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了八个人跟着我去美国,我还能乐不思蜀?”张远山瞅着韩战棱骨分明的五官促狭的笑。为了
保险起见,韩战叫了八名保镖保护他。当然,这八名保镖还有别的功能可用。韩战没有跟他明说,反正张
远山也早猜到了。
不就是不放心他一去不回么!
韩战对自己如此着紧,张远山心里是有些窃喜的。这也代表韩战离不开他了不是吗?!
张远山拆穿韩战的险恶用心,韩战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瞅着眼前人柔顺的眉眼,低低的笑:“这
下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乖乖的,早去早回。别让我下令叫他们绑你回来。”
“……不准出去找人泄火!”张远山一手揽着韩战的肩膀,一手向下隔着裤子揉上了他裆部。
韩战眼里立刻浮上些欲望。
他一边按住捣乱的手,一边危险的瞅着他低低的笑:“你想在车里挨了操才上船吗?”
“去你的。我下去了,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张远山在他已经半勃的东西上掐了一把,清楚的听到韩战的
一声难耐的呻吟之后,拍开他的手拉开车门边下车边重复自己的话。
“我不找人,用手行了吧!”
“手也不行!”张远山回头眉眼弯弯的对他笑。
“真狠心,想憋死你男人?!”
……
张远山走后,韩战把精力全放在了军队和给郑师长供药的那个人两件事情上。
如果真如张远山所说的那药来源于日本人之手,那么他父亲的死,就不单单是郑师长畏罪杀人的原因这么
简单了。其中还会牵扯上国仇家恨,这问题可就大了……
看着手中的报告,韩战的眉头紧皱了两道浓眉。
半个月后,负责调查郑师长亲戚的手下带回来一个很有价值的消息:大德药业的老板——何敬东是郑师长
的远方侄儿!不过,他们这层关系居然很少人知晓,就连他们调查时,也是走访了一个长年居住乡下的老
人才得到这个消息的。
韩战看到这个消息,眼神一下子就硬了。
他早就得知这个何敬东跟藤本佐悠有些牵扯。这样一来,用脚趾头也可以猜到郑师长手里的药是怎么来的
了。想想那个一天到晚西装礼帽手杖的假洋鬼子,韩战眼里射出了寒光:
如果你真是汉奸卖国贼的话,我韩战绝对不会让你有好下场。
韩战马上命人彻查了何敬东。
原来,这郑师长十几年前衣锦还乡时,帮了当时已经联系好学校,但是家境败落无法成行的远房表姐的儿
子——何敬东去外国留学。
他学成归国时,携带了一大笔钱来天津,靠着郑师长的暗中帮忙,迅速在天津站稳脚根把大德药业发展成
行业中的楚翘。但是,他们俩的真正关系却一直少为人知。
现在可以理解为。郑师长知道何敬东投靠日本,站在他自己的立场绝对不能和跟日本人有关的外甥牵扯,
所以冷处理了他们的关系。但是,真有事时,他又去求了何敬东帮忙。这药应该就是何敬东找日本人藤本
佐悠要的。
韩战把这事当成了头等大事,天天过问何敬东、藤本佐悠的情况。在他的关注下,跟这两人有关的事都被
事无巨细的报到了韩战面前。
一个多月以后,那位成功混近藤本佐悠身边的特务叫人送回来一个消息:昨晚8点钟,何敬东陪着一名中国
人进了藤本佐悠的密室,直到12多以后才出酒家!
据他信中的描述,这位中国人很象是郑师长身边的林副官!这位林副官其实是郑师长的小舅子,是他的死
忠心腹之一。
韩战加紧了对何敬东的监控。
但是,两天以后,监视他的那些兄弟突然就先后遇袭身亡,全是一枪毙命。韩战怕他近期会有重大行动,
立刻另行派人加大了监控力度。
正在这时候,韩战接到张远山从香港打回来的电话:“三天后,我就回天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热恋中的他们都已经分开快三个月了。
饱受相思之苦的韩战闻言喜不自禁。这以后的两天里,除了烦着军队上的事,同时也在想着那位陌上缓缓
归的心上人。
张远山到的那天,心情雀跃的韩战早早的到码头去接人。
他到的还挺早,那趟轮船还没影呢。
韩战只能坐在车里一边抽烟一边慢慢等。这一刻,他觉得时间过得真是慢,简直度日如年。他忍不住隔几
分钟看一次手腕上的表,越到后面看表的频率越来越高。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落在外面举着牌子等人的
司机眼里,不免在心里暗暗的想:
张先生真狠心,一去三个月,把我们少帅都想苦了。
在韩战的殷切盼望中,轮船到岸,码头上的人流开始大量涌出。
韩战下了车,跟外面举牌接人的司机站在了一起。分别太久,想得他心肝疼。他要在第一时间见到自己的
爱人。
可惜,人流慢慢散去,也不见张远山从闸门里走出来……
韩战心慌了,忍不住踮着脚往里张望。
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个人走出来,还是没有他翘首以盼的那个男人……
不死心的韩战叫孔副官亮了身份去跟船长交涉。
船长畏惧于这人的身份,只得点头同意上他们上船找人。
韩战带着一队人上船去大肆搜查。最后,在货舱的最低层发现现场一片狼藉,地面上有拼死打斗的痕迹。
顺着血腥叶在货箱后面找到两名鲜血直流的保镖,其中一名已经是一具尸体。剩下那位奄奄一息的保镖拼
尽最后的力气说出了一句话:
“张~先生~,被,被人,劫~劫走了……”
第70章
祸不单行,同时被劫走的人还是四少韩斟。
韩战铁青着脸步伐沉重的回到韩府的时候,又听到了这个火上浇油的消息。敌人出手太狠,反而让他冷静
了下来:如果这个时候自乱阵脚,很容易被人乘虚而入一击即垮。
综合两起绑架案的时间来看,这幕后主使人应该是同一个。他们早早就确定了目标的行动方案,然后快而
准的实施了绑架。
这两人跟自己的关系都很亲密,一个是情人一个是弟弟。绑架他们为财的可能极少——谁活腻了敢去勒索
他韩战。既然不是为财,那就是为人。
最近和自己闹得凶的无非就是郑师长、何敬东。如果郑师长是为了报复自己把他赶尽杀绝,那应该不会是
劫走这么麻烦——当场杀了他们不是更能让自己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他们把人劫走是为了威胁他韩战!
既然是为了威胁自己,那么他们二人的性命至少暂时能得到保全。
得出这个结论后,韩战浮躁的心彻底定了下来。除了继续下令手下在天津城内大肆搜查之外,就是吩咐家
人好好在家里呆着,这一段时间尽量不要外出。同时安心的等着敌方的来信。
果然,第三天的早上。他接到日租界领事的来电,邀请他去日本总领事馆做客。
不出所料,日本人真的参与其中!
接到这个消息时,韩战缩了缩眼眶,眼里射出一阵森寒的冷意:郑师长,你好好的中国人不做,非要投靠
日本人吗?你都已经50多了,居然晚节不保令后辈子孙蒙羞。你不觉得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国人,愧对你手
下那些为你偿命的士兵吗……
不管韩战有多痛恨郑师长之流,兄弟情人被抓,投鼠忌器,他只能应约前往。急坏了孔副官和一干手下,
可他们也不敢劝:被劫走的是他最器重的弟弟和最爱的人!他们都知道这两人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
中国的现状是南方国民政府、北方北洋政府两个政府一南一北在对峙。
腐败坠落的北洋政府根基本就不稳,与他鼎足而立的南方国民党又深得人心,一比较高低立现。北洋政府
摇摇欲坠,政府官员莫不急得团团转,纷纷转移家人财产给自己留后路。同时坐不住的还有日本人,他们
为了维护既得利益,准备扶持一向有亲日传统的北洋政府。
被韩战部队追得魂飞魄散的郑师长,由特务侄儿何敬东的牵线搭桥后,派了全权代表和日本总领事见了面
。日本人见他还有部队,想用他来牵制一直对日本人不亢不卑的韩战,就许给郑师长一些小小的好处,被
韩战追成落水狗的他就真正成了日本人的帮凶。
同时,郑师长也提了一个条件:让韩战停止对他的手下的围剿!这一段时间以来的连续作战,他手下的士
兵数量已经大为缩水。其中因为山里条件过于艰苦又没有军饷可以期待,当了逃兵占了一大半。
出于不能减少汉奸力量和别的更重要的目的,日本一方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们研究了韩战和他的恩怨之后,领事的智囊团认为:无端端的要重情重义的韩战,答应放弃追杀叛徒和
杀父杀兄的大仇人,肯定相当困难。不如利用他的这个缺点,用他身边亲近的人的性命相威胁,可能会事
半功倍。
因为韩战前不久才饱尝了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不可能不顾忌这些人的生命,非要一意孤行去为已经逝去的
人报仇。领事采用了这个办法。
为了能成功威胁韩战松口加大筹码,他们同时抓了他的情人张远山和他四弟韩斟。
……
为了情人和兄弟,明知就算有可能是鸿门宴,韩战还是带着孔副官和几个警卫员只身去了日租界领事馆。
到了地方,日本领事很给面子的亲自出来迎接。
这位在中国呆了十几年的日本总领事,是一位矮矮胖胖满脸和气的中年人,小眼小鼻子,讲一口流利的中
国话。如果不是鼻孔下留了两撇日本男人最常见的‘卫生胡’,根本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再加上
满脸的笑,很容易就给人好感。
韩战看到他的时候,忍不住的缩了缩眼眶,一缕寒光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日本总领事井田一郎先生对着韩战笑得异常亲切,仿佛他根本就不是那个下令绑架人家情人兄弟的主使人
。韩战看着他一脸毫无杀伤力的笑,在心里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笑面虎!
笑面虎领事无比谦逊有礼的三鞠躬后,把韩战领进了一间密室。
两人跪坐在榻榻米上,领事请过茶说了一通无关痛痒的废话之后,把他们的要求说了出来:1:放弃继续围
剿郑师长。2:严惩那些宣扬抵制日货的爱国人士。3:和日本人结盟。
听到第三条,韩战就在心里笑了起来:如果我和你们结了盟,远山恐怕是宁死也不会再看我一眼了。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井田先生,您提出的要求,对于任何一个中国人来说,都是难于接受的。我要
时间考虑!”
“这个自然,我们很理解韩先生的心情。我们给出的时间是三天,韩先生。”井田一郎又是一个坐式鞠躬
。
“我想见见他们,好确定他们的安危!希望井田先生能够成全!”韩战也向他提了要求。他知道他们目前
性命应该无忧,但也怕他们受了委屈。
井田先生又笑眯眯的向他鞠了躬:“好的!请韩先生稍等,我去安排一下。”
十分钟后,韩战见到了张远山和韩斟,但没有讲话的机会。因为领事只让他在小窗口看了两眼。厚厚的玻
璃挡着,里面外面都听不到对方的响动。好在他们除了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之外,倒也没看出身上有哪里不
对。
出来后,韩战对井田先生说:“井田先生,我希望在我给出答复以前,你一定要保证他们不会受到任何伤
害。否则……”
韩战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只是看着井田先生略带狠戾的笑,威胁意味十分明显。
井田先生笑眯眯的又是一个鞠躬:“请韩先生放心,我以天皇的名义向您保证,绝对不会让他们受一点委
屈!”
韩战的车在笑面虎的注视下,慢慢离开了日本领事馆。
……
亲眼见到他们没事后,韩战也放了心。
只不过,他面临的选择也相当的艰难。一方是杀父仇人与国家大义,另一方是兄弟与情人。要他放弃哪一
方都不可能。
郑师长不可能不死,爱国人士也不可能严惩,情人兄弟更不可能不救。他不想站在国人的对立面,当一个
人人唾弃的汉奸叛国者,更不想痛失爱人孤苦一生。
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家国不负卿!
西湖栖霞岭的秦桧跪相、韩斟张远山的身影不停的的韩战脑子里轮转闪现,他踌躇了。
手下的人知道他现在正面临着最艰难的选择,也各自做好自己份内事避得远远的,不敢打扰了他……
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一封来自日本的密电给了他希望!
受他指令,东渡日本调查藤本佐悠的特务已经完成了任务。
据他多方查证:这位藤本佐悠居然是日本现任财务大臣藤本雄的小儿子!身份相当显赫啊,怪不得他在中
国那么低调又那么有钱。
如果把这个藤本佐悠抓去交换远山和老四……应该,哈哈~应该很够份量!
韩战满意的眯起眼睛打了向个响指!
在付诸行动之前,韩战把各方面的利益关系,和后面将要面对的得失深入仔细的想了一遍。斟酌了又斟酌
,在井田一郎给出的三天限期的最后一小时给了答复:
“我想请藤本佐悠先生来韩府做客,不知道井田先生意下如何?”
“……请韩先生三思而后行!”那边的井田一郎立刻没了声音,隔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已经失了原本的从
容淡定,语气十分焦急,“韩先生既然已经知道藤本先生的身份,就应该知道这样做会掀起轩然大波!破
坏中日两国的正常邦交。”
他开口接话之间,已经叫身边的武士打了电话到和风之都询问他们老板的去向。得到的回复是,老板出去
办事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井田心知不妙,肉乎乎的脸上立刻浸出了一身冷汗。
“不好意思,我已经叫人把他请过来了?你要听听他的声音吗?”电话里,韩战继续不紧不慢,语调平和
胸有成竹的问。越是这样越能给对方一种心理上的暗示:我已经胜券在握,你不用再多做无用功了!
“……好!”电话那头,井田的声音已经变得有气无力了。
韩战把电话递给自己身边的一位30多岁,西装革履面容清癯的男人,微笑着对他说:“藤本先生,您要不
要跟井田先生说两句?”
旁边那位被反绑了双手的藤本先生的眼光十分锐利。
他象看垃圾一样看了看韩战接过他手中的电话:“不必管我,照原计划行……”
他话没说完,电话就已经被韩战抢走了。他冷冷的对着话筒说了两句威胁意味极浓的话:“井田先生,如
果您真的敢不用管他,尽管杀了我的兄弟和张先生。我韩战向您保证,必定会把藤本先生的尸体送到领事
馆门前!”
事关重大,井田一郎不敢擅自作主。
他跟韩战通完电话之后,就发了电报回日本。
就在韩战拿到足够的筹码,安心等着井田沉不住气后跟自己交涉的时候,他接到了北京政府代总统亲自打
来的电话:
“韩战,我以总统的身份命令你,立刻把藤本先生送回日本领事馆。否则,政府不会给你拔一分钱的军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