼，我是看得起你才那样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喜欢你！绝对！！” 徐天默顶不住程霖笑意越来越浓的眼神，“啊！混蛋！！”直直往上的穿过了天花板，整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估计是回到自己的阁楼了吧。程霖倒在沙发上终于抑制不住笑出声，越看越想欺负那只喜欢害羞的鬼怎么破！ ＊＊＊＊＊＊ 实际上，就算徐天默不提这件事，程霖也早就有了计划。程家人对程霖抱有很大的期望，将来整个程家都需要程霖来继承，程霖需要学习的东西越来越多，无法再有更多的时间来老别墅陪徐天默。如果徐天默能自由行动，主动跟在自己身边就好了啊。 不过，像天师这种玄乎的职业，程霖身边没人接触过，还真不好找，最后程霖想到了网络。过滤掉了那些明显夸大其词吹得昏天黑地的虚假广告，在某灵异论坛，程霖发现了一张回复颇多的帖子，发帖人把自己的能力范围非常简洁概况的介绍了一遍，并标注了大概价位，还留有自己的联系方式和真实姓名，并且写明：灵异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谢绝拍砖，无事请勿来电骚扰。言辞间颇狂妄。 前排都是些路过围观，水贴混经验的，也有一些坚信科学的人士用了大段慷慨陈词说明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怪，劝大家不要迷信。也有一些说自己的遇鬼经历的，发帖人也偶尔会回复一两句，对一切冷嘲热讽心态表现得十分良好。 再后来直到第三页，有一个回复，这个回复与上一个有一个星期距离，层主对发帖人表示了一番感谢之余言辞很激动，并告诉大家，发帖人并不是骗子，如何如何……然后很明显这层回复受到了众人的质疑。发帖人却只对层主回复了句‘不用谢’，对其他质疑声并不理会，一派淡定。 程霖摸了摸下巴，或许真可以试试这个叫夏逸的人。 通过夏逸留下的方式，程霖联系并约定好时间，直接在老别墅见面。 程霖给出的价格十分丰厚，夏逸答应第二天上午就可以到。 ＊＊＊＊＊＊ 第二天 徐天默在程霖周围飘着，表情略有些不安，程霖有所察觉从书中抬头，安抚性的看了一眼徐天默，“阿默不要担心。” 徐天默抿了抿唇，表情有所缓和。 到了约定的时间，夏逸如约到了老别墅。 夏逸是一个二十七八左右的男子，长相普通，神情平淡，看起来斯斯文文，带着普通的黑框眼镜，背后背着这一个黑色的背包。 “你好，我是夏逸。” “程霖。夏先生，你好。我想我还是直接开门见山吧，我可以看见一只鬼，”程霖看了一眼徐天默，“他现在就在我身边，不知道夏先生是不是也能看见？” 徐天默的表情再一次浮现忐忑，“阿霖，这个人……可以吗？” 夏逸顺着程霖的视线往徐天默的方向望过去，皱了皱眉，摘下眼镜，“……嗯，是一只阴鬼。” 徐天默可以肯定夏逸的目光是直直看着自己的，有些雀跃，“你可以看见我？！” “是的，你是被杀还是自杀？”夏逸淡定的点了点头，问。 徐天默看了一眼程霖，那是一种在不安时下意识在信赖的人身上寻求安全感，程霖冲徐天默扬起嘴角…… “我不记得了，生前的记忆我一点也没有。别人说我是自杀，可是……我觉得不是……”徐天默迟疑答道，“而且，我一直没办法走出这栋别墅。” “看样子，你是被杀无误，而且还是在这栋别墅被杀。至于在哪里被杀，即使没有记忆，你应该也有所感觉的……对你来说很特殊的地方。” 程霖：“我想，应该是在阁楼，需要我带你去吗？” 夏逸点头，“那我们去看看吧。” ＊＊＊＊＊＊ 夏逸在阁楼转了两圈，望向程霖和徐天默，“这里确实有很重的阴气，那么现在，让我们说说生意内容。程先生是想让我把这只阴鬼送回他该去的地方，还是……” “不，”程霖打断，“我只是想让你帮他能走出这栋别墅。” 夏逸沉默片刻，看着眼前气势超出年轻沉稳的程霖，眼中忽然有一丝讥讽，似乎猜出程霖的天真想法，“夏先生，恕我直言，他是一只阴鬼，你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恋恋不舍最后害得是你们自己。” 程霖神情不变，冷淡道，“这不关夏先生的事。” “阿霖……”徐天默望向程霖，表情有些难过……“我会害到你的……” “夏先生，请问这单生意你还做吗？只要你可以达到我的要求，我可以付双倍价钱。”程霖无视了徐天默，对夏逸说道。 夏逸在程霖和徐天默两人身上扫了扫，最后勾了勾嘴角，“好，我做。不过，如果程先生将来改变主意，想送走这只阴鬼也可以来找我。” 程霖神色一冷，“不必劳烦夏先生担心。” 13、阿飘复仇记（四） 程霖隔着衣服可以感觉到那里戴着的吊坠，夏逸告诉程霖，徐天默可以藏身在这个吊坠中离开老别墅，虽然徐天默也可以不完全依附在吊坠里，但离开吊坠，徐天默的活动范围则会控制在以程霖的中心点的一定范围内。 程霖带着徐天默回到了A市程家。 “少爷，小姐说要见您。” 才刚进门，佣人就向程霖禀报。 程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看看。你先去告诉爸妈和爷爷我回来了。” “是，少爷。”佣人低着头恭敬离开。 程霖一边往楼上走，徐天默就在程霖身边飘着转了两圈。 “我记得以前阿霖说过，你妹妹身体不太好？” “嗯，她一直待在家里养病，而且会比较依赖家人。” 徐天默抿了抿唇，“这样……” “怎么？阿默好像一副期待见到我妹妹的表情？”程霖若有所思的看着徐天默。笑得有些渗人。 徐天默干笑呵呵两声，抓了抓头发，“还好啦，只是觉得有一个全心依赖自己的妹妹……感觉应该会很不错啊。” 程霖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希望阿默在看见我妹妹之后还能一直这么想。” …… 程霖停在一扇粉红色的门前。伸手敲了敲门，“小双，哥哥回来了。” 程双的门并没有锁，程霖拧开推门进去。徐天默也跟着飘进去。 粉色的壁纸、粉色的书柜、粉色的桌椅……无处不在的充斥着粉色。 “哥哥。” 床上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 徐天默望过去，躺着的女生十四五岁的样子，长相跟程霖有两三分相像，但面上毫无血色，带着严重的病容，消瘦的脸显得眼睛异常的大，眼睛下一片憔悴的青黑色。 徐天默有些心疼的多看了女生几眼，不自觉冲女生一笑。 程霖并没有注意到，在程双床边坐下，“小双。” 那个女生忽然直直的看着徐天默，“是妈妈？” 程霖快速瞥了一眼徐天默，心里是有惊讶，更多则是不悦。显然程双居然也可以看见徐天默。 “阿霖，你妹妹好像跟你一样也可以看见我呢。”徐天默凑近看了看程双，讶异道，不过随即表情又略纠结，“不过为什么要叫我妈妈？我明明是男生好伐。” 程霖皱眉，看着程双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意味，“小双这两天又乖乖吃药吗？” “……你是谁？是妈妈吗？”程双不理程霖，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程霖身旁的徐天默。 程霖望着程双沉默片刻。徐天默可以明显感觉到程霖的不悦。 程霖的语气不变，“小双是不是又没有吃药？看起来精神似乎也不太好。” “哥哥，我妈妈回来了，你看见了吗？”程双固执回道。 程霖顿了顿，拿起程双床头柜上的摆着的座机听筒，按了几个简单的数字，“……管家，是我。……嗯，把小姐的药送上来……” “哥哥，我不想吃药！”程双听见程霖的话有些委屈，看着程霖的目光带着乞求，“我不想吃药，我真的看见了……我是真的……” “小双忘记了吗？”程霖幽幽说道，程双的母亲程茜早就已经死了。 程双的目光转向徐天默，忽然也像想起什么，声音慢慢变弱，“我一定是又生病了吧，怎么办？妈妈……妈妈已经死了……” 程双缩了缩身体，眼睛渐渐变得茫然而脆弱，完全不再理会程霖和徐天默，紧咬着下嘴唇像是在忍耐什么，表情已经接近扭曲，手指揪着粉红色的被子微微颤抖，“对，我、该吃药……” “阿霖，你妹妹的状况……”徐天默讶异的伸手指着的程双，有些担忧。 程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有些怪异并没有回答徐天默。 并没有多久，管家端着准备好的药和水进来，“小姐，该吃药了。” 程双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管家，颤抖着拿起药，一手再接过水，盯着手心白色的药片许久，仰头乖乖送入口中。 “小双好好休息。”程霖满意一笑，然后又看向管家，“不要让小姐擅自离开房间，让佣人多注意小姐的状况。” “是，少爷。” “小双，哥哥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程双吃过药，目光有些呆滞，偏头看着的方向是徐天默这边，一言不发。 徐天默也好奇的回视程双，歪了歪头不解。 程双无声的喊着两个字，妈妈…… 程霖伸手给程双捻了捻被子站起身离开。 徐天默看见，然后也急急跟着程霖身后离开。临走回望了一眼程双，呵……原来是这么个疯子…… …… 程霖回到自己的房间。 徐天默绕着卧室转了几圈，跟老别墅程霖卧室的风格差不多。 程霖坐在沙发上一直没有说话。 徐天默感觉到不对劲，凑到程霖身边，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阿霖，你怎么了吗？” 程霖抬眼，自嘲一笑，“我是不是不应该把阿默带出来呢，这样阿默就会永远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 程霖私心里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这种掌控欲没有感情质地的分别，也许徐天默对于程霖来说根本还没有到爱情的境地，但对于从来都认定‘徐天默这个存在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秘密’的程霖来说…… 上一个夏逸是程霖‘允许’的，而这一次程双意外也能看见徐天默，就像属于自己独占的私有物被觊觎甚至侵犯，心中忽然爆发的占有欲让程霖觉得不满。 “阿霖……”徐天默满眼无辜。 “小双因为她母亲逝世，精神受到刺激，所以会产生妄想，分不清幻觉跟真实，阿默以后还是不要在小双面前出现比较好。” 徐天默没有犹豫乖乖点头，“哦，我知道了。”冲程霖灿烂一笑。 程霖表情缓和，对于徐天默无比乖顺的态度心里也像细致的熨帖过，“那就好。”十分满意舒畅。 对于程霖来说，越是重要的，越是想完完全全掌控在自己手心，一点也不能遗漏出去。 两个人的关系到这里已经超越了某些禁忌的界限，但在程霖这方来说是太过年轻而没有过多谨慎察觉，然后理智遏制，对于徐天默这方来说，当然是装傻充愣，更加努力不着痕迹的让逾越的关系更加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 既然徐天默已经能跟在程霖身边，自然也免不了看见程霖的爷爷和父母，也就是徐天默这幅壳子的父亲和哥哥、嫂子…… 徐天默对程霖表示，即使看见自己生前最亲近的家人，但那段空白的记忆依旧没有苏醒的征兆。程霖也不勉强。 直到平静的日子走到两个月后，程霖的十七岁生日。 程霖十七岁生日，枝大叶大的程家光亲戚就来了一打一打的人。 庆生宴会上。 徐天默眼馋的看着布置精美的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各式漂亮糕点吃食和饮品等等。 徐天默看了一眼程霖，他正站在程父身边和一个中年妇女客套寒暄。 …… “你是谁？” 徐天默回过头，是程霖的妹妹程双，程双一身浅色连衣裙，长发披肩，却显得有些阴郁，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很纤细，瘦弱得可怜，苍白如纸的脸上，大大的漆黑眼睛带着异样的情绪死死盯着徐天默，生怕徐天默下一秒就消失一样，“你是谁？” 徐天默捻起唇角，温声问，“你有什么事吗？” “妈妈……”程双一愣，痴痴的看着徐天默半响，喊道。 忽然程双又毫无征兆的哭了起来，“是妈妈！” 疯子是一类很古怪偏执的人群，会对全世界甚至自己都产生怀疑，但一旦相信了某一件事…… 徐天默什么也不回答，只是看着大声哭泣的程双。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徐天默知道自己跟程双的妈妈长相有相像的地方，更多是徐天默给自己设定的脾性气质，感觉上的相像。程双的妈妈也姓程，叫程茜。 程茜跟徐天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所以，程双，是程霖父亲和他妹妹程茜乱仑的产物。 14、阿飘复仇记（五） 这边因为程双的哭声迅速吸引了众人的视线，程家人不可能眼看着让程双毁掉庆生宴。 程霖看见挤了过来，“小双，快起来。”一边拥住程双的肩膀想把她扶起来，一边说道。 程双盯着徐天默继续哭个不停。 程霖抬眼看了一下徐天默，徐天默对程霖挤出一个无辜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 程父也靠了上来，看着程双的目光有些惭愧也有尴尬，扭头对程霖说道，“快带双双回房。” “我也来帮忙。”程父身边中年男子也上前搭了把手。 程霖看了他一眼，是表叔，陆仁贾，程霖笑着点了点头，“谢谢表叔。” “不用。” 和表叔扶着程双，程霖离开时不自觉找了一下徐天默，却已经看不见徐天默身影，程霖并没有太过在意。 一路直到被送回自己房间，程双也没有过多挣扎。 …… 夜深，之后庆生宴终于结束，客人散尽或者安排好客房休息。一直被程父拉着周旋在各个亲戚之间的程霖有些疲惫，回到房间闭目半响，周围始终安静，睁开眼，程霖奇怪，徐天默呢？ 走出卧室，程霖在走廊和各处转了转，并没有发现徐天默的踪影，忽然传来一声男人惊恐的叫声。即使声音扭曲得有些怪异，但程霖依旧能分辨出，这是他表叔陆仁贾的声音。 程霖顿了顿，心念一动，往声音来源走去，到表叔陆仁贾留宿的客房时，里面还有程霖爷爷程丰和程父，以及另一个参加宴会后留下来的亲戚泡辉易，按辈分同样是程霖的表叔，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门口还站着一个茫然更多是惊恐不知如何出手帮忙的女佣。 房间里，落地窗户打开，陆仁贾整个人以一种离奇的姿势悬空在阳台边缘，后面是程家佣人精心修理的花圃。陆仁贾的脸扬起，面色涨得满是痛苦之色，双手不停扒着自己的脖子，像是有看不见的厉鬼掐着他的脖子，大力的把陆仁贾整个人提起，下一秒就要让他丧命！ 这种腾空而立的姿势超越了常理，陆仁贾痛苦得像要立刻死去的扭曲表情，更让僵持在房间里的程父、程爷爷和泡辉易看着半响没有挪动一步。 只有程霖看见确实有鬼掐着陆仁贾的脖颈，把他整个人提起悬空，那只鬼就是徐天默。 徐天默的表情写满程霖从来没见过的狠辣、阴霾，眼中是刻骨的恨，吞噬掉一切的黑暗和杀戮。 “快去叫人来，愣着干什么！”程霖爷爷程丰反应过来，厉声喊道。见程霖到来，皱眉，“小霖回房去！” 女佣听见忙转身奔下楼。 程霖敛神，“爷爷，我……” 程父也担心程霖，“小霖听话……” “啊！！！” 程父话音未落，那边陆仁贾已经被甩了出去，摔到楼下花圃里。 所有人条件反射的立刻围上阳台，看向下面陆仁贾掉落的地方。 程霖有些怔然的站在原地，看着漂浮在阳台半空的徐天默，徐天默却无视了程霖，下一秒又拽住了站在阳台上的泡辉易。 突如其来的无形力量让恐惧立刻爬上泡辉易的脸，想呼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强大的力道抠着他的喉咙，把他拖在地上直直往墙上撞去，瞬间头破血流。 “徐天默！” 还在房间里的所有人心猛然一跳，程霖忽然喊出来的名字是一个禁忌，抹灭在程家深层记忆中的污秽。 程霖定定看着那个扣住满脸血中年男子的少年，“阿默，松手。” 徐天默扭过头，终于看向程霖，眼里是彻骨的冷与悲戚，大声喊道，“阿霖！他们杀了我！他们杀了我！” 泡辉易听见那个名字还存在的意识在蒙了一秒之后，立刻无比清醒，随即剧烈的颤抖并挣扎起来，因为被徐天默扣住喉咙，泡辉易含糊的喊着什么，却只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已经开始模糊，死亡的恐惧和曾经年少时犯过的错造成的心里上的噩梦，忽然开始无限的膨胀…… 他要死了？！他会死！！ 程丰和程父无力阻止。表情凝重，“小霖回房去！听不懂爷爷的话吗？” 程霖定定的站住不动，因为徐天默还在这。显然徐天默不会罢手。 忽然泡辉易再次被快速拖动，整个人猛地轻易砸在了茶几上，身体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头磕在地面，下身跟上身扭转了方向搁在茶几上，像是被折断了一样的姿势。 血液从中年男人的头、衣服里渗透出来，在地面上蔓延。 即使没有死，这个男人也离死不远了。 程霖看见徐天默站在尸体旁，他的身上并没有沾上任何血液。一如程霖第一眼看见的徐天默一样，带着干净的寂寞和悲哀。 徐天默对程霖说，“阿霖，我全部都想起来了，就是他们啊！他们杀了我！” 徐天默还说，“我要报仇，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徐天默了。” “阿霖，对不起……”徐天默扁嘴。 明明刚刚才做出那样残忍的举动，此时徐天默望着程霖的表情是那么委屈，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孩，又像犯了错在小心翼翼的讨好家长，不要讨厌自己的不乖，不要嫌弃犯过错的他。 程霖一言不发，他只是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徐天默望着程霖，渐渐露出害怕的神色，“我喜欢阿霖，所以阿霖不要讨厌我！”下一秒，徐天默又凭空在程霖的眼前消失无踪。 程霖张张嘴，心里倏地有些慌了，他会不会，永远也看不见阿默了？ 不，不对，徐天默不可能离开他！程霖伸手握住胸口的吊坠。 ＊＊＊＊＊＊ 徐天默作为阴鬼确实不可以离开程霖周围一定范围，但是…… 昏暗的房间，粉色也像染上阴晦，钟摆的声音一格一格…… “你来看我的吗？”少女的声音带着脆弱和期盼，在安静的房间突兀的响起。 “嗯。我来看你。” 程双看着他，忽然抿唇笑了起来。 这么温柔的语气和目光，好像妈妈啊…… “愿意把你的身体借给我吗？”徐天默问。 程双点了点头，“好。” …… 徐天默再次睁开眼，当了多年的鬼魂，身上覆盖着东西的感觉实在让徐天默有些说不出的复杂。好几年什么东西都触碰不了的感觉曾经让徐天默焦躁不已，但强迫自己忍耐下来，好像又没什么大不了。 越是感觉到心中的绝望和疯狂的加深，自己却越是觉得自己存在的真实感。不然怎么能让如此厌恶着自身、厌恶着这个世界的自己，继续存在下去…… 徐天默安静的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苍白而细瘦的手指，手背隐隐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环抱住自己，女生的身体太瘦，但真实触碰到的肌肤，触感细腻。 从床上起来，徐天默拧开房门走了出去。 阴鬼的力量来自死前的怨恨偏执和愤怒，负面的情绪越强烈，死后形成的阴鬼力量越强大。 徐天默在设定自己想起一切之前，不停的做自我暗示，把所有负面情绪压制，相当于给自己的力量下了一道封印，所以在杀了那两个男人之前的徐天默，在程霖眼里是一只完全没有力量的废柴鬼。 终于重遇昔日仇人，徐天默让自己当了一回真正的阴鬼，实际上杀了徐天默这壳子的不止那两个男人，但徐天默暂时还没有继续报仇的兴致，毕竟主线任务是程霖。 现在大概是清晨，穿着单薄的睡衣的徐天默感觉身体有些发冷，却不由感叹一句，还真是久违的感观。 从窗户里透进来并不那么温暖阳光，“好想杀人怎么办？”阴鬼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暴戮，所以不想用这样的力量啊……徐天默喃喃。 15、阿飘复仇记（六） “你怎么下来了？” 程父看着从楼梯走下来的女儿，语气有些不耐。 客厅里坐着的不止有程父还有程丰、程霖以及两个正做笔录的警察。 徐天默沉默的姿势一如从前阴郁的程双，程父正因为徐天默造成的事故一夜未睡，心情烦躁，此时看见这个特殊存在的女儿自然语气要比平常还差许多，“父亲跟你说话，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回答？” 程丰跺了跺手中的手杖。程父下意识瞥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父亲眼中带着提醒意味。程父抬眼又见坐在对面的两个警察脸色微微带着些许尴尬，知道自己失态，程父抱歉一笑，“不好意思，这是我小女儿，身体一直不好，一直在家里养着，很少见生人。” 其中一个资历成熟、三十岁左右的警察立刻礼貌的对程父回了一个笑脸，表示并没有在意，“额，不要紧。那请问关于昨天的事……您小女儿知不知道些什么呢？” “昨天生日宴进行到一半我小孙女就因为身体原因回房休息了，之后也一直并没有再离开房间。这一点警官先生可以随意询问专职伺候我小孙女的几个佣人。”程丰出声答道，也是一整晚并没有休息，老人的声音带着疲惫，但神态依旧严谨，丝毫不大意。 年轻些的小警察随即作好简单的记录。 徐天默咬了咬下嘴唇，低下眼帘，扯了扯程霖的衣袖，“哥哥，我饿了……” “小双饿了吗？我带你去厨房找那些吃的吧。”坐在沙发上的程霖站起身，看见[伪]程双脚下并没有穿着鞋，皱了皱眉，“小双怎么赤着脚？” 徐天默低头看着自己圆润的脚趾，“唔，不小心忘记了。” “小霖，带着妹妹去穿好鞋子换身衣服，再下来吃早餐，”程父扫了眼徐天默一身睡衣，皱了皱眉说道，“不要再在外人面前丢人了。” “是，父亲。”程霖应下，“那爷爷、父亲，我先带妹妹回房换衣服了。”又向两位警察点了点头，以示礼貌离开。 年轻的小警察立刻也点了点头，看着程霖丝毫不苟的姿势，暗叹有钱人家教还真是严格。 …… 徐天默跟在程霖身后，“……哥哥今天看上去心情似乎并不好。” “小双是在关心哥哥吗？” 程霖回头对徐天默浅浅一笑，眼睛里却并没有温度。徐天默跟在程霖身边时间这么久，这一点他还是看得出来。 “……哥哥以后一定能成为比爷爷比父亲，甚至是比任何人都厉害的存在。”徐天默忽然道，语气有些淡，听不出太多别的想法，似乎就是单纯的这么认为着而已。 程霖侧目，觉得自己的妹妹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小双怎么忽然这么说？” “让我站在你身边吧。以这样的身份，以程霖妹妹的身份，站在你身边。”徐天默眼中是无比的坚持和认真。 程霖忽然对上徐天默的目光，倏地有片刻恍惚，那种依赖和相信着他的目光，好像在也某只不见了的幽灵那里看见过…… 站定，程霖沉默，似乎是在思考徐天默这句话的意义。 “……小双？” “哥哥不要多想，我只是单纯的……很喜欢哥哥，很想留在哥哥身边而已。”徐天默骤然对程霖灿烂一笑，少女清秀的眉眼舒展开。 然后徐天默十分意料之中的看见程霖眼中闪过的复杂和思索神色。 唔唔，会脑补的好孩子……早日寻找并确认全部的‘真相’吧。 …… 楼下做好笔录的警察起身离开，被佣人一路送到程家大门外，年轻些的小警察一边钻进警车一边长长舒了一口气，“不愧是大家族，还真是有气势啊，我这种大概一辈子只能当D丝的跟他们说话还真是有压力，是不是啊业前辈？” 被称作业前辈的警察点了一根烟，一边发动汽车，看着小警察夸张的表情有些失笑，“这种大家族猫腻也很多的，尽量注意点。不过这些你以后当警察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哦，我知道了业前辈，不过业前辈，你看谁是最有可能杀死陆仁贾和泡辉易的人啊。看样子好像谁都没有说谎，不过那种事未免也太荒谬了吧。”小警察有些咋咋呼呼，再次翻了翻手中的笔录。 业前辈深深吸了一口烟，沉默片刻，“小水，你既然喊我一声前辈，那我就认真告诉你，这其中也许谁都没有说谎，甚至就算找到凶手，我们也不一定能抓到。这件案子……已经超出了我们能力范围了……” “可是前辈！我们是警察啊，不管凶手是什么身份都应该绳之以法吧！”小警察撇嘴。 业前辈神色复杂，“小水你没理解我们来做笔录之前，看的那份法医报告的内容吗？那两个死者即使外表看上去并没有多严重的伤，但内脏所有器官都已经变成碎肉了！是碎肉！法医已经完全没办法鉴定，那不是人可以造成的伤害啊……” “哦……” 看了眼表情写满失望的小警察，他吸口烟，还需要历练的新人啊…… ＊＊＊＊＊＊ 徐天默消失了，这一点只有程霖知道。程双则渐渐在改变，当所有人察觉，才恍然发现此时的程双思维清晰、气质沉静，为人开朗温和，完全已经是变了一个人。不过所有人都只是以为程双的病已经好转甚至治愈。 程霖念完高中，大学留学国外，程双则继续留在程家，但病好之后的程双也异常努力的开始学习吸收各种知识，进步的速度更让所有家教老师惊叹。 程双变得优秀，而欣喜的程家人也渐渐开始带着程双出席一些小型的商业宴会。程双非常坚定的告诉程家人，她将来要站在程霖身边，成为程霖继承程家时作用最大的助手。 业内开始知道，曾经风云一代的程家程丰老爷子，原来还有一个这么‘野心勃勃’的小孙女程双。 …… 程霖二十五岁，程丰此时已经基本隐退，即使年纪还轻，但程霖一丝不苟的态度和风雷厉行的手法、老成的行事作风等等也快速让程霖站稳脚跟。 程双进修回来之后也如愿以偿进入程氏企业做事。 …… 徐天默认真整理好资料，此时过了下班的时间。拿着资料徐天默往程霖的办公室走去，敲了敲门。 开门的却不是程霖。 “小双来找你哥哥一起下班回家吗？你哥工作狂，要不要我可以开车送你先回去啊~” 开门的年轻男人西装革履，一副精英打扮，五官俊朗成熟，嘴角却挂着痞气十足的笑，看着徐天默走进办公室一副风流语气。 这个年轻男人名字是吕泽，程霖的得力手下。 徐天默扯了下嘴角，无视了吕泽，把手中的资料放到程霖面前，二十五的程霖因为程家基因良好，有着一张堪比电视偶像明星的俊脸，不笑的程霖自然散发着冷峻的气质，严肃冷硬。 顺着放下资料的手抬头望向徐天默，程霖微微舒开蹙着的眉头，嘴角是真实的笑，颇有种冰雪消融之感。 徐天默有些失神，还真是完美的男人啊。 “小双怎么还没回去？”程霖问。 “我想等你一起回家。”语气熟稔的带上些许撒娇，披着妹子皮的徐天默默默刷新着自己的下限。 程霖伸手捏了捏徐天默的鼻子，亲昵回道，“那小双坐着等我半小时就好，我们一起回家。” “嗯。”徐天默大力的点了点头。 “喂，你们两兄妹要不要这么没良心，一起无视我？”吕泽拍了拍程霖的办公桌。 “现在已经下班了，你可以回家洗洗睡了好吗？”徐天默丢给吕泽一个白眼。 “别介啊，小双美女，你不能老这么残忍对我。下班之后的人生才正是精彩的时候，要不要吕泽哥哥带你一起出去嗨一把啊~”说着吕泽轻佻的伸手搭上徐天默的下巴，凑近用暧昧的语气说道。 徐天默挑眉轻笑，也没推开吕泽，反而故意跟吕泽凑得更近一些，“你确定？” 未施粉黛的素面，清纯的五官更让人心动，吕泽好像能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体香，看着那个带着笑意的红润唇瓣，轻轻吐出着音节时，忽然像有一种诱惑，勾引着吕泽，他不由自主的默默咽了口口水。 “吕泽！”程霖黑着脸打断眼前两人暧昧的对视。 吕泽忽然清醒迅速往后退开，目光有些不自然的四处瞟了瞟。 “啊，那什么，我跟小双开玩笑呢。BOSS的宝贝妹妹，我哪敢把她带坏。”吕泽干笑着说道，开始懊恼自己刚才的举动，暗念自己不会是真对BOSS的妹妹有什么心思了吧。 “诶哈哈……下班时间过了哈，我先回去了。BOSS拜拜，小双也明天见。” 徐天默看着带着可疑红晕的吕泽仓皇推门逃离的背影，憋笑，“明明总是挂着一副万花丛中过的风流样子，却意外的纯情啊。” 程霖若有所思，“小双……对吕泽有好感吗？” “我还挺喜欢他这种性格的啊，”徐天默扭头望向程霖，大方承认，“要是当他女朋友应该会很开心吧。” 程霖眯了眯眼，“呵……吕泽确实是个好男人，小双好像一直也没有男朋友，要不要真的考虑一下他呢。” “还是不要了，”徐天默扁扁嘴，“对于男人，除了哥你，感觉自己应该会谁都接受不了。” 对于徐天默貌似无意识拿哥哥跟未来男人相提并论，程霖笑得意味不明，并没有提醒，“为什么接受不了？小双是女生总要嫁人，吕泽在我手下也有一两年了，确实是个好男人呢。” 徐天默一脸纠结，最后瞪了一眼程霖，“我不嫁人了成了吧！哥你快点结束工作，我们早点回家啊！” 程霖笑，“好，我知道了。” ＊＊＊＊＊＊ 无责任小剧场（GL） 王后：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魔镜：是白雪公主~白雪公主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她有着宝石一样的眼睛，雪一样洁白的肌肤和灵魂，甚至连血液和肉体都带着最醉人的香甜味道…… 王后：可恶！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于是，王后去到白雪公主的寝宫，公主正在床上安睡，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王后爬上公主的床，伸手抚摸着公主的肌肤，公主的肌肤太过娇嫩，王后只是轻轻的捏一捏，就起了红印。却好像诱惑着王后去品尝。 王后眼中的嫉妒越来越浓，张开嘴，一口咬上公主的纤细的脖颈，宝石一样明亮清澈的眼睛带着惊恐，公主尖叫着从梦中醒来，看见自己的母后趴在自己胸口，呲开的牙齿有着红色的血液……那是自己脖颈伤口的血液…… 公主捂着伤口想要逃离…… 王后还沉浸在公主香甜的血液味道中，不满足的舔了舔嘴角，王后有着精致妆容的脸肆意笑开，一把抓住妄想逃离的公主的脚踝，手下的肌肤太过软嫩…… 一定，非常可口吧…… 王后的灵魂叫嚣着，吃了她吧，吃了她吧……品尝着世间，最美味的肉体…… 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鼻息间依稀可以闻见从公主身上传来的馨香，来吧，公主……让母后品尝你的美味…… 从此，白雪公主和王后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16、阿飘复仇记（七） 程家 正是准备用晚饭的时候，餐桌上。 “小双怎么还没下来吃饭？”程母见餐桌上并没有看见徐天默的身影，问。 坐在程母对面的程霖起身，“刚才看见小双进去厨房了，大概是还有菜没有端出来吧，我去帮忙。” 程母点了点头。 …… 程霖走进厨房的时候正巧看见徐天默捂着左手手指一脸忍着疼的模样，“小双？” 徐天默扭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程霖，“哥，疼……” 程霖快步走过去，拉过徐天默的手，左手其中三四个手指明显被烫得通红，称着还白嫩嫩的手背显得有些吓人，能不心疼吗？ “怎么烫着了？” “是我特地给你炖的汤，想盛出来结果不小心弄洒了……”徐天默委屈道。 “你等会，我记得厨房里有备着烫伤药。”程霖顺手扭开冷水龙头，把徐天默的手放到流水下冲着，然后立刻转身在柜子里找药。 “哥，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徐天默幽幽道，然后下一秒就被程霖一个眼神吓得讪讪噤声。 “我是好心给哥炖汤补身体嘛，哥平时那么忙……”徐天默扁扁嘴，“公司教我汤谱的莲姐说他老公平时就很喜欢喝这个汤，喝完精神奕奕、生龙活虎！一夜七次什么的不在话下！” 徐天默豪气的挥了挥还安好的右手。 程霖拿着药膏放到台子上，把水龙头拧紧，又用毛巾把徐天默的手擦干，似笑非笑，“怎么？小双是在担心哥以后会不行？” 程霖有意无意加重了‘不行’二字。 徐天默干笑，“哪有，我不是怕哥每天这么劳心劳力掏空自己嘛……” 程霖抬眼看了一眼徐天默，笑。 程霖这一笑得让徐天默心肝一颤，然后白皙的脸颊不受控制的迅速飘上红晕，清澈的眼睛在程霖骤然具有掠夺性的目光下，染上羞怯和慌乱，“哥，你……” 沉重的呼吸…… 有些什么就快要抑制不住的打破原有的平静。 是什么？ 程霖敛下心神，抹着药膏的指腹在徐天默手指间轻柔细致游走，平常的动作莫名变得旖旎暧昧，拉着徐天默的手，程霖低头忽然亲吻了一下徐天默的手背，唇齿缓慢沿着手背直到手腕，轻咬了一口，“我很行，这一点小双一定要牢记啊。” “……”这种程度的调戏什么的！完全就是……小（令）儿（人）科（发）嘛（指）！ 徐天默呼吸不自觉抑制，盯着程霖的一举一动不敢出声。 然后程霖忽然抬头，直接咬上徐天默的唇，浅浅的在唇瓣上磨着，贴近的两个人四目相对，徐天默因为害羞眼中已经染上淡淡的氤氲，“哥……” 徐天默不自觉的微张开嘴喊了句，程霖的舌尖顺势钻进去，情色的扫过徐天默的牙齿。 “乖，你应该叫我什么？” 程霖此时有些低沉的声音带着情人般的呢喃，诱惑着…… 徐天默失神看着近在咫尺的程霖，再度轻启唇，“……阿霖。” 然后徐天默被猛然拥住。 “阿默……”程霖像卸下心中巨石，叹息道，“终于肯承认了呢。” “不，我才不是……”徐天默惊慌的挣了挣，程霖歪头含住徐天默的耳垂，温软湿热的舌头、夺人呼吸的暧昧动作让徐天默不由停止了挣扎，怔怔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程霖松开暧昧的动作，拉开两人的距离，眼中带着暖意对徐天默笑道，“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在怀疑了你信吗？而且这几年又发生过几非正常的凶杀案，我查过，那些人大概就是当年害死你的人了吧，所以我更加确定你一直没有消失。呵……我一直在想，你要什么时候跟我坦白，或者你准备永远也不告诉我。” 徐天默原本还有些抗拒的神情骤然一软，语气万分委屈道，“虽然占用你妹妹的身体很不道德，但我只是想用一个更加真实的方式陪着你，如果能帮你做点什么更好！可是就算我现在还存在，那以后呢？我跟你不一样！我甚至不算一个活人！所以即使再难过，我也想忍着不告诉你……” 抬起右手，徐天默眼中有些痴迷，覆上程霖的脸侧，苦笑，“因为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阿霖了啊……喜欢到……爱上阿霖了……” 徐天默有些颓然收手，垂下头，神情戚戚，“阿霖呢？是不是觉得这样的爱很让人恶心？” 直到头顶被温厚的手心亲昵的磨挲，徐天默抬头看着程霖发愣。 “怎么会？”程霖回道，神情柔和。 徐天默惊喜道，“真的吗？”眼睛闪着亮光。 “是，我也很喜欢很喜欢阿默，好像……也爱上阿默了吧。”程霖失笑。 于是再一次，徐天默的脸颊变得绯红，一副被巨大的惊喜冲击得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想抑制脸上过于灿烂的笑容也做不到，“……药、药擦好了……我们该出去吃饭了。” 徐天默可爱的反应取悦了程霖，“别忘了汤，既然是阿默带着心意亲手炖的，我一定会喝光的。之后一夜七次什么的啊，不、在、话、下……” 末尾四个字程霖一字一顿，明显别有深意，听得徐天默面红耳赤，心跳不已，暗骂，“无耻！” “你们两兄妹一直在这说什么悄悄话？等你们两个半天不见出来？” 程父的声音忽然响起，徐天默心一惊立刻缩了缩肩膀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喜色迅速退去，一片苍白，极不自然的看了一眼站在厨房门口的程父，“爸，我……我……” “是小双盛汤的时候不小心烫着手了，我给她处理伤口耽误了一点时间。”程霖则面色坦然的也望向程父。 程父的目光显然是看见了什么，死死盯着程霖和徐天默，让人心悸，片刻，程父却语气平静道，“处理好伤口就快点出来吃饭，不要再让大家久等了。” 徐天默见程父并没有多说什么，暂时微微舒了一口气，不自觉冲程霖露出一个小小的笑脸，“哥，你先去吃饭吧。我盛汤。” “还是我来吧，你手有伤。乖~” 徐天默看了看自己涂着药膏的手指，乖顺的点了点头。 程父看着两兄妹相处亲密的场景，心越来越凉，为了克制情绪而紧绷着肌肉，紧握成拳的手都在微微抖着。 阿默？徐天默…… …… 离任务完成只差一点点，一点点了啊…… 17、阿飘复仇记（完结） 徐天默给佣人留下自己随同程父去H市老别墅的消息，以便程霖察觉自己消失后可以找到自己，然后安静上了程父的车。 程父始终面无表情的开着车，并未过多提及此行的目的。 “爸怎么忽然想带我回老别墅？”徐天默做单纯疑问状。 程父瞥了一眼徐天默，面色阴沉，“不要多问，到了你就知道了。” 徐天默轻笑一声，没有再追问，“那爸到了叫我，我睡会。” 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离到目的地还有一段时间，徐天默也不害怕程父在半路会把自己怎么样，在后座蜷腿躺下闭目养神。 …… 再次睁开眼，徐天默发现已经不再是躺在车上，而是整个人被缩着四肢靠在一个空间狭窄的柜子里，从细细的柜门间的缝隙透进来一道细长的光线。徐天默试着推了推柜门，无果。大概从外面被锁上了。 曲着腿使劲踹了踹柜门。 然后从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要再费力挣扎，再一次死亡、真正的消失吧。阴鬼、徐天默。” 覆着柜门的手居然开始颤抖，无力的感觉不由升起，焦躁不安，想要张嘴大声呼救，悲伤，绝望，痛苦，挣扎。想要拼命挣脱这种让人窒息的困缚。 徐天默面色渐渐冷下来，不对，这是死掉的那个‘徐天默’的执念，并不是他的想法。 “呵呵……我现在是程双，要死死的也会是程双。你确定还要这么继续把我锁在柜子里？”徐天默冷笑道，“还是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让我彻底消失？” “只是不散的阴魂，你以为你还能强势多久。”那个陌生声音继续冷声嘲讽道。 然后程父的声音响起，略有些迟疑，“夏先生，我女儿小双……”顿了顿，语气是定下决策的坚定，“如果实在顾及不到，请夏先生不必顾忌……” 这种耻辱的存在，如果真的消失了，一直压在心底的秘密也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了，心里只会觉得轻松吧。那种乱仑的产物……想想从前疯子一样的程双，其实只是被阴鬼附身所以改变，实际上程双从来都是一个病人。 这种女儿，根本不需要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跟着污浊的阴鬼一起消失才是正确的，他，并没有做错。 徐天默冷嗤，程双如果你听见的话，会不会怨恨呢？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啊，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为什么把一切错误归咎在他身上？为什么要用可怕的字眼形容他？把一切推给他背负？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对吧，所有的人都是自私的、肮脏的！用一面面伪善的面孔去掩饰他们龌龊的灵魂，用怜悯的目光蔑视着别人。 所以，他自私也是可以的吧，仇视那些想要伤害自己的人，亲手毁灭一切阻碍自己的存在。 因为这个世界是错误的，那么现在他所犯的错就不过是渺小而不需去在意的，更不需要去觉得，即使一错再错又有什么不对！ …… 锁着徐天默的柜子开始发出剧烈撞击的响声，柜子的锁开始随着在柜门上叩击发出哒哒的声音。柜门似乎随时有被柜子里的徐天默撞裂的可能。伴随着从里面传来少女粗重的喘息声。 程父心惊的望向站在一旁的夏逸，“夏先生，怎么办？他、他好像要出来了！” 夏逸也惊讶于徐天默竟然这么放肆的挣脱那层‘死亡束缚’，每一个死于非命的阴鬼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阴鬼之所以形成就是它们无法接受自己的死亡，所以，所有的阴鬼都永远迈不过他们死亡那一秒。 真正的阴鬼残虐，暴怒，易失去心智。 徐天默是被锁在这间阁楼的柜子里闷死，按照夏逸的推测，徐天默不该在这时候还抱有理智，死守在程双身体里，而是该快速脱离普通人的躯壳冲出来灭了把他锁在柜子里的人。但现在…… 徐天默披着程双的躯壳不要命的撞击着柜子，夏逸自知虽然他职业特别，但并没有想过负担上故意伤害甚至更严重的罪名，不然警察这方面足够他喝一壶的好嘛？他要怎么跟人解释阴鬼附身之类的？想想就头疼。== 程父却是对猛烈的撞击声越来越慌乱，扫了眼阁楼，快速搬来一把椅子抵住柜门，脸上汗如雨下，嘴唇不停的抖动着，开始口不择言，“夏先生，是不是只要程双死了，徐天默也就可以永远消失了！” 眼中的凶狠阴戾毕露无遗。 夏逸看了一眼程父，嫌恶的皱了皱眉，这种连女儿都可以随意抛弃甚至亲手杀死的人……还真是让人厌恶。 “不，我们必须把徐天默逼出你女儿的身体，然后才能驱散阴鬼。” 程父有些慌乱，即使全力压制着柜门依旧可以感觉徐天默的力道越来越强烈。 忽然，一道猛力让摁着抵住柜门椅子的程父整个身体向后栽倒过去，抵着柜门的椅子被大力撞倒，然后被猛烈冲开的柜门扫到一边。 徐天默双手撑着地面，爬出柜子，长发因为汗水和血液粘成一缕一缕贴在苍白的脸侧，两只手臂满是撞击柜门受到的伤害，血液沿着手臂滑到手上，在地面留下红色的血手印。 徐天默半跪在地下抬头盯着程父，就像来自地狱的厉鬼，脸上肆意的笑让人心惊胆寒，“想杀了我？哈哈哈……杀了我？！！” 夏逸神色冷峻，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很多，握紧手中和着自己血液画的符咒，嗤，真是棘手。 程父看见鬼魅一般的徐天默吓得脸色再次剧变，立刻往夏逸的方向连滚带爬的挪过去，“夏逸！我出了钱的！你快给我杀了他啊！” 却下一秒，程父就已经被徐天默压制住，双手抠住他的脑袋。 坐在他身上的明明是一个女人的躯壳，但却完全压制无法反抗，程父想要大声叫喊。 夏逸皱眉，抽出一张点着自己的血液的符纸往徐天默身上打过去。 徐天默骤然感觉到自己力量的削弱，好像后背还隐隐有些发热，但除此之外也再没有别的感觉。 徐天默把手中的脑袋抬起然后往地板上狠狠一磕，程父杀猪般的惨叫突兀的止住。再次抓起已经昏过去的男人的头颅继续往地板上狠狠砸了几下，浓稠的红的、白色的液体混合在一起沾得地板、徐天默的手心满手都是。 夏逸脚下像生了根，无法挪动一步。他惊讶于徐天默的残忍，同时更惊讶于徐天默在受到他的攻击之后竟然毫不在意一样，他的符不可能无用！ 实际上徐天默有反应，只是徐天默早就被剥夺了疼痛的感观，所以夏逸想光从表情看出徐天默的反应，是不可能了。 徐天默随手丢下手中的脑袋，慢慢站起身望向夏逸，眼中却是一片沉静，“……你知道吗？我当初死的时候，他就站在门边冷眼看着，虽然并没有参与，但比参与的人还要可恶。他很怕我找他复仇所以想让你不顾一切杀了我吧。可惜，现在死的是他……”顿了顿，“……你要杀了我吗？可是，我真的不能再死一次啊……” 夏逸扫了一眼徐天默脚下死相恶心的尸体，阴鬼复仇的故事并不稀奇。夏逸凝神再次往徐天默身上甩过去一画符，赤红色的光芒打在徐天默胸口，徐天默微微皱了皱眉，这个人在逼自己离开程双的身体。 “他是徐天默杀的，不应该由程双的人生来背负。”夏逸道。 徐天默往后退了两步，靠着墙壁微微喘息，却巧笑，“有一类人他们犯罪却不用负刑事责任，那就是发疯了的神经病。刚巧，程双可以是这一类人。” 夏逸闻言目光一横，呵斥道，“徐天默！你早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现在仇也已经报了，你为什么一定还要继续强留？” “因为这里有我一定要陪伴的人！”徐天默忽然大声回道，语气倔强得让人心疼，“你知道的！我不想离开阿霖！必要时，哪怕杀了所有阻碍我的人也可以。” 夏逸其实还记得他在八年前接过的一单生意，也是关于这个阴鬼，心中忽然有些怅然若失，“我也记得，我告诉过你们，一人一鬼，再眷念也不会有好结果。” 徐天默似乎被戳中苦处，垂下眼帘，默不作声，片刻，“……我知道我跟他不可能，你可不可以给我时间，让我跟他相处最后一点点时间……” 夏逸看着落寞的徐天默，眼中乞求的神色那么卑微。 “求你，放过我，不久之后，我一定会跟他道别然后离开的……” “不好！” 熟悉的声音，徐天默惊讶扭过头，是程霖！ 程霖在发现徐天默被程父带走时，很快从佣人那里得到消息，预感不对的程霖开车马不停蹄的赶往H市老别墅。 “我说不好，你懂不懂？徐天默！”程霖咬牙切齿。 徐天默眼眶倏地红了，吸了吸鼻子，“……阿霖。” 程霖快步上前，抬起徐天默伤痕累累的手臂，脸色发黑，“我绝对不会允许你离开。”在我离不开你之后…… “他杀了你父亲。”夏逸脸上之前软化的神色敛去，颇带着嘲讽意味的对程霖说道。 徐天默咬了咬嘴唇，“阿霖，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控制不了自己……” 夏逸冷眼，“程霖，也许有一天他也会这样控制不了自己的杀你了，这样呢？” “不，不对……阿霖，我……”徐天默貌似被夏逸的言语乱了心神，焦急对程霖解释。 程霖见状抱住徐天默，“阿默，不会的。我知道，我知道阿默很乖。” 徐天默被他拥着，默默无语，偏头望向夏逸，却见夏逸隐隐抬手要把咒符划向自己的预备动作，一惊，猛地推开了程霖，在夏逸和程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徐天默已经逃离了阁楼…… 程霖和夏逸纷纷忙追出去，徐天默奔跑的速度很快。 经过十多分钟的追逃。 两人追着徐天默一直视线里出现了离老别墅最近的一条公路，路上不时车来车往，徐天默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长发被风吹得扬起，徐天默衣服上的血色格外明显，此时已经是傍晚，残阳如血。 骤然，徐天默的身形一软，倒在了马路边，程霖和夏逸还未松一口气，隐隐一个少年的身影就从倒在地下的女人身上浮现出来，是徐天默。 脱掉少女马甲的徐天默继续往马路中冲去，此时程霖已经离徐天默不过一两米。 停在马路中间的徐天默，忽然扭头冲程霖露出一个笑脸，那边一辆毫不知情的汽车已经朝徐天默驶了过来，徐天默恍然未觉，笑容好像沾染了夕阳的红晕，暖得程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样的笑脸。 微微张开嘴，徐天默无声的说：永别了……阿霖…… 不！不可以！！ 明明说好不会离开他的！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也不允许！ 程霖奋不顾身的往徐天默扑过去，那一刻，当他的手穿过徐天默的笑脸，他恍然想起来，他的阿默，并不是人类…… 时间仿佛停顿，程霖忽然想笑，这样阿默就不会被车撞伤……笑里却泛着苦意，他好想，再抱着他一次…… 一次，就好…… 他所爱着的，徐天默…… 18、论魔君的养成（一） “欢迎回来。” 徐天默听着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只含糊的‘嗯’了一声。 身体没有任何感觉，但却莫名觉得很疲惫。 “你好像已经找到自己完成任务的方式了。” 徐天默微微掀开眼，不可置否。 “所谓夺取任务对象的灵魂，即让对方完全心甘情愿为你付出一切，甚至挫骨扬灰的死亡也在所不辞。在达成这个条件之后，杀了任务对象。夺取灵魂，”恶魔的声音依旧不可捉摸，轻笑一声，“以后你会越来越熟练的。” 徐天默听着却忽然有些想发笑，偏过头想躲开恶魔那仿佛无处不在的视线，“嗯，我知道了。那有关于这次的隐藏任务……” 单次任务关卡完成是没有奖励的，徐天默能从恶魔哪里得到点好处的只有隐藏任务的奖励。而关于隐藏线任务，徐天默只能自己摸索。 “这次的隐藏任务是程双……” 徐天默暗道，果然是她。 “愿意付出自己的灵魂做代价，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呵……真是美味的灵魂……”恶魔的声音好像还在回味。 “那我这应该算完成了吧。奖励是什么？” 顿了片刻，恶魔说道，“摊开你的手心。” 徐天默一愣，低头，见自己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颗散发着莹润柔光的珠子，把玩了两下，“这个有什么用？” “去到下一个世界，你很快就会用到它的。还有……”恶魔忽然拖长了尾音，语气隐隐带着神秘感，“当你遇到不可跨越的困难，别忘了，我可以提供帮助，虽然并不是免费。不过，毕竟你的命可只有一条……” “多谢提醒。”徐天默语气不咸不淡。 恶魔低笑，“不客气。” ＊＊＊＊＊＊ 徐天默睁开眼，还没来得及仔细阅读关于这次任务的资料，就瞬间感觉这次的壳子貌似有点不对劲，体内的力量正在疯狂肆虐的往不同方向冲击着，徐天默感觉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就要有直接爆体的可能。 抬手的同时，徐天默感觉自己手里握着什么，摊开一看，是上一关隐藏线的奖励。略思考片刻，徐天默定神把那玩意直接吞进了肚子。 希望有效。 果然，体内疯狂肆虐的力量像有了引导，往一个方向汇集，不对劲的感觉瞬间退去大半，徐天默呵呵两声，果然就像他说的，‘很快就会用到’了啊。 一边默默吐槽两句，徐天默抹了把额头刚被逼急了冒出来的虚汗开始确定自己这一次的目标。 这一次的世界分为四界，仙界、人界、妖界、魔界。四界互不侵犯，甚至鲜少公然来往，重要的是要想跨越两界之间，不管是那两界，必须穿越暗沼地带。 暗沼地带不属于四界中的任何一界，永远是无尽的黑暗，藏着让人措手不及的危险，风云莫测，在那能够生存的每一只动物每一种植物，都是危险而致命的。 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只以强者为尊。 徐天默这次的身份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仙讳‘丹天君’。隐居广阔无边仙界中的一隅，默默无闻。至于徐天默一开始的不对劲，则是因为徐天默太过脆弱的灵魂承受不了这个壳子存着的两千多年的修为。 感觉有点坑。 仙界永远风轻云淡，飞鸟惬意掠过，了无痕迹。 一座座不计其数、悬浮在空中的岛，就是众仙界居民的居住地。仙岛大小不一，有全是连绵的高山，也有满是郁郁葱葱的森林，也有正在孕育新生机的荒岛…… 仙岛下面永远弥漫着白白的雾霭，遮住了视线，看不清所有。 不过鲜少有仙人愿意尝试往下去探险，因为下面，就是暗沼地带…… 换了身衣裳，徐天默准备出门。 “丹天。” 于是反手带好木门，徐天默闻声回头，就被一只气质儒雅超凡脱俗的美男差点没闪瞎眼。 “景生？”徐天默微微一愣，凝神嘴角熟稔的带上些许笑意，“我正要出去呢，你有什么事吗？” 快速进入角色，徐天默一派熟稔语气问来人。这是原身在仙界最熟悉的挚友，交往甚是亲厚，来往足有七百多年有余。 站不远处的青年伸手爱抚了两下自己的仙鹤坐骑，仙鹤歪了歪细长的脖颈，蹭了两下美男。 “那倒是我不赶巧，你鲜少出门，这次是要去哪？”景生嘴角噙笑的走向徐天默，“可需要我帮忙？” “暂时倒不用，不过有需要的时候你可别嫌我麻烦。” 景生无奈一笑，“哪敢，不过既然你现在还赶着出去，我就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跟阿当回去了，还是不耽搁你时间了罢。” 阿当是景生那只仙鹤坐骑的名字。 “额，好罢、那我就不送了。”徐天默继续挂着笑脸回道。 “我也不成心想让你送我啊。”景生一边说着，阿当通人性，知道自家主人又要回去已经颠颠的奔到自家主人身边。 景生伸手自然的抚摸仙鹤，侧身坐了上去，“成了，我还是先回去了。” “嗯。” 目送景生离开直到身影消失，徐天默脸上暖意的笑渐渐冷却散去，抬头看天，徐天默拿出一只半指长的玉哨，用力吹响，玉哨的声音十分清亮，余声袅袅片刻才散去。 不一会就从天边飞来一抹赤红色的身影，速度极快，转眼就落到了徐天默的身边，是一只身体呈纺锤形、拖着长长尾羽的鸟类，足有半人高，火一般赤红色的羽毛漂亮丰满，泛着耀眼的光彩，神采灵动活泼，顶冠还有一撮金黄色的羽毛。 这就是徐天默的坐骑，名为赤祝。 骑上赤祝的背，徐天默心下难掩小激动，毕竟骑着鸟到处飞对徐天默来说确实是一种新奇体验。 在空中飞了几圈，兴奋的感觉渐渐沉淀，徐天默驱使着赤祝往仙岛下面的雾霭直直飞去。 赤祝得到主人的指示有些不安，穿梭在雾霭间速度明显变慢，徐天默安抚着赤祝的小脑袋，“去吧，相信我。” 赤祝仰头鸣啼一声，展翅扇动，然后才直直往下而去。 飞行了足足有十来个小时，天色一路渐渐变暗，直到鼻息间满是恶臭，徐天默目光向下，地面是一片片灰绿色植物，这里已经是暗沼地带。 虽然徐天默很想体贴赤祝已经连续飞行了大半天，但徐天默不敢在暗沼地带轻易落地。 不然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幸好徐天默此行并不需要往暗沼地带太里面，循着感应的位置徐天默骑着赤祝贴着地面飞行。 周围安静的诡异，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的声音。 那是一片沼泽地，一个被包裹着的婴儿正在下沉，并且已经被泥泞吞噬掉了大半，但也就停止在此，婴儿周围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维持着婴儿最后一点生机。 徐天默驱使赤祝往婴儿方向飞过去，徐天默能看见襁褓里的小婴儿满脸痛苦之色，显然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单手勾住赤祝的颈，徐天默弯腰抄手从沼泽中把婴儿抱了起来。 把婴儿抱在怀里，襁褓上的泥泞立刻把徐天默白色衣袍变成了黑色，徐天默看了眼，不在意的笑了笑，“小孩，我救了你，你可得赔我衣服。” 婴儿闭着眼，没有丝毫反应。 徐天默不在意，伸手轻轻拂过怀中婴儿的脸颊，擦去他脸上沾着的些许泥泞，低头怜惜的亲了亲婴儿的脸蛋，故意错过怀中婴儿倏地睁开眼满是错愕的神情。 徐天默直视前方，一副好心情的样子驱使赤祝，“走了，赤祝，我们回去了。” 赤祝显然很开心，立刻直直往上飞起。 徐天默一路返程，一路故意无视怀中婴儿偷偷打量自己，又是防备又是质疑等等复杂纠结的神情。 是的，徐天默这一次的任务目标就是他怀中这个披着几个月婴儿皮、芯子却是某个上古并且以亡的传奇魔君。 特点是，凶残、很凶残、非常凶残…… 时限：三千年，不过是一个魔从诞生到成长至中年所需要的时间。 19、论魔君的养成（二） 把这位披着婴儿皮的上古魔君抱回家。 徐天默所择居的仙岛上有一汪天然的小温泉池。扒干净魔君又扒干净自己，徐天默抱着魔君踏进温泉，片刻，徐天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眯着眼感叹，泡温泉的感觉真好……=v= 因为身体太过幼小的魔君，时刻害怕某人一撒手就让自己不小心掉进水里，于是只能有些可怜兮兮的可劲扯着徐天默的头发整个挂在徐天默胸口，撅着白嫩嫩小pp已经毫无从前的威严形象可言，两眼完全放射着危险性目光的瞪着徐天默，然后发现眼前这个人神经是有多粗？居然完全无视了自己？！ 一手托着魔君，徐天默一手舀着热水往自己身上浇，好像终于发现了怀中小孩的不对劲，徐天默双手托着小孩，放到自己眼前，一脸探究的左瞧右看，满眼意味深长。 魔君倏地警惕起来，看着这个忽然开始认真打量自己的男人，暗想如果他发现了什么，必须乘早杀了他。 忽然，徐天默冲婴儿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惊呼，“啊，我知道了！” 魔君眨眨眼，知道？你知道什么了？！！ “你一定是被人扔进暗沼的吧！”徐天默一脸‘好可怜’，“看你像是人界的小孩吧……唔，你放心，既然我把你捡回来了，就一定会好好把你养大的，绝对绝对不会把你丢下的。” 魔君：混蛋！你刚刚是在想这个吗？！话说人类的婴儿？！本座是受万人敬仰的魔君！那种蝼蚁一样的弱者才不会是本座！本座只是一时失算缩水再加力量全失了而已！而已！ 徐天默继续旁若无人的碎碎念，“话说我还从没养过小孩，小孩应该吃些什么呢？啊，稍微有点麻烦啊……不过我们家赤祝被我养得多好啊，养小孩应该也没问题的吧……” 魔君：喂！我不是宠物鸟好嘛？！ 赤祝：我躺枪了吗？ “不过我们家赤祝会自己找食物吃啊……”徐天默的表情微微凝固，再次把魔君托到眼前，正色，“人类的小孩……是不会自己找食物吃吧……应该……” 徐天默陷入纠结思索中…… 仙界的仙人都是从万生灵岛上的万生母树中孕育而出，诞生之后，所食用的都是万生灵岛上的灵气，渴了喝的是灵泉水。在万生灵岛上成长到一定阶段，仙人就会离开灵岛开始自己的修炼之旅，自己继续成长然后强大起来。 所以现在扮演着一个足有千年没有离开过仙界的仙人，徐天默不知道怎么抚养小孩才正常。当然，也不排除徐天默心中隐隐作祟的恶趣味。 应该你妹！此时，魔君感觉在某人眼中貌似比一只宠物鸟还逊的自己真是弱爆了……混蛋！这根本没有可比性啊！！他好想糊这个男人一脸姨妈！蠢货蠢货蠢货！！！ “没事，就算你真的不会还有我呢~”徐天默一脸郑重的对魔君点了点头。 魔君扭过头…… “话说人类的小孩到底该怎么养呢？” 魔君已经对一直在碎碎念的某人无力吐槽了。 “对了！应该先给你取一个名字的……”徐天默说着就开始仔细端看着白白嫩嫩的魔君。 仙界之人通有一种特质，徐天默也不例外，面皮俊朗，气质清隽，莫名能使人安心的沉静目光。忽然认真注视着自己，魔君不由得也望向徐天默…… “就叫你……小白吧！” 自我感觉非常好的徐天默抱着魔君就涂了他一脸口水，这种臭屁的表情真像他妹小时候！抱住蹂躏之。 魔君：我为什么要对他的智商抱有期待！ 原谅魔君一生放荡不羁爱吐槽…… ＊＊＊＊＊＊ 景生脸色颇有些不自然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脸坚定抱着小孩的徐天默。 “你从何处……弄来的一个孩子？人类？” “额……是捡到的……这个我们暂且先放到一边，”徐天默眼神不自然的飘了飘。“我请你来，是想询问，该如何养这个孩子……我翻阅了许多书都并没有找到什么实际的方法……” 景生沉默片刻，“丹天……养育一个人类的孩子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我知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他，绝对不会抛弃他了。” 景生无语，“我不管你从何处捡到的这个孩子，他还小，什么都不懂，丹天你还是把他送回原来的地方吧，人类不像我们这般，他们都是阴阳交合孕育出生，都有自己的血亲。何况仙界也并没有可供养人类孩子的食物。” “不能送回去！”徐天默忙道，又有些怜惜的低头摸了摸熟睡中魔君嫩扑扑的脸蛋，迟疑了片刻才坦白道，“我其实……是在暗沼捡到的他……如果我再抛下他，他岂不是活不成了？” 景生脸色骤变，“你昨日要去的地方就是暗沼？你去哪干嘛？” 徐天默面露尴尬，“额，因为书上说暗沼有一种植物的果实，灵鸟喜食。想想我家赤祝……所以我就……” 景生忍不住揉了揉额角，“丹天，你该知暗沼有多危险？！要不是捡回来这孩子，你还打算瞒着我，然后去了一次又一次是吧！” 徐天默眼神飘了飘，“额……倒也没有……”默默低下头，“要是赤祝不爱那果子，我就不去了……” 景生对自己的挚友简直无可奈何。 装睡的魔君也很辛苦……他现在已经饿得七荤八素了……从被捡回来到现在都是吃的都是一些徐天默碾压成泥状的果肉……完全不顶饱，而且魔君无比庆幸，自己虽然现在长得像人类婴儿，但实际上还是一只魔，虽然弱了点。不然以几个月婴儿的肠胃也是完全不能食用水果的…… “总之，景生、我一定要养这个孩子，如果仙界不能养，我就带着这个孩子去人界。”徐天默语气执着，直直望着景生说道。 果然是没有智商的蠢货！居然平白无故为了一个小孩离开仙界。嗤，蠢货！他以为自己会感激他的付出吗？！魔君默默腹讳，不屑一顾的鄙视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徐天默，然后翻了翻身，往他怀里缩了缩，感动什么的！才没有！ 景生开始明白这次徐天默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养这个人类孩子，面色也渐渐真正严肃起来，“丹天……既然你确定真的要养这个孩子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他的身世……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孩子丢进暗沼的吧……” 徐天默闻言也沉思片刻。 魔君能感受到徐天默静静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却是柔和的…… 徐天默沉吟片刻，无比认真回答，“我不在意，他既然已经被我捡回来了，那从今以后就是我的孩子了。” “那随你罢，”景生叹了口气。 20、论魔君的养成（三） 仙界中人崇拜信仰着万生灵树，他们坚信着万生灵树拥有自己的智慧。从仙界诞生，万生灵树一直用它的力量守护着整个仙界的宁静。 骑着赤祝，徐天默抱着魔君可以隔着半透明的结界隐约看见其中高高悬浮着的万生灵岛，心里是不由自主产生的信服与尊敬。 这是每个诞生于万生灵岛的仙人都拥有的刻在骨子里的性质，他们不会觉得这种不由自主的低微有什么不对，因为万生灵树是所有仙人母亲一样的角色，更是他们体内力量的根源。而且，万生灵树与整个仙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对徐天默来说，这种心理上自然而然的虔诚低微，让他抵触、不爽，小暴脾气差点没直接发作。_(：з」∠)_ 他没有信仰，即使有，也应该是他自己。 怀中的魔君现在是真正睡着的。徐天默想带着他穿过结界进入万生灵岛。 每个仙人一旦离开灵岛，只有身陨，魂体才再回归灵岛，消亡。活着的，是永远也不能再回去灵岛的。 这次徐天默想带魔君进灵岛，是冲着灵岛上的灵泉去的。为了改变魔君现在虽然身为一个魔，但估计连个最基本的魔火球都丢不出来的窘迫现状。 实际上，徐天默更是担心这个魔君连几百年都活不过。 魔君两度重生。初次，二十一世纪的废柴宅男一朝穿越仙魔世界，然后踏上了某些文学网上泛滥的异世穿越类题材小说中，极其狗血俗套的道路。一路光环笼罩，还不停有各种金手指陆续加持，收服无数小弟，各种霸气侧漏，带领魔界众魔几退来犯的妖界，扬眉吐气，最终被众魔推崇成为一代魔君，这位魔君的名字，西伽，一度被魔界子民各种咏歌赞颂，其它三界也忌惮着西伽所带领的魔界。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两万年前的故事。 而为什么还有这第二次重生，因为这位西伽魔君统领魔界不过七、八千年之后，眼看着陪自己一路走来的众兄弟陆陆续续死去，多年高处不胜寒，魔君的交际圈慢慢严重缩水。 最后，只剩下魔君一人孤独的站在高处，清冷的俯视那些连抬眼看自己都不敢的众魔，隐藏在魔君心底最深处那颗文艺青年的心悄然复苏，他，想回家了…… 力量为尊，这个世界力量越是强大的人，存在的时间越长。翻手云覆手雨的魔君觉得前所未有的寂寞。他慢慢一点点回忆起了那些残留着关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一种想回家的执着越来越强烈。 最终，魔君狠下心孤注一掷，付出了全部的力量作为代价却只穿到了一万年之后。还附带比较倒霉的：魔君身体不止缩水还损毁严重，力量基本全失。不长命的节奏。 恶魔给出的资料并没有写明任务失败的惩罚，但徐天默不想挑战冒险，连任务对象都死了，他会得到什么结果？ 灵岛的灵泉是洗髓改造和治愈躯体的最佳之物。所以，徐天默此行势在必行。 结界阻碍着徐天默继续骑着赤祝前行，徐天默皱眉预备强行穿越。周身感应到来自万生灵岛的诚服威压，越来越压得徐天默喘不过气，忍不住匍匐在地虔诚叩拜的感觉很强势。 灵岛在向徐天默说明，它不允许任何人挑战它的威严，哪怕是它的子民。 西伽还有些迷糊的从睡梦中醒来，从他的角度能看清徐天默微垂着头，固执抵触的神情，漆黑的眼睛里是倔强与坚持。 徐天默好像还没注意到西伽醒过来。 赤祝在灵岛的威压下发出焦躁的啼鸣，听着有些刺耳。 这个蠢货在干什么？西伽看了看脸色有些难看的徐天默，又偏头望向灵岛。好像有些猜到到徐天默的目的，不由得又在心里骂了声徐天默是傻缺。 忽然，徐天默眨眼间，发现自己已经站立在一片黑暗之中。 “凭你现在的力量根本穿越不过结界。” 是恶魔的声音，徐天默明了，果然这里是恶魔的空间。 “西伽如果死了，我的任务应该也算失败了吧。” “是这样没错。” 恶魔坦率肯定了徐天默的猜想，徐天默噎了噎，“那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帮你穿过结界，甚至让万生灵树承认西伽，这样西伽想泡在灵泉里多久就可以泡多久。”恶魔的声音带着蛊惑。 徐天默顿了顿，“那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随意，我很宽容。比如你的一只手、一只眼……或者不是具体的也可以作为代价。诸如人的五感，甚至对某种感情的感知……哪怕就是你的寿命……都可以。或者……不如就用你的味觉作为交换……像味觉这种东西即使失去也并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是个很划得来的交换不是吗？” 徐天默想了片刻，“好……我交换。” 恶魔勾起嘴角，“你会很满意这次交换的。” ＊＊＊＊＊＊ 再次睁开眼，徐天默已经抱着西伽进入灵岛结界范围内。 低头，西伽睁着眼睛也正看着自己，徐天默冲西伽安抚的温和笑了笑，“乖，我带小白去泡澡澡，很舒服的哦。” 西伽眨了眨眼，怎么忽然秒进了？还有，他才不叫小白这种傻逼透了的名字！ 挥着肉团团的小拳头，西伽向徐天默抗议。 “啊，小白也很高兴对吗？！”徐天默‘嘿嘿’笑了两声，“小白真乖。” 魔君鄙视，分不清生气和高兴是病，得治。 踏上万生灵岛，柔软的青草踩在脚下，空气中清风阵阵夹带着淡淡的清香。赤祝能感受到这里浓浓的灵气，得到徐天默的允许就像撒了欢在万生灵岛上空盘旋飞翔，溜达起来。 徐天默抱着西伽步行片刻，终于入眼的是一颗足需好几人环抱才可以完全拢在怀里的粗壮大树，深褐色的粗糙树皮透着沧桑，巨伞一样的树冠大得让人惊叹。繁茂的树叶是透明的，散发着荧绿光芒。唯美。 枝叶间垂吊着一颗颗半米长类似虫茧一样的东西，里面隐约可见有浅浅的孩童身影，也散发着乳白色的柔和光芒。 这就是孕育仙人的万生灵树。 西伽是第一次看见万生灵树，难掩震惊。 徐天默抱着西伽来到灵泉池，灵泉水的颜色并不是清澈透明，而是带着淡淡的奶白色。浓郁得具象化的灵气像烟雾一样弥漫在灵泉周围。 把西伽身上包裹着的衣物脱去，徐天默双手托着西伽放入灵泉中，语气哄逗，“小白，泡完澡澡就可以让你身体变很强壮，以后就一定会是男子汉了！” 对于徐天默完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西伽默默白了他一眼，然后渐渐沉入灵泉水底。 在灵泉中呼吸并不会受到阻碍，西伽感受着温柔包围在自己周身的泉水，灵力从自己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透进去，舒适得连思考能力都变得缓慢，西伽想睡一觉。 隔着水面，蹲在岸边的徐天默身影被水波扭曲，但西伽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可以感受到徐天默让人心安的目光。心渐渐沉淀下来，西伽闭上眼，当前之事，是不能放过这么大好时机，好好吸收这里的灵气。 徐天默确定西伽已经全心投入其中，站起身，往万生灵树的方向走去。 …… 抚摸着粗糙的树皮，徐天默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万生灵树对他的影响，不得不说这场交换他好像确实比较占便宜。仰头看向挂在枝叶间还未成熟的‘果实’。 徐天默忽然舔了舔嘴角…… 21、论魔君的养成（四） 西伽这一闭眼睁眼，时间走过正好三百年有余。 看着水中倒映着四五岁小孩模样的自己，西伽稍微郁闷了一下表示也可以接受了。 “小白！” 西伽还没从这饱含惊喜的一声呼唤中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某只抱紧。 徐天默一把把西伽抱起，亲昵的蹭了蹭西伽，“小白！小白！三百年！你终于醒了~”QAQ 西伽：== 嫌恶的推搡着徐天默，“不要叫我小白！” 然后感觉到徐天默身体一怔，西伽有些奇怪徐天默忽然的沉默，喂，像这种粗神经的蠢货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击到的吧！ “小白你……”徐天默愣愣的抬眼看着西伽，“……居然会说话了？！” 西伽：……果然…… “难道我应该是哑巴吗？！！” “不是……”徐天默瑟瑟缩了缩，然后又变为满脸自豪，“我们家小白就是聪明~无人教授自己便会说话了。” 西伽表示……遇到这种事应该要怀疑才对吧？！掩面。 “既然小白已经醒了，那爹爹就带小白回家咯。”徐天默顶着一脸单蠢笑脸。 “爹爹？”西伽皱眉，他听见了什么？ 徐天默一脸理所当然，“对啊，小白你还小所以不知道，我是你爹爹哦~就是跟你是最亲最亲的人、而且永远不会抛弃对方的意思。” 西伽张嘴就想反驳，被徐天默抱着，侧眼就可以近距离看清徐天默瓷白的脸庞，那温煦而满足的笑意……西伽忽然把话咽了下去，顿了顿，别过脸，最后只是淡淡的“嘁”了一声。 徐天默一边抱着西伽往前走，分神看了一眼西伽，嘴角的笑意加深，也没有再说什么。 走到万生灵树前，赤祝正在树下小憩，感应到徐天默，赤祝眯着的眼睁开，迈着步子朝徐天默走来。 西伽被徐天默抱在怀里，无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万生灵树的方向，随口问了句，“那些灵胎呢？”三百年间全部孵化了吗？ 灵胎是指万生灵树孕育中的仙人胎体。 徐天默骑上赤祝，随意的瞥了一眼万生灵树，转眼却咧着大大的笑脸，吃惊的看着西伽，“小白好厉害，竟然连灵胎都知道！” 西伽轻哼一声，没打算回答。他才懒得跟这个没脑子的人解释自己的过去。 徐天默完全不在意西伽板着脸摆出一副成熟长者姿态的样子，一脸欣慰，“小白以后一定会比爹爹更厉害的。” “本来就比你厉害。”西伽白了徐天默一眼，默默嘀咕了一句。 …… 终于离开万生灵岛，徐天默一路飞回自己三百年未归的仙岛。在屋子前的空地落了地，西伽不屑让徐天默继续抱着，自己轻松一跳就安稳从赤祝背上落了地。 倒是还坐在赤祝背上的徐天默一惊，伸手下意识的就要去扶西伽，却被西伽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后抛诸脑后率先进了屋子。 徐天默也下了地，连忙跟上西伽，在后面担忧的碎碎念着，“小白你不要走那么快，你身体才刚刚好。要不要爹爹抱……” 一脚踏进屋子，话音还在嘴边，徐天默吃惊的看着屋内的景生。 “丹天……”景生原本坐在木桌边，煞时看见徐天默腾的一下站起身，眼中震惊、喜悦不言而喻，可重逢瞬间带来的巨大惊喜之后，景生心中又复杂顿生，起先不自觉扬起的喜悦笑脸也微微变得不自然。 曾经他们互为知己，那般亲密，跟对方从来没有半分欺瞒。但是因为徐天默把西迦捡回来一事相谈半日之后，丹天不告而别，他怎能不黯然。最初百余年，他也恼怒纠结过，最终还是抵不过心中这份情分，时常来丹天的仙居缅怀，从小住变成了长住，到如今已经又过了两百年。 景生总觉有一日，也许自己能等到不告而别的人回来。 “丹天，好久不见……” 西伽一脸冷淡的站在一旁，瞥了一眼怔在门口的徐天默。 徐天默回过神，“景生……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 景生闻言，脸色越发僵硬，转而还有些许窘然和羞意，“我……我担心你这久不住人落了灰，所以时常过来打扫，偶尔……也会小住两日……这样……” 徐天默大跨步走到景生面前，激动的抱住景生的双肩，两眼格外闪亮的看着他，“景生真是多谢你了，不愧是我挚友。” 景生不自然的轻咳两声，“不客气……呃，这三百年你去哪了？” 提及此，徐天默面露难色，垂下手，走向西伽，西伽现在的身高只到徐天默的腰，徐天默自然而然的伸手搭上西伽的脑袋，摸了摸，微偏头看着西伽，抿唇哄逗着说道，“小白，你出去跟赤祝玩一会好不好？” 西伽原本是想毫不客气的甩开徐天默的手，但……念在自己这条命是眼前这个人救回来的，所以就勉为其难让他放肆一次吧。 骄傲的微抬起下颚，西伽转身就离开了屋子。 徐天默见西伽配合，松了一口气，走到木桌边坐下，与景生面对面，“景生，那个……你且先静心坐下听我说……” 景生张了张嘴，还是没把疑问再次重复问出口，依言坐下，静静等待垂着眼帘沉默的徐天默给自己满意的答复。 徐天默神情复杂，“其实我离开……是因为小白。捡来小白不到两日我便发现他身体似乎有不妥，气息微弱，毁损严重，怕是不长命。我不忍，所以……我带着小白强行入了灵岛……还让小白泡在灵泉中整整三百年，我也守在灵岛三百年。” “怎么可能？！”景生满眼不可置疑的看着徐天默，有些失态。 “就是这样，所以……我怕是没办法继续再在仙界待下去了……冒犯万生灵树，是灭顶重罪……我这次还回来这，只是想收拾几件衣物然后就即刻启程带小白去人界。” 景生呼吸有些凝滞，“那你以后……是都不能再回来仙界了吗？” 徐天默慢慢点了点头。 景生眼中的期许彻底黯淡下来，气氛在沉默中僵持。 “好，我已明了。” 随即，景生起身，预备离开。 徐天默僵着身子坐在那，也没有起身相送，只在景生与他真正擦肩而过之时，“……对不住。” 虽轻但语气也表明徐天默的决心，他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 景生心轻颤了一下，走到了门口，叹了口气，偏头望向坐在门边抚摸着赤祝的西迦，“也只有他会如此毫无戒心的信你。” 西迦冷哼一声，“我跟他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景生目光闪过厉色，随即又放松下来，“我一定会亲自把丹天寻回来的。” 西迦瞥了一眼景生，不在意，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逗着赤祝。 景生离开。 没多久，徐天默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物也从屋里出来。在西迦身边蹲下，“小白，爹爹要带你去一个跟这里不一样的地方当新家，要乖乖的啊。” 西迦看着徐天默的笑脸忽然觉得有些碍眼，“你舍得这里吗？” “没事，”徐天默笑，“有小白就好。” 西迦嗫嚅了几下，“你都不知道我来历，不怕我……其实……” “谁说我不知道你来历的？！”徐天默大惊。 西迦也大惊，“你真知道？！” “你不是我儿子吗？快叫爹爹！” 西迦：我错了，我怎么忘记这男人是个没智商的蠢货！ “小白~你还没叫过我一声爹爹……”QAQ “小白你妹！我的名字是西迦！还有我爹才不是你这只蠢货！” “怎么会！你就是我生的，名字也是我取的！” “我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徐天默一脸委屈，“你不是小孩吗？” “我……”西迦一噎，“我们该走了，你不是要离开这了吗？” 话题忽然转换，徐天默一愣，点了点头，“嗯，我们走吧。” 主动牵上西迦，西迦抬头看了一眼笑意温和的徐天默，还是没有拒绝。 ＊＊＊＊＊＊ 越过暗沼到达人界，对于现在的徐天默来说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 恶魔给的任务资料里面有这整个世界的详细地图，当然也包括暗沼，何况徐天默在这三百年里力量大增，比之前壳子附带的修为是完全番了好几倍。 花了两天时间徐天默带着西迦一路有惊无险到达人界。 22、论魔君的养成（五） 人界此时处于蒸汽时代。 徐天默选定的落脚点是在一座十分热闹的小城，日泥城。小城的建筑风格并不是徐天默先入为主的木屋瓦顶，而是带着一些古欧的味道，被风雨洗刷过的砖砌楼房，墙壁上爬着青苔和藤蔓植物，路面的青石板深深嵌入泥土。 日泥城民风开放，在街上总能看见赤膊上阵做事的汉子，穿着长裙提着菜篮的姑娘们瞧见，立刻羞红了脸躲开。 即使并不认识，小城的居民也会互相热情的打招呼。每天，这座小城总是显得潮气蓬勃。 日泥城有许多大街小巷，徐天默就带着西伽租住在一条小街边，徐天默在小城里的一所学校给一群七八岁的熊孩子当数学老师。课业轻松，也算完全稳定下来了。 才到中午，但徐天默今天已经没有课了，路过集市，挑了两条鱼，一些鸡蛋和几把青菜。徐天默一个大男人经常独自来集市买菜，难免有着招那些婆婆阿姨的想法，而且她们家里有小孩子的也在徐天默任教的学校念书。 不过即使人被好奇的问起，徐天默还是好脾气的解释自己妻子早逝，自己单身一人带着孩子刚搬来小城生活不久。 于是徐天默被热情的婆婆阿姨们‘围攻’了，纷纷表示要帮徐天默介绍姑娘。囧一囧…… 好不容易挣脱婆婆阿姨们的狂轰滥炸回到家，徐天默就看见西伽也已经出门回来，坐在那安静的看着书。 徐天默扬起笑脸，“小白，我回来了~”然后满是期待的看着西伽。 西伽淡淡的‘嗯’了一声，眼都没抬一下。 徐天默怨念，“小白，我回来了……” 西伽淡定的翻了一页书，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怨念越来越重的徐天默，好吧…… “……欢迎回家。”这种蠢爆了的对话…… 徐天默满足了，伸手亲昵拍了拍西伽的脑袋，“谢谢小白~”不由自主的开心笑了两声，徐天默继续说道，“那我现在去给小白做饭了，小白要多吃一点才能长高啊，今天有鱼还有鸡蛋还有……” 徐天默自顾自清点完中餐的菜色之后，“小白乖乖等会啊。”然后很欢腾的提着菜进了厨房，把呆蠢表现到极致。 西伽看着徐天默的背影，嘴角抽了抽，这人是没心没肺还是太容易满足…… 这时，敲门声响起。 从厨房里传来徐天默提高了声量的喊声，“小白快去开门。” 西伽翻了一个白眼，应了徐天默声，“哦。” 西伽打开门，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有些凌乱绑着的枯燥头发用灰色旧头巾包住，有些发福和带着常年操劳痕迹的脸上是友善的笑脸。西伽能隐隐闻见从妇女身上传来的鱼腥味。 妇女看见开门的西伽，有些意外，在西伽随意的打量下竟有些局促起来，继续撑起笑脸问，“你一定就是徐老师的孩子吧？长得真可爱啊~” “你有事吗？”西伽挑眉，反问。 “额呵呵……是这样，我有些要紧事想跟徐老师说下……徐老师应该在家吧？”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中年妇女笑容变得有些暧昧。 “小白，是谁啊？”徐天默手里还拿着刀，走了出来。 妇女朝西伽身后探过去，忽然看见手握带血的菜刀、衣服上也沾着点点血迹的徐天默出现，“呃……徐老师……这是？” 徐天默后知后觉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忙背到身后，抱歉的笑了笑，“啊，我在杀鱼。请问婶子你有事吗？” 这个妇女在中午徐天默买菜时，执着要把自家侄女介绍给他，还说等她忙完会亲自到徐天默家里详细说说，徐天默没想到的是，她还真的来了…… “那个徐老师，可以让我进去说吗？” 西伽侧了侧身给中年妇女让了道，预备回自己房间，“我还不饿，你可以不急着做午餐。” 现在西伽力量全失，他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勤奋练功争取早日恢复甚至超越以前的水准，这幅在灵泉中浸泡三百年的身体比他曾经那副身体的资质还要极品。超越只是时间的问题。既然他能穿到一万年之后，也一定能找到穿回二十一世纪的方法。 徐天默有些讪讪的看了一眼一脸笑意的中年妇女，“那婶子进来坐把。” …… ＊＊＊＊＊＊ 西伽从自己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半夜，摸到厨房，里面烛火已经变成残火，并没有人，灶台上却还温着饭菜。 西伽端出来，菜的卖相还算可以入眼，但味道……总感觉有些奇怪，只能说勉强可以入口…… 仙界中人是四界之中唯一、完全可以不必依赖五谷杂粮存活的一界，所以西伽也知道自己不能对徐天默的厨艺要求太高，更重要的是每次看着那个连菜都切不怎么均匀的人给自己用心准备一日三餐，一些挑剔的话就噎在嘴边很难说出口。 算了，就当报答救命之恩…… 西伽认命的把那口味奇奇怪怪的鱼咽下去。 感受到有人接近……西伽赶忙把鱼翻到没有动过筷子的另一边，如果让那货看见自己没有嫌弃的把鱼吃掉，一定又会抽风得意！ “小白……你……”徐天默揉着眼睛惊喜的看着厨房里的西伽，“饭菜还是热的吗？够不够？要不要我再给你炒两个菜？” 西伽放下筷子，“够了，我不怎么饿……”瞥了眼满脸倦意的徐天默，不自然的问了句，“你怎么还没睡……” “哦，我有些担心菜会凉掉，所以准备来厨房再热一热。” 西伽脸上神色变了变，“那如果我今天一整晚都不会再离开房间了呢？或者你不会敲我的门把饭菜直接送给我吗？”这货脑子没问题吧。 徐天默呆了呆，“小白你不是说当你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时候，我就绝对不能打扰吗？而且你从中午就没有吃一点东西……一定会饿的吧……我热着菜，你饿了出来可以随时吃嘛。再说，你现在不是出来了嘛……”然后徐天默不在意的笑了笑。 果然，如果让他看见自己吃掉那些菜一定会更得意！“你还可以再蠢一点？！” 徐天默眼色一暗，笑容也默默淡去，嗫嚅两下，没有反驳西伽，有些僵硬的站在那里，身形半隐在黑暗中。 西伽每次看见徐天默无限度的包容自己，心中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大概是下意识想隐藏这种感觉，西伽脸上的火气更甚。 “小白……”徐天默小声的喊着。 “还有什么事？” 对于西伽明显不耐的口吻，徐天默眼中闪过受伤，深深叹了口气。 西伽听着那声叹息，心里是忽然一收。 “果然，小白是不是会更想要一个温柔一点的、更细心一点的人照顾你呢？” 徐天默的语气怅然若失，西伽疑问，怎么回事？ “中午来找我的婶子其实……是想把她侄女介绍给我，婶子说，孩子还小，总会更想要一个能无时无刻陪在自己身边的娘亲。要是小白想要的话，就让她来代替我照顾小白怎么样？” 西伽沉默片刻，“你看过那个女人？你觉得她很好？” “她叫茜桑，今天下午我被婶子拉去跟她见过一面，性格看起来挺好的……”徐天默弱弱的看了眼西伽，有些小心翼翼。 西伽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一笑，“既然人都已经看过了，我还能说什么。反正我无所谓。很晚了，回屋睡觉了。” “额……小白你不再吃点东西了吗？”徐天默看了眼灶台上没怎么动的饭菜，忙看向西伽离去的背影追问，“会饿的……” “不吃了！难吃死了！”西伽头也不回的大声喊了句，喊完顿时稚气的五官皱成一团，自己到底在一个人纠结个什么劲啊？！莫名其妙！ 徐天默静静站在厨房，有些可惜的看了眼一直辛苦保持温度的饭菜，拿起筷子拨了一小块鱼肉放到嘴里，什么味道也尝不到。 果然，还是倒了吧…… ＊＊＊＊＊＊ 徐天默和买菜大妈家的侄女茜桑，两人的初次印象都很不错。茜桑长相清秀，性格有些腼腆，气质温婉。徐天默在女方眼中也是斯文俊朗，为人温和有礼。 随着两人相处渐渐变得融洽，徐天默没两天也带着茜桑跟西伽见面了，西伽冷淡看着茜桑并没有明显表现什么反感不满，当然也没有什么欣喜和满意。 茜桑和西伽的相处总透着一股子诡异的尴尬气场，或者应该说……西伽全程打量茜桑的目光太诡异…… 但徐天默和茜桑的交往关系还是持续下去了，不过，仅仅维持在非常单纯的状态。 西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时候甚至三五天都不踏出房门一步，徐天默站在门口许久，也听不见里面有任何动静。 直到，一日晚上。 徐天默还在熟睡中，西伽带着满身血直接破窗而入。 第二日，一则惊天新闻飞速在小城内口耳相传，让小城中所有居民人心惶惶…… 昨夜，XX街的居民全部被杀……无一幸免……更诡异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事发当晚的不对劲…… 23、论魔君的养成（六） …… “我没有受伤，这些血不是我的。”西伽难得认真的看着徐天默， 徐天默深吸一口气，“那……这些血是谁的？” “我杀了人，但我并没有真心想杀他们。我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件事我会自己解决好，如果你觉得我很可怕或者担心连累到你，我可以现在就离开。”西伽静静看着徐天默。 “小白你不要担心！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的。反正就我一个人看见，我绝对会保护好你的。”徐天默脸色焦急，说，“不过小白你赶紧去把衣服换下来，我去给你烧了。毁灭证据！” 西伽看着这样相信着自己的徐天默，心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我会自己处理好的，你继续睡吧。”语气中刚才的慎重已经变得轻松许多。 “额？小白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徐天默一路追到西伽房门外。 “不用。” 然后被狠狠的拒之门外了。 ＊＊＊＊＊＊ 清晨 徐天默和好奇的人群一起站在XX街街口，被长长的围栏拦住。围观者怀着惊恐又不敢置信的目光往XX街张望，XX街并不长，整条街道差不多只住了三四十户人家。 笔直的，几乎一眼可以望到街尾。 被紧急清扫过的街道还可以看见残留的血痕，空气中的血腥味也并没有完全散去，夹带着奇异的恶臭。突生的噩耗已经深深扎根在小城居民的脑海中。惶恐难安。 徐天默离开人群，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从意识中拖出任务资料，翻阅到西伽的个人生平记录。 时间轴从二十一世纪延生到这个世界，每一件对西伽产生一定人生影响的事件都有记录。 那么昨晚的事，也会有记录吗？ …… 果然是有的。而且还出现了一个新名字，贝米奥撒。是个魔族。 关于贝米奥撒的衍生资料立刻自动生成出来。 如果把西伽穿越到魔界之后的人生套路形容成一本升级流小说，那这个贝米奥撒就是小说中的最终反派BOSS，实力强大挥挥手就可以爆掉一切渣渣，还同样有一票厉害而衷心的小弟，贝米奥撒自负，一心想成为魔君，甚至野心勃勃的想要统治四界！但很不幸的被西伽炮灰，更反而为西伽的传奇性增添了光辉一笔。 按说这个贝米奥撒两万年前就被炮灰，但偏偏当初西伽大意让贝米奥撒留了一口气。沉睡两万年，贝米奥撒成功把自己扭曲成了一只游离在四界之外、半死半活的怪物，卷土重来。 扭曲成怪物的贝米奥撒可以唤醒死灵，更可以轻易操纵活人，让其迷失心智成为自己的刀刃。 被贝米奥撒故意引过去的西伽，两人时隔两万年再见。有种主角与反派的命定重逢之感啊…… 然后贝米奥撒轻易控制了XX街的居民，送了西伽一份‘小小见面礼’。 贝米奥撒不会轻易放过西伽的。 …… ＊＊＊＊＊＊ 茜桑脸色微微飘着红云，把手中一篮子红果递给徐天默，“我家的红果成熟了，所以想给你给送一点，小孩子也很喜欢吃的。” 手中的篮子并没有被立即接过，茜桑抬眼，见徐天默抬头有些出神的望着天空。 “徐老师，怎么了吗？”茜桑疑惑。 徐天默回神，立刻感激一笑，预备伸手接过，“没怎么。小白应该会喜欢的吧，谢谢。” 篮子却定住纹丝不动，茜桑脸上的表情也定格在瞬间，清秀的脸显得有些怪异。 徐天默收回握住篮子的手，环顾四周，整个世界的时间都瞬间凝固了一样，一切都暂停了。 果然刚才是有人在展开结界。 随即一股恶臭钻进鼻息，是前两天在XX街闻到的那种恶臭。 徐天默立刻想到了贝米奥撒，往感应到的西伽的方向赶过去，在日泥广场。 整个广场被唤醒的死灵挤满，广场上原有站着的人被死灵无视，撞上之后，人纹丝不动。有些死灵摇摇欲坠的四肢被撞断，掉落在地，然后融进地里，很快，死灵被撞断的胳膊又‘长’了出来。 被结界定住的活人身上沾上黑腥的黏稠液体，衣服和身体开始在渐渐腐蚀。 前方不远处不时闪烁着蓝色和黑色交交织的光芒。蓝色是西伽，黑色是贝米奥撒。 …… “小白！” 西伽手心凝固着一团蓝色的火焰，就近把身边一只亡灵灭成灰。西伽分神望过去，“你为什么会在这？！” 徐天默手心张开，白色的光芒蔓延，慢慢延长，最后出现在徐天默手心的是一把长殳[注①]，弯月形的刀刃泛着冷芒。 徐天默挥舞着手中的长殳向被亡灵包围的西伽冲过去，“小白！” 西伽怒视徐天默，“赶紧给我滚，这里不关你的事。” 在亡灵堆里身高矮了大半截的西伽，神情中锐利却势不可挡，周身带着震慑力。 徐天默不语，忽然扭头望向飘在半空中把自己藏在兜帽黑袍里面的贝米奥撒，“你是谁？不要想欺负我家小白！” “桀桀桀桀……我是谁？我是要成为四界之王的男人，贝米奥撒！” 阴冷的声音、低沉的语气听着让人后背止不住发毛，“还有……小白？西伽，这名字跟你的品位真配。” 西伽咬牙，盯着贝米奥撒简直要用目光把他身上烧出一个洞来，手下还一边杀着亡灵，“你以为你现在比我强？全身只剩下一把破骨头。” 大概被戳中痛点，贝米奥撒语气越发阴沉，“但我现在轻松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手下败将！”西伽冷嗤。 “西伽，这一次我一定会看知道谁才是最强的！桀桀桀桀……” 旁边，结界被忽然莫默不作声的徐天默穿了一个洞，一直盘旋在结界外的赤祝立刻飞了进来。 “赤祝！”徐天默大喊。 赤祝长鸣一声，直直朝徐天默飞去，徐天默找准时机起身直接跃上赤祝后背。驱使赤祝往西伽身边飞去，徐天默伸出手，“小白快上来！” 亡灵受贝米奥撒指挥立刻扎堆往西伽身边拥去，徐天默伸手一把拉住西伽高高举起的胳膊，西伽也赶忙一跃坐上赤祝。 脚下亡灵嗷嗷发出不甘的低吼。 “灵鸟？西伽你变天真了！以为这样就能逃得了吗？” 贝米奥撒抬手，一个只剩下白骨的手从袍中露出来，一个黑色光球立刻汇聚，甩出去。 西伽正惊疑赤祝能不能躲过时，忽然一道强力将西伽和赤祝送得更远。 “赤祝！带着小白不许回头！快走！” 西伽立刻扭头往后看过去，徐天默正好掉落进亡灵堆中，很快被掩埋。 那个蠢货为什么在做什么？舍生取义吗？！ 24、论魔君的养成（七） 结界被破，凝固的时间重新启动，整片天空席卷着厚厚的一层土黄色，扎堆涌动、散发着腐朽和死亡气息的亡灵让恢复意识的活人发出尖叫。四散奔逃。 贝米奥撒没有心思去管地面上的徐天默，再次召唤出一批亡灵。亡灵快速侵蚀着日泥城。贝米奥撒只身往西伽逃脱的方向追去。 事情的发展此时却忽然拐了好几个弯。 比如景生从天而降，把徐天默从亡灵堆里挖了出来。 西伽忽然折返，并且把贝米奥撒成功的秒了…… 贝米奥撒现在虽然能操纵亡灵和活人，但他本身的攻击力量却变得非常低弱，而关于这一点……似乎连贝米奥撒本人都没有发现…… 因为他从地底爬出来，就迫不及待的来找西伽报仇了。 贝米奥撒一死，亡灵失去控制，开始快速腐烂，很快变成一滩滩黑色的臭泥，黏黏的。 但是，入目，此时已经看不见日泥城存活的居民，已经死亡或者已经逃走。这座不久前还繁闹朝气的小城，直到所有人遗忘今天发生的一切之前，都只能是一座让人胆寒心悸的废城了。 景生出现的契机很巧合，又在贝米奥撒被秒之后悄然离开。西伽对此冷哼一声，接手徐天默。 可是，徐天默却从此陷入沉睡，因为一半灵魂丢失。 ＊＊＊＊＊＊ 西伽把失去一半灵魂沉睡的徐天默带到妖界，一边自我历练，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一边想找到让徐天默醒过来的办法。 一是找回徐天默的另一半灵魂。二则是妖界三头蛇筑巢用的石头，凝聚了三头蛇的妖力，又称锁魂石。 最好的办法是第一种，但西伽对于徐天默丢失的一半灵魂始终一无所获。 西伽怀疑过是贝米奥撒，但贝米奥撒完全不认识徐天默，他也很快被自己给再次炮灰，没动机没机会。 那就只有当初忽然出现救了徐天默，又很快离开的景生。但是，景生消失了……毫无踪迹可循。 西伽只好想办法弄到锁魂石，但这需要时间和运气，因为三头蛇栖息在妖界的一座活火山里，哪里不止有永远沸腾的岩浆还有三头蛇的结界。 唯一能拿到锁魂石的机会就是，三头蛇每一千五百年离开火山去往某处产卵。 …… 一千年后，妖界。 徐天默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眼前有一张看不清的脸，盯着自己。 “老大，他好像醒过来了额。锁魂石真的有效！”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很粗犷。这人是西伽几百年前收的小弟一只，隆涛。 千年内，西伽依旧没有景生的消息，徐天默另一半灵魂也无处可寻。不过好在西伽在不久之前顺利拿到了锁魂石。 于是，徐天默终于可以醒过来了…… 西伽淡定的对隆涛点了点头，但也不由自主的紧张观察着徐天默从睁眼到现在的所有细微反应。 毕竟等待这个人的清醒已经整整一千年。而西伽……也总是想起当年徐天默在灵岛上等待自己三百年。 徐天默神情茫然的坐起身，感觉胸口有些闷闷的，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胸口，目光从面前一脸惊奇的男人缓缓落到坐在一旁的西伽身上。 “小白？” 西伽听着这一声不确定的呼喊，忽然有一种心里柔软处被戳中的感动，静静的看着徐天默连呼吸都不自觉放缓了，“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隆涛侧目惊魂不定，他还从没听过自家老大用这么轻这么小心翼翼的语气说过话。 徐天默想了想，“徐小白……” 弱弱的沙哑声音。 “不对，再想想，你是谁？” 徐天默与西伽默默对视了一会，抿唇，“徐小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是徐天默。”然后，徐天默肯定的点了点头。 西伽一愣。 一千年前，徐天默带着西伽到了人界。 ‘小白，以后我的名字就是徐天默，你的名字就是徐小白。小白就是我唯一最重要的人。’ …… “我的名字是西伽，徐小白那么蠢的名字怎么可能是我的。” 那时候西伽差不多也是这样回答的。 “小白……” 徐天默呆了一秒，忽然从床上爬下来，向西伽直接扑了过去，抱住西伽一千年里已经抽长成少年体形的身体，“小白……我还以为我要死了……”QAQ 西伽被徐天默激动的抱住，在隆涛暧昧的眼神下，西伽脸色越来越黑，然后诡异的耳根又开始泛红，抬手，西伽有些别扭的拍了拍徐天默的后背，“你不没死吗？” 额，好像安抚的措辞不太准确。 徐天默继续哼唧，“当我看着自己眼前渐渐变成一片黑暗的时候……我是真怕了，真的很舍不得小白。” 西伽脑中浮现出那时徐天默仰面坠落在亡灵堆时的一幕，心里有些情绪闪过，西伽顿了顿，继续轻轻拍了拍徐天默的后背，“没事，你没死，我也没死。” 安抚的语气带着细腻的温柔。 徐天默忽然不再哼唧，松开手，看着西伽。 西伽被看得有些不自然，好像心脏跳动也有些不自然，皱了皱眉，微微别过脸。 “小白，你怎么忽然长这么大了？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隆涛偷笑的声音忽然传来。 西伽的脸色再次黑了下来，看向隆涛眼中厉色一扫，“很好笑？” 隆涛一憋，缩了缩身体，一边往屋外退，一边用讨好的语气冲西伽说道，“那什么……所谓小别胜新婚，老大你继续跟你情人……额，那啥……我就先出去了……” 还很细心的给两人带好门。 “情、情人？”呆愣许久的徐天默吐出这几个字。 西伽脸色也有些绷不住，“他乱说的。” 徐天默低低‘哦’了一声。 西伽也无言的点了点头，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意看了眼徐天默，西伽想起此时两个人的姿势实在凑得太过亲近，倏地推开徐天默。 徐天默往后踉跄了一下，好奇的看了一眼西伽。 “呃，你身体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西伽问。 徐天默闻言低低沉吟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想了一下，漆黑的眼睛满是纯良和委屈的瞅着西伽，“好像有点胸闷，要不我躺下，小白给我揉揉？” 这是调戏吧？西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你丢了一半灵魂，沉睡一千年，我在你胸口放了锁魂石。” 徐天默闻言做恍然大悟状，“难怪小白你都长这么大了。” 拍了拍西伽的肩膀，徐天默一脸欣慰，“真是长大了……都能保护爹了呢。” 西伽：……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郑重申明一下，“其实，从你把我从暗沼带回去，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我不是人类，我是魔，我的名字是西伽。而且，我是从一万年前、不对，我是另一个世界重生过来的。重生你懂吗？” 西伽很认真严肃的看着徐天默。 徐天默目瞪口呆，“那你……还要再回去吗？” “嗯，”西伽点了点头，“我想回去，大概……也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看着神情黯淡下来的徐天默，西伽忽然觉得自己也有点胸闷…… 徐天默有些无措，勉力扯出笑脸，“虽然我并不能完全理解，但是我可以跟着小、额，西伽……一起回去那个世界吗？” “为什么？”西伽不解。 “因为……我只有你了啊。”徐天默低头，嘴角的弧度微小。 西伽心跳落了一拍，随即也干干笑了两声，“我跟你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么多牺牲。” “这样……”徐天默语气有着明显的落寞，脑袋深深的垂着，“原来就我一个人是这样的以为的……永远永远不会……” 永远永远不会，抛弃对方…… 西伽猛然想起，这个人……为自己离开仙界，为自己舍弃姓名，为自己放弃生命……抛弃所有…… 而自己…… 要抛下他吗？ 25、论魔君的养成（八） 西伽不知道该怎么抉择，其实心底隐隐更偏向于让徐天默干脆和他一起回现代，可是有些话憋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或者说……他凭什么让这个人继续为他牺牲，最后还要抛下熟悉的世界陪自己去另一个于徐天默来说完全陌生的空间。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即使徐天默现在心甘情愿，那以后呢？等到他真的把徐天默带过去了，徐天默不能适应那个世界想回来怎样办？ 除去徐天默认为的‘父子关系’，他们之间又算什么呢？ 西伽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些问题的答案。 …… 伴随着一声熟悉的声音，“西伽！” 门被忽然推开，西伽扭头望向门口，徐天默眼睛里跳跃着兴奋的神色，快步走了进来拉住西伽的胳膊，“快点，快点！西伽，我在后山发现了一个瀑布，我们一起去洗澡吧。” 西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徐天默热切亲密的语气和姿势，只能让他怔怔的点了点头，“额……” 被徐天默拉出屋外，西伽皱眉，“我们要去哪？！” “去洗澡啊，”徐天默笑容灿烂，“西伽应该不记得了吧，在仙界，离我们家不远也有一个温泉，我们还一起泡过的！不过我没在这找到温泉，就只找到了瀑布，当然我也不嫌弃……” 被提起，西伽也忽然想起那次和徐天默一起泡温泉的记忆，感觉自己有点不好…… “我还有事……”西伽打算婉拒。 “不行，西伽你不能每天只想着练功。”徐天默正色。 西伽表情略僵硬，“我不习惯两个大男人一起洗澡。” “没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徐天默一边说，一边继续拉扯着准备回房的西伽。 西伽：他根本没在担心这个好嘛？！话说，难道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啊呸！自己在想些什么…… 目光不自觉的扫了几眼拉着自己前行的徐天默的背影，明明前几天还一直意志消沉的躲着自己，西伽无力吐槽徐天默这么快恢复元气，同时，是心里隐隐忽然冒出来的……失落？ 为什么失落？ 现在徐天默好不容易肯把蠢透了的‘小白’改口成了‘西伽’，自己听着这明明正确的称呼却有些别扭了。徐天默这是释然了、已经不介意自己的离开了？ 自己在闹心些什么？ 盯着徐天默的后背，西伽的视线渐渐有些移不开，清瘦的背影，束腰显出的线条，白皙的脖颈，隽秀的侧脸，带笑的眉眼，甚至是随着走动微微晃动的一两缕碎发…… 莫名其妙发现自己停止不了脑补的西伽，感觉自己好像开启了某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本自自然然被徐天默牵着，却开始心跳有点快，脸也有点发烫，西伽手心慢慢也浸出一层薄汗。 西伽自认自己还有一定情商，综上患得患失的症状来看……特么……这不会就是，恋爱的节奏？？！！ …… 脑子里还无限回荡着‘他喜欢上这货了！’‘他竟然喜欢上这货了！！’‘他怎么可能喜欢上这货？！！’诸如此类…… 西伽恍惚中已经被徐天默拉到了山后面的瀑布，哗啦啦的水声让西伽倏地回过神。 看着很自然在宽衣解带的徐天默，西伽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滑动。 他竟然不自觉咽口水了！！西伽别开脸，“那什么，我们来洗澡换洗衣物、搓澡巾什么都没带……不如下次吧，下次我在陪你洗……” “啊？我早就准备好了啊。”徐天默一脸奇怪的看了一眼西伽，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块大石头上叠放着的衣物、毛巾，还有洗澡用的香乳。 西伽干笑。 “那我先下水，西伽你快点脱了也下来，我们互相搓背！” 徐天默已经脱得干干净净，完全不扭捏的下了水，西伽听见水声不自觉望过去，入目是白嫩嫩的肉体。 徐天默惊叹了一句，“水好凉快……”又望向西伽，“西伽，你下来的时候顺带把香乳和搓澡巾拿过来。” 西伽迅速错开视线，捂脸，完了，脸好烫！胡乱的点了点头，“呃，等会。”走路差点紧张得同手同脚。 混蛋！没谈过恋爱吗？淡定啊！其实西伽是太久没谈过恋爱…… 大概挑起魔君的重任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多时间处理私事了。 有些拘束拿着搓澡巾，脱掉衣服西伽也下了水，眼睛有些管不住的在徐天默身上晃了几眼。 胸膛没有肌肉，完全不如自己的结实，皮肤较白，挂着水珠，忽然想动手戳两下。 徐天默接过毛巾，浑然不觉西伽的僵硬，把西伽掰过去背朝自己，“我给你搓背。” 徐天默先是抹上香乳，然后卖力用毛巾搓着。西伽渐渐也放松下来。 “西伽原来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徐天默搓着搓着忽然问。 “啊？”西伽回过神，想了片刻，“不记得了……我已经对那个世界的样子忘记得差不多了。” 实际上，偶尔西伽也会质疑自己，既然那个世界已经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为什么自己还执着想要回去？浪子归心？ “西伽在那个世界有家人吧……”徐天默继续悠悠说道。 “有吧……”好像有父母……还有一个哥哥还是姐姐？几万年了，很多记忆都已经湮没成灰…… “难怪西伽这么想回去……西伽一定能再次跟他们重聚的。”徐天默笑了笑。 西伽沉默，他不知道……他已经完全忘记家人的样子…… 他究竟是为什么要回去？一开始只是因为太寂寞而产生的想法吧…… 疑惑茫然。 即使回去，他又真的能重新适应那个世界的生活吗？在遗忘了关于那个世界的所有，甚至包括那个世界的生存方式之后。 西伽隐约还记得最初重生到这个世界时，他花了多久才融入这里…… 完全不同的种族，玄幻又不可思议的力量，强者为尊的准则等等所有。 “那，我帮西伽回去吧……” 西伽猛然回过头，与满眼隐忍难过的徐天默四目相对。 徐天默还拿着毛巾的手僵掉，迅速垂下头，低声道，“……不好吗？” 西伽努力扯了扯嘴角，“你呢？” 西伽其实是想问，如果他真的回到原来的世界，那你会去哪里？会怎么生活？是不是当他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消失了也无所谓……或者即使现在还记得，偶尔会想起，但终有一天会把他抹灭在时间里…… 徐天默有些疑惑的抬眼，“西伽？” 西伽忽然笑了，“没什么……你要帮我回去是吧？其实方法很简单的，在暗沼某处有一道裂痕，注入两种属性不相容的强大力量启动，就可以跨越空间和时间。” “我是仙族，西伽是魔族。一定可以……”徐天默信心满满的点了点头，“西伽回家之后，不要轻易忘记我啊。” 西伽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嗯，一定不会。” 徐天默一笑，把搓澡巾塞到西伽手里，转过身，“那现在轮到西伽帮我搓背，要搓干净呐。” 西伽看着手里湿漉漉的澡巾。 “在走之前，我想帮你找回丢失的一半灵魂。其实……还不急……” 有些……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了……好像已经找到、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理由之后。 “哦，这个没关系……不会影响力量的使用。”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微微颤抖的声音，却听起来像是压抑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徐天默继续故作轻松说道，“西伽一定早就想回去了，因为我已经耽误了一千年。不可以再浪费时间了。” 西伽能隐约听出徐天默声音里的颤抖，他是不是在因为自己的离开而难过？但是不敢问。 “哦……没关系……” 最后，只变成了这样。 26、论魔君的完结 暗沼没有白天和黑夜，永远阴阴沉沉，昏天黑地。 进入暗沼的第十天，徐天默和西伽站在了那具备跨越空间和时间能力的缝隙面前。 两万年前西伽初穿异世，醒来的地方就是这片暗沼。无意中甚至找到了远古消失某族留下的神技秘籍和这道时空裂缝，还有那些消失的族群留下的玄乎其玄的预言。 这个暂且无视吧。 披着光环的西伽很快将神技领悟贯通，至今为止也只有西伽知道如何将隐藏的裂缝重新显露，注入力量启动。 只有当灌输的两种强大力量，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缝隙就会完整的出现…… 长长的裂缝像是被人凭空撕裂的一样，一眼望过去里面是无尽的黑暗，像一个漩涡，显得有些恐怖。 “西伽……”徐天默欣喜，扭头冲西伽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脸，“要一路小心。” 西伽却看着徐天默忽然默不作声。为了开启时空缝隙，徐天默流失大量体力和力量的脸色有些虚弱，但笑容却始终不退去。 “西伽？”徐天默再喊了他一遍，语气是对西伽不答话的几分疑惑，“从今天早起你就一直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 “嗯？” “记得上次看见你这样的笑脸，是在你带着我离开仙界的时候……”西伽目光幽幽，轻笑，“明明谁都能轻易看得出你舍不得走，却始终撑着不肯示弱。” 那时候，他在想，连掩饰情绪都掩饰得这么蠢的人…… “你现在……比那时候根本完全没有进步……” 徐天默目光闪了闪，垂下眼帘，“是、是吗？”然后冗长的沉默。 “你就这么希望我快点走吗？还是你打算永远都不说？”西伽静静看着徐天默。 徐天默一愣，脸色越来越不自然，“说什么？回家不是西伽的希望吗？我还能说什么？”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肯？” 徐天默怔怔的看着西伽，“什么？” 西伽紧迫盯着徐天默，“你不问又怎么知道，我不肯留下来……” “西伽……”徐天默喃喃，忽然失声一笑，目光装作满不在乎，“我又干嘛非得让你留下来不可？” 西伽惊讶徐天默竟然被自己逼出这种语气的同时，忽然哼笑了一声。 他明明昨晚才听见这个人对自己说…… ＊＊＊＊＊＊ ‘怎么办？即使这样的想法很自私，但想请你……别走……’ 从徐天默靠近的一瞬间就醒过来的西伽，强忍住骤然变得不匀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还深深陷入熟睡中。 ‘不要……离开我……可是这样的话、在你清醒的时候……怎么也说不出口……’ 随着自己唇边轻柔得几乎无法察觉的一个轻吻，两人唇瓣相贴，徐天默对西伽说，‘我、爱你……’ 轻轻靠在自己脸侧的徐天默还没有离去，西伽能感受到徐天默的目光，灼热了他的整颗心。 ‘不想失去你……怎么办……’ …… 直到身边安静了许久，确定徐天默早就离去，西伽缓缓睁开眼，伸手覆盖上自己的胸口心脏位置，那里跳动的频率从来没有这么剧烈过，比起狂风暴雨过境丝毫不夸张。 难掩的兴奋、喜悦甚至还有甜丝丝的幸福感。恋爱中，没有比确定自己喜欢的人同时也喜欢甚至爱着自己这件事更让人开心。 西伽甚至忍不住想立刻就跳起来冲到徐天默面前告诉他，他可以，可以为他留下来！但西伽强制让自己冷静了一会，细想觉得现在去跟徐天默坦白貌似不太理想。 在西伽看来，徐天默性情看起来虽然软，但也倔。如果不是因为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徐天默也不至于称着自己‘熟睡’说真正的心思…… …… 西伽同时也暗恼，如果自己昨晚没有选择装睡，那个人直到最后应该也还是什么都不会说吧。预备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开？ 现在看着眼前不愿意直视自己的徐天默，西伽觉得太可笑了…… “徐天默！你自以为是的成全算什么？亲手送我离开？”西伽脸色铁青的盯着徐天默。 徐天默脸色僵硬，把捏成拳的手背到身后，不作答。 “为什么不回答我？你，爱上我了吧……”西伽眼角余光扫过徐天默的小动作，逼近他一步，眼睛依旧还是紧紧盯着徐天默，“是吧？” “不是，我没有！” 西伽肆意笑了起来，继续紧逼，“为什么你要那么大声反驳？为什么要往后退躲着我？为什么不敢看我？为什么不问我……不问我是不是也同样爱着你？你为什么不问我是不是也爱你呢？！” 为什么宁愿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开，也不愿意问一句？ 一定会后悔的……哪怕他今天什么也不知道的走了，也一定会后悔…… “因为我怕得到的答案会让我在你离开以后……痛苦一辈子！！”徐天默憋红了眼眶。 徐天默眼里的难过和小心翼翼刺疼了西伽，“那如果我的答案是……我也……” 说话间！ 一柄散发着白光的短小利刃直直朝徐天默飞来，西伽和徐天默两个人都分了神，利刃直接扎进徐天默胸口，血液立刻染红了的伤口周围。发着白光的利刃达成任务之后‘啐’的一下破开，变成星星点点的白色碎光，消失无踪。 只留下徐天默汩汩冒着血的伤口。 西伽眼睛睁大，立刻揽住徐天默，周身迅速展开防护结界。 这一刻，心里瞬间产生的慌乱害怕让西伽明白，自己究竟有多在乎怀里的人。 不能失去。 “把丹天还给我！” 西伽和徐天默望过去。竟然是消失千年的景生。 但却与西伽和徐天默印象中的景生完全不同，原本飘渺清隽的气质全无，眉眼间全是暴戾和煞气，连瞳色都带着残忍的猩红。原本一袭白衫惊为天人之子，现在却更像藏于阴暗中蚕食灵魄的邪恶魔魇族。 目光煞气毕露，景生死死盯着被西伽扶住的徐天默，“把丹天还给我。” “应该是你把丹天的另一半灵魂还给我。”西伽神色冷峻。 “丹天的灵魂……呵……”景生嗤笑，手中化出一柄约一尺长的利刃，形似剑，白色光晕，“丹天是我的！” “……小白，”徐天默忽然附在西伽耳边喊了声。 满含深情的语气让西伽心里一颤，下意识看向徐天默，一种不好的直觉顿时占据心里。 曾经，这样准确率超高的直觉让他逃过许多劫难。 “我，爱你……” 西伽怔愣。 徐天默忽然扯着西伽的胳膊，将西伽反手往身旁不远的缝隙方向大力推过去。西伽对徐天默不做防，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栽到缝隙跟前，然后…… 西伽被缝隙吸进去了。 此时，西伽筑起的结界也破了，景生提着利刃眨眼就冲到了徐天默眼前，一剑再次在徐天默胸口拉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迅速晕开的红色，让艰难夹在缝隙里不肯离开的西伽急红了眼。 徐天默手中这才急忙化出武器，挡了两下景生的攻击。 但徐天默力量之前已经被消耗了大半，很快被景生压制在地。景生一手掐着徐天默的脖子，举高手中的兵刃，忽然扭头看向缝隙里脸都快要扭曲的西伽，冰冷得意一笑，举高的手……狠狠落下…… 不可以！西伽想张嘴大喊，但要把自己整个身体扭成一团的压迫感让他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瞬间，缝隙因为西伽暴增的反抗力量开始动荡，缝隙隐隐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从缝隙中产生一股吸力，景生对徐天默的攻击强制停下。整个地面都在震动，但不过片刻，一切又归于平静，就连缝隙也消失了…… 徐天默还被景生压制着，偏头看着消失了的缝隙，忽然一笑。 因为，主线任务完成了…… “你们不是两情相悦？他离开了你还能笑得出来？”景生还压制着徐天默，眼睛瞪得恐怖。 徐天默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上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沾满了手心，徐天默表情丝毫无所谓，反而带着讽刺的冷笑看着景生，“你忍心杀了我吗？我可是你喜欢着的丹天……” 景生手中的刀刃毫无征兆的逼向徐天默，然后插进徐天默的肩膀，血液又染红了一块衣衫。 “告诉我，丹天去哪了？！” “我就是丹天啊。难道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名字都是一样的吗？”徐天默故作讶异。 “不对！你不是丹天！！不是！” 景生几近歇斯底里，手中的利刃在徐天默身上继续制造伤口，却始终舍不得伤他要害。 景生知道这不是他所相识相守相知几百年的丹天，但这幅身体却是。他陷入深深的痛苦。 “……景生。” 景生猛然看向徐天默的眼，那一声轻叹的语气，那熟悉的神情…… “丹天？”回来了…… 忽然，心脏一阵剧疼。景生眼中慢慢布满惊愕…… 徐天默骤然换了神情，勾唇恶意一笑，手中握着的利刃再用力往景生心脏送进去几分。虽然早就一次贯穿景生的整个身体。 贯穿景生身体的兵刃散发着寒气，血液没有留出就被迅速凝固。 “真可悲……不管你怎么努力，都已经不可能了，你的丹天不会再回来了。” 那一刻，明明还可以反抗的景生，手中的剑刃‘啐’的一声散去，任由徐天默断了他最后一口气。 徐天默抹掉自己一脸的血…… 从景生怀里搜出一个不足巴掌大小的石盒。 这是他的另一半灵魂……之前在妖界，有西伽结界隐藏，这次来到暗沼，如果不是灵魂牵引，景生也不可能找到他。 那么，就多谢你帮我保管灵魂千年…… 27、番外 景生番外 在徐天默附身程双之后。第一个月。 程霖正在学校上课，忽然接到来自徐天默的电话。 “哥……你快点回来一下好吗？” “怎么了吗？”程霖听着那边徐天默有些踌躇不定却又带着几分无助的语气，关切问。 “总之你先快点回来，我有一点急事。”那边的声音越来越焦急无措。 “嗯，那小双，你等等，我现在就请假回去。” 挂断电话，程霖请假回到家里。得知自家妹妹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一整天，谁也不让进去，粒饭未进，闷着声也不肯说明原因。 程霖一边敲门，一边温声喊道，“小双，是哥哥回来了。可以让我进去吗？” 从房间里传来徐天默欣喜的声音，“哥你回来了！那你进来，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进来啊。” “好。” 程霖应下。 门被小小拉开一个缝隙，徐天默扒在门边，“哥，你快点进来吧。” 程霖被徐天默惊慌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弄得不解，进去之后，“怎么了吗？” 徐天默面露不安，又有些羞于启齿，“哥，我……我……在流血……怎么办？我不敢跟别人说。” 徐天默上身套着外套，下身穿着深色长裤，僵直站着，动作有些怪异。 程霖愣了一下，明了，干咳了两声，“小双，你是女生……这是、这是正常现象。” 徐天默纠结的掰着自己的手指，“可是我……” “没事，小双不要太担心，我一会让佣人给你拿……拿女生用的东西上来。”想了想，程霖无奈，“小双你应该不会用这个吧，我会让女佣教你的。” “谢谢哥哥。”徐天默感动，望着程霖辛酸泪目，“当女生什么的，果然好麻烦……” 程霖叹了口气，没有让你一定要做出这么多付出啊。 “笨。” ＊＊＊＊＊＊ 丹天番外 ‘丹天。’ 那日，我看见他从屋里走出来。 他转过身的瞬间，我看见了他冷漠入骨的平淡目光，然后他稍愣之后极快的又变成我所熟悉的丹天。 明明与自己印象中的丹天无二，却感觉那么陌生。 与自己熟稔的语气，也像是少了什么。变得淡淡的…… 对自己的离去，眼里也丝毫没有留恋。 丹天怎么了？ ＊＊＊＊＊＊ 丹天不仅瞒着我去了暗沼，还带回来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孩，我却只感觉这个小孩不简单。丹天执意要带在身边，对他百般呵护。甚至愿意为这个小孩去人界。 我心慌不已。但对变得有些陌生的丹天，说不出阻拦的话。 ＊＊＊＊＊＊ 还未等我想明白丹天的细微变化，丹天带着那个小孩消失了，整整三百年。 即使恼怒丹天不告而别，可失去丹天的时光又让我开始后悔，为何当初对丹天做出那些没由来的怀疑，许是丹天有什么心事，所以导致变化。 为何自己不肯细究一下？ 我不忍丹天的屋子落灰，常去收拾，然后忍不住小住……这里每一件东西都是丹天的。 我抚摸着这些丹天用过的书本、饰物等，我睡着丹天的床榻，竟然一日梦见自己与丹天赤果同榻而眠。 我忽然明了，自己对丹天……是不一般的。 对这样的变化我有些许的惊慌，但也越来越后悔，自己轻易丢了丹天。 ＊＊＊＊＊＊ 就在我想去亲自寻丹天的念想，一日日越来越深刻的时候，丹天回来了，带着那个孩子。 虽然心里不满那个小孩，我还是对丹天的回来，一时间竟也喜得无言以对…… …… ‘景生……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他问。 我忽然想起自己对丹天的那些心思，面上开始发燥。 …… 看着丹天与那小孩亲昵说话，那小孩神情倨傲却对丹天十分依顺。我有些无由来的不安，然后，我得到了丹天要永远离开仙界的消息。 丹天看我的神情略带着歉疚，却也除了歉疚什么都没有，我在丹天心里，怕是什么也不算…… 我忽然想起曾经与丹天共处，眼前这人怎会是我的丹天？ 我起身离开，听见他与我说‘对不住’。 我的丹天，从不与我说这三字。 我走出门口，看见那三百年不见的小孩才不过长成几岁小孩的样貌。明显不是人族，丹天竟然三百年间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忍不住冷嗤。 随即又想起好像自从丹天变得陌生，这小孩就立即出现。莫不是有什么关联？ ‘我一定会亲自把丹天寻回来的。’ 一定会把我的丹天重新寻回来。 ＊＊＊＊＊＊ 丹天带着那个叫‘小白’的小孩离开之后，我紧随其后也去了人界。我看见他们停留在人界的一座小城，每日都能远远看见丹天，我开始越来越确定。 这个丹天不是丹天…… 再至后来，一个魔族的出现。 喜欢用血腥标榜自己强大的种族。 那个魔族是冲着丹天身边的小孩去的，甚至还连累了丹天。我忍不住，当看见丹天为那个‘小白’不惜性命之时，身体不由自主的做出反应，我救了丹天…… 即使知道，这个丹天与我所在乎的丹天并非同一人。 救了他，我又忍不住想，该怎么做才能让我熟悉的丹天回来？一时心念，我抽去了他一半灵魂。 他竟然忽然睁开眼，看着我一笑，那笑让我心慌颤抖。 然后，变成了缠绕我心中整整一千年的魔。 ＊＊＊＊＊＊ 我拼命想要用自己拥有的这一半灵魂还原成整个丹天。 甚至不惜求助魔魇族。 我甘愿用上千上万的性命血肉去为丹天重铸身体…… 可千年无果。 忽然，沉睡千年的丹天的灵魂忽然像是清醒了过来。 发出强烈的渴望。 我带着灵魂一路进入暗沼。 我以为，我能找回丹天……最后，还是失败了。 那个人告诉我，丹天不可能再回来。 大概，我其实早就有这样的预感，只是这一刻，才肯接受…… 但愿，死后能找到丹天，许是，丹天早就在某处等我…… 28、末世（一） 徐天默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克制不了某些气味对他强烈到、几乎要吞噬掉他理智的引诱。 徐天默渴望这些气味的来源，那些活生生的人。 徐天默所有视线能及的只剩下模糊的影子，口齿不清无法控制的滴着涎水，笨拙的身体，行动迟缓僵硬。即使满是腐臭的味道，却很轻易能从其中判断出活人的气味，气味的方向，还有对细微的声音的敏感识别。 徐天默强迫自己冷静，身体和思维是脱节的。徐天默木然的跟着‘同伴’其它二十多只丧尸向着嗅到的活人气味前进。 他上个世界成功拿到了西伽的灵魂，也收回了自己的一半灵魂。任务明明成功了，恶魔却并没有出现，眨眼间，他竟然离奇的被直接丢进丧尸躯壳里…… 变成丧尸一员？吃人肉？徐天默只是想想就觉得抗拒、恶心。但当活人的气味、声音越来越近…… 那些活人就在这个屋子里躲藏着。 那些人从窗户里看见这波丧尸，惊恐、害怕、绝望……他们已经无处可逃。 丧尸群义无反顾的用身体大力冲撞着门。 很快，门被丧尸撞破，从声音和模糊的人影判断，里面有三四个男、女。丧尸群直接涌进屋子，活人为了活而抓起手边所有能当武器的东西向丧尸砸去。 活人对于丧尸来说就像一盘山珍海味，不，应该比山珍海味还要让它们欲罢不能。 但徐天默并不止是丧尸，他还有作为人类的正常思维。徐天默嗅了嗅，艰难克制住扑向活人的冲动，一点点往一个角落走去。 因为徐天默跟随丧尸群涌进屋子的一瞬间，徐天默的意识中多了些东西，是新任务。 角落缩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大腿、手臂、肚皮等多处肌肉已经被切下来当成活人的食物。 感应到的新任务目标，就是这个快死了的男人……徐业。 也就是徐天默这次丧尸壳子的父亲。 徐业残存着意识，知道有丧尸在向自己靠近，他不在意，因为他现在更多的是恨和不甘心，他要一直睁着眼睛，看着那些让自己受过屈辱的人是怎么死的！一点一点被丧尸分食，比他感受过的痛苦强烈百倍。 他们再怎么尖叫呼喊，得到的只会是更深的绝望。 末世的苦苦挣扎生存让这个屋子里活着的几个人，早就疲惫不堪，反抗不过是徒劳，屋子里挤着的丧尸群很快咬断了这三四个活人的身体。 他们身体上只挂着残缺的肉，满身血腥的躺在地下，虽然死了，但不久他们大概就会以另一个方式存在，让还活着的人，感受绝望。 有丧尸开始也朝徐天默和徐业这边过来，大概是嗅到这里微弱的活人气息，徐天默硬生生的扭过头，只有脑袋转了九十度，身体还朝向徐业。 徐天默向那些妄图啃噬徐业的丧尸低吼，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怪异声音。徐天默向它们狠挥手臂示威，其实是想挥拳头的，但因为是丧尸，手指也不能肆意曲拢。 然后徐天默不小心连自己整个胳膊都甩了出去…… 作为丧尸，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那些丧尸看着砸向自己的腐烂手臂，好像有些受到威吓，忌惮、不再逼近。 丧尸群在屋里逗留了一会，又开始纷纷用自己的身体撞击着墙壁，发出闷闷的声响，哄的一声一面墙壁倒塌了，屋子里丧尸群晃晃悠悠的丢下徐天默和徐业离开了。 徐天默又把自己的脑袋拧过来，向徐业发出低低的单音节。 徐业对于徐天默已经没有力气去做什么反应，他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虽然不解，这只丧尸好像是在保护他？ 徐天默知道徐业现在状况濒危，徐业绝对不能死！ “啊……帕……”徐天默想发出‘ba’这个音节，但就一个丧尸来说，显然有心无力。 徐天默还存在的一只手臂弯曲，手肘关节骨头发出细微折断的声音，然后拍向自己胸口，丧尸的躯壳太难灵活控制手指还有力气，徐天默扣着一块青红的肉才顺带抓出了脖子上的项链。 徐业隐约能感应到眼前这只迟迟没有伤害自己的丧尸，好像是想对自己表达什么。尽管徐业觉得这很荒谬，但他依旧拼着最后一口气的劲儿微微昂起脑袋看过去，这个丧尸手心里有一块青色的血肉，凑得太近，难闻的气味刺激得徐业很想偏过头，青红的肉块上有一个徐业再眼熟不过的坠链。 坠子是心形的，轻轻一扣就可以打开。 徐天默和着肉、项坠塞到自己腐烂得能看见牙龈的嘴里，用牙齿扣开坠子。青色的肉和着控制不了的涎水流出来…… 徐天默管不了这些，再次把打开的坠子放到徐业眼前，示意他看。 徐业看见了，里面有他和他妻子的合照。徐业和他妻子离婚近十年，这大概是徐家唯一存在的一张两人的合照。 徐业瞪大眼睛，这个丧尸……是他儿子？ 徐天默不能发出复杂音节，只能尽可能长大嘴巴，重复：活下去……活下去…… 也不管徐业能不能懂自己的意思，但徐业不能死！徐业死了他就一切全玩完了！！徐天默脑子里只剩下这一句话。 徐业早就不能动弹只剩下森森白骨的胳膊，此时竟然微小的挪动着…… “……小默。”徐业的气息越来越弱，盯着徐天默已经看不出原本样貌的脸，喊着。 他该怎么让徐业活下去？！徐天默激烈得想发抖，对了，如果徐业不能作为活人活下去，那就让徐业也感染成丧尸吧。 这样想的同时，丧尸的本能迅速占领徐天默的理智，嘴里的生肉没有任何味道，连咀嚼都不需要直接咽下，但鼻息间可以闻见血腥味，这对丧尸来说是极乐美食，刺激着徐天默继续大口进食。 活着！必须活着！！ 不能容许自己输在这里！ 徐业在徐天默扑咬向自己的那一刻，闭上眼，所有的所有，只剩下一个念头…… 如果，一切能重来一次…… 29、末世（二） 当徐天默再次拥有意识，发现自己睡在一间现代装饰的房间里，而且这里显然是一个男生的卧房。 他从末世回来了。 翻阅了一下新任务资料，得知徐业虽然死在末世，但同样也从末世重生回来了。 徐天默抚着胸口，闭眼深呼吸几次，惶惶之感这才退去几分，心安下来。 下了床，徐天默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拍了拍脸，凉意让徐天默的困倦消减大半。 镜子里的少年十六七岁，有着漂亮的五官，眉眼青涩，只是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身量有些瘦弱。 还有那双漆黑的眼…… 徐天默伸手覆盖上镜子里、自己的双眼，他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敢盯着自己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里倒影着的是一只怪物。 深入骨髓的，对自己、对他人、乃至对整个世界的憎恶。 因为憎恶所有、包括自己的存在，所以变得疯狂。但徐天默一直把这样的疯狂掩藏着…… 越是表现得平静和理智，迟早有一天，这种被努力压制着的疯狂，越是会彻底的吞噬掉他的心脏、他的脑子……控制他的肢体…… 然后毁灭他自己，毁灭他所憎恶的一切。 …… ＊＊＊＊＊＊ 徐业猛然睁开眼睛，入眼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他末世前的卧室，各处家居摆设充满着一个成功且成熟的男士、低调沉稳的风格。 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然后徐业抓起床边柜台上摆着的手机，显示日期是2011年4月9日，星期六，时间是早上六点过五分。 饶是徐业再怎么内敛，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欣喜若狂。 他竟然重生回到过去了！ 对了，还有他儿子徐天默！徐业想起他临死前，明明已经变成丧尸的徐天默，不仅神奇的存有神智、认出他之后，还在丧尸群面前保护他，喊着他‘爸’，还有那个保存着相片的吊坠…… 那个时候，儿子努力向他表达的是…… 活着…… 那么艰难又强烈。 徐业控制住瞬间涌上来的沉重情绪，他要立刻去楼上确认徐天默的存在。这是徐业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感觉到，那是他血浓于水的亲儿子！ 徐业回顾自己走过的三十几年，和前妻校园相恋，意外怀孕然后带子早婚，年少轻狂总是对自己的人生太过随意。 儿子七岁时两人终于还是分道扬镳。 但十七年里，徐业一点一滴看着他儿子从连坐都坐不稳到学会蹒跚走路，再会喊亲昵的喊他‘爸爸’…… 曾经他也感受到过那个幼小生命带给他的为人父的感动，但到底还是仓皇和无所谓的心态占大部分…… 那时候，他根本没有做一个父亲的觉悟，而至今，也还是没有。 徐业身为一个处在黄金年龄的男人，总只忙于把自己的事业发展到巅峰，无暇顾及儿子太多。儿子步入青春期也开始有反叛心理，两父子的关系越来越冷淡，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很正常。 徐业知道这些问题，但他认为等徐天默再长大一点就会懂事听话起来。 对这个孩子，徐业现在猛然回想，他亏欠得是否太多了…… 只有八个月时间…… 末世突降，一切再不做挽回就来不及了。 …… 徐业站在自家儿子房门前，生意场上的临危不乱、一切动荡的处变不惊都成了浮云，徐业苦笑自己竟然见自己儿子也紧张成这样。 可是徐业经历末世，还有那些非人的折磨，最后的死亡……一切已经恍如隔世。 心境早就变得不同。 还没等徐业纠结完，房门被忽然打开了，徐业看见面无表情的徐天默，一惊。 “有事？”徐天默挑眉，不冷不热的问徐业。 徐业有些尴尬，心里也有些发堵，徐天默的语气太过疏离，换做以前他可能稍有不悦，但会用同样冷淡的语气跟儿子回话。可他们是相处十几年的父子，如果自己肯多花一点时间、精力去陪这个孩子，两个人之间都不会变成今天这样，甚至不会落到那样惨痛的结局。 “额，今天星期六，这么早你要去干嘛？”徐业想了想，问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自然。 看见儿子对自己露出奇怪的目光，似乎在好奇自己怎么忽然想起关心他，徐业心里的愧疚又深了一分。 徐业继续扯着笑脸说道，“爸爸去做早餐，我们一起吃。小默想吃什么？” 徐天默知道新任务正在进行中，只是恶魔迟迟没有出现，徐天默心里难免有些不踏实的感觉，可任务还是要继续做。 “我有晨练的习惯，你不知道吗？早餐的话，我等会晨练完了会自己弄的。你先吃吧，不用为我准备。” 徐天默语气平淡。 但这在徐业耳朵里听来就是一种讽刺，他对自己儿子的生活习惯一无所知，他从来没有真正去关心过儿子的生活。 “嗯，年轻人晨练是好习惯。爸爸之前也一直有晨练，但工作忙了就搁置了。不如今天就让爸爸陪你去跑几圈吧。” “什么？”徐天默下意识的惊呼，看着徐业的目光一瞬间也像看着什么珍奇动物，“你要陪我晨练？” 徐业被徐天默这直接的反应逗得有些想发笑，他儿子好像要比他想的要简单、容易攻克，性格也挺率直可爱的嘛！ 一下子，徐业对于重新快速与儿子建立亲厚父子关系有了信心，笑容也变得更深了，“是啊。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等爸爸换身衣服我们就马上去晨练。” 徐天默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有些不甘愿的点了点头。 …… 跟儿子晨练的气氛比徐业想象的要融洽，虽然儿子一直对自己爱理不理，但最起码是个很不错的开始。 好的开端就是成功的一半。 晨练完回家，徐天默说要回房洗个澡换身衣服。徐业原本也打算去立刻洗个澡，但想到如果儿子一旦洗完澡就立刻可以吃上早餐，是不是也会对做早餐的人也心怀感激？ 于是，正致力向着二十四孝好爸爸发展的徐业来不及想别的，钻进厨房就点火开始为徐天默准备早餐。 …… 这边的徐天默却在深思，即使晨练了一个多小时，但皮肤干燥丝毫没有流汗，也完全没有运动过后吃力的感觉，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这种不正常的身体…… 徐天默顺手推门预备走进房间，却眨眼间发现自己已经处在恶魔的领域。 徐天默心沉了沉，终于来了。 “故意让我以为任务会失败，看着我那种样子……很好玩？”徐天默冷嗤。 “……这一次，我会送给你一份特别的奖励。”片刻，恶魔的声音响起，并没有应答徐天默的嘲讽。 “什么？” “现在的你没有体温不会有心跳，不需要食物，你跟所有丧尸一样，脑内有一枚晶体……” 徐天默感觉到自己额心有冰冷的触感，像有手指点着自己额头。 “在任务完成的这段时限内，你可以尽可能的让这枚晶体吸收外来力量，从而让你也变得强大。最后……任务完成之后，你可以继续拥有这种力量。所以……未来的你，强大与否，全看现在的你，努力与否。” “我该怎样让晶体吸收力量？还有……你为什么要给我一份这样的奖励？”虽然有疑惑，但徐天默更多是心动，他可以一直保有的力量，属于自己的。 “我说过，你拥有的晶体，跟所有丧尸是一样的，所以怎么让晶体吸收力量，相信你很快会掌握的。而至于为什么给你这样的奖励……景生为了丹天，杀戮无辜无数，最后还赔上他自己……那些灵魂，就当是餐后点心，足够换这个奖励了。” 徐天默听不出恶魔的语气有什么别的深意，大概真是这样，就算不是，他也无力改变，“我知道了，那么我以后不算是人类了吧……” “呵……你很介意这一点吗？” “不，我不会。” 30、末世（三） 徐天默走出房间，下楼。 徐业听见动静，“小默，洗完澡了就过来吃早餐吧。” 徐天默走到餐桌边坐下，表情古怪的看了眼面前的早餐，又看向徐业，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安静坐下开始吃早餐。 徐业抿唇淡笑看了眼徐天默，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小默喜欢锻炼吗？不如……爸爸以后经常带你去健身房练练，还有，小默对武术或者拳击什么的感兴趣吗？男孩子就是要阳刚一点才有女生喜欢啊。” 徐天默想了想，这对以后末世生存确实有帮助，于是无视徐业最后一句话，徐天默答应了下来。 徐业满意点头。 餐桌上安静了一会，“小默，爸爸问你啊……你应该听说过末世吧？” 徐业想，这一次要保护自家儿子周全完好，但亲眼见证过末世残忍，他担心儿子到时候熬不过去，毕竟是才十几岁的少年，心智并不成熟。才斟酌着想提醒一下徐天默 “末世？世界灭亡？”徐天默反问。 “并不止是这样，还有到处都是丧尸，死人多活人少……” 徐业眼底有深深的忌惮。 “说得就像你亲眼看过一样，”徐天默撇嘴，“跟网上那些每天都嚷嚷着末世要来了的人一样无聊。” 被儿子毒舌了。徐业哭笑不得，他也从没想过他不仅能遇到末世，还遇到了重生。 “小默，不管你怎么想，总归爸爸不会害你，爸爸是想保护你。” 徐天默躲开徐业探过来想拍自己肩膀的手，起身，“我吃饱了，回房间看书了，还有，”徐天默冷淡瞥了下徐业面前的咖啡，“大清早空腹喝咖啡小心得胃炎……” 然后拖开椅子准备上楼回房。 虽然语气狠了点，但这是关心自己吧，徐业笑了笑，望向正在往楼梯走去的徐天默，“爸爸以后不会了，放心吧。还有小默，爸爸今天要去处理一些事，中饭可以自己解决一下吗？晚上我一定会回来跟你吃晚饭的。” 徐天默站在楼梯上，停下脚步，扭头望向徐业扯了扯嘴角，“你不在的时候我一直都是自己解决的好吗？如果这都要你提醒，那我早就应该被饿死了。”说完，回头继续往楼上走。 徐天默语气不咸不淡，徐业望着儿子的背影脸上的淡笑有些撑不住，最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还得继续努力啊。 …… 末世只剩下八个月，徐业一件件算着要做的预防和准备，时间完全不够用。 徐业有一家广告公司，在徐业的苦心经营下，又凭着他敏锐的洞察力抓住了几次机遇，赚了不少钱。虽然舍不得自己这些年的心血，但末世降临，除了食物和水，其它都变成了废物。 徐业计划把一切能变成现金的，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变成现金。 别的事一时半会还办不妥，徐业先把父子两的健身房会员卡和学习拳击的事给快速办妥了。 最后经过考察，徐业还看中了郊区一个停工已经一两年的废零件加工厂的大仓库，隐蔽不起眼还很少有人来往，十分适合存放物资。 …… 这一天忙活下来，徐业恨不得每一分钟都掰成三份来用。 直到晚上十点多，徐业才拖着因为四处奔波而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 这时候徐业猛然想起自己今早出门的时候，答应要回来陪徐天默一起吃晚饭的！ 到了厨房，开了灯。一切收拾的很干净，并没有留什么饭菜。目光瞥到早上还干干净净的垃圾桶，徐业发现里面倒了很多菜，而且不像是吃剩下的菜。 徐业瞬间有了一个不妙的猜想，也许徐天默虽然表现得很不屑，但却是把自己说要一起吃晚饭的话放在了心上，还准备了一桌饭菜等自己回来，但是自己……食言了……于是儿子一怒之下把饭菜全倒掉了。 徐业感觉非常不妙，早上才好不容易跟儿子亲近一点，这次一定退回原点了，甚至更糟糕。 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儿子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睡觉了吧。 徐业觉得自己要是不跟儿子解释清楚，这个疙瘩会折磨得自己一整晚都睡不好。 …… 这边徐天默静静躺在床上，有些无聊的翻着任务对象徐业的资料。 按说徐业一个强悍的大男人居然被人当成食物，有点不可思议。但实际是因为徐业在末世来临前半个月，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交通意外，腿部受了较重的伤，没人搀扶不能移动。 末世彻底爆发，徐业硬是用爬的，爬到病房厕所躲了一两天，没有食物靠喝水活着。 后来徐业被来医院找应急药的三个男女发现，其中一个女人见徐业即使狼狈，可有魅力十足的长相和常年积累的淡定沉稳气度加持，女人忍不住就提议把徐业给救了…… 最后，徐业变成了备用食物。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徐天默睁眼，等待了一小会，敲门声停了又响起，徐天默起身开门。 徐业收回手，扬起笑脸，“小默还没睡？还是被我不小心吵醒的？” “睡了能给你开门？梦游吗？还有，谢谢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这个点不停敲别人房门是一种吵闹打扰。”徐天默继续发挥毒舌精神。 “额，小默……你今天……” “我今天怎么了？我今天非常有幸被人耍了一回？”徐天默冷笑。 徐业这下确定事实了，同样也知道儿子生气了，忙解释，“小默你听爸爸说，我今天是真的一下忙昏了头，所以忘记了答应跟你一起吃饭的事。你看我一回家就想起这事了，怕你觉得爸爸不守信用生气，连衣服都没换就来跟你解释这事。你别生气，爸爸发誓，以后绝对不对你食言了还不行吗？” 不得不说，一个总是沉稳成熟又充满儒雅气度的男人，满眼期待的对自己‘卖萌’，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 “……谁稀罕。”徐天默偏过头哼哼。 徐业知道儿子是嘴硬心软，又一直对自己这个父亲藏着很深的期待和感情，不然也不会出现他死前那一幕，所以徐业明白只要自己放软语气主动坦诚，儿子一定扛不住，“好好，小默不稀罕，爸爸稀罕。” “……”徐天默不语。 徐业：“爸爸今天去给你办了健身房会员卡，还报了拳击班，以后爸陪你一起健身，还每天都回家陪你吃饭好不好？” 徐天默沉默片刻，脸色惊疑不定，“你没吃错药吧……” 徐业失笑，“别瞎说，好了，小默早点睡觉吧。明天也要早起，爸爸带你加强晨练强度。” “徐业你到底想干嘛？！”徐天默不耐，“玩亲子游戏？” 徐业笑容不减，“小默乖，不能随便称呼长辈全名，叫喊也只能偷偷在背后喊，不然不礼貌知道吗？” 什么跟什么，徐天默皱眉，“你今天一直在发神经，吃错药了？” 徐业哄着徐天默，“好，我吃错药了，乖别闹了啊。要不要爸爸给你讲睡前故事？” 徐业揶揄的话音未落，房门被嘭的一声关上，还伴随着一句‘神经病’。 徐业盯着紧闭的房门，摸摸鼻子，嘿，不愧是他儿子，真有当年他的几分风格！ 31、末世（四） 接下来的日子，徐业虽然会经常忙得看不见人影，但也很认真在执行自己定下的‘拯救父子亲情大作战’计划。 比如，早起强度越来越大的晨练，一起向着清晨阳光奔跑；一日三餐中必须有一餐是两父子一起，了解对方的各种生活喜好以及做简单的感情联络；还有健身房和拳击班，一起挥洒男子汉的汗水等等…… 真是努力的徐业爸爸…… 虽然，徐天默始终对这一切改变，并没有做出什么表示。 ＊＊＊＊＊＊ 徐天默一边走着，一边倒腾着自己刚买的手机。徐业在徐天默的经济上向来还算大方，所以徐天默的银行卡里存着一笔小财。 “喂，小子。” 一道嚣张的声音响起，徐天默把手机上正在运行的游戏暂停，抬头，四五个痞气的青年拦在他面前。 徐天默估摸着也知道他们想干嘛了。 周围有几个路人经过，侧目，但并没有人愿意管这种不明情形的闲事。 “找个隐蔽点的地方，我们想跟你说点事。” 徐天默把手机揣兜里，表情很淡定，“好啊。”他还不想在大街上表演‘殴打小朋友’。 其中一个头发染成火红色、样子才十八九岁的少年伸手拽住徐天默，“成，那走吧。” 徐天默实在讨厌这种被人强制住的姿势，但皱了皱眉，还是没有说什么。 一行人拽着徐天默进了不远处的公厕。 徐天默随即轻易甩开红发少年的制服，厌恶的轻捂着口鼻，丧尸的嗅觉很敏感。 红发少年被甩开，惊愕，自己力气不算小吧，这人比自己矮了半个头又细胳膊细腿的，没道理这么轻易甩开自己啊。 “喂，咱们哥几个缺钱花，你小子识相点，把兜里手机、钱都快交出来。不然小心挨揍！”另外一个不良青年B，一进厕所就推搡了一把徐天默的肩膀。 结果……没推动…… 正当青年B懊恼准备再次动手的时候……徐天默也觉得没必要再继续耽误下去的时候……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啦…… 徐天默愣了愣，青年B也收了手。 红头发的少年一惊，听见是自己手机铃声，赶忙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发出“啊”的一声惊呼，脸色突变，“是我哥！我哥给我打电话来了！！他知道我从医院跑出来了！我完了！” 红头发的少年哀嚎。 旁边的同伴A也赶忙出主意，“别接！等你哥自己挂！” 红头发双手紧张的抓着手机，“不行！我哥那人很固执的，一定会不停打，一直打到我接为止的。”他好害怕~QAQ ——叮叮当当~葫芦娃…… 响彻公厕的童声歌曲还在销魂的继续。 “喂，那怎么办？！”同伴C嘴角抽搐。 此时铃声在新一轮的‘葫芦娃~~’时突兀停止。安静了几秒……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几个瓜~…… 又重新响起。 红发少年盯着自己的手机倒吸一口凉气。“不行！我必须回去自首！先走了！拜了！” 然后丢下徐天默和不良青年A、B、C。 A、B、C面面相觑，好吧，他走了，我们三个继续吧。 “小子，别磨蹭，快把手机和钱拿出来。” …… …… 徐天默踹了一脚已经爬不起来的青年，轻易把他踹出去两三米，后背磕在一截台阶上，发出痛苦的低吟。 一边若无其事的走出公厕，徐天默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半了。 …… 刚进家门，“是天默回来了吗？” 一个女人从厨房走出来，而且是个很漂亮的女人，重点是这个女人身上围着徐天默给徐业买的兔子围裙。 这女人…… 女人笑吟吟的对徐天默打着招呼，“快去洗洗手，等会就可以吃饭了，我给你们两父子炖了排骨汤。” 徐天默皱眉，“阿姨你谁啊？进错家门了吧。” 阿姨？阿姨！！！他叫她阿姨！！ 蒋悠表情僵硬，心里的小人已经挠穿了整堵墙。她虽然已经29岁，但平时保养得当，还会练习瑜伽修身，不知道她真实年龄的，说她25岁那都觉得太过了！第一眼看见是该称呼姐姐才对吧！！为什么会是阿姨？！阿姨？！！！ 女人的年龄永远是痛点。 “喂，阿姨。脾气不好别拽我们家围裙，那是我花钱买的！要拽拽你自己裙子，当然你裙子这么短，小心给拽掉。虽然……”徐天默扫了眼蒋悠的身材，拖长了尾音。 徐天默的目光太凶残，蒋悠心知徐天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绝对是在吓唬自己，但依旧下意识的做防备状。 徐天默目光不屑，“虽然……隔着衣服就知道，一定一点看头也没有。” 蒋悠快气得冒烟了，她身材前！凸！后！翘、非常有料好嘛？！好嘛？！ 这时候徐业从楼上下来了，首先看见站在客厅里的徐天默，“小默你回来了啊。” 下了楼徐业才看见，徐天默表情冰冷，对面的蒋悠满脸怒容。 蒋悠看见徐业下来，将怒气收敛了些，而徐天默则一副事不关己。 徐业走到徐天默身边，伸手揽住他安抚，放软语气，“额……这是怎么了？” 这一个多月的作战计划实施，徐业已经成功可以随意对自家儿子搂搂抱抱了。 掬一把辛酸泪。 蒋悠刚张开嘴想说什么，徐天默抢先开了口。 “爸，这阿姨是谁？”徐天默无视了徐业的手，抱着手肘微微抬起下颚审视的看着蒋悠。 蒋悠气得跺脚。 徐业跟徐天默站得近，徐天默冷漠倨傲的小模样被徐业尽收眼底，更让徐业忍不住小小自豪了一把，他儿子真有气势！！ “额，她是我以前公司的下属，今天打电话说到了我们家门口，还买了菜说是想帮我们爷俩做晚饭，我也是赶回来的。”徐业耸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 公司转让出去之后，他就并没有再和蒋悠有多少联系了，这次接到蒋悠电话徐业也略吃惊。 蒋悠听见徐业的话，心里彻底点燃了一团火。她是对徐业有心思！徐业成熟有魅力有品位、对女士风度、不滥交还事业有成，虽然有一个儿子，但据说已经十几岁，也完全不需要她管什么，所以这个后妈可以当。 这次也是她主动给徐业打电话，但她根本没这么直接好吗？她说的是，恰巧经过这！想起徐业的家在这附近所以想拜访一下！并感谢徐业这个前老板曾经的照顾！ 帮忙做饭是她礼貌性询问徐业‘吃了没’时，得到了否定答案，所以她这才顺着提出来的好吗？虽然她也有私心想让徐业看见自己贤惠、女人的一面。 “原来是这样。那多谢阿姨了。”徐天默轻飘飘的冒出一句。 蒋悠脸都绿了，“不客气。” 然后不由得把藏着丝丝哀怨的目光投向徐业。 徐业却恍若未觉，拉着徐天默坐下，“小默你刚回来，别站着说话了，多累。” 徐天默坐下之后，掏出手机开始自顾自玩游戏，“对了，我今天回来的时候遇上了几个混混。” “啊！儿子你没吃什么亏吧！”徐业随即就开始在徐天默身上检查有没有伤口，“要不要爸爸帮你报仇！” 徐天默在游戏中抽空、白了徐业一眼，挑眉，“我会有事？” “没事没事，不能当我儿子拳击白练的，是吧？” 那边不知不觉沦为背景板的蒋悠不可思议的看着在她心中、从来完美形象的徐业，现在居然一脸讨好的笑…… 高大形象崩坏了……前老板，求别闹！ “呵呵……想不到徐先生居然是个……”蒋悠憋了憋，“儿控。”而且看起来，控得不轻。 “儿控怎么了？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徐天默歪头笑着说道，“就算你觉得碍眼，还不一定有下次的机会看见这样的徐业……”说着，徐天默往徐业身上倾倒，还伸手不客气的捏着徐业的下巴，做调戏状，“是吧？爸。” 徐业无奈，他早就领教到徐天默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但既然他作为儿控，当然是要无条件宠着自己的宝贝疙瘩。 天塌了，他也要给儿子顶着。这才是当老子。 “是是是。”徐业纵容的连应三声。 蒋悠捏着拳头的手都在抖了，她算明白了，有这脾气的儿子，活该徐业跟前妻离婚十年都没再婚啊！ “那你们俩就这么过一辈子吧！” 抓起自己放在茶几上的包，蒋悠就要走。 “承蒙吉言，我一定跟我爸好好过一辈子！”徐天默说着昂起脑袋，掰着徐业的脸，狠狠的就在徐业光洁的侧脸啃了一口，发出清脆的声音。 徐业被徐天默这一啃，整个人如魔似幻了。 “还有，走时记得把我们家围裙给摘了，那是我给我爸买的。”徐天默得瑟的仰着脸。 蒋悠再次气得大喘气，“啊！混蛋！”她的情绪整个都波动了！ 扯了围裙往沙发上一甩，蒋悠抓着包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就愤然离去了。 ——嘭。 徐天默听见蒋悠的摔门声，“唉哟，可别把咱家门给摔坏了。话说回来，你要找寻你的第二春我没意见，可是不能找个这样的阿。脾气有够差的……” 而徐业……怔怔的伸手摸上自己被徐天默啃的地方……儿子忽然亲他的一瞬间，感觉心都颤了…… 徐天默斜睨了一眼，“喂，徐业。” 徐业伸手拍了拍徐天默的大腿外侧，当然并没有舍得下重手，“要叫我‘爸’，什么徐业。还有，你刚说的什么第二春，我可没那心思。我暂时就想好好把你这小坏蛋给养熟了……省得一个不满意就一口一个‘徐业’。” 徐天默‘嘁’了一声，从徐业身上爬起来，捡起掉落在沙发上的新手机，“我回房了。” “买新手机了？怎么不跟我说，爸爸给你选个好的。诶，身上还有钱吗？” 徐天默头也懒得回，“有。”大声回道。 徐业继续追问，“你现在回房干嘛啊，该吃饭了。” 徐天默现在还可以食用食物，但不需要食物，久而久之不会饥饿感又没有味觉的徐天默觉得，一日三餐实在是一件麻烦的事。 “我不想吃那个女人做的东西不行吗？”徐天默回头，骄傲的哼了一声，“你要真想养熟我，就亲自去给我做。” 徐业叹了口气，认命起身向厨房走去，儿子有命，哪敢不从。 32、末世（五） 各种应急药品、衣物、大量可长时间储存的食物和桶装水等等……物资堆满了旧仓库，徐业还尤觉不够。徐业有一辆越野车，因为工作忙已经在车库放了近一年了。徐业把车送去加固、改装，还特意重新喷过漆，整辆车显得难看又毫不起眼。 …… 离末世来临还有一周，徐业清楚知道即将要发生的灾难，对于徐业来说，有些类似于囚犯等候行刑，等待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 尽管他现在与上次的情况截然不同，避开了车祸，有了充足的物资……徐业不会让自己轻易死亡，更不会让他的宝贝儿子变成丧尸。 一切都不会再重蹈覆辙。 可是逼近末世，徐业依旧继续越来越焦躁难安。 …… 2012年12日20日。入夜。 徐业知道，末世即将来临。 徐天默坐在床边，一脸认真的看着手机屏幕，徐天默的手指不时在屏幕上滑动。站在窗户边的徐业，出神的看着面外浓黑如墨的天空。 看不见月亮，也没有一颗星星挂在天上。 明明一切都显得格外平静。 徐天默一关通过，才望向徐业，“爸，我想睡觉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徐业赶紧回自己房间去。 徐业也回望徐天默，一脸真诚状，“小默，其实爸爸是想陪你一起睡。” “可我更习惯一个人睡觉。”徐天默挑眉看他。 红色的光线从窗外幽幽照进屋内，照射在站在窗户边的徐业身上，整个房间都被诡异怪诞的色彩照亮。 徐天默皱眉，“那个……是什么？” 徐业也发觉，迅速扭头望向窗外。 一轮赤红如血的圆月不知何时，悄然挂上天空，所有建筑物都像黏上了这血红色。 红色，将整个世界都笼罩了。 慢慢的，红色月亮的光线越来越强…… 外面也开始亮如白昼。灾难来临。 原本一直等待着末世来临的徐业，终于等到了要来的这一刻，徐业虽然有担忧，但更多则是悬着的心彻底沉下，然后，坚定起来。 徐业迅速拉上窗帘，厚厚的窗帘依旧抵挡不住红光，让米白色的窗帘也透着诡异的红。 徐天默脸色微微带着愕然的站起身，往窗边走去，想再次拉开窗帘一看究竟。 徐业上前一把揽住徐天默，“小默，你听我说。” 徐天默看向徐业。徐业神色无比凝重和认真。 “可能……末世要来了。” 徐天默静静的与徐业对视一会，忽然轻笑，“不止是可能吧。还有……你早就知道了。”虽然是问句，但徐天默用了肯定的语气，兴味的目光扫过徐业。 被猜中，徐业只能点头。 “所以，你这大半年是在忙这个，呵……我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坏事，准备丢下我跑路。”徐天默把自己的手臂从徐业手中抽出来，然后坐回床边。 徐业一时哭笑不得，也坐到徐天默身边，“我就算要跑，也一定要带着儿子跑。” 徐天默‘嘁’了声，“关于接下来的，你还知道多少？”忽然换了一个话题。 凡是被红月光线照射到的人，将会在两天内，陆陆续续呈现出高烧昏迷的状态。这些人醒来之后，会出现三种截然不同的情况。要么只是力气稍微增大的普通人；要么英雄；当然，最后一种情况，也是占比例最重的一种，那就是丧尸。 徐业简单给徐天默说过这些，徐天默陷入深思，“如果……我变成了丧尸，你会不会杀了我？” “不会。”徐业立刻回答，很绝决。 徐天默抬头望向徐业，眼中不解，“为什么？” 徐业想起末世，闭眼就是徐天默变成丧尸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徐业伸手揽住徐天默的肩膀，“你是爸爸的宝贝儿子，绝对不会变成丧尸，更没有如果。爸爸一定会保护你，让你好好活着。” …… 红月持续挂在天空，不分黑夜白昼。 网络在当晚就没办法再使用，手机讯号全无，但好在暂时还没有停水停电。 在红月出现的第五个小时之后，徐业出现了高烧症状，昏昏沉沉，拉着徐天默的手就不肯撒开，反复的叮嘱徐天默，如果他醒来却变成了丧尸，一定要亲手灭了他…… 徐业认为他改变了自己原本的轨迹，那么不保证……另一些东西也随之改变。 …… 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徐天默站在床边看了一眼已经彻底陷入沉睡的徐业。 眨眼却已经身处恶魔领域。 徐天默有些不明所以，“有事？” “末世来了，需要兑换异能吗？” 徐天默黑脸，这是要明着坑他？“不，我不用了。” 恶魔顿了顿，“……我也只是随意说说。实际这次是想把一些东西还给你。” 徐天默无力吐槽，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前方有一个坑，即使自己知道，但也必须得跳下去，“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徐天默感觉自己脑袋被人揉了揉，冰冷的手指穿过自己的发间，覆盖在自己的头顶。 徐天默僵直的站着。 “眼睛。” 徐天默不解。 “你可以不明白，只需要接受就好。放心，这是一双……很适合你的眼睛，很漂亮的颜色……” 恶魔的声音很轻，带着感叹的意味。徐天默感觉到覆盖在自己头顶的手撤开。 恶魔继续说道，“还有……这次任务之后，你可以休息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 当徐业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还有些发软，身体也多了些什么特殊的感觉，环顾房间，徐天默并没有在身边。来不及细究其它，徐业起身就离开房间，去找徐天默。 走到客厅，看见低着头坐在沙发上玩游戏的人，是徐天默。徐业松了口气。 “小默。” 徐天默放下手机，扬起一丝弧度扭头望向徐业，“你醒了。” 徐业对上徐天默的目光，惊愕。 徐天默原本黑色的瞳孔变成了血红色，猩红的，透着丝丝嗜血残忍。 “怎么？”徐天默继续问，故意对徐业笑得又灿烂了几分。 徐业怔怔走到徐天默跟前，坐下。他昏迷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儿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你也高烧昏迷过了？儿子你是不是有异能了？所以……”徐业又鼓起勇气看了眼徐天默猩红色的眼睛，迟疑道，“这是异能的……副作用？” 徐业上次死得憋屈，也没见过几个异能者。看自家儿子神色清明，除了眼睛之外……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认为天大地大、儿子最大的徐业，一旦接受了自家儿子的新形象，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好奇的凑近徐天默，两人对视，近在咫尺的红色眼睛是亮亮的，就像宝石一样，细看久了，徐业竟忽然感觉自家儿子的样貌有几分特殊的妍丽，勾得他心里像有羽毛在挠啊挠的。 好想把儿子搂进怀里使劲蹂躏怎么办？连长相也这么合他心意，真不愧是他的亲儿子！ 徐天默眨了眨眼，眼睛的血红色淡了些，推开凑得越来越近、眼睛里还跳动着异样兴奋色彩的徐业，淡定的编胡话，“我也不是很清楚，你昏迷之后我也开始发高烧。实际上我才刚醒来没多久，不过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这样了，而且……还发现自己可以轻易捏坏茶几。” 徐天默的目光飘向茶几，茶几的一角已经被生生掰断。 “你呢？”徐天默询问徐业，“你现在也已经完好无损的醒过来了，有没有发现自己一觉变超人？” 徐业也想起这茬，感受了一下，然后…… 他刚才看见了什么？！一个四面灰白近四十平米的正方形空间！ 徐业振奋了，有了这个他就可以把物资放空间里，随身携带！！ “看你表情，应该是好消息了。”徐天默侧目。 “小默，爸爸发现自己有一个四十平米左右的空间！！而且，好像还不止这些……” 徐业又疑惑的摊开自己手心，总感觉还有一团力量。咻的一下，一团火球出现在徐业手心。徐业一惊，忙下意识的甩了甩手，火团立刻消失了。 徐业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自家儿子，敛去惊慌，“看来还有火系异能，儿子，这回你爸爸真的一觉变超人了。” 徐天默原本也被忽然蹿出来的火团吓了一下，但随即也迅速冷静下来，“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这里地段较繁华，再磨磨蹭蹭就该被丧尸包围了。 ＊＊＊＊＊＊ 把必须用品快速打包，还有家里备下的食物全部存放进空间，徐业开着改装好的越野车，带着徐天默快速离开。 末世来临，前路迷惘，徐业不知道他们离开了这个家该去哪里，但……必须为活着而努力。 车子耗油，徐业末世之前并没有备下多少汽油，因为，他早就准备好在末世之后，洗劫加油站。 33、末世（六） 一路上，已经可以看见几只一波游荡着的丧尸。同时也有了第一批在末世中被淘汰的普通人类…… 尸体的鲜血在红月映照下，触目惊心。 车轮再次碾过一具丧尸，开车的徐业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徐天默。见徐天默并没有什么多的表情，冷冷淡淡的也看着前面。 这样正经的儿子也好想抱在怀里揉揉。 “我们以后要去哪？”徐天默问。 “当然是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隐居起来，爸爸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徐业一边开车，一边分出一只手摸了摸徐天默的脑袋，安抚。 徐天默虽然没有拍开徐业的手，但微微别过眼，任务完成时限是三年，如果只有任务他当然愿意找个深山老林或者偏僻的乡下小地方躲起来。 但不行。所以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怎么了吗？”徐业从车内后视镜看见徐天默有些心不在焉。 徐天默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好好看前面开车。” …… 去往存放物资的旧仓库的路上，经过一个加油站。加油站里的人还在陷入高烧昏迷，徐业和徐天默很不道德的把汽油取了就走。 两个人正准备上车离开。 “喂！那边的，等一下。” 一个人正一边向徐天默和徐业招手，一边大喊着冲他们跑过来。 徐业站在车边不动声色，却暗带警惕。 那个人跑近了，徐业才看清楚，是个年龄不大、一头红发的少年，大概是为了逃避丧尸，一身有些狼狈。 “有事吗？” 那个红头发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额……叔叔，我叫萧笛，你们要去哪？出市吗？能不能稍带我一程，我想去A市找我哥……” 已经钻进车里的徐天默从车窗探出脑袋，脸上还架着一副墨镜，“你想坐我们的车？” 萧笛没注意到车里还有人，被徐天默吓了一下，赶忙回答，“啊，是的。不过我还有特殊能力！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力气特别大，还能瞬间移动到好几米以外，我能杀丧尸，我会保护你们！只需要你们捎上我一起走就成，可以吗？”萧笛挥了挥拳头，一脸乞求。 徐业跟徐天默默契的对视一眼。 “你做决定吧。”徐天默淡淡道，然后把脑袋收回车内。 徐业自认自己看人还是能看个七七八八出来的，而且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辈，打量着萧笛，这人目光不会闪闪烁烁，一副机灵的样子，态度也挺诚恳，重点是再加上一个异能者，他们一路上的安全系数肯定会高些，“我倒是可以捎上你一起，但我们并没有确定要去A市，所以不清楚能捎你到哪。” 萧笛听见，脸上露出惊喜，“没关系没关系，总比我踩自行车强多了。我一定会努力杀丧尸的。多谢叔叔。” 对于萧笛把他们当成了普通人，徐业和徐天默都再次默契的什么也没说。 上了车，萧笛坐在后面表现得很安静。 徐业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道，“你不用太过局促，以后叫我业叔吧，旁边在玩手机的我儿子徐天默，年纪应该比你小。” 萧笛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的徐天默，宽大的墨镜快要遮住了徐天默的半张脸，露出尖巧的下巴，苍白的脸色。 “哦哦，我知道了。” …… 徐天默一行人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存放物资的旧仓库旁，这一带还并没有看见丧尸出没。 “我爸有点事，我们就在车里等着。”徐天默斜睨了一样萧笛。 萧笛当然点头。 徐业很满意自家儿子的戒心，即使那个人看上去再无害。 倾过身，徐业从徐天默手里把手机抽了出来，“不要一直玩游戏。” 徐天默见自己手里空了，一惊，立刻张牙舞爪的扑向徐业就要把手机抢回来，“我刚看见BOSS！你把手机还给我！！” 一路上一直冷冷淡淡的徐天默忽然抓狂，萧笛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徐业把手机藏到身后。徐天默趴在徐业身上怎么都抓不到他的手。徐业正得意，徐天默昂头就张嘴咬上徐业的下巴。 萧笛：业叔和他儿子感情真好…… 徐业最受不了的就是徐天默啃他，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每次都让徐业心肝直发颤。甚至有种冲动，想抱住自个儿子再继续好好啃啃。 徐天默还恶劣的在用牙齿咬住徐业下巴的同时，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只有一瞬间。如果不是下巴还残留着的柔润触觉，徐业甚至怀疑是自己产生的错觉。 徐业凌乱了，徐天默成功过抢回了手机。 …… 萧笛看着徐业僵硬的下了车，徐天默坐在副驾驶座已经快速恢复淡定，正在玩游戏。 一时好奇，萧笛问，“额，你玩的什么游戏？” “《密杀》”一边玩，徐天默干脆的吐出几个字。 “啊！我知道！不过这游戏被称为史上最鬼畜的游戏额，据说有两百关……你玩到第多少关了？” 徐天默想了下，“……一百四十几关了吧。” 萧笛瞬间看徐天默的目光就变成了崇拜，想当初他才玩了不到四十关就怒删游戏了！这款游戏并不是有多难，而是在于它制作得极度无聊，不停重复那几种操作，完全是无脑游戏，越是往后面的关卡通关花的时间越长，一小时，两小时……这游戏它还不允许中途退出！ 所以能玩到一百四十多关，这人得多无聊啊。 …… 徐业把空间塞得差不多了，回到车内。感觉车内气氛比他离开时多了些什么……就见萧笛用发亮的目光看着徐天默。 儿子什么的应该是专属物。 “小默，我们接下来往要哪走？”因为多了一个萧笛。徐业问。 徐天默沉吟一声，“就往A市走。”他暂时还不能和徐业一起躲起来。 萧笛大喜，满是感激的看着徐天默，心里对这对肯半路搭上自己的父子好感度直线上升中。 徐业虽然心里疑惑，经过这大半年跟儿子越来越熟，徐业不觉得儿子有这么热心善良，但徐天默做的决定，徐业一向都是纵容。 “好，”伸手摸了摸徐天默的脑袋，徐业温声道，“爸爸听你的。” …… A市跟徐天默一行人目前所在的S市，不是一个省。就算是平时，开车从S市去A市也至少需要两天。 一路上看见的丧尸越来越多，一直用车直接撞过去也不是办法，车子损毁太过严重会没办法撑到A市。徐天默乘势提出如果遇到小波丧尸，就下车手动灭怪，还可以多积累一些经验，不至于在以后遇到更多丧尸时，无力应付。 徐业暂时还没有动用火系异能，用的武器是偏门路弄来的长砍刀，徐业也给了萧笛一把大刀。 为了方便，徐天默摘掉了墨镜，萧笛忙于杀丧尸，也没注意到徐天默眼睛的异样。 徐天默用斧头比较称手，一斧头下去直接砍掉整个丧尸脑袋。徐业刚解决一个丧尸，回头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徐天默，正好看见丧尸的脑袋滚落在地，丧尸倒地。 徐天默可以清楚看见丧尸脑袋里的发光晶体、颜色、大小。恶魔果然不会给他无用的东西，徐天默暗想，虽然这双红色的眼睛比较怪异。再次用斧头对丧尸的脑袋砍了一下，里面的晶体露了出来，徐天默快速弯腰捡起。 这一波撞上来的丧尸只有十多只，远处还有不停游荡的丧尸，但并没有凑上来。三个人并没有花多长时间解决，虽然身上都弄脏了，但好在都没有被丧尸抓伤。 回到车里，徐天默乘萧笛还没注意，重新戴好墨镜。嫌弃的看着自己沾上不少血迹的双手和外套，对徐业说道，“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萧笛在鼓起勇气杀第一只的时候手直发颤，那种难闻的腐烂味道刺激得萧笛一直反胃。毕竟清楚知道那些丧尸曾经跟自己一样是活生生的人，总有一种在犯罪的感觉，“……要是我哥知道杀了人，会不会讨厌我啊。” “那些不是人。是丧尸，没有生命没有思维的行尸走肉。”徐天默冷冷提醒。 萧笛心里是能理解，但他没有徐天默那么强的接受能力，欲言又止，没再说话。 徐业赞赏的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小默累了，那我把车开到隐蔽点的地方。就在车里休息比较安全。” “嗯。”徐天默点头。 …… 把车停好，“不好意思，我不喜欢陌生人看着我换衣服。顺带你站在外面还能当下保镖。” 然后徐天默把萧笛留在了车外。 车内，徐天默摘掉墨镜，倒了点水洗干净手，开始脱衣服。 徐业一脸得意，“爸爸看儿子身体就没关系是吧。” 徐天默斜睨了他一眼，一边把脏衣服丢一边，换上徐业从空间拿出来的干净衣服，“你等会给他拿点东西吃。” “小默对他那么好？”徐业一边捡起徐天默的脏衣服，一边意味不明的说道，“送他去A市，现在还担心他饿着。” 徐天默一把拿过徐业手中站着血迹的外套，口袋里面有晶体，“……我只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天。” “这样。”徐业不动声色，“小默，这些脏衣服还是给爸爸拿去洗洗吧。” 徐天默察觉徐业语气不对，把衣服往身后收了收，抬眼看他，“徐业。” “又喊‘徐业’。”徐业无奈。 徐天默皱眉，“你是不是都看见了。” 徐业忽然一笑，“看见什么？看见我儿子挖了那些丧尸的脑袋？还真的挖出了东西？” 徐业忽然一笑，“看见什么？看见我儿子挖了那些丧尸的脑袋？还真的挖出了东西？” “徐业！” …… 车外的萧笛警惕的看着四周，忽然车子轻微的一震。萧笛迟疑的望向看不见里面的车窗，他们……在干吗？ 车内的情况是徐天默再次使出惯用手法，扑倒在徐业身上，一脸故作凶狠，“你果然看见了，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徐业被徐天默压着，不是不能动，是舍不得，“哪有什么所以。不管我儿子想做什么，爸爸哪次没有站在你这边？爸爸并不是想故意戳穿你，只是不希望你瞒着我。现在外面很危险。” 徐天默怔怔看着徐业，眼中有动容，“真的？” 徐业握住徐天默的手，好冰……皱眉，“小默，你现在告诉我，你到底瞒了我一些什么？” 徐天默纠结了一会，“我其实……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一梦，梦见你被关在一个房间里死了……而我，变成了丧尸……” 徐业震惊，这些……为什么会出现在儿子的梦里。 徐天默继续说道，“而我现在……好像也并不能算是真正的活人。我没有心跳、体温……我感觉自己脑袋里像那些丧尸一样多了这个……”从脏衣服的口袋里，徐天默几枚掏出只有指甲壳大小的透明晶体，“我直觉这个对我有用，所以想偷偷收集。” 徐业明了，“所以你才提议送萧笛去A市，实际是想一路收集这个。” 徐天默垂着脑袋，小幅度的点头。 “这么对爸爸没信心？我说过很多次了，爸爸会保护你，明白吗？”徐业安抚徐天默。 徐天默沉默片刻，然后下一秒再次扑向徐业，这次啃的不是脸也不是下巴，而是嘴唇…… “徐业，你别当我爸了，当我男人吧……” 34、末世（七） 车门被打开，“进来吧。”徐天默冷硬的语气是明显的不悦。 萧笛点了点头，钻进车内，看见徐业脸色也不怎么对劲，气氛微妙而尴尬，萧笛抓了抓自己的一头红发，“额呵呵……幸好没有丧尸攻击我们。” “是啊，那种怪物一定该杀了才对，是吧？”徐天默嘲讽，一边说，一边故意挑衅的看向徐业。 徐业叹了口气，他刚才那么猛地推开了自家儿子并非抗拒，而是被自己的反应给吓的。他要怎么开口，说自己可耻的因为一个吻，一句‘当他的男人’……硬！了！啊！ 对方还是自己的亲儿子啊！徐业觉得自己太禽兽了。 “小默，别乱想。”徐业只能磨出这么一句话。 徐天默冷哼一声，“胆小鬼。” 徐业一脸无奈，“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徐天默‘呵呵’两声，然后拿后脑勺对着徐业。 萧笛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这应该没自己什么事吧……嗯，他就是个打手和不重要的背景板。哥哥，我很快就能跟你会合了啊！ …… 徐天默从背包里给萧笛拿了一瓶水和两盒饼干。萧笛很感激的说了声谢谢，然后接过立刻拆开，早就快要饿跪了…… 徐业见状也问，“小默，你饿不饿？还是要先睡会？” 徐天默不理，扭头望向萧笛，“萧笛，你吃完就赶紧睡两个小时，醒了替我。我守着。” “哦哦，好。”萧笛嘴里包满了饼干，含糊的点头答应，灌了两口水咽下，认真说，“我马上就睡。” 徐业知道徐天默在赌气，被各种无视也生不起气，十分耐心道，“小默你要是吃不下东西，那就也到后面去睡会吧。爸爸守着就好。” 徐天默故意赌气，“你管我，我就要坐着睡。” “好，我不管你，可是坐着睡会不舒服的，要不要靠在爸爸身上。”徐业向徐天默伸出手。 徐天默扭过头。 从徐业的视角可以看见，偏着头的徐天默藏在墨镜下的眼睛已经闭上，嘴唇却还微微抿着，明显是在憋着火气装睡。徐业忍不住心里冒着泡。就算是闹别扭，他儿子也还是很可爱。 徐业轻声说道，“那你要是一会睡得不舒服了，随时可以往爸爸身上靠。” 徐天默不应。 萧笛吃完饼干喝了大半瓶水也七八饱了，安静在后面缩着很快睡着。徐天默渐渐也开始真的闭目养神。 徐业看了眼自家儿子的侧脸，心里瞬间就变得柔软。徐业放轻声音，也拿出些食物填饱了自己的肚子。 不久，车内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偏过头，徐业的目光凝固在车窗外、天空中那轮赤红的圆月，自己的重生和儿子身体的变化……希望以后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变故。 徐业，你别当我爸了，当我男人吧…… 你别当我爸了，当我男人吧…… 当我男人吧…… 倏地又想起这句话，徐业脑内无法控制的陷入自动循环中……虽然单身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女人青睐，但被儿子告白！这种事…… 更荒谬的是自己的反应！ 一阵衣服摩擦的索索声响起，正在忧郁中的徐业感觉有人贴上了自己身边，心里已经猜到是谁，回头一看，果然是…… “爸……”徐天默此时摘掉了墨镜，神情也不像刚醒过来，红色的瞳仁流露几分像是要被遗弃了的可怜兮兮意味，扒着徐业的手臂，仰头望着他，“你还没回答我。你就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怎么忽然又来了！ 徐业伸手像抚摸小动物一样，揉揉徐天默，笑了笑，“小默怎么不继续睡？” “忽然睡不着了，还有别逃避问题，回答我。”徐天默正色。 “那我需要有什么反应？”徐业失笑。 “当然是答应我。你以前不是说，只要我想要的，你都会给吗？” “我……”徐业呼吸一窒，一向不在自己面前示弱、像个刺猬一样的儿子忽然语气温软、目光也全心乞求依赖的看着自己……杀伤力……太爆表了！！ 徐天默见徐业往后躲了躲，又凑近，舔了舔唇角。 徐业的目光全部凝聚在徐天默的唇，淡淡的唇色，软软的…… 徐天默乘机吻上徐业，一边允着徐业的唇瓣，一边努力把自己的舌尖探进徐业嘴里，徐业合着牙关，徐天默探不进去，于是暴躁了，开始没有丝毫技巧性的啃咬。 徐业一时间竟怔怔由着徐天默吻着。 他在跟自己的亲儿子接吻。同性、血缘。何况车内还不止他们两个人，不耻、乱仑。这种认知还有莫名的羞耻心，刺激着徐业让他心跳不已的同时，更让他莫名的……完全不想停止，甚至想要更多。 徐业宠着、宝贝着自家儿子，脑海中瞬间闪过的关于自家儿子的一切，忽然在这一刻变成了一种让徐业更加想要压倒怀中人的冲动助力。意乱情迷。 不想用理智控制自己的行为，徐业猛地抱住徐天默压倒性的反吻过去。 两个人连呼吸都好像纠缠在一起，徐业一边细密而缠绵的吻着徐天默，耳边是徐天默嘴角溢出的浅吟，徐业动情的将手滑进徐天默的衣服里…… 没有温度，冰冷得让徐业心中一颤，忽然冷静了几分。 结束了长吻，徐业深深的看着此时眯着眼，红色眸光泛着氤氲，一脸沉迷的徐天默，格外的诱惑和勾人。 差点把自己给看出反应来了…… 徐业在心中叹息一声，压下隐隐升起的欲望，紧紧抱住徐天默，“小默。爸爸是不是禽兽？” 徐天默主动贴紧徐业，“我想跟你过一辈子，没开玩笑。本来不打算说出来，可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万一哪天我们之中有谁出了什么事，我怕有些话再憋着，就只能永远憋着。” “是担心以后找不到媳妇，所以把爸爸凑合一下？”徐业心脏跳动得不规律，却很好的克制住情绪，故意揶揄。 徐天默偏头，张嘴就又啃了一下徐业的脸，“我徐天默，就想和你徐业过一辈子。我爱你……” 徐业这一刻是真的傻了，任由徐天默在自己脸上啃着，甚至已经把阵地挪到了脖子，锁骨。 “小默，等你长大以后再说这个好吗？当然，如果你还记得这件荒谬的事。现在我会当你就说了一句玩笑。” 徐天默停下动作，看着徐业，“也许我明天就死了呢？” 徐业目光复杂，他也爱着徐天默，这种爱有亲情、有扭曲的爱夹在其中。徐业舍不得徐天默受一点委屈，也会对他产生欲望、冲动，会享受吻他的滋味，甚至是隐隐渴望着他的身体，虽然已经岌岌可危，但现在刹车还来得及。徐业不想自己完全陷进去之后，儿子又忽然告诉自己，只是曾经年少，不小心把对父亲的渴望依赖错认成了爱人的爱。 徐业只能暂时敷衍，“别乱说。” 徐天默恼怒，“你想逃避这件事？！” “我并不是逃避，只是理智。” “那你刚才那么亲我就很理智？现在亲完了，你跟我谈理智？徐业，你说话真好笑。”徐天默顾不得后面还睡着的萧笛，忽然拔高音量。 徐业想起刚才自己冲动的样子，有些尴尬的干咳两声，“小默……” “……额，”萧笛已经被吵醒，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坐起身，“是时间到了吗？”表情还有些迷糊的看着坐在前面的徐天默和徐业。 “我出去一会，不要来找我。”徐天默黑着脸下了车。 萧笛隐约感觉自己好像醒来得不是时候……“那个，业叔，我现在……” “没事，我去找他，你守着车。”随即，徐业也下了车。 萧笛在后面愣愣的点头，“哦哦。” …… 徐业把车停靠的地方是一个大桥边，下了车徐业并没有看见徐天默。 前面是一个县城。 35、末世（八） 徐业环顾寻找着徐天默的身影。忽然听见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 徐业迅速往身后望过去。十多米远的距离停着一辆银色小车，车门是开着的。响声是从那个银色小车内传出来的。 徐业靠近，发现车内正是徐天默，因为车内空间有限，徐天默半跪着，单膝压制着一只已经被解决了的丧尸。 活人在变成丧尸之后，身体腐烂异常快速。丧尸白色的衬衫已经被尸身渗透的腐水染成浅黄色，丧尸的脸腐烂到已经可以看见森森颧骨，凸起的眼睛已经被一拳锤破。 徐天默扬起的拳头上黏着红白的脑浆，徐业站在车门边看着这一幕，徐天默知道但没有抬眼，伸手从丧尸脑袋里挖出晶体。 徐业皱眉，“你一定要单独做这种危险的事吗？” 徐天默起身爬到前座，扯了十多张小车内放置的纸巾，擦了擦手，又擦了擦晶体，像是要故意刺激徐业一样，徐天默随即就把晶体吞入口中，瞬间感受到一丝奇异的力量。徐天默这才偏头看了一眼脸色冷得慎人的徐业，“把斧头给我，我要进县城。”徐天默语气僵硬。 “小默，不要任性。” “我现在跟你还是一路人吗？！”一双红瞳鲜亮无比，徐天默忽然冲徐业大喊，“你还是活生生的人，而我同样一觉睡醒、却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的怪物。现在是末世，人人自顾不暇，你要是嫌我，我可以马上就走。” “爸爸永远不会嫌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徐业直直注视着徐天默。 徐天默‘呵呵’两声，带着苦涩，“好，你没有。” 徐天默从车内出来，不理会徐业。 徐业追上，徐天默扭头看了徐业一眼，神色写满了抗拒。 徐业沉默跟在徐天默身后。 萧笛正握紧大刀守在车边。看见一前一后走过来的徐天默和徐业，喊，“业叔，天默。你们……” 因为忽然注意到徐天默红色的瞳仁，倏地消声。 徐天默没理会萧笛一脸惊色，“萧笛，你的刀呢？借我用一下。” “啊……”萧笛回过神，抑制不住好奇的目光不时往徐天默那飘去，同时也忙把手中的大刀递给徐天默，“呃，给你。天默你……” “多谢。你等会再找我爸拿个武器吧。”徐天默挥了挥手中的大刀，适应了一下。 “哦哦，好。”萧笛呆愣的点头。 徐天默适应过大刀的攻击方式，“我还有事，一会回来。”说了句，然后转身往县城的方向走去。 萧笛站在原地，看了几眼徐天默的背影，又望向站在一旁的徐业，业叔表情也好吓人~TT “业叔……我要不要跟上去啊？天默会不会有危险啊？” “没关系，你在这等下，我去车里给你重新拿把刀防身。”徐业淡淡笑起来瞬时掩盖所有外泄的情绪，钻进车内，实际隐藏着从空间拿出斧头和一把砍刀。 把刀给萧笛之后，让他继续守着车，徐业带着斧头也前去县城找徐天默。 ＊＊＊＊＊＊ 县城里，街道上曾经所有热闹一夕变得萧条。 徐天默侧站在一个公用电话亭旁，前面不远是阵阵嘈杂人声，至少有上千人围在一起，几米宽的街道站满了人，所有人手里都拿着刀、铁棒等等各种武器，人群中间明显圈着什么。 忽然人群中间圈着的地方蹿起了火光，火还在移动，人群避开大火，也跟着移动，徐天默听见了痛苦的嚎叫。 不是丧尸，是活人。这些人在焚烧活人。 火越烧旺，这些重重围着的人开始兴奋。 红月的光让所有人身上都像带着血腥。扭曲的快感，这个被末世崩坏的世界，被世界崩坏的人们。 “烧死他们！” “烧！烧！烧！” …… “杀千刀的贪官！这是老天爷要我们亲手制裁这些垃圾！” 徐天默望向说话的人，就站在徐天默前两三米的地方。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胡子拉碴，充血的眼睛明明疲惫不已却满脸亢奋。嘴里不停跟着不远处的人群愤恨的重复着，“烧死他们，烧！烧！呵呵呵……” 感觉到徐天默的存在，在看见徐天默红色的瞳孔，男人的脸色化为惊恐，发出短暂的尖叫，“啊！” 徐天默不语，盯着他，鲜亮的红瞳颜色越来越深，深红中，像有淡淡的气在萦绕。 男人无法移动，喊不出声，长大嘴巴，瞪着眼睛，怪诞而绝望。眼前的一切也被鲜红覆盖，从男人五官中流出的鲜血抹了男人一脸。 徐天默冷淡瞥了一眼地下的被鲜血染红的尸体，不自觉伸手拂过自己的眼睛。 扭过头，徐天默看见了徐业，徐业表情平静。 沉默片刻。 “徐业，你信不信？要是你真的不爱我，我也能这样杀了你。”徐天默直勾勾的盯着徐业。 徐业深吸一口气，这种偏激而疯狂、不顾一切的爱情，他这个年纪早就已经不适合……可是，在自家儿子的注视下，徐业的心在忍不住颤栗。 “小默……”徐业努力平稳住语气，只轻声喊了一句，两个字缠绕着让人心颤的暧昧。 忽然一声尖叫之后，更多叫喊接连而起。 “丧尸群来了！”远处人群喊着。 丧尸大概是闻见了这里聚集的活人气息，从街道两头纷纷成波涌来，即使移动速度不快，但带着浓厚的腐臭，对活人气息的渴望、丧尸散播着死亡气息。 人群在拥挤着，但受之前鼎沸的气氛持续感染，亢奋中的人群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纷纷用自己手中的武器迎击着忽然来袭的大波丧尸。 在真正面对生与死，所有人选择了为活着而战。 活人，才是让这个世界存在的主体。 “我要去搜集晶体。”徐天默握紧了手中的大刀。 一把斧头凭空出现在徐业手中，没有人还有心思注意到这诡异的一幕，徐业：“还是用你比较顺手的武器吧，刀给我。不要逞强，不要离我太远，你想要的，爸爸都会努力做到。” 徐天默闻言抬眼看着徐业，目光怔怔，又垂下眼帘，一把夺过徐业手里的斧头，把刀换给他，像要掩盖明明软化的抵触，徐天默用恶狠狠的语气喃喃自语，“什么啊，明明一开始都拒绝我了，还说这样话……才不需要你帮忙啊。” 徐业看着背影有些慌乱迎上丧尸群的徐天默，嘴角抑制不住笑意，徐业心道实际上自家儿子就是只纸老虎，一戳就倒，说得再狠都抵不住自己一句话，然后心软。别扭得让人想使劲搂在怀里疼爱。 徐业忙上前跟随在徐天默身边，在丧尸群里护着他。 近了徐天默身边的丧尸再次被徐业砍倒，徐天默瞪了徐业一眼，“多事。”然后用斧头狠狠戳破丧尸的脑袋，在徐业的掩护下挖出晶体。 徐业不恼，继续护着自家宝贝儿子周全。 幸好，自家儿子爱上的是自己，万一自家宝贝疙瘩爱上个渣渣，按照儿子的性格肯定会掏心掏肺最后伤身伤心！ 36、末世（九） 因为有人群在，其中甚至不缺乏异能者，徐业和徐天默虽然疲惫但还不至于精疲力竭。 在与丧尸的搏斗中，受伤的人不在少数，但没有人愿意声张。所有人渐渐散去，还残留着几个半身不遂的丧尸和一地死人，血液在地面形成一面红色‘镜子’。 一两只全身乌黑，诡异白色瞳仁的飞鸟扑扇着翅膀滑向地面落下，站在尸体上，用尖锐的喙轻易啄破衣服然后啄到它想要的肉…… 这个小县城将在不久之后彻底崩溃，变成被丧尸们完全占有的领地。 可末世，还只是刚开始。 徐天默一只只翻过地上脑袋被砸出浆的丧尸，捡起晶体。 徐业经历过末世也有些扛不住这架势。 “爸，你不会比我还不行吧？”徐天默故意揶揄。 徐业无奈，伸手想狠狠捏一下自家儿子以示训诫，但还没伸出就想起自己两手挖过丧尸，走近徐天默，倾过身徐业偏头咬了咬他的嘴唇。 徐天默欣喜，刚想昂头来一个深吻，徐业已经离开。 “不可以说男人不行，知道吗？” 徐天默不满的撇撇嘴，背过身继续翻找晶体。 徐业只能失笑。 ＊＊＊＊＊＊ 虽然徐业和徐天默没有继续为确定两人关系定位而纠结，但模糊而暧昧，明显超出界限的相处模式……不过显然两人都暂时自得其乐就是了。 徐业享受自家宝贝躺在自己怀里，亲昵的耳鬓厮磨，脸红心跳的激吻。手下抚摸过的每一寸肌肤触感，即使冰凉却细腻，让徐业越来越控制不住的喜爱和渴求。 怀中的少年每一样都越发掘越觉得契合自己的喜好，徐业觉得自己甚至都有些着魔的迹象。既然自家宝贝儿子还没有对这种不伦‘醒悟’，徐业私心的不愿点醒。 而打手和背景板的充当者萧笛，在车内一路日渐升温的LOVELOVE气氛中，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哥哥，为什么这对父子相处这么奇怪~QAQ 哥哥，为什么感觉我自己像个大灯泡~ 好孤单，累不爱，哥哥，我需要你的怀抱治愈！！ …… 终于在一路上丧尸挡杀丧尸，两次被抢劫然后被徐天默反抢劫中，进入了A市。 萧笛提出离开，进入A市寻找他哥哥。徐天默和徐业没有阻止，这是他自己的决心和选择。两人给了萧笛一背包食物和几瓶水，换给萧笛一把新刀。 萧笛人品（hao）纯（qi）良（fu），一路也帮了不少忙。对徐业和天默的关系表现出的也仅仅止于好奇，并没有任何鄙视不屑的意味。 徐业自觉也算萧笛的半个长辈，拍拍他的肩膀，寄语，希望他能在末世有所好运，走得更远一点。 …… 送走萧笛，徐业和徐天默也选择了暂时停留A市。 徐天默对于晶体的需求，一直并没有对徐业做出过十分具体的解释，但这一点也在两个默契不提的事项中。 末世危机一天天加剧，直到进入末世一周之后，已经基本看不见绿色植物。天空红月半掩在阴云中，始终没有消失，丧尸的力量受到红月影响明显在日益增强。 滴落的雨水也是带着刺激性气味和腐蚀性。干净的水源已经日趋难寻，何况食物。 对于所有人类来说，活着就是一天天加剧的折磨。 在末世一个月之后，C国政府终于建立了国内第一个基地。通过唯一还能通讯的广播形式，二十四小时不停重复播放着招募消息。 徐业和徐天默也得知这个消息，原本还对去不去基地抱着观望态度。 一次突如其来的丧尸潮却改变了一切。 徐业看着那个喜欢一口一个甜甜蜜蜜喊着自己‘爸爸’的少年，把自己猛地推回车内，看着那个少年用身体贴着车门，面对着自己，隔着车内车外大喊…… “……活下去！！活着！！爸！” 席卷而来的丧尸潮从车边往前涌过去，并没有思维能力的丧尸没有想过特意去攻击这辆车，但却轻易卷走了那个徐业心心念念宝贝的少年。 最后那个无声的口型…… “……我爱你……爸……” 平时那样强悍而骄傲的少年，只能毫无反抗的瞬间被丧尸潮吞噬，徐业感觉自己的脑袋在那一刻是木然的，耳边丧尸嚎叫的声音无限扩大，震耳欲聋…… 一声声不停在脑海重复。 徐业想推开车门冲出去…… 活下去……我爱你……活下去……我爱你…… “啊！！！！” ＊＊＊＊＊＊ 两年之后 坐在废墟顶上，赤红眼瞳的少年托着下巴，看着远处修得像铁桶一样的基地。终于等到基地每天仅两个小时的开放通行时间。 站起身，徐天默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定了定神，赤红的瞳仁渐渐变成正常的黑色。两年的积累，已经让徐天默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力量。完全收起力量，让眼睛变成正常颜色早就不在话下。 徐天默往基地走去。 末世之后，各种领域科学家专家被政府聚齐在一起，这两年，这些科学家们也研究出了不少东西。 比如现在拦住徐天默进入基地的人，他们手中拿着的新能量手枪的子弹，就是用丧尸脑内晶体为原材料制作出来的。 “你的通行证呢？”守门的男人语气不善，神情有些暴躁不耐。 在末世的折磨下，活人每天挣扎活在杀戮中，谁还能记得保持温和待人与礼貌友善。除非面对强者。 在守门的男人眼里，眼前脸色苍白，漂漂亮亮的少年，不知道后边被人给捅烂成什么样才能保持这么健全的样子。 徐天默摸摸下巴，“我并不是基地里的人，我想进入基地应该怎么做？” “你想进入基地？”在徐天默后面排队等着回基地的一个男人忽然开口问。 徐天默回头，是一个面容凹瘦的男人，大概战斗过，全身很脏，这男人是个异能者。 “你想进入基地吗？”男人再问了句，目光露骨的直接在徐天默身上扫视。 “嗯，我该怎么做？”徐天默点了点头。 “要么你是异能者，要么交物资，或者……基地内每个异能三级以上的异能者可以无条件带两个家属进入基地，我刚好三级……你看你要不要跟了我？”异能者邪笑。 “家属吗？我想我基地里面应该有家属的。我爸爸在基地里面。”说着，徐天默从脖子里取下戴着的项链，打开那个心形的坠子，里面徐业夫妻照早就被徐天默换成自己和徐业的合照。 徐天默把心形坠子敞开给异能者和守门的人看，“这个就是我爸爸。你认识我爸爸吗？” 他们都有些好奇的凑上前看了看，脸色具慢慢变为惊愕和畏惧，“业老大……” 37、末世（完结） 徐天默安静站在基地入口，等待着拿着项链请示的人回来。 然后很顺利的，徐天默进入了基地，一路被带入一栋三层居民楼中。 敲过门之后房门被打开，开门的正是徐业，徐天默冲徐业扬起笑脸，“爸。” 徐业比之两年前气势更加凌厉强势，目光冷冽，周身是末世之后积累出来的肃杀。 徐业看着站在门外的徐天默目光一闪，神色意外的并没有表现出多激动，只是手中捏着的项链、棱角咯得他手心泛疼也毫无知觉，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冲击着徐业，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份惊喜表明。 “先进来吧。”徐业侧身。 “嗯嗯。”徐天默一边开心的点头，进入房间。 房间布置像是办公用地，虽然布置简单但各种家具在末世难得齐全，徐天默自顾自一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一边回头看向还定定站在门口的徐业，疑惑的挑眉，“爸看见我不高兴吗？” 徐业的目光，每一寸紧紧盯着徐天默。 两次亲眼看着自己失去他，最后一刻的画面不停的在徐业思维空闲下来时折磨着他。 所有承受着的失去的痛苦，在这一刻化为徐业心里无限膨胀的不理智占有欲，叫嚣着对这个少年完全的强占，不顾一切。 不能再让自己失去，不能让这个人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分一毫。 “爸爸高兴。” “那爸爸可以跟我来一个久别重逢的热情拥抱吗？”徐天默伸出双手，笑道。 徐业忽然快步走上前狠狠抱住徐天默，力道之大似乎想要把这个少年捏碎、揉进自己身体里，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直接拆骨入腹，这样…… 就不需要承受再一次失去…… 徐天默听见了自己肩膀关节的骨头‘咯哒’一声，估计脱臼。但徐天默没有痛觉，也就随着徐业抱着，没有出声。 拥抱中，徐天默又被徐业猛地压倒在一旁的书桌上，徐天默再次听见了自己脊骨错位的声音…… 徐天默知道没有比失而复得，更容易让人不安。 徐天默仰起头主动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徐业的唇角，眼中带着笑意注视着徐业，安抚。 就像点燃了导火索，徐业凶狠的咬上徐天默的唇，舌立刻钻进对方领地掠夺，抵死缠绵，徐天默身上的衣服也很快被徐业拉扯干净，徐天默全部承受下。 徐业动作霸道、凶猛强悍，毫不留情。这是迫切想证明对方真实存在着的渴望。 …… 徐天默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还被某人扣在怀中。 “爸？” 徐业闻声越大力箍住怀中的人，“嗯。” “你没有话要问我吗？”徐天默轻声问。 “我相信你。”徐业淡淡道，却包含着绝对的信任，庆幸、珍惜。 “爸对我怎么逃过那次大难……真的完全不会好奇吗？”徐天默眨眨眼，瞳仁瞬间化为血色，仰头注视着徐业，“我这双眼睛，你真的从来没有多想过吗？” 这双跟红月颜色一模一样的眼睛。 “我信你。”徐业回望徐天默。 徐天默见徐业毫不在意自己的问话，“哪怕我是一只丧尸，你也信我？” 徐业紧紧抱着徐天默，他现在火系异能已经破六级，体温高于常人许多，可怀中人的冰冷身体徐业怎么也暖不了，“爸爸只想保护你，整个世界都抵不过你重要。” “我无论要做什么你都会包容我，原谅我？”徐天默疑惑问。 “是，无论你要做什么爸爸都会包容你、原谅你。”徐业认真回答。 徐天默笑了两声，满足的在徐业怀中蹭了蹭，“爸，我爱你，你爱我吗？” “我爱你，小默，爸爸很爱你。”这一次，徐业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眼底却闪过一丝惨痛的颜色，徐天默看不见。 徐天默闻言只在徐业怀里笑得开心。 徐业继续说，“无论你想做什么爸爸都会帮你，只要你想要。甚至包括……我的生命。” 徐天默抬眼看向徐业，脸色微微愕然，“爸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想要你去死呢。我爱你啊。”然后笑得眼睛弯弯。 “嗯。”徐业目光一软，抱着徐天默，轻轻颌首。 ＊＊＊＊＊＊ 徐天默在基地内留了下来，第二日就有一个熟人来找徐天默，那就是萧笛。 萧笛在两年前离开徐天默父子，却并没有找到他哥哥，九死一生，萧笛一路在末世拼命活着，一边不肯放弃的继续寻找，虽然至今无果，但萧笛坚信自己跟哥哥之间的感应，他哥哥没有死，他一定还在哪个地方好好活着，也在拼命的寻找着自己。 半年多前萧笛来到这个异能者基地，发现建立者竟然是徐业，也就一直留在这。 现在萧笛和徐天默重逢，萧笛真心欣喜，徐天默感叹，这人倒一直没怎么变过。 …… 这次徐天默重新回到徐业身边，徐业对他占有欲极强，就算是办公也要徐天默坐在一旁，平时更基本不会允许徐天默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就像驯养宠物一样，时不时就抬手摸一下，顺顺毛，或者抱住啃两口，然后又爱不释手的顺顺毛。晚上就比较黄暴了…… 金枪不倒，一夜一次，一次一夜什么的…… 就这样，徐天默在基地呆了半个月，每日无所事事。或者偶尔去打扰萧笛。 任务限定时间也在一天天逼近，终于徐天默只剩下的时间只不足两月左右。 徐天默一向不喜欢把任务拖着直到最后，踩着时间线完成，万一，一次不成功，那不就亏大了。即使这次任务情况特殊，但徐天默也已经觉得没必要再拖下去了，任务前置条件已经达成，只差最后一步了。 这回……该怎么杀了任务目标呢？ ＊＊＊＊＊＊ 天空中的红月轮廓清晰，仿佛触手可及，表面的凹凸都可看见，两年里，红月似乎离地球越来越近了。 最近全世界都不太平，丧尸格外躁动，世界各处频频爆发丧尸潮。 二十多个小时前，C国政府所建立基地之一、B基地被丧尸攻破侵袭，整个基地彻底毁于一旦。那场声势浩大的丧尸潮让有几万人口的B基地，逃出来的不足千百人。 这则消息通过广播被徐业得知的时候，徐天默也正趴在徐业怀中，偷笑说，爸，你看，也许人类快要灭亡了。 徐业却挑起徐天默的下巴，温柔的吻着，细细的碾着，极度呵护。 终于，徐业的基地也受到了丧尸潮攻击，甚至说，全世界的丧尸都在狂化，对人类作出毁灭性的攻势。 就像要与人类，作出最后一场战役。 存亡与灭绝的战役！ 哪怕最后一层防御被攻破，哪怕手中的子弹用尽，哪怕刀已经钝了，赤手空拳也不愿意放弃。看不见未来，看不见任何希望，仅仅靠心中的信念坚持着，现在还活着的每一个人！！ …… 徐业却抱着徐天默，把整个世界都隔绝在房间外。 整个世界都抵不上你重要。 “小默是属于爸爸的对不对？” “嗯。”徐天默笑了笑，重重的亲了徐业的脸颊一口。 徐业抱紧徐天默，满足的叹息一声，“那现在，小默可以亲口告诉爸爸，你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吗？” 徐天默疑惑，“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啊。” 徐业不急不缓说，“小默从一开始就知道爸爸重生过。” “嗯？”徐天默看他。 “因为你在末世来临之后，对爸爸储存的物资表现得太过理所当然。爸爸从没有告诉你，我经历过一次末世，然后重生过。”徐业揉了揉徐天默的脑袋，语气是满得好像要溢出来的宠溺，“粗心大意。”虽是呵斥的四个字，此时却更像是一句情话。 徐天默心中闪过一丝惊色。 徐业柔情的神色不变，越发亲昵的搂着坐在自己怀中的徐天默，“爸爸不想知道你隐瞒了什么。爸爸只知道，你是我的宝贝儿子，是我徐业最爱的人。” 徐天默闻言挣了挣，离开徐业的怀抱，与他对视，“真的不管我隐藏的秘密是什么？” 徐业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上那双红色瞳仁的眼睛，那里的杀意从来没有这么明显过……但，漂亮得也让徐业着迷。 “那你……能心甘情愿把你的灵魂给我吗？” …… 徐业随意的将手中的火团甩向易燃的木桌，火系异能者的火球温度极高，火燃烧蔓延速度很快，整个房间不久就被大火包围。 徐业恋恋不舍的抱着徐天默，“小默，爸爸不想再跟你分开。”哪怕是死亡。 徐天默只是被他拥抱着，可惜……死的只会是你一个人。 ＊＊＊＊＊＊ 忽然爆发的丧尸与人类的战役，又忽然结束…… 红月消失了…… 温暖而明亮的太阳，重新升起！！ 所有丧尸在太阳升起的几个小时里，颓然腐烂成一堆烂肉。 活人站在彻底死去的丧尸中，纷纷仰头看着天空，那刺眼的光线…… 他们，赢了…… 他们战胜了末世！ …… 所有还活着的人们纷纷聚集在一起，想要齐心协力在这片废墟中重新开始生活。 萧笛渴望的站在太阳底下，即使晒得他皮肤都在发痒，也还想要多感受这久违的阳光。 忽然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让萧笛骤然瞪大了眼睛，“哥！” 那人闻声，转过身…… …… 一切都变成了充满美好的一面…… ＊＊＊＊＊＊ 红月带来的末世轻易毁灭了那些脆弱的生灵，也催生着新的强悍生命。末世中，取代曾经那些绿油油的植物和鲜艳漂亮的花朵，新生长出来的植物凶悍无比，食人嗜血，深褐色和浅红色为主。 动物也异化，变得狡诈残忍。 末世中的人们为了活下去，吃着食人植物去了皮的茎，吃着异化动物的肉，喝的地底水也永远是明显受过污染的浅黄色。 可他们还能健全的活着…… 在红月的照射下活了两年。 更甚，这些走过末世的人已经习惯了……为了活着不择手段。想要活着，用自己的武力抢夺一切资源是再正常不过。 每个还活着的人，一颗心……沾满了杀戮的戾气与血腥，摆脱不了…… 红月消失，太阳再次升起…… 丧尸消失的同时，异化的植物、动物等等全都快速枯萎或者死去。可是整个地球，除了这些……还有能让人活着的食物吗？ 丧尸与人类的末世结束了，可人与人的末世，才刚开始…… 38、现实&徐天默 徐天默隐约感觉自己怀中有什么东西紧紧贴着自己，偶尔还不安分的在自己怀里扭动两下，还有什么毛茸茸的蹭着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痒。 下意识的伸手推了推。 “唔，哥哥……” 徐天默倏地睁开眼，看向怀中贴着的自己……是他妹妹…… “小棋？” 他回来了…… ——‘还有……这次任务之后，你可以休息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徐棋眼睛依旧闭着，见徐天默喊着自己，迷迷糊糊的整个人更过分的趴到徐天默身上，“哥哥，早安。” 然后重重亲了一口徐天默，动作熟练的……一双小手就从徐天默睡衣里伸了进去…… 徐天默被徐棋又摸又捏的弄得有些痒痒，抓住徐棋的胳膊，只有七八岁身体的徐棋四肢都还有些肉乎，软软的。 “早安，小棋。” 徐棋不理会徐天默，轻易脱开他的制服，继续恶意的、用情人间的挑逗那种动作在徐天默腰际流连。 徐天默还有些困意，伸手覆盖上自己的眼睛，揉了揉消除困意，“放开我，小棋，我要起床了。” 徐天默坐起身，徐棋就顺势继续挂在他身上，圆圆的萝莉脸蛋稚气十足，乌溜溜的眼睛亮灿灿，恋恋不舍的蹭了蹭徐天默，才放开手，“好吧，那哥哥去吧。” 徐棋放开手，徐天默下了床，然后直接进了浴室。 不久，浴室响起了淋浴时的水声，徐天默有每天早起洗澡的习惯。 徐棋还跪坐在床上，原本灵气的大眼睛在扫过床头柜摆着的陈旧照片时，露出阴晦与讥讽。 照片里面，是十岁时的徐天默牵着一个六七岁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照片里那个笑得纯真的六七岁女孩才是真正的徐棋。 徐棋摸摸自己的脸，用人类的话来形容，他应该算是……有着萝莉脸的小正太？ 盯着照片看了几眼，觉得太过碍眼，徐棋伸手把照片摁倒，相框发出清脆的声音，“碍眼。”因为他现在还是替身。 不过，很快就可以熬出头了…… 徐棋望向浴室的方向，眼中跳跃着诡异的神色，笑容带着疯狂，很快就可以完全拥有他了。 …… 收拾好自己又帮徐棋换了衣服，徐天默带着徐棋下了楼。 徐父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但只有两份。 “爸，你没有帮小棋准备早餐？”徐天默牵着徐棋站在餐桌边，微微皱着眉头。爸总是忽视小棋的存在。 徐父闻言，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看着徐天默牵着什么的动作，又隐隐有什么惊慌，“抱歉，是爸爸忘记了。我再去准备一份。” “我来吧，爸你先吃。小棋非要闹着要吃我做的。” 徐父看着徐天默走进厨房，神色凝重，陷入复杂的沉思。 他从头到尾，都只看见了徐天默一个人。 …… 随后的餐桌上。 徐父不停看向徐天默，徐天默却偏头对着他身旁的座位说着什么，叮嘱些‘不许挑食’和‘慢点吃’等话语，明明那份早餐也纹丝未动。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徐父的手颤抖着，他必须要做些什么救救他的儿子。 “天默，爸爸看你最近好像学习压力很大，所以帮你联系了心理医生调节一下，医生说让我早点带你过去看他一面。” 徐天默动作一滞，看向徐父，“既然爸已经安排好了，那我就去一趟让爸放心吧。” 徐父心里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徐棋捏了捏徐天默的衣袖，眨着眼睛，糯糯说道，“哥哥，我想跟你一起去。” 徐天默也不放心徐棋一个人在家，“那不许捣乱。” 徐棋大力摇头，黑顺的齐耳短发也跟着颤悠悠，“不会不会。” ＊＊＊＊＊＊ …… 徐天默被徐父暂时先留在了医院走廊上等待，徐棋不甘寂寞的跨坐在徐天默身上，把玩着徐天默外套上的拉链，“哥哥不在意爸爸跟医生说了什么吗？” 徐天默笑了笑，“为什么要在意？” …… 徐父这边。 “徐先生是在怀疑自己儿子患上妄想症？那他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吗？”医生问道。 徐父凝重的点头，“我儿子最近老是把已经去世的妹妹徐棋挂在嘴边，就好像她还活着并且每天跟我儿子生活在一起一样。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三个月了。” “这样……”医生思索了一下，“冒昧问一句，你小女儿徐棋去世多久了？在世时跟您儿子关系很亲密吗？” “我小女儿徐棋……在七岁的时候就因为意外去世了，我儿子当年也很喜欢这个妹妹。可是我小女儿去世的时候，天默虽然伤心但毕竟还小，渐渐也忘记了这件事，”徐父一脸忧心忡忡，“即使真是因为我小女儿的死，为什么这么多年之后才出现这样的症状？而且，毫无征兆的就出现了。” “我想，也许当年您儿子就一直不愿意接受他妹妹的死，但深深积压在心中。大概最近有什么事刺激到了您儿子，所以导致积压在您儿子心底的强烈情绪复苏，出现了这样的症状，幻想自己的妹妹徐棋一直活着。” …… 徐父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徐天默坐在走廊上，眼中泛着笑意，像抱着什么人的动作让徐父一阵一阵心里发寒，“天默，来跟爸爸进来。医生说想跟你谈谈。” 徐天默正想起身。 “哥哥……”徐棋趴在徐天默胸口。 “嗯？怎么？”徐天默问。 徐棋：“我觉得医院好无聊，哥哥，我们回家吧。” 徐天默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徐父。 “哥哥，”徐棋见徐天默并没有立刻答应，抬头望向徐天默的双眼，“跟我回家啊。” 黑色的眼睛，仿佛深不见底。 徐天默顿了片刻，“嗯，那哥哥带小棋先回家。” 随即抱着徐棋，起身离开。 徐父不可置信的看着忽然就走了的徐天默。 39、现实&恶魔 徐棋坐在徐天默身边，徐父正在两人面前焦躁的走来走去，嘴里还在唾沫横飞的对徐天默苦心引导。 “天默，你母亲去世早，爸爸一直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明白吗？你妹妹徐棋早就已经死了！！你不能再这样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你这样会毁了自己的！” 对于徐父，徐天默和徐棋都恍若未闻，徐棋手里正拿着DV对徐天默不停拍摄。 徐棋对于徐父是不屑一顾。而徐天默也对徐父视若无睹，则是因为在徐天默的认定里，徐棋一直活着，就在自己眼前。所以徐天默不能接收到任何有关真正的徐棋的死亡讯息。 对于此时焦躁的在徐天默眼前徘徊说教的徐父，于是，徐天默无法给予任何注意力，听不见、看不见。 徐棋手中的DV对着徐天默，反复的从头到脚，拍得兴味盎然，“哥哥快笑一个。” “小棋。”徐天默不习惯，有些不自然的想拿过徐棋手中的DV。 徐棋不依，闪躲着，“我要把哥哥的每一种表情都珍藏下来啊。” “这没什么好珍藏的吧。” “怎么会？！我已经珍藏了很多哦，就藏在哥哥你的房间里。不过我藏得很隐秘，哥哥一定找不到。”徐棋神秘一笑，圆溜溜的眼睛透着得意。 原本只是想偷偷拍一张他睡觉的时候的照片，结果忍不住越拍越多，最后都停不下来。 …… 而徐父，则已经从焦躁担忧变成了强烈的愤怒，他大声喊着儿子的名字。 但徐天默偏着头，对着空气有说有笑。无由来的恐惧、愤怒，徐父身体颤抖着，他儿子走火入魔了！到底是什么控制着他的儿子？！ ＊＊＊＊＊＊ 恶魔与徐天默的初次会晤[伪] 十年对于恶魔无期限的生命来说并不值得一提，但这十年，恶魔一直在做同一件事，那就是每天跟在一个不知道自己存在的人类小孩身边，亲眼看着这个名叫徐天默的小孩一点一点长大。 整整十年。 恶魔从没有见过那样纯净到透明的灵魂，他想要看着这个灵魂以后会怎么成长，在经历污秽之后，灵魂的质地会不会改变。 越来越甚，恶魔想要完全占有这个灵魂，引导着这个灵魂以后的成长，然后在将来成为完全适合自己的……新娘。 最纯净无垢的灵魂和被称为神与人的敌人、邪恶黑暗象征的恶魔。 恶魔觉得这个决定非常的有趣，而且、明智。 可是…… 恶魔看着远处的小天默逗着他七岁的妹妹玩着秋千，那样灿烂的笑容跟自己没有丝毫干系。 这让恶魔忽然想摧毁所有，虽然恶魔一向自语定性够好。 但是…… 恶魔冲动的第一次出现在了小天默面前，但恶魔并没有让小天默看见自己真正的样子。 而是……在小天默眼中，周身围绕着绝望、冰冷的死气的恶魔，却是他的妹妹徐棋。 “小棋，你怎么啦，是不是哥哥秋千荡得太高，吓着你了。”小天默有些焦急的看着忽然就目光冰冷下来，不再笑也不再说话的‘妹妹’。 恶魔被小天默牵着手，人类的体温让恶魔很不适应，还是第一次触摸到这个灵魂，恶魔反而握紧，这是属于自己的。 伸手指着一旁呆呆站着的真正的徐棋，恶魔说道，“哥哥，那里有一只兔子，可以抓过来给我吗？” 于是，在小天默的眼里，真正的徐棋就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兔子。 “好，小棋你等下。”小天默松开恶魔的手，走到徐棋面前，一把就抓住了徐棋的脖子。 徐棋大喊着“哥哥！哥哥，小棋疼……”一边大哭，可是小天默完全不能听见，笑着把徐棋拖到恶魔面前，“这只兔子挣扎得很厉害，小棋你要抱紧哦。” 恶魔伸出利爪，手指像是由黑色的雾气萦绕成的，直接穿透了徐棋的心脏。 大哭声戛然而止。 恶魔拽着徐棋，从胸口窟窿流出的血液把徐棋粉色的裙子染红鲜红色，血液蔓延了一地，直到小天默的脚下。 鲜血沾上了小天默的鞋边。小天默依旧感受不到丝毫。 “哥哥，我的兔兔死掉了。”恶魔把徐棋扔到地上。 “没关系哦，没有了兔兔，还有哥哥。哥哥会一直陪着妹妹的。”小天默对恶魔扬起笑脸说道。 “真的吗？哥哥最好了，我还是最喜欢哥哥。” “嗯嗯。”小天默重重的点头，“我也喜欢小棋。” 小棋？ 恶魔敛去笑意，“那么，哥哥快点回家吧。” …… 小天默鞋边沾着血，一步踏出一个淡淡的血脚印，但小天默看不见。一个人走向回家的路。 恶魔看着小天默，站在原地，虽然是很纯净的灵魂，但还是需要自己的饲养啊。如果以后不乖，可是会很烦恼的。 于是那就等到这个灵魂，长大之后吧。 作者有话要说： 恶魔对于徐渣做的一系列事就像一个另类的养成游戏。痴汉棋就是恶魔。 附上第一关卡恶魔第一次把徐渣剥夺痛觉时，一段小小的埋笔。 徐天默忽然想起幼时的自己，站在一旁一脸期盼的看着妹妹饲养的兔子跳进自己做好的陷阱，死无全尸。 然后，装作无辜的看着妹妹茫然而伤心的找自己哭诉…… ——哥哥，我的兔兔死掉了…… 是被谁杀掉的呢？ ——没关系哦~没有了兔兔，还有哥哥……哥哥会一直陪着妹妹的…… ——真的吗？哥哥最好了~我还是最喜欢哥哥了……”【第六章吧，还是第五章的】 为什么记忆有出入！因为徐渣的记忆被恶魔改掉了啊！！2333 40、未来全息网游（一） 上一秒还被徐棋黏着一起玩闹，下一秒徐天默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恶魔领域。 徐天默无力。 …… “力量累积比我预测得……要强呐。”恶魔的语气听不出到底有什么意味，感叹？或者平淡的叙述。 “谢谢夸奖。”徐天默不客气的当做夸奖收下恶魔的话。 “呵……”恶魔笑了声，“那么你想好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吗？” “代价？”徐天默眼皮跳了跳，“你不是说即使任务完成，我也可以继续拥有这种力量吗？” “那仅仅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拥有力量的机会。我并没有说，真正维持力量跨越到以后的任务世界时，不需要付出代价。” 徐天默脑子一翁，随即就是愤怒，他被愚弄了。 徐天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那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只是语气怎么听都有点咬牙切齿。 “当然是用你拥有的东西来交换……那么，这次的话……”恶魔沉吟，像是在思索什么样的交换才能互相抵予，“怜悯还有愤怒，用这两个来换取力量的……永远维持，如何？” 恶魔有意无意在说到‘永远’两个字时，语气加了些不可捉摸的意味。 徐天默怒极反笑，果然他不应该对恶魔的人品做什么期待的。从一开始的误导，然后他就为此在末世拼死拼活了两年，到现在要徐天默白白放弃，实在不甘心。 “那么，你考虑好了？”恶魔说，“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一直都有的。” 徐天默沉下心，“我换。” ＊＊＊＊＊＊ 这是一个雾气萦绕，有些阴森的森林。 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俊秀男子施施然的在一个山洞门口来回走动着。银发用带子随意束着，落下的发及腰际，随着男子的步伐，银发微微晃动，衬得皮肤越发苍白，显得有些脆弱，徐天默眼角流露寂寞，忧悒清远的气韵，又如月一般，孤高清冷。 这就是徐天默最新的壳子，一个3020年已经运营一年的异世大陆全息网游《破灵》中，60级五人副本出入口总是被人忽视的NC。这个60级副本在艾尼尔谷地图，是经验副本，每个玩家每天可以进入十次，大号带小号升级的最佳选择之一。有操作熟练的大号在，基本是一次十五分钟碾压通过。 每当有玩家靠近并在徐天默身边停留一段时间，就会触发剧情。然后徐天默就开始自顾自叙述自己的由来，各种零零散散。 玩家来这基本都是来打本的，没几个人有闲情逸致跟一个永远只会用同样表情、重复同样台词的NC对话，所以，徐天默接手这个NC躯壳之前，这个NC附带的隐藏任务还一直没人触发过。 又有五个玩家组队过来了，一个97级大号，三个80多级，还有一个刚到60级的牧师小号，玩家很平常的无视了徐天默，等待几秒过后进入副本。 徐天默目光停留在那个60级ID‘封九’的牧师小号身上，这次的任务目标。真名封昭。时限两年，还剩下一年十一月。 因为是全息网游，游戏人物以玩家真实长相调节而建立，封昭并没有对长相做多少改动，五官在男生中少有的秀丽，皮肤白白嫩嫩，如同阳光一样灿烂耀眼的金黄色蓬松短发，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眼睛是天蓝色的，水润清澈，透着无辜与乖巧，身量也偏纤细，格外让人想照顾与怜爱。 封昭刚升到60级，第一次来打艾尼尔谷地图副本，好奇的侧目看了徐天默一眼，眨眨眼，惊叹，这个NC长得真好看呢。 然后一道白光过后，这队玩家被传送进了副本。 几个职业各不相同的玩家进入山洞，干净利落的清完小怪，其丑无比的人形怪BOSS才大喝一句，‘你们竟然敢擅闯进来打扰爷爷我！都去死吧！’，然后又一次开始了被玩家毫不留情推倒的宿命。 技能绚烂无比，阴森森的山洞被技能照亮。 那边四个大号很快把最后BOSS推倒了，人形怪“啊~”的一声倒地，狂霸拽的97级大号摸完装备，正好是牧师用的一把法杖，很自然而然的给了封昭。 出了副本，徐天默看见了封昭手里的新武器，这帮人手气不错，在经验本里还能摸出个四星属性武器。 《破灵》武器评分排序为一到十星，星数越高，属性自然越好。 四星武器对一个60级号来说足够用个十来级不用换武器了。 封昭像是感觉到徐天默的目光，很自然的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友好笑容，很单纯的样子。 徐天默开始叙述自己那套台词，“我是希亚，一直在外面四处游历，不小心闯进这片森林，结果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走都无法离开，似乎有什么力量约束着我的行动……” 徐天默的语气幽幽。 “小九，进副本，再刷。” 说话的是那个97级大号，ID‘南迩’，声线醇厚，长相俊美非凡，还是个神色冷漠的冰山面瘫脸，随时随地都在霸气侧漏。 “是啊是啊，小九你就不要对着个NC爱心泛滥了。我们快点刷满十次，再去刷其它的本，你今天一定能升到61级的！”另一个站在南迩身边的刺客女号握拳振奋说道。 封昭想起自己还在麻烦别人带着自己升级，也不好意思再耽搁，看了一眼徐天默就跟着其他人进了副本。 来来回回总算刷完了十次，之后也没再出什么好武器，都是一二星的。封昭站在副本门口跟南迩和其他三人道谢，“那个，今天麻烦大家了。” “不用客气。”南迩神色冰冷，但语气却意外的带着丝丝轻柔。 旁边的三个人忍不住在自家老大和封昭之间暧昧的挤眉弄眼一番。 封昭白皙的脸上飘上红晕，有些害羞的低下头，“那接下来我还是不耽误你们了吧，大家带了我这么久也辛苦了。我可以自己去做做任务升级。” 南迩虽然潜意识还想多跟封昭多呆一会，但他也不是喜欢勉强的人，点点头，“嗯，走了。” 其余三人看向南迩，就这么丢下小九走了？好吧…… “额……那小九我们今天就带你到这，明天继续刷十次艾尼尔谷。有什么麻烦一定要记得联系我们哦。”那个活泼的刺客女号笑着跟封昭挥挥手，其余人也跟封昭笑着说了再见，跟着南迩一起走了。 副本门口只剩下徐天默和封昭。 “我是希亚，一直在外面四处游历，不小心闯进森林，无论怎么走都无法离开，似乎有什么力量约束着我的行动……” 封昭还停留徐天默剧情触发范围内，又重复了一遍台词，徐天默表情一如既往的清浅，淡淡的哀求，格外撩动人心。 封昭知道面前这个人是NC，可面对那目光与语气，有些不忍心就这么走了，可跟一个NC聊天吗？封昭别别扭扭的在徐天默身边一块大石上坐下，想了想，从储物背包里拿出一块肉干开始补充只剩下50%的饱食度。 封昭无辜的桃花眼就盯着徐天默开始打量起来，眼中有赞叹。 封昭吃完肉干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囊水，倒点水洗了洗手，喝了两口。 鬼使神差的把水囊伸向徐天默，封昭问，“你要吗？” “多谢，可是我并不想喝这食之无味的水，听说叙利主城朗大叔酿酒很好喝，你有吗？” 这也是这个NC至今没有人触发隐藏任务的一个原因，全程不会有一贯的任务提示，没有接受任务、完成任务，就意味着没有奖励，说不定一壶价值1紫币的美酒什么都换不来。 封昭原本只是随意的一个问句，没想到徐天默竟然回答了，眼睛倏地一亮，“你要喝酒吗？好啊，不过我背包没有额，我现在回城去给你去买！” 灿烂的笑容让徐天默仿佛看见了阳光下簌簌盛开的一朵朵白花，简直不忍直视。 徐天默静默的站在原地，不说话。触发剧情，封昭必须在4个小时之内把酒交给他，不然隐藏任务进度就会重置。当然，这一点NC不会提醒，玩家也不会知道。 “希亚，你要等我，我很快就回来。”说完封昭快速召唤出自己的大兔子坐骑，骑上去就蹦跶蹦跶的走了。 每个地图都有一个传送阵，而且是免费的。当然也有原地飞行券，但需要去NC那买。 …… 封昭从传送阵回到叙利主城，还打听了一下，才找到那个酿酒的朗大叔NC，不过发现一壶酒居然要1紫币，封昭总共都只有20紫币70多金币，犹豫片刻，封昭咬牙买了一壶酒，骑着大兔子就从主城传送阵回到了艾尼尔谷地图。 徐天默还是封昭离开时那样，副本门口又出来一队玩家，停留了一会，自然触发了徐天默的剧情。 “我是希亚，一直在外面四处游历，不小心闯进……” 可徐天默台词才说了一半，其中一个一头火红的70多级骑士号就不耐的拉着队友离开，“这NC每次来来回回都这句词，真烦。” 徐天默依旧继续把台词说完，又复静静站在那，身量挺拔，遗世独立之资。 那样看起来风华完美的人，即使是NC，置之不理也好，至少不应该用嫌弃的语气去对待，好过分。封昭愤愤的对那队人离开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然后骑着兔子蹦跶到徐天默身边。 收起兔子，封昭把酒从背包里拿出来，递给徐天默，“给，希亚，你要的酒。” 徐天默静默片刻，封昭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手臂缓缓抬起，徐天默接过了酒，平静的目光的闪动，微微翘起嘴角，“真是朗大叔的酒，多谢你。不过既然是你买来的，不如我们一起喝吧。” 封昭看着那温柔如水的一笑，却愣了，“好啊，希亚。” 41、未来全息网游（二） 封昭不时用余光看向徐天默，看他将酒壶凑在鼻息间轻嗅，略有些沉迷在酒香中的神色……然后仰头咕咚喝了大口，透明的酒水从嘴角滑落至脖颈，没入衣襟。 清冷的神色，纤细的手臂，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肌肤。每个不经意间的动作，由那个人做出来在封昭眼里都带着不知名的好看，让人心颤。 徐天默敛下目光，果然没有味觉喝起来就跟喝水差不多，将酒壶递给封昭，温声道，“因为没有杯子，不会嫌弃我吧。” 封昭有些仓皇，忙把酒壶接过，大笑几声掩下异样的心慌，“怎么会，怎么会。” 然后接忙也仰头灌了一口酒，结果却因喝得太猛、酒直接蹿进鼻子，封昭涨红了脸猛咳，完了，好丢人！ 正在咳嗽的封昭却感觉自己后背被人轻轻拍抚着，动作温柔。 封昭转头望向他。 徐天默却神色不变，微笑，“喝过酒之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吧。” 封昭用力点头，“嗯嗯，当然是。” 然后就看见徐天默蹙眉，脸色有些为难，问，“那……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请你帮一个忙？” “当然可以，我应该怎么帮你？” “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束缚着我的行动，所以可以请你去森林边缘帮我查探一下、有什么可疑地方吗？”说着，徐天默摊开手心，片刻幻化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红色圆珠，“这个东西或许能帮到你，你记得一路拿在手里。” 徐天默发布隐藏任务第二环。 封昭接过，明明如火焰一般的红色，放在手心却泛着阵阵凉意，“我知道了，那希亚你在这等我。” 封昭清澈的目光满是郑重。 “好。”徐天默与封昭对视，淡笑中尽是信赖。 让封昭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羞怯起来。 ＊＊＊＊＊＊ 封昭拿着徐天默给的任务物品一路沿着森林边缘查勘，骤然，手中的红色珠子温度又冰了许多，然后面前的空地刷新出来一只怪，尖牙利爪，长相艳丽，身后三条尾巴肆意舞动，像是狐狸。 封昭是远距离攻击的牧师，看见怪条件反射的拿出法杖并立刻后退一步。 “你身上有希亚的味道，说，你想干什么！企图帮希亚逃跑？！！”三尾狐妖呲牙、厉声说，“希亚杀死族人贝撒，后来又逃跑，罪大恶极，族长不杀他、只是把他永远囚禁在这已经是饶恕！” 封昭眨眨眼，貌似信息量有点大，但眼看怪已经向自己攻击，一爪挠掉了封昭1000多的血量，封昭赶紧给自己施了瞬间回血技能，然后再朝怪身上砸了一个定身五秒技能，再放攻击大招。 居然才打掉怪的2%血量，封昭欲哭无泪。 “培爵。” 是徐天默的声音。 封昭回头一看，“希亚，你……？！” “我还没有解除限制，是你拿着我的妖丹，我现在只是一个虚影。”徐天默解释，然后又看向那只三尾狐妖，“培爵，是我不清楚缘由，我不会再妄想逃跑，你可以放过这个人吗？” 封昭还有些迷茫，也插不上什么话，只能定定看着徐天默。 三尾狐妖培爵冷哼一声，“希亚你最好安分一点，不要再惹出这么多事。记住，你永远也无法离开这里的。”说完又立刻消失了。 “希亚……”封昭有些心疼的看着露出苦笑的徐天默。 虚影慢慢散去。“封九，你也回来吧。” …… 艾尼尔谷地图多雨，说下就下，而且是绵绵细雨，带着丝丝阴冷。 刚下起雨，封昭回到副本门口，徐天默就站在细雨中，身影寂寥，飘渺得像是要化成烟雾消散，就像之前那虚影一样。 “希亚。”封昭赶忙跑到徐天默身边，原本他不在意这点细雨，也许不一会就停了，但不想那个人也淋着。 储物背包里有伞。 封昭把伞撑在徐天默头顶，“希亚，没事没事，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离开这里的，再不行……我每天都会来陪你的……” 徐天默一时沉默。 不时有进出副本的玩家，一脸奇怪的看着给一个NC打伞的封九。 “封九，我跟刚才那个人一样，也是三尾狐妖族。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我的族人吗？”徐天默忽然转过脸望向封昭。 他淡色的眼眸，封昭一时有些看入迷，愣愣回问，“为什么？” 徐天默一笑，附身贴向封昭的脸侧，轻吻了一下他耳际下光洁的皮肤，连唇瓣的蠕动都没有，只是轻轻擦过，“他对我做了这样的事，甚至妄想做更过分的，所以，我杀了他。原本打算四处游历让他们抓不着我，但是我低估了族长，一觉醒就被困在了这里。虽然早就有预感会是这样，但还是谢谢你帮我确定了事实。” 希亚的唇是冰冷的，语气也是冰冷的，眼中的神色也一样，封昭抿唇，扁扁嘴，“希亚……好可怜……”封昭语气软软的。 徐天默与封昭拉开距离，“……同情我吗？” 封昭用力点头。 徐天默目光一暖，笑了起来，“谢谢，那封九能再帮我一次吗？” ——叮，请问玩家‘封九’是否接受隐藏任务‘希亚的请求’？ 隐藏任务最后一环。 忽然弹出系统提示音和任务面板，封昭有些吃惊的瞪圆了眼睛，隐藏任务？ 看了看任务内容，其中叙述了来自三尾狐妖一族的希亚，因受辱误杀族人，潜逃，最后被族长囚禁在艾尼尔谷森林等等任务相关内容。 任务完成要求是找到三尾狐妖族长，并说服他放出希亚。任务奖励是一枚神秘宠物蛋。 封昭点了接受任务。 ——叮，恭喜玩家‘封九’已接受隐藏任务‘希亚的请求’，玩家‘封九’可邀请一名玩家协助完成，协助玩家也可获得大量优厚奖励，请玩家尽快完成。 42、未来全息网游（三） 任务提示可以找另一名玩家协助完成，封昭很自然想到了南迩，在《破灵》里，封昭最熟悉的就是南迩。 因为有徐天默的提示，封昭和南迩进入了三尾狐族祭坛，找到了族长，然后顶着残血把族长磨死了。 玩家系统提示： ——叮，恭喜玩家‘封九’与协助玩家‘南迩’完成隐藏任务‘希亚的请求’，奖励已送出，请玩家注意查收。 世界公告提示： ——因玩家触发并完成宠物更新隐藏任务，《破灵》系统将在十五分钟之后进行数据更新和宠物系统升级，为期5个小时，请各位玩家在十五分钟之内下线。谢谢配合！ 世界公告连续重复了三遍。 …… 封昭还没来得及从完成任务的喜悦中出来，却又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匆匆跟南迩告别。 南迩看着封昭快速撕掉飞行券传送离开的身影，还有十五分钟游戏就要关闭了，他急匆匆的想去见谁？ 封昭被直接传送到艾尼尔谷地图，召唤出兔子坐骑，蹦跶蹦跶的进入森林里。 隐藏任务完成了，他还在那里吗？ …… 居然，真的不在了…… “希亚……”封昭看着空荡荡的副本门口，希亚去那里了？ 世界公告提示还在重复提醒玩家下线时间，封昭忍不住失落。 ——您有来自‘南迩’的通话请求，请问是否确认接入？ 封昭被系统提示音拉回思绪，点了接受。 “小九，怎么？” 虽然语气有些冷硬，但封昭能分辨出里面的关心，封昭打起精神，“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之前发布隐藏任务的那个NC……额，没事啦。不是要系统更新了吗？南迩还是快点下线吧，我要也下了，我们下次再聊。” 南迩迟疑了两秒，还是什么都没再说，“那下次聊吧。再见。” “再见。” 关掉通话，封昭也直接下线了。 ＊＊＊＊＊＊ 下线的封昭从游戏仓出来匆匆洗了一个澡，吃了点东西。终于等到五个小时的系统更新时间结束，第一时间回到游戏，封昭还站在副本门口。 原本徐天默站着的地方，依旧还是空的。 游戏导航提示一直闪着，是关于更新内容的导航，封昭点开，是这次《破灵》更新的一批宠物资料，翻到下一个页面…… 这次系统还更新的唯一一只三尾狐族人形宠！ 封昭想起自己背包里，隐藏任务奖励的宠物蛋还放着，心律有些不稳的点击立即孵化，十五秒的读条时间此时却显得有些漫长。 一阵白光。 ——叮，恭喜玩家‘封九’孵化三尾狐族人形宠物一只，系统默认名‘希亚’，请问是否更改宠物名？ 否。 ——叮，恭喜玩家‘封九’获得三尾狐族人形宠物‘希亚’，请问玩家是否立即查看宠物属性面板？ 是。 封昭还一脸呆滞的看着宠物属性面板中，那个站着的、眼睛赤红、有着银白色三尾的希亚…… 跟自己认识的希亚是同一个希亚吗？ 手指有些颤抖的点击了‘宠物跟随’，封昭身边立刻多了一个人。 徐天默身后的三尾扫动，轻声微笑着对封昭喊，“主人~” 封昭被这一声喊得心头一紧，“希亚……你、还记得我吗？”随即期盼的看着徐天默。 徐天默点点头，“当然记得，不过我们现在的关系跟之前已经不一样了啊，现在……你是我的主人，主人要好好对我呐。” 封昭有些无措，“会的，我一定会对希亚非常好的。” 有些鼓囊囊的脸，封昭做着信誓旦旦的可爱表情，让人特别想伸手戳一下。 “那主人现在把怀抱借给我休息吧。” “什么？”封昭一愣。 “就是……”徐天默刚想说什么，表情一顿，随即懊恼，“啊，对了，我的妖丹还在主人那里，主人可以现在还给我吗？” 封昭赶忙翻了翻自己的储物背包，果然发现了之前做隐藏任务时、用来把培爵引出来的妖丹，还没有还给希亚。 “希亚，不好意思，是我忘记还给你了。” “没关系。其实可以继续留在你那，只是发现没有这个我没办法变身……”接过红色妖丹，在徐天默手心消失，嘭的一声，一只皮毛银白的三尾小狐狸跳进了封昭怀里。 封昭还没缓过来，下意识抱紧了变成狐狸的徐天默，然后又立刻感觉自己的手指传来的湿润触觉，痒痒的。 “希亚，好痒，别舔了……” 徐天默不再舔，小脑袋往封昭臂弯里缩了缩，“只是对主人示好的方式，主人不喜欢吗？” 主宠之间，可以心灵相通。所以不存在变成狐狸的徐天默说话封昭听不懂。 封昭一惊，赶忙摇头否认，“没有，我很喜欢希亚。只是希亚不要叫我主人，还是叫我小九……那样感觉有些奇怪……” 这样乖巧喊着他主人的希亚，跟他开始看见的希亚太不一样了！ “那……小九。这样喊可以吗？” 封昭赶忙点头。 然后听见徐天默的笑声，封昭不知道徐天默在笑着什么，但脸皮撑不住又飘上绯红。 “小九，我先休息一会。如果有战斗，我会立刻醒过来的。” “好。” …… 不久南迩再次上线也联系过封昭，南迩的奖励也有一枚宠物蛋，是最新更新的宠物之一。南迩得知封昭获得了三尾狐族人形宠说过恭喜，又把封昭约在叙利主城某个酒馆见一面，顺带庆祝。 …… 封昭吃饭时动作带着一股自然而然的高贵。尤其是当他腿上还睡着一只格外引人瞩目的三尾狐狸。（粗线了！白莲花的高贵！） 南迩很少动筷子，目光自然的落在封昭身上。 封昭倒没多少感觉，他之前问过希亚，结果希亚说他不吃这种人类食物，只能让希亚继续趴在自己腿上睡着，他吃得自得其乐。 43、未来全息网游（四） 直到徐天默化成人形、被封昭再次召唤出来。 《破灵》已经是黑夜，天空繁星斗斗。封昭竟然坐在屋顶，下面是繁华热闹的主城夜景，屋檐下一排排的灯光将整条街道照亮。 “小九不找个地方过夜吗？”徐天默将红瞳敛去，收起身后的三尾，在封昭身边坐下。夜晚的凉风拂面。 所谓全息网游，就是力求各种感观做到真实，让玩家在虚拟世界体验另一种人生。但太过真实，也容易让人混淆。 “希亚。”封昭把视线从下面的夜景转向身边的徐天默，有些无助的声音格外让人心软，如同大海一样纯粹的天蓝色的眼睛有些迷茫。 徐天默微笑着，带着安抚，“怎么？” “南迩他……今天跟我告白了。”封昭咬咬唇，“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在3020年，同性之间的恋爱已经变得非常平常。 徐天默柔声问，“为什么不答应？是不喜欢他吗？” “两个人保持那样的状态不好吗？为什么要成为爱人……”封昭垂下头，有些泄气。 徐天默笑了笑，“小九以前一定没有跟别人以爱人的名义交往过吧。”故意拉长了尾音，显得有些揶揄的意味。 封昭脸上发烫，转过脸，“什么啊！就算没有……就算没有……”噎了噎，然后封昭的音量又低弱了下来，“就算没有又怎样……” 徐天默扑哧一笑，伸手覆上封昭的脑袋，“大概小九是在担心……担心自己答应他之后，又觉得自己不能习惯那种太过亲密的交往模式。是这样吗？” “大概吧，我又没有跟人恋爱过……”封昭小声说。 徐天默想了想，手扣着封昭的后脑，封昭有些疑惑但顺从徐天默的手转过头面对着他。 然后，徐天默倾身就贴上了封昭的唇，慢条斯理的碾压着，并没有深入。 封昭看着近在咫尺的徐天默，那颜色浅淡的的眼眸里是自己怔愣的倒影，鼻息间的呼吸好像都纠缠在了一起，显得有些错乱。 那样温柔如水的目光…… 封昭手臂撑着屋顶，手指曲紧，浑身都有些僵硬，这个时候应该推开的，可是……不忍心…… 就像之前不忍心看着希亚一个人寂寞的站在那，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 “小九喜欢这样的感觉吗？”徐天默问。 封昭无意识的点头，喜欢希亚用好像全世界都只有他一个人一样的目光、注视着他…… 心都要被那样的目光融化得一塌糊涂。 “我也喜欢，三尾狐族天生爱跟自己认可的人亲近。就像我们刚才一样。”徐天默对封昭微微展颜，继续说，“小九以后如果跟南迩在一起了，也会喜欢跟他有这种亲昵温存的感觉的。所以，要是因为一时的退缩而错过重要的人，那就不好了。” 顿了顿，徐天默的神色带着意味深长的感叹，语气沉了沉，“如果小九发现一个人对你很重要很重要……记得，一定要不惜一切去留住。因为，错过、就代表你可能后悔、痛苦一生。明白吗？” 封昭有些失神的说，“希亚懂得真多呢……虽然是个NC……” 徐天默不在意的笑，“系统设定吧。” “……哦。”封昭低低回了一句。 …… 游戏时间跟真实时间比例是5比1，封昭在主城内找了一家旅馆休息，在游戏内睡觉同样可以达到真实的消减疲劳作用。 徐天默化成狐狸体型跟封昭窝在一张床上。 《破灵》迎来日出。 封昭是因为脸上莫名其妙的熟悉的湿热感触、还有身上被什么东西若有若无的磨蹭着，模模糊糊的从睡梦中醒过来，睁开眼然后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睡意全无。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人形的徐天默，身后的三尾肆无忌惮的在封昭身上扫过，整个人也趴在封昭胸口，银发摊在他身侧，脸靠得极近，微眯着眼、眼角带着浅浅妩媚，伸出舌尖舔舐过他的下颚。 “小九。”但是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浅淡，平静。 “希亚，你、你干什么？”封昭干咽了一下唾液，受了惊一把就要推开徐天默。 徐天默却在这之前撑起身子，坐在床边，用手拨了拨头发，顺手还抚摸了一把身后摇曳着的尾巴，动作带出让人心跳加速的撩人，“小九终于醒了，现在小九要出名了呢。” 封昭不自然的别开眼，有些慌乱问，“出什么名？” “南迩一心想要跟你在一起，从半个小时前、世界频道一直在刷对你的真情告白，不少人起哄说让你们两在一起，都在等着你的回应呐，小九。”徐天默停下动作，眼带笑意望向封昭。 封昭愣了，忙打开世界频道，上面果然已经被各种言论快速刷屏中。 南迩和他成立的盟会的成员一直在其中出现，带着‘小九，我喜欢你。’或者‘小九你就从了我们家南迩老大吧’等等这样的字句。 “希亚，该怎么办？”封昭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徐天默。 “小九真的不打算接受南迩吗？看得出来他对你的真心啊。” 44、未来全息网游（完结） 封昭浅粉色的唇无措的轻咬着，封昭手下不停抚摸着三尾狐狸的后背，格外顺手的线条和柔软的毛皮，让封昭心里沉淀许多，至少不至于坐立难安。但是，垂着头、封昭还是一直没有去抬眼看坐在对面的南迩。 徐天默一直在封昭腿上假寐，偶尔慵懒的小小打了个哈欠，尾巴小幅度的扫动，不时在封昭手臂上绕过，比起头顶纠结来纠结去的南迩和封昭，徐天默显得惬意多了。 而至于两个人纠结的后续结果…… 南迩激动之下吻了封昭，然后又觉得很不好意思的乘封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丢下一句‘我会等你’，然后离开了。 见南迩走了，徐天默往封昭怀里滚了一圈，嘭的一下又化成人形，整个人暧昧的坐在封昭怀里。 封昭不敢动弹，悻悻喊，“……希亚。” 徐天默淡定自如的从封昭怀里下来，一边故意问，“他说还会继续等你，小九真的不打算直接从了他吗？” 封昭原本就红了脸，情急的嗔怒瞪了徐天默一眼，“我才不要！” 徐天默嘴角翘起，因为笑着微微弯了眼，眸底像有什么在流动，柔和而飘渺不定。 封昭看着他，心里像不停涌进去什么情愫，涨着胸口情绪起伏不定。 “我其实……其实……” “嗯？”徐天默疑惑挑眉。 封昭抿唇，原本断断续续说不话的话，心里说不出又抓不住的冲动。封昭忽然腾地一下站起身，伸手一把抓住徐天默胸口的衣襟，直接就把脑袋贴过去啃噬着徐天默柔软的唇，胡乱咬着、舔着、允吸。 越吻越觉得委屈的封昭，为什么希亚一定要他跟别人在一起呢？封昭脸色绯红，手心冒着薄汗，但又不甘心的哼唧两声，然后继续咬着徐天默的唇用牙齿碾磨。 徐天默的不反抗让封昭越啃越来劲，原本抓着衣襟的手不自觉已经变成环住徐天默的腰身，带着占有欲。 “如果我说……比起南迩，我更喜欢跟希亚在一起的时候呢？”封昭还有些喘息，心跳在短时间之内估计完全不能平静下来，说话的声音连封昭自己听着都有些不真切。 眼角因为太过激动而微微发红，天蓝色的眼睛反射着粼粼光芒，因为身高差距，封昭仰着头看着徐天默，语气有些孩子气的委屈又有些软软的不甘心，仿佛一旦徐天默给出的答案不满意，封昭就要嘤嘤嘤哭给他看。 被强吻的人……是他才对吧……徐天默眼中虽然有淡淡的惊愕，但随即又微微笑起来。 太过淡然、柔和的笑，让封昭恍然想起，希亚……只是一个存在在游戏里的NC…… “我也喜欢跟小九在一起啊，小九可是我的主人。” 封昭脸色开始有些发白，“我说我想跟希亚在一起！” 可徐天默不变的神色，让封昭知道，徐天默根本就不懂他的意思。 没事，即使是游戏，他也要跟希亚在一起。 …… 封昭之后依旧对南迩是拒绝的态度，渐渐地时间长了，南迩现实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放下游戏……这段感情也渐渐冷却。 《破灵》一次一次更新、一批又一批玩家进来、离开…… 一年半的时间，封昭等级高了，在游戏内也有了一批好友，也有了操作意识，最起码能轻松虐菜。更何况封昭一向人品不错，偶尔再触发几个隐藏任务，一身独一无二的装备惹得不少人眼红。 但在封昭看来，他一直留在这个游戏的原因只有希亚。 封昭渐渐也明白，希亚的思维虽然很贴近于真实的人，他能理解人与人交往相爱，却从不会想过他自己需不需要爱、该怎么爱。希亚只是个NC，他对超出设定的不会做出任何反应，他不会流露设定以外的情绪。 不管封昭尝试对希亚做出多过分的事，故意对希亚凶狠、或者置之不理甚至强吻等，希亚都能笑着接受。 或许希亚根本就不能理解他那些行为的真实用意，因为希亚只是一堆数据。 这样的认知让封昭心沉到了最底。看着希亚温柔的笑容，封昭越来越无法自拔，更越来越痛恨。 想要、得不到，拉扯着，像利爪刺进封昭心脏，疼痛拉扯出不甘心。封昭越来越贪念那个带着凉意的怀抱，即使是虚幻的。 如果不能在一起，那就、一起去死…… ＊＊＊＊＊＊ 从现实回到游戏世界，上线就看见正在床铺上打着滚的三尾狐狸，耳朵动了动，徐天默抬起小脑袋看着上线的封昭。 封昭看着徐天默难得的憨态心里一软，向他伸手张开怀抱。 徐天默在床上压低身子，纵身一跃跳进封昭怀里。 …… 封昭抱着狐狸形态的徐天默在野外草地上晒着太阳，《破灵》的日光处理得极微妙，直视也并不刺眼，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清风带着淡淡花香，身下草地软软的，让人躺下就不想再动弹。 “希亚……我们一起把整个游戏的风景都逛一遍吧！”封昭尾音都有些颤抖的话语，难掩跃跃欲试。 徐天默咛得叫唤了一声，算是作答。 “那就这么决定了！最喜欢希亚了。”封昭开心的笑了两声，举起徐天默就凑近吧嗒亲了两口。 徐天默被封昭托起，前爪揉了揉眼。封昭的脸上镀着暖暖的太阳光，带着红晕，蓝色的眼睛格外璀璨亮眼，单纯的笑容像是容易满足的孩子。 …… 看过风景，最后回到的地方是艾尼尔谷森林。60级五人副本门口。 “希亚，你去站在那，我给你照张相好不好？”封昭摇着化为人形的徐天默的手臂，指着副本门口，语气满是殷勤。 徐天默点了点头，走到那处站定，回头看着封昭笑了笑。 封昭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第一次看见徐天默的时候，那样寂静而清冷。 从未变过。 拍了几张照片，还意犹未尽的封昭忽然身体产生了异样，伸手扶着身旁的树，封昭表情扭曲了一下，药效……要发作了啊…… 封昭打开《破灵》管理者联系面板。 “您好，我是编号0128号管理者，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好，我是‘封九’，之前跟你们说好的删除三尾狐族人形宠NC指令……现在，可以执行了……” “好的……” …… 徐天默看着有些踉跄向自己跑过来的封昭，封昭很不对劲，徐天默同样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数据流失。 封昭扑进徐天默怀中，紧紧抱着他，身体紧张得发抖，“希亚，对不起，对不起……”封昭的话带着哭腔。 因为不可能在一起，更不想失去你…… 所以……“我们一起去死好不好？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封昭的语气很急切，迫切需要徐天默的肯定回答。 徐天默垂着眼帘安抚的回抱着封昭，点点头，但并不说话。 封昭眼中虽然还有痛苦，但放松了一些，渐渐说道，“我在昨天联系了游戏研发公司，说我爱上一个NC，请求他们彻底删除你，他们答应了……可是希亚你不要害怕，在上游戏之前，我也已经做好跟你一起永远消失的准备了。” 封昭笑着。 一起去死…… “虽然是死亡……我也觉得……很开心呢……” 希亚你曾经说，如果一个人对自己很重要就一定不能让自己错过啊，我怕自己后悔…… …… 45、百鬼夜行（一） 完成任务的徐天默回到恶魔领域，恶魔告诉他，这次他并没有触发隐藏支线。 已经没有太大所谓了，至少完成了任务。 在徐天默看来，恶魔所谓的奖励都是坑。 ＊＊＊＊＊＊ 睁开眼，火光滔天，刺鼻的恶臭和血腥味钻进鼻息，到处都是尸体，血液汇集成细流，染红了地面，这里就是活生生的地域。 徐天默感觉身体有些脱力，费劲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死人，徐天默挣扎着站起身，环顾四周之后，望向那边的十来个男人，不止是身上还有他们手中气势凌厉的武士刀、刀刃也不停往下滴着血。 为首的青年五官妍丽、美得近妖、鲜色如艳，眼中嗜血过后的阴厉让人不寒而栗。 “进藤大人，他的眼睛……是红色的！一定是半妖！让我去杀了他。”身旁的下属低声说。 进藤安彦抬手拦住下属，勾起嘴角、饶有兴味的回望徐天默。 虽然半妖的体质比普通人类强悍……但那个全身都被血液染红的小孩竟然还能站起来…… 用那样平静的神情看着自己的仇人。 “让我跟着你，成为你玩具或者刀刃都没有关系。”披着小孩躯壳的徐天默，声音还是绵软的童音，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杀了我全家，我不会找你报仇，只要你让我活下去。” 真是有趣的小孩。“好，那么你就在我身边，当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吧。”语气残忍。 徐天默以臣服的姿态向他跪下，“是，进藤大人。” …… 进藤安彦把徐天默带回府邸。 徐天默这个壳子原本的名字是拓原寻，是个半妖。被进藤安彦去掉了姓氏，只剩下了一个‘寻’字，成为贴身伺候进藤安彦的仆人。 让一个被自己杀了全家的小孩贴身跟随自己，尤其这个小孩还不是普通人类，仇恨足够让半妖化成妖魔，但进藤安彦丝毫不在意。 就像逗弄长着利爪的小猫，虽然它会不经意挠你一爪，但你伸手就能轻易蹂躏着它，甚至不在意的捏死它。 进藤安彦是全国最出名的强大阴阳师。 …… 徐天默端着进藤安彦要的清酒走在木制长廊上，十来岁的小孩神色覆着一层寒霜，红色的眼睛毫无波动的直视前方。 即使走廊中间躺着一具‘活尸’，徐天默依旧目不斜视的准备跨过。 “啧，真是他的人，一样的脾气。” 徐天默前脚跨过‘活尸’，后面就传来一道声音。 徐天默脚步顿了顿，微微回过头，那具‘活尸’已经坐了起来，一手撩着柔软亮泽的黑色长发，一张跟进藤安彦八分像的脸，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身着白色和服让那个青年显得有种透彻、明净气质。 进藤阳也，进藤安彦的双胞胎弟弟。 “你不会还不知道我是谁吧？”进藤阳也看着抿唇沉默的徐天默，微微惊愕说。 “大人。”徐天默在原地低声行礼。 进藤阳也皱了皱眉，“怎么会有这么不可爱的小孩，你过来。”向徐天默招手。 徐天默端着酒，不动，“安彦大人还在等着寻的酒。” “我也是进藤大人，我也要喝酒，你给我过来。”进藤阳也忽然也起了逗弄的兴致、恶意的说，神色有些倨傲。 徐天默表情不改，“安彦大人说过，寻、只需要听从他的命令。寻不敢让安彦大人久等，请大人见谅。” “好吧，好吧。你走吧。”进藤阳也不耐的挥挥手。 徐天默端着酒转身离开。 “嗤，进藤安彦。”进藤阳也的语气有些嘲讽，随即在走廊又趴下，换了个舒适自在的姿势继续睡。 …… 跪坐着，徐天默把酒放在矮几上，垂着头将白玉杯中倒满清酒。 屋子里燃着熏香，是会让人心情不自觉放松的淡淡馨香。 进藤安彦正在画符咒，神色认真。 不多时完美画完一张符，收笔，进藤安彦伸手端起剔透的白玉酒杯，捏着酒杯的手指很白、修长而匀称，五官俊美的进藤安彦、神色冷淡，背脊挺拔的端坐在那，就像一幅画。 “寻想不想当我弟子，成为一名阴阳师。”进藤安彦忽然问。 “大人想，寻就可以。”徐天默淡淡回应。 进藤安彦抿唇笑，不再说话。 徐天默也无法得知那句话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真有此意。 …… 春去秋来，徐天默在进藤安彦身边跟了有两年，相处还算和谐。进藤安彦并不是难伺候的人，只是每次陪他去除妖，徐天默都免不了要当一回引妖怪出来的靶子。 进藤安彦也没有教徐天默任何关于如何除妖的术法，每次徐天默跟妖怪对上就只能凭自己的力量坚持下来。直到进藤安彦觉得看够戏了，再出手轻而易举的解决妖怪。 徐天默带着一身或深或浅的伤口、静静站在进藤安彦身后，这种无聊的恶趣味，这个人还真是怎么玩都不腻。 …… 刚除妖回府，进藤安彦大手一挥让徐天默回去好好休息。 刚在自己屋子里坐下，徐天默拿出伤药准备处理身上的伤口，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道女子清亮的声音，“寻大人，阳也大人请你即刻过去一趟。” 是进藤阳也的贴身侍女，度蝶。 徐天默手里捏着的、正在拭去手臂伤口血液的巾布放回，“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是。” 隐约听见门口的度蝶已经离去。 徐天默叹了口气，只能把处理伤口的事暂时搁置，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去见进藤阳也。 …… “阳也大人。” 进藤阳也懒洋洋的靠在度蝶身上，看着门口跪坐叩首的徐天默。 “寻回来了，这次陪哥哥除妖顺利吗？” 徐天默没有抬头，淡淡回答，“还算顺利，安彦大人十分厉害。” “寻也很厉害，才十二岁、看见妖怪不是应该吓得大哭嘛？啊……对了，我忘了，寻是一只半妖啊。” 两兄弟都是一样的恶劣。“是，阳也大人。寻本身就是一只半妖，所以当然不会害怕妖怪。”徐天默不咸不淡的回道。 进藤阳也觉得徐天默的平淡反应很无趣。 明明是幼稚的脸却总是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冷漠表情，所以他这两年总是在想着让徐天默破功。屡败、屡战。 “阿，寻受伤了。”进藤阳也眨眨眼，眼尖的看着徐天默手臂衣服渗透出来的薄薄血色，惊得起身，走向徐天默，抓起他的胳膊。 “只是在除妖时受了一点伤，并不严重。”徐天默轻轻挣扎想抽回手。 进藤阳也默默抓紧了徐天默的手臂，隐隐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面上还是关切的笑意，“只是看看而已。” 不顾徐天默抗拒的神色，进藤阳也把徐天默的衣袖撸上去，手臂上的伤口是被妖怪利爪爪出来的长痕，有些血肉模糊，血液泛着黑色。 “寻还说哥哥厉害，怎么还让寻受伤了。”语气淡淡的讽意。 徐天默只回答，“寻不敢污了阳也大人的眼睛，寻回去之后，会自己处理好伤口。” 进藤阳也却像没听见一样，用手指摁了摁伤口，血立刻又从伤口流了出来。“寻还真是从来只对哥哥言听计从。” 语气显然透着别有意味。进藤安彦的东西，他就想抢，不管是什么。 “寻的命是安彦大人给的。”徐天默目光毫无波动。 “呵……” 进藤阳也笑了笑，又回头唤了一句“度蝶”，然后吩咐，“去拿药来，我要帮寻处理伤口。” 度蝶应下，去拿药。 “阳也大人，寻自己来就好。”徐天默微微皱眉。 进藤阳也看徐天默有些烦恼的神色，嘴角笑意加深，“寻，听话。”就像哄小孩子一般。 46、百鬼夜行（二） 进藤安彦和进藤阳也这两兄弟的相处诡异。进藤阳也还仇恨着这个同胞哥哥，虽然表面不显露但瞒不过徐天默火眼金睛外加作弊器。 进藤阳也不打算跟他哥哥明着对干，于是在整个进藤宅邸身份特殊、只听从并贴身伺候进藤安彦的徐天默，就成了阳也‘挑逗’他哥哥的最佳玩具。 徐天默知道进藤阳也对自己这么亲近，就是拿自己当做他逗趣的把戏。 进藤阳也总会用各种理由、和身份压制，将徐天默扣留下来，故意耽误徐天默伺候进藤安彦的时间。而进藤安彦明明知道徐天默迟到的理由，但依旧会在徐天默迟到之后做出处罚，最常见的就是让徐天默在院子里罚跪。 已经到了初冬，天气带着几分萧瑟凉意，尤其是已经快要入夜。 徐天默预计自己已经跪了快四个小时， 今天快到中午，度蝶一脸乞求来找他，说进藤阳也旧疾复发，迷迷糊糊非得嚷嚷着要见徐天默，不然不肯喝药。 关于进藤阳也的旧疾是从娘肚子里带出来的，哥哥安彦从来健健康康，而弟弟却从小靠各种汤药吊着命，小时候几乎不曾踏出屋门，虽然多年诊治，进藤阳也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病，但落了个体虚气弱体质，一直小灾小病不断。 徐天默当时正预备要去伺候进藤安彦用午膳，这是两年里一直有的习惯，但度蝶一直哀求，一张小巧美人脸急哭了，泪水涟涟，徐天默皱眉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徐天默知道进藤阳也多半又是虚张声势，因为这招式、两年里进藤阳也屡用不腻，他也心软的屡次往里跳。 在进藤阳也看来，这是一场好玩的戏。他乐不可支，徐天默是他哥哥的人，他就是要抢，还非得明着抢！ 当徐天默叹气之后认命的跟着度蝶去了，看着状似半死不活的进藤阳也，眼中的神色却没有半分虚弱之像，徐天默冷着脸站在他榻前。 进藤阳也就知道徐天默不会弃他不顾，伸手可怜兮兮的扒拉着徐天默的衣角，扮演着病弱美人，“寻，我要你喂我喝药。” 此时，度蝶也立刻乘机将药端到了徐天默面前。 徐天默忍不住又叹气，接过药，“又不是小孩子了。” 进藤阳也只执意要徐天默喂。徐天默拗不过。但进藤阳也一会嫌弃药太烫了、一会又嫌弃难喝，一会又说自己身上难受没力气喝了，一会又说徐天默表情太冷淡等等各种花样百出的理由。 如此这般，徐天默被进藤阳也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理所当然的错过了伺候进藤安彦用午膳。 于是，徐天默喂阳也喝完药回去又被罚跪了，一直到傍晚还在院子里跪着。 …… 进藤阳也状似路过，看见院子里跪着的徐天默，在走廊里停下脚步，面色红润哪还有徐天默中午看见的气若游丝，进藤阳也脸上还带着笑意，对身后的度蝶啧啧了两声说，“不过十来岁的小孩，也正是贪玩的年纪嘛、难免不听话。哥哥这三天两头的还真狠得下心罚。” 度蝶恭敬垂着头，没有应声。她知道这时候主子实际并不需要她说话。 徐天默听力比普通人敏锐，更何况进藤阳也并没有克制声量，徐天默有些鄙视的瞥了一眼进藤阳也。 他又被罚，追根究底是谁的责任？！ 进藤阳也捕捉到这抹鄙视，从走廊上下来，慢悠悠走到徐天默跟前，“寻跪得很难受吧，不如我做主让寻免去责罚吧。” 进藤阳也凑得近，徐天默可以闻见对方身上常年积累下来的淡淡药香，“我可以拒绝吗？” “不能。”进藤阳也回答得很快速。笑眯眯的看着目光略有些纠结的徐天默。 虽然总是冷着小脸，但那双就像红宝石一样的透亮瞳仁，却总是暴露主人的真实想法。 明明知道他那些多半都是谎言借口，却控制不住心软、当烂好人的小鬼，进藤阳也看着徐天默，笑意忽然多了几分真实，心中忽然又冒出他隐藏了许久的冲动，伸手就十分自然而然的狠狠蹂躏了一把徐天默疑似坏死的面部肌肉。 唔，手感嫩嫩的，很软啊。果然还是小孩子水嫩啊。 徐天默嘴角抽了抽，这人捏完又摸，摸完又捏，还上瘾了是吧！ “为什么每次我想帮寻，寻就要拒绝我？小孩子的防备心不可以这么重啊。”阳也收回手，暗自磨挲了手指，触觉还犹在指腹。 “呵呵……”感谢博大精深、蕴意内涵的‘呵呵’文化。徐天默皮笑肉不笑，进藤阳也一脸好奇无辜，好像十分不解徐天默的抗拒。 每次阳也成功‘陷害’徐天默之后，总还会带着圣父笑容出现，说要帮徐天默脱离窘境，但之后徐天默一定会迎来进藤安彦加倍的惩罚。 这两兄弟掐架能不把他搁在中间嘛？！ 答案很显然是不能。甚至矛盾还有越来越尖锐化的倾向。 正在徐天默和进藤阳也僵持的时候，进藤安彦的身影进入徐天默眼角余光的视野。 “寻。”进藤安彦为了树立强大阴阳师的威信，并不常笑，多数笑容是出现在除妖时露出自信强大、对对手的轻蔑冷笑，目光总是覆着一层寒冰，盯着你看几秒就让人有种被定住、无所遁形的感觉。 “安彦大人，寻一直认真执行安彦大人的惩戒，并不敢松懈。”徐天默立刻大声道。 进藤阳也心中泛起些黑色思绪，永远都是这样，自己求而不得的，哥哥总是能轻易获得，从小到大，哥哥永远是最出彩的那个。 徐天默表达着自己的忠心耿耿，进藤安彦看了一眼徐天默身前的弟弟，表情冷淡。 “寻，跟我走。” 随即转身离开。 “是，安彦大人。”徐天默眼中有明显的喜色，立刻站起身，长久的跪地却让徐天默在站起的瞬间……腿一软。 就在要栽倒在地的瞬间，站得近的进藤阳也顺手一把捞住徐天默。 徐天默急着追赶上进藤安彦，立刻从阳也怀里脱离出来，“阳也大人，寻先退下了。” 进藤阳也盯着徐天默的背影、双腿走路还有些踉跄，但执着追赶着进藤安彦。 进藤阳也瞬间冷下来的脸，神色有些渗人、发寒。 …… 进藤安彦找徐天默是为了预备今晚要去城中某户商贾家中驱鬼除妖。 是只女鬼，附身在那户人家女儿惠子身上，身上怨气极重，被附身的惠子已经形同枯槁，被女鬼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了。明明女儿出现异状已经快有半个月的时间，但那户人家却一直把女儿当做生病关在家里。 原来惠子与隔壁街一个家中并不富裕的青年相恋，遭受家中反对被禁足，对恋人的思念让惠子病倒，心中不自觉产生的偏执阴念，引来了因为被心上人抛弃而死的女鬼附身。 …… 惠子因为女鬼的影响已经完全丧失了活下去的念头，这对进藤安彦将女鬼驱逐出惠子身体加了一道难题。 “……你很恨吧。为什么要抛弃你？你又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承受被抛弃的痛苦甚至变成怨鬼！”徐天默忽然对附身惠子的女鬼大喊。 ‘惠子’脸上表情顿时扭曲，显然徐天默说中了她的不甘。是的，命运凭什么要她来承受痛苦！为什么要抛弃她？ 进藤安彦手指间夹着的符，动作一顿，目光扫过徐天默和‘惠子’之间，暂时停下了攻击，伺机。 徐天默继续说，“你想杀了所有人吧，不止是那些邪恶负心的男人，还有那些总爱勾引男人的女人们。全都把他们杀光这个世界就干净多了啊。你想杀了他们吧……杀了他们啊……你没有错，为什么要被抛弃！” 红瞳此时显得格外妖异，暗藏疯狂的言语却让‘惠子’一瞬间露出被愉悦了的感觉。 “错的，是这个世界啊！” 是，错的是这个世界！杀了所有人！这样才能让肮脏的世界净化啊。 女鬼的心念让她瞬间主动脱离了惠子的身体，进藤安彦眼中精光一闪，嘴唇轻轻蠕动念着咒，手中也朝她身上甩过去几张符。 女鬼‘啊——’的发出痛苦长鸣。 她死得不甘心啊！！ 47、百鬼夜行（三） 徐天默最后故意激怒‘惠子’的话，挑起了进藤安彦一直隐藏的顾虑。两年的时间里，最贴近进藤安彦的人无疑是徐天默，所以两年了，多少让进藤安彦对徐天默信赖了几分。 现在的寻所表现出来的效忠、全部都是真实发自内心的吗？实际上，寻心底是不是也会觉得不甘心？ ‘为什么需要承受这样的痛苦？’或者‘为什么要杀死他的家人？’，寻是不是也有诸如此类的疑问与控诉。 进藤安彦思索。作为半妖的寻，太清楚自身实力不可能打败他，于是愿意付出绝对的耐心来等候机会为父母报仇吗？ 进藤安彦捏着酒杯的手收紧。 即使只是一点点，也不允许自己情绪超出太多控制的进藤安彦…… “寻，进来。”但语气还是平稳。 徐天默从跟随进藤安彦驱鬼完毕回府之后，一直被要求跪在他门外。徐天默没有多问，安静跪在外面等待进藤安彦的赦免。 闻声，徐天默拉开门进来、关好，安顺的跪坐在纸门边，垂着头，“安彦大人。” 进藤安彦沉默不语，看着恭敬臣服跪在他面前的徐天默，超出十二岁年纪的严谨神情，长相清秀净白，有些雌雄莫辨的眉眼，柔弱无害，引人注目的红瞳，颜色较淡的棱唇，身量瘦小。 “寻，过来。”进藤安彦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压迫威严。 徐天默心里一颤，低着头不敢贸然抬起，双手撑着地，一路跪着挪上前，“安彦大人有什么吩咐？” 进藤安彦眼中有复杂，静静看着不敢抬头的徐天默片刻，说，“不需要在我面前太过拘谨，就像你对阳也一样自在就好。” 是在试探？ 徐天默低头局促的捏着衣角，“是，安彦大人。” 气氛又陷入沉默。 进藤安彦看了眼面前矮桌上的酒，把一个空玉杯倒满。 徐天默疑惑的微微抬眼，就看见进藤安彦朝自己推过来一杯酒。似乎在示意徐天默可以喝掉它。 徐天默处在这种沉默甚至有些压抑的气氛里，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不敢主动开口说话，思绪有些飘忽不定，颤颤惊惊的伸出手，捏住酒杯。 下意识想用这种动作来摆脱肢体僵硬的尴尬处境。 这边喝酒是徐天默太过紧张而无意识的一个举动，之前给徐天默酒的进藤安彦其实也是一个随意的动作，但进藤安彦没想到他不仅喝了，还是一口闷！ 然后才十二岁、从没接触过酒精的徐天默醉倒了。 进藤安彦眼中难掩惊讶，看着面色酡红的徐天默，咬着下嘴唇，唇色变得嫣红了些，还稚嫩的长相、徐天默显得格外无辜、纯真，但偏偏那双湿润迷惘的红瞳让徐天默此时生出几分妖异的勾人。 感觉有些晕眩，坐也坐不稳，徐天默努力晃着脑袋让自己看清眼前的人，含糊的用从未有过的软萌、依赖的语气喊着，“安彦大人……” 进藤安彦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呼吸都被这一声‘安彦大人’喊得有些不稳。 徐天默撑着地，绕过面前的矮桌，往进藤安彦身边爬过去，伸手虚抓了两下，终于抓到进藤安彦的手臂，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脸，猛地一扑。 进藤安彦眼看着徐天默往自己身边靠过来，脑子里还印着徐天默醉后的音容笑貌。徐天默这一扑，进藤安彦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徐天默小小的身体，脸上露出难得的不知所措，还有惊讶，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大胆的跟他这么亲近过…… “最喜欢、最喜欢安彦大人了……”徐天默痴痴的笑了两声，瓮声瓮气的低语带着醉意，依赖的把脑袋埋进进藤安彦怀里大胆的蹭了蹭，乖巧得不像话。 喜欢？应该是所有人都敬畏或者忌惮着他吧…… 好像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扑腾扑腾…… 进藤安彦几度张开嘴，“……寻。”声音带着不自在的涩意。 却没有得到回应，好像怀里的人也没有再做出任何动静，进藤安彦低头看徐天默…… 竟然……睡着了。 有种无力、愠怒，最后进藤安彦不由自主抚摸上徐天默还带着不正常温度的脸颊，失笑。 手感、果然很不错。 ＊＊＊＊＊＊ 徐天默美美的一觉睡醒，再之后……他惊恐的发现进藤安彦对自己变得不一样了。被命令搬到了进藤安彦隔壁房间，贴身伺候的时间更长了，进藤安彦对他的要求也更加严厉了，但虽然时常呵斥他，进藤安彦的目光却不显怒气，反而…… 就像是长辈对小辈的慈祥？ 坐在走廊边缘的徐天默想着这段时间的连锁改变，原本还在思考为什么，但渐渐的就变成了无意义的发呆。 风和日丽，一切都静谧平常。要是一直都这么清闲就好了。 忽然感觉耳朵被呼了一口热气，惊得徐天默缩了缩身体，迅速扭过头，就看见进藤阳也凑得极近的脸，幽深的黑色眼睛里闪着笑意，“寻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徐天默原本有些被惊吓到，见是进藤阳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往旁边挪了挪，有些敷衍说，“没什么。” “这样，”进藤阳也也在徐天默身边坐下，轻飘飘的说了句，显然是不信，“寻不需要待在哥哥身边吗？” “安彦大人正在午睡，寻等会就会回去。” “最近哥哥对寻特别好呢。”进藤阳也意味不明的说。 徐天默低下眼帘，“这是寻的福分。” 进藤阳也又倾身凑到徐天默耳边，神秘说，“听说哥哥其实有特殊嗜好，寻要小心哦。” 低低的暧昧笑声让徐天默有些敏感，缩了缩脖子，“即使这样，寻并没有干涉安彦大人的权利。不管怎样，寻依旧是效忠安彦大人的。” 随即徐天默还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进藤阳也看着徐天默眼中闪烁着的笃定与认真，抿着唇一脸严肃坚定，配着幼稚的五官意外的可爱。 哎呀……有些嫉妒呢。 “那我在寻心中肯定一点也不重要。因为，我不是哥哥。” 他不是进藤安彦，没有成为阴阳师的天赋，没有进藤安彦无往不利的聪慧才智，没有进藤安彦愿意放弃一切来守护家族的果决心智…… 斗不过理所当然，可他还是什么都想要，因为……他什么都没有。 “安彦大人是安彦大人，阳也大人是阳也大人。不是吗？”徐天默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一件十分简单正常不过的闲话。 进藤阳也一愣，“是吗？” “不是吗？” 然后进藤阳也忽然笑了起来。徐天默一脸鄙视的看着莫名其妙独自发笑的进藤阳也，“阳也大人，寻该回去了。安彦大人如果醒了看不见寻，寻又会被罚跪的。” 随即起身。 进藤阳也双手反在身后撑着走廊地板，上身往后仰，偏头看着徐天默起身离开。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止住。 ＊＊＊＊＊＊ 徐天默的生活就一直维持在这样的平静里，被进藤安彦越来越信任器重，也被进藤阳也越来越无理取闹的折腾…… “请放手，阳也大人。”徐天默克制住不耐，对紧紧抱住自己的进藤阳也冷声说道。 进藤阳也只收紧手臂，“寻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吗？我觉得胸口很闷呐，只有抱着寻才会舒服一点，寻忍心看着我痛苦吗？寻……” 已经十四岁的徐天默骨架还是比一般少年瘦弱，但搂在怀中刚刚好，又因为徐天默体温偏低，进藤阳也觉得在此时初夏，抱着徐天默睡觉这个想法不能再美好了！！软软的依赖在他怀中，格外的心满意足。 “度蝶。”徐天默把目光投向度蝶。 度蝶脸色为难，她根本不敢对自己主子的行为做出阻拦的意图。 进藤阳也瞥了一眼度蝶，十分满意她的识相，收回目光又在徐天默怀中蹭了蹭，“寻~就让我抱着睡一会好不好？” “阳也大人，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害得他被进藤安彦训斥，虽然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害怕这一点了。进藤安彦虽然表面冷厉，但意外的是、相处熟稔之后，心其实会很软。 “真的不行吗？寻……”进藤阳也凝神望着徐天默，竟然眼角已经发红。 徐天默心里顿时冒出一丝负罪感，不自觉开始再一次心软动摇，“阳也大人，其实……其实你抱着度蝶睡……不也是一样的吗？” 徐天默又开始纠结，进藤阳也有些得意的翘起嘴角，因为已经胜利在望了。实际上他这几年那些无理的要求，徐天默一开始一定坚决否定，但十有八九会在软磨硬泡之下无奈妥协。 真是太有趣了。 48、百鬼夜行（四） “阳也，放手。” 门被拉开，进藤安彦冷着脸站在门口，看着抱在一起的徐天默和进藤阳也，说。 平稳的语气却让徐天默听出几分危险。不过更多还是庆幸自己得救，“安彦大人。” 进藤阳也也看向进藤安彦，只是很明显的，表情也冷淡了下来，不悦的挑眉说，“哥哥总是霸占着寻，今天不可以让我一次吗？” “寻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进藤安彦与他对视。 进藤阳也在心里冷嗤一声，又望向徐天默，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寻，你陪我好不好？” 徐天默心里挣扎有些摇摆不定，“……阳也大人，安彦大人还在等着寻。” “不管怎么样，寻都不能留下来吗？真的……一定要抛下我吗？”进藤阳也眼中是明显的受伤，用最后一丝期待深深看着徐天默。 徐天默拒绝的话噎在嘴边完全无法说出口，“……阳也大人，寻……” “寻！”进藤安彦看着，目光越来越幽深，心中熊熊烧着一团火，炙热的温度烤得他焦虑、甚至还有担惊害怕。 害怕徐天默真的会答应进藤阳也…… 徐天默闻声下意识看了一眼进藤安彦，惊悟过来，挣扎着推开了进藤阳也，“阳也大人，寻还是先随安彦大人退下了。” 进藤阳也被推开，藏在衣袖里的手不甘心的握成拳头，神色一闪而过的冷意之后又带上温煦的笑容面具，“那寻记得空闲了一定要来看我。” “是，阳也大人。”徐天默已经从之前的犹豫恢复冷静，走到了进藤安彦身边，躬身回道。 进藤安彦瞥了一眼进藤阳也，那种明明不带任何含义的目光却让进藤阳也咬牙切齿。 根本就是在向他示威！ “寻，我们走。”进藤安彦淡淡道。 “是，安彦大人。”徐天默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连脚步声都消失之后，进藤阳也忽然站起身挥手狠狠撂倒了一旁的摆设器具。 可恶！ ＊＊＊＊＊＊ 徐天默知道自己就是这两兄弟之间的隐性小赌注，进藤阳也想通过占有自己来气进藤安彦，于是百般耐心的跟他亲近刷、友好度。四年的时间倒确实让进藤阳也在徐天默心里占了不少分量，但比如到了像刚才那种僵持的情况，徐天默最后总是会忠诚的选择进藤安彦。 不管是什么，太轻易得到的总会容易忽视，偏偏要有人跟他去争、去抢，尤其当跟他争抢的人，是他最不愿意输给的人的时候。 也偏偏，进藤阳也一直在输。 一次、两次……十次、无数次……让本性原就偏激的进藤阳也，心中渐渐扎根着一只妖魔，时不时就咬噬着进藤阳也的理智，燃烧着愤怒。 这是进藤阳也对‘独自占有寻’的偏执。 徐天默不着痕迹的推动着阳也的这份故意亲近、让它慢慢发酵变异，让这份偏执越来越茁壮成长。 任务目标：进藤阳也。时限：四年。离任务结束、只剩下半年。 …… 让嫉妒与扭曲的罪孽完全占有他的心智，最后就能……掠夺灵魂！ …… 夜晚，天空就像一块黑色幕布，上面点缀满了斗斗繁星，还有一轮明亮的皎月。 温泉升腾着热气，水的温度让泡在其中匀称完美的躯体透着淡淡的红色，闭着眼，进藤安彦有明显的放松神色。 不远处草丛有虫鸣之声，夏天的夜晚总是热闹的。 徐天默走到温泉边，把手中放着酒和酒杯的托盘放置在温泉中，飘在水面。 “安彦大人。” 进藤安彦慢慢睁开眼，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寻也下来吧。” 泡在舒适的温泉里，进藤安彦的声音也透着懒怠。 “诶？寻可以吗？”徐天默惊喜，确认一般的目光闪亮看着进藤安彦。 进藤安彦看见徐天默难得露出这么孩子气的表情，愉悦的微微翘起嘴角，“嗯，可以。” “多谢安彦大人。” 徐天默眼中还闪着喜悦，脚步加快的离开。 进藤安彦不禁再次笑了笑。 …… 徐天默回去冲洗过身体，换上浴衣。想了想又再去拿了一些果脯，想着一会难得可以泡温泉，一路脚步轻松。 却在走廊遇到了进藤阳也，走廊下挂着灯笼，夜色中亮光带着红晕，让站在走廊下的进藤阳也生出几分迷离与虚渺。 进藤阳也也看见了徐天默，站在那对徐天默笑着问，“寻要去干嘛？” 身影一半藏在阴影中，进藤阳也的面容也晦暗不明。 “阳也大人，寻要去温泉池……” “泡温泉呐，一个人吗？还是和哥哥一起？”进藤阳也打断徐天默的话问。 徐天默顿了顿，“寻和安彦大人……” 进藤阳也沉默了一会，关切说，“那寻快去吧，泡完温泉乖乖回房间睡觉，夏天的夜晚可是有许多鬼怪出没的。” “是，阳也大人。” 徐天默端着果脯继续往前走，越过进藤阳也，有若有若无的视线黏在他后背。 …… 回到温泉池。 徐天默把果脯放在池边，随后又有些局促的把自己身上的浴衣脱下，匆匆踏进温泉。 进藤安彦捏着酒杯，有些好笑的看着徐天默挺直后背紧靠着池边的拘谨动作，脸上的表情也是绷着的。 怎么看都觉得有意思。 瞥了眼手中的酒杯，清澈的酒水倒影着月亮，风一吹酒杯中的月亮就随着波纹扭曲。想起一年多前徐天默偶尔喝醉，在自己面前露出的憨态，还有那句一直印在心上的话，每个表情都还是那么清晰生动，进藤安彦忽然道，“寻也十四了吧，要不要尝试看看这个。” 说着，进藤安彦抬了抬手中的酒杯。 “啊……安彦大人，可是寻没有喝过酒啊……”徐天默惊慌，一脸为难，“一会儿会在安彦大人面前失态的！” 进藤安彦脸上难得带上明显的淡淡笑意，“不要紧。” 已经失态过了这种话他怎么会说。 酒已经倒好，徐天默只能接过。 被忽然恶趣味发作的进藤安彦刻意灌了两三杯，徐天默彻底被醉意弄得昏昏沉沉，完全没办法再思考。再次迷迷糊糊的挂到了进藤安彦身上，一双手还不安分的戳着进藤安彦的胸膛，“安彦大人，安彦大人……” 重复的含糊喊着。 进藤安彦心底喜欢与徐天默这样的亲近，任由徐天默双手挂住自己的脖子窝在自己怀里。 醉酒中的徐天默意识也慢半拍，渐渐坐到了进藤安彦怀中，觉得姿势不舒适还扭动了几下。 然后……进藤安彦被蹭得……硬了…… 进藤安彦感觉下腹隐隐异样，怀中与他肌肤相贴的徐天默还不知觉的蹭着他的脖颈处，不时在他耳边发出几声小动物一样的叫唤声。少年醉酒后的声线格外特殊，他的名字夹杂其中。 助长了情欲。 就在进藤安彦深呼吸准备一把拉开紧紧贴着自己的徐天默的时候，徐天默又一个动作则让进藤安彦的自制力到了崩溃边缘。 徐天默的手慢悠悠的从进藤安彦的脖颈滑到胸膛，再滑到腹部，然后握住进藤安彦的半硬的下体，脸上满是疑惑，“安彦大人……这个是什么啊？” 说着，徐天默还无意识的上下撸动了一下，“好粗……还是长的……啊啊！安彦大人……它在长大！！” 徐天默像发现了好玩玩具的小孩子，冲进藤安彦露出惊奇的笑脸。 软软的手再次撸动了两下，进藤安彦完全勃起了……徐天默无意识的小幅度撸动动作，对已经被情欲占据思绪的进藤安彦来说，完全不够满足。 …… 被压倒的徐天默，匍匐在池边，双手无力的抓着地面，生理泪水不停从眼角滑落，无助的长大嘴发出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愉悦的声音。满面潮红的少年，还在水中的下身后茓吐纳着进藤安彦狰狞的下体。 进藤安彦伏在徐天默后背，握住他的双手，完全能将赤果的徐天默笼罩在身下。 不停的耸动、抽插…… 这是能让人血脉膨胀的一幕。 …… 进藤阳也站在拐角，指甲在手心掐出深深的痕迹。 没有表情，却阴森恐怖…… 49、百鬼夜行（五） 徐天默跟进藤安彦的关系变得暧昧，进藤阳也的态度却是反常的沉默。 夏季，阳光一天比一天炙热。 徐天默低头目光认真的看着手中折叠着的白纸，不停的折叠又拆开又折叠，纸张上有许多痕迹。 无聊又无意义的打发时间的小游戏，徐天默却显得十分沉迷其中。 许久，夕阳西下。 感觉身边有人坐下。 进藤阳也从徐天默手中把白纸抽了出来，顺着那些痕迹折叠。 “阳也大人。”徐天默偏头看他。 进藤阳也低头折纸，“寻今天怎么这么清闲？” “安彦大人特许寻休息几天。”徐天默说着，表情有一瞬间的羞恼。 进藤阳也手指一顿，笑了笑，故意说，“也是，毕竟寻一直伺候哥哥辛苦了。” “嗯……阳也大人有事吗？”徐天默扯开话题。 “并没有，只是觉得有点无聊随意走走，看见寻所以过来说几句话。”进藤阳也耸耸肩，笑道。 徐天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下头，“哦。” …… “寻，”走廊那头传来进藤安彦的声音，“回来。” 徐天默望过去，“安彦大人。” 进藤安彦虽然表情不显，但目光是温和的。 徐天默惊喜大声应了句，起身一路小跑着迎上进藤安彦，脸上也因为进藤安彦的出现骤然变得生动起来，红色的眼瞳像沾上了夕阳的暖光，格外耀眼，鲜少笑得那么肆意，徐天默的笑容里满满都是真切。 灿烂耀目的让一旁的进藤阳也像是被捅了一刀，生生捅在心头。 …… 徐天默变成了进藤阳也的噩梦，每晚每晚都折磨着他。一会是徐天默撇下他跑向进藤安彦时露出的那个真诚笑脸，一遍遍重复回放；一会又是徐天默被压在身下折磨得呻吟、大哭的场景，而压着徐天默的人也由进藤安彦变成了他自己。 进藤阳也想狠狠的、狠狠的让徐天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似平静，但实际进藤阳也在等待心里的猛兽把他最后残留的一点理智吞噬掉，然后就是丧失控制的毁灭。 …… 深夜。 徐天默伺候进藤安彦睡下，虽然已经夜深但徐天默并没有感觉到多少困倦，在庭院散步，凉风席面。 徐天默似乎听见了外面街道传来的奇怪歌谣声，还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很多人走过。 不由自主的，徐天默像受到蛊惑想出去看看。 “外面是百鬼夜行，寻大人最好不要出去。” 徐天默闻声回过头，是站在走廊上的度蝶，手中还端着托盘。 徐天默也明白百鬼夜行是怎么回事。每年夏天的夜晚，鬼怪与人类的世界重叠，鬼怪们带着面具在街道游行，亲眼目睹百鬼夜行的人类会受到诅咒而死。 “谢谢。”徐天默冲度蝶道谢。 “寻大人客气了，度蝶还要去给阳也大人送药，先走了。”药凉了就不起作用了。 “阳也大人身体又不好了吗？”徐天默问。 “是风寒，有两三日了。” 徐天默想了想，“我跟你一起去看看阳也大人。” 度蝶自然乐意，她知道在主子心里，寻是不一般的。 …… “阳也大人，药来了。还有寻大人也来看您了。” 度蝶一边把药放下，一边说。 “阳也大人。”徐天默低头喊道。 进藤阳也躺着，很是疲惫的样子，病容尽显。闻声微微掀开眼，越过度蝶看着徐天默笑道，“寻怎么晚怎么来了。” “遇上了端着药的度蝶，知道阳也大人身体不好，所以过来看看。”徐天默语气中有明显的关心。 那边度蝶给进藤阳也喂药，进藤阳也却偏过头一副嫌弃、不愿意喝的表情。 度蝶只能把求救的目光转向徐天默。 徐天默明了，上前，接过药碗，跪坐在进藤阳也身边。 度蝶退到一旁。 “只看着寻就觉得药好像没那么难喝了，”进藤阳也欣然喝下一勺徐天默喂过来的汤药，顿了顿，又眨眨眼说，“不过，要是寻笑一下就能好了。” 徐天默一边喂药，眼中有淡淡的无奈，“阳也大人。” “寻总是能对哥哥笑得那么开心，不能对我笑一下吗？”进藤阳也望着徐天默，语气里不掩饰醋意。 徐天默目光闪躲了一下。 “在寻心中，我和哥哥哪一个重要一点呢？”进藤阳也继续问，心里却克制不住对自己说，答案想当然的会是哥哥吧。 徐天默又默默喂了两勺，才不轻不重的回答，“安彦大人和阳也大人都是一样重要。” 进藤阳也无视凑到唇边的瓷勺，紧迫盯着徐天默，“真的是一样重要的吗？” 徐天默捏着勺子的手捏紧，“是一样重要的。” 进藤阳也笑了一声，之后不再说话，难得沉默的喝完一整碗药，汤药是热的，喝完进藤阳也脸色似乎好了些。 之后，度蝶来收拾残局。 “阳也大人，夜深了，寻该回去了。阳也大人也好好休息。” “寻今晚陪我一起睡。”进藤阳也却还不打算放人。 徐天默虽然有些为难，但在某种程度上，他一向都是完全纵容进藤阳也的，于是两个人并没有纠结许久，徐天默就妥协了。 …… 进藤阳也如愿以偿抱着徐天默睡觉，怀中充实的感觉让进藤阳也心里也像是一点一点被填补着。 “要是寻一直都这么听话就好了啊。” 徐天默被进藤阳也紧紧扣在怀中，听着这一声感叹，无语。 “不如，寻跟我做吧……”进藤阳也轻笑，手指覆上徐天默胸口的皮肤，留恋的抚摸着。 什么？做？！！“阳也大人请不要说些奇怪的话……” “为什么不可以？寻不是跟哥哥做过了吗？我都看见了哦。寻不是说我跟哥哥是一样重要的吗？那为什么不能跟我亲近一下？” 进藤阳也的动作越来越放肆。 “还是说，在寻心里根本就是进藤安彦比较重要？！”进藤阳也终于克制不住，语气中带着丝丝渗人的狠戾。 50、百鬼夜行（六） 进藤阳也感觉自己就像陷入一片泥沼，挣扎却越陷越深，要被强迫吞噬、让他越来越陷入崩溃绝望。 “寻太喜欢撒谎了。” “在寻心里，我跟进藤安彦从来就不是一样重要的吧。寻总是选择他然后毫不犹豫的狠心丢下我，为什么呢？只是因为他让寻活下来了吗？可是进藤安彦杀了寻的家人吧……” “……进藤安彦永远是寻最在意的，要是他不存在了就好了吧……寻就变成我一个人的了。” 一句一句，进藤阳也越来越癫狂。 …… 从出生就一直被拿来作比较，进藤安彦越出色，就让他接受的怜悯、异样目光越多。 [看，那就是安彦大人的弟弟呢，不过看起来有点差别啊……] [听说一直身体不好，连灵力也不纯净。根本没有成为阴阳师的资格。] [这样，真是可怜呢……] 真是可怜…… 可怜…… 可怜？！！ 为什么他就必须要接受这样的命运？为什么进藤安彦得到那么多，他却甚至连健康的身体都没有！！ …… “在阳也大人心中……寻究竟算什么呢？” 徐天默仰躺着，进藤阳也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俯视着徐天默，腿压制着徐天默下身。 黑暗中，徐天默依旧能清晰的感觉到进藤阳也阴沉的目光、压抑的怒气。 徐天默的语气带着无尽的失落，“阳也大人仅仅只是不甘心输给安彦大人吧。快四年，寻在阳也大人心里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进藤阳也目光闪了闪，“……并不是，我……”只是一开始才是那样的…… 徐天默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阳也大人才是最狠心的那个人。” 并不是……他是真的把寻当做很重要的人来看待。 可是张开嘴，却像有双手掐着他的脖子，一切话语噎在喉咙。进藤阳也在黑暗中沉默。 “寻只是一只半妖，安彦大人和阳也大人的玩具……”徐天默自嘲。 “不是！寻……不是的！”进藤阳也有些失措的反驳。 徐天默继续淡淡说道，“既然阳也大人不嫌弃寻，寻当然可以坦然接受阳也大人。” 不要再说了！ “本来我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不是吗？” 不要再用那种语气说话了…… “寻……”进藤阳也吻住徐天默，堵住那些刺耳的话语。 徐天默则完全百依百顺的承受着进藤阳也凶狠的啃咬亲吻。 进藤阳也在用这种方式来发泄他的痛苦，而这种要把进藤阳也整个人都毁灭的痛苦是他一手给予的，徐天默手指曲紧，感觉灵魂都在颤栗，兴奋得颤栗。 无时无刻的伪装，开心、悲伤、愤怒、憎恨、痛苦……所有的所有，明明都是冰冷虚假的，却要装作那是真实的自己…… 骗过所有人，甚至骗过自己。 原来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呢？冲动、理智？热情、冷静？沉默、开朗？ 只剩下负面情绪不断沉积在心底，压抑再压抑，想要放弃一切彻底死去…… 可是怎么甘心半途而废。 于是……亲手让任务目标感觉到那样湮没所有希望的痛苦，对于徐天默来说，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宣泄方式。 ＊＊＊＊＊＊ 进藤安彦在第二天发现徐天默表现格外沉默。 询问的话憋在嘴边，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应该只是心情不好吧……贸然说出关心的话，会不会很奇怪…… 进藤安彦皱眉，他竟然有些患得患失。 ＊＊＊＊＊＊ 又是一天黄昏，快要入夜。 徐天默望着天空，他能感觉到府邸的结界骤然变弱，有一道强大的黑色妖气从天空遁入府邸之中，消弱的结界外还有持续逗留并不断加重的散乱妖气。 隐隐有时刻彻底破除结界、全部入侵府邸的危险。 进藤宅的结界是进藤安彦布下的，结界变弱，意味着进藤安彦发生什么意外。 与其它发现异状的守卫一同赶到进藤安彦的房间时，里面逼仄、压迫的阴厉妖气让人喘不过气。 进藤安彦、进藤阳也、闯入宅邸的猫妖。 进藤安彦胸口有一道长长的血痕，衣服被血液染红，即使有些失力的扶着墙壁，但进藤安彦身上的气势依旧强硬，目光锐利的与猫妖对峙。 进藤安彦身前守护着一只肃穆的式神，威武霸气。 房间里那只足有两米长、体型巨大猫妖，全身黑色皮毛、四爪毛皮有金色，猫妖后背微微弓起，梭形的金色瞳仁也紧紧盯着进藤安彦和那只式神的一举一动。 而进藤阳也则站在两者中间位置，手中正好握着一把染血的刀，神色冷淡，满眼嘲讽。 徐天默和赶到的人站在门口，不敢踏足。 “所有人都下去，各司其职。”进藤安彦对门口的人厉声说道。他能清楚感觉到结界外的聚集着越来越多的妖怪。 进藤安彦是阴阳师，一直想除掉他的妖怪不在少数。但忌惮着他的强大灵力。 此时门外站着的守卫虽然担忧，但不会违抗进藤安彦的安排。接下来他们要用自己的一份力量守护好进藤宅邸。 “寻也下去，这里我会处理。”进藤安彦看着不动的徐天默，语气不觉有一丝放软。 “寻，如果你离开也许就永远也看不见进藤安彦了。”进藤阳也忽然出声说，脸上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徐天默望向进藤阳也，“阳也大人，安彦大人是你的兄长。” “可是进藤安彦如果死了，不就是帮寻报仇了吗？”进藤阳也望着徐天默无辜的笑了起来，“寻应该高兴才对。而且就算没有了进藤安彦，不是还有我吗？” “阳也，如果你现在认错，我还可以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进藤安彦神色冷厉。 式神冲进藤阳也发出示威性的低吼声。 “你在说笑吗？”进藤阳也轻蔑的瞥了一眼安彦，嗤笑冷嘲。 进藤阳也无时无刻不都在想，如果进藤安彦消失了就好了吧。寻会完全属于自己。 引来妖怪，伤了进藤安彦，让结界力量削弱。一切已经开头，覆水难收。今天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 一旁的猫妖不理会这三个人的纠结关系，主动发起进攻，进藤安彦的式神上前应付。 猫妖戾气极重，式神的力量来自其主人，进藤安彦神色不显，但实际他现在的伤势比表面看上去要严重很多，毕竟，进藤阳也是抱着杀死进藤安彦的心挥下这一刀的。 式神在暂时全力防守。 51、百鬼夜行（完结） 进藤安彦虽然被誉为最强大的阴阳师，但人无完人，有优势就必定有缺陷，嫌少人知，在剑术的造诣上，进藤安彦并不如进藤阳也。 而进藤阳也则因为病弱的体质所限，也一直并不能在剑术上取得更高的成就。 徐天默看着进藤阳也神情严肃认真，说，“阳也大人，请不要在继续这种荒谬的行为，寻不想以后讨厌阳也大人。” 进藤阳也无奈的笑了笑，“错了哦，现在就算寻恨不得我死，一切也已经无法阻止了。我不会再让进藤安彦活下去了……”眼中有难过，“寻很伤心吗？” 那边猫妖和式神越来越激烈。 结界外的一众妖怪越来越蠢蠢欲动。 寻已经无暇顾忌其它，界入猫妖和式神的战斗之中。 进藤阳也看见徐天默保护进藤安彦的姿态，失望之后，更多是越来越强烈的、对进藤安彦的杀意和对寻的占有欲，“寻，你知道外面聚集了多少妖怪吗？你到我这边来好不好？”语气里，竟然有乞求。 不要再一直拒绝他……不要总是只愿意站在进藤安彦的身边…… 进藤安彦眼中厉色一闪，“寻，护好你自己。” “寻会全力以赴保护安彦大人。”徐天默一边灵巧闪躲开猫妖的攻击，一边坚定说道。 进藤阳也盯着徐天默的身影，目光越来越幽深。 进藤安彦支撑着结界，有鲜血不知不觉从嘴角溢出。 徐天默余光瞥见，露出惊慌之色，“安彦大人！” 进藤安彦对徐天默的关切心里十分受用，对他安抚，“我不会有事的。” 进藤阳也神色冷凝，涨红了双眼，再也无法掩饰其中的痴狂，“进藤安彦！你以为你是神吗？！” 说着，猛然提着刀狠狠冲向进藤安彦。 这一刀却被护主心切的式神挡下，挥手就将进藤阳也甩到两米开外，刀也被摔落到一旁。 猫妖乘此时向进藤安彦攻击，徐天默顾不得其它拦在猫妖身前。 进藤安彦朝猫妖甩出符咒，符咒发出类似雷电的刺眼闪光包裹住猫妖全身，猫妖发出痛苦的叫声。 猫妖在符咒的力量中挣扎，一双妖瞳全部化为诡异的青色，更加恐怖慎人。 被惹恼的猫妖显然已经陷入疯狂攻击中，挣脱困缚，只想杀死所有拦在它面前的人。 ……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 猫妖冲向进藤安彦，徐天默却丝毫不动摇的拦在前面……然后……被进藤阳也救下。 进藤安彦乘机再次击伤猫妖。 后来有更多城中的阴阳师赶来支援，解除危机。可进藤阳也的伤势却无法挽回。 “进藤安彦可以给寻一次活下去的机会，我也给了寻一次活下去的机会……那现在，我跟他对寻来说谁更重要呢？”进藤阳也对徐天默露出一个虚弱的笑脸，问。 徐天默看了眼不远处的进藤安彦，眼中有悲哀和踌躇。 进藤阳也苦涩的笑了笑，“寻，抱……”微微伸出手。 徐天默顿了片刻扶起进藤阳也，轻轻抱住他。 进藤阳也一手环住徐天默搂紧，“……寻。” 一把刀从徐天默的后背深深刺进，直到穿透徐天默的身体刺入进藤阳也的心脏部位。进藤阳也握着刀柄的手松开，抱紧徐天默，无力的将额头搁在徐天默的肩膀，“寻，对不起……” 带着深深的眷念。 徐天默缓缓抬手，也紧紧回抱住进藤阳也。 进藤阳也诧异。 “我并不怪阳也大人。是因为寻太胆小总看不清自己的心。如果安彦大人死掉，我会伤心，但如果阳也大人死掉，我……会活下去……” “……寻。” “所以，一起死掉也很好呢。” …… ＊＊＊＊＊＊ 恶魔领域 “恭喜完成任务，这次的支线任务完成了啊。” “……支线的内容是什么？”徐天默顿了顿，问。 “是进藤安彦，他以死后灵魂为代价，成为活着时、更加强大的阴阳师。” 徐天默不想去考究恶魔是怎么跟进藤安彦达成交易的，“那我可以得到什么？如果又是需要我拿什么东西去换的奖励，那就多谢我不要了。” “这次是气息的隐藏能力，不需要你再用什么东西来兑换了。” 徐天默皱眉，那是什么？ “多使用几次，你会知道这种能力的奥妙所在的。” 52、自攻自受（一） 他仰面视线模糊的看着颜色惨淡的天空，一片阴沉沉的压在人心之上。 绝望的蜷缩在街角，无人问津。也许他会就这么默默死去……尸体又被野狗野猫分食，凄惨不已。 忽然，一个修长的人影遮住了他看着天空的视线，他能感觉到那人影良久的注视目光。 “……徐天默。” 那人影喊着他的名字。 “……救我。”徐天默听见自己虚弱的挣扎。 …… 徐天默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客栈模样的地方，觉得全身疲软，但感觉还是干净清爽的，只是喉咙干涩，胃里也饿得没了知觉。之前他走投无路偷了别人几个馒头，被人毒打昏倒街边。 还以为死定了。 徐天默苦笑，撑着身体下了地，想到桌边给自己倒杯茶，却发现桌上有一个茶杯，里面还有半杯已经凉了的茶水。 显然喝茶人离开许久了。 是救他之人吗？而那个人现在已经走了吗？ 在徐天默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口喝着、一边发呆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徐天默惊得望过去，那人长发如泼墨、用木簪束起，脸上带着一个狰狞鬼怪面具，不过那面具倒是街边随处可见，但在他身上却生出几分真实的戾气。 徐天默仅仅可看见那人面具下那双眼睛、眼形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略有些狭长、眼尾上挑。面具人那双眼睛却漂亮得惑人，目光平静又冷冽，几分不怒而威。 那面具人手里还拿着一套深色衣服。 徐天默有些呆愣，“是你……救了我吗？” 面具人看着眼前十二、三岁的少年，骨瘦如柴，脸上还有许多细小的伤口，曾经的养尊处优到现在如同街边乞丐，所有骄傲自尊被践踏，“我只是救我自己。” 徐天默感觉到那人语气中隐隐的煞气。 “哦，谢谢恩人。”徐天默也不敢多问，样子有些唯唯诺诺。 那面具人看徐天默这幅样子，眉宇间又凝聚了些许阴沉，“去把衣服换上。” 面具人走上前，把衣服放到徐天默手里。 “多谢恩人，”徐天默不由自主的冲面具人一笑，感激道，“我是徐天默，请问恩人高姓大名？来日我一定会报答恩人救命之恩！” 面具人闻言有几分不可闻的迟疑，开口道，“默天。” 恩人的名字是默天？ “恩人名字跟我有几分相像呢。”徐天默眼睛亮了亮，说了句。 面具人却心神一动，默天并不是他的真名，他的真名其实跟这个少年一模一样，更甚，他知道这个少年的所有，甚至还知道这少年未来十年的所有经历机遇。 因为，徐天默便是十年前的自己。 想他徐天默幼时乃是名门望族之嫡长子，子承父业前途光明，却因卷入江湖恩怨在十三岁那年秋天惨遭全家灭门。几经生死磨练出石人心肠，宁我负天下人莫让天下人负我。 最后一路成为江湖中人口中的‘邪魔’，人人得而诛之。 他自知手中布满罪孽与鲜血，他一路踩在他人尸骨上成为强者，早晚不得好死，可他心无所愧。当他终于等来了那些所谓正道人士的讨伐，在大殿宝座之上等着最后一役，却感觉一阵浓雾布满大殿，迷迷糊糊之中再睁开眼却来到了十年前。 还救下了十三岁、遭遇灭门还不过两月的自己。 少年抱着衣服躲到屏风后，换好衣服出来，见恩人坐在桌边，身边笼罩着阴恻恻的气场，有些局促不安，“恩人，我换好了。” 默天闻声抬头，心中不喜这样弱气的徐天默，“跟我走。” 随即起身推门走出房间，徐天默呆呆应下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楼下来往吃饭喝酒的人很多，十分噪杂。 戴着面具的默天领着徐天默在一张空桌子坐下，神闲气定，完全不受他人投射过来的异样目光影响。 毕竟光天化日的戴着面具吃饭……实在有点像个……神经病。 点了两三道菜，一道汤，菜上来了。 徐天默虽然眼睛盯着桌上的菜一眨不眨，夹菜扒饭的动作也很急，但十三年的教养还是不容许他做出太过狼狈的进食姿态，尤其还是在恩人面前。 徐天默吃了几口发现恩人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扒着饭的动作停顿，好奇的把视线从菜上挪向默天，“恩人不吃吗？” 那双乌溜溜看着自己的眼睛，还是澄澈的，停在扒饭时的姿态竟然有几分可爱，默天心里软了些，“我不饿。你慢点吃，不够还可以再要。” “恩人……”徐天默目光闪着委屈，竟刹那间就蒙上一层雾气，“你真好！” 默天经历过，自然知道当初年少时的自己在遭遇灭门之后，有多痛苦。恨不能随着家人一起死去。 轻轻叹息一声，默天不希望这个年少时的自己、再经历一遍自己经历过的那些，最后孤独一人站在被所有人背弃的顶端，虽他不悔曾经做过的一切，但那条路终究太艰辛。也许……自己护他平安下去，安静过完此生。 也许……这便是他重回过去的意义？ “你也是十三岁儿郎，不可再如此随意示弱。”默天严肃道。可以平凡，但不可懦弱。 徐天默一怔，想起自己已经是孤身一人，目光闪过挣扎痛苦，最后一凛，对默天重重点头，“是，恩人。多谢恩人教诲。” 默天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嗯。你先在这继续吃饱，钱已经付过。我去还给你买两套换洗衣物。”之前默天将自己的玉簪典当，换了不少银两。 徐天默目送默天离开，收回目光，虚虚做着吃菜扒饭的动作，实际上真正进肚子的已经少了许多。 目标：十年后的自己；时限：十年 ＊＊＊＊＊＊ 默天带着给徐天默新买的换洗衣物回到客栈，继续收获徐天默感恩戴德的崇敬目光若干。 在客栈休息了两天，徐天默身上的瘀伤也散去了几分，伤口也敷药结痂，衬着白净瘦弱的后背还是让人心生不忍。 默天的手心匀着伤药膏，覆上徐天默消瘦的肩膀，那里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又红又青紫得吓人。 徐天默感受自己肩膀上那因为伤药而变得温度灼热的手心，缩了缩脖子，“疼。”这个时候，应该是要喊疼的吧。 “以后跟着我学武吧，青山派那群道貌岸然的教不了你多少。”默天淡淡道。手下揉捏的动作却又重了几分，忍不得疼痛怎能有坚强的心智。 徐天默惊讶，“恩人怎么知道我要去青山派学武？！” 默天懒得解释，“你昏迷时说的梦语。” “哦哦，”徐天默又后知后觉的想起默天说要教他学武，更加惊讶，“恩人要亲自教我武功？！！” 徐天默瞪圆眼睛不可思议的表情，落在默天眼睛有几分逗趣，“怎么？我不像会武之人吗？” 53、自攻自受（二） 默天知道这十年自己经历的，常人许是一辈子都不会经历，心性在苦难中磨躏得越来越坚硬冷血，早就不复纯真。 乍看见曾经单纯少年模样的自己，实在太过幼嫩生涩，他不喜欢这样的弱者，但又想护着那份笑脸不再沾上血腥。 重回过去之事原本已经玄之又玄，默天也不想再把事事都理出个所以然，他做事向来恣意随心而来。 客栈 一圈拿刀的武林人士将徐天默圈在中间，原有的客人不愿生事早就四散奔逃，客栈老板也瑟瑟发抖的躲在柜台后面不敢吱声。 “徐家小子！我寻你多日终于在这抓住你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个模样斯文拿着折扇的男子喝道，“快说！你老子临死前有没有把《菊花宝典》秘籍交给你！” “呸！一个毛头小子竟然也敢跟姐姐抢《菊花宝典》！徐家小孩，你最好还是识相点，把宝典给该给的人！”另一个一身红衣的妩媚女子也急了眼，虽是面容明艳的年轻女子，但眼中的狠辣实在让人心悸。 两方对峙着的手下也越来越剑拔弩张，脸上表情个个都凶神恶煞。 徐天默眼中虽然有些惧意，但挺直站着到显得有几分骨气。目光暗自分散，脑子飞速运转想着解脱的法子。 说到这两方人物想要的《菊花宝典》，徐家之所以被灭门就是因为这本从不外传的武林秘籍《菊花宝典》，传闻练此宝典武功可一日千里增长，当然其中有夸张成分，但不可置否，这本宝典在江湖中人眼里那就是个大香馍馍，谁都想吞了它，哪怕它在怎么烫手。 眼角余光瞥见身边的桌子，徐天默忽然抓起桌子又往那个站得较近的折扇男子掀过去。折扇男子闪过，灵巧更凌厉的挥动手中折扇对徐天默来势汹汹。 徐天默只会些三脚猫的武功，躲闪不过，眼底闪过猩红。 电石火光之间，那折扇男子的招式竟然迟疑并偏离了！徐天默看见他眼中闪过的茫然，就好像一下看不见自己了一样。 徐天默忙躲开，下一秒那个折扇男子则又好像能看见自己了，有些恼怒，“你刚才使了什么障眼法！” 徐天默想起恶魔给的奖励，似乎隐约有些知道那个所谓‘气息隐藏’的用法了。 “嗤，无能就是无能。”那边红衣女子继续嘲笑，作势要自己动手了。 徐天默努力往自己猜测的那方面想着。 眨眼间围着徐天默的两边人都愣了，“徐家小子呢？！”他们怎么看不见人影了！ 徐天默则弓着身子一把夺过一个人手里的刀，毫不手软的给了他一刀，刀插在那人身上也来不及拔掉，徐天默一手又推开另一个还在晃神的拦路者，成功钻出了两边人马的包围圈。 果然，恶魔奖励的能力是自由降低甚至消除自己的‘存在感’，这是一种逆天的障眼法啊！ 压下心中因为这种能力而生出的不安，徐天默在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冲出了客栈。 忽然一辆马车停在徐天默前面。而赶车的人带着鬼怪面具，拽着缰绳的手骨节分明。 “恩人！” 默天看了眼徐天默，敏锐察觉到血腥味。又越过徐天默看向客栈方向，“怎么回事？” 徐天默焦急道，“客栈忽然来了两帮人都要抓我，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默天向徐天默伸出手，“上来吧，等会再说。” 徐天默躲上马车，心里顿时安定了些，又忽然想起什么，“啊！”撩开帘子一角把脑袋钻出去，对默天惊呼道，“恩人，我们的东西都还落在客栈啊。” 默天正把马车往一个僻静的巷子里驶去，“我一会回去客栈拿，你在马车里等我。还有，既然我已经决定亲自教你武功，以后你就喊我师傅吧。” “额……是，师傅。”徐天默乖巧点头。 这边默天估摸着也知道徐天默刚才是什么个情况了。 当年人人觊觎徐家的《菊花宝典》，把徐家灭门之后，掘地三尺、破墙毁梁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就是找不到一丁点关于宝典的线索。于是人人都以为抓到徐天默就可以得到《菊花宝典》，但实际上他从小到大连《菊花宝典》都没听说过，他爹到死也从没告诉过他有关宝典的任何事。 徐家被灭门之初他倒隐约察觉到许多人都在寻什么。但他一身脏兮兮跟乞丐似的竟就这么安全躲过去了。 默天这次救了年少的自己，却一时失去考量让徐天默遭了这有惊无险的一难。 …… 默天拿着东西回来。 “师傅回来了。”徐天默面露喜色道，一声‘师傅’喊得格外顺溜，甚至有些关切讨好意味。 默天知道徐天默的心思，他怕自己丢下他，不过他们两人本就是一人，默天自然是不会丢弃徐天默的。点了点头，从包袱里拿了套干净衣服递给他，“把衣服换下来吧，我不喜欢血腥味。” 徐天默原本伸手接过衣服的手一僵，面色也露出些惶惶，“师傅闻出来了？”话语竟有些发颤。 徐天默是一身深色衣服，血迹并不多，干了之后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的。 默天无视了徐天默眼中惶惶和陡然生出的少许戒备，淡淡道，“嗯，不必多想，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把衣服放到徐天默手里，“我也并不是什么好人。”语气有淡淡的嘲讽。 徐天默握着衣服往怀里抱紧，微微垂下眼帘抿唇重复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语气竟然有些凶狠之色。 默天见徐天默这样，心里说不出什么异样思绪，这是他自己。 ＊＊＊＊＊＊ 所谓大隐隐于市，默天带着徐天默在一处小镇落了脚。 默天继续把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当了，买了个小院宅，还盘了一个铺子专门卖起了酒，全是他亲手酿的。并一面认真教起了徐天默武功。 两人虽住在闹市但与邻里来往并不亲近，主要是默天那张时刻带着面具的扮相，让别人不敢亲近。 但这一点，默天是乐见其成的。 因为徐天默身份特殊，长相也怕是早就画成了画像在那些武林人手中传了个遍。默天不擅长易容，而且易容也不是长久之计。徐天默此时咬牙提出他以后干脆男扮女装。 默天起初听了心中是觉得别扭万分的，一想到整天要看见穿着女装的‘自己’，就感觉整个人不好了…… 可是这个方法却是最有效的，躲过这一两年，少年面容长开，那些画像也不作用了。 于是，男扮女装的事就这么敲定了。 54、自攻自受（三） 清晨早起，徐天默在院子空地耍了一会拳法活络了一下四肢。去到厨房，稀粥已经熬好。 端着一锅粥和两碟小菜，徐天默站到了默天房门前，轻轻敲了敲房门。 “师傅。” 房门打开，那人长发轻挽，一身素衣单薄，随意披着外衫，左手覆着脸上的面具，面具的绳子并没有系着。 见是徐天默，一身淡蓝色纱裙，额前的碎发和简单的发髻柔和了少年的脸庞。 侧身，“进来吧。”声音还带着几分懒怠。 日日看着徐天默这种装扮，默天也已经能淡定接受。虽然他实在不想接受这种奇怪的习惯。 徐天默跨过门槛走进去，把粥和小菜摆在桌上。 默天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随后走到在桌边坐下。自觉这小半年跟徐天默隐居过得实在太悠闲了。 徐天默把东西摆好之后，“师傅，我继续下去练武了。” 默天点了点头。 徐天默时不时小心张望了几眼默天，准确的说是默天脸上的面具。最后还是低下眼帘离开。 背后传来房门被带紧的关门声音，默天松手，把面具取了下来，这张脸与现在的徐天默有五六分相像，但面容更加俊美成熟。 外人如果看见，实在很容易联想两人是不是亲兄弟。 …… 默天用过早膳，再指点了几句徐天默，就去自己的酒铺了。徐天默练武刻苦，心性坚定，鲜少需要默天去花功夫监督。默天也觉得自己年少时有这心性十分不错。 正在独自练武的徐天默忽然嗅到一股血腥味，然后扭头就看见从自家屋顶滚下来一个人。 重重摔在地上，是个满身是血的男人。 徐天默走到摔下来的男人身边，蹲下，看他一动不动，喃喃道，“不会是摔死了吧，处理尸体可是件麻烦事啊。” 猛地，那人伸手抓住了徐天默的脚踝，缓慢而痛苦的转过头。 还真是一脸血啊。徐天默默默吐槽，“原来还活着。” “姑娘……”那人看着徐天默的裙摆模模糊糊的吐出两个字。 徐天默眼角抽了抽，站起身，俯视男人，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法克。” “姑娘，救命……”那男人又执着的喊了句，带着强烈的求生意识。 徐天默甩甩脚，想抖开那人的手，结果那男人抓得异常紧，徐天默感觉自己脚踝骨头都要错位了。 于是徐天默只得蹲下来，观察这个一脸血的男人，痛苦的闭着眼，眉头紧紧皱着，但五官俊朗，一派正气的样子，徐天默又动手戳了戳男人的胸膛，按了按，嗯，身材应该也不错。 随即徐天默又懊恼自己这种奇怪举动。 男人始终大力拽着徐天默的脚踝，显然会武功有内力，徐天默怎么也掰不开、拖不动，逃脱不得，徐天默干脆就席地坐下。渐渐的脑子又开始放空。无聊的想着自己今天为什么是练拳而不是练剑或者刀，这样能一下砍断男人手、解脱自己了啊。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直至一个多时辰之后，默天回来，推门进了自家院子就看见这诡异的一幕。 “师傅！你回来了！” 默天点头，目光停在那个血液都已经凝固的男人身上，“他是谁？” 徐天默无聊得一直打哈欠，眼角发红，眼眶里带着浓浓的水汽，睫毛也是湿的，看着回来的默天格外高兴，“师傅快点救我，这人忽然从我们家屋顶滚下来，还拽着我的脚不让我走。非让我救他。” 少年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有些沙沙的感觉，又是一身女装、那副凤眼含泪我见犹怜的样子，默天不能直视的微微扭过头，他完全不知道年少时的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奇怪气场，难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撇开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默天再次望向徐天默，“那你为什么不救他？” “我为什么要救？我跟他是陌生人，不知根底，万一我救了他他却反咬我一口怎么办？师傅不是说不可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不要轻易放纵自己的心软吗？”徐天默一脸天真的说。 默天心中对徐天默铭记自己的教诲很满意，“嗯，不错。” 徐天默见师傅满意，也开心笑了笑，“那麻烦师傅帮我拿把刀来吧，我把他的手砍了。” “不必。”默天微微蹲下身，也看见那男人昏迷之中还紧紧抓着徐天默的脚踝，伸手捏住那男人手腕。 徐天默也不知道默天捏了那男人什么穴脉，男人昏迷中痛得呻吟一声，竟然松开了手。 徐天默惊喜，“好厉害，多谢师傅。” 默天起身，淡淡道，“嗯，回屋吧。” 徐天默点点头，“是。”刚想站起身，徐天默却又颓然蹲了下去甚至跌坐在地，惊了一下，徐天默拽了拽默天的衣襟，“师傅，我起不来了。” 默天面具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再复蹲下，捏住徐天默的脚踝感受了一下，“怕是断了骨头。” 把徐天默扶起来，揽住肩膀，让他把身体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默天扶着徐天默进了屋。 “多谢师傅。”徐天默知道他脚踝一定是被这男人的内力捏伤了，一时也有些惭愧，怕默天责备自己。 默天心里对徐天默无故受了伤确实有不悦，但还是没显露出来，“忍着痛。” “不痛，师傅。”徐天默不在意的笑了笑，他是真的感觉不到疼痛。 于是，那个一脸血的男人被遗忘留在了院子里。 …… 徐天默脚踝的伤处理好之后，还是把院子里的男人拖回屋子上了药。 因为那满身血，又从屋顶摔下来，最后还被丢在院子里晾了那么几个时辰，居然还有呼吸！！ 还真是顽强啊。 既然这么想活下去，徐天默摸摸下巴，他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不是吗？ 那男人有两处箭伤，又中了毒。镇上大夫都束手无策，让徐天默惊奇的是默天竟然肯出手救这个男人。 默天是认出这个年轻男人的身份了，曲琛，五年之后将会成为武林盟主。 曲琛虽然和他立场相悖，但两人也不是没有过交集。默天觉得那些所谓正派之中，这人还是条真汉子。 55、自攻自受（四） 曲琛隐约觉得自己上身凉嗖嗖的，微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少女模糊的面容，芊芊身影，隐约之中似乎可以感受到少女身上令人沉静心安的气质。 曲琛想起他昏迷过去之前拽着的……大概就是这位姑娘吧。 徐天默也发现曲琛终于苏醒过来，庆幸自己终于不用再伺候这位爷了。把手中的衣服随意往曲琛赤果的胸膛上一丢，“既然醒了，就自己把衣服穿上吧。” 然后起身端起水盆离开了屋子。 曲琛的意识渐渐回笼，身上还是疼的，内力也剩余不足两三成，但毒已经解了，只需时日修养应没有什么大碍了，曲琛不禁心想这小姑娘虽然语气不冷不热，但却救下了素不相识的自己，心肯定是善的。自己伤势严重，想必添了不少麻烦，有些不待见也是理所应当。同时，曲琛也在想该如何报答这位面冷心热的‘小姑娘’。 …… 当曲琛穿好衣服，调息了一个时辰内力，腿还有些软，曲琛一路扶着墙壁走出屋子，原来还只是清晨，空气微凉，偶有鸟鸣之声。院外传来熙熙攘攘的人流声。 院子里 那一身浅绿色衣衫的‘少女’正在使着一套并不太流利的掌法，虽然动作生疏不连贯，却神色认真专注。曲琛细看只觉这掌法自有其精妙之处，若是熟练学成，威力一定不同寻常。 院子空地边缘还站着一个背着手修身玉立的男子，他脸上带着一顶面具遮住了面容，分不清年纪。那面具人目光也追随着正在练掌法的‘少女’，身上气势显然不是常人能有的。 曲琛走向默天，拱手谦和道，“在下曲琛，多谢高人相救。敢问高人尊姓大名？” 默天微微瞥了一眼曲琛，那不经意一撇，似有打量又似是对自己毫不在意，让曲琛不禁心神一凛。 “在下默天，称不上什么高人，救你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若是曲公子有心报恩，那就把这份恩情算在我徒儿身上吧。” 曲琛觉得这默天语气冷然、说话直接，听声音也十分年轻，与自己年岁相差不大，曲琛顿生了几分相交之心，笑容中带着习惯性的温润友好，“敢问另徒名讳？曲琛一定会报答这份救命恩情的。” 默天还未应答。 “师傅。” 徐天默此时把一整套掌法已经打完一遍，停了下来，走向曲琛和默天，还有些气息不稳的喘着气，面色因为练掌带着两团潮红，额前的碎发因为汗水而粘连。目光显得格外明亮，神采飞扬，明明是少年却一身女儿装，青涩稚嫩，面容介于女子的精致与少年硬朗之间，朝气蓬勃，一时也让人挪不开眼的夺目。 “师傅。”又喊了默天一声，徐天默并不理会曲琛，期盼的看着默天，满眼都是他的倒影。 默天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拿出帕子给徐天默擦拭过额头的汗水，说道，“掌法还有待进步，真正奥义也未完全掌握，师傅也多说无益，不过你一向悟性不错，定不会让为师失望的，是吗？” 徐天默眼睛果然亮了几分，“自然是的！师傅。” 默天笑，满意颌首。 曲琛有些艳羡的看着这对师徒，师傅深藏不露、高人之姿，徒弟虽是娇柔女儿身，却对武术勤奋聪慧，又生得伶俐，心中好感度唰唰唰的往上飙。 “在下多谢两位相救，也一定不会忘记恩情，若有机会在下定全力报答！”语气更加恳切。 徐天默理了理头发，鄙视的望向曲琛，“报答？你都被追杀到摔进别人家院子了，报答？你不会给我和师傅惹来什么祸事便是报答了。我也不夸海口，看你之前那身衣服布料……我只要你一千两银子当这几日药费辛苦费，不多吧？给了钱你就跟我们两不相欠了。” 曲琛虽然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这么刺，但生不出恼意，反温和笑道，“是在下给两位添麻烦了，实在抱歉。可是姑娘……” “三千两！”徐天默忽然黑着脸打断曲琛的话，“三千两换你一命，一分都不能少。”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默天禁不住又生出几分笑意，这行事风格，还真是十年前的自己。 戳中徐天默痛处却不自知的曲琛惊愕，怎么一下就翻了三倍。但还是好脾气的扯出笑脸，“银两酬谢是一定要的，但这份恩情岂是银两能了结的。” “那就五千两，你赶紧联系你家人三天之内把钱送过来，然后把你接走。”徐天默微抬起下颚，有些不耐烦的小模样格外骄傲，末尾还自顾自叨叨了一句，“没见过这么上赶着送钱的。” 曲琛不知道自己哪里讨人嫌了，但也不好问，只得摸摸鼻子苦笑，应下，“是，在下一定会即刻联系家人、并带足五千两银两过来。但小姑娘不介意告之在下名讳吧？” 还喊小姑娘？！ 徐天默刚缓和的脸色又黑下来，重重的‘哼’了一声，“师傅，我去继续练武了。” “练武时心性不可起伏过大，要先学会克制情绪。”默天平淡开口说道。 徐天默闻言，有些懊恼说道，立刻压下脸上明显的怒色，“是，师傅，我错了。” “要谨记。”默天继续道。 徐天默立刻闭眼片刻，深呼吸，再睁开眼，眼中已经恢复平静淡定，“师傅，我以后一定谨记。” 默天收回擦汗的手帕，拍拍徐天默的肩膀，“去吧。” 然后徐天默转身回到之前的空地，站定片刻，开始认真继续练习之前那套掌法。 曲琛看着这一幕，心中说不出的惊愕，想不到那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小姑娘，心性竟如此成熟。 “既然我徒儿说只需你用银两报答，那就如此吧。”默天语气淡淡的，显然也不愿意再多言。 曲琛只能应下。 …… 曲琛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人接走，当然五千两银子也分文没少。而且不管徐天默脸色再怎么不耐，曲琛也还是塞给他一个信物，说以后若有难处，可带着信物去天山派找他。 曲琛，天山派掌门大弟子。 一则是曲琛不敢把信物强塞给默天，气势太强大有没有。二则，曲琛只觉得徐天默这个小姑娘真性情，心里格外有好感，虽然徐天默明显不待见他、甚至连名字都不肯告诉他。 徐默儿……曲琛在马车内不禁独自失笑，回想着一抹鲜明的姿色，嘴里不由自主念着这个名字。那小姑娘可以不说，但他可以找周围人打听嘛。 但曲琛并不知道，这其实也是个假名啊！ ＊＊＊＊＊＊ 五年 十八岁的少年有其独有的翩翩风姿，长发干净利落的一股脑束紧，发尾在背后随着少年舞剑的动作划出弧度，少年抿唇认真专注之色，一双干净的星眸带着坚定。 三年前，默天关了酒铺，带着徐天默搬了住处。搬了家，徐天默也换回了男装。到如今，五年时间，少年依旧纤尘不染。 默天任思绪飘远，收回目光时，少年已经把剑负手贴着手臂，站在眼前。 “师傅。” 徐天默看着他，总是感叹那张脸与自己竟那般相像，气质却如清玉，清雅绝伦，目光又淡定深沉似古井，深又无波，探不清。 光华无双。 默天的面具是在四年前摘下来的，再平常不过的一日清晨，徐天默正在院子里练武，默天经过，脸上却没有了面具。 好奇问其原因，默天只道：麻烦。 ＊＊＊＊＊＊ 十年一次的武林盟主推举大会在即。 徐天默向默天提出出去历练，默天想想，到底年少，这几年倒确实把他憋着了。 但心中又隐隐有些担忧，曾经他也去过这次武林盟主推选……并且还遇到了灭门仇人，而他少年心性，冲动之下上前寻仇，那一次，差点丧生。 56、自攻自受（五） 即使有重蹈覆辙的隐患在，默天还是同意了徐天默的请求。 十八岁，总该受些挫折、磨砺心性，出去闯荡见见世面。徐天默不该是被他一直圈着、养着，最后成为一只井底之蛙。 默天不容许将来的‘自己’变成这样。 不过默天也不会由着徐天默出现生命危机，不管是出于这是少年时的自己，也更是因为这是他亲自教养了五年的少年。 默天让徐天默把五年前曲琛给的玉佩信物带上，倒是徐天默想了半响才想起曲琛这个人物，不由脸色变了变。 “师傅，你怎么就知道我会遇上他？”有些憋屈。 “曲琛是天山派大弟子，武林大会又怎么会少了天山派。”默天说道，而且若徐天默这次也有了那一劫，依曲琛的性格是不会见死不救的。何况这次武林盟主推举大会，曲琛不仅会在场，还会大出风采并拔得头筹。 徐天默纠结，“就算他在场，我真有机会跟他相认，可那时候我穿的是女装啊！！未免也太丢人了。” 默天闻言不禁泛起笑意，虽然笑话徐天默就是笑话他自己，但还是语带些许揶揄，“那你便说那是你妹子，你妹子把信物给你、有意托曲琛关照。” 徐天默察觉到默天的揶揄，有些‘哀怨’的瞅着他，“师傅~”尾音绕了绕，带着少年几分委屈、几分羞恼，像是在亲昵撒娇。 默天听得心里陡然一颤，划过一丝异样，就如平静湖面带起的涟漪，说不清道不明，细小余波在湖面层层荡开。 默天伸手覆上徐天默的头顶，语气放缓、放柔，“我不放心你。” 徐天默怔楞了，眼中慢慢化为动容，“……师傅。” 看着徐天默因为自己一句话，抑制不住的甜蜜笑容，默天心里却不知为何复杂起来，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出门在外，江湖险恶。要时刻记住师傅的那些教诲。” 本质上来说，徐天默虽然与自己是同一人，但自从救下他，亲手教养到如今，徐天默的经历与自己是完全不一样，心性自然也发生了改变。默天担心如今这变得单纯的‘自己’，面对昔日仇人会吃更大的亏。 …… 不管如何，徐天默带着默天备下的银两、行礼还有曲琛的信物一个人初次踏入江湖之中。 武林大会在金阳城天下第一庄举办，还有十二、三日才开始。徐天默一路慢悠悠骑马赶去，完全不急。 而在赶去金阳城的路上，徐天默也遇到了不少同样去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门派。 更甚至，还遇到了这躯壳的仇人之一。 当年，灭掉徐家满门的，是被野心勃勃的大门派推出来当枪使的三个无名小门派，那些所谓正派、明知其中有蹊跷，却只讨伐了这三个无名小门派，绝口不提《菊花宝典》。 私底下多少门派来搜刮徐家废宅，连徐家人尸体都狠心挖了出来，只为寻找《菊花宝典》线索。 默天，被灭门之初那段时间，守着徐家废宅，守着家人坟墓，看着那些往日里正义凛然的武林门派人士，翻箱倒柜、挖坟开棺。深深把充满欲望的脸刻在脑海里。 徐天默数次翻看那些资料，这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 这次武林大会也算是默天成为武林人口中‘邪魔’的一个开端。 那个忽然在武林大会上，扬言要杀光所有武林正派、目光阴翳的少年，用尖锐而仇恨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可那时默天武力值太低，又被仇恨蒙蔽，被灭门之后所受的痛苦让默天失去理智，仇人没杀几个，反而差点把自己给整挂了。 不过经此一难，默天也走上了彻底黑化之路。 …… 徐天默用手中的剑收割着一条条生命，血液飞溅。 这是一片树林空地，不过暂时变成了死亡地狱。 一共只有二十余人，徐天默灵巧的结合自己的剑法与瞬间降低存在感的能力，蒙蔽敌人，杀得轻而易举。 还剩下个掌门，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抖抖索索的问徐天默为什么杀他？甚至还猜测徐天默是哪个与他不合的门派请来的杀手，要花更多的钱收买徐天默。 徐天默被这XX掌门逗乐了，扬起淡淡的笑脸，耐心问，“记得几年前被灭门的徐家吗？” XX掌门眼睛瞪大，青筋爆出，“你什么意思？！” “你挖了我娘的坟墓，还踩断我娘尸体的胳膊，不会是贵人多事忘记了吧。”徐天默偏头做单纯疑惑状问道，只是眼中带着歃血寒冷。 XX掌门脸色变得惨白，嘴唇惊恐的发着抖，“你，你想做什么？我是XX派掌门！！” 他想做什么？徐天默脸上的笑容陡然加大，他想…… “杀了你哦。” XX掌门扑街。 …… 每次武林大会总伴随着腥风血雨。 这次却来得更加人心惶惶。武林大会还有三日就要开始，却陆陆续续已有四个门派在来参加武林大会途中，遭人杀害。门派掌门更被残忍的削成人彘。 每个人彘赤果着的胸膛被人用刀刻着一朵神似菊花的图案，图案伤口流出的血液还被人给抹去，菊花图案更加清楚可见。 指向明显。 《菊花宝典》 …… 武林大会刚开始，这段惊悚听闻已经被热爱脑补的说书人编成各种血雨腥风的故事，成为茶馆中喝茶人的娱乐之物，饭后谈资。 自然，默天也知晓了这段听闻，稍加猜测就知道是徐天默的杰作。 他在报仇，不过手段确实比自己当初用的要聪明些。默天虽然有些莫名恼意，因为徐天默从未对他表露过报仇之意，是在担心自己会责怪否定他吗？ 然后更多却是类似于自豪（？）。总之，默天很满意徐天默此举，甚至想去帮着他一起报仇。 又转念一想，他虽然可以去寻徐天默，但暗自护着那少年就好。 毕竟，仇、已经是属于这个‘自己’的了。 57、自攻自受（六） 那边默天正快马赶去金阳城。 这边已经身处金阳城的徐天默刚从玉饰店出来。 站在门口送客的玉饰店老板，一脸友好笑容。“公子您走好，东西几日后就可来领了。” 徐天默懒得回应，再去找落脚的客栈去了。 因为武林大会，金阳城正是空前热闹的时候，客栈也迎来一波一波的武林人士顾客，生意自然好得没话说。 徐天默连续听见两次‘已经满客’之后，终于找到一家还有空房的客栈，只是，徐天默发现自己钱不够了…… “客人，请问您到底要房吗？后面还有许多客人等着呢。”小二哥脸上的笑容在徐天默站在柜台前无尽的沉默之后，有些微妙。 徐天默：== 徐天默想起曲琛的信物，一块半月形状的玉佩，拿出来，“可以拿这个抵吗？”他的钱都花在玉饰店了。 小二看着眼前一副好皮囊又满是真诚的徐天默，仿佛拒绝他是件很残忍的事。 “可本店没这个规矩啊，”小二一脸为难，“要不客人您去当铺把这玉佩换成银两再来？” 正在徐天默与小二纠结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插了进来。 “吖，大师兄，那不是你的玉佩吗？” 徐天默望过去，一个青年和一个少年，正从楼梯上下来。青年二十四、五左右，剑眉星目，俊朗英气，身量挺拔，脸上挂着浅笑让男子整个人显得温和又亲切。身边的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不过虽然是少年，却生得一副比普通女子还娇媚可人的好姿色，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目光单纯清澈，疑惑惊讶的望着徐天默。 那青年正是曲琛，少年则是他同门师弟宁言。 “你那个玉佩从哪里来的？”少年见徐天默不答，有些孩子气撇撇嘴，又问。 徐天默平静扫过两人，将曲琛异样的打量目光收入眼底，扬起手中的玉佩，戏谑说道，“这东西是我的，不需要跟两个陌路人报备它的来龙去脉吧。” “不对！那明明是我大师兄的。”宁言有些气恼，又转向曲琛，质问，“大师兄，你不是说那玉佩早就赠给一个小姑娘、当救命之恩的信物了吗？为什么会在一个男人手里！” “宁师弟，你容我去询问一下。”曲琛也不解。 宁言鼓着腮帮子点点头。眼睛也还是盯着徐天默，就像看着……情敌。徐天默柔和的五官，就像一副山水画一样娴静的淡淡笑意。他就是有一种不好的直觉…… 曲琛走向徐天默，抱拳，脸上的笑容不遗余力的绽放，十分亲切，“是这样，在下天山派曲琛。曾经在下也有一块贴身佩戴多年的玉佩，与小兄弟手中这块十分相似，不过五年前，在下将玉佩作为信物、赠与了一位于在下有救命之恩的小姑娘，她的名字是徐默儿。所以……” 徐天默垂着眼帘，磨挲着手中温润的玉佩，最后抬眼，笑道，“所以，曲公子是单纯只想确认我手中的玉佩是否就是你那块？还是想问……我跟曲公子口中的徐默儿是否认识？” 曲琛一顿，“两者都有。” “一千两。” “嗯？”曲琛不解。 徐天默扬了扬手里的玉佩，“你给我一千两，我把这块玉佩卖给你。还告诉你它的来历。” “喂，你不要太过分！居然叫价一千两让大师兄买他自己的玉佩！”宁言快步走到曲琛身边，瞪着徐天默。 这美人嗔怒，也别有一番风情。 徐天默偏头，抿唇笑了笑。完全不在意宁言的怒色，反而兴味的目光、看得宁言脸色越发涨红，被徐天默无畏的态度给气的。 而曲琛听见徐天默喊价的那句话，心中骤然划过异样，这语气……这性情…… “请问小兄弟姓名？你我相逢也算有缘，不如结交一把。这配饰小兄弟也不需卖出，在下可资助……” “不用了，”徐天默打断曲琛的话，“你我素不相识，受之有愧。如果你无意买这个玉佩，那我还是拿去当了吧。” 说着，徐天默耸耸肩，提步离开，错过曲琛和宁言。 “等下！”曲琛急急扭头喊住徐天默。 徐天默驻步，回头疑惑望他。 曲琛：“我买，但你必须如实告之在下玉佩来历。” 宁言：“大师兄！” “自然。”徐天默笑了笑。 于是，曲琛花了一千两买回玉佩，徐天默也收得毫不心虚，然后给曲琛丢下一个炸弹，称：他是徐天默，玉佩是他妹妹徐默儿的，两年前他妹妹已经嫁为人妇，如今生活幸福甜蜜，生有一子，也能开口说话了，俗语长兄如父，他表示很欣慰。 曲琛：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徐天默：我都是按照师傅教的说的，虽然添油加醋了一点点…… ＊＊＊＊＊＊ 武林大会办得热火朝天，徐天默估摸着也该是时候了。 提着剑，杀入天下第一庄…… …… 默天终于进入金阳城，赶往天下第一庄。 一路却越来越怪异的气氛让默天皱眉，藏在面具下的唇抿成直线，终于，站在第一庄门口，映入眼帘的是戒备森严和飘散在空气中的淡淡血腥味。 围观人士不在少数，从那些零散言论之中……上午有人只身杀入第一庄，并破坏在武林大会，口出狂言，似乎是与曾经被灭门的徐家以及《菊花宝典》有关。 现下那人还未被制服，正躲藏在庄内逃窜。不过听闻已经被XXX掌门所伤。 默天明了，是徐天默。 难道有些事命里注定不能改变？ 不对。 …… “你是谁？闲杂人等一律不需靠近……啊……” 默天出手迅猛的扣着守卫甲的脖子，随意一拧，甩到一边。 “快拦住那个面具人！” “快拦住！” 他从不信命。 天默，师傅来接你了。 58、自攻自受（七） 那孤立坚毅的少年，提剑浴血，天地之间在他眼中只剩下杀戮，紧紧握着手中的剑，让人忌惮其战意。 汗水从苍白的脸侧滑落，月白色的衣袍与醒目的红色，像绽放的血色妖异花朵，连发梢也沾着血液。 默天隔着数米看着被众人紧逼的少年，一路跟随默天身后是谨慎不敢靠近的守卫。 “你是何人？”XX门门主对那带着诡异面具的男人大喊。 徐天默望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姿态如同谪仙一般的男人，一眼放佛可永久铭记在心。 “师傅……”徐天默远远就动容的喊了一句，却从口中溢出腥红，眼中的笑意却没有淡去一分。 默天眼中的寒气更甚，周身的气势就像鬼魅缠绕，让人只觉阴冷发悸，“是师傅来迟了。” 周围一众XX谷、XX派和搀和其中的武林人士只觉不好。 他们从未听说过江湖中有这一号厉害人物。 “徒儿想杀何人？你说，为师便帮你取他性命。” 默天淡淡的话语就像一句玩笑一般，如果不是他身上的戾气太重。 直到他一步步逼近，众人不敢轻举妄动而渐渐让出一条道，默天站在了徐天默跟前。 少年嘴角的血液滑到白皙的脖颈，他眼中却是令人战栗的杀意、疯狂，衬着少年此时苍白如纸的面色如画的眉眼，竟然添了几分妖异，默天顿了片刻，捻着自己的衣袖伸手，怜爱的帮他擦拭干净，擦拭过后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竟然一直在屏息。 徐天默定定的站着，“师傅……”目光明了又暗，最后落到那些围在两三米之外的人身上，“徒儿想颠倒所有黑白正邪。把那些人的正义、仁爱、善良……所有所有、一层一层全扒下来。想让他们为我徐家……陪葬！！” 所有人脸色骤然一变，武林正道其实并不如外界看来那般光鲜正直，各门各派掌权人之间相互制约权衡，有勾心斗角也有为利益合作、不择手段。但这些外人是从来不会知晓的。他们为了自己君子形象，为了自己的利益，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起排除异己，死守这些龌龊私密。 这少年口口声声说要为徐家报仇，目光锐利，满是仇恨。显然与徐家关系非同一般，当年徐家就存活了一人，与《菊花宝典》一直沉寂…… 默天目光扫过那些人精彩纷呈的表情，嘴角荡开笑意，对徐天默温声道，“师傅与你一起。” “两位又何苦执迷不悟，当心走火入魔，”一个六旬老人站出来，脸色凝重。江湖中最有威望的长生谷长老。 “走火入魔？哈哈哈……”徐天默闻言不禁笑了起来，肩膀轻轻抖动，苍白的脸色因为激动而涌上些许血色，“我与师傅就算真的成魔又与你们何干？你们又能耐我何？” 这样的少年太具有吸引力，张狂而肆意。 默天爱极看这样的徐天默，即使这有些自恋过头的嫌疑。 “不自量力。”默天对那些人冷嘲。 “果然，有师傅就安心了啊，”徐天默满足一笑，看向默天，“师傅，我想些跟你一起早些回去了。” 默天心中宽慰，“好。” ＊＊＊＊＊＊ 一场武林大会让正道元气受挫，那带着面具的男人武功阴邪狠辣、深不可测，已然成为正道人口中不折不扣魔头。徐天默的武功暂且不提，但那一言一行，却是他们肉中一根刺，必须拔出不然后患无穷。 而徐天默和默天两人现在…… 徐天默受了伤，内力只剩下五成，默天原意立刻离开回去为他好好疗伤，徐天默却坚持再在金阳城留几天，又不肯说明缘由。 默天难免有隐隐好奇，难不成徒儿还在金阳城有了牵挂之人？默天回忆自己这段经历，倒不记得还有什么际遇…… 直到几天后徐天默难得扭捏的站在他面前，递上一个长形盒子，默天表情怔了片刻。 默天接过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支通体墨绿欲滴的发簪，静静躺在盒中散发着温润透亮的光泽。簪顶纹饰成水滴形，简单之中却见其设计用心。 “师傅，这是我托金阳城最好的玉饰店雕磨的发簪，簪子样式也是我亲自与老板说的。虽然师傅从未提过，但师傅当年为我典当所有身家，我一直无能为报。” 默天取出发簪，垂着眼帘抚摸，“天默长大了。” “其实这发簪……”徐天默又犹豫了片刻，脸色有些窘然，像是羞涩。 “这发簪还如何？”默天抬眼，见徐天默此时的神态不由一笑。 徐天默深吸一口气，“其实这发簪是一对。” “一对？” 徐天默点头，忙从怀中拿出另一支一模一样的发簪，只是有些颜色稍淡一些，很宝贝的双手握紧发簪，“我想与师傅有一对信物……所以，一念之下让老板做了一对……师傅对我来说，是最重要最重要的人。比之我自己还要重要。” 默天是第一次听见徐天默说出这般情真意切的言语。他觉得自己教养徐天默五年，只是在为‘自己’而付出。对这少年来说，却是一份超越一切的情谊。 他们两个人明明是同一人，却暂时成为了不同的个体，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他更了解徐天默，所以他可以轻易掌控徐天默。 应该信赖和珍惜的……却一直把这个少年当成他的附庸一样的存在。 是他一直想得不够深。 默天微微有些感叹，“我帮你重新束发、插上新发簪吧。” 徐天默面露喜色，“是，师傅。那……我也要帮师傅束一次发！可以吗？”期待的目光投向默天手中的发簪。 默天不由失笑，“好，应你便是。” 59、自攻自受（完结） 徐天默袒露心思之后，两人的相处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默默温情，关系也更亲近随意了起来。 在随后的两年多里，新武林盟主曲琛正在江湖中大展拳脚，徐天默则收服了一个小教派，更名天魔教，不择手段的一点点吞噬其它门派逐渐强大，与武林正道明里暗里硝烟不断。 默天不参与天魔教中事物、隐居与市，徐天默也不愿一人留在教中，时常陪默天一起住在这个小宅。近来宅邸渐渐又迎来一路特殊人士来往，媒婆。 一开始冲默天而来却被他的气势所震慑，转而把目标投向了看起来好相处些的徐天默。 青年才俊气度翩翩又对别人总是礼貌周全，于是不经意就收服一些妹子芳心。徐天默表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 方才好不容易打发走一个媒婆，徐天默感觉累爱，走进屋。 “为何不愿娶妻？” 徐天默回过头，默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徐天默冲他展颜，眨眨眼说道，“因为我只想跟师傅在一起啊，所以并不需要娶妻生子。”说得及其自然，甚至还有微妙的幸福感。 默天皱了皱眉，这两年徐天默越来越依念自己，那份危险的亲昵他又怎么感觉不到，只是看着眼前这人单纯欢喜的目光…… “男儿早晚该娶妻成家。” “说出这种话还真不像师傅。”徐天默笑容变得有些牵强，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师傅就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我……对师傅的心意……” 徐天默又目光定定看着默天，隐隐含着期许。 默天心中一颤，他察觉到了，可他却选择了漠视，放纵这个人小心翼翼的用恋慕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似乎自己也在不知不觉沉浸其中。 他从未如此瞻前顾后过。 徐天默见默天不回应，落寞，“师傅忽然出现，又忽然对我好。即使到现在我依旧担心有一天师傅又会忽然消失，总是提心吊胆。” 默天有些叹息，“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可我情愿与师傅一生相携到老！”徐天默执着的看着默天，“……不能吗？” 正在这时，从窗户外扑扇着翅膀飞进来一只鸽子，鸽子停在了徐天默肩膀，灵巧的转动脑袋发出‘咕咕’的叫声。 徐天默不甘心的看着默天，却发现默天像是对自己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感想，颓然的垂下眼帘，抓过自己肩膀的鸽子，取下信件。 从信纸就可知道，是教中来信。 默天眸光一闪，快得让人捕捉不到的复杂思绪，将右手背到身后，不自觉稍稍握紧，语气平淡，“你回教吧。” 徐天默捏着信，正有些踌躇，闻言抬头看着默天，在他波澜不惊的冷淡神色中，徐天默渐渐冷下心，强颜欢笑，“我给师傅考虑的时间，但我不会放弃。”语气哀伤又带着偏执。 默天不应答，原来他‘自己’还有这样古怪的个性…… 傻…… ＊＊＊＊＊＊ 徐天默接到的信确是天魔教中传来，教中偷截了XX派十条船的货物，武林盟主曲琛独自一人来到了天魔山脚下，求见徐天默。教中人不敢轻易做主。 徐天默一路用轻功赶路半日回到天魔教。 …… 天魔教 徐天默笑得疏离有礼，看着施然大方、坐在下坐的曲琛，“曲盟主大驾光临，实在让本教蓬荜生辉。”不经意撞上曲琛的视线，徐天默故作疑惑道，“曲盟主何故这般看着我？” 曲琛收敛目光，熟练的温和一笑，“我与徐教主可算故交？” “故交？”徐天默笑了笑，“本教邪魔歪道，不敢跟曲盟主谈交情。” 曲琛不在意徐天默话中讽意，半响，从身上拿出一个半月形的玉佩，“这个……其实是你的吧。不要说你已经忘记。” 徐天默目光扫过玉佩，“当初早已一千两与曲盟主钱货两清，这是曲盟主之物。” “不，徐教主应该清楚在下真正在说的是什么。” 徐默儿根本就是徐天默。曲琛捏紧玉佩。 “所以曲盟主意欲何为？”徐天默不在意道，“若是为了XX派那十船货物，曲盟主就不必再费心思了。”语气高傲。 曲琛捏着玉佩的手往回收了收，是了，他在干什么？明知他不可能承认。 “是在下胡言乱语了，”曲琛将玉佩收回囊中，“XX派在水路势力颇为强悍，徐教主劫了这货，怕是以后会惹来更多麻烦。” 徐天默挑眉，“曲盟主对敌人这般仁慈？还好意提醒。” 只是对你不忍。这句话，曲琛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 谈话无疾而终，徐天默送走了曲琛，再处理过教中积压的事物。第二日回到他闹市隐居的宅院，默天已经悄然离开。 徐天默派人寻找，不过他知道，默天不主动出现，他找到的机会渺茫。 他还有两年时间，他不能急。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 近两年里，徐天默在武林人眼中真正成为了丧心病狂的魔头，在外人眼中走火入魔的一双猩红色瞳眼，简直就是魔头的最佳象征。更何况，徐天默数次亲手将与天魔教为敌的武林人士斩杀，抛尸荒野。几乎无人能敌。 江湖中铲除天魔教的声音越来越高涨。 终于…… “教主，山下各大门派聚集，且人数众多，虽然天魔山地形易守难攻，但恐怕不是长久之计。” “教主，教徒死伤众多，怕是难以再抵挡多久！” “请教主即刻从密道撤离！” 徐天默沉默的坐在教主位置上，俯看下面的教众，目光冰冷，“你们都走吧。”他要等，要等默天出现。 …… 各大门派攻上天魔教，生擒天魔教教主徐天默。囚禁在天下第一庄，武林盟主所住之地。 …… 冰冷阴暗的牢房，徐天默四肢都被粗实的链条拉扯锁着。 长发有些凌乱的披散着，无力的偏着头，徐天默脸色并不好，一双红瞳显得鬼魅，神色平淡，似乎还带着淡淡的困倦之意。 瞥了一眼不远处望着自己的人。 “曲盟主每天都要来看我一次，还真是闲啊。”戏谑的话语在空荡荡的牢房响起。 站在离徐天默两三米远、背着手的曲琛一直静静看着他，从徐天默被活擒已经六日，他每天都无法控制自己，出现在他面前、深深的望着他片刻。徐天默对他视若无睹。曲琛每次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也总是沉默离开。 曲琛：“以你的武功，不应该被擒住。” “是啊，不应该的……”他让自己走上默天曾经走过的路，把自己逼到绝路，为什么他还不出现，要怎样才能让他出现……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在想什么？在想……等待，真是一种让人不耐烦的事啊。“真的厌烦了。”徐天默喃喃道，拉扯到锁链发出哗哗的声音，仰头看着曲琛，“你知道我师傅去哪里了吗？” 曲琛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徐天默……” “你也不知道吧。”徐天默垂下头，时间不够了啊…… “你喜欢我吗？”徐天默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可以帮我找到我师傅吗？最好速度快一点。我这副身体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够了！”用那种无所谓的语气说出这么荒谬的话。 “啊，原来不喜欢，看来我又判断失误了。”徐天默有些颓废的缩缩脖子，“那你走吧。” 曲琛心中忽然烧起一团火，那一刻恼怒让他失去理智，回过神他已经咬上徐天默的嘴唇。温度微凉却柔软的触觉让他在那一刻尤其不舍，不愿意松开。 最后却还是落荒而逃。 …… 徐天默数着日子，他已经被囚17天，大概所有人都想他死，徐天默不知道曲琛是怎么把他保住的，因为他现在除了四肢受限，其余毫发无损，不对，他武功也没有了。 期间曲琛依旧会每天来看徐天默。 徐天默总是孜孜不倦的对曲琛问，有没有帮他找到他师傅？曲琛的答案总是让徐天默失望。 曲琛看着颓然的徐天默，也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总是不时抚摸着徐天默的脸颊……手指控制不住的滑入他的衣襟……看着徐天默脆弱而丝毫不反抗的冷淡神情，心中越来越无法自拔对他凌虐的欲望。 想要打破他的平静，想要他看着自己。 …… 徐天默低头，身上的衣服已经半遮半挂在身上，腰被人紧紧搂住，曲琛低着头将脑袋埋在徐天默胸口，徐天默肩膀和胸口已经有不少被允吸或者咬出来的印记，新的覆盖着旧的。 感觉到徐天默的视线，徐天默很少会在这时候给自己注意力，曲琛看向徐天默，跌进那双红色瞳孔之中…… “可以解开我的锁链吗？勒得我很难受。” 感觉到徐天默话语中带着的些许委屈，曲琛像着了魔，“好。” 徐天默骤然一笑。 …… 四肢得到解脱，徐天默立刻回抱住曲琛，与他……对视…… 曲琛感觉有血腥在蔓延…… …… 徐天默扶着墙壁走出囚困了自己半月有余的牢房。 他无论怎么做都无法逼出默天，曲琛也不能帮他找到人。那他就自己去找吧…… 一定要完成任务啊…… …… 恶魔领域 到达时限，任务，失败。 60、进藤安彦番外 进藤安彦其实从来都没有讨厌过这个弟弟，有的只是羡慕……或者嫉妒…… 父亲一直并直到临死前都在对他说，‘安彦，成为阴阳师，是你的命运’。 从有记忆就必须背负着沉重的负担和期望，他总是羡慕阳也的闲散。背负得久了，就变成了习惯。 后来，他又开始羡慕阳也……因为寻…… …… 寻十三岁生辰 安彦、阳也、寻。难得坐在一起。 “寻的愿望是什么？”进藤安彦问，严肃的语气带着认真。 寻不敢松懈，低头回道，“寻希望安彦大人成为最强大的阴阳师。” “那我呢？”进藤阳也趴到寻身上，不甘心的追问，“寻心中就只有哥哥吗？明明说一样重要。不公平！” 寻显然已经对进藤阳也的无赖行径十分习惯，跪坐着任由阳也熊抱住。 进藤安彦心底闪过异样，静静看着这一幕。 寻平静回答，“寻希望阳也大人身体康健。” “诶，就只有这样吗？”阳也大声高呼。 寻被阳也的脑袋拱得有些痒痒，白皙的面容露出些许粉红色，偏了偏头，“那阳也大人还需怎样？” “我要寻~”阳也装作可怜兮兮的凑近寻。 “阳也大人又想吩咐寻做什么？”寻的语气明显无奈。 “寻这是答应了吗？”阳也眉开眼笑。 寻明显表情僵硬，妥协似的回道，“寻能力有限，请阳也大人不要为难寻。” “寻真可爱。”阳也扑哧一笑，继而更加大力的搂着寻摇晃，寻僵着身体无措又无可奈何。 阳也在寻察觉不到的地方，向进藤安彦投去一个戏谑的目光。 进藤安彦目光一闪，随即恢复如常。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不能像阳也那样，大大方方的对寻做出亲昵的动作，他也无法将心中那些滋生的负面情绪表现出来。 寻在他面前露出的表情永远多是认真和恭敬。 只有对着阳也，寻才会露出那么多表情。 阳也说得对，寻在他们之间从没有公平过…… 61、任务失败&杀戮 ＊＊＊＊＊＊ 徐天默看着这片苍茫，这里是哪里？ ——到达时限，任务、失败。 他竟然……失败了吗…… “天默……” 谁在叫他的名字。 一个笑得温和的男人，“天默，我终于找到你了！” 在徐天默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男人的身体又立刻发生变化，兽耳、利爪、身量变得高大魁梧，目光阴翳霸道，“徐天默，你是我的。” “……朗月。”徐天默无意识的喊出那个名字，“你为什么……为什么？”还活着…… 朗月的身影亦近亦远，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一会温柔甜蜜，一会强势凶狠。 声音就像枷锁缠住了徐天默的理智，徐天默捏紧手，发现自己手中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 对了，他怎么可以让朗月继续活着。任务会失败的啊！ 必须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徐天默手中的刀机械似的在他身上刺入，拔出。 朗月口中还在不停重复，不停的精分，“天默，你是属于我的。我爱你……不对，你是属于我的！！” 徐天默感觉自己脑袋好重，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速迅猛，“我怎么可能会任务失败，怎么可能失败？！” 徐天默用手臂抹去溅到脸上的液体，踩着地下已经不再发出声音的朗月，提着刀大声的笑着，“哈哈……死了……哈哈哈……！！！” …… “阿默。”又出现一道声音，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阿默，我终于找到你了。对不起，一直让你那么辛苦留在我身边……” 属于程霖的声音响起，目光温煦得如同暖日的阳光，笑着注视着徐天默。“阿默，跟我走吧。我爱你。” 徐天默的笑声戛然而止，望向他，忽然满眼厌恶。 握紧刀，徐天默有些摇晃着站起身，正准备靠近那个人影。 “徐天默，你不是说要永远跟我在一起吗？”骤然另一道嚣张的声音插入。 从混沌之中，浮现一个穿着异界黑色长袍的男人，他抱着手臂，语气有些愤然，“你不是说我是唯一最重要的人吗？我等了你那么久，你居然在这勾搭其他男人。” 是西伽…… 徐天默目光在两个人之间左右看了看，好像有些无措的抬手咬了咬指甲，眼睛骤然一亮，“那你帮我杀了他！”对西伽说道，徐天默举刀指着程霖。 西伽不满的哼了一声，手中凝聚起一个深蓝色闪着电光的球体，语气骄傲，“真麻烦。” 程霖始终看着徐天默，“阿默，跟我走……” 下一秒，程霖被西伽的力量贯穿身体，躺在地下的程霖、从胸口的大洞流出血液，格外鲜红……渐渐流聚成一滩，就像一面红色的镜子，倒影出徐天默带着异样兴奋的面容。 徐天默没有再去看程霖一眼，快步走向西伽，举起手中的刀，对，杀了他们任务就完成了。 “徐天默，他都已经死了，你还在磨蹭些什么？还不快点跟我回二十一世纪，还要我亲自接你几次啊！”西伽就像没看见到徐天默的动作，用不耐和强硬的语气掩盖着别扭羞涩。 徐天默瞪大眼睛，举高、插入。一刀一刀的扎进西伽的身体，血液沾满了手心，一路从手腕顺着胳膊滑进衣袖里。 去死。 …… “小默……爸爸在这里。” 徐天默颓废垂着的手再度握紧，又有任务了啊。 还没等徐天默抬头看向他，就感觉自己被温柔又深情的拥抱住，额头有不真实的轻吻，随即叹息似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 “爸爸等小默很久了啊，跟爸爸回家吧。” “爸爸？”徐天默的手臂缓缓抬起。 “是，我是爸爸……小默……爸爸终于再见到你了。”徐业庆幸似的说道，“这一次，和爸爸一起死亡吧。不丢下对方。” 火焰腾地在拥抱的两个人身上烧起来，徐天默低笑，“你去死就好了啊，为什么要拉上我呢？” “小默，不要推开爸爸……” “你死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啊。” “不要……” “你去死就好了啊。” 不！！！ 徐天默跌坐在地，看着眼前燃烧着的人影，火光将他的脸色映红，“我不能死，我付出那么多怎么可以死。” 他一定要完成任务……他一定要成功……他不能死，不能死…… “希亚，你在难过吗？”封昭蹲在徐天默跟前，湛蓝的目光透彻干净。 拍抚着徐天默的后背，“希亚不要怕，有我在希亚身边。” “希亚为什么不理我？”封昭语气软软的就像小孩子，透着委屈。 “希亚你快跟我说话？即使希亚是NC我也会一直一直陪着希亚的。真的……希亚不信吗？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封昭语气渐渐的开始陷入痴迷癫狂之中。 “我不是故意想毁掉希亚的。幸好我终于又找到了希亚……希亚……” “……好吵。”徐天默从昏昏沉沉的意识中回过神，对笑得灿烂的封昭举高手中的刀，“你太吵了。” 杀掉。 …… “我在寻心中是不是比哥哥重要？”进藤阳也笑吟吟的出现。 “重要？”徐天默幽幽的抬眼，无意识的喃喃道。 进藤阳也却把这两个字当成肯定的回答，又问，“是最重要的吗？” “讨厌。”徐天默随口回答。是，他讨厌、应该是憎恨这些人。杀掉那些自己讨厌的人，毁灭那些自己厌恶的东西…… “寻……原来是讨厌我吗？”苍白的侧脸有液体滑落。 “是。都讨厌得想让你们去死。”徐天默无所谓的说道，语气颓靡，就像自言自语一样。 麻木的都杀掉。 …… 徐天默抓紧手中的匕首，抱紧膝盖。他待在这里多久了…… 感觉自己在等着什么？ 对了，还有一个人没有死。 那个人……是‘十年后的自己’。 ‘自己’？为什么是‘自己’？ 时间快不够了啊，快点杀掉那个‘自己’。不能让任务失败啊…… 徐天默目光呆滞的举高手中的刀刺向自己。杀了‘自己’任务就完成了…… 呵呵呵……任务才不会失败呢~ 62、最后的任务：秘密 徐天默睁开眼，他……这是在哪里？ 环顾四周，医院？ 耳边传来开门和关门的声音，脚步声在接近中。徐天默偏过头，是爸爸。 “天默，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爸爸给你买了皮蛋瘦肉粥，”徐父笑着轻声说道，一边把手中的食物放下，坐到徐天默身边，见徐天默没有反应，脸色浮现担忧，“是不是还是没有胃口？这样一直不吃东西真的不可以啊。” “我……为什么在医院？”徐天默听见自己这么问，声音有些无力。 “你忘记了吗？这几天你一直不肯吃东西，今早忽然昏倒。医生说你可能有严重的厌食症。” 是这样吗？徐天默看向病床边柜子上的食物，从袋子里还飘散出香味。 完全没有食欲。自己大概真的有厌食症？ 可是完全没有印象，记忆好像出现的某些差错。 徐父见徐天默看着粥出神，忙把粥端了出来，“看在爸爸的面子上，天默你吃一点好吗？” 徐天默看向徐父半响，点了点头。他总觉得自己其实不需要任何食物，可这不像一个正常人。 种种异常，徐天默选择了沉默。 坐起身，徐天默接过飘着氤氲热气的米粥，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咽下。 又尝了一口。 没有任何味道。 “爸。”徐天默转头望向徐父。 “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不想吃了。”徐天默静静看着他。 徐父看着他：“一口都不想吃了吗？” 徐天默点点头，看着徐父失望的叹了口气，神色疲惫的接过不过喝了两口的粥，“你在这继续休息，我去告诉医生你醒了。”然后离开。 病房门被再次关上，徐天默独自失神，然后拔掉输液针头，下床离开病房。 长长的走廊，徐天默盲目的走着，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很重，眼前有重影，摇摇晃晃。 有人拽着他的手臂，徐天默推搡着那个人。 “你没事吧？” 徐天默恍惚抬头，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人，眼中带着关切的看着他， ——最后的任务；完成抵消失败任务……寻找任务目标的秘密；目标：Devil；时限：三个小时。 ——计时，开始。 是谁在跟他说话…… 为什么他要完成任务？ “你没事吧？”见徐天默神色恍惚，又没有回应，他再次问了句。 “你是谁？”徐天默问，声音很低。 “你好，我的名字是Devil，”Devil笑起来很阳光，鎏黑的眼睛深邃却又很温和，“你呢？” 他就是任务目标。 徐天默感觉眼前的视线变得清晰，一切……又恢复正常。 “你好，我是徐天默。” “呃，天默。不介意我这么称呼吧？”Devil有些别扭的抓了抓头发，但爽朗的笑容依旧，“对了，我扶你去那边坐下吧。”Devil看了一眼不远处走廊上的的座椅。 徐天默点头，“不介意，还有麻烦你了。” 坐下之后。 Devil迟疑开口，“你脸色很差，需不需要我帮你叫医生？” “嗯？不用了，”徐天默回过神，冲Devil微微一笑，“额……我想去顶楼透透气，可以再麻烦你一次吗？”没什么血色的唇翘起小小的弧度，徐天默的眉眼微微弯着，整个人因为这一笑变得有些不一样，温顺柔和，单薄的身体带着几分脆弱。 Devil多看了两眼笑着的徐天默，点点头，“当然可以。” …… 天台。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风有些大，Devil主动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徐天默身上。 徐天默笑着又向他道谢，然后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阳光让他微微眯着眼，偶尔掠过的飞鸟，在天空转个弯，很快消失在徐天默的视线。 “感觉好久没这么轻松了。”徐天默不自觉扬起笑脸说道。 “身体不好吗？”Devil问。 “大概吧……”徐天默喃喃道，忽然眼睛一亮，看向Devil，“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总觉得有种……奇怪的熟悉感。”抿着唇，徐天默又有些迟疑。 Devil也一笑，“真的会有吗？” 徐天默盯着Devil看了一会，收回目光，自言自语似的，“很奇怪啊。” Devil笑了两声，“也许是在哪擦肩而过吧……” “大概……”徐天默的声音弱了下去，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渐渐地，两个人陷入沉默中，静谧却不尴尬，轻风拂过，阳光正好。 徐天默慢慢开始打着哈欠，低着头眼角泛着生理泪水，嘴里含糊的说了句，“等会记得叫醒我……还有，肩膀……”借我…… 话并没有说完，徐天默脑袋一偏，轻轻靠在了身旁的Devil肩膀上，闭上眼睛，呼吸也渐渐变得均匀。 Devil怔楞，就这么睡着了，还真是…… …… 徐天默原本并没有真正陷入熟睡，但他却做梦了…… 梦里有一个声音，那是……一切的开端。 ……在你成功将整个游戏通关时，你就可以向我兑换一个愿望。 ……游戏开始。 然后一幕幕如同走马观花在眼前闪过，像无声电影，徐天默沉默的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完了那些记忆，那全都是被自己短暂遗忘过的记忆。 为什么要让他再次回忆起来？ 为了恶魔许诺的‘一个愿望’他奋不顾身，无法选择。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一种疯魔中，灰败而绝望。一边深恶痛绝着那些任务、自己、乃至整个世界，却依旧苦苦的挣扎在‘活着、完成任务’中，不择手段。 因为不甘心失败。 ……到达时限，任务、失败。 不可以！ 最后的画面，他像是被硬生生架在车来车往的大马路上，动弹不得，在心中大声呐喊，却眼睁睁的看着一辆辆汽车飞速迎面撞来，毫不犹豫的碾压过自己的身体。被卷进车轮下扭曲，骨骼发出咯吱断碎的声音。 没有疼痛…… 徐天默睁开眼，却没有动。目光落在摊在腿上自己的手。 一切都变了。手心皮肤下没有正常人的血红色，手腕的皮肤是异样白色。 他不是人类。 一点猩红在徐天默眼中、泛开，然后眨眼间，一双眼睛变成血红色。 微微张开嘴，徐天默无声的拼读着，“D-E-V-I-L……Devil。”最后一个单词念出声。 “嗯？”一旁的Devil闻声，“你醒了？” 徐天默缓缓重新坐直，喃喃，“Devil，呵呵……”忽然发出两声似笑非笑的冷嘲。 “怎么了吗？”Devil有些不解的看着徐天默。 徐天默站起身，走出几步回过身看他，“Devil，堕落天使。《启示录》记载：恶魔……就是堕落到人间的天使。” 还坐在椅子的上的Devil原本疑惑不解的神色敛去，幽深的目光带着笑意，意味不明，“恭喜，任务完成。” 63、绝望 “恭喜，任务完成。” 徐天默目光有些迷离，他感觉整个视线被一片阴暗笼罩，那个人的背后忽然张开巨大的翅膀，黑色的羽翼在半空中展翅。 恶魔俯视着自己，无所遁形。 徐天默下意识的想逃，他转身开始跑了起来，离开天台，没命的沿着楼梯往下逃。脚步一绊，徐天默瞪大眼睛愣愣看着自己从楼梯上往下滚了十几级台阶，整个天地都在旋转。 终于停下，徐天默撑着地面，他仿佛又听见了恶魔怪诞的低笑……就像逗弄着信手即可拈来的弱小猎物。蛊惑着自己，快逃啊…… 越挣扎才越好玩。 徐天默爬起来就继续往楼下跑，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停止思考的思维让他无法对自身的处境做出判断。 有很多人，在看着自己，在指着自己说着什么…… 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都要看着自己？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自己身上，徐天默忽然觉得惊恐起来。 整个世界依旧天旋地转…… 路过的实习小护士看见，立刻扶住一身狼狈满脸是血的徐天默，发现他红色的眼睛心里猛地一惊。 “喂，你怎么样？你脑袋上受伤了，你知道吗？”护士憷着嗓子细细问。 徐天默听见疑惑，受伤？ 感觉自己额头有什么液体流到了脸上，徐天默伸手摸了摸额头，是暗红色的液体，一脸茫然……为什么他受伤了不疼。呵呵…… 他没有痛觉了啊…… 护士见徐天默神色恍惚，偏过头血红色的眼睛没有焦距的望向自己，嘴角的笑意却带着几分渗人，她扶着徐天默的手不禁惊得一缩，心下后悔为什么要管徐天默，红色眼睛，不会是有什么怪病吧。 “喂，你还好吧，自己去找人处理下头上的伤口。我、我还有事……” 徐天默能敏锐感觉到她语气中的恐惧和淡淡的厌恶，眼中的红色骤然变深。 …… 不过几秒。女护士发出惊恐的一声短暂尖叫，然后直直往后倒去，眼睛瞪得圆圆凸起，五官里流出血液。 徐天默摇晃着身体，不过两秒他就听见周围的人群爆发出更大声的尖叫。 “死人了啊！” …… 所有人围上徐天默，徐天默被推搡着，挣扎不开。 在这一刻耳边传来无数声音，不停重复和扩大…… “妈妈，那个哥哥的眼睛是红色的，好可怕……” “他是杀人凶手……” “快点救那个护士额。” “那个人像个神经病一样，是疯子吗？” …… 住口，不要再在他耳边说这些了，不要看着他，不要拉着他，不要碰他…… 徐天默抓着自己的头发，拉扯着，感觉脑袋要炸开一样，理智濒临崩溃。 要是所有人都看不见自己…… 看不见自己…… “喂，那个人不见了。” “哇哦，是不可思议存在额。” “太恐怖了，快走吧……” …… 徐天默垂着手臂无意识的在行走着，所有擦肩而过的人对于诡异的徐天默并没有任何侧目迹象，甚至……就像完全看不见这个人一样。 徐天默始终看向前面，目光木然空洞，忽然徐天默在医院门口看见了徘徊的徐父。 对了，他要回家！ 徐天走上前，“爸，我们回去吗？” 徐父一惊，耳边刚才响起的那一句幽幽森冷的话语，是他儿子天默的声音，但并没有看见人……是错觉？ 不过，他一直没有找到儿子，难道天默早就自己回家了？徐父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赶忙就要回家。急急忙忙的在医院门口打的上车离开。 徐天默跟着渐渐驶动的的士后面，“爸，我还没有上车！” 徐天默大喊，却只得到周围人见了鬼一样的神色。 “爸！” 跟着车徐天默开始跑起来，等等他……爸，不要丢下他…… 徐天默在马路上一路奔跑，直到看不见那辆的士，身边不停有汽车驶过，耳边噪杂的声音十分刺耳，徐天默置若罔闻，还在追赶着…… 不要抛下他一个人呐…… 像是要窒息的绝望淹没着徐天默……自己和这个世界，到底哪一个是错的…… 迎面一辆车，下一秒就把他卷进车轮底下。 眨眼间，徐天默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混沌之中。恶魔领域。 “你考虑好了吗？我许诺给你的一个愿望。”恶魔说道。 徐天默无力的跪坐在地下，眼睛颓然的半睁着，没有任何亮光，恶魔的声音好像来自四面八方，徐天默仰头，“我……考虑好了……” 64、完结 “我期望……爸爸、妈妈、我还有妹妹……一家人再次生活在一起……” ＊＊＊＊＊＊ 回忆；爸爸、妈妈；徐天默，九岁；徐棋，六岁。 ‘爸爸妈妈之间，你们最喜欢谁？’ ‘天默都喜欢！最喜欢妈妈和棋棋！爸爸也喜欢！’ ‘棋棋也是~！’ ‘爸爸和妈妈也都爱你们，永远爱你们。’ 一家人，要永远都这么幸福…… ‘好，棋棋和哥哥可以再亲密一点，手拉手，好，都看镜头，看爸爸这边~’ ‘爸爸，你快点过来~快点！’ ‘爸爸定好时间就来啦。’ …… 一，二，三，笑~ ＊＊＊＊＊＊ 恶魔：“愿望实现。” …… “天默，快醒醒，该吃晚饭了。”徐天默迷迷糊糊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感觉脑袋还有隐隐的钝痛感，他伸手覆上额角拍了拍。忽然发现自己额头皮肤有了温度，也能感知到疼痛…… “怎么了？是不是睡久了头疼。”女人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浓浓的关切意味。 徐天默迅速扭头瞪大眼睛看着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婉约的披着，秀丽的五官亲切的笑容，格外温柔，是妈妈…… 和死去之前，一点也没有变…… “怎么这么看着妈妈？”妈妈笑了笑，把徐天默拍着额头的手拿下来关切的捏在手心，然后又抬起一只手帮徐天默揉着额角，“头还疼吗？”语气充满了慈爱。 徐天默怔愣的摇摇头，说不出话。 这时候房门又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绑着羊角辫的七八岁小女孩，圆圆的脸蛋，亮亮的大眼睛，穿着粉色连衣裙，直直的往徐天默床上一扑，抓着徐天默的胳膊直晃，“哥哥是懒虫，哥哥快起来陪棋棋吃饭。” 妈妈哄逗着徐棋，“哥哥头疼，棋棋听话。” “哥哥头疼？！”徐棋瞪圆了眼睛，黑溜溜的像黑葡萄一样，做出小大人的样子，努力伸长了胳膊摸了摸徐天默的脑袋，“哥哥不疼啊，不疼啊。” “妈、棋棋……”徐天默看着眼前的家人，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了吗？”妈妈关心的问。 “没有，没什么。”徐天默大力摇头，低下眼帘，眼眶已经泛红，鼻子也酸酸的。 “没事就好，快起来吃饭吧，你爸已经把晚饭都做好了。” 徐天默用力点点头，“嗯，我们下去吃饭吧。” 徐天默牵着徐棋和妈妈一起下楼，空气中有饭菜的香味。 一切都很不敢想象，他的愿望就这样实现了，身体也恢复成普通人。以后……不需要再跟恶魔有联系了…… …… 徐父一手拿着一副碗筷，另一只手还端着一碟菜从厨房走出来，然后在餐桌边坐下，没有看徐天默他们一眼，开始独自慢慢吃着饭菜。 徐天默有些惊讶，“爸？” 徐父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目光恍惚的抬头看了看四周，愣了几秒然后又神色寂寥的低下头继续吃饭。 为什么还是看不见他？徐天默失神的站在餐桌前。 徐棋跟在妈妈身后，蹦蹦跳跳的进了厨房，再出来的时候妈妈手里多了三幅碗筷。在餐桌上摆好，妈妈看向徐天默，“快来吃饭啊，天默不饿吗？” “哥哥，快点陪棋棋一起吃饭。”徐棋也甜甜的说着。 徐天默目光转向徐父……爸…… “爸，你看不见我们吗？那有妈妈啊！还有棋棋！！爸！”徐天默指着妈妈和徐棋对徐父大喊。 徐父置若罔闻。那边妈妈在劝徐棋吃青菜，徐棋大吵着“不要，不要。” 徐天默就像一瞬间掉进了冰窟窿，血液肌肉全都凝固在了一起，从骨子里冷得发颤。徐天默掐着手心，“妈！爸他看不见我们？！” 妈妈有些古怪的抬头看向徐天默，“你爸他从来都看不见我啊。”仿佛觉得徐父看得见他们才是一件奇怪的事。 “没关系，哥哥，我们在一起就好了。不要爸爸。”徐棋也嘻嘻笑了两声。 不对，这不对…… 妈妈似乎明白徐天默无法接受，安抚说道，“听话。” 见徐天默表情僵硬，妈妈轻叹，起身拿起放在餐桌上的餐叉，然后往徐父走去。 在徐天默的目光下，妈妈握紧餐叉在徐父手臂刮下一排伤口。 徐棋在乘机偷偷把碗里的青菜丢进垃圾桶。 徐天默只能呆呆的站着。 “这样，就能证明我们存在。”妈妈看着徐父的伤口，表情满意。 徐父看着忽然出现的口子，血流得很快，滴落到餐桌上，徐父有些许惊慌，忙放下碗筷。 徐天默目光追随着徐父、直到客厅，徐父翻出药箱，开始自顾自处理伤口，单手有些不方便。 徐天默上前帮忙，却发现自己所触碰到的东西，徐父都会看不见。 看着徐父到处找药，徐天默黯然的把手中的东西放下。 恶魔……又欺骗了他！ 妈妈走到徐天默身边，揽住他的肩膀，“没关系的，天默。一切都会习惯的，最起码，我们一家四口还是在一起的。” …… 生活就这样荒谬的继续着，爸爸依旧看不见妈妈、他还有妹妹，但似乎能隐约听见一点声音，不过一开始还会四处寻找一下声音的来源，可后来次数多了，也变得置之不理，甚至还买了治疗耳鸣或者之类的药回来。 不是……他和妈妈、妹妹都是真实存在的啊！！！ 徐父也习惯了每次看新闻，都会变成动画片。那是徐棋的杰作。 妈妈也喜欢逗徐父，凑在他耳边大喊他的名字，或者故意绊倒徐父看着徐父摔得全身青紫，在一旁偷笑。 徐天默看着每天开开心心的妈妈和徐棋，还有总是沉默接受这些诡异事件的徐父，麻木。 现在，他们确实是一家四口在一起的不是吗？ 可一切在越演越烈，妈妈和徐棋的恶作剧不加节制，徐父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人也在短时间内就像老了好几岁，身形也瘦了下来。 直到看见妈妈要一刀几乎把徐父的整只手砍下来…… 够了，真的一切都已经够了！！ 徐天默推开她，“妈，爸会被你杀掉的！！” 妈妈一脸奇怪，又单纯的不在意笑了笑，“怎么会，我只是跟你爸爸开个玩笑而已。” “可是你看你手上的刀！” 妈妈急忙把水果刀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没事啦，没事啦。” 徐天默觉得无法理喻，扭头望向一旁倒在地上的徐父，已经昏迷过去。焦急的把他扶起来，“你不爱爸，你就像个疯子！永远只会伤害爸！我必须带爸去医院。” 妈妈听见也开始生气起来，“天默，你爸看不见我们！根本不需要顾忌他的死活，他永远都看不见我们！！” 说着赌气似的一把把徐父拉了过去，力道大得古怪，然后把徐父像泄愤一样踩在地下，妈妈忽然笑起来，笑声狰狞可怖。 徐天默一个踉跄，他觉得，妈妈此时的神色和那把放在桌上、带血的水果刀一模一样，冷而锐利，除了血腥什么也没有。 徐天默腾得抓起身旁柜子上摆设用的花瓶冲向妈妈，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像她的的头顶狠狠砸下去。 碎片一地。 妈妈躬着背后退了好几步，“徐天默！你在干什么？！想杀了妈妈吗？！”她的声音扭曲得又尖又细。 徐天默又回过身拿起那把水果刀，扭头死死盯着她，语气却平静下来，“是，我就是要杀了你。就像当初那样。” …… 回忆；门缝；陌生男人；妈妈。 徐天默，九岁。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背着蓝色的书包，从门缝里看着房间里面。不断有嗯嗯啊啊的声音灌入耳中，听起来很奇怪。 妈妈和那个男人白花花的肉体在床上纠缠。他们的表情每次都显得开心。 爸爸已经出差两天了，昨天晚上打电话回来，说还需要好几天才会回家，回来的时候会给他们带好看的礼物。 妈妈抱着妹妹，笑着说让爸爸早点回来。 为什么现在妈妈却在说着，让爸爸死在外面这种可怕的话…… 徐天默不做声的关上门，走开。 地下停车场。 他认识那个男人的车。手里拿着爸爸修理用的扳手，他想砸坏那个男人的车，这样妈妈就不会跟着那个男人走了。 …… 站在那个满脸烦恼的小孩身旁，隐形的恶魔贴在他的身后，伸出手臂跟那个小孩的手臂重合…… 车门被小孩猛地拉开，惊讶，然后开心起来，一定是那个男人忘记了锁门！ …… 只要这个男人死掉……妈妈就不会想要离开他们了吧…… …… 回到家里，妈妈和那个男人还在房间里。 徐天默去找妹妹，妹妹被锁在了自己房间，一直在大哭。这种坏事一定是那个压在妈妈身上的男人做的。 已经晚上七点，徐天默和妹妹还没有吃晚饭，正在沙发上看着蜡笔小新，妈妈终于和那个男人走出房间，衣服穿得很整齐。 妈妈指着那个男人，让他们喊他叔叔。 妹妹说饿了。 妈妈去热一了下冰箱里的剩菜，然后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天默、棋棋，妈妈和叔叔今晚有事要忙，所以妈妈会很晚才回来，但是会给你们带好吃的，你们在家好好呆着，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知道吗？’ 他明明从门缝里偷偷听见，那个男人说要带妈妈去高档餐厅吃饭、还要去买衣服。 徐天默抬头乞求的看着妈妈，‘妈妈，你可以留在家里吗？’ 妈妈拒绝了。 妈妈是背叛者，妈妈因为那个男人不想要爸爸、他还有妹妹了。 …… 然后那个晚上，妈妈和那个男人发生车祸死了。 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 就算……他很爱妈妈…… ＊＊＊＊＊＊ 徐棋身上还穿着睡衣，抱着比她身体还要大的绒绒熊玩偶揉着眼睛走下楼。 地面满是鲜血，活人、死人都沾上了这红色液体。 徐棋走向徐天默，看了一眼他脚下的妈妈，又抬头用纯真懵懂的目光看着徐天默，扯着他的衣角，糯糯说，“哥哥……你还好吗？” 徐天默低下头，想抬手摸摸她的脑袋，一闪而过的画面钻进徐天默脑海…… …… 那个傍晚…… 恶魔对着他说，‘哥哥，那里有一只兔子，可以抓过来给我吗？’ …… 徐天默倒在地上，他感觉全身都像被束缚住，沉重得不能动弹，思维混混沌沌又好像无比清晰。 他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这一切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的…… 他其实早就疯了……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还一直存在着？ 为什么还存在？ …… “你愿意跟我做最后一次交易吗？” 什么？ “让真实恢复正常，你会摆脱所有迷惘和痛苦，代价是：灵魂，把你的灵魂交给我。” 摆脱？ 好……我愿意…… “交易成立。成为我的……新娘吧……” ——正文完—— 番外：【综童话第一话】报社慎买！ 故事发生在当徐天默被恶魔勾搭走、每天过着没羞没躁的生活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后…… ＊＊＊＊＊＊ [灰姑娘+海的女儿] 这是一片幽深的海域，礁石上的黑色海藻随着水流舞动，简直就像张牙舞爪的鬼怪，这里所有的树和灌木林全是一半植物半动物的东西，紧紧的盘住身旁的礁石或其它植物，蠕动着，就像在呼吸一样。 鲜少有鱼类游进这里，因为海底的生物们都知道，这里，是邪恶巫师居住的地方。 有一个外观黑乎乎的小屋，从窗户透出光亮。 小屋原本不算小，但摆满了各色奇奇怪怪甚至诡异恐怖的饰品的架子、让小屋显得狭窄起来。 小屋有一张小床，床上侧身躺着一个深色长袍的黑发青年，五官算不上漂亮，但组合在一起有种特别的气质，只是皮肤委实太过苍白，总让人觉得有几分脆弱，整个人周身感觉不到任何生气，有些诡异。安静垂在床边的手指骨节分明，忽然微微曲紧，沉睡中的人睫毛颤了颤渐渐苏醒过来。 半阖着的眼，赤红色的瞳仁一片沉寂，懒懒的不愿意动弹，半响，徐天默翻过身，“好无聊……” 无意识的喃喃了一句。 忽然从屋子外面传来呼声，“巫师，巫师~” 徐天默撑起身体，进入视线的推门而入的少女，像玫瑰花瓣一样娇嫩；她的眼睛是蔚蓝色的，像最深的湖水。不过，她没有腿，她的下半截身子是一条鱼尾。 她是最小的海公主。 “爱丽儿。” 爱丽儿一路兴高采烈，手里拿着一本书冲进来，一双眼睛像珍珠一样明亮，“巫师，你借给我的书已经看完了！书里面描写的人类世界实在太有趣了……啊~我也好想去岸上看看……” 说着美人鱼看了看自己的鱼尾，有些黯然，随即又立刻振作起来，期待的看着徐天默，“巫师可以再借人类世界的书给我看吗？” 徐天默一直微笑着听着美人鱼说完，接过她已经看完的书，“当然可以，只是我这里的书你已经看完了，我需要去人类世界给你买。大概要等两天。” 美人鱼闻言眼中是明显的羡慕，“巫师真厉害，可以伪装成人类随意在岸上走动。” 徐天默只是笑，手指磨挲着书的边缘，“对了，爱丽儿快要十五岁了，有没有想要的礼物？还有，伊莉莎也该找情郎了吧，我前两天有帮伊莉莎占卜过，在伊莉莎十五岁那天说不定就可以遇到可以共度一生的人了。” 伊莉莎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忍不住期待，“谢谢巫师，不过是真的吗？” 徐天默肯定的点点头，“爱丽儿的爱人一定会是个很优秀的人。” 天真的爱丽儿听着有些失神，她想起沉在海底多年那个有着好看面容的人类男人石膏像，爱丽儿经常去看那个石膏像。她想，自己将来的爱人会是什么样的呢？ …… 送走爱丽儿，徐天默也准备上岸一趟。 天蓝色的海水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就像明亮的玻璃。不时有海鸟掠过海面，海浪哗哗的拍打着沙滩。忽然从海面渐渐冒出来一个人，然后一路往海滩走来，身体也渐渐从水中脱离…… …… 将斗篷的兜帽扣在脑袋上，微微低着头、只露出一截下巴的徐天默慢悠悠的走在这个城镇的街道上。 忽然数十个红彤彤的苹果滚落到徐天默脚边，还有一个略带惊慌的少女声音传来。 “啊！我的苹果~谁能帮帮忙？”少女蹲下急忙把苹果捡回篓子，一边喊，“请先生小心不要踩到我的苹果。” 徐天默看着地下的苹果，蹲下身，捡起其中一个苹果，苹果有着诱人的光泽，隐隐散发着水果的香甜…… “给你。”徐天默把苹果递给那个少女。 声音很轻、还有些不真切的感觉，少女抬头看他，却因为兜帽不能看清全貌，感激的接过苹果，少女扬起笑脸，看起来就像是天使，“谢谢您，先生。” “仙度瑞拉，你还在磨蹭什么？连一篓苹果都拿不稳。”有一个嚣张的声音传来，是一个十八九岁穿着华丽、妆容精致的少女，只是语气中的不耐和恶意，显然只是一个骄纵过头的娇小姐。 仙度瑞拉被她当众指责，难免脸色有些难过，但很快撑起笑脸，“抱歉，艾丽莎，我只是手臂太酸力气支撑不住了。” 艾丽莎哼了一声。 徐天默帮仙度瑞拉捡完苹果，起身准备离开。 “请等一下。” 仙度瑞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徐天默回过身，沉默中带着疑惑的意味。 仙度瑞拉选了一个大苹果，递给徐天默，“先生，谢谢你帮忙，这个苹果……如果先生不嫌弃请收下。” “仙度瑞拉你还在慢腾腾的干什么？！我还要去买衣服，快过来！”艾丽莎不耐的提醒。 仙度瑞拉眼睛暗了暗。 “谢谢。”徐天默从仙度瑞拉手里拿过苹果。虽然他已经不再吃这些人类世界的食物了。 …… 一直到半夜，仙度瑞拉才忙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在阁楼的小房间。 一头栽在自己小床上，仙度瑞拉感觉心力交瘁。 ——你渴望改变吗？ 什么声音？ 仙度瑞拉睁大眼睛，可是小房间除了自己什么人都没有，十分安静。可是下一秒，仙度瑞拉就发现自己改变了处境。 这个地方是无止境蔓延的黑暗，没有丝毫光亮，带着让人沉重的压抑，甚至隐隐有异样的情绪在心底滋生。摊开手心，仙度瑞拉发现自己依旧能清楚看见自己的身体。 这是哪？实在太奇怪了！仙度瑞拉一脸不可思议。 “你应该很厌恶吧，厌恶后母还有两个姐姐。希望她们倒霉、恨不得她们的丑恶面孔让所有人知道。”徐天默看着仙度瑞拉，可惜对方看不见他，语气平平的开口说道。 仙度瑞拉脸色一僵，开始拼命摇头，“并不是，她们是我的家人，我不该厌恶她们。” 如同圣母一样的仙度瑞拉让徐天默微微挑眉，继续开口慢悠悠说，“真的是这样吗？你真的甘心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吗？你的姐姐每天过着千金的生活，可以参加各种名流舞会，而你现在的生活……” 仙度瑞拉心里升起一丝痛苦挣扎，眼前骤然晃过无数画面，她的姐姐们高贵骄傲的被众人追捧着，在舞池中和英俊的绅士起舞，脸上的笑容格外幸福，后母也和父亲笑着挽着在一起。画面一转，她一个人默默在灶台边满脸沾满灰烬，忙碌着。看起来可悲又可怜…… “不要给我看这些，求求你，请放过我！”仙度瑞拉感觉自己快要崩溃。 “不，我并不知道你到底看见了什么，这些是你心中的东西。”恶魔领域能将人深埋心底不愿面对的丑陋挖掘出来，还会扩大它。 见仙度瑞拉不愿面对那些，徐天默并不在意，拽住仙度瑞拉的胳膊。 仙度瑞拉感觉自己手臂被一只冰冷的手拽住，十分惊恐甚至尖叫出声。 可是眼前闪过一道亮光，她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座华丽的宫殿之中，这里显然是一间卧房，却非常的大，亮堂堂，各处精美细致的装饰，娇嫩的花朵，嵌着宝石的装饰品，高高的书架和漂亮的书桌…… 特别是天鹅绒的床铺上依靠着一个金黄色头发俊美非凡的年轻男子，他在看书，神态认真。仙度瑞拉觉得自己的心脏、扑腾扑腾跳得格外剧烈，脸上立刻涌上红晕，忍不住被吸引住又不敢直视那个英俊的年轻男子。 随即仙度瑞拉又局促起来，她忽然出现在这里，会不会被他误会什么？而且她一身朴素的装扮…… 仙度瑞拉心生怯意，后退几步。 “那个人是看不见你的，还有，他是王子……你想要成为他的新娘吗？”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