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纯种人杨睿识放着内城不住，为了新书跑去兽化人聚居的外城取材，过程中才发现自己的房东才是故事最多的人。 内容标签：阴差阳错 年下 搜索关键字：主角：柯北 ┃ 配角：杜沙，杨睿识，余唐，邱秋 ┃ 其它：兽化 楔子 2151年，第一例兽化人胎儿出现，并被送至研究院，至此之后各地逐渐有兽化人胎儿出生。 2153年，第一个兽化人胎儿在研究院被宣告死亡。 2154年，研究院发表声明，兽化人成因暂时不明，推测与污染有关。 2155年，国家承认兽化人身份。 2167年，出现首个兽化人诞生小高峰，出生率由原先的万分之三升至千分之一。 2168年，兽化人诞生几率增加导致生育低潮，国家颁布法律禁止堕胎。 2171年，兽人基本上都被集中在城郊生活，“内外城”初步形成规模。 2201年，兽人人体实验事件被曝光，人权卫士开始为兽人权益奋斗。 2204年，国家颁布兽人化标准，提出纯种人和兽化人分类。纯种人多生活在“内城”，兽化人则居住在“外城”。 1 杨睿识看看手上的纸条，又看看身旁的路标，确认无误后走进面前的四层楼，在301前叩响房门。 里面传来几声零碎的响声，门便被打开，少年微笑着道：“是杨先生么？” 有些吃惊于少年的年龄，杨睿识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您是房东柯先生……么？” “是啊。”柯姓少年指了指脸说道：“看上去不像吧，这张脸骗了不少人呢，我已经成年了哦！我带你参观下房间吧~” 跟在房东身后把几个屋子都转了一遍，的确如同先前介绍的一样，朝向不错，采光良好，环境安静，非常适合居住和进行写作。 杨睿识这些年也租住过不少地方，这件屋子算是条件最好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既然如此，杨睿识也就不浪费时间，说道：“柯先生，我们来谈一下租赁合同吧。” “柯先生什么的好别扭啊，”柯姓少年挠挠头，“还是直接叫名字吧，我叫柯北，南北的北，千万不要叫成柯南，我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虽然看上去都很小啦。” 没想到少年在自我介绍里面还吐槽了下自己，杨睿识看着那张娃娃脸忍不住笑了出声，马上咳嗽两声问道：“那么合同……” “合同要稍微等一下，相关文件都放在一楼，如果不看房子的话，跟我下楼吧。” 下楼途中，柯北简单介绍了一下楼上的住客，一楼是柯北自己的地盘，二楼居住的是理发店的几个伙计，三楼两间屋子待租，四楼则是柯北朋友住着。柯北还专门嘱咐了一句，他的朋友喜静，四楼尽量不要上去。 看过相关文件后，杨睿识也没有在租金上 过多商讨，外城的地价虽然比内城低不少，柯北标注的价格倒也不算多，比杨睿识预想中的还要便宜些。 “那么，杨先生，这是你的房间钥匙，如果弄丢可以来找我，这里有备用。还有，如果家具有什么问题，和我说一声，千万不要客气。虽然有些啰嗦，不过还是要再说一遍，四楼在冬天结束之前，千万不要上去，上面睡着很可怕的大魔王呦。” 柯北说完就把一本小册子交到杨睿识手中，“这个区的地图还有商铺介，我个人很推荐隔壁街的奶茶铺哦。” “啊，谢谢！” 拿着小册子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杨睿识一下子就放松了。兽化人其实也挺好相处的，比起先前自己设想的难缠的房东，开朗大方的柯北真是可爱的像天使一样。不过真没想到房子这么轻易就租好了，一共约了三位房主看房子，居然在第一家就把合同签了，超乎想象的顺利啊！ 杨睿识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不同于内城的景色，掏出手机，通知另外两位房主，下午不去看房子了。又给家里人报了平安，在电话里难免被父母一阵埋怨，怎么好好的一个纯种人自己跑去外城住，也不怕和那些怪胎接触多了造成变异！再三保证自己会注意的饮食和自身安全后，父母才不情不愿的挂掉电话。接下来杨睿识把居住地址报给配送中心，请他们把之前寄存的行李送过来。对方一听地址在外城态度就变得有些差，杨睿识费了不少口舌，最后承诺加些钱，对方才同意在傍晚前将行李送来。 几通电话下来，杨睿识有些口干舌燥，随手拿起桌上一个杯子接了点水就喝了下去。润完嗓子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在外城，水管里的水虽然可以直接饮用，但绝对没有内城过滤的仔细。抓抓头发，杨睿识回忆一下，刚才的水没有任何异味，便自我安慰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杨睿识在那边努力适应外城，柯北送走新房客后出门买了几份便当，拎着袋子直接回了自家的理发店。一进门，几个饿惨了的大小伙子丢了手上的活计就冲上来，将其团团围住，眼睛死死的盯着柯北手中的袋子。 “你们这帮家伙，光想着吃啊，不管客人了吗？”虽然这么说着，柯北倒是把便当发出去，自己走到店里唯一一位的客人身旁，看了两眼，抄起剪刀开始修剪。 座位上的兽化人女孩完全没有生刚才被冷落的气，相反兴奋的瞪大眼睛盯着镜中的自己身后忙碌的身影。柯北动作麻利，女孩先前被剪成的有些乖巧的发型在他手下逐渐变得俏皮灵动。吹掉女孩身上的碎发，柯北刚解开围布，一个伙计就来接手。 柯北见人吃得差不多，拍拍手刚要走，座位上的女孩不舍得说道：“柯北哥，你下次能继续帮我修头发么？” “这个嘛~”柯北点了一下女孩的额头，“你知道规矩的，看缘分喽！” 杨睿识把房间简单打扫了一下，就拿着柯北送的小册子下楼觅食，一出楼道门，就看到柯北端着了一杯果汁坐在楼前的长椅上，阳光下少年干净美好。 兽化人和纯种人的差别在哪里？ 2 不知不觉来外城已经一个月了，杨睿识每天顶着冷风四处观察采风，最初的新鲜劲也被平淡的日子逐渐磨平。伸了个懒腰，杨睿识坐在长椅上，自言自语道：“日子和内城也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那是因为杨先生是不愁吃穿的人啊~” “！”被柯北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杨睿识猛的一扭头，接着痛苦的捂住脖子直呲牙。 “真是不小心啊~”柯北把手中的果汁放到一旁，抚上杨睿识的脖子，轻柔的揉捏起来，力道刚好。从未受到过这样待遇的杨睿识舒服的眯起眼睛，就差满足的哼几声了。 就在杨睿识享受的时候，耳边听到柯北轻声说道：“真是的，人这么鲁莽，还缺少应有的戒心，在这里会很危险呦~” “唉？” 见杨睿识脖子没有太大问题，柯北拿起自己的杯子坐到他身旁，开始小口喝起来，没有继续理会杨睿识。 “你……你很喜欢这个位置么？”已经连续好几天看到柯北中午太阳好的时候抱着一杯果汁在这里晒太阳，柯北是唯一一个会主动和他交流的兽化人，杨睿识对他有种说不出的好感。 “嗯。”柯北似乎不太有交谈的欲望，慵懒的靠在椅子背上，头往上仰，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 深吸一口气，杨睿识开口道：“我来这里也有一个月了，没有觉得兽化人和纯种有人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可是为什么要有这种分类……” “为什么……呢……” “是啊！明明都一样……” “不一样呦~”柯北张开眼睛看向杨睿识，锋芒一闪而过，杨睿识站眨眼，面前的柯北依旧和之前一样周身都散发着柔和的气息，刚才那是错觉么？ “哪里不一样了？” “再等几天，自己感受一下吧。啊，对了，这几天友情建议准备点储备粮哦~”柯北说完便把手中的空杯投入对面的垃圾筐中，“呦，中了！呐，杨先生，我先走了，拜拜~” 直到看着柯北往前走了几步就拐进理发店，杨睿识才把视线移回，喃喃道：“再过几天么？” 过了几天，果不其然整个小区的气氛都有了变化，杨睿识出门买东西都感到一股压抑不住的躁动。短短几百米看到两对吵架的，超市的收银员也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这都怎么了？杨睿识想开口询问一下，结果收银员直接把他买好的东西丢到一侧恶声恶气的喊道：“下一个！” “你这人……”把自己的东西收拢到购物袋中，杨睿识刚说了几个字，他身后的那位就爆发了：“你怎么说话的啊！”得，第三对开始吵架。 一看这架势，杨睿识乖乖闭嘴，拎着东西就往柯北的理发店走。这几天真是太不对劲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推开理发店的门，一个伙计立刻迎上来：“欢迎光……怎么是你！” “柯北不在么？”扫了眼店里，没有柯北的身影，杨睿识多少有些失望。 “老板不在，出去，出去！”伙计挡在杨睿识身前，手往外挥挥，看到杨睿识就跟看到脏东西一样。 “小李，怎么和客人说话啊！”另外一个伙计把小李往身后拉拉，对杨睿识鞠了个躬，“实在不好意思，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计较。” “王哥你和他个纯种人客气什么啊！”小李想要绕过王哥这道障碍，伸着手推杨睿识。 王哥动了点火气，扭头对身后喊道：“小孙，小吴你们看热闹么！还不把人带走！！” 等小李被拖走，王哥才继续对着杨睿识赔笑脸，只是他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假，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个，柯北现在在哪？” 王哥搓搓手，低头哈腰的说道：“老板人在四楼，杨先生直接上去就行。” “四楼？可是……” “没事，老板人就在那儿，您不是急着找他么？” 送走杨睿识，小李凑到王哥身边说道：“王哥还是你厉害！” 王哥斜了小李一眼，道：“人家是老板的贵客，你直接撵出去多不给老板面子，既然他要找老板就让他上去呗。” 站在三楼楼梯上，杨睿识有些犹豫，毕竟第一天搬来这里柯北就嘱咐过不要上四楼。可是现在不上去，一会柯北那个大忙人不晓得又去哪里了。反正柯北也在，上去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杨睿识扣了扣门，等了会儿见没有人来应门，准备再敲几下，刚抬起手，门就突然打开，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猛的被拽进玄关，然后被人压在地上。 “放开！”杨睿识挣扎着想要逃离，却在和对方眼神交会的那一刻全身都僵硬了。爬行类动物的无机质竖瞳紧紧地盯着他，压住他的男子露出两颗明显不属于人类的尖牙，留着口涎，粗重的气息带着一股腥气喷到杨睿识脸上。 被腥气一熏，杨睿识多少找回了些神智，调用全身力气想要挣脱，确如蜉蝣撼树。男子对着杨睿识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嘴巴大张，开合幅度完全超出人类的极限。男子盯着杨睿识看了会，低头就往他脸上咬去。 杨睿识吓得肝胆俱裂，闭紧眼睛，心中后悔万分，怎么会想到上了趟四楼就要死在这里，恍惚中似乎听到一个声音。 “杜沙不要！”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有液体滴到他的脸上，杨睿识眼皮动了几下缓缓张开眼睛，只看到男子一口咬在柯北手臂上，血顺着柯北的胳膊流到他的脸上。 “柯，柯北……” “出去！”柯北低着头，一只胳膊在杜沙口中，另一只手扶着墙。 杨睿识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我……那个……你的伤……” “出去！！！！”吼了一句，接着把自己的手从杜沙口中抽出，踉踉跄跄的往里屋走去，没走几步就要摔倒，被杜沙一把接住。杜沙把口中的血吐出来，抱起柯北将他放到沙发上，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医药箱，拿出一支针管给柯北扎了一针，接着又拿纱布帮柯北包裹伤口。做完这一切，杜沙冷冷的瞥了杨睿识一眼，瞬间唤醒他刚才差点被吃的回忆，杨睿识触电般跑了出去，回到自己家后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那才是真正的兽化人吗…… 3 杨睿识晚上做了噩梦，梦里自己被一条巨蟒紧紧缠绕，想要挣脱却无能为力，四肢被束缚，骨头吱吱作响，努力张开嘴试图呼救，声音卡在喉咙。眼睁睁看着巨蟒留着涎液的血盆大口离自己越来越近，断断续续的嘶嘶声传入耳畔。谁来救救我，救救我！！！扭了扭身子，脸上却被一个冰冷潮湿的东西蹭过，那是巨蟒的舌头，“啊！！！！！！！！！！！” 从梦中惊醒，杨睿识惊魂未定，一摸胸前，出了一身冷汗。白天在四楼的遭遇又一次浮现，如果柯北晚到一步是不是就要被那个人杀掉了？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感受到那么恐怖的压迫感，那种濒临死亡的危机感……原来那才是真正的兽化人，如此可怕的存在！还好不是所有的兽化人都和四楼的那人一样，还有柯北这种温和型。 说到柯北，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那人的牙又长又锋利，一口下去必定不浅，要是自己没有那么莽撞的上四楼就好了！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杨睿识却没有了睡意，心心念念柯北的伤口，却没有勇气上四楼查看，只得靠在床上乱想。脑子中一会出现那人那双无机质的竖瞳，一会是柯北挡在自己前面的样子，诸多影像纷纷扰扰一阵后忽然定格到梦中巨蟒要吃了他的瞬间，吓得杨睿识一个机灵，蒙上被子蜷成一团，后面居然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日上三竿，杨睿识还赖在床上，昨晚又是噩梦又是担心，最后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入睡，睡眠完全没有起到放松恢复的作用，四肢酸痛，头也昏昏沉沉的。难受的翻了个身，杨睿识半梦半醒的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决定再补一个回笼觉，可惜天不从人愿，门外响起敲门声。 会是谁呢？搬到这里一个月，第一次有人主动来拜访。 “稍等一下！”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用冷水洗了洗脸，杨睿识才觉得清醒了几分，看看镜中的自己一副胡子拉碴眼眶发黑的颓废模样，用手整了整发型才去开门。 门外的不是别人，正式房东柯北。他看上去精神不错，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 杨睿识眼睛一直盯着柯北受伤的胳膊，可惜冬天衣服穿得很厚，完全看不出伤势如何，只能结结巴巴的说道：“柯，柯北，你的……” “进去说吧。” “好的，请进！” 杨睿识看着几天没有收拾屋子脸上一红，柯北无视屋子的凌乱，直接坐到沙发上，对上杨睿识的脸，正色道：“杨先生，我来是想和你说昨天的事。” “啊昨天你的伤……” 没有回答杨睿识的话，柯北冷着脸问道：“为什么你会上四楼？” “那个我……” “第一天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不要上四楼，这个杨先生不会否认吧？” “的确，可是我……” “我已经提前进行了告知义务，但是你明知故犯，导致昨天发生那么危险的事情。”柯北顿了一下，继续用平板的声音说道：“我想你知道兽化人权益法里面有提到，部分兽化程度较高的人会有特殊习性，在特定阶段容易攻击别人，该类兽化人在进入特定阶段前应做好隔离准备，如果有人故意进入隔离区导致受伤，兽化人可以免于刑事处罚。” “这个我听说过……” “那么杨先生，你承认自己故意进入隔离区了？” “唉？不让上四楼就是这个意思么？抱歉我昨天急着找你，听说你在四楼就……” 柯北没有理会杨睿识的辩解，继续询问道：“杨先生，你愿意放弃追究杜沙之前对你做出的攻击行为么？” 十分不习惯柯北突然变得正式的语气，杨睿识脱口而出道：“这个我本身也有错，肯定不会追究，怎样都好！柯北我要看一下你的伤口！” 没料到杨睿识这么爽快的就承认昨天被袭击都是自己的错，柯北人倒是放松了不少，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不断闪着红光的小仪器，按下按钮，对杨睿识晃晃：“刚才的询问我都做了录音存档，希望不要有一天拿来用。” “我才不会去告他！”杨睿识有些生气，比起柯北的冷淡，那种不信任才让他觉得难受，自己在柯北眼中是那种胡搅蛮缠蛮不讲理的人么！ 柯北没有解释，只是扯出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那张娃娃脸看上去多了几分世故。 努力忽视柯北现在身上不友好的气场，虽然再三被拒绝，杨睿识还是坚持的问道：“柯北，可以让我看下你的胳膊么？” 这句话说出来后，柯北叹了口气，露出一副“败给你了”的表情，脱掉身上有些宽大的外套，露出里面的短袖T恤。看着柯北右臂上带着血迹的绷带，杨睿识内心被愧疚感吞没，倒是柯北此很平静，还说了句只是小伤。 被杨睿识用饱含歉疚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柯北决定转移话题，道：“你昨天急匆匆的找我做什么？” “啊！”杨睿识这才想起自己昨天的遭遇，整个小区的人都进入了躁动不安的状态，他还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简单把经历说出来，等着柯北的解答。 “因为年检时间要到了啊。” “年检？” 柯北摸摸下巴，对着杨睿识说道：“像你这种纯种人中的优秀人种才不用担心那种东西，所以不知道也很正常啦。” 看杨睿识还是一脸迷茫，柯北只得继续解释道：“每年一次检测兽化人程度，有变化会对将来生活有影响。低于5%的是可以进入内城生活的，超过20%的有两种选择当特招兵或去外城的‘好地方’。而5%到20%之间的人只能在这个过渡带呆着，因为担心数值不能达到自己的期望，所以才会这样啊。” “就为这个？” “对啊，相当于你们的变异率检测吧~”柯北此话一出，杨睿识算是终于理解为何大家都如此焦躁了。变异率是纯种人测试中一个很重要的数值，主要测试纯种人变成兽化人的几率，此前有极少数案例成年纯种人变成兽化人的案例，变异率高的纯种人更容易诞下兽化人，兽化人也有极低几率生下变异率较高的纯种人。而影响变异率的因素很复杂，已知的是环境污染辐射等会造成变异率上升，内城之所以让人趋之若鹜，是因为那里空气饮水都比外城多了数层过滤，能更好的降低变异率。 “柯北……” “嗯？” “为什么你不担心年检呢？” “啊，因为我的人生已经很早就被固定了，完全不需要发愁呢。”柯北站起身，笑着说道：“既然杜沙的事情解决了，我就不打扰啦，拜拜~” 虽然对方是在笑，杨睿识却觉得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无奈，想要询问，柯北已经离开。 4 和柯北聊过之后，杨睿识的愧疚感终于少了些，那条巨蟒再没有在睡梦中出现。前面听柯北提到对兽化人意义非凡的年检，杨睿识自然想要去见识一下。厚着脸皮去找柯北打听地点，房东的态度回复最开始的温和，详细的说明具体地点，同时叮嘱杨睿识只能远观，距离那些拿着年检报告神情激动的人远一些。 “如果你想要重温类似四楼的经历，我这次一定不会阻挠的啦！”一回想起柯北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杨睿识就觉得身体发冷，房东明显还在生气，不然不会笑的让人全身汗毛竖立。 天才蒙蒙亮，杨睿识就赶到距离住处比较远的一处地点，一个挂着招牌的小诊所旁停了几辆写着XX健康中心的大客。诊所门口已经排了一长串，杨睿识来外城后首次见到这么多兽化人。外表上几乎和纯种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每人都比较焦躁，搓手跺脚挠头发，还有人直勾勾的盯着诊所大门口中不断碎碎念。一阵寒风吹过，杨睿识打了个哆嗦，快步走到诊所斜对角的一家便利店，买了杯热饮坐到休息区。 大约七点半的时候，诊所里走出来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这时候有人拿着扩音器喊道：“凭身份证领取检测卡，拿到后按照图示路线进行检测！” 语毕，长长的队伍开始缓慢的向里移动，杨睿识看了一会，虽然前面排队时候都表现得比较烦躁，这会都规规矩矩的排队进入，没有推搡插队的状况。 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枯燥的队伍往里移动，队伍也不见缩短，断断续续有人来到这里排队。大概过了半小时左右，就在杨睿识在便利店暖风的吹拂下昏昏欲睡时，猛的听到外面一声呐喊：“我合格了！！”一个人从诊所冲出来，兴奋的手舞足蹈，边跑边喊：“我可以回内城了！我要回内城了！！”排队的人有的不为所动，有的嗤之以鼻，也有的面露羡慕。杨睿识身后传来不屑的哼声，便利店员对外面状似疯魔的人翻了个白眼，道：“谁知道过几天就要回来呢。”杨睿识喝完一杯，觉得枯坐在便利店中有些别扭，掏钱又买了一罐饮料，看年检出来的人的百态表演，别有一番滋味。 “叮铃~”有三个刚检测完的兽化人进入便利店，一个黑发青年抱怨道：“这次数值没有变化啊，我还想如果能超过20%就去B区混呢。”他身旁有个挑染了一撮黄毛的青年附和道：“我也以为自己数值能上升呢，谁说的多打架运动能促进变异啊！ “第一个开口的青年锤了黄毛一下，笑道：“你居然信那种一看就知道是瞎说的东西！我们这次最好的就是小吴了！”被青年点名的小吴体型偏瘦，长的乖巧老实，低下头应了声。 黄毛狠狠把小吴往自己这里搂了一下，说道：“小吴，你要去内城发达了，可别忘记兄弟们啊！”小吴被黄毛弄得很不舒服，身子扭了几下，好不容易才从黄毛的魔爪中逃出来，低头说道：“我……我不去内城。”听到这句话杨睿识不由得多看了小吴一眼，来这里之后遇到的兽化人基本上都在说内城有多好，前面好几个兽人都因为数值达标可以进入内城生活高兴地不得了，这个人却说不去内城。 黄毛也是一脸疑惑，把小吴扯到面前，“你说，具体怎么回事？” “没有什么。”见黄毛还要问，小吴一咬牙，“反正我说不去就是不去！” “你！”看小吴这个态度，黄毛有些上火，刚把手扬起来就被黑发青年拦下，对他摇摇头，并用手做了个点钱的动作。 “啧！”终于明白小吴为何不去内城，黄毛有些不甘，却也无能为力。黑发青年出来打圆场，道：“我们仨好歹都还在一起不用分开，也是个好事，来买点喝的庆祝下！”等着三人走后，便利店员嘲讽句：“穷鬼也想进内城，做梦！”杨睿识有些不赞同的摇摇头，内城生活虽然比这里开销大一些，也不至于让人养不活自己。 至于便利店员，这人从他进门就一直对那些出来的人冷嘲热讽，实在没有意思。 自觉已经把年检情况看的差不多，杨睿识整整衣服离开便利店，打道回府。 走到出租楼附近，就看到小李红着脸从理发店跑了出去，王哥追了出来，对店里喊了声，接着继续撵小李。杨睿识有些好奇的走过去，就看到柯北对着两个伙计说道：“你们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那种东西都……算了，小李就让小王去处理，至于……”柯北一回头刚好看到外面探头探脑的杨睿识，话锋一转，“这几天客人都去弄年检，先把店关了，等年检完了再说，你们正好放放假准备下过年的东西吧。”说完就向杨睿识走去。 杨睿识有些尴尬的对柯北笑笑，打了个招呼，“那个……” “杨先生真是抱歉，之前你会上四楼也是被我店里的伙计骗了。我想让小李小王给你道个歉，结果小李那孩子拉不下脸就跑出去了，相信杨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会和那个孩子计较吧。”柯北顶着一张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娃娃脸说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孩子的感觉不是一般的诡异，而且刚才明显不是在说这件事，杨睿识刚一动嘴，柯北马上说道：“今天出去收获如何啊？不知道年检有没有看到有意思的东西呢？” “对了，这里经常有人达到指标却因为钱不够而不能去内城么？” “嗯，杨先生回去查一下兽人居住税就知道了。我还有事，先失陪了，拜~”说完柯北就转身朝着小李跑掉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里按照柯北提供的关键字搜索了一下，杨睿识才知道，兽化率低于5%的兽人虽然可以进入内城生活，却要每月缴纳一笔不菲的居住税，据说是由于兽化人的进入加大了净化系统的负担。经常有兽化人交不起税，而被迫回到外城居住。但是内城居住的兽化人生下纯种人的几率更高一些，有不少兽化人为了后代不再受到歧视，明知道内城生活质量可能比外城还低，还是向往内城。 看完资料，杨睿识叹了口气道：“这都是何苦呢。” 5 年检结束后，日子恢复了平静，但还有一个地方没变，就是柯北的理发店。都持续一周了，杨睿识每天出门闲逛一番回家时，店里只有两个没精打采的伙计，来了客人一看这情况，有的直接掉头就走，几日来理发店的生意萧条。杨睿识几次想要进去询问，又觉得这样八卦有些不太好，只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这天杨睿识在门口看了一眼店里，和之前没有区别，小孙小吴无聊的面对面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就在杨睿识准备回家时，好几日没见的王哥出现了，带着重重的黑眼圈，满脸胡茬，衬衫皱皱巴巴的贴在身上，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小孙小吴马上迎了上去，开口就问：“小李怎么样了！” “没事，老板在那办手续，稍后就回来了。” “太好了！” 杨睿识还在外竖着耳朵听，店里的三人就收拾了东西关了店门自己回宿舍了，从他身边走过时，小孙还冲他摆了个鬼脸，瞪了他一眼。自觉无趣的杨睿识摸摸鼻子，只能先回家。到了家里还记着王哥说柯北和小李晚上回来，拿了本书坐到窗边，读了几行就抬头向下看看。太阳西沉时，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几天不见，柯北看上去似乎又瘦了一些，左手照例拿了一杯饮料，右边跟着小李。远远地看不清小李的表情，但人也和王哥差不多，衣衫不整走路也有些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才消失了这么多天。 等等！左手！ 杨睿识皱着眉头看柯北越走越近，柯北的右臂垂在身体一侧，随着走动轻微荡动几下，幅度不大，不是很协调，看上去似乎是手臂的主人有意识的控制活动。柯北不是左撇子，这一点杨睿识记得很清楚。伤还没有好么，一般被狗咬了也就十天左右，柯北的伤口已经有两周了，竟然还要这么小心翼翼的。愧疚感重新浮上来，杨睿识把书随手一放，套上件外套就要下楼去。刚打开门就听到柯北的声音从下面传来：“试了一次彻底死心了？” 试了……什么？ “这次算你命大，吃得少，我发现的又及时，不然现在你就躺在焚化炉里面了！” “我……”小李小声的说了一个字，马上被柯北打断，“为了个年检把命搭进去值得么？” “老板……” “有你这个前例，我想他们都不会再去碰那种东西，你也先休息吧。” 听到关门开门声，杨睿识知道小李进屋了。小李这是吃了什么东西么？联想到前一阵的年检，应该是与这个相关的东西吧。杨睿识人站在门口，光顾着想小李到底吃了什么东西，等回过神来发现柯北就站在自己面前。 “柯北！” “呦，杨先生，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脸上一红，杨睿识觉得自己最近的确做了不少偷听的事情，实在是有点不道德，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目光对上柯北的手臂，有些担心的开口道：“柯北，你的伤怎么样了？” 柯北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啊，胳膊没什么事了，多谢关心啦。” “可是……可是我看到你回来还是在护着右臂。” “哦，我的体质是伤愈合的比较慢，不用太担心，没事啦。” “那个……” “啊，真觉得很很对不起我，想要补偿的话，帮我把东西提到四楼吧，一只手有点使不上力，来吧。”说完便很自然的领着杨睿识下楼，指挥他把一大袋子吃食搬到四楼。 杨睿识对四楼的遭遇心有余悸，人却想和柯北多处一会，总觉得柯北身上有很多东西，而他只让别人看到一点点，第一次想要深入的了解一个人…… “杨先生……” “什么！” “你的电话响了哦。” “唉？”杨睿识仔细听了下，隐约有音乐声，的确是自己的手机铃，于是开始掏身上衣服上所有的口袋，却哪里都找不到电话。 柯北有些无奈的用手往下指了指，道：“下面传来的啦。” “呃，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说完就往下跑。 “拜拜~” 杨睿识在拐弯处向上看，柯北趴在栏杆上对他招了招手，然后就要去开门，结果人刚靠近就被里面伸出一只手拽了进去，接着就听到柯北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杜沙……轻点……好疼……出血了……”对话似乎往奇怪的地方发展，杨睿识很想要上去问问柯北需不需要帮助，但是前次对上杜沙的惨痛经历让他止步。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杨睿识只能快步回屋接电话。 “睿识，你怎么才接电话啊！”听筒里传来杨母的声音，“快要过年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杨母不提，杨睿识都要忘记年关将近，实在是外城这里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不像内城提前很久每家商铺都张灯结彩的，平静的有些诡异。 “睿识，你有没有在听啊！你这孩子自己突然说要取材，一个人瞒着我们把手续都办好跑去外城，那里有多危险，那些兽化人都是……”杨母说了几句又开始老生常谈，无非就是杨睿识跑去外城是多么的不顾自身安全，兽化人都是野蛮的，一起生活有可能造成变异率增加，变异率增加就娶不到好女孩，没有好女孩生下来的后代就容易出现变异，杨家出了兽化人会有多丢人之类的。 为了不让杨母继续说下去，杨睿识只好转移话题，道：“妈，我过几天就回去，需要我带什么么？” “哎呀，外城能有什么好东西，你人平平安安的回来，我们一家一起过年就可以了。” “好好，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一下就回去，你和我爸注意身体啊！”在电话里又和杨母说了几句，杨睿识终于放下电话。 时间真是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感觉来这里明明没有多久，这就要过年了。只是这边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是怎么回事，还是要找柯北问一下。忽然想起柯北被那个叫杜沙的家伙抓了进去，似乎在那啥，杨睿识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房东先生总说他没有安全意识，自己的安全意识似乎也不太够啊！ 6 第二天见到房东先生的时候，杨睿识的目光有意无意总是扫向柯北的下半身，事主毫无反应的继续喝着那万年不变的果汁。最后杨睿识先放弃了，主动开口问道：“柯北，这里怎么没有过年的气氛？” “过年？你不说都没有察觉到呢，要给那几个小子发红包了啊。至于气氛啊，杨先生那边过年都有什么呢？” 未曾想柯北会发问，杨睿识沉默了一会，好好回忆了下以前春节的过法，道：“家人聚在一起吃饭，走亲访友，买年货，穿新衣，也就差不多这样。” “外城有很多人都是在收容所长大的，亲人相聚几乎是不用考虑的。说去拜访朋友，春节一般都是在年检过后，那么这边人口就有一定流动性，去找也不是很方便啊。最后买年货，穿新衣服，只要不是过的很困难，衣服和东西随时都可以买吧。” “可是商家不会借此促销么？”诚然，现在年味越过越淡，不过逢年过节都是商家争抢客源的时刻，这边如此平淡，太反常了。 “反正每年这个时候也没见多卖多少东西，加上这种节日，大张旗鼓的庆祝可是会招来部分激进分子找麻烦的呦~” “唉？”杨睿识脑筋一转，联系到柯北先前说的，这种亲人团聚的日子，的确会让部分人感到难受。 “嘛，这样也有好处啦！杨先生那边不是过年很多地方都关门么？这里完全没有那种烦恼，大部分都是正常营业，要是一周都喝不到转角那边的特榨果汁，我会很没精神呢！” “柯北都是怎么过年的呢？” 柯北放下果汁，很认真的说道：“出门，买果汁，看看店里，给那几个小子发下红包，心情好就帮客人做个发型，心情一般就回屋睡觉，差不多就是这样啦。” 杨睿识本来都拿出本子准备记录，柯北说出第一句话他就放弃了，这和平时的生活完全没有两样！ “不过你要是真想知道过年的相关事项，其实可以去卫星城哦。” “卫星城？”第二次听到这个词，杨睿识来了精神，盯着柯北等待下文。 “嗯，地理位置看上去与外城内城是三角形，里面有兽化人也有部分纯种人，所以年味会比这里浓一些，但那边太乱，个人不建议过去呦。”柯北有些厌恶的说道。 柯北对卫星城没有一点好感，杨睿识识相的没有继续问下去，和房东先生说了一下自己要回家过年的事情，就告辞了。 虽然杨母先前表示不用带东西，人回去就行，杨睿识觉得还是逛一下，捎点特产之类的。出门在周围转了一圈，杨睿识最终买了两瓶内城没有见过的酒和一盒糕点。拎着东西往家走，还在考虑这次回家带那几件换洗衣服，走到半道，杨睿识被人截住。 拦路的是小李，铁青着一张脸，把杨睿识吓了一跳。上次在理发店的不愉快遭遇让杨睿识心里发憷，手上拎着东西跑不快也不方便自卫，只得四处张望看有没有人可以来帮下他，可惜这里除了小李就是站的不太远的王哥。就在杨睿识内心纠结，情况这么凶险，豁出去拼了，可以是一对二胜算太低，还是直接丢了东西跑路吧！小李突然一鞠躬大喊一声：“之前对不起了！” 这是……什么神展开！ 不等杨睿识说没关系，小李就扭头对王哥说道：“我说完了！”接着红着脸转身跑掉了！喂，脸变得有点略快啊！接着是王哥走到杨睿识身前，诚恳的说道：“先前那次是我太过分，向你道歉。” “呃……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倒是柯北的伤……” “老板的伤是好的有点慢，不过多养几天就好了。” 旧伤没好又添新伤真的没有问题么！昨天听那声音可是出血了，那个叫杜沙的不会在那啥的时候又咬一口吧？杨睿识被自己不受控制的想象力雷了一下。 王哥说完话也就走了，先前柯北的确有说过要让那两人给自己道歉，还以为是转移话题的说辞，没想到今天人真的跑来了，虽说小李还是不情不愿，但看他变脸还是挺好玩的。 次日杨睿识带着简单的行李踏上轻轨，一回到家杨母就围上来心肝宝贝的叫不停，连连说瘦了黑了憔悴了，坚决不让杨睿识再回外城。杨父没有多说，看样子也不支持儿子去外城，他不像杨母极端排斥兽化人，对之是完全的漠视。杨睿识深知父母对兽化人很有成见，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不急着纠正父母，杨母说什么都先点头，等过完年再说。 节日对于杨睿识来说不算是什么好日子，杨家经商，人情世故要打点的地方很多，每到这种时候都比平时还要忙碌几分，虽然上面还有一个兄长继承家业，杨睿识还是免不了要陪同走访一些朋友。出门陪了一天笑脸后，杨睿识疲惫的扑倒在自己的床上，不禁有些羡慕柯北，过年能舒舒服服在家睡觉不被打扰实在太幸福了！ 后面几日，杨睿识都不得安息，被杨母拽出去一起采办年货，每天都把杨睿识累的腿肚子抽筋，只得一边给自己的肌肉按摩放松，一边感慨杨母蹬着高跟鞋还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杨兄过来和几个月不见的弟弟联络感情，看杨睿识呲牙咧嘴的样子，表示深感欣慰，被弟弟撵了出去。 等过完年，杨睿识说了几次要回外城都被拦住，有一天饭桌上父子三人小酌聊天，酒过三巡后，杨睿识又一次提出去外城的事，还是一样被驳回，不满的嘟囔几句。结果杨母生气了，数落他别人都觉得内城好，怎么就你往外城跑，真不知道外面的怪物哪里好！ 杨睿识正好那一阵酒精上头，一听杨母的话就开始反驳，嚷嚷道房东先生才不是怪物，看着和正常人一样！而且上次遇到危险还是房东先生救得他！ 一句话捅了马蜂窝，杨母急捞捞的的冲上来检查儿子有没有事，接着三堂会审，杨睿识只得把先前差点被咬的事情删删减减的说了个大概，最后强调自己没事。 杨母不管儿子说什么，直接去预约了全身检查，接着就给在法院的朋友打电话。 杨睿识一个激灵，酒醒了不少，自己这是给房东先生惹麻烦了？ 7 杨母安排完一切就没收了杨睿识的手机，让他赶紧休息，明天一早就去医院做检查。杨睿识还想辩解，结果直接被杨兄架回自己的房间，接着房门落锁，他出都出不去！ 杨睿识此刻完全清醒了，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己一时口快把那件事说出来，看这架势，杨母肯定不会和房东先生那边善罢甘休的。被杨兄带回屋子的时候，看见杨母又开始打电话，不知道这次是跟谁联系，杨睿识把耳朵贴在门上，无奈家里的隔音措施做的太好，什么都听不到。 印象中兽化人伤害纯种人判的都比较重，如果较真，搞不好就会被判故意伤害未遂。在床上翻来滚去，心烦意乱的根本无法入睡，杨睿识忽然灵光一闪，没有手机还可以上网！他还记得租房信息那里留有房东先生的QQ号码和邮箱！ 从床上跳起来，杨睿识兴冲冲的打开电脑，一看网络连接就傻了——未连接。杨兄早就想到没有手机还有网路，把杨睿识丢回去立刻就把屋子里的无线网路关闭。杨睿识愤怒的砸了一下电脑桌，关掉电源颓废的回到床上。 如果杜沙被抓，柯北会什么反应呢？应该会生气吧，毕竟是自己跑去危险的地方，房东先生救了他，结果是农夫与蛇的现代版，没有好好感谢反而报警要抓房东先生的朋友。家里看样不会给自己澄清的机会，要怎么证明杜沙的清白呢？对了！那件事情发生后第二天柯北找自己做过录音，如果能够当证据的话，杜沙应该就不会被判刑了吧！！现在就要找联系柯北，让他早点做准备，后面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到这里，杨睿识稍稍有些安心，抱着被子迷迷糊糊地睡去。 次日杨睿识被带到一家私人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测，等报告结果都出来后，杨母看到上面注明变异率的数值没有比上一次高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正好遇到她熟悉的医生就话了几句家常。 也许是因为医院位置偏僻，仅供会员使用，杨睿识身上也没有钱，杨母觉得他兴不起风浪也就没有和昨晚一样严格看管，给了杨睿识一个机会。 杨睿识绕着医院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可以用的电脑，也有问别人借手机的想法，可惜他没有背过柯北的号码，只是隐约有个印象。就在杨睿识一筹莫展之时，上天似乎听到他的祈求，居然在这里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简直不敢自己的眼睛，杨睿识喃喃道：“柯北……” 柯北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西装，半长的头发在脑后扎在一起，鼻梁上还加了一副黑框眼镜，气场十足，整个人看上去长了几岁。习惯于柯北散着头发，偶尔把过长的刘海用个卡子别到一侧，一身休闲装的可爱样子，杨睿识一时间几乎无法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不会是长得像的人吧？就在杨睿识犹豫的时候，柯北走出医院大楼，身后有一个黑衣人跟随。再不行动的话，人就要走掉，杨睿识一咬牙跑起来想要到那人的身边，结果还有一段距离就被另一个黑衣人拦住。挣了几下没有挣开，杨睿识只得大喊道：“柯北！” 前面的人回身，面露疑惑，“杨先生，真巧，过年好啊。” 一开口说话，杨睿识终于确定对方的确是柯北。房东先生对控制住他的黑衣人使了个眼神，黑衣人就放开对杨睿识的牵制，后退几步。 “柯北，对不起，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慢慢说吧。” 听完杨睿识的叙述，柯北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反问道：“你出来这么久不怕伯母着急么？” “柯北你不生气也不骂我么？” “这两样能解决问题么？再说控诉之类的，我可还有你的录音呢。”柯北说到这里嘴角轻扬，配上他那一身装扮，让杨睿识心跳快了几分，“想必伯母如果知道这件事，就不会急匆匆的直接报案了吧。” 杨睿识喉咙无意识的吞咽一下，接着脸上一红，扭头强自镇定的说道：“可是就算最后胜诉，杜沙这几天还是有可能被警察带走审讯吧？” 柯北很自信的说道：“这个完全不用担心呦，那个区域的警察除了某个万年不上岗的家伙，没人能带杜沙走。” “啊？” “杜沙冬眠被吵醒可是会制造麻烦的，正好我想要重新装修，如果和警察起冲突打坏房子的话，说不能还能申请赔偿补助呢。虽然不差那点钱，不过花别人的和花自己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说完对杨睿识眨了一下眼睛，杨某人的心跳又开始超速。 就在杨睿识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柯北一拍他的肩膀，说道：“伯母来找你了，我先走了，拜拜~” 杨睿识扭头，杨母正从走廊尽头向他匆匆走来，再看柯北，带着两个黑人已经走远。 回家路上，杨母数落了杨睿识几句，接着问了下之前和他在一起聊天的人是谁。知道杨母对兽化人有着顽固的偏见，杨睿识没有说柯北的真实身份，只是说以前认识的朋友，遇到就聊了几句。对此，杨母倒是没有什么怀疑，那家私人医院的会员非富即贵，柯北外表看上去和纯种人没有区别，所以杨母根本没有往兽化人身上想。 杨睿识冷静下来后却在心里划了个问号，在外城生活了一段时间，他很清楚兽化人想要进入内城是有多么困难，柯北又没有参加这一次的年检，没有证书他是怎么进来的？杨睿识忽然想到一件事，他似乎从来没有问过柯北的兽化种族是什么。理发店里的伙计多少都能从脸或者尾巴上分辨出种族，可是柯北人长得白白净净的，不像有些兽化人毛发浓密，也没有见过他的尾巴。柯北，是兽化人么？如果是，那应该也是兽化率很低，完全符合进入内城生活，而且柯北没有经济压力，为什么会选择外城？如果不是，那么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8 虽然检验数据没有问题，杨家人却不同意杨睿识再回外城，无奈的杨睿识只能继续自己的软禁生活，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杨母打电话找人后就把手机还给他，杨兄也恢复了家中的网路。 这几天从杨母的神色中多少能看出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有一天甚至气势汹汹的杀到杨睿识的卧室，问他录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久没有被母亲这么吼过的杨睿识一五一十的把来龙去脉叙述清楚，再三强调是自己不听劝告才陷入危险，而且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杨母掐了小儿子一把，埋怨道：“怎么不早说！” 杨睿识疼的脸一抽，依然不敢把胳膊上的软肉从母上手中挣开，呲牙咧嘴的回道：“我一直想说，您听么？”杨母手上用劲，哼了一声就摆驾回宫。杨母人一走，杨兄就冒出来，瞅着自家弟弟胳膊上那块发红明天注定青紫的肉，啧啧称赞道，母上鹰爪功愈发精进， 杨睿识对着父母不敢吭气，对上杨兄倒是一点都不怕，还记恨他前几天断网的事情，揉着被杨母摧残过的地方闷头不吭声。 杨兄看得有趣，上前揉揉弟弟的头，杨睿识瞪了哥哥一眼，终于开口说话了：“发型！” “行了行了，等咱爸咱妈的气消下去，我帮你求求情，你就给我滚回去吧。” 一听此言，杨睿识顿时觉得浑身清爽，小狗一样凑在杨兄身旁，连声道：“真的？真的！？你可不准耍赖！” 杨兄看他这样，忍不住又摸摸弟弟的头，杨睿识这次倒是老老实实的让兄长过了把手瘾，杨兄看他这幅模样，只能说句：“你啊，只有用的上我的时候这么乖！” 杨睿识的心终于安了下来，还好这次顺利解决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再见到房东先生，真好！ 身处外城的柯北却不如杨睿识想的那样，无事一身轻。此刻的他巴不得把杜沙从四楼弄出来，打包丢去警局，然后再把卫星城的某人叫回来，看门！ 事情要回溯到从三天前，柯北本以为杨母一通电话，杜沙就能被人带走。为了回敬杜沙又把他弄伤，还想等杜沙被扰了清梦在警局呆几天，他再去捞人。结果谁知警局那边接到投诉，一查居然是杜沙，也是一片愁云惨雾。 兽化人的战斗力跟兽化度和种族关系密切，杜沙的兽化度即使在卫星城都名列前茅，更何况又是攻击力较强的蛇族。外城配备的警员大部分是兽化人，配有电棍催泪弹等基础设施，除了长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某人，其他战斗力在杜沙跟前根本不能看。人手一支手枪，可是哪怕对天打一发都要写一大长串报告，没有几个警员愿意使用。何况外城不成文的规定是争斗打架一般都直接肉搏，使用道具那是脆弱的纯种人才做的。 杜沙兽化度虽高，但没有主动惹过麻烦，警局也就简单做了个记录。准确的说，经常给警局制造麻烦的是那些兽化度接近20%或者刚刚过线又没去外城的，三五一伙结成小帮派收个保护费。杜沙最多是起个威慑作用，让那群混混不敢跑到柯北的店里撒野。 接到报案后，警员们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主动要求去抓捕杜沙，就这么拖了两天，直到余唐从卫星城回来点卯，听说是杜沙犯事，便自告奋勇。 余唐兽化度比杜沙低一些，兽化种族是熊，人是纯正的亚洲人，可是脱了衣服一看，一身欧美风的毛。余唐之前进过部队特招，后来因为一些事退下来，家里有些关系，就直接来了外城做警察。觉得这里挺无聊，就经常跑去卫星城混，每个月回来报个道。局里虽然对他有些意见，可是余唐上面有人，加上有他在的确能震慑住一部分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余唐早就想和杜沙一决高下，但是杜沙真真是良民一个。余唐好歹也算披着警察的皮，不能直接对杜沙下战书，就一直默默等着杜沙犯事，终于让他等到了！ 兴冲冲的到杜沙家门口，余唐毫不客气的开始砸门。柯北走后没人投喂，杜沙还在纠结到底起床觅食还是就着温暖的被窝继续睡等房东回来自己送食物，结果就有不长眼的上来扰人清梦！睡不着又没有吃的，还有人跑上门挑衅，简直不能忍！好在，杜沙还保存着最后的理智，把屋子打坏，柯北不会给他好果子吃，恶声恶气的让余唐跟他下楼，单练！ 余唐有种棋逢对手的快感，真没想到杜沙也是力量型，而且还不是那种蛮力型，身形灵活，出拳精准，照着疼又不是要害的地方猛打。不过余唐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军队中历练过擒拿格斗样样精通，照理来说余唐技巧性更足，可惜杜沙力气大，一力破百巧，余唐还真不敢和他硬碰硬。战况一时间僵持住。 余唐瞅准机会从后一招锁住杜沙的双臂，但是杜沙不愧是蛇族，柔韧性极佳，双手反握余唐的胳膊，腰肢一扭腿一瞪，居然顺势把余唐丢出去，接着人又扑上去按住余唐，让他不能起身。接着就是你压我，下拳打，我反压，继续揍！ 柯北回来正好碰上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人形拖把不规则移动中。当然，这是柯北的视角。实际上两个人打得还是相当有看头的，柯北店里的活计客人还有周围的路人都在围观，时不时还来一声喝彩。看那两个拖把，啊不对人你来我往的，柯北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决定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回家。 房东先生就要进入家门，余唐又被杜沙当成投掷物，往墙上丢去，方向不偏不倚正对柯北，房东淡定的后退一步的同时余唐被砸到了墙上。柯北看着自己墙壁的那道深深裂缝，嘴角一抽，他是想装修四楼，不是一楼！ 余唐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身旁站着的人，长相清秀，一缕头发垂在脸旁，笔挺的黑色西装，身边还有白色的烟雾缭绕（被砸出的墙粉），嘴角勾出一抹奇妙的角度（柯北嘴角在抽），堪比蒙娜丽莎的微笑，只觉得心脏被狠狠射中，二话不说单膝跪地道：“嫁给我吧！” 没等柯北冒青筋，就被杜沙从后面一拳打晕丢到垃圾箱旁。 9 丢完垃圾的杜沙看着墙上的那道有着往外蔓延趋势的裂缝，讪讪的走过去，到了柯北跟前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房东先生似乎一时还不能从刚才的刺激中恢复，低着头一动不动。碍于身高差，杜沙刚想蹲下身子仔细看看柯北的情况，就见房东先生抬起头对某条打完架一身狼狈的蛇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微笑，无声的说了四个字：给我等着。 一股冷气瞬间从脚底直接窜上头皮，杜沙暗叫不好，这次柯北彻底被惹火了。身为发小，杜沙很清楚柯北的秉性，能说出来的都不算事，憋在心里那就不知道会被惦记到猴年马月，等待机会早晚报复回来。 某条蛇不由得想起几年前自己那堪称悲惨的冬眠经历，和一只蠢狗打架差点拆了柯北的楼，蠢狗见势不好麻溜的卷铺盖滚去了卫星城，杜沙要留在这里镇场子，跑不掉，签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后以为柯北消气了，结果惩罚在后面等着。 杜沙兽化度相当高，习性也就偏向于蛇，除了做不到一冬天不吃饭需要定期投喂，冬季一般都窝在房中睡得昏天黑地。但是那一年杜沙的美梦完全泡了汤！ 蛇类冬眠对气温有要求的，高于一定温度哪怕在冬天也不会睡着。房东先生巧妙的把房间温度调成了杜沙感到困又进入不了冬眠的度数，每天身体都叫嚣着要进入甜美的梦境，偏偏就是进入不了状态！没有兽性本能驱使的话，杜沙的睡眠也不过是正常人类的休息时间，撑死睡10个小时，后面就是14个小时的失眠，天天如此，甚至有时候前一天睡多了，第二天根本睡不着。不到一个月，杜沙就要崩溃了，失眠太可怕了！每天完全不想动，一大半的时间用来数羊，弄得他对羊这个字都有心理阴影了！最最关键的是：杜沙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失眠的原因！！ 虽然自己就是医生，不过杜沙偏向于外科，对失眠这种事情束手无策。克制住对冬天的厌恶，杜沙决定离开窝出去找神经科的医生仔细瞧瞧，结果走出大门几步身子一冷，汹涌的睡意就把他淹没，扑通一声倒在走廊上蜷成一团睡着了。 等柯北上来喂食，蛇先生已经被冻成重感冒。见杜沙得到教训，柯北才把温度调回原来的度数。遗憾的是杜沙平时身强体壮，这一次失眠一个月，腰酸腿软，病去如抽丝。哪怕自己的窝已经恢复成完美的冬眠的环境，还是会时不时从梦中咳嗽起来，接着准备睡去的时候又觉得鼻子堵得喘不动气。下一次被咳嗽起来看到自己枕边一滩口水和鼻涕，由于睡得时间略长，已经开始变干发硬…… 等糟糕的冬季终于过去，杜沙才拖着沉重的身子去找柯北，一进门就看到柯北舒舒服服的靠在沙发上看一套光盘。憔悴的蛇先生凑过去一看，顿时想要把这套光盘大卸八块丢去垃圾箱。 只见左上角挂着CCGV-2，屏幕下方写着致富经，视频中，一个甜美的女声正在介绍养蛇知识，其中谈到蛇类冬眠有温度要求，为了让蛇类尽快成长，不要因为冬眠消耗掉身上的脂肪，可以把温度调至XX度…… 房东先生见来了客人，礼貌的关掉视频，和蔼可亲的说道：“杜沙，睡得舒服么？” 蛇先生想想自己把房子折腾的惨状，酝酿很久的话语都卡在喉咙中，只得干巴巴的来了句：“还可以……” 这次又看到熟悉的笑容，杜沙可不想再度过一个难忘的冬季，连忙说道：“我这次非常注意房屋的完整性，特意冒着严寒从温暖的屋子中来到外面！” “呵呵，”房东完全不买账，指了指自己的墙“那你把垃圾往哪里扔啊？” “这个你要理解，兽化人打起来很容易过度兴奋，一不留神就……” “一~不~留~神~？呵，行啊，老规矩赔钱吧。” 咽了口口水，杜沙想起自己的存款只剩两位数，说道：“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低估了垃圾的坚硬度，下次我会记得直接丢去不可回收垃圾箱中的！额，那笔钱不是早就放在你手里当押金了吗？” “那笔钱啊~你觉得这些年你闯的祸很少么？” 杜沙乖乖闭嘴不说话，年少轻狂时候的确做了点荒唐事，基本上都是柯北过来捞人，没少花钱。 不得不说，房东先生善后工作做的多了，程序都轻车熟路了。一个电话打去警局，强烈谴责了余唐的扰民行为，并要求赔偿，末了高贵冷艳的来一句具体事项和我的律师谈吧。然后约了工程队，明日过来修补房屋。 处理完一切，让杜沙先用东西把破损的墙体围了个隔离带，又和店里的伙计说了几句，直接上了四楼。在一楼修好之前，柯北决定都住四楼。 简单收拾了下四楼的客房，柯北又换回平时的打扮，散开辫子，穿上宽松的休闲装，对着镜子整理发型的时候，看着对面那张青涩略显稚嫩的脸庞，不由得皱了皱眉。几声叩门声打断了柯北的自我厌恶，“进来。” “这次检查如何？”杜沙拿来一杯混合果汁，递给柯北。 “老样子。” 柯北说完这句话，房间陷入沉默。年复一年的检查，永远看不到尽头。十年前柯北还相信一切会好的，但是现在去那里，不过是一种习惯。不抱有希望，所以也没有太大失望，生活从很久之前就注定回归不到正轨了。 “杜沙。” “我在。”杜沙上前抱住柯北，每次检查后，房东都会进入短暂的脆弱期。 “这一次年检，那个药又出现了。” “什么！”双手猛的收紧，柯北疼的抖了一下，杜沙又连忙放松力道。 “效果比上次见有所加强，看样之前实验体提供了不错的数据呢。” “那群……混蛋！” “兽化度，变异率，真的这么重要么？” “柯北……” “兽化人也好，纯种人也罢，最后一个字不都是人么？” 10 余唐昨日在垃圾箱旁恢复意识后兴冲冲跑回和心上人相遇的地方，柯北自然不会再那里等着，转了个圈，询问了几个路人，都没打听到心上人的情报，最后只得顶着一脸青紫回了警局。 警局的人也觉得头疼，余唐打坏东西，事主要求赔偿，这没得说。但是余唐脸上跟上了调色盘一样，居然还心情愉悦的背景都要开花了，这就很让人不解了。 有好事者去探了探口风，余唐倒是一点没有隐瞒，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末了一拍脑袋，警察局这么好的资源居然没有想到利用。随手画了张心上人的速写图，图像对比，很快就找到人了。点开柯北的身份资料，对着证件照越看越喜欢，记下地址，原来和杜沙一栋房子，难怪会遇到。 想到把柯北的房子砸了到缝，可定要过来谈赔偿问题，余唐乐呵呵的等心上人自投罗网。 柯北的脆弱犹如昙花一现，第二天又继续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去理发店挑选顺眼的客人。昨天跟律师留了言，又要在家等维修队，柯北自然不会去警局。今天理发店生意出奇的火，不少人进来见到老板在，不由得眼神发亮。房东那里不知道肯定是因为昨天求婚事件闹得，出于职业道德，不好跟客人翻脸，就在心里给那个二愣子狠狠的记了一笔。那头熊好端端的不在卫星城呆着，跑回来找杜沙打架又闹了一个八卦！似乎应该考虑给卫星城某人留个信，等那头熊回去的时候找机会套麻袋狠狠揍一顿。 余唐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列入柯北的黑名单，还在警局等着心上人的到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急的余唐一会站起来在门口溜一圈。一转眼上午都过去了，还不见人来。余唐出去转到第N圈，还在琢磨要不要主动去找柯北，就看自己的上司满脸堆笑的陪着一个狐狸眼的精英男从门口走了出来。上司说了几句话，狐狸眼爱答不理的应付几句，一推金丝眼镜拎着公文包就走。经过路口时，跟余唐目光一错，哼了一声转身而去身后的大尾巴还一扭一扭的。 一看尾巴，余唐就知道那人是狐族，只是被哼的莫名其妙，最近没有招惹狐狸吧？摇摇头就往警局走。 余唐的上司一见余唐，立刻吹胡子瞪眼，问他知不知道这次给警局造成了多大损失！事主能请得起金琩那种大律师，赔偿金虽然不是天文数字，也相当之高。怒气冲冲的上司看余唐居然还是一脸楞充，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当即宣布赔偿款从余唐的薪水中扣！ 此刻余唐才觉得哪里不对，赔偿金已经谈好了？柯北人在那里？ “柯北没来么？”余唐随手拉住一个路过的就问。 无辜的路过者说道：“刚才不是让律师来过了么……”话还没说余唐已经跑出去了，居然是派律师，浪费了一个上午的相处时间啊！！ 柯北忙了半天，叫了外卖，看几个伙计吃的满嘴流油，叮嘱道：“下午我就不来了，你们看下店吧。” “老板你又不和我们一起吃啊！”小李出溜了一口粉条，遗憾的说道。 “安啦，我没什么胃口，先走啦。” 离开理发店，柯北揉了揉手臂，在内城的那几天没有怎么活动，过来才做了几个小时的工就觉得胳膊有点酸啊。去买果汁好了，今天喝蜜柚雪梨汁还是柠檬香橙汁呢，新推出的火龙果草莓汁也不错的样子，做不了决定的话就三杯都要了，喝不掉让杜沙处理掉！ 买完果汁，柯北抬头看看天，有些阴云，下午似乎要下雨。算算日子，就要到惊蛰，出了惊蛰杜沙基本上就恢复人类的作息，不会整天昏昏沉沉的只想睡。杨家的小少爷此次回去应该没有机会再回来，三楼的出租信息要不要挂出去，手头还有两个月的租金，但是等到期之后再找房客又要经历一段空窗期…… 一边走路一边想事情的后果，就是会出现些比较不愉快的小意外，好吧，对于柯北来说碰上昨天的求婚对象，比较不愉快的小意外这种词怎么够形容呢！堪比出门踩到翔，一股恶心感油然而生！ 余唐跑到柯北的小楼，看到施工队在整修房子，又去了理发店，还是扑了个空。没办法只能向柯北的伙计询问，昨天老板的脸色有多难看，四个人绝对不会忘记，怎么会把柯北的去向说出来？但是余唐一副你不说我就不走的架势，有的客人本来就是来看八卦，又见昨天事件的另一主角出现，手指动动就开始给好友发信息，叫人来一起看好戏。王哥见人有越聚越多的趋势，眼珠一转，就告诉余唐，老板去XX地方买东西去了，说的地点和果汁店南辕北辙，不担心两人相遇。 余唐倒是好骗，听完就动身，只是王哥千算万算，忘了一件事，余唐这货，是个路痴！某路痴搞反了方向，走着走着就看到心心念念的身影，柯北今天穿的没有昨日正式，厚实的白色羽绒服让身形圆润不少，头发松散的披在肩上，眼睛的焦点不知道在哪，一看就知道正在神游太空。 紧张的对着临近商铺的玻璃整理了下发型，余唐对着玻璃倒影中模糊的影像竖了个大拇指，很好！其实不规整发型，凌乱的头发搭配上一脸青肿更和谐点。 余唐大概距离柯北二十米，房东就从走神状态回归，这让余唐有些遗憾，房东的警觉性比一般兽化人还要好一些，什么时候才能让柯北对自己敞开心扉，不再排斥自己的气息呢？ 兽化人比起纯种人天生多了一种技能，就是有兽化人靠近会感到危机感，感觉强烈程度和双方的兽化度有关系。 “嗨，你好……” “哦，再见……”一句话就轻松封住余唐的后续，房东先生不管少男心破碎的某人，拎着东西快步回家。 11 军旅生活是一份宝贵的回忆，教会人很多东西。余唐从来没有这样感谢老爹把他丢进部队，不然他要怎么顺利跟踪观察心上人啊！ 兽化人对同类的感知一般都不错，可是柯北的感知范围是不科学的，哪怕小心翼翼的更在后面几十米，柯北还是可以准确的看向他的位置。余唐自己的感知范围和柯北差不多，但余唐的兽化度接近百分之五十，柯北怎么看都是努努力就能进内城生活的那种，居然这么敏感。感知是和兽化度息息相关的，兽化度越高，感知同类的范围越大，同样也容易被别人感知。相反兽化度低，虽然感知度低，也不容易被发现，低于百分之五兽化度的就很难被感知，纯种人则完全不会被感知。 开始余唐不清楚柯北的范围，见他出门就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结果过了几个拐弯，柯北就消失了。余唐想找都找不到，柯北的气息淡的很，一点都不好找，基本上和纯种人没多少差别。余唐在卫星城都和兽化人打交道，习惯了通过感知寻人，头一次碰到柯北这种不容易被发现又能察觉到别人的类型，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好在后面经过几次尝试，也大概测出了柯北的警戒范围。 柯北还是老样子，发现余唐也不和他多说话，装作看不见，专挑人多地方的，七扭八拐的就找不到了。余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好像就和柯北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求婚，第二句就是打招呼，这都要一个月了，进度也太慢了！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了心脏悸动的感觉，动心对象一点都不买账，还把余唐当空气，不，空气还能包围在柯北身边，余唐有时候都羡慕柯北手中的果汁，多幸福，可以被捧在手心里！当然，就两人体型来说，余唐更希望把柯北捧起来。 最后余唐不得不承认，自己太随意了，应该重新制定作战计划！拿出侦察兵的本事，继续他的动作，啊，不对，是跟随观察。在柯北身后又默默看了一周，余唐只觉得自己之前真是傻，柯北生活规律的完全可以定期蹲点！时间不太固定，但每天都要去买杯果汁，天气好就在楼前晒晒太阳，再去理发店转一圈就回家。这种近乎两点一线的生活，自己先前怎么就总是把人跟丢了呢！！！！ 这天，余唐终于决定再和柯北表白一次。鉴于柯北家楼上住着一个杜沙，余唐老实的选择果汁店。临近午时，柯北才出现，点了一杯胡萝卜苹果汁，付款的时候余唐抢先把钱递了过去。柯北也不客气，等老板给余唐找完零，重新把钱送去。老板有点摸不着头脑，柯北笑着说：“先把他的做了，我等一下吧。”老板虽然也耳闻了前些日子的八卦，但柯北怎么也是老主顾，不能当面提这个，就问余唐要什么。 是谁说主动结账会增加对方的好感度，怎么柯北完全不吃这套啊！！！余唐苦着脸随便点了个和柯北价格一样的，拿到手尝了一口，立刻吐出去了，呸了好几下，吃了毒药搬的痛苦表情。他再仔细看看菜单，西柚苦瓜汁是什么奇葩的搭配，这绝对是谋杀！！！！ 余唐真想把手中的东西扔出去，柯北被他的夸张表演逗得笑了出来，顿时余唐觉得手中的毒药也变成了琼浆，这是柯北第一次在他面前笑呢！！！ “我，我是认真的，请和我交往吧！”余唐看的有些呆，回过神来已经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被跟了一个月，柯北觉得今天也应该做个了解，敛了笑容说道：“承蒙厚爱，但我拒绝。” “为什么？” “我短期内没有想要恋爱的想法。” “我很好的，身强体壮，相貌端正，家世清白。虽不是烟酒不沾，你不喜欢我可以戒！警察也算是公务员，待遇不是太差，会做饭，能干家务，遇到危险我还能保护你！”余唐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一串，果汁店老板都被逗乐了，柯北还是不为所动。 “听起来的确很不错，但我不需要。” “你可以试一下，起码给我一个机会！或者你觉得我不够好？” 余唐这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了，柯北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别的不谈，有一点，我是男人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你说的似乎都是吸引女人用的吧？啊对了，如果说要保护，杜沙比你更好用。至于钱，你看我像缺那玩意的人么？” 提到杜沙，余唐就觉得身上隐隐作痛，上次那一架打得很过瘾，杜沙不愧是学医的，打得人全身疼又不伤要害，还专门照着脸揍，那条蛇阴损死了！最让余唐郁闷的是，那次交手他基本上算是全力以赴，能感觉出杜沙保留了部分实力。这么多年余唐仗着自己天生一身蛮力，基本上没有打败过，从军后又学了一些格斗技巧，不精通但加上那身力气也在军中可以横扫一片，终于在杜沙哪里跌了个大跟头。 余唐家世很不错，也认识几个名牌，听柯北还提到了钱，这才真正仔细打量起柯北的穿着。不看不知道，余唐不由得暗自咂舌，那一身的总价够让一个兽化人在内城生活一年了。柯北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看着都是休闲装，没有一件价格低于别人半年生活费的。 余唐一时无语，武力比不上杜沙，论财力，现在的自己和柯北真是一个地一个天。单说事业，柯北有自己的店铺，手艺让人称道；杜沙挂着校医的名字，技术高超，哪怕一年要睡上三个月还有很多人找他看病。这时候余唐才深深后悔，前面的日子都是混，自己以为很不错的条件和人家一比真是笑话。如果要算上家里的东西，余唐也不能说差，但他有自己的底线，成年后就没有问家里要过东西。 “柯北，等我，一年！只要一年，我一定会变得配得上你！！” 12 自那日和柯北承诺之后，余唐回了一趟家。余家见余唐终于醒悟，要做一番事业，自然十分支持。余唐谢绝长辈让他去家族产业的好意，只说想要去卫星城的警局历练一番。余母本来还想继续劝劝，余父倒是很满意，说男孩子年轻时多苦点很好。 家也算有势力，没几日，调令就下来。余唐本来在这里就算是个混日子的，和同事并无深交，大家吃了顿饭也就散了。明知次日就要出发去卫星城，现在应该回家再确认下行李，然后早早休息，余唐还是不由自主走到柯北楼前。过去一人了无牵挂时，看朋友为了爱情茶饭不香，有时间就腻到一起，分开也短信电话书信不断，还笑其谈了恋爱就变成娘们。报应不爽，现在轮到自己，对方如果给机会，余唐定然也会随叫随到，可这只是他的单相思。 痴痴地望着柯北的窗户，除了厚重的窗帘和黄色的灯光，什么都看不到。跟踪柯北时间也不短，余唐已经掌握了房东的生活习惯，现在是二十一点二十三分，再过半个小时，柯北就会关了厅中的灯去洗漱，然后去卧室读半小时至一小时的书，接着睡觉。虽然寒冬已过，天气正在渐渐回暖，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刺骨。余唐吹着冷风就站在楼前，直到柯北熄灯，对着黑漆漆的窗户无声的说了句晚安，余唐裹了裹外套便往回走。 杜沙冷着脸站在窗口，直到感觉不到余唐的存在才放下戒备，还是忍不住，快步下楼，打开柯北的房门。 柯北刚裹着被子有了点睡意，就听到玄关传来声音，还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柯北闭着眼睛问道：“有事么？” “多久了？” 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杜沙所指何事，感到对方的不悦，柯北努力赶走瞌睡虫，坐起身来，露出光裸的上身，打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下，杜沙的竖瞳被光一刺激，缩的就剩一条狭长的黑缝。换了别人被这种眼睛盯着，只怕已经起了一身白毛汗，柯北不为所动，半睁着眼睛等下文。但是看架势如果杜沙不快点说的话，柯北就要用这种姿势入睡了。 “那头笨熊缠你多久了？” “也就一个来月吧……” “什么！你不早说！！！”看柯北半梦半醒的样子，杜沙真是一股火憋在胸口出不来，正主都不急他急什么！ “就当被变态尾·行了，还挺有意思的。”柯北回了一句，身体就要往下滑，杜沙只好上前一步把他从被窝中揪出来，丢在床上。柯北全身光溜溜的，就穿了条三角裤，几番被打扰睡眠，柯北也有了点邪火，这觉没法睡了！随手抓了件衣服披在身上，柯北有些烦躁的说道：“你是养了一冬天的精神过来折腾我对吧！” “那头笨熊本身没有什么，但他身后有军部的人。” 一提军部，柯北眼神一冷，嘲讽道：“军部现在不应该忙着处理到底用兽化人还是纯种人当士兵这种问题么？” 军队待遇比外面好，自然有不少兽化人以参军作为出路。兽化人身体素质比纯种人要好，招募时候也更受青睐。但权利上层基本上都是纯种人，提拔士官时候不愿意让兽化人爬上去，可纯种人不当兵没有战功也不可能直接空降。开始几年看不出来，部队中一般都选纯种人升职，偶尔选一两个兽化人担任副职。但近几年，由于部队比较艰苦，少有纯种人选择入伍，几乎清一色的兽化人。金字塔尖还是纯种人，塔底基本上都是兽化人，这让军部相当头痛，就有人提出控制兽 化人参军数量，提高纯种人待遇等，但一直没有定论。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柯北侧着头，喃喃道：“二十年了……没理由突然冒出来找我们麻烦，而且我的要求很简单，像现在这样活着就好……” 两人一时无言，杜沙很清楚柯北的情况，能像现在这样平静的活着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并不想引人注意。是他之前和余唐动手时候直接拿出七成实力，还将其丢到柯北面前才引发后面的事件。而且，余唐之所以来，还是自己在冬眠期中差点咬了一个纯种人，算来算去都是他杜沙的错，真是太憋屈了！本着自己不爽，坚决不能让朋友爽的原则，杜沙突然把柯北抱起来，在手里掂了几下，没等柯北挣扎就把人放回沙发，说道；“瘦了！” 感到大事不妙的柯北猛的站起来，对着杜沙义正言辞的说道：“打住！冬天人瘦一点很正常，你没听说过冬季不减肥夏季徒伤悲么！” “那是女人才弄得东西，而且就你的小身板，再减就没了。” 留下这一句杜沙就走人了。 柯北回想下这些年春季杜沙给自己弄得进补东西，就觉得胃疼，偏偏还觉得困，最后皱着眉头揉着胃好不容易才入睡。 杨睿识软磨硬泡，才终于让杨母松口，得以回外城继续他的取材。 再一次来到外城，冬天过去后，街道上行人明显多了起来，有几个看着面熟的人见到杨睿识还主动打了招呼。杨睿识觉得自己终于有了融入这里的兆头，感觉还不错！ 拎着行李站在柯北的楼前，杨睿识算算时间，自己离开这里也有近两个月了。理发店的小李走过来问道：“喂，你怎么回来了？” 这算是小李头次主动和他搭话，杨睿识笑笑问道：“给你拜个晚年。我回来很奇怪么？” “你这个晚年真够晚的！”小李吐了个槽，“内城不好么？怎么你跑到这里？” “自然是喜欢这里！”还有一句喜欢这里的人，杨睿识聪明的没有说出来，话锋一转问道：“柯北今天不来店里么？” 一提到柯北，小李脸色变得有点古怪，欲言又止的，最后丢下一句：“老板就在屋里，你自己去看！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就急匆匆的跑回理发店。 杨睿识拖着行李开始爬三楼，经过一楼时候看到门虚掩着，决定先把行李放下再来找人。结果他下楼就感觉整个人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13 杨睿识死都不会想到，一个多月前让他做噩梦的始作俑者会穿着条淡粉色带着蕾丝边的围裙，一只手还拿了个勺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在追柯北。 柯北的身体由于多年前的事情一直不太好，消化吸收都要比常人弱。很多固体食物吃下去，就会胃疼，唯一不会起剧烈反应的就是液体类，柯北个人倾向于喝果汁，然后定时吃营养片。那种东西跟正常三餐自然没法比，柯北一度瘦的看上去像厌食症患者。杜沙学医有部分原因是想要照顾这个竹马。也许由于长期饮食不正常，柯北自己对水果外的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哪怕做成好消化的汤或炖品，柯北吃下去还是会觉得不舒服。实际上身体不会有太强烈的排斥反应，这种不舒服的起因是心理上的。前面吃东西就胃疼导致柯北看见那些东西的制品都有厌恶感。 杜沙每年都在进行相同的事情，秋季进补，贴秋膘，辛辛苦苦把柯北养胖几斤。气温降低后，杜沙去冬眠，没有人管着，柯北恢复过去的饮食习惯，等杜沙睡醒后那点肉又掉了。春天再继续增肥大业，到了夏天，柯北苦夏，哪怕顺从的吃东西，体重依然是下降趋势。 杨睿识此番看到的就是杜沙正在对柯北进行贴春膘。那身违和感极强的围裙是某天柯北逛超市，遇到减价促销，怀着几分捉弄的意味买下的。杜沙本来是不穿的，奈何他的围裙使用年限到了，寿终正寝，只好穿上这条充满少女气息的围裙。 柯北只有在被逼着进补时，才会做出出和长相搭配的表现，跟个孩子一样想尽一切办法好逃避吃讨厌的食物。前面杜沙叫他去吃饭，柯北见势不好就要开溜。杜沙和柯北在这件事上斗了多年，怎么会不清楚柯北的想法，等房东先生打开门要跑的时候突然出现，拎着领子丢回屋里。 在空中一个灵巧的翻身，平安着陆，柯北对着杜沙呲呲牙，这时候的房东先生讨厌死自己170出头的身高，被杜沙这个185+的人跟拎小鸡一样。杜沙原本就不准备和柯北玩真格的，论武力值，柯北可以说是战五渣，想着饭前运动下胃口会好点才和房东玩玩。却万万没有料到，柯北刚才打开门之后，没有把锁别住，一阵风吹来门就开了，外面还站着一个目瞪口呆的杨睿识。 相比起杨睿识想要自戳双目的反应，杜沙相对比较淡定，他对杨睿识没有多少印象，当时饿的狠了，只是感觉似乎有吃的就随着本能咬了一口，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把房东给啃了。杜沙的冷静很快在房东戏谑的表情中分崩离析……混蛋，他都忘了自己穿的是什么！ 杜沙铁青着脸从身上扯下那条该死的围裙，还要防止柯北趁机开溜。 杨睿识先前准备的打招呼话语被杜沙的诡异装扮冲击的一点不剩，结结巴巴的说道：“柯，柯北，过，过年好！我是来，呃，那个，对了，我，我帮你关门！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真的！” 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杨睿识溜之大吉，柯北彻底绷不住，笑的捂住了肚子！好不容易止住了，一看到杜沙那张便秘的脸，柯北忍不住又开始了，一边笑还一边捶沙发。终于在杜沙爆发之前，柯北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非常真诚的对着即将喷发的火山说道：“我这一周都会老实吃饭，原谅我吧！噗~” 杜沙不会真和柯北计较，但是这笔账是全部算到杨睿识的头上！既然某人肯配合，还直接许诺了一周，杜沙觉得也不算是完全的坏事。 先前盛好的汤已经变得微凉，放进微波炉转了一下，杜沙把碗放到柯北面前，“喏，一会还有一些食物，你的胃总是消化液态食物，会退化的。” 面前的汤非常清澈，散发着喷香的热气。杜沙熬制时候费了不少心，营养平衡放了很多东西，高压锅处理后又小火煨着。最后等汤中的固体沉淀到下面，再撇去表面的浮油，汤的色泽才如此清。柯北知道杜沙的好意，只能是一闭眼，拿起来就往嘴里灌。只见喉头蠕动几次，柯北算是把这碗汤顺利喝下，至于其中滋味，就如同那猪八戒吃人参果，什么都不知道。见碗空了，杜沙拿起来进厨房又称了点汤中的固体，只有小半碗，推给柯北。 食物经过精心料理，已经被炖得软烂，也不需要费劲咀嚼就可以直接吞咽。等柯北全部吃下，杜沙才拿出早就弄好的果汁，柯北一副吃完药要吃糖的表情盯着果汁，这一次主动从杜沙手中接过，喝了一大口，两腮都鼓起来，却不急着咽下，含在口中一阵，才喝掉。 “总算把嘴里的怪味去掉了。”揉着胃，柯北慵懒的靠在沙发上。 杜沙弄了些米饭，就着锅里剩下的汤，呼噜呼噜的吃了个干净。吃完饭又手脚麻利的去清理厨房，待一切都处理完，杜沙才坐到柯北的对面。 “刚才那小子什么来历？” “三楼的租客，人家可是纯种人哦。” 和大部分兽化人一样，杜沙一听到纯种人三个字就开始皱眉，问道：“不好好在内城呆着，来这做什么！” “据说是取材，三楼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挣点钱也不错呢。” “可是……” 柯北对着有些不赞同的杜沙说道：“既然都要租出去，纯种人可要比兽化人安全多了。毕竟，对于杨少爷来说，我们才是危险的存在啊。” 即便柯北这么说，杜沙对杨睿识依然持保留态度，加上那人还见过他穿粉色围裙，真想让他彻底消失掉！感到杜沙的一丝杀气，柯北拿抱枕丢了他一下，说道：“你可别迁怒啊，门是我开的，围裙也是我买的，你真把那个小少爷弄出三长两短，去局子捞你要花很多钱的！而且，你先前已经狠狠吓了他一回了！” 又给完全没有印象的杜沙叙述了一番冬眠期发生的事情，杜沙对杨睿识有了个清楚认知：麻烦！ 14 杨睿识和杜沙彼此不对盘，自然相互躲着，但这也是需要技巧的。杨睿识不知道的是，杜沙过了冬眠期，活动范围已经不局限于四楼那一放小天地。有着良好作息习惯的杨睿识清晨起床去买早点，就在早餐铺子巧遇了杜沙。 杜沙在铺子中吃的好好的，突然眼角余光扫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居然是杨睿识，就毫不客气的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他身边原本有几个食客，现在全都拿着东西躲到一边，杜沙一直被列为这个街区不能招惹的人物，没人会主动凑上去触霉头。 杨睿识虽然不如兽化人敏感，也察觉到杜沙的恶意，昨天匆匆见面后晚上又做了个噩梦，醒来时全身酸疼，本想过来买点顺口的治愈一下，居然又碰到了这个煞神，流年不利啊！ 拿上自己的东西，杜沙一步一步往杨睿识那走去，还露出了尖锐的牙齿。杨睿识肢体僵硬，想跑都跑不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会因为昨天的事情要杀人灭口了吧！ 就在杨睿识几乎要被杜沙的气场压趴，杜沙却突然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对老板说了句影响你生意了，拎着包走掉了。杨睿识这才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杜沙刚才弄得那一出让早餐铺中的人都对杨睿识侧目，有的还和身边人小声议论，这让杨睿识有些尴尬。拿上老板递过来的早点，杨睿识快步离开。 回到家杨睿识一边吃早饭一边犯嘀咕，杜沙平时不都老老实实在四楼等人送饭么？早知道他会出来，杨睿识宁可不吃早饭也要避开他。此时杨睿识才想到，兽化人无缘无故对纯种人造成伤害会重判，除非有特殊情况，比如在四楼那次，杨睿识打扰别人冬眠。这次杜沙要是出手，那就不占理了。可是，如果杜沙因为自己被抓了，柯北会难过吧，甚至还会讨厌自己。昨天看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外人基本上插不进去。思及此，杨睿识不由得胸闷气短，头一次品尝到恋爱的滋味，居然是这么涩。 在屋子里窝了大半天，杨睿识倒是想出去转转，又怕自己又碰上杜沙那个煞星。最后实在憋不住，杨睿识看了下时间，估摸着柯北就算去店里也忙得差不多，现在应该在家，便跑到一楼敲起了房东的门 房东先生的作息很规律，开门见是杨睿识，就让他进来。杨睿识刚坐下，柯北就开口说道：“今早你遇到杜沙了？” “柯北你怎么知道的？” “杜沙在这里算是小有名气，早上出了那种事自然被人当了谈资。” 杨睿识想想也是，那个时间段正是高峰期，柯北店中的客人不乏有健谈的，闲聊中把这件事说出来一点都不奇怪。 “那个人……现在不在四楼了么？” “杜沙啊，睡够了去上班啊。” 那个人原来也有工作么？到底是什么工作可以允许人睡好几个月啊，又不是女人休产假。不对，怎么会想到产假这种东西，脑中不由自主的描画出一幅画面，杜沙腆着肚子，脸上还散发出母性的柔光，用手来回抚摸！杨睿识被自己雷了个外焦里嫩，打了个机灵，努力把自己已经发散的思维收回。 柯北没有读心术，不知道杨睿识在心中如何黑自己的好友，见他一脸纠结，只是解释道：“他在学校工作，刚好寒假在家冬眠。” 学校啊，这也就说得通了。杨睿识算了下时间，从他搬过来到回家过年也有接近两个月的时间，寒假会放的这么长么？ “柯北，这里寒假一般放多久呢？” “两个月吧。” “怎么这么长啊。”难怪杜沙可以在家冬眠，杨睿识现在基本确定杜沙的兽化人品种，肯定是蛇类，就是不知道带不带毒了。 “为了节约暖气费啊，相对的暑假就被缩短了，基本上也就两三周吧。” “这样啊，可是夏天不会很不舒服么？”现在的季节不比最开始，随着全球变暖，四季变得越来越不分明，夏天反常的热，冬天又极其寒冷，春秋这两个气温比较适宜的季节都不太能感受到，基本上昨天还穿着毛衣，今天一下子升温就可以穿短袖了。这种天气，夏天还继续上学对孩子的身体压力很大。杨睿识记得数年前公布过规定，气温超过多少度时候学校应该停课。 “这个啊，还好啦，兽化人里面冬眠的有，倒是没听说过夏眠，不影响啦。” 见房东不理解自己的意思，杨睿识又继续说道：“就算是为了节约费用，但是现在夏季基本上都是高温，难道不担心孩子中暑么？和钱比起来，自然是人更重要！你们，难道没人提意见要求整改么？” “整改？”柯北似乎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嘲讽的笑了笑，“对于有权决定这个的人来说，我们才是不重要的吧。” “柯北……” “杨先生知道国家现在每年在兽化人身上投入多少钱么？” “呃……” “那笔钱没有被挪用的话，也就刚够所有抚养院正常运行。虽然学校有教育部的拨款，但肯定优先纯种人。不自己开源节流，你让那些教师都喝西北风么？” 柯北说的都是事实，杨睿识之前也耳闻过很多东西都偏向于纯种人，兽化人是国家想要丢却丢不掉的包袱，一说到节约开支就削减兽化人的款项。 “所以说，夏天上课又算得了什么，想要好的环境，就努力去内城吧。” 杨睿识想要说些什么，又想要做些什么，最后发现自己一个人基本上什么都做不了。柯北就是在这种环境中成长的么？之前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削尖了脑袋要往内城挤，现在多少理解了，哪怕是为了孩子的教育，很多父母也会尽量迁过去。 “柯北，如果一直进不去内城，那要怎么办？” “简单，凉拌！”柯北看向窗外，说道：“如果改变不了自己，那就学着忍耐吧。” 15 没想到柯北会说出这种话，杨睿识虽然觉得不对，一时也不知如何应答。的确，就算进了内城，高昂的生活费用不是一般家庭能负担的起。兽化度低于5%的条件又太过苛刻，大部分无法达标，但也不应就这么放任不管。 杨睿识想要进一步了解一些情况，便问道：“柯北，你上学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了么？” “我么？”房东摊摊手，“不清楚啊。” “你没有上学么？” “前期因为身体原因由家庭教师授课，后来是在内城上的大学。不过听杜沙说，他上学的时候学校比现在还要差一些呢。” 过去外城的生存环境到底有多恶劣？再一次意识到兽化人遭受的种种不公，杨睿识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要如何下手呢？ “柯北，我想去学校看看，你能带我过去么？”杨睿识决定实地考察后再考虑要如何帮助兽化人，便向柯北提出请求。 “这个没问题啊。”柯北刚应下来，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柯北手一撑，从沙发上站起来，往门口走去，说道；“稍等，哪位啊？” “老板，是我。” 开门一看，是店里的伙计王哥。柯北一见他，身体了一下，随即刻意的哈哈笑了几声，说道：“店里有什么事处理不了，我现在就过去，来我们出去吧。” 王哥用身体挡住门口，无奈道：“老板，你都明白就别挣扎了。”说完就做了个请的姿势，就见柯北瘪瘪嘴，不情不愿的走向厨房。王哥随柯北往里走，此时才看到厅中的杨睿识，不由 得一愣，立刻问道：“你没有喝老板给的东西吧！” 杨睿识摇摇头，虽然现在有些口渴，但进门不到一刻钟，柯北还没有给他倒水。 王哥松了一口气，在杨睿识耳旁小声说道：“那就好，一会儿不管老板给你什么，千万要拒绝！” 杨睿识同样小声回问道：“我知道了，但是为什么？” 从厨房传来微波炉工作的声音，柯北站在走廊上看那两人咬耳朵，不由得大声道：“小王，我的信誉有这么差么？” 王哥和杨睿识立刻分开，相对于杨睿识的尴尬，王哥非常坦荡的说道：“老板，您向来言出必行，但这件事情上，您的信誉已经破产了。” “我……我去吃饭！”柯北开口还要说些什么，微波炉传叮的一声，柯北气哼哼的把碗拿出来，趁热把汤灌了下去，然后对着王哥伸出手。 王哥拿出准备好的果汁递了过去，柯北又开始拿果汁漱口，努力压过口腔内汤残余的味道。 杨睿识这是第一次看到柯北吃果汁以外的东西，空气中还飘荡着汤的芳香，这让杨睿识的肚子不由得咕咕叫了起来。早上就吃了一点东西，担心再遇到杜沙中午也没有出去觅食，前面和柯北聊天不觉得，一闻到食物的味道，五脏庙就开始要祭品了。 听到响声，柯北和王哥的视线都集中在杨睿识身上，杨睿识不由得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先去买，买点吃的。” “不用，在我这里吃吧。” “老板！”王哥不赞成的看着柯北，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杨睿识多少还是有些眼色，便说道：“不方便的话，我还是自己去外面买好了，反正也不远。” “你就在这吃！”柯北拉开一把椅子，牵过杨睿识，拍拍肩，让他坐下。 柯北牵了我的手臂！！！杨睿识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喜悦中，脸上的红晕没有褪去反而越来越浓，就差从耳朵往外冒热气了。就在此时，突然听王哥说道：“老板，你这样等杜医 生回来，我会很难做的。” 杜医生是谁？等等，不会是杜沙吧！煞气那么重的人居然会去做救死扶伤的医生，杨睿识表示无法想象。 “安啦！我已经把汤都喝了，干货让他吃点也没有什么！杜沙回来有什么不满的话，让他来找我！”说完柯北就把一碗不明物体放到杨睿识面前。 说这是不明物体的原因是，杨睿识根本看不出来碗里的一坨东西是用什么东西做的。满满一碗，糊糊状，颜色很淡，让人没有什么食欲。杨睿识犹豫了一下，扭头看向柯北，对方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做了个请的动作。旁边的王哥无奈的扶额，别过头去不看餐桌上的景象。 被柯北的笑容闪了一下，杨睿识怀着哪怕是毒药也要吃掉的觉悟，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尝了尝，味道超乎想象的好吃！！许多种食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结合成一种新的口味，入口软糯，回味绵长！除了第一口吃的有些犹豫外，后面杨睿识算是风卷残云的吞掉了剩下的。一碗不足以填饱肚子，柯北又去盛了一份，放到杨睿识跟前。等第二碗也吃完，杨睿识终于觉得腹中的饥饿感得以缓解，还想要第三碗的时候，王哥绷着一张脸扣住了他的手。 “老板，杜医生是不是还说让你吃一点东西？” 柯北用手指了指自己，微笑道：“我喝了汤啦~” “老板，我跟您了四年了，所以别玩文字游戏了。杜医生肯定让您既喝汤又吃点下面的食物。等等！”王哥想到了什么，看向扮无辜的柯北，“老板你不会把锅里剩下的都给这小子吃了 吧！！” “变聪明了哦~” “完了！老板，你知不知道我们都被害惨了！！晚上又要被杜医生散发煞气恐吓了！！杜医生辛辛苦苦做的东西，你不愿意吃就算了，怎么让这小子全吃了啊！！！” 王哥一阵咆哮，信息量略大。杨睿识慢慢分析，难怪今早杜沙如此吓人，感情放煞气熟练度都满了。还有，什么叫杜医生辛辛苦苦做的东西！！！这么好吃的东西难道是杜沙做的？杨睿识不由得回想起那天一瞥看到的穿着粉色围裙的杜沙，又一次感觉到天雷直劈头顶。 16 杨睿识迷迷糊糊的随着王哥走了出来，还是不太能接受杜沙会是那种下的厨房出得厅堂的好男人的设定。原来房东先生也有任性的时候，为了逃避吃讨厌的东西什么方法都会使用。被利用了的杨睿识没有一丝不悦，相反还觉得这样的柯北比起一开始那种温文有礼更加可爱。 从屋子走出来才忽然想到，没有让柯北陪他一起去学校，可是刚出门再回去是不是有点不好？最终还是觉得过于频繁的拜访会让柯北心生厌恶，杨睿识只好去向王哥问路。王哥曾经不着痕迹的整了杨睿识一下，杨睿识潜意识对王哥有些忌惮，因此借口还有事便离开了。 先前打着不认识路的幌子邀请柯北一起同行，其实杨睿识自己也能找到路。拿出手机，从网路上搜索了一下地图，就照着指引往学校走去。柯北的房子距离学校不算远，杨睿识时不时看看手机确认路线，速度略慢，也不过步行了四十分钟左右。 杜沙任职处是一所小学，杨睿识到的比较巧，正是课间时分。兽化人小孩们在操场上奔跑嬉闹，远远看上去，忽略身后的尾巴的话，就是很平凡的学校生活剪影。还想进去好好考察一番的杨睿识在门口碰了个钉子，不得进入。阻碍他的是学校门卫，门卫是个有点年纪，还秃顶的大叔，由于杨睿识没有证件也不是学生家长，二话不说就把人拦住。杨睿识毕业后第一次去学校，以前进进出出没有觉得，现在才知道管理的很严格，除了职工、学生，学校一般不让外人随意进出。加上这里人口流动频繁，出于安全考虑不让外人进入。 杨睿识只是想实地看下学校的具体条件，进不去也就只能先观察一下外在设施。从外面看教学楼有些年月，边角的墙皮有些都脱落了，白色的墙体略有些发黄。操场不大，粗略估计跑一圈也就200米，两头分别立着一个没有网的足球门。操场一边有个沙坑，旁边有一高一矮的单杠，另一边则是两个篮球架。设施好点的半新不旧，差一点的杨睿识老远都能看到裂开的漆皮下面的铁锈。所有体育设施都是露天，杨睿识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体育馆。天气恶劣的时候，估计孩子们只能在教室内呆着。 课间休息时间结束，孩子们列好队伍有条理的走回教学楼，余下两三个班级在操场上上体育课。小孩子只要有得玩，不会去计较设施的新旧，杨睿识看的有点心酸。他自小衣食无忧，虽然小学没有上条件很好的私立学校，公立小学的设施一点也不差。现在生育率降低，社会上对孩子宝贝的很，教育上的投入比过去增加了不少，结果兽化人孩子居然在这种环境中上学。外面都这样，内在设施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什么都讲究眼见为实，杨睿识和门卫大叔攀谈起来。了解到大叔居然也是纯种人，由于变异率有些偏高，一直没有找到伴侣，在内城日子过了不算轻松。年纪大了，不用考虑索性搬到生活成本低廉的外城，又找了份工作多赚点养老钱。听说杨睿识也是纯种人，大叔还奇怪，杨睿识年纪轻轻，跑到外城，吃的喝的都不是特供纯种人的食物，不怕变异率上升，以后找不到伴侣么。说到这个，杨睿识表示自己从小变异率就很稳定，偶尔上升几个字，很快又会降下来，而且找伴侣首先是喜欢，兽化人纯种人倒是其次。随后话题一转，杨睿识打听起了学校内部的设施。大叔和杨睿识比较投缘，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便告诉他，东西都是内城学校淘汰下来的。现在教学多是电子化，纸质书本用的少，学生人手一台教学电脑。但东西都是内城用的快到使用年限的，时不时就会出点小问题，保修期早就过了，又没有发票，逼得学校老师基本上人人都会修电脑了。老师搞不定的，先放入库房，凑到一定数目，送到专业维修店里面一起修，还能打折。实在修不好的就只能报废，不过幸好，学校有时候会接到匿名的物资捐助，还能保持电脑数与学生人数持平。 杨睿识和门卫聊得正火，忽然听到一阵歌声，抬头就看到操场上先前还在玩闹的孩子们站成了几排，正在唱某首励志歌曲。 “大叔，他们这是做什么？” 门卫看了看，笑道：“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节了，学校有庆祝活动，他们在排练节目。” 一个多月？杨睿识算算时间，似乎正好在四月末，不到五月，这时候会是什么节日，便又向大叔询问。门卫一拍脑袋，说：“忘记你是纯种人了，我以前在内城也不会过这个节。那是兽化人为了纪念多年前在实验中死去的同胞弄出来的，你还小，不知道当年那些小孩子有多惨。” 杨睿识二十出头，对门卫说的事情没有什么印象，还想细问，大叔摇摇手，不再多说。杨睿识没有勉强，好在现在网路发达，输入关键字“兽化人，实验”出来不少结果。搜索引擎上大大的一行“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部分搜索结果未予显示”让杨睿识意识到当年事情有多严重，这么多年过去还要被和谐。从网上的只言片语中杨睿识勉强拼出二十年前的事情，大概就是某个机构打着能将兽化人治疗恢复纯种人的幌子，用兽化人小孩做人体实验。研究机构被曝光后，实验的残忍程度超出人们的想象，基本上作为实验体的孩子都死亡。据某位匿名参与者的透露，存活下来的孩子也很可悲，因为他们要带着严重的后遗症度过一生，并且会由于后遗症的侵害缩短寿命。此后，国家才正式颁布兽化人的标准，并承认他们为公民，享有权利。 不等杨睿识对搜索结果过多感慨，就听到杜沙冷冷的声音说道：“你在这做什么？” 17 杨睿识见到杜沙真所谓老鼠遇到猫，要不是为了实地考察下学校情况，杨睿识根本不会主动靠近杜沙上班的地方。门卫不让他进，原先还想这样不会和杜沙碰上，谁知杜沙不到下班时间就来到校门处，那架势要早退。 “你翘班？”说完杨睿识就想扇自己一个嘴巴，没有回答杜沙的问题，还把心里想的直接说出来了。 杜沙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中，拽拽的说道：“我做什么，你管得着么？” 被堵得说不出话，杨睿识纵然再不满，还不至于蠢到短时间内两次招惹杜沙，只能在那装哑巴。 “倒是你~”杜沙故意逼近杨睿识，轻佻的用手勾起杨睿识的下巴，“今早给你的教训还不够么？居然巴巴的跑到这里，你在期待什么？” 杨睿识除了误上四楼那次，再也没有和杜沙如此贴近过，近到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喷到自己脸上，而且杜沙另一只手也开始不老实，摸上了杨睿识的腰。恰巧，腰部对于杨睿识来说，那真是死穴，一旦碰到酥酥麻麻又带了一点酸。没料到杜沙会突然来这么一下，杨睿识弱点被袭，没忍住就“啊”了一声。 声音一出，杨睿识顿时红了脸，旁边的杜沙眼眸一暗，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就在此时，门卫大叔看着两人气氛不对，就开口问道：“杜老师，你今天要提前回去么？” 杜沙被人一打断，也就松开杨睿识，对门卫笑了笑，“嗯，有点事先走了。”说罢，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随即走出了学校。 等杜沙走远，门卫大叔关切的问道：“小杨你还好吧？你和杜老师认识么？” 杨睿识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件中平复下来，杜沙那是调戏吧，那一定是调戏吧！刚刚杜沙只是摸了他的腰，杨睿识依然有很大的危机感，杜沙的眼神和先前在四楼一样，那种看待食物的眼神。这次还好有门卫大叔，不然的话……杨睿识几乎不敢往下想。 发生了这种事，杨睿识自然不想再在这里久留，感激的和大叔道别，说自己一切都好。至于他和杜沙的关系，杨睿识含糊了几句，只是说住的比较近，打过几次照面。 往家走的时候，杨睿识刻意绕了绕路，就怕杜沙在那里守着他，再把先前被打断的事情继续下去。人生地不熟又故意绕路，还为了安全着想专门挑大路，不走弄堂小巷，回去的路程杨睿识足足用了两个小时。待他看到熟悉的四层楼，太阳都差不多要落山了。杨睿识终于松了口气，到这里应该没事了吧，今天走了不少路，只觉得脚掌隐隐作痛。满脑子都是回了家好好泡个澡，然后在按摩垫上好好松散松散。 回家前还要准备好晚上的吃的，也不差这两步路，杨睿识拐了弯，去附近的小饭店打包晚饭。等杨睿识拎着晚饭走到楼道口的时候，正遇上同样拎着满满一大袋子菜肉的杜沙。 “呵呵，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杜沙舔了舔嘴唇，竖瞳缩了缩。 杨睿识此时觉得自己今天出门一定没有看黄历，不然怎么明明努力躲着这个煞神，依然一天碰了三次！强制自己放弃丢下东西拔腿就跑的冲动，杨睿识干巴巴的说道：“是啊，好巧。” 杜沙邪邪一笑，说道：“你故意等我么？下午被不相干的人打断你也很失望吧，没关系我们可以继续……只是，现在还需要换个地方，你喜欢要被人看么？” 喜欢被人看你大爷啊！杨睿识顿时觉得一肚子槽不吐不快，偏偏吐出来的后果很严重！这货怎么会是杜沙，被人魂穿了吧！哪有人早上才恐吓完人，下午晚上就跟被迫害的人进行……进行那个啥！谁这么贱被欺负完还要贴上去，而且本来他对杜沙一点意思都没有。猪扒会爱上人类么！当然，杨睿识不是说自己是猪扒，仅仅打个比喻！还有，杜沙的意思很明显，上楼不是他的屋子就是杨睿识的屋子。杨睿识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疲惫不堪，逃跑的话，一定会被追上，再说傻子才跟兽化人比体能。但是让他就这么屈服，被一个明显不对劲的家伙给啪啪啪了，他怎么能甘心！ 就在杨睿识进退维谷之时，救星出现了！柯北打开门喊了句：“杜沙，你在外面做什么？” 杜沙遗憾的耸耸肩，微微弯下腰，贴着杨睿识的耳朵说道：“真可惜，又被人打扰了。下次，你就不一定这么好运了。”说完，就往柯北房间走去。 杜沙刚关上门，杨睿识就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三楼，进了自己屋子，杨睿识心有余悸，锁上门还不够，还把椅子都搬过去挡住门，深怕晚上煞神直接破门而入。杨睿识此刻正在很严肃的考虑，到底要不要换地方居住，一想到杜沙每天都在自己上面，杨睿识就觉得头疼。 这厢杨睿识对自己菊花担心不已，那厢杜沙一进门，柯北就察觉出友人的不对劲。看了眼日历，算算时间，柯北笃定的说道：“你发情期到了！” 杜沙没有否认，实际上这几天他都是压抑不住的烦躁，根据多年的经验，这一段时间他都处于种马状态。兽化人这一点的确不太好，纯种人算是全年都可以发情，动物则有发情期，两者一综合，到了兽化人就是虽然全年都可以啪啪啪，但是每年根据兽化种类不同，会在一定时期内对性的渴望格外强烈。往年这时候，杜沙会自己准备好套子，去卫星城消耗掉自己过多的精力。但是今年，却意外遇到一个能提起他胃口的人。直接硬来不是杜沙的作风，那么如何把人拐到床发泄呢？ “你什么时候出发去卫星城，我叫球球回来换班。” “不，今年我想留在这里，让那小子在卫星城好好玩他的黑道游戏吧。” 18 “其实我很早就想说了，”柯北盯着杜沙的下身，后者毫不在意，反而往前挺了挺，“你和球球都是不知道节操为何物的存在吧。” “难道那玩意儿你有么？” “啧，如果你有能力的话就去追求好了。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不能做到合奸，最后被关到局子里，我是不会叫金琩挖人的。对了，小心憋出病哦~” 杜沙狠狠揉了揉柯北的脑袋，说道：“在这种事情上我比那只蠢狗要上档次多了！而且，也不是一定要个纯种人不可。虽然这一段时间都很容易硬起来，但那小子散发的味道对我应该有催情作用。”说完做出一脸回味无穷的样子，柯北真心不想承认那个猥琐的家伙会是自己的朋友，每年发情期杜沙就会出现一个奇怪的里人格吧！ “的确有发情期会通过体味找到相性合适的伴侣的说法，前提不是同样处于发情期的兽化人么，最关键的是那是雌性刻意散发出来，用以吸引雄性的东西。楼上的杨睿识有那种功能？” “比起书上的死板东西，我更相信身体的本能。”杜沙抬起头，看向天花板，“冬眠时候的事情记不太清，但清醒后对那个纯种人一直有种莫名的冲动，到现在我才明白不是厌恶，而是想要直接吞噬入腹的欲望啊！” 本能，真是讨厌的词语。柯北微微颦起眉，那种无法控制的东西真是让人不爽，而这东西又是无法规避。“提醒你一下，人和野兽的区别就是人可以控制欲望，野兽则是遵从欲望。” 听到熟悉的话语，杜沙拍拍胸脯，说道：“这句话你说了很多遍，我不会忘记，毕竟那是你可以从‘那里’顺利回来的原因。倒是你，你趁着现在多出去感受一下，说不定就会遇到Mr.right！” “免了，叫人回来喝茶聊天谈理想么？还有，我对男人没有兴趣！”一提到这个，柯北就觉得额上的青筋又要鼓起来了。由于身体原因，这辈子很可能都无法结婚育子，但他完全不会因为被男人搭讪感到高兴。杜沙和他开过玩笑，无法让女人HIGH没关系，男人可以让你HIGH，所以说妹子什么的随便看看，基佬才是最终归宿。前一阵余唐闹得事件刚平息，杜沙居然还敢和自己提Mr.right？ 杜沙打了个哈哈，“柯北，我有种预感，这次应该是真的。” 听到好友这么说，柯北也正经了起来，“这就是兽化人的直觉？这方面我没有经验，无法提供借鉴，但是杜沙，动物界的雄性不是在发情期随便找雌性发泄够了，拍拍屁股走人么？你要定下来了？” “这个暂时不确定。如果不强上的话，短期内那个小东西是不可能自愿跟我滚床单，发情期忍耐欲望太不人道，哪怕我是兽化人，也想有人权的！先走了。”说完，杜沙便转身离去，想也不用想，定然是去找人宣泄。 柯北别过脸，兽化人就是这点讨厌，或者说男人的通病，欲望，尤其是情欲更容易支配身体。杜沙的意思他明白，哪怕杨睿识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伴侣，也要先纾解掉自己的欲望。一个杜沙，一个球球，兽化种类都是重视欲望的。蛇性本银四个字还真是在杜沙身上得到了完美的演绎，要不是现代科技弄出了避孕套，估计他的种都够组成一支足球队，还配替补这种豪华阵容。 如果身体能够恢复，是不是也会变得和杜沙一样呢？似乎自己兽化的种类也不是什么有节操的存在啊。现在这样虽然很麻烦，最起码欲望都被克制在低谷。兽化人的世界更偏向于野兽，有很多女性兽化人怀了孩子，生下来后带过哺乳期，就直接送去收养所。杜沙那种会随身携带套子的，已经算是很不错了。那家伙，有一点值得肯定，绝对不会留下孩子。这次看上杨睿识，就算是来真的，还好是个男人。 不知为何，又想起那个追在身后一个月的余唐。春季对于很多兽化人来说都不太好过，身处卫星城，又是高级兽化人，应该会有不少人主动自荐枕席吧。哪怕过些时日余唐又重新回来，也不会再对自己纠缠不休了吧。 柯北看着日历算算时间，又快到兽化人自己的节日了，今年可以去看看她么……还是算了吧，这样就好。那些药还在市面上流通，证明当年的漏网之鱼，不很可能是主谋还在，万一被人发现端倪，连累了她，那真是追悔莫及。 手机突然响起，吓了沉思的柯北一跳，一看号码，立刻知道是某个在卫星城过得不亦乐乎的人。 “小北哥，想我么？臭蛇什么时候来，我过去接班！”球球元气十足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让你失望了，杜沙今年不去卫星城打猎，你可以继续游戏了。” “神马！！！臭蛇太狡猾了吧，我一年只有这一次回来的机会啊！！！小北哥，我想死你了，你帮我把臭蛇骗出来，我不想在卫星城呆了！！！”球球在那边声音带着委屈，可怜巴巴的。 “球球你怎么了？” “小北哥你不知道啊，最近来了一个神经病！以前条子都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大家就你好我好过去了。那货来了之后居然真的开始抓人了！我们场子这个月被逮进去好几个，闹得客人也不来玩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和可爱的女孩子啪啪啪了，我觉得我攒的存货都可以赶上一盒X仑苏了！” 柯北被球球的比喻笑的差点呛到，努力顺平气息后问道：“那你们现在准备如何应对？” “头的意思是反正这几年也赚了不少，不希望我们继续干这行，但是小北哥我唯一擅长的就是打架，不看场子我做啥啊？哎呀，好烦，我就是想回去和你呆几天。” “回来也不是不行，不过你的三楼被我租出去了，先和杜沙挤一挤。”柯北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热闹的日子，如果杜沙找不到合适的发泄途径，那就每天和球球来一发好了。 19 杨睿识次日早上对着钟表估算时间，约莫杜沙去上班了，才开门出去觅食。谁料一开门就看到门把手上挂着3个萝卜肉馅饼一碗小米粥，口味正是他常吃的。以前都没有过这种好事，外卖店送的都是午餐晚餐，夜宵是要加钱的，可是早餐是谁送的？总不是他睡觉时候梦游打得订餐电话吧？鬼使神差，杨睿识想到昨天杜沙那意味深长的一笑，难道都是那个煞神准备的！思及此，原本喷香的食物此刻也让人食不下咽了。自我安慰着浪费就是犯罪，杨睿识还是把早餐拿回家里加热一下，凑合着吃完。 其实杨睿识还是不能确定，杜沙昨天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什么意思。毕竟初次见面的情况太糟，后面又给柯北杜沙添了不少麻烦。回来几天已经大体了解因为自己酒后失言，杜沙被警察找上门，还给柯北闹出一个追求者，还好那人已经主动退出跑去了卫星城。 东西虽然合口，但毕竟心不顺，吃完后杨睿识就觉得有什么堵在胸口，看天色正好，就决定出去散步消食。杨睿识在外走了几分钟，就觉得无趣，周围这些日子早转得差不多。想起学校的事昨天被杜沙一打断，也没有完全了解清楚，还是再去看看，希望不要再被杜沙碰上。 杨睿识的愿望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杜沙今日上班，很早就打了招呼，杨睿识来了先把人稳住，接着给杜沙信。这不，杨睿识刚在学校外面露了个头，就被眼神好的人看到，直接找杜沙去了。杨睿识还觉得自己隐蔽工作做得不错，前脚还没进到门卫的值班室，杜沙后脚就跟了过来。 一见杜沙，杨睿识的脸就发苦，腰更是发软，眼睛四处瞄，想找个空隙跑掉。 杜沙来的比较匆忙，医务室的白大褂还穿着，配上那副金丝眼镜，从里到外透出一股斯文败类的气息。他也不恼杨睿识的表现，大步上前直接把杨睿识捞到怀里。杨睿识自然不依，身子扭来扭去想要挣脱出去，被杜沙在腰间轻轻拍了一把，也就老实了，生怕杜沙再下狠手，让他跟昨天一样叫出声来。 门卫昨天就看着两人的气氛有些不对，此刻不由得从屋子探出头问道：“杜老师，你和小杨这是要……” 杜沙哥俩好的拦着杨睿识的肩膀，随口说道：“他是我邻居，说要来了解下兽化人学校的现况。今天正好没课，就带他好好参观一下。” 门卫虽然觉得哪里不对，来这边也有些年头，对杜沙的名声多少有些耳闻，只能明哲保身，随着杜沙的话往下说：“原来如此啊，小杨你昨天来的时候直接说跟杜老师认识，我早就让你进去了。” 杨睿识见杜沙一张口就颠倒黑白，急的刚要辩解，腰上就被不轻不重的掐了下，话语也就变成了一声“唔嗯。”杜沙仗着力量优势，把杨睿识所有的反抗都轻松化解，还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句：“听话。” 杨睿识身不由己的被杜沙带了进去，只得在心中安慰自己，光天化日之下杜沙不至于在学校对自己做什么。但这点安慰随着杜沙把他带入保健室又关了门顿时飞的无影无踪！杨睿识这个小处男平时偶尔也下过点成人影片，加上看到杜沙放在桌子上的一点小道具，此刻脑子里全是保健室、制服诱惑、情趣用品、禁闭为关键字的后缀是.avi的东西。 看着杨睿识脸色变来变去，杜沙只觉得好玩。觉得自己再不说话，杨睿识除了脑补奇怪的东西就不会做别的，杜沙好心的开口问道：“今天的早餐吃的还顺口？看来你今天起得不算晚，应该没有凉透。”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没料到门把手上的东西居然真的是杜沙放的，杨睿识觉得胸口更闷了。 “那边一共就那么几家早餐店，你又这么惹眼，随便问问就知道喜欢吃什么了。还不错，看你那么瘦弱我还以为你喜欢挑食呢，会老老实实吃胡萝卜的人不太多。” 杨睿识有种隐私被人窥视的不悦感，那种自己生活的细微都被人仔细观察分析的感觉太糟糕了。好在杜沙很快结束了这个话题，指了指凳子，待杨睿识坐下，说道：“你想要知道学校什么东西？” “我想实际看下学校目前使用的教具教材还有桌椅器材。” “这个简单，等课间操过后就有班级上体育课，我带你进去参观下好了。”杜沙给杨睿识倒了杯水，见他还不放松，又走过去把门拉开，才走到杨睿识对面坐下。 终于不在密闭空间让杨睿识松了口气，也确信杜沙至少不会在学校对他胡来。杨睿识一琢磨，既然有人充当向导，而且学校也算是安全区，不如就领了杜沙这份好意。拒绝的话，天知道杜沙会不会翻脸，就算不在学校出手，回到四层楼直接破门而入，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好在杨睿识来的时候，学生们第二节课也接近尾声。在杜沙办公室喝了会茶又晒了晒太阳，杨睿识终于听到了亲切的下课铃，接着感觉整个走廊都嘈杂了起来。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从教室中往操场上走，先前还略显冷清的学校顿时充满了朝气。 杜沙的办公室比较偏，看不到操场上的情景，只能从地面微微的震动和外面传来的欢声笑语中想象是怎样一种热闹的情景。大约过了五分钟，教学楼内的声音终于笑了，孩子们的嬉闹声变得有些模糊。杜沙站起身，问道：“想要看他们做操么？” 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做过广播体操的杨睿识点点头，随着杜沙起身，让他领着前往操场。杜沙的时间掐的刚好，两人慢悠悠的走到二楼的走廊上，刚好敲响了集合铃，先前在操场上三五一群的孩子们快步列好队伍。有人走上中央主席台下达命令，孩子们开始自发的向外扩散，摆好阵型。音乐一响，就见孩子们一个个似模似样的跟着领操员做了起来。 熟悉的音乐，熟悉的动作，杨睿识心中跟着模拟下面的动作，余光无意中扫到杜沙，他表情柔和，嘴角微翘，看向操场上的孩子。杨睿识在心中想道，这个人，既然在学校任职，那也是喜欢小孩子的吧。 20 有了杜沙陪同，杨睿识算是把学校从里到外完整的考察了一番，在心中打打腹稿，准备回去说服杨兄给学校捐助些物资。 杨睿识把要说的话都酝酿的差不多了，就向杜沙提了离开，谁料杜沙干脆的换下白大褂，手熟练地拦上杨睿识的肩膀，说道：“走吧。” “你还没到下班时间吧……” “不差那点时间。” 说得轻巧，杨睿识瞄了一眼钟表，起码早退了一小时。反抗失败，杨睿识只好认命，怎么被杜沙带进来的，就怎么被杜沙带出去。 门卫大叔本来还挺担心杨睿识的，见他完完整整的被杜沙带出来也松了口气。趁着杜沙没注意到这里时候，对着杨睿识竖了个拇指，咧嘴一笑，意思是小杨你和杜老师关系真好。 杨睿识真是被堵得啥都说不出来，他和杜沙那些事一时半会还真说不清楚。就这么被杜沙一路往回带，路上杜沙还问他，想吃什么？ 吃什么？杨睿识倒是什么都能吃，但怕就怕吃完之后杜沙还有别的要求，比如饭后运动之类的。杜沙这几日的表现真是太明显了，偏偏杨睿识不敢和他撕破脸。又觉得事态没有严重到要躲回家，就这么拖着，自己努力躲避杜沙。 这边杨睿识还在努力考虑该如何措辞，既能拒绝杜沙又不会激怒他，那边杜沙突然气势一变，肌肉绷了起来，脸色也变得相当难看，甚至不满的啧了一声。接着放开杨睿识，一脸凶相的大步走向柯北和另一个没见过的人。 那人比柯北高了半个头，肌理匀称，逆着光不太能看清长相，远远地就瞧见他趴在柯北身上，撒娇般蹭来蹭去。柯北倒是好脾气，笑着和他搭话，偶尔抬手拍拍那人的头，那人更是舒服的回蹭。 杜沙看的浑身火起，上前直接把人从柯北身上剥下来。那人也不好惹，反手就给了杜沙一下，杜沙侧身闪过。那人见没打着，也没继续，扭头瞪了他一眼，又往柯北身上扑。他这一扭头，杨睿识算是看清他的长相，不由得扑哧一声乐了。原因无他，就是这人嘴角天生有些上翘，眼睛乌亮，哪怕故作凶态，也跟和人调笑般，实在让人怕不起来，只想和他好好嬉闹一番。 那人耸了耸鼻子，转脸看向杨睿识，奇怪的问道：“小北哥，你这里怎么会有纯种人，味道真难闻！” “他是三楼的租客，不可以没礼貌哦。” 柯北此话一出，那人顿时炸毛，嗷呜叫着：“就是这个混小子占了我的窝！？那我现在就把他赶走！！！”说完就要杀到杨睿识跟前，吓得杨睿识往后退了好几步，不等他碰到杨睿识，杜沙用手肘猛击那人的后肩。感到身后传来的风，那人一猫腰，躲过杜沙的攻击后一脚踹向杜沙的腰部。杜沙身子一闪避了过去，五指成爪，抓住那人的双臂，反剪到身后。那人也不是吃素的，向前一躬身，身子一扭，竟然从衣服中脱离出去。杜沙丢开衣服，复又攻上去。两人一时间谁都奈何不了谁。 杨睿识悄悄摸到柯北的身旁，他算是看出来了，杜沙和那人打得虽然激烈，却小心的避开柯北，这里算是安全区。柯北瞧那两人打了一会，谁也占不了绝对的上风，衣服也都皱皱巴巴，又看了下天色，冲那边的两人喊了句：“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还有，自觉的给我滚远点，砸坏我的房子后果你们懂的！” 听到这句话，本来还鏖战成一团的两人迅速分开。杜沙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服，扑掉上面的灰尘，又用手好好恢复了一下自己的发型。那人灰头土脸的就跑过来，讨好的笑笑，抱着柯北的 手臂来回摇啊摇，身后还有一条白色的尾巴摆来摆去的，说道：“小北哥，你不要不要我！都是那条臭蛇的错，居然从身后偷袭我！” 柯北把那人的爪子从自己衣服上拍下去，果不其然袖子上已经留下两个黑爪印，柯北盯着爪印，一言不发。那人自知闯祸，吐了吐舌头，瞥见杨睿识在柯北身后缩头缩脑的样子，不由得迁怒道：“小北哥，你怎么让这种怂货住我的屋子！” “球球，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那屋子长期不住会少人气，所以我要把它租出去。你每年从卫星城回来也不过一个月，剩下十一个月你让屋子空着么？” 球球气哼哼的鼓着腮帮子，不满道：“小北哥，那是我的窝啊！窝里面现在肯定都是讨厌的臭气，好想处理掉罪魁祸首啊。” 杨睿识一哆嗦，杜沙已经走过来对着球球说道：“蠢狗，你少动我的人。” 见球球又要和杜沙两人别起来，柯北开口道：“球球，你这几天和我住，别给我捣乱，否则，呵呵……”那意味深长的呵呵二字顿时让球球的杀气偃旗息鼓，接着欢脱的围着柯北蹦跶，“小北哥，我可不可以让你帮我……” 柯北干脆利落的回复道：“不可以！” “呜，小北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好久才回来一次，就不能对我好一点么？”球球蹲下身，努力的瘪了嘴角，连身后的尾巴都垂了下去，一副弃犬的可怜相，黑眼睛都要往外泛水光，哪有之前的凶相。 柯北叹了口气，过去在那毛茸茸的脑袋上使劲揉了揉，说道：“就这一次，先去洗澡，脏乎乎的我是不会帮你打理的，快去吧！” 听到这句话，球球立刻满血满蓝原地复活，嗷的一声从地上跳起来，压在柯北身上蹭啊蹭，说道：“最喜欢小北哥了！！” 柯北闻到一股土腥味，想就知道球球把自己那一身灰都转渡到自己身上，手挪到球球的尾巴根部，用力一掐！ 球球惨叫一声，捂着屁股迅速跑向柯北屋里，边跑边喊：“小北哥我错了！不要掐我的屁股！！ “ 杜沙对着正努力压下自己额上青筋的柯北说道：“那抖M现在学会卖萌了？” 柯北白了杜沙一眼，卖萌你妹！！ 21 柯北走回自己的屋子，球球已经早一步进入浴室，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哗水流声还有球球那五音不全的歌声，柯北笑了笑，球球还是老样子。打开冰箱，冷冻室中有杜沙买来的肉类，冰箱旁的架子上还放了几棵蔬菜，由于有些时日，叶子都有些蔫蔫的。柯北自己喝点果汁对付过去，但球球绝对需要吃点固体东西。对着食材考虑了下可能制作的菜谱，一细想便觉得步骤太麻烦。柯北索性拿出一块冻肉，丢去微波炉转一下化冻，然后放到案板上随便切成不规则的块状，放到一边。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粉条，用水泡着。又把青菜洗净切成丝，放入小盆。粉条此时也泡软了，滤掉水备用。 为了图省事，柯北也不把肉提前焯一下去血水，反正肉食性兽化人也不在乎这个。待汤锅里的水烧开，简单加点盐和老抽调味，就将肉块放到里面煮。柯北在旁看着锅，拿出手机玩下游戏解闷。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从浴室传来球球的声音，“小北哥，我洗好了！” 柯北回了一句知道了，看锅里的肉煮的差不多了，便将先前准备好的青菜粉条一并放进去，搅动几下盖上盖子继续煮。弄完这一切，听到有脚步声，转头就看到一遛鸟裸男，柯北嘴角一抽，训道：“滚去穿衣服！” 球球微长的头发还往下滴水，大咧咧的凑过来，耸耸鼻子，说道：“小北哥你在炖肉，这次不加菜行不？” “先把衣服穿好再和我讲条件！” “小北哥，借我你的内裤穿一下，我这次来的匆忙没带行李。” 匆忙个头，明明就是懒得打包，知道过来没有行李也有人给准备才这么理直气壮吧！柯北直接用手敲了一下还在他身边卖萌的大型犬的头，无奈的说道：“别打我衣服的主意，你穿不上的！没得穿先拿条床单把人裹一下，估计一会快递就该把行李送来了！” 正说着，门铃就响了起来，柯北一开门，果不其然是球球的行李，签收时候一看，寄件人是球球的老大。等下半身裹着床单的球球把行李拎到客厅，就蹲着身开始翻找自己的内裤。柯北看球球那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由得摇摇头，感慨这小子找的是老大还是老妈，每次都这么惯着。这次球球回来的时间比往年稍微提前一些，结合球球上次在电话里面说的事情，球球老大此举未尝不是把球球送来避风头。看来卫星城这次的动静很大，就是不知道上面的人准备把卫星城弄成什么样子呢？ 柯北发短信叫伙计帮忙买几斤馒头，又不知道打哪翻出一瓶子辣椒酱，还好没有过期。等馒头送上门，柯北炖的菜也差不多了，直接连锅端到桌子上，跟馒头和辣椒酱摆成一条线，然后对着椅子努努嘴，让球球吃饭。 球球早就被肉的味道弄得饥肠辘辘，兴冲冲的过来一看，就被那几抹绿色败了兴，说道：“小北哥，不是说好不放青菜么！” “谁跟你说好了？你再怎么说也有半个人肚子，你老大在卫星城会让你全吃肉？” “就是因为老大在那边也盯着我吃菜，我回来才不想吃。”球球小声嘟囔着，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 柯北觉得自己多少体会到杜沙看到自己不喝汤时候的心情，没好气的说道：“我没放多，你把菜吃了，我就不控制你辣椒酱的量。” 一句话球球的就恢复精神，先把最讨厌的青菜闭眼吞下去，后面开开心心的扫荡了锅里的一切，然后就着馒头把整瓶辣椒酱都吃了个精光。吃完了还很自觉的把锅和筷子都放到水池洗出来。弄完一切，球球坐在沙发上满足的打出一个饱嗝，带出一股辣椒酱的味道。 看到自己做的东西被吃的一干二净，还是很有满足感的，至于球球吃了整整一瓶辣椒酱，明天菊花会不会疼这种问题，柯北表示有些人跟他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只有让他自己吃了亏才知道有些东西要限量去吃。既然人都吃饱了，柯北便坐到他对面，问道：“球球，卫星城都发生了什么，你具体说下。” 斜靠在沙发上，两手揉着肚子，又打出了第二个饱嗝，球球这才把身体摆正回答道：“大概一个月前，以前在那混吃等死的条子忽然都开始做本职工作，跑到各家场子里抓人。” “抓什么人？” “基本上都抓，卖春的，贩药的之类的。小北哥你也知道，卫星城那里以前只要不是伤了纯种人，基本上要怎么弄都是各区老大自己看着办，条子一下来这么一手，都折进去不少人。” “你们损失严重么？” 说到这个，球球反而来了精神：“我们还好，从我认识老大，他就慢慢不沾这些东西了，我们场子被抓的基本上都是来这里卖东西的散客。” “你们老大算是比那些家伙看得远。”柯北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这么多人进去，先别说警局能不能容得下，就没有人闹事么？” “闹啊！”球球一拍大腿，一脸的不愿，“哎呀小北哥，那次要不是老大拦着，我铁定也去了！有人带头冲击警局，说要好好收拾那帮条子一顿！” 幸亏拦住了！柯北看着还在遗憾的球球，只能感慨这孩子都多大了，怎么光长身子不长脑子，除了他和杜沙，也就那个老大能受得了了。“你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唉，小北哥你怎么知道又被扣了一批人？不过还是有人被放回来的。其实我比较失望的是，这次说条子里面来了个很能打的，听说是熊族的兽化人，力气很大，就是不知道和臭蛇比起来哪个更厉害。虽然很不想承认，我觉得臭蛇应该会更厉害一些。” 这根本不用猜好么？还有你过去只是为了打架么，要打架直接回来对着杜沙叫一声臭蛇，马上他就和你开干，有必要跑去找警察麻烦么？不过那个熊族的兽化人，难道是余唐？ 22 柯北也不过是在心中随便一想，那人到底是谁于他而言并无太多意义。看样子，球球这次要在这里长住，卫星城那边短期内安定不下来。上面的人终于坐不住了，不愿意再让卫星城的势力扩散，就是不清楚这次被牵连的人有多少，更重要的是，浑水摸鱼借势上位的呦是哪些呢？看了一眼吃饱喝足就犯困的球球，柯北笑了，这孩子好福气，天生少根筋，除了早年有点小磨难，后面活的那叫一个自在，旁的需要操心自有别人来办。 过去揉了揉球球的头，柔声道：“困了就去客房睡吧。” 球球被柯北摸得舒服，半睁着眼睛问道：“小北哥，我能和你睡么？” “别闹，几岁了还要人陪睡？”说毕柯北伸出手要拉球球起来，球球握住柯北的手，顺势起来，撒娇道：“我就是觉得小北哥身上的味道挺好闻的，卫星城那边除了老大，其他人的味道都不好闻。” 听了这话柯北倒是乐了，拍拍球球的脸，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嫌弃味道不好闻还和人滚一起去，你到发情期鼻子就堵了么？” 球球的兽化种族是犬，虽然他本人一直说自己是狼，但从日常表现就是欢乐多的雪橇犬。狗这种东西对于欲望来说真是百无禁忌，性别不是问题，种类不是距离，没有活物都能自己找个东西趴在上面蹭来蹭去。球球发情期基本上就是人形自走炮，杜沙还会挑选个对象，他却能随便找个人就蹭上去。要在纯种人社会，球球早就因为猥亵罪进了局子，偏偏兽化人世界有不少人吃这套。春季基本上人人都处于发情期，随便两人滚一起打一炮，完事后各走各的，记得注意好个人安全卫生就行。 “小北哥，那是特殊时期，不算数的！而且，我去年秋天就只在老大那边呆着，没有往外跑。”球球还在努力证明自己还是有节操这种东西，柯北却不觉得，狗一般春秋季发情，时候到了没有伴侣还不跑出去发泄只有两个原因，不是病了就是被阉了。第一个原因，球球如果身体不适，小病回来杜沙处理，大病就去专门的医院，瞒不过柯北；至于第二个原因，哪个正常男人闲的没事把自己阉了？ 把球球领到客房，柯北一指床，球球乖乖趴到床上。柯北整个人骑在球球身上，开始帮他松散。 柯北自己学了一套按摩手法，只是极少使用。按摩就算不是用蛮劲也对力气有较大的要求，柯北的耐力很差，基本上一套动作要分三段进行，否则还没进行完，柯北自己就先累倒了。 球球不是外人，柯北也不用注意形象，直接坐在球球的身上，那大尾巴还毛茸茸暖洋洋的。手指找准穴位，用巧劲按压，揉捏，把身下人舒服的直哼哼。也就在这个时候，柯北能有一种微妙的攻的感觉，累归累，但是心里的满足感那真不是一般的多。等球球整个人都要睡着了，柯北随口来了句：“在你老大家蹭来蹭去舒服么？” “嗯，很舒服。”说完这句，球球就睡着了，留下柯北一个人扶额。刚才那只是诈问，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球球既然身体没事肯定是在发情期觉得某人特别舒服才不去和别人乱搞，只是这个对象……再想想他老大辛辛苦苦当老妈子养着这么一只二货，没有特殊原因谁信！这种终于把孩子嫁出去又舍不得的复杂心情，柯北决定找个人一起分享！从球球身上下来，直接上了四 楼。和杜沙说完从球球那里听到情报后，又说了自家孩子终于找到了下家，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球球自己能主动开窍。说到这里柯北和杜沙都恨铁不成钢的表示，这个破孩子平时出门生冷不忌男女不分见一个扑一个，真遇上命定的就开始羞涩了，在人家家里蹭充满心上人气味的东西算什么本事！ 至于卫星城那边，杜沙觉得上面收权是小事，那些被抓又还没有被放回去的人才是关键。毕竟这边一些违禁药就是从卫星城流入的，证明那些人在卫星城还是有一定势力，这次如果是那些人借势抓人，判了刑之后没有进监狱进到研究所那就麻烦了 柯北倒觉得应该不至于，二十年前的事情闹得太大，当时的实验品是一堆没有反抗能力的孩子。这次抓的兽化人就不那么好控制，出来混又混的稍微有点头脸的战斗力不会太差。虽说可以打抑制剂，不过那些人的目标一直都是更高程度的兽化，抑制剂这种压抑兽化人能力的药物从来不是他们的主要研究方向。但是更深层的兽化，意味着更大的战斗力，卫星城不就是个谁拳头大谁是老大的地方么，有时候根本不用强制谁去做什么，为了利益自然有人往坑里跳。 “杜沙，你说现在仍在进行研究的，有当年的那批人么？” “我说没有，你信么？” 是啊，如此明显的事实……对外说当年参与违法实验的人都被处理掉，实验资料也被销毁，不知道是漏网之鱼还是本来一切处理就是做给大众看的。 “柯北，你要不要……给老头打个电话探探风？” 说到这个，柯北露出苦色，“老头子那里最近还真是不太方便，正好是上面权利换届，风头正紧，他前几天还跟我说让我们注意，稍微避避风头。” “政治上的事情真是烦！老头还有别的忠告么？” “这个啊，依然是老生常谈那一套。倒是提了句，研究有点进展了，让我等换届结束后去趟内城。” 听完后面一句，杜沙来了精神，“这是好事。” 对比杜沙，柯北淡定很多，如果真的成功自然可以开始新生活，但是这么多年下来，柯北已经学会一个道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对于老头给的这个信息，柯北提前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23 球球早上很早就醒了，但很安静的等到柯北屋子传来声音才欢快的跑去问道：“小北哥，早饭吃什么？”他进来的时候刚好，柯北已经顺利度过低血压的暴躁期，不过依然不太愿意说话，披着衣服指了指钱包，那意思是想吃什么自己去买。 “果汁给你买什么样的？” 柯北伸出手，比划了一个价钱，二十二，顿了一下，又伸出四个手指头。 “我知道了！” 穿好衣服出门时，时间已经过了九点，早餐铺也就剩下一些已经变冷还未卖掉的东西，球球也不挑剔，买下来后几下全部填入肚子。感觉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又要了碗稀饭溜边。吃饱喝足后，球球才慢悠悠往街边的果汁店走去，找到贰拾贰元档，然后从上往下数第四个。作为一个纯肉食爱好者，球球一直也不明白柯北如何能喝这种东西喝了十余年。 等他拎着果汁回去，柯北已经洗漱完毕，正在家看着报纸等早餐。 “小北哥，中午吃什么？” 吸着果汁，柯北白了他一眼，“你才刚吃完早餐！午饭自己出去，想吃什么买什么，晚上我再弄。”球球这孩子倒是不挑食，问题饭量挺大，一天两餐弄下来又累有麻烦。其实柯北也挺纳闷，他虽然不算是黑暗料理特级厨师，饭也只是刚刚可以入口，只有球球一人吃他做的饭吃的不亦乐乎，这是为什么？球球的回答很简单，那是柯北做的。这是一个会说话的熊孩子，就冲这点柯北再累一般一天也能保证给球球做一顿饭。 球球吃饱了没事做，又不像柯北般能静下心看书，在屋里憋了一小会就忍不住，穿好鞋说道：“小北哥，我出去走走。” 柯北头也不抬，继续看书，只是嘱咐了句：“去吧，要来一发的时候记得离我家远点。”这话也不是随便说的，高等兽化人的一些气息会让低等兽化人下意识回避，一个发情期的杜沙已经很影响生意了，球球再在附近留下味道的话，柯北的店真可以关门大吉了。 球球对这个倒也清楚，应了句就出门撒欢去了。等他走后，柯北揉了揉太阳穴，精力旺盛的大型犬一点都不好养，每天都要出去放风，自家这只唯一好处就是可以自己出门，还能找到回来的路。 柯北看了会书，看了眼时间，快到和金琩约定的钟点，就去了门锁。过了能有一刻钟，就听到敲门声，“少爷，是我。” “进来吧。” 金琩今天穿的一身酒红色西装，衬得他那张脸真是面如桃花，狐狸眼一勾就不知道能带走芳心。可惜金琩再诱人，柯北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他那毛绒蓬松的大尾巴上。没办法，兽化人有尾巴的多，但像金琩这种质感柔软舒适的却很少。柯北对金琩的这条尾巴真是喜欢到心里，每次金琩来，都要亲自上阵给尾巴来一次全方面保养。至于是为了让尾巴的质感更加舒服还是满足自己的潜在毛绒控，这事就只有柯北清楚了。 脑中谋划着一会到底该如何照料这条惹人爱的尾巴，柯北也没有忘记正事，对着金琩做了个请的姿势，就从他手中的文件。里面都是柯北做的投资，这个季度的收益状况。柯北手头现钱不多，基本上都去做了投资，手头还有点股份，每年就算混吃等死也有不少进项。相反，如果认真去经营，那也是能掀起一番风浪做出些成就，但是柯北偏偏就选了卫星城和内城的过渡带，在这里安营扎寨，弄了个小小的理发店，生意半红不火。 柯北算了算收益，拿出金琩提前准备好的一份捐款文件，写上数额，签上大名。 “少爷，和往年一样？” “嗯。” 金琩点点头，然后在柯北期待的眼神里，乖乖跟他走去理发店的特别护理室。说是特别护理室，不过是跟按摩院里面的设置差不多，金琩是常客，老老实实趴好贡献出自己的大尾巴。待柯北过足了瘾，金琩自己也享受了一番，尾巴被人用心按摩爱抚，可不是一般的舒服。 等玩够了尾巴，柯北自然不能让专门上门送东西的金琩就这么走了，起码也要请一顿饭。金琩多少耳闻了卫星城那边的事情，本以为席间柯北会像自己打探风声。结果柯北不紧不慢的喝着果汁，闲话家常，从楼上搬来了个新租客到自己小狗跑回来，等金琩都吃了八成饱还是在那里说今早球球多么贴心懂事帮他买早餐。 “少爷，你……”你想问什么直接说，家常什么的放一边吧！ “呦，这就沉不住气了？”不再逗弄金琩，柯北单手托腮，直视他的眼睛，道：“卫星城那边应该不少人请金大律师去捞人，名单那种涉及保密的东西我不要，你只用给我一句实话就行。” “少爷您说。” “老头子这次是那个把水搅浑的人还是随大流摸个鱼？” “摸鱼那种小事情，自然只是附带的。” 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柯北表示这顿饭吃的很满意，心情愉快的去买了单，准备送客。陪着金琩走向交通点，没办法这里距离内城实在有些距离，开车真不如直接坐轻轨，等回到内城出了车站再叫司机接人。这里算是过渡区建设的不错的设施，柯北已经听到了最关心的，这次是真的和金琩在闲聊。 两人心中都无负担，聊得正开心，金琩皱眉往后看，柯北顺势敲过去，球球正站在不远处对着金琩磨牙。得，自古狗跟狐狸就不对付，这两人柯北都是努力让他们避开，偏偏今天又撞上了。还没等柯北安慰，金琩首先挑衅，扬起下巴不屑的说了句：“蠢狗！” 球球不甘示弱，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骚狐狸！” “大蠢狗！！” “骚包狐狸！！” …… 柯北无奈扶额，你们两个要打嘴炮一边去，这么低级的架还吵得不亦乐乎，真是丢死人了！ 24 带着终于吵够了也丢完人的球球回家，正好碰上杜沙下班，身后还跟了条叫杨睿识的尾巴。杜沙看柯北那一脸心力交瘁的样子，不由得讽了一句：“你这是出门遛狗还是被狗遛啊？” 柯北累的完全不想搭理杜沙，被狗遛就被狗遛，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被大型犬溜！不过显然球球的精力还没有发泄够，被杜沙一句话又点了起来。 “臭蛇你什么意思？你才是狗，本大爷是狼！！” 杜沙哼了一声，撸起了袖子，说道：“上次在我面前装大爷的，现在还没有出院呢，小狗崽子我今天不给你点教训，我就不姓杜！”语毕就冲上去和球球打成一团。 杨睿识是第二次见到这种阵势，还是被那边两头凶兽的激烈战况吓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跑到柯北身边拉拉他的袖子，担心的说道：“他们那样，真的没有问题么？” 柯北对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现在整个人都累得够呛，根本懒得管那边打成什么样子。今天本来只想和金琩见个面，确认清算上个季度的分红，顺带从金琩那里摸摸底，毕竟他们这人里，只有金琩是常年跟在老头子身边。知道球球跟金琩不对付，早早就支开他，结果人算不如天算，金琩都要走了，还是在车站碰上。球球虽然一根筋，到底还有基本常识，金琩不是偏战斗类型的兽化人，所以哪怕看金琩一万个不顺眼，球球也不会去主动动手欺负战五渣。不动手不代表不动嘴，那小子居然去跟律师吵架！金琩那家伙居然也好脾气的配合他，两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一只磨嘴皮子磨到轻轨到站。然后金琩甩甩尾巴闪人，球球还一脸“吵不过本大爷要跑了吧”，真是让人柯北觉得满身是槽吐都不想吐。 送走了金琩，回来路上就是柯北被狗溜的过程。球球精力充沛拽着柯北东跑西窜的，照着房东先生的原本计划是直接搭车回家，结果球球说什么快一年没有回来要看看这里有啥变化，顺道留下点自己的气味，标注这里是他的地盘。柯北一切都随他，只要不是抬起一条腿随地大小便，什么都行。 一下午东奔西走的，柯北现在都觉得自己全身酸酸的，好想很久没有这么剧烈运动过。自家那个精力过剩的孩子，居然真的做出一时兴起拽着人就跑的事情！等球球终于良心发现身后的人不太能适应这种强度的运动，停下身时，柯北那小身板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是一阵咳，差点没把肺抖出来，咳完了还是大口呼吸，胸口针扎般疼。 意识到自己又闯祸了，球球蹲下身，跟饲主道歉：“小北哥，我，我以为你好的差不多了……” 闭着眼等疼痛过去，柯北才猛的睁眼，狠狠撸了一把球球的尾巴，无奈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长点心？”说过说，柯北也清楚，球球就是个小孩心性，上来一阵做事不过脑子。换成别人，拽着跑一路最多累点，但是柯北真是直接去了半条命。柯北试着慢慢起身，结果才起了一半就觉得眼前发黑，只好又蹲下。 球球也发现了柯北的不适，老老实实的把后背对着柯北，讨好的说道：“小北哥，我把你背回去吧。” 柯北也不和他客气，直接趴在球球身上，道：“送我去最近的诊所，我要吸点氧。” 等两人从诊所出来，太阳已经西斜，球球还想背着柯北，房东先生倒是觉得人精神点了，表示直接坐车回去。柯北在外城没有车，平时也都在家附近活动，远一点就搭车。但此时正好是晚交通高峰的前期，柯北看此情景觉得一时半会真不一定能有空的出租，恰好不远处就有个公交站，不管是什么，能回家就行。带着凶兽出门虽然偶尔会闹心，最起码坐车的时候很有优势，球球往人群一站，周围半米都无人敢靠近。 柯北回来时候时间已经偏晚，恰好今天杜沙有点事，没有早退反而迟走了一会，这才在门前碰上。杜沙一见柯北神情萎靡，又看到旁边可怜巴巴又带着点讨好的眼神看着饲主的球球，也就把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这条只会惹事的蠢狗！杜沙真觉得不给他点教训，他是不会长记性。正好球球还主动出言挑衅，杜沙直接都乐了，行啊，今天肯定不用留手，打个半死慢慢治，也省的他一天到晚四处找麻烦！ 杨睿识见柯北一时没有搭理自己，那边杜沙占据了压倒性优势，那个叫球球的单方面被打，疼的嗷嗷叫，嘴巴还不肯服软，在喊疼的间隙夹杂几句：“你给本大爷等着！臭蛇我要让你好看！” 杜沙听到这些，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很好，还有力气说些有的没的，完全可以再揍一阵！ 柯北让那两个吵得心烦，加上身体虽然吸了氧还是过于疲惫，更糟糕的是运动似乎消耗了过多能量，血糖过低，晕眩感挥之不去。往声音来源看去，视野里面都是模糊的，柯北清楚自己现在最好就是回去喝一大杯糖水，然后在床上躺尸，不过球球这会叫的比先前要惨一点，还是撑着对杜沙喊了一句：“差不多就行了！” 果然，球球的惨叫里面又重新搀和上一些逞强的话语，证明杜沙明显留手，让身下的人有了喘息的余地。柯北安心的慢慢扶着墙回了自己的屋子，留下杨睿识一人在那呆愣着。他虽然想和柯北说说话，但柯北脸色实在太难看了，惨白的像个死人，本想去搀扶，柯北皱着眉拒绝了，自己走了。杨睿识还有些事想要问杜沙，结果杜沙在揍人揍得正high，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回去，等杜沙过完瘾还是等一会。 等杜沙收拾完那条蠢狗，回头一看，杨睿识还在那里傻站着，杜沙拖着半昏迷的球球，走到杨睿识身边，说道：“我打人的样子，就这么好看么？” 25 刚运动完的杜沙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重的雄性味道，杨睿识看着那张刚毅的脸，鼻中充盈的都是杜沙的气息，被他那么一说，顿时血气上涌，连连后退，说道：“你少自恋！”接着头也不回的，三步并作两步，窜回了自己的房间。 听见那砰地一声巨响，杜沙不以为意的笑笑，拖着球球进了柯北的居所。随手把球球丢到沙发上，然后上去翻查一下，确认没有致命伤，直接把人丢在一旁，转身走进柯北的房间。 柯北合着眼睛，眉头紧锁，躺在床上，一只手露在外面，由于不舒服还攥紧了被子。杜沙拍拍柯北的手臂，让他把手放回去，又试了试柯北额头的温度，只是微微偏高，不过杜沙自己本身体温就有些略低，所以两人接触地方感觉上偏热一些倒是没有太大影响。 叹口气，杜沙尽职的去厨房弄了一杯糖水，喂完柯北后，又拿出家用制氧器帮他带上。过了半饷，柯北脸上才终于恢复了点血色，然后整个人精神头稍微好了一些，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球球呢？” 杜沙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没死。”即使知道球球一根筋有部分是当初的后遗症，但还是时不时会对这条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蠢狗大动肝火，原因无他，这才刚过了两天，杜沙辛辛苦苦帮柯北养出来的点元气就被他毁了。 听见杜沙的回话，柯北顿时安心了，虽然被球球折腾的够呛，但这么多年，哪次球球回来不弄得鸡飞狗跳。其实这么弄一次也好，下次球球多少能有点记性。 见柯北的神情还是有些恹恹的，杜沙不由得开口道：“下周我们去寄养所，每年一次的体检，你要不要一起来。” 一提到寄养所，柯北立刻回绝，“你们去就好，我还是……” 话没说完，就被杜沙打断，“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有些事情还是去亲眼确认下比较好，而且，你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 柯北别过脸去，杜沙说的很对，诚然他很想见她，但是事情都解决前贸然相见，哪怕没有相认，日后被有心人发现只会给她带来麻烦和危险。所以，必须忍耐…… 实在是看不下去，杜沙把柯北的身子扭回来，对着他说道：“你就这么等着，如果一辈子都解决不了你要躲她一辈子么？” 柯北在别的事情上都好说，但在这件事上绝对不愿意让步，杜沙有些强迫式的做法让柯北也有点冒火，加上身体的不适，语气也变得恶劣：“是啊，一辈子又怎样？反正对她而言我早就死了！我现在一样可以照顾好她！杜沙，我的家务事，你还是少插手，先考虑如何搞定楼上的那个吧！” 不去理会柯北的恶言恶语，杜沙贴近到他跟前，竖瞳死死地盯着柯北，问道：“你照顾好她？你凭什么说这句话？就冲你时不时捐点钱，然后连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你知不知道，很多事情不实际确认，都不能算数！柯北，你在怕什么？” “笑话，我怕什么！”口气很硬，但是眼神却明显的游移开来，不去和杜沙对视。 “柯北，你害怕被她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吧。” 这句话正中红心，柯北气急败坏的冲杜沙吼道：“你懂什么！滚！” 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杜沙也不和他置气，起身出去查探球球的情况，还体贴的帮柯北关上了门。柯北重重往后躺倒，想要翻个身，但带着吸氧器行动不太方便，柯北烦躁的把管子扯下来，丢到一边。真的不想承认，杜沙正好戳中了他的心事。柯北开始说不和她相认，怕后面给她带来危险，更加不想成为她的负担。当时柯北身体实在太差，当时医院下了好几张病危通知书，命保下来后又卧床治疗了很久，都无法确定能否恢复自理能力，后面经过痛苦而漫长的复健，终于站了起来，但还是有很多限制。 柯北听到过关于她的传言，明明是纯种人却跑到外城的寄养所照顾被遗弃的兽化人孩子。如果真的相见，柯北知道她不会因为自己的兽化人身份有什么异样的反应，但柯北厌恶自己这副身体。他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要如何去见她？ “对不起……” 给球球上完药，把人丢回客房，杜沙本想过来再劝劝柯北，在门口就听到里面那句对不起，摸摸鼻子，杜沙觉得暂时还是不要进去为妙，转弯去厨房准备三人的晚饭。 等他忙完，先把自己的那份吃光，留了一份放在微波炉中，端着柯北的汤进了卧室。柯北的情绪稳定下来，见到杜沙大大方方的说了句抱歉，杜沙自然不会和他计较。这次柯北干脆利落的喝光了汤，又吃了一把营养药片。杜沙端着空碗就要离开，柯北开口道：“你 说得对，有些东西是需要亲自确认的。过两天，我脸色不那么吓人，就过去一趟。还有，这两天，麻烦你帮我消耗一下球球那过剩的精力。” 杜沙靠在门口，等柯北最后一句说完，做了个ok的手势，“很简单，今天已经把他揍得明天下不了床，后天再揍一次，那就可以连续三天不烦你了。” 听到这么凶残的发言，柯北耸耸肩，取笑道：“你这是帮忙消耗球球的精力还是你自己就有些精力过剩？我算了下，你发情快一周了，不出去找人发泄，反而天天都充当三楼房客的答疑机，又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样，这边的人都太弱了，完全提不起性趣。” “喂，你到底是出去干还是打架啊！还是你更喜欢霸王硬上弓？” 杜沙随手把碗找了个地方放下，舔着嘴唇说道：“征服的过程很重要不是么？送上门来的，比不上自己搞到的。说实话，我也搞不清为什么会被那只弱鸡吸引，明明更喜欢压倒强者的过程，也许他身上有我缺少的什么东西吧。” 杜沙所缺少的东西么……柯北感觉脑中灵光一闪，却没有及时把握住，到底是什么？ 26 “说到强者，柯北你在那个地方，没有输过吧？” 柯北等人很少会主动提及那个地方的事情，但今天杜沙一反常态，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你在说什么？”柯北低着头，嘴角上扬出一抹弧度，莫名有一丝狰狞，好不容易松缓下的气氛一时间又变的有些紧绷。 空出双手的杜沙逼近靠在床上的房东先生，竖瞳微微收缩，说道：“看着现在的你，根本无法想象那时候的你啊，真遗憾不能和你交手。” 猛的仰起脖子，直直对上杜沙，柯北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场，一改往日温润柔和的作态。鄙人的气势让楼上的几个伙计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但如果余唐那样的高级兽人在周围就会发现这边的异变，突然多出一个级别不次于杜沙的兽化人。柯北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杜沙的脖颈，在动脉血管上反复摩挲，幽幽道：“你应该庆幸，因为那很可能是不死不休~” 从兽化人崇拜强者的审美角度来看，此时的柯北无疑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诱人气息，明明看上去只是一个羸弱的少年，偏偏在体内蕴含着强大的能量，巨大的反差构成了特异的美感。杜沙也被这种气势镇住了，柯北初次完全散发出自己气场时就让他整个人都出于战斗的兴奋中，身体甚至还感受到了一丝恐惧。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自从离开那里，就没人可以给他带来这种刺激。杜沙浑身发热，不自觉的露出两颗比常人都要大的虎牙，像蛇一样对着柯北嘶嘶的发声。 柯北默默按紧杜沙的颈动脉，冷冷的开口道：“你的自制力丢到哪里了？”说完，就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恢复人畜无害的样子，此时看上去分外气人。 对于柯北这种把别人搞得战意高涨，然后自己突然挂出白旗的做法，杜沙除了不爽的“啧！”一声，也做不了别的，转身抄起碗就走。至于他的这股气要撒在谁身上，就不是柯北需要担心的了。 之后一连两天都是阴天，柯北哪里都没去，老老实实窝在床上休养生息，脸上终于不再是那种病态的灰白色。看完天气预报，明日是久违的晴天，柯北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自己出去不会吓到人后，又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衣服。不能太正式，也不想太随意，还要看上去稍微成熟点…… 球球这两天被杜沙修理的很惨，一直处于半残疾状态，苦着脸趴在床上，听到柯北屋子一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开口问道：“小北哥你在做什么？” 柯北这才想起现在屋子不是自己独居，然后穿了一身跑到球球屋子，问道：“怎么样？” “挺好的。” “我换身你再看下。” 为了图省事，柯北把自己预备的几套衣服都放在沙发上，直接在客厅里换起衣服，对着玄关旁的穿衣镜整理好后，问球球感想。结果换了能有五套，球球的回复都是：挺好的。问他那一套最好，球球回答都很好，末了来了句小北哥你换了很多衣服么？对牛弹琴，不过如此！ 杜沙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沙发上摊满了衣服，柯北就穿了件T恤，套了条尼龙裤，赤着脚站在门口对着镜子呲牙咧嘴的。 “呦，为明天约会做准备？”杜沙明白柯北是在为什么做准备，但见他这么重视，不由得调侃了一句。 约会这两个词严重刺激到了球球的神经，他身残志坚的从床上挣扎起来，一脸激动的挪过来，道：“小北哥，你要和哪个人约会？能打么，什么兽化种族，我要先试试他的斤两！” 柯北很清楚，球球和杜沙都不打女人，这明摆着把柯北的另一半默认为男人，搞得柯北都怀疑自己在脸上写了什么，怎么身边的几个都把他当HOMO。 没好气的白了球球一眼，这熊孩子派不上太多用场还喜欢瞎起哄，不想继续说下去，柯北岔开话题道：“今晚吃什么？” 吃这件事明显比柯北那不知名的约会对象更能吸引球球的注意力，立刻调转枪头，围着杜沙转了圈吸吸鼻子，确定的说道：“牛肉土豆香菇。” “狗鼻子真灵光！” 吃完杜沙做的晚餐，球球就被撵回床上继续养伤。杜沙一边在厨房收拾，一边给柯北支招，“你明天还穿平时那身得了，就算搭配的再好，能不能碰上她还要看运气，就算真的见了面她估计也就把你当成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柯北觉得杜沙说的一点没错，把自己的衣服都摆回原位，自嘲道：“倒是我自己瞎折腾了一下午。”其实柯北内心还是挺期待明天的，这么多年强压着思念，只在物质上努力对她进行补偿，连具体的消息都不敢多打听，怕听多了就控制不住自己。 柯北按找杜沙说的，还是一身休闲装，丢在人堆里也就是个不起眼的清秀少年。拒绝了球球想要随行的请求，柯北独自一人来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说熟悉是，他给这里捐了不少钱，有些设施都是他出资建设的，陌生的这是他第一次来访。寄养所占地不小，楼房前还开辟了一个菜园子，几种常见的蔬菜在里面郁郁葱葱，长势良好。楼房一楼的窗台上放了几盆植物，一阵风吹来轻轻的抖了抖叶子。 院子比较安静，孩子们似乎都去上学了，只有晾晒在外面的衣服床单在风吹过时发出布料的摩擦声。柯北转了一圈，没觉得这里还缺什么东西，刚准备走就看远处有人慢慢走来。来者是位中年妇女，双手拎满了东西，全是刚从周围市场采买回来的食材，分量不轻，中年妇女拿的很吃力，眼见就要到目的地了，却不得不把手中的袋子先放在地上休息一下。 二十余年未见，柯北还是第一眼就认出她是谁，嘴巴无声的动了动，立刻快步上前，说道：“我来帮你拿吧。” 27 中年妇女还想推拒，柯北已经将地上的袋子全部拎在手上，由于重量，柯北的手被勒出一道道红痕，由于血液流通不畅，估计过一会就会变成紫黑色。中年妇女见此情况，只得接受了柯北的好意，在前面领路，带柯北走向寄养所，一个劲的道谢。 柯北跟在她身后，没有多说，贪婪的盯着她的背影。尽管脸上有深深地皱纹，但中年妇女眉目十分柔和，还能看出年轻时遗留的风韵，脑后一个朴素的发髻，配上斑白的两鬓，多出一份慈祥的感觉。柯北清楚中年妇女的年龄，看她微驼的背脊和露出老态，不由得心中一痛。柯北嘴巴张了又闭，千言万语想要告诉她，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自己在心里纠结。柯北还考虑要如何进行下一步交谈，中年妇女转身告诉他，已经到了，可以把东西放下。柯北看才到院门，距离楼门还有点路，不肯把东西放下，说直接送到门口再说。可能柯北看上去没有什么危害，中年妇女没法，只能又把他带到门口。 其实柯北早就觉得两臂有些酸，等把东西都摆到地上后，柯北看下两手已经被勒出了深深的印子，此刻正又热又酸。柯北在脑中勾勒出周围的地图，最近的市场离这里虽不能说远，步行也有二十几分钟，刚才她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回来的？柯北可是清楚记得，因为不希望她太辛苦，出钱雇了一位送菜工。 中年妇女也不好意思用完人就让人这么离去，请柯北进去喝杯水，柯北自然求之不得，就这么跟着中年妇女进了寄养所。柯北进来四处看了下，虽然家具都是半新不旧的，但比起他自己的屋子，莫名多了一股家的味道。 柯北握紧松开双手加速血液流动，开口问道：“您……每天都买这么多菜，就自己这样拎回来么？” 中年妇女给柯北倒完了水，正把袋子中的菜分类放到厨房架子上或者水池里的不锈钢大盆中，闻言用手把一缕垂下的头发别到耳后，说道：“有好心人帮我雇了送菜工，不过她今天有事，我就自己去买菜。反正不远，总不能让孩子们饿着吧。” 中年妇女话音刚落，就不知从哪里钻出几个萝卜头，有男有女，最高不超过柯北的大腿，估计还未到上学的年龄，围在中年妇女身边喊着姆妈。孩子们一出现，中年妇女马上把手在挂在墙上的围裙上擦了擦，然后拦过最高的一个孩子道：“琪琪，你先带弟弟妹妹们去院子玩，一会就可以吃饭了。” 叫琪琪的女孩又依恋的蹭了蹭中年妇女的手，然后听话的领着小萝卜头们出了门，临走前还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柯北，但没有发问。 柯北喝完了水，手也不那么难受了，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但看中年妇女自己忙着做饭，不希望她太过辛苦，主动提出帮工。中年妇女自然不肯，连连说已经麻烦他帮忙拎菜，怎么好意思继续让他干活。柯北也不多说，直接走到水池边开始洗菜。柯北仅有的一点做菜经验都是在照顾球球时候积攒的，此时虽然不能说是做得多好，起码没有闹什么笑话。等把要用的菜都洗好，柯北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主动要求切菜，那种刀工柯北根本不好意思露出来。 中年妇女自然也不会让客人做这种事情，但看柯北一直努力没事找事做，就让他去打鸡蛋，忙完后又剥大蒜，砸蒜泥，尽管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柯北做的不亦乐乎，后面中年妇女也不似刚开始那么拘谨，一口一个小柯叫着，说柯北和她的眼缘。 这是柯北第一次看到大锅饭的做法，看中年妇女对着那么一大口锅来回翻炒，真是开了眼界。对比了下臂力，柯北不得不承认一个残酷的事实，目前状态下的他可能还不如中年妇女，起码他就弄不动那口大锅！就在中年妇女炒菜的时候，柯北准备中午吃的干粮，有米饭还有外面买的刀切馒头，细细长长挺讨喜。 忙完午饭，中年妇女把菜都称到几个盆里，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开饭了！在院子里撒欢的萝卜头全部乖乖跑回屋里，琪琪领着去洗手，把自己弄得干净点后一个接一个去贴了名字的柜子里拿餐盘，然后排着队站在盛满菜的盆前。琪琪没有在里面排队，她主动把干粮搬到一边，中年妇女给一个孩子的盘子盛好了菜，小孩端着盘子走到琪琪身边，说自己要吃馒头还是米饭，琪琪给他盛。小萝卜头们训练有素，排队时候虽然叽叽喳喳，但没有争抢，规规矩矩的端着满满的盘子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就吃。 柯北见事情都忙得差不多，就准备告辞。中年妇女自然不会让出了力的柯北就这么饿着肚子回去，也不和他客气，挽着他的胳膊就把他领到一个空位前，说什么也要让他在这里吃饱了再走。 此时柯北才有点后悔，如果刚才早点走的话……他是不会告诉中年妇女不能吃固体的事情，那就只有吃了。吃了一小口中年妇女做的菜，柯北觉得某种久远的记忆被唤醒了，这种味道，多少年没有尝过了。名为母亲的味道在味蕾间滑动，柯北觉得眼睛有些发酸，视线开始模糊，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种狼狈样，柯北问了下洗手间在那里，就起身逃进密闭的空间，锁上门，用冷水给自己洗了下脸，冷静冷静。 整理好心情从洗手间出来后，柯北把中年妇女给他的饭菜吃的一干二净，明明是很普通的大锅饭，柯北却如同品尝极品珍馐般。中年妇女看他吃完后，还想要添饭，被柯北谢绝了。不是他不想吃，而是长久没有吃过这种固体食物而缩小的胃已经算是超常发挥，现在只是觉得涨，一会就该是疼了。 不希望自己胃疼的样子吓到别人，柯北告别中年妇女后就往家走，可惜胃不太争气，半路上就开始闹脾气。柯北疼的一头冷汗，倚靠在墙上，身体不自觉的发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等对方接通后故作镇定说了句：“我在XX，来接我。” 等杜沙来到指定地点时，看到的就是一个疼的全身都缩成一团的柯北。 28 柯北早就把吃进去的东西吐了个干净，胃里空空还是一抽一抽的犯恶心，前面还能吐点胆汁，现在只是一阵一阵的干呕，食道也被胃酸灼烧的火热，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杜沙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看到柯北这么狼狈的样子，来的时候顺手买了瓶水，递给柯北，对方马上灌了些，不一会刚喝进去的水又被吐了出来，但比之前能稍微好一点。 看柯北身体不受控制的一会抖一下，杜沙连训他的心情都没有了，谁的身体谁遭罪，不过还是气不过的说了句：“你怎么搞的，居然留在那吃饭！” 柯北捂着嘴没有立刻回答，正努力压下一波恶心感，好不容易感到食道平缓下来，不再紧锁，才抓紧时间说道：“我没有办法拒绝她。” 杜沙冷哼一声，蹲下身，凶巴巴的说道：“上来！” 柯北顺从的趴到杜沙的背上，被他一路背回家。途中几次难受的想要吐出来，都被他强压下去了。杜沙也不嫌弃，察觉到身上的人一会抽搐一会平静，直接开口说想吐就吐，衣服弄脏了可以洗，人舒服了就行。柯北没精打采的呵呵两句，还想说点什么活跃气氛，又赶紧捂住嘴。 等把人送到家，又喂完药，确认人没有剧烈反应后，杜沙才放心的推门离去。柯北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上班，等都忙完了也快到下班时间了。反正杜沙又不是只这一天早退，既然回学校也不过刚好卡一个下班的点，倒不如不去了，还不知道柯北晚上情况如何。柯北的胃是遗留问题，如果不把身体上别的问题解决，胃这辈子都好不了。虽然这次反应大了点，其实倒真不是致命的，但是不到一周就被折腾了两次，本来就不好的底子又被掏了，估计养回来用的时间不会短。 杜沙一边往上走一边在脑中考虑要如何给一楼的病号加营养调理身体，结果走到三楼就被人拦下了。 杨睿识今天没有跟杜沙一起行动，只是四处走走转转，跟先前一样无所事事。中午吃完饭在屋子里溜达的时候，从窗户看到杜沙背着柯北回来，两人进了屋子后，又过了好几个小时，杜沙才出来，不由得让他对两人在屋里做的事情有些猜想。 年前杜沙就曾经把房东拽进屋子，之后听到的只言片语都是无限引人遐想的那种。前一阵由于杜沙的追求，杨睿识被半强迫的跟着杜沙在学校呆了几天，很清楚这人的作息，虽然成天早退，没有特殊原因不会早于三点回来的。今天杜沙背着明显软弱无力的房东回来，直接进屋闷了数个小时。杨睿识早就觉得房东和杜沙两人过于暧昧，在自己房间中数次想要下去，但又鼓不起勇气，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身份过去。好不容易等杜沙出来了，杨睿识一时头脑发热就把人堵在楼梯上了。 杜沙心情不太好，满脑子都是食补方子，还在一遍遍滤哪些对柯北身体有帮助，还捉摸着回去查查资料，结果被人堵在半路，自然没有好脸色。换了别人，杜沙能直接把人从楼梯上丢下去，但那人是杨睿识，杜沙只能压下脾气，道：“什么事？” 杨睿识这些日子也多少摸索出了些和杜沙相处的门道，知道杜沙对他有些不同，没有被他吓到，相反还有点不知名的窃喜，问道：“我看到你把柯北背回来，他没有事情吧？” 一听杨睿识问的是这件事，杜沙心中稍微有点失望，但还是回复道：“死不了，躺几天就好了。” 听到这种回答，杨睿识又想起房东回来时的模样，有些不满的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柯北不是和你……和你是……” “啊？是什么？”杜沙觉得杨睿识这话说的不太对味，随口问了一句。 杜沙是真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在杨睿识眼里就是吊儿郎当的炫耀，非要逼他自己说出来，于是一咬牙红着脸吼道：“你们俩不是一对么！！” 杜沙是真的被杨睿识这句话震到了，开什么玩笑，他和柯北是一对？从那里出来，听完柯北的一切遭遇后，杜沙是真的佩服柯北，但杜沙这些年在柯北手下吃的暗亏只多没少，两人更多的是互惠互利的朋友关系，杨睿识从哪听得不靠谱消息，觉得他们两个是一对？ “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会和柯北是一对？” 尽管杜沙很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依旧狰狞的把杨睿识吓得缩了缩。杨睿识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冬眠的时候，不还把柯，柯北拉进去……柯北还说什，什么轻点好疼之类的……而且你对他那么好……”杨睿识越说越小声，杜沙身上的气势随着他的话语越来越可怕。 仔细搜索了下回忆，杜沙终于想起来这个奇怪的对白在哪里出现。的确有一次柯北为了救眼前这个纯种人被自己咬了一口，后面过来投喂时候又被饿的迷迷糊糊的自己把伤口扯裂了。当然，仅凭这几句杨睿识本来还不太愿相信杜沙会和柯北是一对，但是这些日子， 杜沙天天都去柯北那里做饭洗碗，忙完柯北那边的事情才回自己的屋子，两人之间相处默契，真是让人想不想歪都不容易。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杜沙直接用手抬起杨睿识的下巴，有些银荡的说道：“比起柯北，你更和我的胃口。” 两人靠的太近，杨睿识真怕下一秒杜沙就要把他拆吃入肚，惊恐的往后一闪，后脑狠狠的撞到门上，疼的他赶紧把头往前挪，结果嘴直接印在杜沙的唇边。可怜的房客立刻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结果头跟杜沙撞在了一起，然后迅速缩回了门里，把门都锁紧之后才开始揉着撞疼的地方哼哼。哼了一半才反应过来，杜沙刚才说的是什么！他对自己感兴趣？！杨睿识心中一半是欣喜一半是恐慌，欣喜的是房东原来是单身，自己还有追求的希望；恐慌则是，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才被杜沙那种煞神看上！！！ 想到这里杨睿识兔子一样奔到洗手间，来回擦洗着自己的嘴唇，这都算什么事啊！！！ 29 门外杜沙舔舔嘴唇，还真是意外的惊喜，虽然强取豪夺别有一番滋味，但自投罗网才是最棒的。杨睿识主动“献身”，让杜沙的情绪上涨了不少，吹了声口哨，愉悦的上楼查资料去了。 杜沙满意的走了，杨睿识整个人都处于纠结状态，他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杜沙对他有别样的心思！！这几天来，杜沙充当着一个导游的职责，休息时候不是陪着他四处逛进行讲解，就是上班时提前告诉杨睿识去那里能采集到对他有用的素材。杨睿识的取材工作在有人指点的情况下自然比独自摸索进行的顺利。前面杨睿识也怀疑过，杜沙突然转性，对他态度友好起来，到底图谋什么。想到自己身上钱财不多，又一直觉得他和房东关系暧昧，先前被吃了几次豆腐，都以为杜沙故意捉弄。现在回想起来，杨睿识真想给过去的自己一巴掌，都从外面听到关于杜沙的评价医术不错为人风流，居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不过说实话，杨睿识这几天没少见杜沙和球球打架，强壮健美的身躯的确很吸引人，杨睿识对比自己那白斩鸡的身材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杨睿识纠结着思维打了个弯，拐到不知道杜沙那身肌肉摸上去手感如何这个诡异的点上。有的人似乎天生就能散发出一种气场，杨睿识不否认某些状态下的杜沙很诱人，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下面蕴含着蓬勃生机的肉体，尤其是杜沙穿的衣服比较修身，腰线分外诱人，如果去掉那碍事的裤子会是怎样一番美景？ 猛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对着杜沙的身体YY起来，而且身体居然还有些发热，杨睿识惨叫一声把整个头都埋在冷水里，这时更感觉出自己连耳朵都散发出不寻常的热度。到底怎么回事，他有好感的人明明是房东先生，为什么在脑中想一下那个煞神的身体都有反应！！！ 直到胸口憋得有些胀痛，杨睿识才从水里出来，脸上的热度终于褪去，但镜中的人，两颊的红晕还未消散，双目微红水光滟滟，怎么看都与杨睿识理想中的阳刚状态差之甚远。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能达到杜沙那样，杨睿识泄气的用毛巾擦了擦脸，脸上水渍未干，又抱着头叫了一声，这才多久怎么脑子想的东西就离不开杜沙这个人呢？！ 杨睿识匆忙套上外衣，也不顾自己仪容不整，冲到一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见见房东先生。自己喜欢的人是柯北，如果能和柯北说说话，杜沙是不是就不会再这么阴魂不散！！ 按完门铃，很快就有人来应门，可惜不是杨睿识想见的柯北，而是球球。 球球对杨睿识可是没有一点耐心，这家伙可是占了他的窝！虽然和小北哥一起住很好，但地盘被入侵的不爽短期内是难以消除的，所以直接堵在门口没好气的说道：“干什么！” 事出紧急，杨睿识也不去计较球球的不友好，伸长脖子四处寻找柯北的身影，但玄关后面的客厅由于拉着窗帘，光线很暗，看不太清，里屋也没有听到柯北的声音。 “柯北不在么？” 提到柯北的名字，球球的声音明显低了，不过还是努力用他那张阳光的脸做出一个凶恶的表情，道：“小北哥吃了药刚睡着了，滚吧！”说完就毫不客气的关上了门。 杨睿识此刻才想起来，柯北是被杜沙背回来，本来还想继续询问下柯北的病情，但对着紧闭的大门，杨睿识根本没有机会说什么，只能颓然的返回自己的屋子。 柯北的胃一直不舒服，所以睡着了也比较轻，球球开始动作过大已经把他吵醒，但人还是赖在床上连眼睛都不想睁开。等球球关上了门，才开口问道：“是谁？” 球球吐吐舌头，还是把人弄醒了，暗骂杨睿识来的不是时候，要不是他柯北兴许能多休息一会。“小北哥，对不起我吵醒你了！你要喝果汁还是喝点臭蛇之前弄得汤，那个还有点温度！” 一说吃的，柯北就觉得胃更加难受，只是嘴巴里面一股怪味，道：“先帮我拿杯水。” 球球闻言立刻倒了一杯水放到床头柜上，把柯北扶起来。房东闭着眼喝完水，感觉把味道压下去后才开口道：“刚才是三楼的房客？” “嗯，小北哥你怎么知道的？” 柯北笑笑没有说话，这里会让球球讨厌不让进门的除了三楼的杨睿识，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虽说球球跟杜沙见面也经常充满火药味，但如果他敢堵门口，绝对会被杜沙扔出来，也就能欺负下杨睿识。 “球球，明天帮我个忙吧。” “小北哥你说！” 交代完明天要做的事，柯北最近身体亏得厉害，精神有些不济，勉强喝掉杜沙准备的汤后，打发球球自己出去觅食，柯北躺平身子，继续睡去。也许是因为今天看到了那个人，柯北倒是做了一个梦，那还是一切没有变的如此糟糕的时候，和她相处的一些点滴，温馨甜蜜的梦境舒缓了身体的不适，柯北难得一夜好眠。 次日，球球很早就出门去了，被杜沙憋在房里好几天，球球一出门可真算是撒欢了。柯北等球球走后才把店里的伙计叫来，说自己想过几天跟杜沙一起去寄养所，杜沙等人去帮孩子做体检，这边就帮孩子们理理发吧。柯北之前过去注意到，那些小孩头发都半长不短，不利不索，估计也没有足够人手帮他们理发，索性都留的很长再去理发店。 伙计们对老板的决议没有什么反对，柯北之前就说了那天虽然会辛苦，但会给大家发红包，加上去寄养所义务理发是件好事。做好事还有红包拿，何乐而不为。等伙计们回去，正好杜沙过来准备午餐，听完柯北的计划，只是说了一句：“她再让你吃饭，你怎么办？” 说到这个，柯北没心没肺的回道：“那就吃呗，反正她做饭挺好吃的。” 30 听柯北这么说，杜沙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吃完了后疼死他算了！ 见杜沙表情不善，柯北也不继续逗他，说道：“肯定不吃，你给想个借口，帮我推掉呗。” 杜沙冷笑道：“行，赶明我给开张病假条，拿去给寄养所的人看证明你这人有病！” 球球回来时候就听到最后那句有病，顾不得自己一身汗，赶忙先跑到柯北身边，道：“小北哥，你又犯病了？” 柯北才不会去和气头上的杜沙计较，正好球球来了，立刻转移话题，道：“我没事，那边今天有人么？” 球球是一路跑回来，确认柯北没事后，才把自己脱得就剩一个小背心，柯北问话时，他裤子脱到一半，抬头道：“嗯，我帮阿姨拎了东西，后面又问了下那些小孩儿，说阿姨经常自己去买菜。” “我知道了。”柯北说完脸色就冷了下来，掏出手机给金琩去了个电话，也没多说，就让他把雇的送菜工辞退，重新换人。 金琩接完柯北的电话，又一查，人也上火。柯北心疼那人，专门出钱雇人给寄养所送菜，一天也就一趟不算辛苦，钱也不少。结果底下人把这活给了自家亲戚，亲戚干了几天发现无人监督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不是柯北这次去寄养所觉得不对又让球球过去探口风，估计过一阵底下人的亲戚能只领钱连面都不露了。 杜沙开始不清楚柯北一早把球球派出去做什么，等听完也就差不多都知道了，就事论事的说了句：“你要是早去，这种事发现得早，她能少受点累。” 柯北没有回应他，喝完东西后直接回自己房间，留下杜沙跟球球大眼瞪小眼。球球这几天被杜沙收拾的很惨，终于学了点察言观色的能力，杜沙的视线刚跟他对上，就虚张声势的冲杜沙吼了两声，迅速蹿回客房。 杜沙懒得跟他计较，柯北没事他也就先走了。上到三楼时，却停下脚步，看着杨睿识门上的东西皱 了皱眉头。那是今早他给杨睿识买的早餐，以前买的杨睿识都吃了，今天还挂在门上，东西早就凉透了，卖相全无不说，气温回升之后在外面放了大半天，食物的味道也没那么新鲜了。 明明之前都乖乖把东西吃掉的，不会真的昨天才知道自己对他好的目的吧？杜沙眯了眯眼睛，他感觉杨睿识就在门后，对着空气说了句：“就算不吃也别浪费，拿出去喂动物或者给乞丐，放在这里招虫子。”转身就走。 杜沙的感觉没有错，杨睿识从听到楼道有声音，就就躲在门后，从猫眼往外看。杜沙皱眉时候他还以为杜沙会动怒，结果留了句话人就离开了。听到楼上开门关门的声音，杨睿识才放松下来，立刻出去把东西丢到外面。 后面几天，柯北调养身体，动动口让伙计准备去义务剪发要用的东西；球球知道不能在家折腾，出去发泄过剩的精力；杜沙恢复以前的作息，早上给杨睿识准备好早饭，然后去学校，晚上回来给柯北准备次日中午的养身汤；杨睿识每天早上都在里屋竖着耳朵，等楼上安静后才打开门，他有点自暴自弃，与其浪费粮食不知道喂动物还是乞丐或者任其腐坏还不如自己吃掉，自我安慰道就当省钱，反正杜沙说不定以为东西都被自己扔了。 到了去寄养所的日子，柯北叫了辆车，拿着清单看伙计们把东西一样一样放上去。确认无误后，一行人就准备出发，杨睿识刚好下楼，看到这阵势，问道：“柯北，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柯北在屋里闷了好几天，不清楚杨睿识之前跟杜沙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到杜沙最近没有进展。杨睿识虽然没有什么用，倒也不算碍事，柯北难得好心一回，想给杜沙制造一个机会，于是主动开口说道：“我们这是要去寄养所免费理发，你要跟着来么？” 杨睿识自然不会拒绝，柯北这算是第一次邀请他做什么，而且寄养所本身就是外城的一部分，正好过去见识一下。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在寄养所遇到杜沙！ 杜沙比柯北到的要早得多，体检里面有两项是尿检和验血，尿检要求是晨尿，验血则需是空腹。杜沙不希望孩子们饿着肚子等待，所以只能早早过去。 杨睿识到的时候，正好是杜沙在最后几个孩子验血。杨睿识这几日都采取消极的回避对策，谁料居然跟杜沙在寄养所碰面，本来以为是可以跟房东先生出来过一天，结果这里有他最不想遇见的人！杨睿识扭头刚想质问柯北，话却被噎住，柯北邀请他来也没说杜沙不在，是他自己下意识以为杜沙去学校上班了。 杜沙也没料到杨睿识能在今天到寄养所，除了开始吃惊手顿了一下，后面很专心的先给几个孩子取了血样。十指连心，一般小孩子见到打针或者验血都会撒娇或者放声大哭。但寄养所的孩子除了被扎的瞬间疼的吸口气，都很安静，不哭不闹的这边弄完就拿着自己的体检表去别处排队。 中年妇女见到柯北，立刻迎了出来，说道：“小北，今天要麻烦你了。”然后把柯北拉到身前仔细看了看，有些担心的说几天不见怎么瘦了。 柯北连声说没什么，不太习惯跟中年妇女这么接近，耳朵都有点发红，找了个借口说要去准备东西就溜了。 杜沙看柯北那副样子，笑了声，柯北没有搭理他倒把一直用余光关注他的杨睿识吓得抖了下。杜沙把整理好的血样放入小箱子里，然后去贴着外科的屋子里帮忙看诊。 柯北那边东西都卸下来，从厅里搬了三把椅子，把体检结束的几个孩子叫来，给简单洗了下头就开始理发。球球虽然不能看诊也不会理发，但是前几天来过一次跟年龄小的孩子混了个脸熟，正跟个孩子王似的带着几个小的在角落玩。就剩杨睿识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做什么…… 31 许是感觉到杨睿识的无措，中年妇女主动跟他攀谈起来。话语间，中年妇女告诉杨睿识自己姓章，叫她章姐就行。经过章姐的介绍杨睿识才得知这个寄养所不是国家成立的，算是私人性质。当初国家出台寄养政策后，虽然明确说是为了接受被遗弃的兽化人孩子，但还有些父母把纯种人的孩子送来，其中不少是十岁以上，甚至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啃老族也被父母丢去寄养所。 国家这才发现定义不算严谨，出台了一个补充条例，规定了孩子的年龄。同时，当初被送来的孩子并未被送回，所有将未成年孩子送来的父母通通上了黑名单，剥夺抚养权利。至于成年后还被送来寄养所的，直接把人送回。处理完被送来的纯种人，真正的问题才要面对。纯种人的生育率逐年降低，与之相对的是兽化人出生率的增加。虽然医院不建议变异率过高的人要孩子，很容易生出兽化人，但有国家的寄养政策，不少人卯足劲生，不是纯种人的孩子全部送去寄养所。寄养所数量有限，兽化人孩子却在不断增加，僧多粥少的情况持续一段时间后，险些爆发动乱，这才同意私人成立寄养所，国家给予一定补贴，定期派人来检查寄养所的运行情况。 杨睿识年纪不大，这些事发生时，他才三四岁，并没有印象。这里是当初第一批私人性质的寄养所，已经有十六年的历史。章姐是这里的老员工，从在这里工作到后面成为这里的管理者。最开始成立寄养所的人是看好国家补贴，院子里才四五个孩子，领的却是三十多人的补贴，而且对孩子也不好。章姐前面做不了主，只能悄悄地用自己的工资给孩子们贴补些东西。好在这个乱状没有持续多久，就有了定期审查制度。原主人涉嫌欺诈入狱，眼见寄养所要经营不下去，这时出现一个神秘人物给这里捐助了一笔钱，指名让章姐当管理者，寄养所这才得以延续，收养的孩子也从开始的四五个变成了现在的三十来个。 杨睿识对那位神秘人士很感兴趣，怎么那么巧在紧急时候伸出援手，还把管理权交给章姐。对此章姐也不清楚对方的具体信息，只知道捐助者姓宋，每个季度定期打款，偶尔还捐一些物资。专门雇了人过来帮助章姐打理生活，有了神秘宋先生的资助，这家寄养所才可以办的越来越好。 杨睿识在那边赞扬宋先生真是个好人，杜沙忙完出来听到这句，便对着柯北笑了笑。 柯北身体没有好，今天理发索性站在一旁，偶尔递下工具打打下手，然后再指点下怎么修理会更好，耳朵一直竖着听杨睿识跟章姐聊天。章姐说的那个捐款人不是别人，就是柯北。听章姐一个劲的说宋先生有多么好，柯北觉得脸上都有些发烫，脸色到有了些血色，不再那么苍白。如果真的对她那么好就不会让那个送菜工在这里混了那么久才发现。 杜沙等人来的早，此时所有孩子都体检完毕，有些东西需要带回去用仪器具体分析。以前杜沙就跟着人一起离去，但柯北那边才给不到十个孩子修剪完头发，杜沙就找了个理由留下。章姐对此倒是很开心，连说以前麻烦他们多次，今天一起在这里吃顿饭吧。 上次柯北来的时候，大一点的孩子都去上学，今天是休息日，三十来个孩子把院子占得满满当当的。球球在一角带着孩子们玩，避开院子里的小菜地，一帮人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跟球球一起玩的都是小孩子，那些看身量估计上初中高中的，早早去厨房帮忙准备午饭，章姐听见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也不跟杨睿识聊天了，过去看了看，菜都洗的差不多了。章姐就把几个女孩子撵出去，说今天有人帮忙理发，都快去照镜子，想想要什么发型就别在厨房忙了！ 午饭前置工作都做得差不多，女孩子们手挽手笑嘻嘻的跑回屋。章姐笑着摇摇头，眼里满是宠溺。 杨睿识十指不沾阳春水，自然不能进厨房帮忙。见杜沙在柯北身边，两人在说什么，杨睿识自然不会往上靠，听得球球那边吵闹的很，就走过去瞧瞧。 球球正领着孩子玩猫捉耗子的游戏，不算大的地方不平均的分了两份，指着墙说那是粮仓，粮仓前是较大的空地，后面则有一小块地被规划为耗子洞。游戏规则也简单，球球负责当猫，小孩子们都是耗子，想办法不要被猫捉到从耗子窝跑到墙边拍拍墙代表偷粮食， 再跑回耗子窝。 球球对比这些小萝卜头也算是人高腿长，但他偏偏不一伸胳膊把小鬼抓住，随便选了个目标死死跟着，直到对方拼命跑回耗子窝才换目标。这也有好处，球球追一个人的时候，其他小耗子都安全的偷粮食。结果球球突然一转身，冲着墙边的小耗子们跑去，孩子们哇哇乱叫，四散而逃。 杨睿识看了会没觉得到底有什么好玩的，结果球球跟那些小孩玩的不亦乐乎。他脑子拐了个弯，想到球球的兽化种族是狗，结果在这里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另类版本的狗拿耗子？不行，这个词跟球球的现状太贴切，杨睿识的嘴角使劲上扬，又觉得这样开球球玩笑不好，只能努力在那控制面部表情。 球球这边把一个小孩赶回耗子窝，就看到杨睿识在那里要笑不笑整张脸都扭曲了。直觉这小子没有想好事，凶巴巴的吼道：“你过来做什么！” 杨睿识还没答话，杜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看狗拿耗子不行么？” 杨睿识彻底破功，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球球气的满脸通红，喉咙里发出低吼，杜沙打不过还收拾不了一个杨睿识么？ 没等他行动，杜沙倒是挽起袖子对着球球说：“换手，你去当耗子王，看我能不能守住粮仓。” 32 杜沙的加入，让游戏多了看点。他对孩子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唯独不会放过球球。 球球本身比起杜沙还是有些速度优势的，但是这里小小一块地，还有诸多小孩子，球球自然施展不出全部实力。前面还仗着腿长欺负小鬼，结果风水轮流转，自己被杜沙撵的四处窜。 眼看球球半天都没有机会触碰到不远处的那面墙，而小孩子由于杜沙放水，都来回往来数趟了，就他这个所谓的耗子王颗粒无收！小孩子是不会跟球球计较这个，但球球自觉面上无光，死死盯着杜沙准备趁空跑到对面，怎么也要偷到粮食！ 杜沙悠闲的松了下颈口的扣子，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腕上的表，说道：“你有一刻钟没有偷到粮食吧，不愧是王，靠着臣属喂养，完全不用工作。” 球球从刚才就憋着一股劲，此时又被杜沙暗暗讥讽了一番，顿时爆发了！嗷的一声冲了出去，在杜沙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人已经到了墙那边，趾高气昂的不断用力拍着墙，示威般的冲杜沙说：“爷出手一次，就够全耗子窝的份！” 柯北放下手里的东西，往那边看了一眼，摇摇头说道：“得意忘形。” 杜沙左手压右手，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冷笑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说过少在我面前称爷了吧？” 球球见势不妙，刚准备逃就发现无路可去！偷了粮食就应该回去耗子窝，可粮仓是一面墙，但是耗子窝就一个小方块，杜沙根本不需要多费心思，守在耗子窝的入口对球球勾勾手，道：“有种就回窝啊。” 球球才不会傻到主动送上门，但一直呆在墙这边也不行，岂不是是耗子窝换了个位置呆呗！在耗子窝里面还能找个杜沙不太关注的方向跑，墙这边要往回跑的难度就大了！不甘示弱的球球冲着杜沙吼道：“你有种离开那里啊！” 柯北眼见那边又要重演某天下午的无聊吵架，立刻走过去圆场，道：“你们两个到底是陪孩子玩还是自己闹，不嫌丢人么？” 杜沙马上走到耗子窝跟墙中间，不再死守着那么一方，球球趁机往回跑，从杜沙身边擦过。这一次杜沙没有跟之前一样走神，长臂一伸揪住了球球的后领口，一用力把球球整个人都拽到自己这边，另一只手锁住球球的脖子，说道：“今爷就帮你松松骨，省的你每次见到爷就皮痒！” 球球还要挣扎，结果突然耸耸鼻子，认真地说道：“要开饭了，好香！” 杜沙顿时觉得跟这个熊孩子斤斤计较太掉价，主动放开了他，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球球重获自由，首先闭上眼，狠狠吸了口气，一脸陶醉的说道：“有我喜欢吃的牛肉。” 柯北也学着球球的动作闻了下，的确有股牛肉的香味，便招呼伙计忙完自己手头的活，先进屋吃饭吧。柯北还想叫孩子们回屋，本劝以为玩的正欢的小孩回去还要费一番口舌，结果小鬼头们全都乖乖地排队往回走，不用人催就主动去洗手，把自己弄干净后跟那天一样去拿自己的餐盘，井然有序的等待开饭。 今天孩子都在，所以肯定不能全部坐在那天用过的桌子。杜沙帮着章姐支起桌子，几个大点的孩子搬出椅子，然后六人一桌，柯北等人坐到章姐那桌。孩子们都是一人一个铁盘，里面盛了三个菜，只有章姐那桌是摆了瓷盘，菜色也很丰富。 柯北跟着大家一起上桌，刚拿起筷子，手机就响了，跟章姐说了声抱歉，就退到外面接电话。柯北这个电话时间有点长，等他回来桌上有的盘子都空了。柯北对此到没有什么不满，反正他也不能吃固体的东西，结果章姐看他回来立刻起身从厨房拿出一个大碗，里面各种菜都盛了些，放到柯北面前。 没想到章姐这么照顾他，柯北在她关爱的眼神下只能硬着头皮拿起筷子，对着碗里的大杂烩，考虑吃哪个胃疼的会轻一些。就在此时，隔壁桌有个孩子打翻了汤碗，瓷片碎了一地。章姐就走过去帮着擦拭，连声说着碎碎平安，叫人拿来笤帚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一下，免得伤了人。柯北趁机把碗里的东西分出去三分之二，一半交给杜沙，一半丢给球球，还让人给他盛碗汤。 章姐把那边处理完毕，回来时就看柯北在那慢慢的喝汤，称赞章姐手艺好。章姐看那碗下去不少，还说了柯北一句，饿了也不能这样，吃得太快对身体不好。柯北乖乖地点头，说下次一定注意。 整桌人对柯北之前如何把菜匀出去，看的一清二楚，没有一个人出来揭发他。杨睿识看着柯北睁眼说瞎话，动了动嘴唇，转念一想房东估计也不希望让别人知道自己不能吃固体的事情，他还是老实吃饭，别生事了。 等桌上的盘子都清出来，柯北剩的那三分之一还是没动，后面球球说这不能浪费，小北哥你不吃我吃了哦，很自然的把碗接过来几口吃完。 章姐见自己做的菜这么受欢迎，高兴的合不拢嘴，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吃过饭，人就犯困，小点的孩子都开始打呵欠。好在剩下没有理发的都是年纪偏大的孩子，人数也不多，倒是不影响小孩子休息。除了要等着修理头发的，其他孩子都自觉上楼去睡觉，章姐把盘子放到洗碗机里后，就站在门口看伙计们给孩子理发。 “章姐，”杜沙走到她身边，“反正今天人都来了，你也让他们给你理下发吧。” 章姐连连摆手，道：“不用了，我这把年纪这样就挺好的。再说，你看人都在忙，我就不过去了。” 听到这话，柯北直接从里面拖出一把椅子，对着章姐说道：“没事，我给您修修。” 章姐还想推拒，杜沙直接挽起她的胳膊，把人往那边带，章姐也只好半推半就的坐过去。 柯北给章姐围上围布，那边小吴刚忙完一个孩子，就要过来，柯北对他摆摆手，亲自给章姐完成了全套服务。 33 杨睿识看着那边的两人，突然冒出一句：“柯北，你跟章姐长得挺像的。” 话音刚落，大家都往那边瞧去，可不是，两人的面部轮廓和眉毛鼻子都挺像，球球还小声嘟喃了句：“味道也差不多。” 知道真相的杜沙沉默不语，柯北已经理完头发，正拿着刷子把章姐围布上的头发扫去，听到杨睿识的话动作一顿，走到章姐跟前笑着说道：“小杨不说，我都没有意识到，章姐我们倒是有缘。” 章姐因为那句话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一对上柯北那张稍显稚嫩的脸，眼里划过一抹伤痛，强笑道：“是啊，小柯跟我很投缘，以后有机会要多来玩。” 柯北应了句，就拿了面镜子放到章姐面前，问她还有哪里不满意。章姐看着镜中那个时髦又精干的发型，满意的很，柯北这才松开固定围布的夹子。 此时，几个伙计也都忙完了，柯北打电话叫车过来，等车的时候，伙计们开始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杜沙和球球帮忙把搬出来的桌椅回归原位，柯北则拿起笤帚把地上的头发扫到一起。 杨睿识因为刚才一句话，挨了杜沙一个眼刀，还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此时无所事事又怕多说多错，见柯北把碎发倒入垃圾袋拎着就要往外走，赶忙过去表示自己去扔。 章姐原本只是觉得柯北看上去眼熟，莫名有种好感，杨睿识无意间的一句话点醒了她，现在看柯北越看越亲，心中慢慢有了一个想法，明明知道年龄对不上手里还有那个孩子的死亡证明书，但还是觉得柯北很像她早就过世的孩子。 柯北把东西给了杨睿识，拿出手机看下时间，估计还要多久车能到。在此期间章姐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他身上，让他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不会被发现了什么吧？柯北转身，对上章姐，掏出一张VIP五折卡，说道：“章姐，什么时候孩子们头发长了就叫我们好了，你也可以来我们这里做个保养。” 章姐推拒了几次还是收下了，接着状似不经心的跟柯北聊起了家常，没说几句就问道：“小柯你看上去年纪不大，自己在这里住么？” 柯北心中一紧，果然开始打听自己的身世了吗，面上丝毫不露，答道：“我父母在内城居住，我觉得里面规矩太多，还是这里舒服就到这里开个小店，父母看我能养活自己也就不操心了。” 章姐听到柯北说自己有父母，跟她设想的差距有些大，依旧不死心的说道：“男孩子还是出去闯荡一番好，不过小柯看你似乎是要在外城扎根，你是兽化人么？” 倒完垃圾回来，杨睿识一进院门就听到章姐的那句话，立刻竖起耳朵，柯北人看上去跟纯种人一样没有兽化人的特征，但又一直跟兽化人打交道，还能自由出入内城，杨睿识好奇他的身份很久了。 “嗯，我是纯种人，但是变异率有点高。与其在内城受歧视，还不如在这里活得舒服。” 虽然终于弄清了柯北的属性，但杨睿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柯北对纯种人带了种莫名的嘲讽，一般这种态度放在兽化人身上更合理，而且杨睿识在那家私人医院见过柯北，能在那里随意出入家里非富即贵，这样的人却甘愿跑到这种地方开个小小的理发店过平淡的日子，说不太通。所以，柯北身上一个谜团解开，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问。 章姐对于柯北是纯种人这个消息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跟柯北差不多大的纯种人都很注意保养，生怕变异率提高导致生出兽化人后代，反而是跟她差不多年纪的人儿女生活自立，又不想负担内城偏高的生活负担会来到外城生活。这样，除了年纪太小，已经有两点跟她的孩子对不上了。章姐终于放弃了那点希望，不再刻意打探柯北的身世，真正的开始闲聊，这让柯北放松了不少，顺着章姐的话往下说，两人之间倒也其乐融融的。 车子在外面短促的按了两声喇叭，柯北等人跟章姐道别后就上车离去。 柯北倒也大方，来回叫的都是小巴车，位置宽敞，一行人也算忙活了大半天，上车之后立刻四仰八叉的。柯北是里面唯二没有出过大力的，精神不错的靠在座椅背上，嘴角轻轻上扬。球球侧着身，和小孩子玩了半天，看上去没有什么，消耗出乎意料的大，此时已经入睡。其他几个伙计虽然没有球球睡得那么快，也都在闭目养神，大半天除了吃饭休息了一下，其他时间一直在不断从事一件事情也比较累，在理发店很少有强度这么大的时候。车上还睁着眼睛的除了司机也就剩杜沙柯北和杨睿识了。 寄养所距离住的地方不算远，司机开个十来分钟也就到了。车一停下，几个伙计都从上面下来，打开店门把带走的东西放回原处，柯北对着小王说了句今晚你请大家出去吃顿好的，回来找我报销。四个伙计欢呼一声，收拾完东西，锁好门勾肩搭背的往商业区走。 杜沙简单粗暴的叫醒了球球，嫌弃的丢他一张纸巾让他擦擦一侧口水，就让他出去打酱油。球球睡眼惺忪的从柯北手里接过钱，晃晃悠悠的往便利店走去，中途撞到电线杆上一次才清醒了点，揉揉眼睛继续走。让在后面看着他的柯北直摇头。 杨睿识脑子里还都是柯北的事情，感觉自己好不容易从一团线团中找到点头绪，就摸到后面打的死结，昏昏沉沉的刚要上楼，就被柯北拉住，邀请他一起吃晚饭。杨睿识随口答应，后面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最近似乎都是杜沙在柯北家做饭吧？刚才杜沙让球球去打酱油，一副家庭煮夫大发孩子出去买调料的样子！如果说球球是孩子，杜沙是煮夫，那么柯北算是挣钱养家不做家务的一家之主么？！杨睿识觉得自己最近思维发散的方式哪里不对，总是联想到奇怪的东西啊！ 就在杨睿识被自己的联想雷的嘴角抽搐的时候，就被柯北拉进了屋里，柯北还对杜沙抛了个媚眼，意思你看哥们多照顾你！ 34 一顿饭吃的很平淡，球球虽然对突然多出来的食客不太满意，但是杜沙把东西端出来后就进入埋头大吃状态。柯北不紧不慢的喝着他的果汁，还把杜沙的拿手菜推荐给杨睿识。 杨睿识中午吃的挺饱，本来没有什么胃口，尝了两口桌上的菜，又重新产生了食欲，甚至还跟球球在一个盘子里面抢起肉来。鉴于桌上有两人镇场，球球对于杨睿识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威胁的发出声低吼，后面加快进食速度。有了美食的滋养，杜沙的煮夫形象已经快要完全覆盖掉最开始留下的煞神形象了。 见杨睿识基本上夹不到喜欢的菜，杜沙主动从球球筷下抢下最后几块肉，放到杨睿识碗中。后面杨睿识吃的顺口的东西，杜沙基本上都给他夹了不少，弄的杨睿识吃完饭后肚皮撑得圆滚滚的，捂着肚子痛苦的说要出去散步消食。 杜沙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自己的晚餐，站起身穿好衣服对着杨睿识说道：“走吧。” 杨睿识赶忙摆手，说道：“不用了，我吃多了，自己走走就好了。” 球球今天吃的不顺，听到这句话哼了声，柯北站起身，给球球抚背顺毛，对着杨睿识说道：“我建议你还是让杜沙陪着比较好，在春季动物发情时候晚上还是不要出门，不过有杜沙陪着的话，危险只要有脑子都会主动回避。” 话说到此，杨睿识再拒绝就是不识好歹，只能跟着杜沙出了门。 两人沉默的在外面走了一会，杨睿识觉得这样继续闷下去也没有意思，加上吃饭前满脑子都是房东的事情，便主动发问：“杜沙，你跟柯北认识多久了？” 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杜沙直接回复道：“接近二十年了。” 想到房东那张十四五岁的嫩脸，和他起码二十的年纪，让长得稍有些老成的杨睿识各种羡慕。 “你跟柯北是怎么认识的？” 显然这个话题让杜沙不太好回答，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以前住的比较近，早就听过他的名字，见面后很自然的就熟了，一直处到现在。” 杜沙的话说的太模糊，杨睿识不由得追问道：“柯北的名声，什么方面？” “这个……”杜沙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打架。” 这件事真是太难以置信了，杨睿识更相信比起动手，柯北擅长说教。而且，最近柯北看上去总是病恹恹的，根本无法想象这种柔弱的人打架厉害。细胳膊细腿的，受了伤还不容易好，打架可是一点不沾光。 “开玩笑吧，我根本无法想象柯北打架的样子。对了，”杨睿识扭头看向高大健硕的杜沙，“你跟柯北谁厉害？” “现在肯定是我，但是全盛时期的柯北……”杜沙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两人交手的诸多可能，“平地还好说，障碍物多的话，输的人应该就是我。” 全盛时期，有了这四个字杨睿识脑补出了一个意气风发的柯北，排除年龄因素，能让现在的杜沙都觉得棘手的人，能有多强？杨睿识已经不止一次看杜沙动手收拾球球，基本上算是戏耍，心情好就陪他打一阵，心情不好直接武力镇压。杜沙毋庸置疑是这个区最强的兽化人，全盛时期的柯北是能让杜沙承认的对手，但是他现在…… 眼前又浮现柯北病弱的样子，杨睿识忽然觉得有些心疼，柯北明明应该跟杜沙还有球球一样恣意的生活，而不是现在带着淡淡的笑容只能喝流质，充当看客站在一旁看两人打闹。 “柯北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生了场病。” 杨睿识还想再问，杜沙很坚决的告诉他，再下去属于柯北的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走了一大圈还是有效的，起码杨睿识的胃不再胀得难受。两人散完步，杜沙说还有点事找柯北，杨睿识再见到房东，心情很复杂，不可避免的流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匆匆跟房东打了个招呼就上去了。 柯北对于同情的眼神很敏感，等人走后双手环在胸前，说道：“你又跟三楼的说了什么，让他同情心泛滥。” 杜沙回了句：“跟你今天在寄养所做的事情差不多。” 一句话，柯北马上明白，不就是把事实掐头去尾只说一半让人误解么。回顾一下自己的身世，随便改改都是一部虐身虐心苦情剧，难怪杨睿识用那种眼神看他。 “行啊，你也终于学会忽悠人了。” “近墨者黑。” 柯北丢了杜沙一个眼刀，“跟你说点正事，老头子这次手笔很大，新药要上市了。” 新药两个字一下子提起了杜沙的精神，几步冲到柯北面前，激动地说：“这么大的事情你现在才说！那个药不是一直都在研发阶段，临床试验不都没有做么？” “谁说没有做？”柯北指了下球球，又指了指杜沙，“就算没做，你跟球球一直用不也没有事。” 杜沙想到了什么，抓住柯北的手，道：“你不会在这里面做了什么吧？” “你把我想的太过了，老头子的事情我插不了手。老头子要想扩大势力，新药推行势在必行。至于临床试验体，你别忘了老头子主管什么，可以被掌控的东西才是他们最需要的。” 再联想到最近卫星城的变动，加上新药上市这片拼图，杜沙终于明白老头子这次要下什么棋。 一直以来内城都拒绝兽化人，歧视只是一部分原因，兽化人既然有部分野兽特征，在某种条件下会被激发凶性，丧失理智遵从本能。为了保护体能处于弱势的纯种人，隔离政策才能得以施行。但是新药上市这种局面就要被改写，按照他跟球球现在使用的效果来看，基本上把凶性抑制到最低，但不影响本身能力的发挥。虽然不能说百分百杜绝，但比起过去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过几天消息正式传出，内城就有好戏可以看了，到时候老头那边我肯定要回去一趟。外城这里，这里就交给你了。” 35 后面几日柯北过起了深居简出的日子，成天闷在屋里，但是电话一直没有断，采购日用品的活全交给球球。 杨睿识来找过柯北，见不到人后就去了寄养所。之前跟章姐聊天时，章姐表示有的孩子需要补课，杨睿识主动接下补课老师的一职。和兽化人接触的越多，杨睿识越能感受到他们生活中遇到的艰辛与不平，杨睿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帮助。 晚上杜沙来做饭的时候说了下杨睿识的动态，柯北对三楼的这个房客很放心，不说别的，就凭他的能力，想掀起风浪也最多打个水花。 杜沙看到柯北收拾的差不多的行李箱，微微惊讶的说道：“你要回去多久？” 柯北喝完了果汁，正拿了张清单，一样样比对，头也没回的说道：“保守估计要两个月。” “怎么这么久？”杜沙个人是很反感回内城，虽对纯种人没有敌意，但更没有好感，加上以前柯北回去一般也就是一周左右，接受完检查留个血样就完事，这次却要花费数倍时间。 确认该带的东西都放进箱中，柯北把清单收起来，回头看了眼不悦的杜沙，笑道：“新药上市，麻烦事自然少不了。就算我想多清闲，但挂着那人儿子的名号，我就算跑去卫星城，有心人一样可以找上门来。与其那样，还不如主动点，跟在老头子身旁也不至于太被动。” 心中很明白柯北说的有道理，但一想到柯北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杜沙就觉得不爽。但是他实在说不出劝解的话，那是柯北自己选择的道路，从目前来看柯北做的决定很正确，最起码比起其他拖着伤痛顽疾艰难度日的人，柯北，杜沙还有球球的生活可以算的上幸福美满。杜沙一直都有个模糊的感觉，柯北面上不显，但他的对纯种人的态度绝对不如显示出来的那样友好。感觉终归只是感觉，杜沙没有实例，而且柯北给人的感觉都是温和好相处。若不是前一阵激柯北去见他的生母，触及柯北逆鳞，杜沙根本无法把在那个地方听到的传闻跟这个处了近二十年的人对应上。大概唯一能让杜沙安心的是，柯北看在生母的面子上，短期之内是不会做出过激的事情。 杜沙还想再多跟柯北打听点事情，球球满身大汗的从玄关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热死我了，今天外面欠收拾的家伙反常的多。” 这个街区因为有杜沙在，闹事的人很少，现在又来了个球球，照常理来说不安分的人应该都躲得远远的。几乎不可能出现球球说的情况，但偏偏就是发生了。 柯北对着杜沙摊了下手，说道：“看吧，再不走，估计等新药上市后，内城就进不去了。” 杜沙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被柯北透漏些内幕消息，知道新药上市的事情。也明白这边暗流涌动跟新药脱不了干系，那是谁把这个消息散播的？ 球球没有杜沙想的那么多，哪怕人类舌头上没有汗腺分布还是依照习惯张大嘴巴将舌头伸到外面，呼呼喘气，听到柯北说了新药，好奇的问了句：“什么新药？”就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抑制凶性又不影响身体的东西。” “哇，太神奇了！研发这个的人真是太厉害了！！”如果换个人，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但是球球这么说还真是让人觉得无力。 柯北扶额说道：“这东西你一直在用，现在才感慨不觉得有些晚么？” 球球的大脑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新药跟他定期吃的东西画上等号，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扑倒柯北身上，死死的抱住他，焦急的说道：“不行啊小北哥，我不要你死！” 球球身上又是汗又是土还有雄性生物浓厚的体味，熏得柯北鼻子难受，偏偏球球把他抱得紧紧的，柯北叫了声杜沙，这才被解救出来。获得自由的柯北猛的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把精神放在球球说的那句话，怎么新药上市他就要死了？ 球球此刻倒是一点不怕杜沙，冲他凶巴巴的吼道：“你个混蛋也不拦着小北哥，搞什么新药啊！” “球球，新药跟我的生死有什么关系？” 柯北一开口，球球又想往他那里冲，被杜沙挡下，暴躁的发出呜呜声，柯北赶紧指了下他站的地方，说道：“就在那里说！” “小北哥，我和杜沙吃的那个药不是你的血么！新药上市，那么多兽化人要用，岂不是要把你抽成人干了！！” 杜沙狠狠敲了球球一下，骂道：“你从哪听到的怪说法，直接喝柯北的血那是不想活了！！再说，你看他现在跟人干有很大区别么？” 柯北狠狠咳嗽了两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杜沙你再说一遍？” 杜沙后背一凉，装作听不到，转脸继续逼问球球，“快说！” 球球一脸无辜的回道：“不是小北哥说的么？” 不光杜沙，连柯北都纳闷这是怎么回事，接着球球下一句话就让他们知道怎么回事了。 “第一次吃药时候小北哥不是说那是他的血，喝了他的血就是他的人，让我听话。” 杜沙回头狠狠瞪了柯北一眼，是你自己惹得！ 柯北抽抽嘴角，谁知道十多年前随口一句忽悠能让球球记这么久，再说也不算完全骗人，初始版本的确是从他血液里面提取后稀释。只不过要上市的新药自然不能用这种办法，早就用了生物工程，把所需要的物质解码出来转基因进入真菌中。虽然从真菌中提取杂志会比较多，好在量大份足，否则指望柯北那小身板，哪怕可以稀释，把柯北全身血都抽干净也不够一个城的人用。 把球球赶去洗澡，柯北对着杜沙说道：“这边就拜托你了，动荡是少不了的。” “嗯。” “她，不，章姐那里帮我多照顾下。” “嗯。” “叫你小情这几天少出门。” “嗯……”杜沙猛的反应过来，“这事你不用操心！” 36 柯北走的无声无息，杨睿识基本上一周后才反应过来房东先生已经回内城。这段时间媒体报道了关于新药的信息，一时间兽化人之间的关注都集中在新药上。有了这种药，兽化人进入内城的门槛肯定会降低。虽然之前外城也有些风声，被不少兽化人当做是谣言，哪怕报道出来后还有人怀疑这是夸大药性，但并没有影响到兽化人们的躁动。被纯种人压迫了这么久，打着他们进入内城会影响到纯种人人身安全的幌子，把他们绝大部分关在外城。十多年来，内城的富饶与美好对于兽化人来说是如此的遥不可及，但新药给了兽化人希望！与兽化人因为新药在那里对未来进行美好畅想相对，内城的人对新药态度冷淡，还有所谓专家出来驳斥新药的效果，坚持兽化人的变异是有害的，国家不要为此把兽化人放入内城污染基因。这位“专家”的发言大大激怒了兽化人，外城的气氛日渐紧张，内城门口时不时就有兽化人过去挑衅或者冲击关卡。 杨睿识察觉出外城暗流涌动，自觉的减少了外出次数，没过几天就被接到了杨母的电话，催他回家。杨睿识本来还在犹豫，杜沙知道后坚持送他离开。也多亏杜沙的判断，杨睿识走后第二天外城就爆发了暴动。积怨多时的兽化人聚在内城门口抗议示威，要求给予兽化人更多权益，反对歧视！尽管大部分人都比较克制的去示威，但还有一些人趁乱在街区打砸抢。由此，事态开始向不可控方向发展。柯北这的理发店有球球坐镇，杜沙急匆匆赶去学校保护孩子们，过去一看学校临时停课，除了个别来得早孩子，其他的估计看到乱都跑回家了。 杜沙人在学校，确认不会有大乱后，才忽然想到寄养所，那里面的章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柯北真有可能借用内城的势力把这里彻底清洗一遍！虽然很想跑到寄养所，但学校孩子再少也有十几个，杜沙又是这里兽化度最高的，有他在就是一种安全保障。 杜沙在这里分·身乏术，只能给球球打电话，让他赶紧去寄养所，结果关键时刻球球手机打不通！杜沙只得通知柯北一下，柯北人在内城得了消息自然着急，奈何自己人在内城，远水救不了近火。柯北脑筋一转，直接跑去找老头子，要求出动军队维稳！老爷子倒是二话不说就去找人，结果老对头以事态未恶化到需要部队出面为由，拒不同意。老爷子在里面跟人据理力争，柯北在外等消息等的五内俱焚。 等警察和军队终于把暴·乱镇压下来，杜沙把孩子们送回家后，第一时间赶去寄养所。还好，这里从外表看除了院子里多了点从外投掷进去的石块和垃圾，没有多少损坏的样子。杜沙敲了敲门，过了很久章姐才过来应门，见外面是杜沙松了口气，赶紧开门让他进来。 杜沙把章姐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没有外伤才松了口气，柯北不用把这里铲平了！杜沙连忙问章姐在先前暴·乱时候是如何平安度过的，章姐说起那场混乱也是心有余悸，说当时都有人拿着燃烧的汽油瓶冲进院子里，被一个警察制服了，只把一小块菜地点着火，没有造成火灾，真是万幸。虽然平时挺看不起这个社区的警察的，杜沙此时也不由得在心里感谢那个不知名的警察，没有让柯北被人碰了逆鳞。大人没事，杜沙赶紧去看了下寄养所的孩子，警察来得及时，他们也都没有受伤，但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惊吓。跟章姐说过几天会带心理医生过来做个辅导，杜沙赶忙给柯北报平安。 从得知外城暴·乱，到确认章姐平安，时间过了一天一夜，柯北收到信后才腿一软坐倒在沙发上。这一天一夜过的太漫长，柯北滴水未进，就只能在家等消息。 老爷子在忙着开会，家中无人，就叫了金琩作陪。柯北一颗心都挂在章姐那边，金琩那条以往让他爱不释手的大尾巴是没有一点吸引力，此刻放松下来就自觉把金琩的尾巴抱到身前，一顿摩挲。 金琩见柯北终于安下心来，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尾巴，起身给他倒了杯果汁，说道：“少爷，喝点东西吧。” 柯北也觉得四肢无力，乖乖结果杯子，结果刚喝一口就疼得嘶了一声。香甜的果汁入口居然有热辣的灼烧感，柯北奇怪的用舌头触碰了一下刚才感觉疼痛的地方，舔起来的感觉是口腔中有两个地方鼓了起来，还有些破皮。 柯北刚才发声，金琩就凑过来，说道：“少爷张嘴。” 柯北乖乖张开口，由于位置背光，金琩看的有些不清楚，掏出手机照了一下，就见两个很大的溃疡在口腔内壁上，喝水不疼才怪。 “少爷，你这是急火攻心，这几天我跟厨房说下弄点清热去火的汤……” 柯北捂着腮帮子，闷声闷气的说道：“麻烦你了。”一般缺乏维生素C的人才容易溃疡，柯北常年喝果汁，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苦恼，结果这次着急上火，终于也体验一次溃疡的痛苦。 “少爷，这次外城……”金琩迟疑了一下，“我觉得是有人背后煽动，不然不会闹得这么大！” 柯北冷笑一下，现在网上纯种人对于兽化人的评论可没有什么好的，从事态爆发到现在多少纯种人都在隔岸观火嘲笑兽化人还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的保证就开始窝里斗，果然是什么低劣的变异等。他离开时候虽然猜到外城会因为新药的事情会有一阵风波，但若没有有心人背后煽风点火，就那些大部分营养都用来长肌肉的兽化人，怎么会想到跑去内城门口示威。外城柯北住了这么多年，有杜沙震着，想闹事的基本上都已经收拾的夹着尾巴跑去卫星城了，居然在这个时候冒出这么多捣乱的，背后那人也用了不少心！ 37 尽管大部分人都没有参与，但他们最后还是要为这一切埋单。不法分子趁乱四处搞破坏，不少人家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害，运气好点的玻璃碎了，差一些的险些连房子都被烧毁。警察抓捕了不少人，警局都塞得满满的，但是幕后黑手自然不会如此轻易的落网，被抓的小虾米。准确点的说，带头的没有抓到几个，最后都是看到别人打砸，想要浑水摸鱼的小混混。 对于这个结果，柯北不满意也没有办法，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安定外城局面，安抚民心。但这点，柯北实在无能为力。内城现在许出不许进，柯北回去就不容易回来。虽然很想见一下章姐，但这里关于新药的相关事宜少不了柯北。如果一直没有去那里，还可以把想念压抑在心底，一旦开了头，反而控制不住。没办法，柯北只能再给杜沙留言，拜托他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多多照看，同时问了句球球的去向。 动乱爆发后，球球就失去了联系。等平息后，杜沙才找到了球球，骚乱一开始就有人跑到理发店捣乱，球球的手机在打斗中摔坏，后面又去外面驱赶不法分子，这才在短期内联系不上。 基本上柯北熟识的人除了受了些惊吓，都未在那场混乱中受伤，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柯北抓紧时间睡了一觉，觉得身体恢复了一些后叫上金琩去了研究所。 研究所的位置比较偏远，开车过去也将近一小时，柯北在车上闭目养神，金琩却静不下心，本以为新药上市能改变一下兽化人的生存现状，谁能想到…… “金琩，你也睡一下。”柯北头靠在窗上，感到金琩一直在焦躁，闭着眼伸出手把他的身体按回座椅。 “少爷……” “别吵。”这句话一出，金琩只能闭上嘴巴，按照柯北说的合上双眼，但是满脑子里面都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虽然很疲惫却睡不着，到了目的地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精神还不如休息前。 柯北算是研究所的常客，熟门熟路的过去找负责人询问新药的事情。金琩基本上是跟在老爷子身旁，这些事情知道的只多不少，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听着听着就昏昏欲睡。柯北见他闭着眼头一点一点的，身子摇摇晃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倒下，直接发话：“金琩，你去休息室睡一会。” 金琩强打起精神，摇摇脑袋，嘴硬道：“我没事，还能……” 柯北猛的散发出气势，道：“去！” 金琩耷拉着尾巴，老老实实的走去休息室，这一次是真的累到极点，脑袋刚沾上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送掉金琩，柯北才收敛气息，继续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负责人跟柯北认识时间也不短，很清楚他的身体状况。 “小柯，最近研制了一种新的抑制剂，还在做毒理实验，如果没有问题那么你的身体就不会再这么弱了。” “嗯，麻烦你们了。”柯北对抑制剂的兴趣明显没有新药大，应了一句。 负责人倒是还想继续这个话题，说道：“新的抑制剂可行的话，可以加速你身体的成长速度，你也知道要彻底治疗是需要你身体完全成长后，不然容易造成后遗症。” 这些都是老生常谈，柯北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但负责人想要说，柯北也就陪着。后面负责人还提出要柯北进行一下身体检查，柯北也没有拒绝。这都是他回内城的必经过程，刚回来前几日在老爷子那边忙新药的事情，才没有及时过来。想着金琩还在那边睡觉，一个检查下来估计人也就清醒，柯北顺从的过去换了身专用的衣服，压抑住心中的厌恶，躺上他的专用检测床。 等金琩睡饱了，睁眼就看到柯北坐在他床边在看资料。金琩猛的坐起身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少，少爷，你等了很，很久么？” 柯北合上书，问道：“睡醒了？” “嗯！” “走吧。” 在返程路上，金琩终于憋不住，开口问道：“少爷，你就不担心这次新药上市不能改善兽化人的权益么？” “为什么要担心？” “现在不是……” “金琩，”柯北一点名，金琩立刻正襟危坐等待下文，“真正该着急的可不应该是你啊。” 见金琩还是不太明白，柯北只得继续说下去：“现在内城掌权的人，有几个家里会全是纯种人？老一代自然都是纯种人，中一代还好说，兽化人也就那么零散几个，但是青年一代中，算得上才俊的一大半都是兽化人。” 柯北这么一说，金琩也开了窍。权利更迭是一定的，可谁家不希望能尽可能长久的把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出色的后代是家族继续振兴的希望。就因为是兽化人，哪怕是再有潜力的孩子，前途也都算是灰暗的，而传统可以接纳的孩子，却多是平庸甚至无能。 就因为这一点，新药的消息传出后，内城不少势力都在暗自骚动，研究商量是否放松对兽化人的管制。结果还没有商讨出具体结论，就被人暗地阴了一下，外城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把兽化人的危害又推到风口浪尖。 想通这个，金琩顿时明白此刻对幕后黑手恨得咬牙切齿的应该是那些掌权者，本想借此把自家优秀的孩子推到台面上，结果中途被堵了路。短期内提出放松管制的话，那基本上就是站在纯种人的对立面，不把内城居民的安危放在心上。但一直拖着，对自家孩子确实不利，毕竟政治资本有时候也是需要时间积累的，越早进入政坛越有升到顶端的希望。 金琩不由得感叹道：“还好那些人家里的兽化人都挺优秀。” 听到这句话，柯北嗤笑了一声，在那种环境中长大的兽化人有几个甘愿就这么平庸的活下去。如果不表现出价值，只怕早早就被家族遗弃，送去外城养着，见识过权利的魅力的人，又有几个放的下手呢？ 38 返程途中金琩放松了不少，两人各自闭目养神。到家之后，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个人，虽然已逾五十，在军部熬了一天一夜，除了眼眶有些发乌，精神倒还不错。中年男子见柯北两人回来，指了指沙发。 柯北走过去恭敬的叫了声：“父亲。”说完就在中年人身旁坐下。 金琩跟着柯北喊了声：“老爷。”人站到柯北身后。 宋屿慈爱的看着柯北，说道：“别这么客气，在外城怎么跟杜沙和球球称呼，在这里也这么叫吧。” 柯北知道宋屿指的是他们叫他老头子的事情，“外城那里是为了保密，回来自然不能再那么说，太失礼了。” 宋屿也不强求他改口，有些惭愧的说道：“小柯，抱歉。如果我这个做父亲的再有点本事，这次就不需要把你摆到前头了。” 听完这话，柯北多少猜到现在的局势。自从二十年前的事情，拿兽化人做实验就变成一件很敏感的事情，老爷子的政敌现在应该就抓着这个新药是怎么研制的问题发难。这么多年一直在幕后呆着，柯北也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又要回到风口浪尖。这一次亮相后，平静的日子应该就离自己远去了，心里不是不舍，但面上毫不显露，说道：“父亲，不要紧，不就是过去说清楚么？我的身份，对于某些人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那些家伙这些年小动作不断，又一直抓不到，也许看到我的消息就按捺不住露出马脚也说不定。” 听到这话，宋屿眉头紧锁，柯北这是拿自身当饵，诱敌出洞。可现在柯北不出面，事情还真不好解决。宋屿还在犹豫，柯北又开了口：“父亲，已经二十年了，我不再是那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孩子。那些人一直都是我的噩梦，如果可以选择，我要亲手终结！” 宋屿拍拍柯北的肩，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金琩在后面担心的说了句：“少爷，明天你……” 柯北笑了声，打趣道：“你平时也没少那些家伙打交道，怎么还这么紧张？你那些官司到底是怎么赢来的，对着法官摇尾巴卖萌么？” “少爷！” “不逗你了，明天的事情不要担心，没事的。不过那些老家伙也不会很好对付，今天可要早点睡，要打一场硬仗。你也早点休息吧。” 柯北躺在床上，睁大双眼，望着天花板。这是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重新回忆二十年前的事情。那段，他再也不想提起的经历。柯北算是不幸又是幸运的，毕竟他从那里活下来了，死掉的人都会被丢进焚化炉，一把火烧掉再也不留痕迹。如果没有宋屿晚一点带人攻入那里，说不定当时陷入假死状态的柯北也会被投入焚化炉活活烧死。但柯北也是不幸的，生父相信那些人的谎言，以为兽化人只是一种病可以被治好，趁妻子不在的时候把孩子送出去。章姐回来后用了一切努力都没有找到孩子，直到那件丑闻出来，才接到儿子已经死于实验的消息。 “杜沙，不好意思啦，似乎要把你和球球的生活搞乱掉。”柯北平躺着，一只手横在眼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明天要陪着老头子去应付那些家伙，你跟球球一直使用初代试剂的事情是瞒不住了，以后你们身边就少不了眼睛。希望你真正追到三楼那位时候，不要被人偷窥了。” 杜沙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有苍蝇的话我会动手赶跑，至于你，需要我进去当保镖么？” “呵呵，这就不用了。现在就算你想来，你也过不了门口的测试，这些纯种人都怕的要命，你还是不要来充当他们的假想敌了。” “柯北！” “杜沙，只要兽化人的管理放宽，内城的纯种人那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就没有多长时间可以维持了。” “昂。”杜沙忽然想起了什么，“柯北，你这样走到台面上，章姐她要是知道了你就是……” “不可能！”柯北斩钉截铁的否认道，“你还记得钱丰么？” 时间过去太久，杜沙一时没有把名字跟人对上，苦苦思索了一阵才说：“是当初三个完全兽化中的一个？” “嗯，钱丰被带出来后没多久不是跳楼自杀了吗？”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求老头子，把我跟钱丰的身份互换了，反正我也是他从尸体堆里挖出来的，那些家伙不会知道我还活着……”柯北想到这里自嘲的笑了几声，“她不会认出我的，明天我就是宋屿的养子宋柯，就算再往下查我也是钱丰。多年前跳楼自杀未遂，接受心理辅导后送去外城，定期回来提供样本协助新药研究。” 杜沙从没有料到柯北会把自己的身份埋得这么深，直觉告诉他还有其他的隐情，但是这么多年他了解柯北，不想说的东西，一个字都无法从他嘴里撬出来。 第二天柯北起床神清气爽，但是金琩烙了一夜到煎饼，翻来覆去都是奇怪的梦根本睡不熟。柯北用手在自己眼眶下比了一下，说道：“睡眠不足可是容易掉毛，你再折腾下去，早晚要变成秃尾巴狐狸。” 金琩赶紧把尾巴拢到身前，用手细细梳理几下，还真掉下几根软毛，实际上那是动物的正常毛发脱落，被柯北一吓，金琩还以为自己一夜没有休息好就对尾巴影响这么大，心疼的不行，表示为了尾巴都要好好休息！ 今天金琩有别的事情要做，只有柯北跟着宋屿上了车，启动后宋屿笑着对柯北说道：“你啊，真是顽皮！” 柯北回以一笑，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是早上就有人送上门让他捉弄，倒是放松了心情。果然，没有比让别人不开心更容易让自己开心的事情了！ 跟着宋屿走进大门，柯北感到视线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从宋屿身后走出，不徐不疾的说道：“我是宋柯，初代的药剂是从我血清中提取的，从头到尾我都是自愿协助药剂研发。” 39 今天算是这些年来柯北最疲惫的一天，脑力劳动比体力劳动重多了。来这里就要有问必答，但如何回答又要费一番脑筋。柯北整个上午都在这里，见对面坐着的人似乎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刚要放松就听到一个人说道：“可以解释一下为何二十年你现在看上去还跟少年一样？” 柯北往声音来源看去，一张意外年轻的脸，在这里出现的基本上都是跟宋屿一样年纪的人，转念一想柯北大概猜出他是谁了。不出意外，他就是军部目前官职最高的兽化人。 “你们手头有我的资料，上面清楚写明我曾经达到过完全兽化，那里对我的强化方向是速度。”柯北顿了一下，“由于年幼的我无法驾驭这个能力，只能人工控制。注射了抑制剂后我的兽化程度只有2%，能力也被严重削弱，新陈代谢也变的缓慢。也因为如此我的青春期才被拖后，以至于二十年后还跟少年一样。” 那人听完这个回答，点点头，不再发问。会削减能力的东西，不是军队所需要的。 这算是今天最后一个问题，柯北完成任务后就跟宋屿离开。在归家的车上，柯北揉了揉自己的小腿，在原地一站几个小时，真是不人道，不过这个坎算是过去了。他对着宋屿开口道：“父亲，我想今天就先搬到研究所那里，正好试下新的抑制剂。” 宋屿点点头，说道：“中午陪我吃顿饭再走。” “是。” 柯北去研究所的选择很正确，第二天政府就宣布推行新药。一时间新药成了热点，关于它的报道铺天盖地，在其中还掺杂了一些柯北个人的报道。也许八卦真的是人的天性，明明重点应该在新药上，人们的关注点渐渐都移到柯北身上。二十年前人体实验的幸存者，二十年后新药母体的提供者，可以说是传奇的人生。随着柯北的事情被人当做谈资，杜沙跟球球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骚扰，而且二十年前的人体实验也被旧事重提。 虽然外城对于纯种人来说还是有危险隐患，但为了新闻，记者连战场都可以上，何况是区区一个外城。球球原本简单的生活突然冒出了数个举着话筒对着他的纯种人，球球耐性不是很好，好在还记得以前柯北的教导，真要动手就找无人的角落。后面那群“尾巴”还跟着扛摄像机的人，球球还不会傻到当面起冲突。最后被烦的受不了，球球直接发挥体力优势，拔腿就跑，过了几条街后，记者早就不知被甩到哪里去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后，球球表示受不了，打电话跟老大诉苦，鉴于卫星城已经安定下来，老大开口让他回来。球球给杜沙留了张纸条，就逃回卫星城。 等杜沙回家后看到贴在自己门上那张写着：“帮我把行李邮寄回卫星城！”的纸条，杜沙被人围着问了几天的火气一下子爆发出来，直接把那张纸死的粉碎！那条蠢狗每次两边跑不是自家老大帮他打包行李，就是柯北给他收拾！现在柯北不在，居然敢让他去收拾！球球要人在他跟前，杜沙绝对揍得他一周下不了床，可是人都跑回卫星城，杜沙鞭长莫及。杜沙气哼哼的去了柯北的屋子，把球球的东西拢到一起，准备直接抱出去丢掉。好在球球的老大及时派人过来，把球球的东西整理好带走。 球球跑了，杜沙走不了，天天学校，寄养所两头跑。本来杨睿识走了，出于发情期的杜沙就比较烦躁，以前柯北凭借自己的气息还可以压一下，现在杜沙只能靠自己。每天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有时间出去找人打炮，杜沙每天只能靠五姑娘纾解。本来烦心事就够多，还有不长眼的人围上来问他二十年前的事情！杜沙躲了几天，眼见耐性即将用尽。就在他要忍不住之时，金琩带了人过来，冲那几个记者放话，再缠着杜沙就法庭见！ 杜沙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柯北，见着金琩终于可以问下情况。金琩直说柯北在研究所里面，适应新的抑制剂需要一定时间，暂时不方便行动。让杜沙不要担心，再过一周左右应该就没事了。确认柯北一切都好后，杜沙犹豫了一下，拜托金琩打听一下杨睿识的消息。金琩倒是一口答应，只是用眼神揶揄的打量了杜沙几下。杜沙冲他扬扬拳头，金琩这才把表情恢复正常。 话说杨睿识早早就回到内城，躲过一场风波后，杨母再也不让他去外城了。这些日子杨睿识几乎把网上所有关于柯北和二十年前实验的消息都看遍了。他一直觉得房东先生很神秘，万万没有想到他身上的故事是这样的。现在回想一下房东先生以前说的，他的人生很早就被固定，是指的一辈子都离不开抑制剂的事情吧。他早就奇怪，杜沙那么强的人，会乖乖听看上去很弱的房东先生的话。原来是因为房东先生是不次于他的强者。明明刚开始对上杜沙跟球球都吓得够呛，和房东先生倒是可以正常交流。房东先生，其实恨纯种人吧…… 杨睿识这几天在家整理报纸上的信息，报道出来的有虚有实，二十年前的事情虽然被重提，很多东西还是不能细说。现在能说的事情只是一批丧心病狂的科研者打着治疗兽化人的旗号，骗来不少兽化人小孩，并对其进行惨无人道的实验。直到军队攻入实验室解救出那些孩子，保守估计已经有超过二百个孩子死于实验。所有实验数据据说都被销毁，国家出资补偿养育那些留下后遗症的孩子。正常来说，是应该把孩子送回父母身边，但事发后越有五成家长拒绝接受孩子。最后国家只得找地方收容抚养这些被遗弃的孩子，这算是寄养所的雏形。由于二十年前的这桩事件太过恶劣，人权组织进行抗议，国家才出台一些规定，承认了部分兽化人的权益。 本来，收集素材只是杨睿识想要出门的借口，现在他是真的想写一本关于兽化人的书了！ 40 新药已经使用了大半年，改变是人眼可以看出来的。 内城本来面临的用工荒随着兽化人的到来得到缓解，已经低迷一段时间的生产制造业重新有了活力。从放宽兽化人准入标准后，人力市场每天都有人包车带一大群兽化人回自己的工厂。比起那些只想要坐办公室当白领的纯种人，肯出力工资还低（跟纯种人对比）的兽化人非常抢手。虽然大部分兽化人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但起码都多少会点手艺，也能算是个技术型人才。 兽化人不是不想上学，只是好的大学都在内城，学费不菲，外城有的只有技校，说的是免费，实际上毕业后还要按照学校安排在厂家辛苦工作一年用工资当学费。现在只要注射新药，就可以拿到内城的准入证，登记后每年定期打一针即可。新药价格并不算贵，大部分兽化人都可以承担，生活比较拮据的兽化人甚至可以申请第一针免费。有的工厂老板为了抢到劳动力，甚至打出了包新药的招牌。 比起在外城，兽化人更愿意在内城生活。不为别的，外城太萧条，人人都有手艺但是却没有太多就业岗位。内城正好相反，纯种人都想要坐班工作，没有人出力气。兽化人的到来还带动了内城的经济发展。看着下半年财务报表上的增长数值，那些还想反对新药，要求回复原审核制度的人都闭了嘴。经济发展才是硬道理，公民口袋里有了钱，国家才会安定。 不过还是有部分人看不惯现在的局面，三天两头聚在一起抨击社会。这些人全是纯种人，极端种族主义者，认为政府把兽化人放进来会污染纯种人的基因。内城是高贵而纯净的，不应该把那些肮脏的兽化人放进来，哪怕他们进来只是出劳动力。 宋屿从推出新药，家中和办公室的信箱就没有空过，全是这些人寄来的抗议书，甚至还有死亡威胁。对于抗议的，宋屿直接把他丢去壁炉里，天气冷了正好烧火取暖。至于死亡威胁，宋屿是一点都不怕，当年他在特种部队呆的时候，这些人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但是宋屿也不是个软柿子，叫人查出是谁做的，如果只是耍耍嘴皮子直接让金琩去对付，轻者社区劳动，重者行政拘役。但是要真的在家准备了东西，就在监狱蹲着吧！ 兽化人的日子越过越好，外城也渐渐发展起来。内城寸土寸金，不少人把主意打到地价低廉的外城。眼见外城多了数个工地，白天机器轰鸣，最开始夜里也在加班加点的工作。杜沙听到人抱怨，还在想如果过分就给老爷子传个话，结果没过几天就看到环保局带人上了门。 对于外城的发展，政府倒是吸取了经验，一开始就规划的整整齐齐。在内城施行什么政策，在外城一样施行。这么一来，那些以为可以跟卫星城一样，可以胡作非为的人都收了心思。 柯北的四层小楼现在成了新景点，不少兽化人都跑来参观。虽然柯北人还在内城，但是理发店和伙计都在。四个伙计早就跟人说老板的事情说的都要吐了，但是服务业是个不太容易说“不”的行业，最后只得把老板的事情整理成小册子，来人问就给他一本，自己看去！不过理发店的生意倒是好了不少，几个伙计的手艺都得到了一定的提高。 按理说，杜沙这个幸存者应该受到更多关注，奈何他的实力在那摆着。看到陌生的人就开始释放杀气，搞得游客都老老实实远观，丝毫不敢上前亵玩。开玩笑，兽化人之间自己起冲突警察是很少管的。没有几个人会主动招惹兽化度比自己高的人。 就是这个远观，也快把杜沙逼疯了。正好最近街区游人增多小偷也来了，杜沙出去溜了一圈就逮了个。憋了一肚子气的杜沙毫不客气的把人直接扔出去。小偷可没有球球那么过硬的身体素质，后背狠狠撞到墙后直接口吐白沫晕了过去。杜沙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皮夹交给失主，拍拍手啧了一声，这还没有用力就晕了，太不经糙了。 用脚踢踢小偷，看他还是没有恢复意识的架势，杜沙正要拍拍屁股走人，警察终于姗姗来迟。小警察没想到会遇到杜沙，按照规章制度，抖着声音求杜沙跟他回去做个笔录。杜沙本来不想跟他回去，结果不知道哪根弦搭错，看那小警察哭着脸要哭不哭还硬撑着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像杨睿识。 说到杨睿识，回了内城就再也没有消息，杜沙发情期过去后也没有以前那么冲动，但还是会想他。小警察见杜沙一脸的不配合，鼓起勇气又请他一起回警局，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结果杜沙居然点点头，主动弯腰把小偷捞起来，往肩上一抗，对着小警察说：“走吧！” 到了警局，杜沙乐了，还有熟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被杜沙一顿胖揍的余唐。 余唐倒是不惊讶，杜沙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气势，隔着老远，警局的人都知道有高级兽化人要过来，这个街区能给人这种感觉的人除了杜沙没有第二个人。 杜沙找了个角落，一侧肩就把人滑下去。肩上的小偷半路就醒了，被杜沙用气势吓得一动不动，此刻下来立刻站起来跟他拉开距离。当然，这只是个美好愿望，小警察掏出手铐直接把他锁在杜沙不远的地方。小偷只恨自己流年不利，出门没有看黄历，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小熊崽子，你不是去卫星城了么？丑话说在前头，你要还想继续纠缠柯北，我保准把你全身的筋骨都松散一遍！放心，爷手艺好得很，保准让你爽！” 余唐在卫星城历练了一番，倒是比以前沉稳一些，这口气在胸口转了圈又咽了回去。不咽下去不行，杜沙的武力值在那里摆着，而且余唐现在也搞清楚了，杜沙那是柯北的竹马。现在他连柯北的面都见不到，怎么也要在杜沙这里找个突破口！ 41 余唐打什么算盘，杜沙猜都猜到了，不就是想从他这里套到柯北的事情！ 就两个字，没门，窗户更没有！！ 杜沙本来就对余唐没有好感，兽化人的强者很少，基本上都在各自地盘呆着，俗话说的好王不见王。余唐不在卫星城混日子，赶着他冬眠快结束时候过来踢场，不是挑衅是什么？踢场也就算了，居然还死皮赖脸的缠上柯北！前面不要脸皮当了一个月的跟踪狂，结果拍拍屁股回卫星城后一点消息都没有。杜沙都以为这货是耍着柯北玩，要不是这次发情期为了杨睿识留在这里，杜沙去了卫星城绝对要找机会狠揍这小子一顿！ 余唐开门见山的问道：“柯北现在还在内城么？” 杜沙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当然跟我有关，那是我要追的人！” 杜沙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翻了个白眼，真没想到余唐脸皮这么厚，直接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种话！好不容易关于柯北的讨论平息下来，他今天这么一宣扬，八卦又要火爆起来！这不，角落里已经有几个人在交头接耳，兴奋的看着他们。要不是周围人太多，杜沙真想撸起袖子给他一拳！ 余唐看着杜沙，突然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笑容：“这位先生，请您过来做个笔录！” 这出转折到让围观群众大为不满，奈何余唐现在混得不错，大小也是个领导，没人能拦。这下，杜沙真是想不配合都难，余唐明摆着是要不去私密的地方，要不就继续在这里发表求爱宣言。 杜沙憋着一肚子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配·合·警·方·工·作·是·公·民·的·义·务！” “多谢您的支持，这边请。”余唐伸手一比，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隔间把八卦群众隔离在外。 进了小屋，余唐倒是公事公办，先给杜沙做了笔录。杜沙本来以为余唐会跟之前一样上来就问柯北，结果这小子突然玩起了迂回战术。杜沙心中冷笑，装吧，有本事就一直别提柯北。 结果一直到做完笔录，余唐才突然开口，说道：“我跟他做了个约定。” 杜沙前面做笔录的时候都是一只手托着腮，眼睛看向别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听到这句，焦点移到余唐身上，又很快移开。 余唐继续自说自话，道：“我说，给我一年时间，我会配得上他。本来我以为他就是一个小老板，所以跑去卫星城历练一番。赶上卫星城的清洗行动，立了功回来正式追求他。结果，他却已经回了内城，人还成了宋家的小少爷。我还是，走的太慢了。” “哼！”杜沙不屑的白了他一眼，这种约定怎么看都是余唐自己单方面做的吧，柯北那种讲话说一半藏一半的家伙，怎么会轻易做下承诺。“我说，你放弃吧。跑去卫星城这么久没有消息，柯北都早就忘记你了！” 说到这个，余唐那厚脸皮也不由得红了下，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我，我记错他的地址了。”余唐去了卫星城基本上一周两封信，结果最后全部退了回去，余唐这才知道自己数个月的努力连水漂都不如，那东西起码还有个响！ 杜沙手一时没有撑住，头从手上滑下来，索性也不摆前面的pose了，一拍桌子站起来问道：“你脑子长着是好看的么？” 他好歹前一阵也经历过一次追人的经历，在追求阶段肯定拼命想要给对方留个好印象，结果余唐居然犯了这种低级错误！忽然又想起一去杳无音讯的杨睿识，杜沙头一次对余唐起了那么一丁点革命同仁的感觉。其实想想，柯北那种切开往外流黑水的家伙，配上这么一个二货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余唐抓抓头，苦笑道：“记差了一个数字，结果就成这样了。如果被忘记那也算是我自作自受吧，不过还是不想放弃啊！” “啊，我就是随便说下，反正你要在这里工作，”杜沙气鼓鼓的坐下，侧着身子，眼睛看向某个角落，“柯北那家伙身体恢复的不错，最近在帮忙处理某些纯种人。新药出来后，某些扶上墙的烂泥觉得兽化人抢了他们的饭碗，三天两头跑到广场什么的地方抗议。” 余唐站起身，对着杜沙鞠了一躬，说道：“多谢了！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前一阵镇压暴动的时候我表现还挺突出，虽然一直说着不想靠家里，结果他们似乎还是活动了下，前天拿到调动通知，让我下个月去内城任职。” 杜沙顿时觉得千言万语汇成了一个字：“草！”刚产生的哪一点革命友谊迅速被他掐灭，这种看上去傻乎乎的家伙为什么切开也是黑色的！！！看着就心烦，快滚去内城跟柯北比看谁才是喝着墨汁长大的吧！！！ 等杜沙摔门而去，余唐就整理好做的笔录，跟人办理交接手续，笑眯眯的回家收拾东西。原本还想晚上抱着被杜沙揍一顿的觉悟跑去求地址消息，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柯北看着那群举着牌子跟横幅，穿着统一服装，喊着口号的人，对着金琩问道：“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 准确的说，换个地点，对方换个口号那就真是最近常见的景色。具体区别是，柯北他们前面见得都是抗议者，但是这些则是粉丝。 “那些家伙还不如这些粉丝像样，起码精气神都是饱满的。” “少爷，他们是为了，额，”金琩努力想了下，终于找出两个字，“信仰！” “这就是吃饱了追求精神满足跟丧家犬的区别吗？不过话说回来，”柯北扭头对着金琩，一脸的无奈，“为什么我要出来给老头子排队买签名CD啊！” 进出管理放宽后，早就盯上兽化人这块大蛋糕的娱乐公司就推出了兽化人组合，一只喵少年，一只汪少年，萌翻了老中青三代妇女还顺带一个宋屿。 42 柯北对娱乐方面的东西到不能说不感兴趣，他好歹也开了个理发店，不能追随潮流的话，怎么能揽住客人？不过对于这种一看就是偶像系，柯北完全提不起精神。不过是吃着年轻饭，卖卖脸罢了。说到这个，柯北就完全不能理解宋屿怎么会喜欢上这对组合。女性对可爱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可以理解，问题是宋屿这个可以被叫做大叔的人内心还有一块是粉色的真是完全不可想象！ 排了半天长队，柯北真觉得自己在浪费生命，身边女人都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两个少年的萌点，声音不大，但是人一多就吵得耳朵疼了。什么长相、耳朵在女人眼里是萌点，在柯北眼里真是司空见惯的东西，唯一能有些认同的就是毛茸茸的尾巴很讨人喜欢。但是看那两人细溜溜的尾巴，柯北不屑的哼了声，那里比得上金琩的尾巴，又大又蓬松，毛还又细又密又软。不过柯北是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兽化人可以凭借尾巴获得纯种人的好感。因为最开始，尾巴可是被用来判断兽化程度的一个重要依据。 金琩看柯北一直盯着自己的尾巴，也听到那些小女孩们的讨论声。自认尾巴不输于那两个少年的金琩骄傲的来回摆动几下，一下子吸引了数人的目光。女孩子们马上发出赞叹声，还有人想要去摸一摸金琩那条大尾巴。柯北一拍金琩的肩膀，说道：“换一下！”说完马上把金琩换到自己身前，牢牢护住金琩的尾巴！开玩笑，他那么用心打理的尾巴哪能随便让别人摸！ 金琩心中一暖，小声对柯北说道：“少爷，其实不用……” “好好排队！” “嗯！”金琩又甩动几下尾巴，蹭了蹭柯北的手。 由于尾巴是判断兽化程度的依据，曾经多少想要生活在内城的兽化人认为尾巴是自己的耻辱，会被轻而易举认出兽化人的身份。不是没有人尝试把尾巴切掉，但是这种手术会被记录，去找黑市医生又很容易感染。加上切掉尾巴后，要重新适应没有尾巴的生活，恢复期有些长，渐渐也就没有人去尝试了。金琩曾经也非常厌恶自己的尾巴，直到遇到柯北。 金琩的兽化度虽然符合在内城生活的标准，却很罕见的长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出生不久就被遗弃，金琩就被送进寄养所。那时候的寄养所管理还是比较混乱的，金琩也过了一阵吃不饱的日子。虽然被送进了寄养所，兽化人孩子还是有可能被人领养。有的无法生育的纯种人不想收养有残疾的纯种人孩子，会来寄养所领养一个兽化度低的孩子。金琩以前也做过被人领走的梦，但是所有来的纯种人夫妇都直接跳过他，原因就是虽然他兽化度可以在内城生活，但是尾巴一看就是兽化人。 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理由永远是一个，他的尾巴。金琩那时候是真的很痛恨自己有这么一条尾巴，曾经悄悄跑去厨房，偷出刀子想要把自己的尾巴切掉，最后还是因为怕疼放弃了。从那之后金琩彻底放弃希望，每次都麻木的按照院长要求跟别的孩子排好队想商品一样被人挑选，只不过别人是热销品，他是滞销品。直到某天，一个人走到他身前，说道：“这么好看的尾巴，我第一次看到。” “金琩。” 柯北的声音把金琩从思绪中唤回，“少爷？” “跟他们说要在CD上签什么东西，老头子要的那些话我记不住。” 金琩笑了笑，原来在他回忆过去时候已经排到他们了，不过恐怕不是柯北记不住，而是根本不想去记吧。也是，老爷子要写的那些话实在有些肉麻。金琩跟那两人复述老爷子的话，又给柯北递了个眼神，让他再忍耐一下，马上就要完工。柯北深吸一口气，板着脸站在一边。不知道是谁看到柯北这幅模样，说了句：“那个男生是害羞了吧！”话音刚落，金琩马上感到身旁多了个低气压源，拿到签名CD后，迅速拽着柯北离开现场。 弄完一切后，两人终于可以踏上返程道路。在车上，金琩看着柯北仍在生闷气的侧脸，忽然说道：“少爷，我真庆幸一件事。” “嗯？” “当初因为恐惧没有把自己的尾巴切掉。” “唉”柯北可是从来没想到，金琩还曾经做过这么危险的事情，直接把尾巴摸过来放到怀里，一副戒备的样子盯着金琩。柯北正准备借势跟金琩开几句玩笑，却在金琩身后的窗中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个把他的彻底扭曲掉的人的身影。 金琩只感觉到一股杀气，压迫感让金琩觉得几乎无法呼吸。好在下一刻柯北就收敛了气势，低下头双手掩面。金琩头一次体会到这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但还是颤着声音轻声问道：“少爷，你没事吧？” 柯北身体轻轻颤抖，发出轻微的声音。金琩听不清，慢慢靠过去，还是只听到断续的声音。 “少爷？”金琩试探着重新问了句，这一次他终于听见柯北的声音，他不是在说，而是在笑。笑声从小到大，最后竟然像哭。 “果然……还活着……”柯北垂着头，手从脸上放了下来，死死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突起，看上去分外狰狞。 从柯北散发出杀气的时候，司机就紧急刹车，将车停在路旁。过了越有十分钟，柯北终于平静下来，松开了手，对着司机说了句：“开车。” “金琩。”柯北的声音平稳，完全听不出先前那种狂暴，“回去帮我差一个人。今天的事情，先不要告诉老头子。” “少爷！” 柯北扭过头直直的看着他，就让金琩把所有劝解的话全部憋了回去，直觉告诉他，虽然柯北收敛了气势依旧极度危险。仿佛是某种肉食动物对着食物，就算没有进食欲望，不妨碍他去杀死食物。 沉默的气氛就在车内蔓延，直到回到宋屿的居所，柯北拍拍自己的脸，做出一个轻松的表情，对着金琩说道：“走吧，给老头子送东西。” 43 金琩跟着柯北走进屋里，宋屿早就等在厅里。老头子一见签名CD就眉开眼笑，美滋滋的拿着CD就要回屋。柯北别过头去，那一身粉色泡泡真是闪瞎眼。宋屿一见柯北这样，直接走到他跟前，指着封面上卖萌的两个人，抱怨道：“小柯，你看这两个孩子多招人喜欢！你这么多年怎么都不会对我撒个娇呢？” 柯北打了个哆嗦，他真实年龄算起来都过三十了，还撒娇？毫不客气的把把宋屿的CD推回他胸口，认真的说道：“往前走，进门慢慢欣赏吧！” 送走宋屿，柯北叹了口气，老头子这是变老的前兆啊，越来越像小孩子了，难怪总听人说老小孩老小孩。 “少爷，您心情不好么？”金琩前面看这爷俩互动， “还行。” “那个……” “你在法庭上也这么吞吞吐吐？”柯北找了张纸，写上一个名字，“就是这个人，章姐的前夫。” 金琩忽然明白柯北今天失态的原因，那就是把少爷推入地狱的男人。这些年金琩一直按照柯北的意思给寄养所的章姐捐钱捐物，对于她的事情也多少了解。儿子被送去做实验，后面又怀了几个孩子，均因为检测数值偏高被那个男人逼着堕胎。最后一个孩子，章姐死活不愿意去医院打掉，就被那个男人施以暴力，流产不说，以后都失去了生育能力。从那之后章姐坚定的跟那个男人离了婚，去了寄养所，给好多孩子当妈妈。 柯北还想说什么，忽然感觉胃部轻微不适，立刻乖乖走去餐厅。这是最近半年新添的毛病，以前柯北的机能基本被抑制到最低，身体消耗也少，根本感觉不到饥饿。使用新抑制剂后，被压抑的身体，算是解放了一半。代谢加快，以前光靠果汁跟营养药片提供的那点能量根本不够用。这半年柯北不光需要在研究所在经历一次复健，跟要让胃适应进食。无论心理上对固体食物有多讨厌，还是要为了身体努力吃下去。何况，现在柯北又多了一目标，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决不能比那个男人死的早！ 金琩倒是松了口气，柯北吃东西就跟吃药似的，这算是极其少见的主动去进食。柯北在那板着脸吃饭，金琩则把准备好的饭端进宋屿的房间，老头子正陶醉在歌声里。金琩考虑再三，还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宋屿做了汇报，宋屿沉吟片刻，说道：“小柯想怎么做，都随他吧。” 柯北站在一条走廊上，身边有人匆忙走过，但没有人注意到他。一个房间传来惨叫，柯北整个人震了一下，马上冲着声源跑去。打开一扇门，熟悉的场景映入眼中。不大的屋子中间放了一张床，上面躺了个人，周围摆了一些仪器，几个人或拿着本子或拿着针筒，围在床周围。柯北立刻想要转身离开，视角一转，他已经成了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柯北拼了命想要离开这里，四肢却如同灌了铅，沉重的无法移动，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其中一个人拿着注射器把液体推进自己体内。然后，就是无边无际的疼痛，但是柯北动弹不得也无法说话。 那些人只是对着仪器记录数据，明明大半张脸都被口罩遮盖住，露出来的地方还架了付眼镜，但是柯北依然能看见他们眼中的疯狂与痴迷。突然仪器发出异常的滴滴声，柯北清楚的看见某个界面先前还在正常波动的线条变成一条平缓的直线，身上的疼痛也消去。柯北除了不能动外，视角受限，就是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那些人急匆匆的对自己实施急救。在试过所有方法，依然毫无起色，其中一个人遗憾的说道：“这么优秀的实验体就这么死掉，实在太可惜了。” 柯北就这样躺在床上，听他们讨论是直接把他送去焚化间还是解剖后做成标本更好一些。忽然有一只手出现，柯北被他从床上猛的拽下来。一离开那张床，柯北又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只想立刻离开这里，却被人揽入怀中，那人下巴放在柯北头上，说道：“就要到放风时间，不和我一起去晒晒太阳么？总是窝在屋子里，可是会长不高的。” “钱丰……” 就这么被钱丰带到了外面，柯北只觉得场景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刚才是在那个研究所被当做实验品，可是这里是……这里是疗养院，他们被解救出来后呆了很久的疗养院的中庭！柯北忽然觉得身后的人消失了，四下环顾，却没有钱丰的身影。柯北咬咬牙，抬起头看向疗养院的顶楼，果不其然，钱丰站在上面摇摇晃晃，看到柯北还用力摇了摇手臂。 “钱丰，别胡来！你等我上去！”柯北说着就往入口跑去。 “够了！”钱丰大吼一声，柯北停住了脚步，仰着脖子死死的盯着他。 “你知道么，我，控制不住了……”钱丰蹲下了身子，“每天都好饿……好饿……这种日子我过够了，反正我已经没救了。” “他们正在试着找出解决方法，只要再等等……” “骗子。连你都学会骗人了，如果有希望那两个人就不会自杀！我们明明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 柯北已经知道一会要发生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哽咽的小声说道：“钱丰，不要走……” 钱丰最后低着柯北露出一个微笑，道：“抱歉，要让年纪最小的你背负这些。幸好，你还能回去，不像我们，已经彻底变成怪物。”说完纵身一跃。 “钱丰！”柯北冲过去想要接住他，但还是晚了一步，钱丰摔死在他面前，血溅了一地，还有些飞到柯北身上。 柯北猛的从床上坐起，才发现自己做了一场梦，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柯北批了件衣服走到窗口，看着蒙蒙亮的天空轻声说道：“钱丰，你看到了吗？我已经把门禁放宽了，后面肯定会越来越好，答应过的事情，我是不会食言的。” 44 余唐在内城工作的地方算是一个新部门，一把手是纯种人，二把手就是余唐，专门负责调解兽化人的各种纠纷。由于兽化人前面一直被诸多误解，以前纯种人跟兽化人起了冲突或纠纷，通常是纯种人批评教育几句，兽化人则要接受处罚。但是现在兽化人的地位显着提高，还是按照过去的处理方式明显那不利于稳定。从大局考虑，必须成立一个部门，来缓和这种矛盾。 这个部门从根本上说，是为兽化人服务，但是直接让兽化人做管理者，当局不能放心，只得接受纯种人当一把手。余唐家里运作的结果就是让他过去当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二把手。 这次和以前的工作多少有些不同，在外城或者卫星城还可以使用武力。兽化人的规矩很简单，拳头硬的是老大。但是内城有要求，除非特殊事件，绝对不允许动手。这工作不光是和兽化人打交道，还要接触纯种人，这让余唐大为苦恼，每天都是跟各式各样的人讲道理。 本来做的打算挺好，回到内城就想方设法的接近柯北。但现在的余唐有心无力分身乏术。这份工作说的好听，只不过让他们夹在中间两头受气罢了，纯种人看到兽化人第一反应就是兽化人会包庇同伴，兽化人受了多年的压迫对警察本身就不太信任。 开展工作这段时间，好在有余唐镇场，遇到过脾气暴躁的兽化人讲不通理想要动手，余唐一放气势也就老实了。纯种人讲话不中听夹枪带棒的，余唐从小也没少被纯种人嘲笑歧视，早就练出过耳就忘的本事。 今天一上午都没有什么报警电话，余唐还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吃顿舒服的饭了。就在余唐刚接过同事买来的盒饭，电话就响了起来。等记录完事件情况和地点，余唐跟同事交换一个眼神，大家苦哈哈的拿着盒饭上了警车，在路上迅速扒了几口饭垫垫肚子。 报案地点是一家药店，余唐等人到达时，周围已经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电话里面说的比较含糊，到了现场余唐他们还要重新了解情况。一个中年妇女瘫坐在地上，见到穿着制服的余唐，马上来了力量，开始嚎啕大哭，还在哭声中把事件叙述了一遍，这让余唐表示特别佩服。 事情到不复杂，中年妇女的儿子是兽化人，前天吃完康欣（新药的名字，已经推出口服版）后感觉身体不适，在床上躺着休息，结果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中年妇女认为药店出售的康欣有问题，害死了她的儿子，一定要药店给她个说法并且进行赔偿。药店工作人员自然不会承认是自家的东西把人毒死，双方僵持了一番后，中年妇女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引来众人围观。余唐他们来之前中年妇女刚刚哭完，在地上休息，见警察来又重新哭了一遍，倒让后来的围观者补上先前漏过的热闹。 中年妇女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药店的正常经营，余唐想要让双方找个地方好好谈谈进行调解，结果中年妇女死活不肯离开，非说人多好评理。中年妇女不肯动弹，药店负责人对她赔了一个多小时的笑脸，此时也不耐烦了。负责人一方面说自己的药是从正规途径进货，可以提供单据，另一方面指责中年妇女居心不良，影响他们正常营业，目的是敲诈赔偿金。 中年妇女一听负责人这么说，也不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哭了，蹦起来指着负责人就开骂。眼见事态要升级，余唐等人赶紧把要动手的两人分开，夹在中间的余唐替负责人挡下不少中年妇女的攻击，等两人略微平静下来后，余唐脸上多了一道红印子，衣服也皱皱巴巴，袖口扣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余唐压着肚子的火气，继续进行调解。对着中年妇女说，如果药物真的有问题可以取样做检验，还可以报案对死者进行尸检，一味在药店哭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一说要尸检，中年妇女反而显得底气不是那么足了，这让余唐觉得有点可疑。她这么一示弱，马上药店负责人的口气就变得强硬了，说为了自己药店的清白坚持要求做检验。中年妇女辩解几句，说人走了已经报过案，法医初步检验说是猝死。遗体现在已经停在殡仪馆，准备火化。 这么一说余唐更是心生怀疑，如果是药品有问题，肯定要留着遗体做完整的尸检，哪有人这么急匆匆的送去火化，明摆着心虚，想要毁灭证据。这时候药店负责人站了出来，对着中年妇女说，如果不拿出可信的检验报告，就要告她诽谤，并且要求中年妇女登报道歉并且对药店进行赔偿。 中年妇女本来跟自己兽化的儿子就没有多少感情，人没了也就是想过来闹一闹，看能否弄到点钱，现在钱没有要到看架势还有往里贴钱的迹象。周围还有很多围观群众，中年妇女前面在地上撒泼时候没有觉得什么，现在反而还真觉得有些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同意接受检验。 余唐见冲突算是解决了，就冲着围观群众说道：“大家散了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解决完这里，先前在车里匆匆吃的饭早就消耗一空，余唐跟同事上车，把早就冷透了的饭几口吃掉，启动汽车返回总部。车子刚开走没几步，余唐就从后视镜看到一个眼熟的人甩着大尾巴走进先前他们进行调解的药店，余唐一时没想起那是谁也就没往心里去。等他们回到总部，余唐忽然记起那人的身份，不就是之前在外城，与他在警局有一面之缘的金琩么！要是早点想起，直接下车，说不定就能问到柯北的联系方式了！！ 余唐不是没有再跑去药店的准备，但又一通电话打来，让他们去处理一起纠纷。余唐只得自我安慰，肯定还有机会。 45 之后几天余唐忙得天昏地暗，原因无他，又出现两例服用康欣后猝死的案例，还有若干出现不适的人。药厂发出声明，坚称自己的药物没有问题，并表示会尽快查出原因。 由于一直没有查出原因，不少服用过康欣的兽化人都有些不安，住院人数一个个的缓慢增加，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此刻不是没有人想要放弃使用康欣，但是体验过内城的生活，很少人愿意返回外城过那种清贫的生活。 康欣的事情成了压在人们心头的一块石头，加上马上要到检测日，往年的此时，兽化人的情绪都不太稳定，今年则是格外脆弱。余唐几人从原来三至四人一组被迫拆成两人一组，余唐由于自身能力过于突出单独行动。他很明显的感觉到兽化人的那根弦现在越绷越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掉。想起年中那场混乱，余唐只得默默祈祷，千万不要闹得太大。如果内城出了乱子，正好给那些反对兽化人进来生活的人一个大大的把柄。有时候余唐也觉得自己的同胞有些不争气，轻易就输给兽性，被本能左右，做出一些失控的事情。可笑的是，做完之后把一切都推给兽性，不去找自己的原因。 余唐曾经奇怪，杜沙为何在如此高的兽化度下还能有良好的自控能力，还有柯北那不合理的感知范围，直到他看了相关的报道。对于柯北，余唐一开始的确是喜欢上他的那张脸，但是后面却喜欢上柯北这个人。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中顽强的生存下来，还坚持参与实验，推出改变兽化人生存环境的药物。余唐曾经设想过，若是当初是他在研究所中，就算能活着出来也做不到继续参与实验。 柯北，在心中不断重复心爱之人的名字，余唐给自己鼓气，虽然距离柯北很远，但只要努力就有机会靠近！既然现在工作多是跟有不适反应的人员进行接触，余唐想要借此机会找出这场风波的源头，因为他可舍不得让柯北为这些事情操心！余唐吩咐组员对患者的饮食生活习惯还有最近去过那里都做一下记录，等下班时候余唐独自一人留在办公室慢慢整理归纳这些资料。 余唐整理了大半夜，觉得眼皮打架就睡在了办公室。第二天组员上班，见到余唐下巴上的青青的胡茬还有淡淡的黑眼圈，连连惊呼，说副长你真是太拼命了！余唐随口应付一句，早点查出原因，好让大家安心。 一个组员这几日跑的腿都要断掉，打了个哈欠，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近期不要吃康欣就没事啦！” 听到此话，余唐周身气势一冷，吓得那个组员瞌睡全飞，也不知道自己戳到副长的哪块逆鳞，先前大家每天都嘻嘻哈哈开个玩笑也不见副长生气。 “康欣不用停，药没问题。”余唐说完才发现，原来对柯北的喜爱已经到了这一步，连旁人说他的东西一句都能动怒。不过这个组员说的倒是现在很多兽化人的感觉，康欣的口服间隔是三个月一次，注射则是半年一次，大部分人近期都没有到需要重新使用康欣的时候，小部分人也持有观望态度。 余唐耙耙头发，对着那几个不敢吭声的组员说道：“都去工作，早点查出原因，你们也能放心服药。” 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起来，几人各自领了任务都出门了。余唐泡了杯黑咖啡，开始从头看他昨晚整理的资料，眉头紧皱。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共同点，到底漏了什么呢？ “以上就是目前为止61名住院者的情况。”金琩对柯北汇报完，就退到一侧站好。 从第一例猝死案件，金琩就作为药厂方的律师跟家属接触。这几日实在受了不少累，目前为止所有身体不适者的治疗费都是药厂先行垫付，本来是一番好心，在患者家属眼里倒成了药厂做贼心虚的表现。现在报纸上对这件事算是一面倒的支持患者，还有些人趁乱要求药厂公开配方。金琩看到这个要求，都气笑了，现在兽化人这个市场被康欣牢牢垄断，交出去让大家一起分蛋糕么？ 事情刚发生，柯北就让人召回第一例死者购买药店的药品，重新检验，数值全部合格。排除药品质量问题后，柯北也在寻找事发原因。今天听完金琩报告的患者症状，柯北倒是越听越熟悉，这些症状有轻有重，到底在哪里见过？ 在柯北考虑的时候，杜沙打来一个电话，在那头急匆匆的说道：“柯北，小李受到了攻击。” 柯北握电话的手一紧，“说清楚点。” 杜沙详细叙述了下，小李中午去买饭，中途遇到一个摇摇晃晃像是磕了药的家伙，流着口水突然就扑向他，在他身上咬了好几口。好在事发地点距离理发店很近，店里的人听到小李的呼救声都跑出来制服了那个家伙。杜沙接到消息赶回来，看到的就是被捆在一侧，躁动不安不断对着小李发出怪声的人。杜沙直接放出自己的气息，那人感觉到后死命挣扎想要远离杜沙，发现自己所做的都是无用功后终于老实下来。 听完杜沙的叙述后，柯北对攻击小李的家伙倒是有几分把握，以前在研究所见到不少实验失败品，都是那副德行。但是外城这么多人为什么单单对小李下手，有什么吸引他的么？ 【好饿……】 忽然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柯北猛的回头，身后空无一人。但是那句话提醒了柯北，小李为何会成为攻击对象。 “杜沙，你们没有报警吧？” “没呢！” “我一会让金琩去接人，对那家伙做个检验应该就知道怎么回事，而且那些产生不适反应的人，我也找到原因了。” “D粉！”不用柯北提示，杜沙看到那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家伙就知道一定是服用了D粉，“真是……不知死活！” 46 如果说康欣是一种抑制剂，那么D粉就是一种兴奋剂，可以暂时提高兽化度。纵然知道D粉有诸多副作用，使用过多会造成人死亡，还是有兽化人铤而走险在一年一度的检验时候使用点，争取提高自己的兽化度获得去卫星城生活的资格。 D粉是违禁药物，但从未在市面上消失。外人只知道有D粉这种东西的存在，柯北和杜沙却早就发现这种药物跟当初在研究所被注射的药物很像。准确的说，D粉算是减毒之后的版本，而且这些年，D粉的成分也有变化，初次使用的副作用越来越少，这也让很多人蠢蠢欲动，只用一次，以后不再用就没事。被注射过原始版本的杜沙很清楚，D粉量大容易上瘾，使用不当就有可能离不开。被抓住的这个人就是D粉服用过多，已经有了严重的变异迹象。杜沙这是第一次看到反应这么严重的，以前那些人撑不到这步就死了。不知道为什么，杜沙看着那人心中有点毛毛的，有点不祥的预感，具体又说不出原因。 被抓的家伙这幅样子，进入内城不太方便，柯北运用了下宋屿的特权，直接把人接到医院。那家伙本来被杜沙的气势所震慑，结果一见柯北又开始狂躁，明明已经被捆成了个粽子，居然蠕动着身体拼命向柯北靠拢，嘴巴咧的大大的，不断地往下流着涎水，仿佛柯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顿丰盛大餐。杜沙见到这副情景，想起理发店伙计说过，这人攻击小李的时候也张着嘴想要咬人。 杜沙厌恶的皱着眉，一脚把在地上爬着的家伙踹了出去，道：“这家伙是得了狂犬病么？” “杜沙，小李也被攻击了么？” “是。”杜沙没有把小李被攻击的事情跟现在的情景联系到一起，看到柯北往那个被踹走的家伙走去，“你别过去，他咬人！” 柯北没有听从杜沙的劝告，放开自身的气势，地上的家伙顿时变得跟小绵羊一样乖巧。柯北蹲下身，抬起他的下巴，冷眼观察着。眼睛浑浊，牙齿上还有点粉色的肉丝，皮肤是暗淡的灰色，脖子上青筋鼓起，四肢不自觉的颤动。柯北观察完毕，松开那人的下巴，那家伙如逢大赦，立刻滚到一旁蜷起身子大气都不敢出。柯北放开气势，连杜沙都觉得有压迫感，看在场的兽化人都不自在，柯北敛了气息，周围人都松了口气。 “四期，可惜是个失败品。”小声的说了一句，柯北随即让人把他带去检查，还加了句，“给他洗洗胃，看下里面的有没有人体残渣。” 这番话让众人头皮一麻，不自觉的看向地上的那人，目光都集中在他露出来的黄牙上。 柯北一招手，就有医护人员给人打了镇定剂，不一会那人就合上眼睛一动不动。等人被带走，杜沙才走过来，一把抓住柯北的胳膊，死死地盯着他，说道：“我怎么不知道D粉会有分期？还有，你为什么要让人查他的胃！” 从杜沙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柯北冷淡的回道：“见过D粉各个分期的人又还活着的，除了我那就是当初研究所的人，你不知道很正常。”至于另一个问题，柯北完全略过去了。 这一点杜沙无从反驳，研究所的实验品也分等级，他不过是注射了两次D粉，观察有无不良反应。柯北则在研究所呆了好几年，身份早就是A级实验体，经历过的事情很多，只是柯北对以前的经历都闭口不谈，若非这次柯北透漏出来，杜沙根本没有想到D粉在不同期间有不同反应。 “难道不是累积到一定剂量就会死亡，每一期的反应都是什么？” “这个是机密，不能说。而且，”柯北看向那人被推走的方向，“有些东西，不知道才会活的开心。” “那个人，还有救么？这个总可以说吧！” 柯北摊摊手，坚定的说道：“没有！” 得到这个回答，杜沙用拳狠狠的锤了下墙，强压着怒火对柯北说道：“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为什么放任它流通！” “啊？我说有用么？” “最起码可以让人都知道，不要去滥用！这东西有瘾，沾上一点就……” 柯北出言打断他，说道：“D粉对身体有害，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至于有瘾，你真的觉得D粉禁不掉是因为上瘾么？” 杜沙没有回话，但他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在说：是。 “呵呵，”柯北嘲讽的笑了两声，“就算没有瘾，尝到甜头的人用几次就会主动停下？人心不足蛇吞象，为了利益，有什么风险不可以冒？” 见杜沙一直阴沉着脸，柯北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你和球球的药量至多不过二期，不会像那人一样，而且这么多年，基本上药性也用光了。” 杜沙哑着嗓子，这才放松下来，道：“你要怎么处理那人？” 柯北摸摸下巴，“这是送上门的实验品，等检查完后给他喂点康欣，看下会怎样。等一切都完了，还是给他一个痛快吧。” 几句话就宣告了那人日后的结局，杜沙没有再说什么，那人已经变成会攻击人类的怪物，处理掉于人于己都是件好事。杜沙也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宋屿带人及时攻入研究所，如果再晚一阵，也许他也会变成那种怪物。 柯北跟杜沙打了个招呼，就去观察那人的检验，只留杜沙一人站在走廊上。杜沙看看窗外晴好的天空，心中的阴霾却挥散不去，以前他只是觉得柯北不愿意回忆那段糟糕的过去，但是现在，杜沙忽然觉得柯北在有意隐瞒一些事情。D粉究竟有几个阶段。柯北无意中说的四期和失败品是什么意思？如果D粉不是简单的增加兽化度，而会引起变异，那么最终变异的完成品会是什么样？杜沙心中有太多疑问，可是他知道，柯北不会告诉他真相。 柯北，是真的在为兽化人考虑么…… 47 余唐苦着脸坐在桌前，桌面上所有地盘都被他摆满了资料，电脑里面还有他做的分析图，怎么都没有找到联系点，只有一个，死者跟住院的人兽化度都在百分之十五道百分之二十之间。连续数日又是整理资料又做分析图，余唐的休息时间少之又少，连吃饭的时候手里都抓了着资料研究，余唐自然没有多余时间打理自己的仪表。下巴早就被密密麻麻的胡子占领，眼袋又大又黑，比熊猫还正宗，衬衫皱皱巴巴的糊在身上，仔细闻还有点馊味。余唐熬了这么久，身体也有些撑不住，从搭在椅子背上的外套口袋中翻出一包烟，也没有点就这么放在口中叼着。余唐没有多大烟瘾，从别人那打听到柯北不喜欢烟味，也就把这个戒掉了。现在实在没有精神，才拿了根提提神。 案件陷入了僵局，受害者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自己身体不适跟药厂有关，药厂更是一口咬定自己的药物没有问题。余唐等人没天没夜的寻找突破口，上面却不管，一个劲催促他们早日结案。余唐是相信柯北的药，如果药物有问题根本不需要等到现在才出现身体不适者。余唐还在试图寻找突破口，结果自己的肚子先开始抗议，可不，他又熬了一个夜，晚饭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光了。打个电话给组员，让他们回来的时候给他捎份饭。余唐翻了翻自己的抽屉，这些天把自己的存量都吃光了，别说饼干，现在连包咖啡都没有。没法子，在早饭到来前，余唐只得喝掉两大杯水暂时安抚一下胃部。 就在余唐考虑要不要喝掉第三杯水的时候，终于有人携带粮食救他了。余唐饿狠了，三口并做两口吃掉带回来的油条，又一口气喝掉豆浆，胃部不那么空落落后才终于用正常速度吃起了馅饼。刚咬一口，余唐就停下，味道有点怪，用的油似乎不太好。不过为了工作，余唐还是速度解决掉早餐，自我安慰一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结果到了下午，余唐还有给他带饭的人都闹起了肚子。 本来这几天就累的不行，等从厕所出来，余唐觉得自己的腿都是软的，刚才起身时差点没站稳。 余唐站在洗手池旁，打开笼头，用冷水泼了泼脸。甩甩头，觉得脑袋清醒了些。余唐忙完，那个闹肚子的组员也出来了，对着余唐连连道歉，说道：“副队对不起，那家的东西有问题，害得你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四个字让余唐觉得脑内灵光一闪，如果药物没有问题的话，是不是受害者自己吃了什么跟药物相克的东西？余唐直接按住组员的双臂，大声说道：“谢啦！”说完，腿也有力气了，大步流星的往办公室走。留下的那个组员有些呆愣，自己弄得副队蹲茅房，结果没被骂反而被道谢，食物中毒还影响脑子么？ 余唐从电脑中调出自己的表格，果然受害者中，超过八成的是兽化度是百分之十八。想到再过几天就是一年一次的年检，余唐觉得掩盖案子的迷雾终于散去。他刚回内城时候，回了趟家，家中对他含蓄的透漏出一件事，日后兽化人在内城生活也跟兽化度有关。具体规则会怎样还在商讨修订中，但外面多少也有点风声。之前兽化度分类是零至百分之五一档，超过百分之五不到百分之二十是二档，超过百分之二十则是第三档。一档人不到一成，二档人数最多，能有六成。二档中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人倒是没有什么压力，难受的是那些刚过一点一档或者差一点就可以到大三档的人。 基本上余唐已经推断出事情的发生过程，无非就是趁着年检之前服用点违禁药品短期内增加下兽化度拿到一张检验单。至于为什么会服用康欣，余唐也大体能猜出理由，D粉的副作用根据个人体质不同，反应方式也不同。最常见的就是短期内失去理性，进入暴怒易攻击状态。而康欣的作用就是避免让兽化人进入那种状态，服用D粉的人肯定同时使用过康欣，谁知两种药物存在一定冲突，才变成现在这样，三人死亡，数十人住院。 当然，这还是余唐的推断，他没有具体证据。不过这也好办，可以让药厂拿D粉跟康欣同时给动物使用，看下实验结果。还没等余唐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又来消息，第四例死者出现了。 “少爷，第四例死者出现了。”金琩贴着柯北的耳朵小声报告最新消息。 柯北一点头，示意知道，目光还盯在玻璃对面那个人身上。检查报告已经出来，胃部里面的残留组织属于人类，柯北倒是暂时没有找那个倒霉鬼的想法。会被进入四期的人攻击，肯定也接触过D粉。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给那人注射过康欣，当时未出现过激反应。柯北考虑了一下，说道：“D粉跟康欣都按照百分之一的计量给他服用。”不到一刻钟，床上本来还算安静的人就开始剧烈挣扎，神色狰狞，显然正经历难以忍受的痛苦。好在人就在医院，医生马上组织抢救。 “少爷，既然原因找到了，我们什么时候公布？” “你去准备吧。”柯北看着玻璃那边还在抢救的人，因为四期反应格外剧烈，还是由于跟康欣在极短时间内一起服用的原因？没关系，反正人现在就在这里，可以一点点试验出来。 金琩本已出去，突然折返回来，说道：“少爷，有人闹事，把药厂围了！” 闹事？柯北不由得联想起大半年前外城的那场暴动，这次是自发还是有人背后推了一手？柯北目光一冷，要真是有人背后捣乱，那就刚好把之前的账一起算，这么久怎么也要给他回个利息不是么？ “金琩，你去准备新闻发布会，说明事件起因，我去药厂。” 48 等柯北赶到药厂，闹事的人已经把药厂的门都堵了起来，药厂的员工跟众人隔着铁门对峙。药厂周围的路灯都被砸坏，墙上也被泼了红色的油漆，甚至有人在上面写了杀人偿命。若非街口的监控装得够高够结实，也难逃被砸坏的命运，即便如此，外壳也多了不少划痕。 柯北看那厚厚的人墙，凭他的身板硬挤进去是要费不少力。就在此时，几辆车明着警笛到达。柯北嗤笑一声，警察就是比别人慢半拍。 余唐得知第四名死者出现，就觉得不妙，这些日子群众的情绪随着负面报道积累的越来越多，他也怕发生半年前的事件。结果怕什么来什么，他还未跟队长汇报自己的发现，就传来有人围攻药厂的消息。余唐赶忙带着手下先到现场稳定群众的情绪，争取把局面控制住。到了现场，余唐算是松了口气，虽然铁门内有人躺在地上，还有点点血迹，起码没有跟外城那次一样，打砸抢。 刚准备吩咐手下，余唐就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还是那么一身黑西装，比之上次略微瘦了，但身形也拔高了点。余唐也没想到，自己会把柯北的容貌记得如此清楚。余唐近乎贪婪的盯着柯北的脸，想要把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印在心上，柯北对着人群冷着脸，余唐福灵心至，借助本职工作的便利，立刻叫人把群众跟药厂的大门隔离出一段距离。然后乐颠颠的跑到柯北身边，开口就说：“柯北，D粉有可能会跟康欣产生反应，那个……” 柯北倒是没料到余唐也发现这个，而且余唐开口叫他柯北而不是宋柯让他感到心情愉悦了些。柯北也看到工厂有人受伤，电话确认伤者是保安，而且不算太严重后柯北对着人群的目光冷了几分。 “谢谢，我来就是说这件事。”说罢，板着的脸露出一个笑容，余唐只觉得自己心脏要从胸腔跳出来，傻乎乎的跟在柯北后面。 有了余唐的跟随，柯北进入隔离带的时候并未受到阻拦。拿过一个扩音器，柯北试了下音就对着人群说道：“大家请安静下，我们已经查出产生不适的原因。” 听到这话，现场先是静了下，接着反而是更加嘈杂。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产生不适症状病人的家属，此刻七嘴八舌的开问，乱成一团。柯北听不清索性就拿着喇叭站在那，又说了两句安静一下，然后就等着人自己静下来。人群闹腾了一小会，谁都没有得到答案，也就慢慢平静下来。 柯北此刻才重新拿起喇叭，说道：“此次是由于部分人员服用违禁药品D粉后，又服用康欣才会出现不适。” D粉这东西，在兽化人里算是心照不宣的药物。人人都知道这东西对身体不好，又都对他的功能稍微有些心痒。在场的众人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底气不是那么足，前面都觉得一定是康欣药品有问题，才过来闹，闹大了才好要到更多的赔偿。 柯北那众人又有议论的迹象，索性把后面的话先说了，本着人道主义会帮助治疗不适者，也会给死者一点丧葬费。 柯北说完，人群里出现一个声音，说道：“你说得轻巧，要是你的药一点没问题，你会好心出钱？” 这话一说，众人又觉得自己的底气回来了，无亲无故，凭什么药厂会愿意出这笔钱，还不是心虚！ 柯北刚要说话，就被闪光灯晃了一下，记者这次倒是来的比警察还晚。这是柯北首次在公众面前亮相，倒也没有怯场，直截了当的回复道：“我说了，出于人道主义。关于药物的事情，我们会重新开一个新闻发布会，。而且，康欣的药品说明书上清楚写着，请勿与含兴奋剂药物同服。” 那人隐藏在人群里，颇有些胡搅蛮缠的意思，又说了一句：“谁知道D粉是不是兴奋剂，你说明书上没有标明就是你们的问题！” “D粉他本来就是兴奋剂的一种，从面世不久就被定位违禁药物，甚至由于他易上瘾，对身体伤害大，还被称为毒品。我想，大部分药品说明书上都不会写请勿与毒品一起服用吧？” 那人三番两次发话，柯北早就确认他的方向，余唐更是直接进人群把那人当场抓住。那人慌乱的叫道：“警察打人了！” 余唐怎会让他轻易逃脱，这副熟面孔让他找了好久！直接掏出手铐把人逮住，说道：“半年前你在外城带头往寄养所扔燃烧瓶，涉嫌纵火，先对你进行逮捕！” 扔燃烧瓶！ 柯北可是对之前发生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寄养所差点被烧，被一个警察救下。难道，那个警察就是余唐？ 本来余唐进入人群抓人还引起了点骚动，结果余唐把理由一亮，算是安了周围人的心。不是因为聚众闹事，而是因为放火。那人还在挣扎狡辩，余唐一句话扣下来，：“我认得你的脸，寄养所当时的监控还在局子里，不要想抵赖！” 一群人围攻药厂的事情算是就这么解决，柯北给出了原因和解决方法，大部分人也就那么接受了。至于违法聚众闹事的事情，法不责众，总不能把所有人都关起来。余唐等人把少数不满柯北处理方式，情绪激动地人也带走。 余唐没有跟大部队一起走，美其名曰要跟药厂负责人说下事情，就这么留在柯北身边。 柯北这边还要面对记者，简单回答几个问题后，跟记者说详细信息会在新闻发布会上公布。但是记者怎么会这么轻易放柯北走，这位可是康新研发的主要功臣，先前打着灯笼没处找！柯北只得强撑着笑脸应付记者，正说着忽然感到身后一股杀气，向旁一侧身，一把刀正好捅向柯北原先站的地方。柯北顺势用胳膊夹住行凶者的手臂，两手一用力，把刀从那人的手中夺下。 抢下凶器，柯北把刀对着没人的空地一扔。转身一个膝袭撞在那人胃部，一手抓着他的胳膊反扭到身后，把人压在地上，整个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等余唐赶到柯北身边时，行凶者还在地上直哼哼。房东 上——品箫宝鉴
作者：品箫宝鉴 录入：07-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