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拜托，你别折腾我这把老骨头了好吗？……”拜亚拖长了声音，听得众人都是一个寒碜。但是瞧着拜亚现在一身草屑泥土的模样，又觉得，呃，拜亚现在实在是正常不过了。
波尔图的15号，巨龙军团中年龄最小因此得到了所有的宠爱的少年，这几天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在训练场上游荡着不放过每一个人，只要被他抓住，绝对少不了来陪他训练。
什么，你是前锋，没法和我对抗？——没关系，我们一起来演练进攻套路，配合越默契到时候越容易抓住机会，一定要接住我的每一个传球！
什么，你是进攻中场，也没法和我对抗？——没关系，我们一起来练习中场配合。如何控制节奏、如何穿透对方的空当，安德森，你不是一直说我锋利有余，藏拙不足吗？快来教我如何控制节奏。——当然，中场球员中中招的人，一般都是安德森·德科。
什么，你是防守中场，没法和我一起进攻？——没关系，我们来玩身体对抗，正好我要琢磨琢磨，怎么拿球才不容易被断下。
什么，你是后卫，没法配合我进攻？——没关系，你们来布置防线，我来想怎么穿透防线，最好把你们全部都戳成大窟窿！
一段时间下来众人见了塞巴斯蒂安都是绕着道走，实在是被他折腾怕了，这孩子，之前在训练营里科普中文时，也没有见得这么积极。偏偏他们之前还就喜欢对小孩子揉揉蹭蹭，一边特别和蔼的告诉他，一定要好好训练，快点提高自己的实力，免得在比赛的时候吃亏。要是找不到人来陪他的话，众人拍着胸脯表示自己随叫随到。
于是，现在他们真的就不得不随叫随到了。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挖个大坑把自己活埋了。
拜亚开始还看着塞巴斯蒂安折腾队友们看得津津有味，但是很快他意识到自己也闲不住了。不知道是谁提醒塞巴斯蒂安，他应该趁着现在好好练习下射门，以防比赛时的突发情况，于是苦逼的拜亚就只能和塞巴斯蒂安来玩一对一。
偏偏那孩子就是不走寻常路，连个射门都无比的追求角度。十次射门里有九次都吊门柱和横梁交界的死角，另外一次多半是来打个贴地球。虽然他脚头不稳偶尔球会飞出，但是拜亚不能不扑救吧？于是他苦逼的卧倒再卧倒，摔得训练服泥泞不堪后，眼睛都是对其他队友的慢慢控诉。
众人假装没有看见把头转过去，哼，叫你之前嘲笑我们，乐得清闲。现在知道痛苦了吧！
“维托尔，我是在训练啊，你也不想我到时候面对空门，像埃尔德那样一脚踢飞吧？”
他说的无辜，但是不远处的波斯蒂加的脸色立马就黑了。周围的队友们脸上个个都是忍住笑憋得内伤的表情。
上次，就是9号面对桑塔克拉比赛的时候，在比赛第35分钟波斯蒂加接到塞巴斯蒂安的贴地直塞后获得了一次单刀的机会，面对桑塔克拉的门将，波斯蒂加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一脚把球踢出了门框范围之内，然后在周围一片叹息声中面色痛苦地倒下，被随后赶来的科斯蒂尼亚送出了球场。后来私底下塞巴斯蒂安问科斯蒂尼亚为什么波斯蒂加的表情那么痛苦，简直就是像在遭受十大酷刑一样。科斯蒂尼亚的脸色极其怪异，最后，含含糊糊地说：“大概是射门的时候脚跨的太大扯着蛋了吧……”
步子跨大了……
扯着蛋了……
呵呵呵……
于是波斯蒂加一脸郁卒地面对众人诡异的目光，恨不得回到那天的赛场上将桑塔克拉的门将丢进大西洋——要不是那个门将扑住他的脚，他至于一下子慌张然后步子迈大踢飞球吗？要是他可以选择，绝对不会为了梅开二度去踢那个射门！
射你妹的门！
呵呵……
……
穆里尼奥惊异的发现，这几天球队里的训练，队员们又勤快了不少，法利亚告诉他，现在几乎整队的人都从早到晚泡在训练场上了——废话，一个年龄比你小那么多的小孩子尚且知道好好训练，要是他们不这样做，不显得太没面子了吗？何况先生一向喜欢勤奋的球员，要是自己的勤奋给先生留下一个好印象，这也不亏。
穆里尼奥乐见其成，虽然那个始作俑者并没有这个自觉，但是他自然知道，那个小家伙每天都抓着人陪他泡在训练场上。思考了一段时间后，一个计划渐渐成型。
于是第二天塞巴斯蒂安发现，自己的陪练被先生给固定了下来，包括每一天在常规训练之外，加练中的具体的项目。
穆里尼奥允许他在不超出身体负荷的情况下给自己加练，但是训练的项目必须循序渐进，东练一下西练一下并没有效果，那些东西在目前的阶段，常规训练中就已经足够。他所要做的，应该是扬长避短。
计划发下来之后波尔图众人简直是谢天谢地，就差直接上门去感谢教练了，一个个拍拍德科的肩膀，目光沉痛：兄弟，靠你了。
德科哭笑不得，不就是陪人训练吗，怎么一个个现在都像解脱了，好像他要上断头台了一样。
不过既然先生将教导塞巴斯蒂安的任务交到了他手上，德科自然责无旁贷。本来塞巴斯蒂安就经常缠着他问东问西，他也在将自己的很多经验告诉少年，现在，不过是要教的东西更多罢了。
……
2002年12月12日，这个时间里，有四个“2”。
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日期里居然那么多的“2”，塞巴斯蒂安感觉很是微妙，就比如说一个日子是“11月11日”，四个“1”也会让人下意识的注意一下，并不是因为这个日子里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而是单纯的因为这个数字。
他是知道“2”的意思，在妈妈黎桦所赐，他一直都知道，在中文里，如果一个人被说很“2”的话，这绝对不是什么褒义的事情，而是代表着，他的行为，呃，挺那啥啥的。
所以现在塞巴斯蒂安看着这四个“2”，目光实在是有些诡异，周围的人看见了，不免有些奇怪——一动不动看着日历干嘛？
“坎迪多，你说，塞巴斯蒂安不会是，‘被魇住’了吧？你看他现在目光呆滞——”
“你才被魇住了，你们全家都被魇住了！”塞巴斯蒂安没好气地说。
这群人中文学的一知半解，还对中国的什么神话故事特别感兴趣，什么怪力乱神、什么山妖鬼怪——只要一讲这些东西，不论其他人，波斯蒂加绝对会围上来，经常问什么，“难道白娘子就被镇压在雷峰塔下面了吗？”“燕赤霞和宁采臣到底聂小倩喜欢谁？”“精卫一个小姑娘衔的石头真的可以将‘大西洋’填满吗？那她得填多少年啊！”……
擦，劳资又不是讲神话故事的，劳资是球员，正正经经的波尔图球员！听那么多故事别的没学会，就光知道人“中邪”、“被魇住”了！
这时候穆里尼奥走进来，微微一挑眉。
瞬间更衣室就安静下来了。
穆里尼奥满意地勾起了唇角，不过幅度极小，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擦，先生你以为，你的掩饰真的有效吗？早暴露了！
波尔图少帅抖了抖手上的一张白纸，开始念今晚首发名单，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塞巴斯蒂安紧紧地盯着他手中的那张纸……
——擦，先生，我的禁赛都结束了，怎么还是在板凳上！
91、出场
……
直到穆里尼奥将十一名球员的名字都念完，塞巴斯蒂安也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先生的口里吐出，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好吧，自己还是得坐在板凳上。
这未免让人有些怏怏不乐，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结果发现事情的进展和自己预料中的轨迹根本不一样。塞巴斯蒂安欲言又止，但是穆里尼奥平静的神色打消了他开口的念头。
先生既然这么安排，就照着做吧，反正，自己好歹还是进入了大名单。波尔图第一回合是在客场0：3领先朗斯队，几乎可以说是晋级已经是板上钉钉。只要不出意外，还会少得了自己上场的机会吗？
这场比赛穆里尼奥排出的是433阵型，前锋波斯蒂加、德尔莱、卡普乔，中场单核安德森·德科，防守型后腰埃尔曼努尔和科斯蒂尼亚，四后卫若热·科斯塔、马尼切、保罗·费雷拉、塞克雷塔里奥。
433阵型起源于荷兰，并且是一个比较偏向于进攻的阵型。不过穆里尼奥中场大部分都是防守好手，这个进攻阵型倒是被他弄得向保守方向发展。中场负责绞杀，后卫负责拦截，半场比赛拜亚甚至像样的扑救都没有做出，他都只是象征性地挪了挪位置，可见两者之间实力差距之大。
没办法，上一次还是在朗斯队的菲利克斯·波莱特球场，他们都被灌进了三个球，难道这个回合在安塔斯，他们还想翻盘吗？
虽然穆里尼奥觉得已经胜券在握，但是他还是没有丝毫怠慢，从他的首发几乎全是波尔图的主力就可以看出。虽然说波尔图的实力并不是非常雄厚，但那是相对于皇家马德里、曼联、AC米兰这样顶尖的豪门而言。事实上，波尔图的一众球员，都属于有实力但名气并不出众这一列，要不然他们也早就被别的球队挖走了。
十一人里泰半都是主力，穆里尼奥不过是想让结果稳妥点，下半场再进行换人，也趁着这个机会将队里的其他人再磨练磨练。哪知道他自己这边这样想着，上半场都到了尾声了，他都要提前进入更衣室了，波尔图却突然失了球。
当时主裁判都已经在看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在这次进攻后结束上半场的比赛。球正在朗斯队的脚下，他们的中场莫雷拉将球传到禁区附近结果被波尔图的科斯蒂尼亚解围了出来。哪知道科斯蒂尼亚没有将球踢员又被后抢上的朗斯队球员拿到，禁区里你来我往一片混战，最后朗斯队的后卫里戈贝特·宋在主裁判吹响哨音之前用脚尖将皮球捅进了球门。
谁也没想到，在压制了朗斯队大半场之后居然还是他们取得了领先，这就像双方在战场上交战，一方节节败退，结果突然传来消息他们将对方的首领捅死了一样，几乎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替补席上的波尔图球员个个睁大眼睛望着比赛场上，在主裁判吹响了进球有效的哨音后一脸遗憾。
懊恼不消多说，从赛场上走下来的波尔图球员们也是懊悔无奈，恰恰和旁边一脸惊喜的朗斯队形成鲜明的对比。
比赛进行到第46分钟，朗斯队，呃，居然0：1取得了领先。
这可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波尔图主场更衣室里人人自危，大家都猜到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尤其是几名后卫。果然不出所料先生板着脸进来，送给了他们一顿劈头盖脸毫不留情地批评，激烈程度甚至让在旁边听的人都苍白了脸色。
“不要以为你们取得了几场胜利就有资本沾沾自喜，面对朗斯队你们都可以丢球，那面对其他的球队呢？难道你们以为，在联盟杯里就只有朗斯队这个水平的球员吗？”
“我告诉你们越是在比赛开始和结束的时候越要小心，这个时候是球队进球率最高的时候，也是你们注意力最不集中的时候——你们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嗯？”
“我告诉你们你们必须拥有夺得冠军的信念，但是没有让你们生出自己是冠军的狂妄自大和骄傲。不恰当的自信只能变成自负，最后害死你们自己，拖累球队……”
“我知道这几天的连续胜利让你们的信心高涨，外面的媒体怎么吹捧你们的我不管，至少你们自己要知道，自己又几斤几两。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也要告诉你们，比赛时一场一场踢的，不是动动嘴皮子，脑子里想想，就可以把胜利拿下来的。不能轻视每一个敌人，那样你们将付出代价——瞧瞧你们在比赛前的状态，真的将朗斯当成了一个对手了吗？”
波尔图的球员们纷纷低头，这段时间的胜利的确让他们有些被冲昏了头脑，现在一旦被点醒，冷静下来，不免有些羞愧。最后的时刻大家都放松了警惕，都想着反正没有多久，早点结束也好，就没有下全力去防守，然而就是这么一点疏忽，让他们丢了球。要不是先生现在一瓢冷水泼下来，估计他们还沉浸在这样的状态里而不自知。
穆里尼奥见自己的讲话已经收到了效果，也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在他看来虽然波尔图失球了，但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至少可以让这群小兔崽子们稍微清醒一点，不要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况且，一个丢球对波尔图来说，算不得什么特别大的麻烦，朗斯队想要晋级，至少还得进两个球。而在波尔图的地盘再进两个球——开玩笑，你以为你是谁？皇家马德里吗？就算是皇家马德里，穆里尼奥也没有再退让的打算。
球继续按照计划踢，该怎么轮换，继续怎么轮换，这个丢球不会对他的计划造成任何的影响。
于是塞巴斯蒂安非常荣幸地被穆里尼奥扔上了场，然而这个时候，场上的少年还有些呆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情况。
是的他被换上场这本来就是他一直期望的。被禁赛了这么多场现在被解放了他简直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自由的呼吸，每一寸皮肤都在激动的颤栗。但是，换下德科是怎么一回事？
先生没有做出其他别的什么调整，只是用他换下了德科！
这个赛季开始以来塞巴斯蒂安的定位一直都是主力替补，然后慢慢地变成了轮换球员。但是无论如何，他是作为波尔图的双核之一，而球队真正的核心，是巴西人安德森·德科，他不过是负责攻击罢了，一般情况下都是和安德森一起出战，德科受伤那段时间除外。而现在，德科没有任何伤病，自己和他的搭配也得心应手，那么，先生突然把自己一个人放上来是什么意思！为了保存安德森的体力吗？
塞巴斯蒂安虽然一直渴望上场，可是现在他只觉得诧异，进攻的中场只有自己一个人，难道他要担任起调度全队进攻的重任吗？
此时他早非上个赛季初登赛场的少年，对于球队的一些组织和进攻套路都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然而也正是这样，才让他心里觉得奇怪。不管了，无论如何，先把眼前的比赛踢好再说吧——好歹也是自己重返欧战！这样一想，其他的疑惑都被抛到了脑后，塞巴斯蒂安全心全意地开始观察场上的局面。
其实他不知道，现在惊讶的人并不只是他一个，朗斯队的主教练也无比惊讶。上半场时波尔图10号球员一直都是他们的防守重点，根据之前搜集的波尔图前几场欧战的资料，还有上一次交手的经验，德科绝对是波尔图的核心。不看其他，光看球衣号码就可以明白，10号球衣一般情况下都是球队里最重要的人。
而德科也的确难缠，朗斯队上半场每逢德科拿球，都是两人联防，这样才将对方给防守来了下来。原本他想着趁着自己手握一球的优势在下半场再加强进攻，虽然知道想要紧紧必须再打入两个球，这样的机会无比渺茫，但是朗斯队主帅还是不打算放弃。他针对波尔图核心德科做了一系列布置，哪知道下半场一出来，就发现德科舒舒服服地坐在替补席上喝着运动饮料，穆里尼奥居然把他们的核心给撤下阵来。
换上场的是15号，一个瘦瘦弱弱的少年，他身板单薄的让人觉得几乎一阵风吹来就会被刮倒——实际上塞巴斯蒂安并没有瘦的那么夸张，但是在周围一堆身材高大、结实雄壮的人对比之下，他就显得格外的弱小。那个少年长得倒是很漂亮，但是足球场是靠脸吃饭的地方吗？这里从来都不欢迎怯懦软弱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