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说怪谈之坟树+番外——鼠丰

作者:鼠丰  录入:08-04

往酒楼里走去。

不多时,从楼下走上来一人,一身月牙白长衫,彬彬有礼的富家公子气质,只是身形略显单薄了些,来人

正是何青柳。

只见何青柳带着点犹豫的步伐来到了黑衣人的酒桌前,开口问道:“敢问兄台……可是与我见过一面?”

黑衣人抿了一口酒:“正是,你找我何事?”

何青柳心中暗道果真是此人。

“当初你说的那事是怎么一回事?”他反问道。

“就是如我所言的那般,信不信由你。”黑衣人答道。

“这……”何青柳不知该如何回他。

“你最近家中是否有些祸事?”黑衣人问道,语气却是笃定。

“是不错……”何青柳回道。

“你身上沾染了不少妖气。”黑衣人道。

“额……”何青柳被他的神来之语给吓到了。

“你是否想找我作法?”黑衣人问。

“这个……能否让道长来我府上小住几日?作法什么的倒是不急,先探探动静也好。”何青柳委婉道。

黑衣人沉吟一会儿,答应了。

这何青柳心中到底是打着什么名堂呢?鬼神何青柳本是不信的,但是古人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见到

黑衣人之后何青柳心中的孔子学说动摇了,怀疑的念头不断在心中缠绕:莫不是……真有妖怪作祟?

何青柳带着黑衣人回了何府,丫鬟秋儿急急忙忙的跑来:“少爷少爷,你怎么才回来啊?夫人说你一回来

就唤你过去呢!”方才匆匆忙忙没有注意,现下秋儿才见到何青柳身边还有一人:“少爷,这位是?”

“哦,这位是……”何青柳想了想,还是扯了个慌,“这位是我刚刚结识的朋友,与我志同道合,便来小

住几日,母亲唤我?我这就过去给她请安,嗯……兄台也随我来吧。”说着便领着黑衣人往何夫人的院子

走去。

黑衣人一路以来沉默不语,目光一直都是跟着何青柳,连秋儿问起他来时,也只是微微一颔首,连个正眼

都没给秋儿,秋儿心中有些不满,看着黑衣人与少爷远去的身影,嘴里嘟囔着:“一身黑的跟乌鸦似的,

连句话也吝啬得不肯说,莫不是个哑巴?少爷从哪里认识的这么一人,半点教养也没有,就这么直愣愣的

盯着少爷……”

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少爷……?秋儿呆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古怪,这么一琢磨,突然间就张大了嘴

,怔在了原地。只见黑衣人状似不经意的一回首,给了她意味深长的一眼,秋儿莫名打了个寒颤——

这眼神好可怕。

秋儿吓得躲进了里屋,过了会儿才敢出来做事。

******

何青柳轻叩了几下房门,何夫人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吧。”

何青柳推门而入:“孩儿给娘请安,今日……孩儿新结识了一位友人,交谈甚欢,便邀他来小住几日,现

在就在门外,是否要让他进来让娘瞧瞧?”

“让他进来吧,”何夫人坐在床沿刺绣,暂时把绣品和针放在一边,抬头看向他,“你是因为他才回来晚

的?”

“是,孩儿与他……交谈甚欢,不知不觉间才发现时辰已晚,这会儿才回府。”何青柳恭恭敬敬的回道。

说来何夫人并不知道何青柳被请去衙门一事,这事被何青柳压了下来,为的是不让何夫人担心。何青柳这

人生性温和,但对谁都温和有礼客气得很,连他爹娘也是一样的,却又细心体贴,有时处事周道得甚是有

些世故的圆润,却也透着一股少年般的生涩。

黑衣人进了屋子,向何夫人行了一礼:“在下廖北辰,见过夫人。”

“廖北辰……”何夫人喃喃,目光一凛,却又柔和了下来,“真是个好名字啊。”

“多谢夫人谬赞。”廖北辰恭恭敬敬的回道,垂下的眼眸却越发的凝重。

“好了,柳儿先带着你的朋友四处逛逛,等会儿来我屋里一趟,我好与你说些私话。”何夫人道。

何青柳应了,带着廖北辰在何府内四处闲逛,最后把廖北辰带回了他自己的院子里,他走进里屋:“先委

屈兄台在这里待会儿,家母有些事要交代我,估摸着晚膳前能赶回来,到时候我带你去。”

这么说着,何青柳倒了杯茶,放在桌上,有吧装着糕点的盘子往廖北辰的方向推了推:“这是今早厨房刚

做的桂花糕,虽然有些凉了,但口感尚好,你先用它填填肚子。”

廖北辰一路上沉吟不语,待到这时才斟酌着开了口:“你这府邸……妖气有些重,恐怕妖怪就藏身于此,

而……你的母亲有些古怪,还是当心点她的好。”

何青柳往外走的步子顿了顿:“你这话……罢了,待我先见过家母后再回来与你细说。”

何青柳匆匆的离开了,留下廖北辰坐在桌前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声的叹息……

FIVE

何青柳进了何夫人的屋子,听到何夫人道:“先把门掩上。”他迟疑了会儿,还是照做了。

“你这朋友什么来历?看上去与你先前的那些朋友不大一样啊。”何夫人问道。

“他是……孩儿在酒楼里遇见的,有些本事,见识的也多,孩儿在他那里听到了不少奇闻异事,因此而心

生倾慕,所以才请他来府上做客。”何青柳说的有些慢,但也顺畅,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在说瞎话。

“柳儿啊,不知道是不是娘多心了,你这叫‘廖北辰’的朋友似乎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一身漆黑的装束着

实让娘有些瘆的慌,还是不要跟他走得太近的好。”何青柳语重心长的道。

“这……娘亲,他只是看上去有些……不易亲近,但孩儿与他相处之中还是觉得他人挺好的……”何青柳

觉得何夫人的这番话有些莫名,但还是按着他自己的想法照实答了。

何夫人面上一冷:“柳儿!你不听娘的话了吗?娘这么多年过来见识过多少人多少事,娘还会说错不成!

你看看你爹先前收留的亲戚们,个个都是白眼狼!何家富裕的时候个个凑上一脚,这下落难了就跑了个没

影!还卷了多少财物!娘劝你爹你爹不听,现在劝你你也不听吗!非得吃了苦头才肯回心转意?你!你真

是气死我了!”

何夫人说的有些激动,一手颤抖的指着何青柳,一手捂着心口一副气坏了的模样,何青柳怕她气坏了身子

,急忙上前给她顺气:“娘亲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孩儿听您的还不成吗?莫要再气了,孩儿不想您刚刚

好起来的身子又变坏了,您消消气,消消气。”

何夫人的何夫人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下来:“唉,也罢,既然你这几日留他小住,便去好生招待,以后莫要

交往过密才好,我怕你出事。”

何青柳低敛着眉眼,看不出什么表情:“孩儿照做便是了。”

“啊,对了,”何夫人拿过一旁的绣品,“刚刚差些忘了唤你来的本意了,你看,这绣的如何?”

火红的绸布上一对鸳鸯交头依偎,一旁还绣上了一排娟秀小字: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何青柳瞧了一眼,赞道:“娘亲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这鸳鸯绣的栩栩如生,就好似活了一般。”

何夫人被夸赞得笑了:“就你嘴甜!你看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说门亲事了,可否有中意的姑娘?

“这……”何青柳迟疑道,“这恐怕是早了些吧,孩儿年纪尚轻,还未及弱冠,这成亲之事……”

何夫人由喜转怒瞪了他一眼:“最近就会忤逆我是吧!你看隔壁林家的小儿子早早就成了亲,现在孩子都

有了,再看看你,唉,”何夫人叹了口气,接着道:“这不是我太寂寞了吗?自从你爹走了之后,就剩我

们娘俩了,连个贴心说话的人都没有,现在我老了,想抱个孙子都不行,真是命苦啊!”

何青柳默默地站在原地,也不说话,似乎是被勾起了伤心事。

“看你这模样就知道连个意中人都没有,你看这叶家的小女儿如何?我今天瞧见了她,人长得好,有心灵

手巧,那一手刺绣真真是极好的,你觉得怎样?”

何青柳看上去有些窘迫:“娘亲!孩儿与她才见过几面而已,还能觉着怎么着?再说了按着规矩孩儿还得

守孝三年呢!”

“哎呀,这不是怕这么好的儿媳人选跑了吗?你不急着成亲好歹也可以先定下来不是?有了这一门亲事我

也好早早的定下心来。”何夫人道。

“这……”何青柳还想说些什么,却又怕说了之后何夫人生气而犹豫不决。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还信不过我的眼光?就这么说定了,我改天就找媒婆上门提亲去!”何夫人自行

做了决定。

“……怕是叶家会瞧不上我们何家吧。”何青柳委婉道,想要劝何夫人放下这个年头。

“这是什么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叶家与我们何家结亲是他的福气!你也要争口气,把何家的产业给

赚回来!”何夫人嗔怒道。

何青柳无奈,这劝也劝过了,可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只得先行告退。

这回来的一路上,何青柳都一直在琢磨着近日里的这些事。何夫人自从大病初愈以来性子就跟变了个人似

的,从温柔变得难以捉摸,可待他还是同往日里一般的好,现下让他与廖北辰莫要交往过密……而廖北辰

这人出现得也突然,只一句有妖气,让他与何夫人莫要过于接近……

真真是一团麻乱,何青柳自嘲的笑了笑,这世界哪会有什么鬼神妖怪啊?他远远地见到自己的屋子,缓缓

走近,不过是一时霉运罢了,总归会时来运转的,屋内桌前坐着一人,黑衣黑发,沉默内敛,稳坐如钟,

就这几日,好生招待他吧。

进了屋子里,何青柳发觉桌上的糕点少了大半,便笑道:“这糕点很合你的口味?正巧我也是喜好这桂花

糕的。”他拿手拈了一小块,咬了一口:“虽然有些甜的过了头,但是这香味还真真是极诱人的。”

廖北辰不语,体谅的倒了杯茶递给何青柳。

“多谢,”何青柳接过茶杯,“过会儿要用晚膳,可别吃的太撑着。”

“……不会,”廖北辰道,“你母亲那事……”

何青柳眼神一凝,随即又笑开了:“兄台莫要玩笑我了,哪有哪家孩子不亲近自己父母的?你若再瞎说,

我可就生气了!”这话虽然只是笑谈,可何青柳的眼睛却没有真在笑。

“……”廖北辰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

晚膳的时候倒是风平浪静的很,所谓食不言寝不语,自然是没有什么话可说,只是秋儿等丫鬟伺候得战战

兢兢,何夫人在自己屋内用饭,就只剩下何青柳和廖北辰两人相对无语,诡异的静谧压得仆人们也不敢再

发出一点稍大的动静。

“吃好了吗?”何青柳放下手中的碗筷,终于开口了,“现在还不到一更,或许我们可以出门去遛遛弯,

消消食,你意下如何?”

“……好。”

现下这个时候正是大家伙儿们吃晚饭的时候,街上没什么人,着实是冷清得很,当朝的规矩是二更的时候

宵禁,宵禁之前一般都会有夜市,到时候就会热闹许多了。

何青柳与廖北辰一前一后的走在大街上,冷冷清清,各怀心事,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小摊小贩们的吆

喝声也渐渐出现。认识何青柳的人大多数都是绕着他走的,怕沾染了霉气,极少数人还是会与他远远地打

声招呼,而陌生人于他不过是匆匆的擦肩而过而已。

人潮渐渐涌动了起来,何青柳忽然想起自己身后的廖北辰,为了避免与他走散,也就放慢可速度,想与廖

北辰并排而行,可是等了许久却还是没有等到人,何青柳忍不住回头张望,却发现廖北辰与他亦步亦行,

也跟着他放慢了速度,两人间的间隔还是未变,何青柳心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干脆就站在原地不动,看

着廖北辰走到了他面前。

“怎么不走了?”廖北辰问道。

“那你怎么老是走后面呢?”何青柳反问。

“我只是习惯而已。”廖北辰道。

“这样可不好,老走在我后面,我心里会瘆得慌,老怕把你弄丢了。”何青柳正色道。

“我认识何家的路,不会丢。”廖北辰也一本正经的道。

何青柳“噗嗤”一笑:“这话怎生跟三岁孩童说的话有点像呢?”

廖北辰不语,默默地看着他。

何青柳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好似心中那些七七八八的杂事、疑问与私密都会暴露在白日之中,被那人瞧

得一清二楚,急忙掩饰性地一笑:“来来来,我牵着你走,这样便不会丢了。”

“你笑的很不自然。”廖北辰道。

“……”何青柳的笑僵住了,便不再笑,木着一张脸扯着廖北辰的袖子往前走。

“……你生气了?”廖北辰问。

“哪有的事?”何青柳回道。

“那你为什么……不牵着我走?”廖北辰又问。

“我这不是……”话说到一半,何青柳突然顿悟,“……你的意思是让我牵着你的手?”

“是。”廖北辰答道。

“两个男的牵手……岂不是很奇怪?”何青柳犹豫了一下道。

“……”廖北辰不说话了。

何青柳觉得心里别扭的慌,因为他总觉着廖北辰是在同他闹别扭,这感觉也不知是从何而来,明明廖北辰

一点表情也没有,更别说什么奇怪的举动,可他就是这么觉着的,何青柳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拉着袖子的

手改为牵着廖北辰的手。

廖北辰的手很大很粗糙,指尖与食指大拇指中间的虎口都有着厚厚的茧子,像是长期做粗活与练剑所导致

的,很暖和,像火炉一样。何青柳想。

何青柳牵着廖北辰的手走了一段路,衣服的袖子很宽大,可以完全盖住他俩相牵的手,周遭的人或许看见

了或许也没看见。暗淡的天色被一盏盏点起的灯笼照亮,淡黄色的光芒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带着人间

的暖意,一派祥和。

SIX

“你说这画可好?”何青柳拿了一副画给廖北辰看。

这画上画着几枝寒梅,墨色点点,煞是好看。

“……我不懂这个。”廖北辰道。

推书 20234-08-04 :南城旧事 Ⅵ 阳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