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之自由男神不自由 下——时镜

 第四十四章：男神与大转折（二）

 “卫子璋呢？” 他坐下来，又问了一遍。 这里不是机场，而是总参某个审讯室。 秦启伸手接过手下递上来的报告，一边翻开一边回答他：“不知道。” 于是方祁连不说话了，他垂着头，长长的刘海落下来，遮住眼眸，看上去有些无端的颓废，可是他的双腿却分明架在一起，看上去又很是悠闲。 手铐已经取下，这栋大楼前后都是荷枪实弹的家伙们，完全不怕方祁连逃跑。 看着手里刚刚查到的资料，秦启眉头紧锁起来。 方祁连抬眼一看就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美国那边抓获洗钱组织，而那个洗钱组织与方祁连之间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方祁连跟洛绝顶又过从甚密，之前总参这边就有怀疑，觉得那一千万的神秘失踪和出现应该和方祁连有关系，可是洛绝顶的手段很高明，那个时候他们没有查到方祁连有任何的嫌疑，可是最近却突然有了突破口。 那个国际洗钱组织的生意遍布全球，中美之间虽然早已经是貌合神离，素来不对盘，可有些必要的合作还是有的，比如跨国犯罪集团的调查，天朝这边监控严密，所以涉案金额不算大，所以上千万美金，在整个洗钱组织之中不显眼，可是当中美合作之后，单独调出天朝这边的案底来的时候，就露出了马脚。 总参这边的调查人员一对比时间，就知道这一笔资金是当初汇进洛绝顶账户的那一笔，由此才牵出了这一系列的设计。 只是秦启想不到，洛绝顶竟然已经走了。 他收敛了心思，看着眼前的方祁连，其实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张网，只是不知道方祁连在这张网里，到底能够扮演怎样的角色。“既然已经到这里了，我想你是知道我要问什么的。” “不知道。”方祁连抬起头，靠着椅背，果然他这种高智商罪犯跟普通罪犯的待遇是不一样的吗？连这椅子都要高级许多。 他这是将之前秦启的回答原话奉还。 秦启审过不知多少棘手的家伙了，方祁连这种情况简直就是小意思，当年卫子璋的状况还要复杂得多呢。 “你知不知道自己嫌疑很大？我们抓到你的时候，你的手机已经进行了深度格式化，是心虚吗？”秦启想起那只手机，眼睛不由得眯起来，似乎是在思量什么。 “不小心按错了。”方祁连耸耸肩。 有人带着卷宗推门进来，审讯室四角和头顶都安了摄像头，方祁连先是抬头看了摄像头，接着才看向这新进来的几个人。 看样子这些都是和秦启的位子差不多的人，几个人坐在前面的桌边，颇有一种三堂会审的感觉。 “你就是那个方家的少爷吧？真是想不到，如今轮到你了。”说话的这位，当初是审过方祁连的父母的。 方祁连也听出来他话中的意味，总参这边也不都是什么干净的人，他随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笑说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更何况，你们总参现在能找得到证据证明我有任何奇怪的嫌疑吗？” 方祁连是一名出色的黑客，他很少露出马脚，可是世界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人，在刚刚开始学习黑客技术的时候，万事做不到很周全，就像他在洗钱组织洗那一笔黑钱的时候，用的马甲是方教主，后来虽然又换了，可是后面只要有心人想查，自然是能够查到的。 方祁连干坏事的时候，马甲都是教主，都是一些隐藏在水面下的活动。 刚刚加入特洛伊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地方不简单，要进去肯定要胆量和实力，所以他报上的代称就是自己那个水面下的代号，方教主。 以前从来不会有人将方教主和孔方这两个马甲联系起来，现在估计也没人会。 只不过，谁也想不到，当初这个看上去很安全的马甲，现在带给了方祁连无尽的麻烦。 怎么也想不到特洛伊跟总参之间这么深密的关系，也想不到那个洗钱组织说倒就倒说不定还将他的一些信息泄露出去，否则他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不过网络上的事情，说成是撞马也可以，反正没有人能够知道的。 所以说到底，总参其实都没有十分充分的证据证明他参与到洗钱组织的事情之中。 更何况，洛绝顶现在在国外。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了。”那人又冷笑了一声，“你跟那个洛绝顶策划好了，让他出国去，你以为我们就没办法抓他回来了？” 方祁连眼神一凝，随即转开，他看着这人的面容，倒是想起来了，这人他见过，就在那天兰桂坊的包厢里，似乎这人是——周少？ 不过说到洛绝顶嘛…… “周少吧？真是抱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洛绝顶已经出狱，各种手续都在那里，他是一个自由人，你们不可能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那周少闻言眉头皱得老紧，看了身边的秦启一眼。 秦启只是冷眼看着，老神在在不说话。 总参这些部门之间也是有斗争的，洛绝顶那一案牵连甚广，没有一些政府高官的支持，他也不可能神不知鬼直觉就策划那样一场金融诈骗，所以这一案一直是几个部门合作的。 方祁连见他说不出话来，心里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们还没有找到充足的证据。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证据不充足的话，只能拘留我24小时。” 那周少的表情立刻难看了。 秦启好歹也是他的同僚，幸灾乐祸之余却还是要上来救场，事情搞砸了谁也捞不着好处。“方大少你放心，某方面的证据还没有，可是——你入侵机场的信号接收系统这件事的证据我们倒是有的。” 这件事早在方祁连意料之内，本来是抱着一丝侥幸的，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打破，只是方祁连也不生气，在做出那样的举动之前他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 洛绝顶那时就在飞机上，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手段没让总参知道这件事，否则总参这边的人不可能那么晚才出现。他入侵了机场的信号接发系统，如果总参那边强制命令航班回转，就会直接干扰信号接发，先不说会出现什么后果，至少航班回转的指令是不可能被班机接收到的，所以洛绝顶能够安全地飞到英国。 当时在候机大厅，时间很紧迫，来不及连上跳板，他只是豁出去了，直接用自己的手机当终端入侵了信号系统，手机也是有IP地址的，虽然是典型的流动IP，但是短时间之内不会变更，更何况以总参的能耐查一个流动IP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所以方祁连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能百分百逃脱这一条罪名。 只是总参这边搜集到的消息，肯定不止这么点。 “在你去机场的路上，还入侵了城市道路红绿灯系统，不仅让你自己的通行变得顺畅，而且还故意造成混乱导致我们总参这边的人员不能及时赶到。你知道这些罪名，说轻很轻，说重也重。” 总参既然敢这么肯定地说，那么就是掌握了证据了。 当时仓促之下他也没考虑周全，被逮住有这些行为他也是无法辩解。 不过本来就没打算辩解太多。 所以方祁连只是继续用那种平静的眼神看着秦启。 当年他的父母触犯法律，没有想到如今的他似乎也是如此。 “这些无关紧要的罪名我可以认，只是你们希望我承认的，抱歉，我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说。 方祁连知道多说多错的道理，跟总参这帮狐狸斗心智，他还没有必胜的把握。 只是……卫子璋现在怎么样呢？ 他是利用了卫子璋的。 明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怀着怎样的感情，他却还是说出了那样的话，要卫子璋给他半个小时的自由，尽管卫子璋是拒绝了，可是他作为总参这边的编制人员，应该第一时间通知策划这次行动的高层，可是根据方祁连后面遇到的情况来看——卫子璋什么也没干。 他悄悄地伸出手，按住自己的眼角，似乎什么也不在意。 秦启却从他这种隐藏的姿态中瞧出了一点不寻常的意味来。他审讯过很多人，高智商犯罪不在少数，而方祁连这虽然只是有嫌疑，可是这个人的智商却是一点也不低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千万汇入账户，如果不是中美之间合作联力打击跨国金融犯罪集团，根本就发现不了方祁连的秘密。 方祁连这种人，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整个社会的危害。 审讯，是需要技术的。 秦启眼力很好，心思也活络，他翻开卷宗，慢慢地说了一句似乎与案情无关的话，“我觉得很奇怪，所以想问一个私人的问题，你利用卫子璋对你的感情，让自己脱身去送洛绝顶，到底是怎么想的？” 方祁连压住眼角的无名指轻轻跳了一下，他闭了闭眼，声音散漫游荡，飘忽得很，看上去很是不在意。“秦部长你说笑了，我只是说想去送朋友，他答不答应那是他的事，这不应该去审问他吗？” 好歹卫子璋是他们总参的人，而且卫子璋背景一点也不简单，怎么也不会出事的。有本事就去审问卫子璋，在这里问他这种无权无势的人不是开玩笑吗？ 秦启的眼神一下就变得古怪起来，他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方祁连头顶的摄像头，不顾身边周少那不悦的神情，继续问道：“卫子璋这种人这么强硬，你为什么会从他身上下手？” 下手？那叫什么下手啊…… 方祁连有些怀疑秦启是不是专业的审讯人员了，他想起这人那天将那总参的绿皮小本子递给他的时候，那种庄严的神情，他开始想，也许自己这种已经划入行政编制却还在做这些事情的人，对总参来说，是叛徒之类的吧？ “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拒绝，毕竟正如你所说，他对我有感情嘛。” “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秦启兴味地问了一句。 方祁连懒洋洋地坐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卑鄙又怎样？总比你们总参的手段光明磊落。” 事到如今，方祁连也想起了很多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 洛绝顶那原本十年的牢狱，骤减到五年，也实在是不可思议。是他之前太过高兴，以至于忘记思考这些事情之中到底藏着怎样的阴谋。 秦启忽然之间笑起来，看着方祁连，就像是有一场好戏即将上演一般。 “璋少，你要不要进来看看？” 方祁连一下就愣住了，他甚至是有些艰难地抬起头，那嵌着铁条的窗外，有个模糊修长的影子，似乎正靠墙随意立着。 那个被秦启喊了的人站在外面，仰头看了看已经临近的夜幕，转身离开，一句话也没说。 第四十五章：男神与大转折（三） “啧啧，你表情似乎不是很好啊。” 语气凉凉的秦启，抄着手站在门外看他。 方祁连白他一眼，“你们设计我？” “没有啊，这算不上是设计，你若是不那样说，谁能设计你？”秦启摇着脑袋，一副见鬼的幸灾乐祸的模样。 “你滚吧。”冷漠的方祁连。 “需不需要我帮你解释什么？”其实有时候觉得方祁连实在不像是能够做出这么胆大的事来的人，可是现在一切都发生了，就算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可是总参这边的智囊们早就以为方祁连就是嫌疑人了。 仰着头，靠在略显发硬的床板上，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当年无家可归的境况上，只不过——他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遇到比那时更加糟糕的情况了。 人都是在变的。 方祁连也是在变的。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不认识自己了。 什么时候，他能够那么冷静地去分析一个人的感情对自己而言有多大的利用价值了呢？ “秦启，其实你是故意让卫子璋听到的吧？” “你倒是聪明起来了，不过——我为什么要承认呢？”秦启手里玩儿着一把钥匙，目光诡异。 方祁连又不是傻子，他只是嘲讽地勾起唇角，“因为卫子璋更了解我，他若是恨我，对我来说，就是致命一击。” 卫子璋这人深不可测，方祁连其实也不清楚他到底知道多少。 很多事情是冥冥之中就有预感的，卫子璋到底能够是什么人，他心里也是有数的。 黑客界的高手也就那些，方祁连从不相信卫子璋是默默无闻的那种人。 要知道，洛绝顶这种人毕竟是少数，卫子璋跟洛绝顶又绝对不可能是同一种性子。 如果卫子璋真的要来调查他，也许——才是真正的麻烦吧。 看上去方祁连是个很谨慎的人，可其实骨子里还是带着那种高与常人的自负。 秦启听他说那句话，倒是很赞同，“那你觉得很了解你的卫子璋，会不会来帮助总参查你呢？” “他么……” 方祁连躺在硬板床上，看着冰冷的天花板，细碎的短发覆在额头上，弯弯唇角却闭上眼，看样子是一句话也不准备说了。 秦启暗自咀嚼着这两个字的意味，只觉得怎么理解也可以，可又似乎怎么理解都不对。 他懒得再猜，转身就离开了。 “方大少你好睡，明天还有一场硬仗呢。” 方祁连自然听到了他的话，也不介意。 只是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自己说出去的话。 卫子璋…… 次日起来，果然是浓重的黑眼圈。 方祁连睡的虽然是硬板床，可是住的却是单人间，总参这边还给了可以洗漱的待遇。 不过方祁连也没觉得这是什么优待。 他只是揉着眼睛走向审讯室，进门的时候看到站在门边的秦启古怪地笑了笑。 他心沉了一下，却还来不及猜透这句话的意思就已经看到了站在审讯室内的那个人。 一时之间浑身僵硬，再也走不动一步。 卫子璋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冷峻，他手里拿着厚厚的卷宗，整洁纯黑色衬衣依旧那样一丝不苟，干净有力的手指正放在卷宗的页码上，那眼神很专注，可是方祁连却觉得自己瞧出了那么一点心不在焉。 其实本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就是让他放个水，暂时不要将他的行迹通告总参吗？更何况他根本没有言明——本来方祁连内心是在为自己开脱，可是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他尚且未说让他隐瞒的话，卫子璋的一切举动便只能说是自己的决定，那么将来追查起责任来，还真是不好说了。 方祁连看了他一会儿，握了握拳，才镇定地走过去坐下，就在卫子璋的对面。 “我是卫子璋，今天的审讯，主要由我负责。”卫子璋就像是不认识方祁连一般，完全是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看得方祁连心里直发冷。卫子璋将手里的卷宗分开了，发给自己手边的两人，“这位是总参二部情报部的秦启，这位是国安重案特科周天。” 这两人方祁连早就认识，只是短短不到半月，时过境迁，很多事情就反转了一遍。 当初方祁连是被卫子璋和谭玖痕当做内部人员带进去的，那时他还以为卫子璋是要拖他下水，可是现在看来，多了解一些也是不错的。方祁连知道，总参跟国安之间，有一些部门之间存在矛盾。 当初洛绝顶那件案子本来是总参接手的，但是方祁连前些时候加入了总参的编制，整件事情就复杂了起来，为避嫌，整件事情必须由国安从旁监督。 也许，方祁连能够找到可以利用的矛盾点吧？ 卫子璋的眼神很淡，看着方祁连的时候似乎什么也没有想，平静到让人想不到。 昨天在浴场的时候，凉冷的水里，他掌心的温度似乎都还在手背上蔓延，可是一转眼，卫子璋就坐在自己面前一张桌子的位置，来审问他。多戏剧化的发展。 “你跟洛绝顶之间是什么关系？”最常见的询问关系。 方祁连没在意，“同窗，后来是朋友。” “方氏破产的时候，他曾对你伸出援手。”卫子璋只是看着卷宗，问的都是很常规的问题，听得一边的秦启和周天暗自摇头。 在他们两位审讯高手看来，这分明是一些没有用的问题。 然而方祁连的眼神却开始变化了，他点头，“是又怎样？” “很好，这是总参国安共同汇集起来的方氏破产结算前的债务信息。你可否确认一下？”卫子璋冷静地挑出一摞厚厚的单子，通过桌子递到方祁连的面前。 看着正对着自己的这一摞单子，方祁连终于忍不住苦笑了。 果然，卫子璋真的很了解他。 所有的问题，都在这一摞单子上的。 他不用看这张单子，也知道上面的数目多惊人。 “大概就是这些吧，破产之前的债务太多，不可能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尽管方祁连号称过目不忘。 卫子璋双手交握，似乎正在考量什么，良久才重新抽出一张单子，却不递给他，只是问：“洛绝顶金融诈骗一案你了解多少？” “差不多吧，这种事情谁说得准？”以前从未试过跟卫子璋这样说话，这种感觉很新奇，却也充满了压迫，方祁连觉得不舒服。他内心里开始有些抗拒。 “最后上亿美金的诈骗，却还有十分之一的资金不知去向，他可否对你透露过这笔资金的有关信息？”公式化的平直语调，卫子璋自觉自己就像是冷酷的屠夫。 事实上，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感觉不到温度。 方祁连这样的人，把自己保护得太好，外壳太过坚硬，却容易在不经意之间伤害其他人。 他至今都在想，这也许就是他五年的改变吧？ 卫子璋问的是那一千万。 方祁连想也不想就摇头了，“你当洛绝顶是傻子吗？这么机密的事情，如果是你，你会说吗？” 秦启立刻笑出声来，卫子璋冷冷地一眼瞥过去，他立刻不笑了。 “这是昨天晚上我们查到的一些信息，我想你可能会很感兴趣。” 那一张印满了小字的A4打印纸终于递了出去，方祁连低头一看就愣住了。 整个审讯室里安安静静，早晨的阳光落进来，充满了纯净。 卫子璋始终只是平静地坐着，看着方祁连的脸色一点点苍白，终于还是开了口：“你说不知道那一千万的去向，可是在五年前，这一千万已经汇入了你方氏的债务偿还之中，给了方氏的债权人，不过更奇怪的是——这一千万在债权人那里再次神秘消失。总参有理由怀疑，洛绝顶利用方氏债务洗钱。” 洛绝顶利用方氏的债务洗钱？ 方祁连觉得很讽刺，所以也很讽刺地看着卫子璋，“我想我大约知道你是谁了。” 卫子璋回视他，“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似乎与此案无关。” “如果你是九州呢？”从来想不到，会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一句话。 九州跟洛绝顶之间的恩怨，他略微知道那么一点，其实本来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可是——那一天在No.52看到洛绝顶跟谭玖痕坐在一起，这就有些奇怪了。 方祁连无意之中已经知道谭玖痕跟光照派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谭玖痕学的金融多半只是个幌子，为了不跟谭教授闹翻，跟他坐在一桌去的洛绝顶，本来也是个很出色的黑客。这之间的联系，是后来方祁连了解到的。 正是因为洛绝顶当初的死对头九州在总参，代表国安的谭玖痕才能够去拉拢洛绝顶。 在方祁连的认知里，如果算上卫子璋隐藏着的实力，的确是能够媲美传说中的九州的。 更何况方祁连曾经跟九州交手，那一次虽是出乎意料地惨败，可是他也知道是第一次遇到九州这样的对手的缘故。那一次，他初步了解到九州在微操上面的出色技能，后来黑帽子大会测试系统那一次，他再次领略九州的实力，而之前他曾经跟卫子璋入侵BND，那个时候，卫子璋最出色的的能力就是细节处理。 方祁连不是比他弱，只是他有个在别人看到并不致命的弱点，而这个弱点在九州看来就是他的软肋。 后来猜测得多了，也就渐渐印证了内心的想法。 九州五年之前失踪，卫子璋加入总参的时间与此接近，还带领着特洛伊，方祁连不猜测到他的身上才是奇怪了。 那种冥冥之中的预感其实很是勾引人，只是卫子璋不说，方祁连也不会说。 他甚至猜卫子璋知道他是孔方，可是方祁连又觉得卫子璋不会说出来。 九州。 卫子璋，九州。 秦启和周天的表情都变了。 方祁连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你们何必这样看我？我知道这个消息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吗？”方祁连想想，还是决定隐藏自己曾经去国安和总参的数据库里溜达过的事实，只把这件事推到已经到了国外的洛绝顶身上，“洛绝顶跟我住在一起，我知道一些事情很奇怪吗？” “洛绝顶跟你住在一起，恐怕也看到了你加入总参的凭证吧？”说的就是当初那本方祁连格外嫌弃的绿皮小本子。 方祁连仰坐着，难得地放松，“看到了。” “洛绝顶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将那一千万变成了还债的款项，之后通过国际洗钱组织将这笔钱汇到了国外，而且我们调查到，洛绝顶根本没有在任何证券公司挂名，一切的信息都是伪造的，所以可以推测，从他出狱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在策划逃离。”很简单的推理，看上去甚至觉得逻辑并不严密，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事实胜于雄辩。卫子璋手里握着的资料，超乎想象地多。 一向不和的秦启和周天对望了一眼，都有些疑虑——因为卫子璋说的这些事情，他们竟然都不知道。 不过想到卫子璋上面的人，秦启和周天又有些释然，就算卫子璋拿出了什么新的资料，也不是他们可以过问的。都说了，卫子璋的地位在总参是很特殊的。更何况，他背后那层身份是曾经的国内第一黑客九州。也许这些资料是他独自取到的。 只不过，事实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洛绝顶的心机未免太深不可测。 方祁连终于笑不出来了，脸上的表情甚至变得木然。 洛绝顶没有在任何证券公司挂名——卫子璋是在开玩笑吗？ 他张开嘴唇就想要反驳，可是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甚至是每一个细节都纷至沓来。 洛绝顶告诉他，他在证券公司有工作，可是他从来没有去他口中的那家公司找过他，甚至根本不知道那家证券公司叫什么名字；洛绝顶昨天早上还说，因为证券公司的工作，他下午要飞英国，要他送他；洛绝顶曾跟谭玖痕坐在一桌，点了一杯血腥玛丽，喝醉了回来说的却是“我怕我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你”；洛绝顶曾经举着那加入总参时候的绿皮证件问他是哪儿来的；洛绝顶…… 方祁连狠狠地按住眉心，埋下脸去，略长的头发落到脸边眼前，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那一刻，就连周天和秦启这样偏执冷漠的人都有种不忍再看的感觉。 洛绝顶对方祁连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也是了解一点的。 在他最危难的时候伸出援手，甚至一手造就了如今的方祁连，没有洛绝顶，方祁连也许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可是现在一切揭开来的时候，洛绝顶却近乎成了一个完美的阴谋家。 方祁连觉得自己的手指有些湿润，似乎有水滴滑过眼睫渗入他透明的指甲里，却要淹没他整个世界。 那天坐在狭小的客厅里吃饭的时候，洛绝顶回答他——我很好，我也知道那一千万是你汇过来的，其实你不需要为我的错误买单，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你不需要为我的错误买单，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明明就要哭出来，可是他为什么还要笑。 方祁连甚至知道自己唇角的弧度一定很大。 他不会怀疑卫子璋说的话，因为他知道卫子璋不会骗他。 只不过，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呢？ 方祁连，从来只是相当只鸵鸟呢。 第四十六章：男神与大转折（四） 洛绝顶那个傻子，为什么要骗他呢…… 方祁连闭着眼，埋着头，竟然不觉得伤心，反而是麻木。 卫子璋不说话，秦启和周天自然也不说话。 秦启这才是真正服了卫子璋，审讯也能到这个境界，谁说卫子璋只会玩儿计算机呢？以后谁再说这么脑残的话他秦启第一个跳上去掐死他！ 卫子璋，也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啊。 秦启不由想起洛绝顶出狱那一天在露天水吧时候的对话，他问卫子璋，如果那件事真的跟方祁连有关怎么办，卫子璋叫他闭嘴别多话，那个时候他很怀疑卫子璋能不能下狠手不徇私情。 现在他也一样怀疑。 卫子璋这样的人，很厌恶他们这个圈子。 卫子璋之前没有通告方祁连的行踪，就已经是不合规定，等这件事情完了之后肯定是要接受组织上的处分的，可是就算他现在将这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事实摆在方祁连的面前，让方祁连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些崩溃，打开了审讯的突破口，也不代表卫子璋现在对方祁连没念着半点旧情意。 说到底，刚刚秦启也是试探过方祁连的，他并不能肯定卫子璋到底对方祁连抱着怎样的感情，所以他故意用了那样模糊的词，而方祁连接下来的回答也算是间接告诉了他真相。所以他相信，卫子璋跟本就不是铁面无私的人。 他倒觉得卫子璋现在突然能够出面来审讯方祁连，多半是因为昨天方祁连说的那些话太伤人。 男人的嫉妒心也是很可怕的。 方祁连虽不见得对洛绝顶抱有什么异样的感情，可如果他有所爱之人，在他心中，也不会越过洛绝顶的位置去。 人这一辈子，最缺的就是雪中送炭的朋友，更何况方祁连将洛绝顶因为知己呢？ 方祁连现在觉得自己嘴唇很疼。 可是卫子璋似乎还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不，不应该说是卫子璋，而是真相——真相现在还不想放过他。 “那个国际洗钱组织的分工向来很严密，如果没有内鬼，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瓦解的。洛绝顶当初就跟这个洗钱组织合作，如果所料不错，神秘失踪的一千万就是这个组织洗出去了。可是昨天美国那边传来的资料显示，一个名为方教主的神秘人跟这个组织之前也曾有过长期的合作，甚至他们做了一单很大的案子。” 话说到这里，剩下的已经昭然若揭。 这一单很大的案子，也就是三年之前神秘汇入洛绝顶账户的那一千万了。 只是方祁连不是傻子，他绝不会主动开口的。 沉静的眼，紧抿的唇，纯黑的发，他的轮廓一如既往地鲜明，有时尖锐得像是一把刀子，能戳进人心窝子，永远也忘不了。 方祁连终于抬起头来看的时候，正撞上他那深不见底的瞳孔。 他的眼珠微微有些湿润，却并不是很脆弱。现在的方祁连，早不是当初那个脆弱得只能缩在巷子角落里等着洛绝顶来救的人了。 后面又有人推门进来，先是看了方祁连一眼，再走到卫子璋的身边去，俯了身小声说道：“机场那边的监控录像已经恢复过来了。” 方祁连只觉得嘲讽，那时候的监控录像拿来干什么？ 只能拍到他的确是在玩儿手机，不会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入侵机场的网络系统的时候只是误伤了监控系统，没有想到总参国安这边反而认为里面肯定藏着什么秘密要去查看。 他想着想着就要勾唇笑起来，可是唇上隐隐作痛，他倒是想起了，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 卫子璋起身离开，留下秦启跟周天在这儿继续。 方祁连看了卫子璋的背影一眼，依旧是那样挺拔，似乎从来不曾弯折。 自打卫子璋走了，秦启立刻就松了一口气，垮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呵欠，换来周天一对白眼。 “其实啊，璋少在这儿，大家压力都很大，干什么给我白眼？” 周天冷笑，“国安这边怎么不知道总参掌握了这么多秘密的情报呢？” 说到这个，秦启才轻松下来的神情立刻不见了，他脸色有些凝重，解释道：“这些情报我的确是不知情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璋少行事向来如此，不怎么讲规矩的。” 他说的“规矩”指的自然是总参和国安做事默认的那些规矩。 可是敢于打破规矩的人自然是有依仗的，尽管听说卫子璋跟他家已经没有多大的往来，可毕竟卫子璋还是那个家里年轻一代最出色的人物，在总参这上头也很有几个赏识他的人物，就算秦启这种官衔更高的也不敢硬撼卫子璋，所以卫子璋做什么，他们也只能不出声地看着。 周天凝神想了一会儿，竟然破天荒地苦笑起来，“你们总参的情况，真是看不懂。” “我们总参再复杂，也比你们国安好，真不知你们国安哪儿来的那么多饭桶。”意有所值，秦启这张嘴损起人来也是不差。 不过为了防止周天又来反驳，他干脆地转移了话题，扭头开始继续刚刚没完成的对话。 他问方祁连：“卷宗上有资料显示，三年前，整个国际洗钱界是三足鼎立，跟昨日被瓦解的这个索罗斯洗钱组织并列的还有两个，可是三年前他们洗钱的网络突然之间暴露，因为洗钱这个过程就是让钱不断地在银行户口之间转移，所以银行那一关必须要守劳，然而——在三年前，这两家毫无预兆地都在银行系统这边出了问题，大批的银行账户丢失，还有无数资金不知去向。因为这些钱本来就来路不正，那些银行账户也是禁不起查的，这两个洗钱组织不敢申报账户的问题。因为信用受损，两家的生意一落千丈，最后自动瓦解，独有索罗斯一家独大成为全球洗钱行业的霸主。” 这些过程方祁连清楚得很，根本就不用秦启细说。“这又意味着什么？” “不意味着什么，只是我觉得最重要的一句话是——昨天美国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导致这另外的两家洗钱组织崩溃的罪魁祸首，就坐在我面前。”秦启丢下的这一句话，的确很重。 只是方祁连早有准备，甚至一点也不惊慌，他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你是根据他们提供的资料上说的那个‘方教主’才断定是我的吧？这样的推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根据，整个网络世界，虚拟的名字太多，巧合也很多。” 早料到方祁连要这样说，秦启也是有准备的，其实更重要的是——卫子璋给他的这些资料实在是太劲爆了。 如果之前让他想象方祁连其实是一个国际黑客，甚至能够以那样残酷阴险的手段搞掉了世界两大洗钱组织巨头，他是绝不会相信的。可是现在，事实都摆在眼前。 然而新的疑问也随之浮现在他脑海里，卫子璋这些资料真的只是自己查的吗？ 距离方祁连被拘留，不过是短短十几个小时，卫子璋怎么能够得到这么详细的资料？看得他都有些心惊胆战了。 要知道，他们手上握着的资料几乎是整个总参和国安的合力所得，卫子璋可就一个人。 他翻了下一页的卷宗，继续说道：“现在你还可以狡辩，可是你知道，如果上庭的话，你的胜算有多少。，美国方面昨天下午在排查着索罗斯这个国际洗钱组织留下的信息的时候，发现了所谓的方教主，然后顺着他留下的脚印追了下去。昨天下午你是坐的士过来的，我们有目击证人，而且的士内有监控录像，你千算万算估计也算不到这里来。就算你消除了手机所有的记录，甚至玩了个高端的深度格式化，也是没用的。” “在证明了你是方教主之后，又联系到索罗斯那边的供词，最终你帮助索罗斯搞垮了另外两家，所得的报酬和你在搞垮他们的系统的时候私下里敛拢的资金，统共千万美金左右，通过索罗斯的银行洗钱网络，经过瑞士银行打给了洛绝顶。说你跟洛绝顶那一单案子没关系，我不信。” 在提到的士里的监控录像的时候，方祁连忽然摇头笑了，他的确是忽视了这个问题，可是……车载的摄像头像素似乎都不怎么好。 仿佛是知道方祁连在想什么，秦启补充了一句：“那车载摄像头的像素还不错，至少能够看到你通过你那防护精密的手机进入索罗斯的系统删除了他们的账册的过程。当然了，这个组织的所有信息都备份过，系统里的信息不是绝版。” “总参的办事效率，果然是非同凡响。”这话褒贬不明，听上去是格外讽刺。 方祁连想起昨晚短暂的梦境，顿时就有一种很古典的浮沉若梦的感觉。 五年前，洛绝顶是不是也像此刻的他一样面临这种种指控呢？ 都是该的。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一天的准备。 他终于明白了，黑客，是在丧失自由的钢索上自由起舞的。 只是，为什么明明境况如此糟糕他还是不后悔呢？ “秦部长，我这个也算是触犯法律吗？”他其实已经默认了一切。 秦启脑子里想法晃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苦笑，“其实没杀人没放火，甚至也没危害国家利益，你那一千万，如果不是跟洛绝顶挂钩也许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最严重的其实还是机场的事情。那件事，完全可以解释为你是在掩护洛绝顶逃走。” 方祁连也笑了，不过不是苦笑，而是很正常的那种。 他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故意掩护他逃走呢？” “开什么玩笑啊，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后面的话突然之间全部哽住了，秦启瞪大了眼睛看着方祁连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己是见了鬼了。 周天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也惊了。 方祁连看着门口，忽然又什么也不想说了。 他的确不是完全不知道洛绝顶的打算的。 明明不想说，可还是有些问题想要在卫子璋回来之前问清楚。 “你们总参和国安，其实早就是知道我有问题，所以才拉我下水。我认识谭教授那么多年，从没听说谭教授会私下里给别人推荐什么人，他向来是铁面无私的那种人。所以上次，秦部长你给我编制的时候我就是有疑虑的，毕竟那些理由太蹩脚，甚至漏洞百出。至于国安，就是谭玖痕了吧？我总觉得他是你们故意派出来接近我的，后来他又跟洛绝顶接触，你们大概是真的想要摸清我跟洛绝顶之间的关系。” 说到这里，方祁连顿了顿，又看了一眼门口，继续说道：“只是谭玖痕的出现太突兀了，以前他从来没过来看过谭教授的。那个绿皮的编制证，是卫子璋故意塞给我的吗？” 秦启想不到方祁连的心思已经缜密到这种境界，这么多的细节都被注意到，方祁连实在是不像是会被洛绝顶完全蒙在鼓里的人啊。 “你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又怎么会入套？” 知道得清楚？ 方祁连现在只想糊他一脸，他若是早把这些关窍想清楚，现在也不坐在这儿了。 难怪洛绝顶最后要问他，要不要跟他一起走。 说到底，真正算计了他的人就是他最信任的洛绝顶。 对着洛绝顶，他都舍不得说假话，而洛绝顶对他，又有几句话是真的呢？ 他淡淡地想着，如果能够再次见到洛绝顶，他一定要问问他，怎么就那么冷血，要来欺骗他？ 审讯室里，又是久久的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卫子璋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门外。 方祁连平静地抬头，便注意到卫子璋的视线落在了他唇上那若隐若现的伤口上。 他忽然就觉得自己其实跟洛绝顶没什么区别，所谓阴谋，不过就是利用人心，人的感情而已。 洛绝顶利用了他的信任，方祁连难道就没有利用过别人吗？他只是没有利用过洛绝顶而已。 他利用的，是卫子璋对他的感情。 突然觉得卫子璋也不是什么聪明人，不然怎么能够被他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利用了呢？ 卫子璋手里又堆了厚厚的一摞资料，他坐下来的第一句话却是：“洛绝顶在英国被抓了。” 第四十七章：男神与大转折（五） 神展开的节奏。 方祁连坐在总参这边的某间办公室里，真皮沙发看上去充满了豪华的感觉，眼前的办公桌上刷着漂亮的红漆，一层青釉铺上，有一种地道的瓷器的质感。 卫子璋跟他坐在一边，对面的桌边是另一个正在看地图的中年男人，胸前挂着一枚金色的五角星徽章。 方祁连不懂这些勋章之类的，给他看他也不懂，只是估计不是什么简单的军衔。 总参好歹是解放军中参谋部，这位要是为军级的参谋，不知是不是有可能呢？ 距离他受审，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方祁连也知道了什么叫做手段。 总参和国安的审讯技术着实高明，只不过想要在方祁连的嘴里套到话其实还是很不容易的。 后来几乎都是卫子璋负责审问他，而且卫子璋太了解他，能够很轻而易举地以一个意想不到的话题为突破口，一次一次地敲击他的心理防线。 证据之下，方祁连很难否认自己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他认了，只是至今还没人知道他是孔方。 那中年男人是总参这边的二号人物，名为晏飞宇，曾经参加越战，立下赫赫功勋，不过负伤回来之后就被调到了总参，也逐渐到了如今这个位置。 “那个洛绝顶的案子，有了新进展。”晏飞宇收起地图，从一边锁着的抽屉里取出一份纸质的资料。 方祁连不懂，洛绝顶一案怎么看也就是那样了，哪里还会有什么新进展？ “我们要求英国方面引渡洛绝顶回国，英国那边也答应了，就在三天之前，可是昨天晚上，他失踪了。”这样平淡的一句话，对于方祁连和卫子璋而言其实都是一个很大的震惊。 英国那边M16又不是吃素的，既然答应了要引渡，自然不能失信，现在金融危机的背景下，只有天朝的情况还算好，就算外媒不断叫嚣着天朝经济会硬着陆，可是至今天朝也是稳稳当当的没出什么纰漏，英国首相卡梅伦曾因某喇嘛一事得罪天朝，中英之间一直是冷外交，现在再来洛绝顶这样一件事——可就微妙了。 “想必你也知道了，洛绝顶利用你们方家的债务洗钱，那一千万始终不知所踪，你甚至还因为想要救他，而让自己陷进去，又弄来洗钱组织那一千万，你跟洛绝顶之间的恩怨，恐怕不比璋少轻多少。” 晏飞宇称卫子璋为“璋少”，似乎已经习惯了，只不过是带着长辈对晚辈的那种爱护的语气，所以并不觉得巴结和谄媚，饶是如此，方祁连也从这样的称呼之中明白了那么一些。 “大使馆那边递过来的外交邮件里说，洛绝顶是红盾家族的人。” 红盾家族。罗斯柴尔德。 方祁连一时回不过神来。 就连卫子璋这样见过不少大阵仗的人，也被这个词给震住了。 不过晏飞宇自然还是那沉稳的模样，“你们都是明白人。” 也就是说，洛绝顶是被红盾家族的人救走了。在大名鼎鼎的英国情报部门M16，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救走，除了那个在英国一手遮天的红盾还能有哪个？ 尽管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实力日渐萎缩，甚至现在罗家的掌门人几乎已经不过问金融方面的事情，都交给专业人士来打理，可是家族的离心力却已经日益加重。 “洛绝顶不是犹太人。”淡淡地提出自己的疑问，卫子璋倒是想得很快。 “亚裔的犹太血统，不是纯正的罗家的人，所以才会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被抛弃在这里。”晏飞宇的解释也很简洁。 这一下，方祁连倒是奇怪了，洛绝顶，是英国大名鼎鼎的红盾的家族的人，还是个亚裔，他有些想笑，洛绝顶自己知道这些吗？如果不知道，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排外的罗斯柴尔德会救洛绝顶，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黑帽子大会背后，就是红盾家族。 方祁连相信，洛绝顶那样一名曾经很出色的黑客，不可能不知道这点。 大约，可以开始谈正事了。 “你不过是想告诉我，洛绝顶一直在利用我，那么你们的目的呢？” “招安。”晏飞宇理所当然地说出了这个词。 这和方祁连的想法差不多。只不过，没有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 他不说话。 卫子璋也坐在一边不说话，那晏飞宇知道他需要了解情况，还需要仔细考虑，于是递给卫子璋一个由你解决的眼神。“你好好考虑，有什么问题可以问璋少。” 于是方祁连跟卫子璋都起身离开。 出了那间严肃的办公室，极其现代化的大楼系列装饰就闯进眼里。 方祁连看着那棱角尖锐的建筑物，走廊里清冷的光落在他脸侧，地砖墙壁都光可鉴人，干净极了，可是这种太通透的感觉反而不好。 “卫子璋，我做了这么多触犯底线的事情，真能这么轻易就过去了？” 方祁连跟他并肩走着，一身轻松的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还在押的被拘留人员。 卫子璋的脚步，一如既往地稳，甚至每一步都是一样的距离，他那墨如点漆般的眸子转了一下，看着方祁连，然后答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九州，就知道真实的情况，是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 对啊，卫子璋就是九州。 方祁连突然停下脚步打量卫子璋，仔细地看着，张口就想说几句话，可是转眼又想到卫子璋不知道自己是孔方，而且他不能暴露自己，如果被知道是孔方，那才真的是完全丧失自由。于是他临时改了口，“黑客界的传奇，你现在看上去，倒是一点也不堕九州的威名。” 九州，就应该是卫子璋这样的人。 那种略带着高高在上的俯视感，和别人保持着距离，很冷静自持，很洁身自好，身体内藏着的是藐视天下的霸气，眼眸里装着的却是睿智无比的谋略。 卫子璋也停下来一会儿，只是看着他的眼，眼下还有一层淡淡的黑眼圈。他不说话，转身就要走。 他往前走了三步远，却又被站在原地的方祁连叫住了。 “卫子璋。” 只是这样单独的一个名字，方祁连的声音也很平静，可卫子璋的心思是很通透的，几乎马上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他背对着方祁连，还是不说话。 方祁连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看上去有些无力，背后的光照过来，脸上的表情就隐在阴暗里了。 “你是在记恨我之前对你的利用。” 不是问，而是陈述。 一句话，两个人，三步远。 方祁连不往前走一步，也不再说一句话。 卫子璋不往后走一步，也不再说一句话。 他背对着他，他面对着他的背影。 风吹起，吹了很久。 沉默，也在这里停留了很久。 卫子璋淡淡地抬头看着前面栏杆外的天空，声音很沉，“是。” 他是在记恨他之前的利用，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无法拒绝，方祁连就是知道他不想拒绝，所以才能利用他。 说什么利用，其实都是心甘情愿的事情。 卫子璋不是什么愚蠢的人，只是他知道，世界上总有一些能够让人打破原则的人存在，对他来说，这个人就是方祁连。他不是犯贱，巴望着方祁连利用他，他只是觉得难以拒绝，因为他是方祁连。 就算他再冷静，再冷漠，再冷酷，也没有办法抵抗方祁连的言语。 那个时候，看着方祁连的背影，他才知道，他中毒已深。 其实恨的，也不是他的利用，而是这种利用，是为了另一个人。 所以他不否认，他也从不否认自己对方祁连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思，所以他说——是。 就是记恨，那又怎样？ 方祁连天生就是要践踏别人的感情的。 机场那边的录像他也是看了，想必就是洛绝顶这种人，也是带着满身的伤痕离开的。 方祁连无话可说，不知说什么，只好看着卫子璋一个人往前走了。 他没有走电梯，而是顺着那边的楼梯慢慢一步一步走。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转角的那一个瞬间，方祁连竟然觉得心里隐隐作痛，像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方祁连扯出一抹笑来，总参还真是没用，他现在怎么说也是重犯，竟然丢下他一个就走了。 他记得路，也不用太麻烦，自己下去找秦启也就好了。 只是加不加入总参，还是另外一回事。 然而方祁连刚刚走到电梯边，还没来得及按开门，电梯到了就自动开了，显然是有人从里面打开了。 方祁连乐得不动手，然而里面出来的人却让他愣住了。 那人显然也有些发愣。 方祁连从没见过谭玖痕这么干净的时候。 白衬衣，方格子领带松松地挂着，皮肤很白，眼神很通透，耳朵上的挂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个没影儿，只有那捏着卷宗的手指上，还套着银色的戒环。 谭玖痕显然没想到在这儿就能碰到他，方祁连的事情在国安和总参都不算是什么秘密，他们国安也想招揽这样的人。谭玖痕是因为自家老爷子很看好方祁连，他知道方祁连不是庸才，更何况九州那边对他的评价也很高，他今天来就是想和总参谈谈的。 “祁连师兄，早上好。” 难得换了台词，是很普通的“早上好”。 方祁连于是也点头，“早上好。” 谭玖痕见他一个人，正想要趁机问些什么，却不想秦启竟然从另一部电梯里走出来，一见到方祁连跟谭玖痕站得近，立刻就开始皱眉，警惕地隔开两个人，站到中间插着。 “谭少，有什么事情吗？” 谭玖痕顿时觉得棘手起来，“不过是看到自家师兄，上来打个招呼。” “抱歉，他现在距离自由还有那么一段时间。”潜台词就是，现在你不能随便见他。 秦启转头，不再看谭玖痕，反而对方祁连说道：“璋少那边让我再给你看一些东西，看完了，你再决定是不是加入总参。” 一听到“加入总参”这四个字，谭玖痕就暗恨起来，总参这帮人，下手要不要这么快？ “秦部长，如果有关案情的话，我想我代表国安，需要介入。” 秦启倒是不惧，反正卫子璋若是想，绝对不会让方祁连溜走，更何况，即将要给方祁连看的一些东西，的确跟案情有关。这么大的一件案子，倒是必须说的。他点头，“那么一起来吧。” 方祁连现在跟阶下囚没什么区别，一切都是他们说了算。 只是在离开这一处的时候，他忍不住回望，卫子璋的背影消失的地方。早早扼杀掉，也好。 第四十八章：男神与大转折（六） 谭玖痕的到来虽然打乱了秦启的安排，但是并不影响大局，招安的事情还在讨论之中，反正国安肯定是要来插一脚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反正有卫子璋在，他才懒得去操心这么多呢。这群黑客，就是能折腾。 这儿是放重要证物的资料室，秦启带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方祁连心想也许使他们又发现了什么，只是他实在想不出总参还能发现什么了，能查到的都查到了，他们不能查到的也肯定查不到。 秦启给办事员开了一单，然后道：“00289328号证物。” 于是他们被带到一个不算大的房间内，不一会儿，工作人员搬上来一个箱子。 包裹的严严实实，拆开的时候也很小心。 方祁连皱眉看着秦启，可是秦启却摇摇头，“拆开来就知道了。” 也许，方祁连对洛绝顶最后的幻想，也会这样简单地就被掐灭吧？ 谭玖痕是围观人员，没有话语权，只能在一旁看着。 东西一拆开，方祁连就怒了，“你们总参！” 秦启早就料到了方祁连的反应，示意他冷静。“你本来就是嫌疑人员，我们是有上面批下来的搜查证的。” 那拆开的东西，正是方祁连那饱受欺凌的电脑。 方祁连的眼神从未这样冷冽过，跟寒冬腊月里的冰凌子一样。 “你别生气，我们也是公事公办，在你电脑的主机里，我们发现了一些本来不该存在的东西。”秦启走过去，戴了手套主机后面的板子拆开，露出里面的集成电路板。 他的主机里有问题？ 方祁连头皮一炸，怎么可能？ 他走了过去，站在秦启背后看，秦启手里拿着一支镊子，指着电路板中间的那块本来不该出现在那里跟块硬币一样的装置，耸了耸肩，“我们的监测人员说，这是一个信号传输设备。” 其实这样叫并不合适，因为方祁连知道圈里的人怎么说，这种东西，通常被称作偷窥装置，也有人戏称为“千里眼”，其实就是一种监视装置，能够自发记录电脑操作，只要主机在运作，跟CPU保持连接状态，人在电脑里的一切操作都会通过这个装置传输给接收方。 方祁连的脸色一变再变，就是谭玖痕也紧皱着眉头。 方祁连是一名黑客，这已经毋庸置疑。 一名黑客的电脑里，竟然有这样的东西，实在是无法想象。 这比美国搞的棱镜更加恶心。 方祁连忽然有些站立不稳，退后两步坐到沙发上，把自己陷进去，不想再坚挺。 谭玖痕站在场中看着，那硬币一样大小的装置搁在那儿，很是打眼。 秦启他们很聪明，没有将这个装置贸然拆下来，以后说不定还有利用价值。 其实秦启也很纠结，因为这个装置的存在，他们根本无法检查方祁连的电脑里有什么东西，一旦有异常的操作，就可能打草惊蛇。 他们都猜得到这个装置是谁放上去的。 方祁连也猜得到。 而且答案只有一个。 洛绝顶。 为什么偏偏又是他？ 方祁连这台电脑，配置很先进，是花了大价钱定下来的，使用时间还不到四个月，平日里他独来独往，不与谁亲厚，也没带过什么人到他的公寓去，除了他自己根本没人能够碰到电脑。 只有洛绝顶。 他竟然在自己的电脑主机里安装监控设备，他该笑洛绝顶很看重他，还是该笑自己终究是识人不明？ 天才的洛绝顶…… 方祁连按着额头，头疼得厉害。 谭玖痕倒了杯水递给他，坐在他身边，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笑问道：“他们总参的没一个是好东西，你要不要来我们国安？待遇很好的。” 方祁连也不跟他客气，都到这个地步了，再装下去就没意思，接过水杯来就喝了一口，“你们国安恐怕也没几个好东西吧？” 毫不掩饰的讽刺的口气。 谭玖痕愕然，惊了一会儿，才恍然，这才是方祁连的真面目吗？ 以往方祁连都是压着自己的脾气，现在落到这地步了，反而放开了，反正事情再坏，也不过是孔方的马甲再被他们扒出来，他已然一身光棍，什么也不必掩饰了。 一边的秦启顿时笑抽，看着隔壁家谭玖痕在方祁连面前吃瘪，这感觉还挺新奇。 谭玖痕于是无言了。 方祁连想起不久前谭玖痕跟洛绝顶坐在No.52，指不定又是在招兵买马。 他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纯净水，大大咧咧重新将杯子放回谭玖痕手里，就朝那台电脑走去。 谭玖痕一阵抽搐，看着自己手里的空杯子，竟然生出一种被调戏的错觉来。 什么时候，方祁连也可以这么狂狷魅惑了？这行事风格，比之卫子璋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启看得也是一愣一愣的。 “这玩意儿给我处理，你们总参的，都是废物。”毫不留情地出言讽刺，顺带甩了秦启一对白眼。 方祁连现在光棍属性爆棚，见谁不爽谁倒霉。 被“废物”两个字深深伤害到的秦启默默坐到谭玖痕的身边，突然之间就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方祁连戴了手套，检查了一下主机，其他地方没有异常了。 他将显示屏放到一边特备的电脑桌上，连上主机，插了电线，加了网线，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下，他一脚踹上主机…… 那踹主机的动作当真是无比潇洒，就像是做过无数遍一样，直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华丽。 谭玖痕和秦启顿时一脸血。 你妹的，这样的人真的是一名黑客吗？这TMD得是电脑杀手吧？ 有谁见过黑客竟然这么摧残自己的电脑啊？ 电脑就跟黑客的老婆一样，是用来疼的，向来只有老婆让黑客跪搓衣板的份儿，怎么到了方祁连这里就直接踹了呢？ 方祁连做这动作简直就是驾轻就熟，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坐下来之后那浑身都舒泰了。 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摸过电脑，这感觉抓心挠肺地。 想得慌啊。 毕竟是自己的电脑，就算半个月没碰手生了，过了一会儿也熟悉起来了。 谭玖痕看着方祁连的动作，摸摸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挂着的耳朵，轻声笑了，“是个老手。” 秦启对谭玖痕的智商表示鄙视，这还用说么！ 至于方祁连，却对这边两个人的反应充耳不闻。 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电脑，他现在的黑客水平属于世界顶尖的水准，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在软件方面做手脚还是很困难的，检查之后没有发现异常，看样子那装置只是外置的。 从硬件方面动手脚，洛绝顶的脑瓜，很好使。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洛绝顶是个当之无愧的天才。 很多黑客在计算机程序等等软技术方面很擅长，也有顶尖的黑客对计算机硬件很了解，方祁连自然是了解的，只是并非每个黑客都那么闲，没事儿就把自己的主机拆开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动手脚，方祁连更是没有这种怪癖，所以就算主机里被人安了千里眼，他也不知道。 坐在椅子上想了想，方祁连还是想不通，洛绝顶为什么要在自己的主机里放这些？ 只是脑子里突然电光火石一般闪过那天早上在阳台上的事情，洛绝顶举着他加入总参的编制凭证，问他的那些话——其实洛绝顶可能是怀疑他跟总参那边已经联合起来，要一起设计他，所以才做了这些事情的吧？ 线索一时有些纷乱，可是大方向是错不了的。 方祁连不愿再想，盯着电脑屏幕很久，强行抑制住现在就抱着电脑闯出总参的疯狂想法，起身对秦启道：“我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如果你接受招安的话，办好手续就可以走了。”秦启倒是很耿直。 可惜方祁连最恨的就是这点，招安，这对一名黑客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真不知卫子璋那样心高气傲的人，怎么能够委屈自己，以九州之名为总参效力！ 方祁连摇头，“我现在还没考虑好，可我实在不想呆在这里了。” 这个时候谭玖痕出来搅局了，“这件案子，是总参和国安一起办的，没理由我祁连师兄只在你们总参这边吃牢饭，国安可是想要款待他很久了。祁连师兄，要不你换个地儿？” 换个地儿，还是收监状态。 真是没救了。 方祁连都快有些心灰意冷。 放不下身为黑客的执念，放不下自由，放不下不切实际的理想，又满手都是触犯法条的罪过，到底怎么才能脱身？ 他此时此刻面临的窘迫境况，是否又与当年的九州一模一样？ 原本他以为，九州跟洛绝顶之间那一场恩怨，怎么看也是洛绝顶惨败，可是现在真的处于九州曾处的境地了，倒觉得是九州更加凄惨。 其实那就是一场两败俱伤，根本不存在赢家。 “换个地儿……还吃牢饭么……” 尽管牢饭很高端，可是吃久了，一样觉得烦。 方祁连现在很想找个地方躺下来，什么也不想，胡天黑地睡他个天昏地暗山崩地裂。 只可惜，现实是残酷的。 他按着太阳穴，有些疲惫了，“秦部长，能不能帮我找卫子璋？给我批个外出放风的申请？” 秦启无语，“虽说璋少地位的确超然，可是他官阶还没我大，你这样真的大丈夫吗？” 重要的是——卫子璋会不会拒绝的问题？ 秦启认命地去给卫子璋打电话，现在卫子璋是这件案子的主事者，他打下手，自然是要汇报的。 谭玖痕歪着头看方祁连，内心无数的猜测都淡淡地划过，“真不考虑国安吗？” “我一直在考虑国安。”方祁连说的是大实话。 谭玖痕摇头，“不相信。” “不相信就算了。”懒得解释太多，方祁连坐下来，四仰八叉。 难得看到他这无赖样子，谭玖痕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不懂方祁连。 “听说你猜出我是故意接近你的了？” “恩。”懒洋洋地答应一声，方祁连不想再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秦启面色古怪地进来了，头一句话就是：“你有三天的放风时间，但是三天之后必须给出答复。” 第四十九章：男神与入伙之战（一） “真不明白卫子璋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脑回路，放你出来也不怕你跑了。”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谭玖痕跟方祁连一路走着，不时闲聊两句。 方祁连对谭玖痕的话是不置可否，卫子璋是什么脑回路，他大约也是了解的，就不需要再听谭玖痕在这儿废话了。 “我觉得他要是知道你背后把他黑得跟锅底似的，转眼就能开始打击报复。” “他在你心目中就这样不堪？”谭玖痕愕然，九州的作风不至于如此低劣吧？他披着“溪涧”的马甲跟他也交手了几回，似乎不像是方祁连说的这样啊。 方祁连才是高端黑，即便是他利用卫子璋，心里也的确有那么点儿小愧疚，可方祁连从不愿正视这样的情绪，只好继续黑卫子璋，来掩盖这种感觉。 只不过——为什么谭玖痕偏偏要说这句话？ 方祁连第一次痛恨自己记性太好。 卫子璋说的每一句话他几乎都记得。 我在你心中，就是如此不堪吗？ 那一次，是他为他买早餐。 什么时候，自己忽视了这么多的东西呢？ 方祁连不知不觉地停下脚步，看着广场上的喷水池，花团锦簇，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谭玖痕也跟着停下，抬头看那时起时落的喷泉水。 “其实我从未觉得卫子璋不堪过。”也不知是在为自己辩解，还是在为卫子璋辩解，方祁连还是开口说话了，只是语气淡淡地，似乎不含什么情绪，“每个人都有自己行事的风格，他有他的，你有你的，我有我的，卫子璋，应该算得上是光明磊落。” 光明磊落？ 一个黑客，谈什么光明磊落？ 谭玖痕摇着头笑得厉害，“对于隐姓埋名的黑客们来说，光明磊落是个巨大的灾难。” “可是没有光明磊落，哪里能够成就九州的传奇？”虽说，已经是个过去式。 方祁连不再看那喷泉一眼，继续往前走。 他与无数人擦肩而过，无数人与他擦肩而过，擦肩而过，不过是不谋面的陌生人。 “再说了，你是觉得，九州这人，不够光明磊落吗？” 谭玖痕细细一想，说九州不光明磊落，似乎也是说不过去的。 只不过，他不想承认这点，人都是争强好胜的。 “九州是否光明磊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倒是觉得，你挺维护他的。” 维护他？ 维护九州，或者说——卫子璋。 方祁连笑着转移话题，“毕竟是给过我饭碗的顶头上司，也要给面子。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耳朵上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突然之间就消失了个干干净净，看上去还怪不习惯的。 谭玖痕心知他转移话题，也不去拆穿他，说起这耳饰的问题，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很久才道：“我跟家里和好了。” 跟家里和好？ 方祁连愣了一下，转头看着谭玖痕。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男人，不可否认，他很出色，可是在之前方祁连总是下意识地忽略这一点，因为谭玖痕无处不像是一个二世祖，还是特别欠抽的那种。可是去掉那些浮华的装饰之后，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他整个人的气质不再被那些颓废的东西掩饰，反而显出本真。 他在说“我跟家里和好了”这一句的时候，眼神是柔和的。 方祁连想起一些旧事，又想起谭教授，也笑起来，“和好就好啊，你现在这样子，顺眼多了。” 从方祁连嘴里冒出来的夸奖可是不多见，谭玖痕简直有些惊吓过度，忍不住开玩笑，“祁连师兄，你之前该不会一直看我不顺眼吧？” “我倒是觉得，你才是一直看我不顺眼吧？”轻轻松松地应付着谭玖痕的问题，方祁连也快走累了，眼见着天要暮，倒是想起了No.52。 现在过去，倒是刚好能赶上时候。 “No.52，去吗？”方祁连提议道。 谭玖痕自然无所谓，难得能够找借口出来玩儿，也算是放松，更何况还有个方祁连陪着，总比一个人出去买醉好。“你给钱吗？” “分文全无，我是穷鬼，我想这个事情全国人民都知道。” 方祁连毫不介意地开着自己的玩笑，那软软的头发被风吹起来，倒是显得长了许多，方祁连细想起来，有段日子没修理头发了，以往是想着不要剪太短，现在倒好，已经不在乎短不短的了，洛绝顶那头发都短了，他又在乎个什么劲儿？ “明明是你邀请我去，我还要付钱，祁连师兄，你的节操在哪里？” 完全是突破下限的对话。 不过方祁连这人跟大漠残阳那种极品聊得多了，也就不拘，开口就说：“两毛钱一斤卖给收废品的了。” 于是谭玖痕无言，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看不出来啊，这家伙幽默感还挺足！ 随手拦下一辆的士，方祁连跟谭玖痕都坐在后面。 两个人一路聊着，很快到了三里屯。 酒吧街依旧是酒吧街，夜夜都是这样，无数虚伪的狂欢的喜悦淹没着小小的失落，大部分人都麻醉着自己，小部分人妄图麻醉自己。 夜场，一如既往地繁华。 走进门就看到印章九那货正跟阿Joe东拉西扯，阿Joe面无表情地看着印章九，似乎心情不怎么好。 方祁连一进来就被周围的人认出来了，纷纷打个招呼。 印章九笑嘻嘻地一转头，摸摸自己脑门，似乎是在看发型有没有乱，然而意想不到地看到方祁连，他脸都绿了。 方祁连心说这印章九不愧是印章九，消息蛮快啊。 走上去拍他肩，方祁连那姿态少悠闲，“老板啊，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啊？” 印章九给他拍得一愣一愣的，本来就要说“你不是入狱了吗”，可是眼角扫到站在一边打量着他的谭玖痕，立时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忙改口道：“什么也不知道，我现在可是一等良民。” 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智商，连后面的阿Joe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方祁连无奈一耸肩，继续安慰自家老板：“老板啊，你这智商，还是回去多看看喜羊羊吧。” “我喜欢灰太狼。”印章九下意识地就说了一句。 谭玖痕顿时笑抽，方祁连才真的被雷到了，他本来还想继续拍印章九的肩膀，来表示他这个不称职的员工对自家老板的安慰，可是他这句话杀伤力着实太大，方祁连这一手，怎么也拍不下去，只好不尴不尬地收了回来。 “得，老板你赢了。” 印章九一脸的苦逼相，他扭头朝着谭玖痕卖清纯，“谭少啊，我没犯法，也没干那些事儿，你就不能少光顾我几回吗？” 谭玖痕知道印章九是这京城的瓢把子之一，也懒得跟他多废话，他又不是管扫黑的，这些事儿丢给国安那群干体力活儿的，他知道就好。“老板你多心了，我只是陪我师兄来喝一杯的。” 印章九顿时松了一口气，“妈妈诶，你又不说清楚，吓得人家小心肝儿一跳一跳的，跟告白一样艰难！” 谭玖痕很想说：我不是你妈。 方祁连面色古怪，斟酌了很久，还是没提醒印章九他说错了话，随口就问：“告白这事儿有什么难的？你别又瞎扯乎。” “告白可是很艰难的事情，想也知道你们这些小处男不懂咱们成年人的乐趣。”印章九那表情，猥琐极了，他一手揽过阿Joe，很是得意，“阿Joe，你说是吧？” 阿Joe继续淡定地翻酒壶，眼花缭乱地，似乎见惯了自家老板时不时的抽风，根本不准备搭理。 方祁连眼珠子转了转，“老板，我喜欢你。” ！！！ 谭玖痕看着方祁连，就像看着一个怪物。 印章九石化了。 阿Joe调酒的壶敲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然后方祁连翻白眼，“这不就是告白吗？多简单。” 印章九一口老血卡在喉头，恨不得抓住方祁连立刻喷他一脸！去你妹的调戏老子！！！ 方祁连淡定地转身，找到个位置坐下来。 谭玖痕也很快地恢复，只是看着方祁连的目光略略诡异。 “你是不是想歪了？”方祁连疑心谭玖痕脑回路不正常。 “是你想歪了，才会觉得我想歪了。”其实谭玖痕只是觉得方祁连今天太反常。 方祁连不反驳，点了一杯干红，谭玖痕要了一杯普通的鸡尾酒。 “祁连师兄，你刚刚不叫告白的。” “哦？你懂？”方祁连挑眉，抿了一口酒。 “喜欢一个人才会告白，你跟印章九——原谅我想象力实在匮乏。”谭玖痕实在无法想象方祁连跟印章九……他都快恶寒了。 真有那么艰难吗？ 方祁连也不过是兴致来了闹那么一出，最近郁闷的事情太多，调剂调剂心情而已。“不了解，你倒是很有经验的。” “我看人很准。”谭玖痕也不谦虚，“祁连师兄你没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还早呢。”方祁连隐约觉得谭玖痕有话要说，“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要不要考虑考虑师弟我，老爷子很喜欢你。”谭玖痕说话的时候盯着那五颜六色的鸡尾酒杯沿，表情淡极了。 不过方祁连很能了解这其中的深意，表情越是平淡，所说的话越是重要。 他一时怔忡，然后摇头，“我对你没感觉。” “那卫子璋呢，有感觉吗？”谭玖痕看上去没什么情绪波动，刚刚那——其实也叫做告白了。 这一回，方祁连端着酒杯，晃了晃，看着里面摇曳着灯火的红酒液，唇角半弯。 “一点点。” 第五十章：男神与入伙之战（二） 除了接受招安，其实方祁连找不到第二条路了。 他放风三天，却觉得没什么作用，回到自己的公寓，每天都看电视。 屋子里没电脑，只有一部手机，全新的黑莓，却已经不是他原来那部。 原来的那个，现在随时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只要方祁连不答应招安。 这是最后一天了。 他手里按着遥控器，不断地换着台，有些百无聊赖。 太久没有接触过外界的消息，现在骤然自由，自然是迫不及待地去了解最近发生的事情。转眼七月就已经过去，八月来得很快，也快要走到尽头。 上次黑帽子大会的余波也平了下来，总之美国那边收拾残局闹得很凄惨，给奥巴马本来严峻的选举情况雪上加霜。罗姆尼阵营对着他大力开炮，枪支管制一事也被拉上议程。 不过时事了解也就这样了，天朝的新闻，少有几个议论深刻的，方祁连最喜欢的还是去某几个着名网站上面看一些民间人士的分析，这些人多半都是天朝智库出来的，很多推测都与官方的行动不谋而合，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其实政府方面放出来专门透露口信儿的。 他埋下头，拿出手机来，这里面还是他原来的那张SIM卡，只是通话记录等等信息都已经在总参那边做过备份。 他倒是想黑进总参的系统来次疯狂的大破坏，可惜——这样做的话目标实在太明显，而且卫子璋就是九州，去袭击总参，未免太冒险。 方祁连觉得自己如果丧心病狂了，倒是可以去试一试，那绝逼是作死的节奏。 不是说他畏惧九州的实力，而是傻子都知道如果这时候总参的网络数据系统出了问题，肯定是他方祁连怀恨在心想要销毁证据，方祁连没那么二缺。 只是如今这境况，实在是进难进，退也难退。 忽然就很想知道卫子璋当年到底是什么心情，又是怎样的想法。 卫子璋，是过来人了。 方祁连一下就笑出来了，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过来人”这词儿，怎么听怎么邪恶啊。 他拿出手机给卫子璋打电话，想要问问他这个“过来人”有没有什么经验。 尽管卫子璋承认是在记恨他，但他知道卫子璋不会因为这次的记恨就直接甩手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这单案子的接手者，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顶头上司？ 方祁连愣了一下，他想起自己一直忽略了的一个问题。 自己的身份有问题，当初保他进总参的卫子璋到底又会承受怎样的压力？ 总参那个地方，跟国安没区别，吃人不吐骨头。 他想起谭玖痕上次问自己的话，对卫子璋的感觉——一点点。 的确是那么一点点，对于方祁连这样的人来说，甚至还不明白那一点点到底是多少，或者是什么成分，只知道的确是有那么一些许而已。 这一点点，是该持续地发酵，还是逐渐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变淡变浅，谁也不知道。 手指似乎拥有着自己的记忆，方祁连其实还没来得及想到电话号码，手指已经很自动地按出了号码。 习惯，还真是可怕的东西。 方祁连顺手拨了出去，走出去站在阳台上。 那一夜，就是站在这里，看着卫子璋的车灯亮了又熄，反复三次。 电话已经打通，只是迟迟没有人接，耳边是那种空茫的声响，像是在云霄里穿行。 方祁连放下电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打个电话也能走神，他最近的状态真的不是很好。 卫子璋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是还在忙，还是在继续记恨他？ 坐在阳台边，洛绝顶摆下的小圆桌旁，他随手将手机放在透明的玻璃桌面上，看着残红的夕阳沉进城市的夜影里，既没有繁华，也没有孤寂，看上去平淡极了。 就是平淡。 就算是卫子璋不接他的电话，他似乎也很平淡。 仿佛早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去橱柜里翻出一罐没过期的速溶咖啡，烧了热水冲上一杯，想了想又再冲上一杯，他于是端着两只一模一样的杯子放在阳台这边的桌面上。 那只手机，就放在两只白瓷咖啡杯中间。 方祁连端咖啡的姿势很标准，连拿着勺子的加糖的动作看上去都充满了随性的自如。 他是个穷鬼，但只是钱财上的。 一手随意搅着咖啡，另一手却再次拿起了手机，原版的黑莓系统在他看来全是漏洞，不过现在也不计较这么多。 再次拨通卫子璋的电话，这一次不是无人接听，而是直接被挂断。 方祁连知道，打通了，却突然提示占线或者其他的事情，一定是因为对方不愿接听。 不管卫子璋出于什么目的，他挂了方祁连的电话。 方祁连看着手机屏幕，良久还是松了手，任它落在桌面上，发出轻响，又很快地躺着了。 略心烦。 他开始看着自己的对面，那一张白藤椅子上，空无一人，他却像是看到了谁，目光也渺茫起来。 以前，洛绝顶会跟他坐在阳台上喝咖啡，可惜，现在不能了。 夕阳的落影渐渐地暗了，客厅里的灯光也显眼起来。 上一次，风雨之夜，在这个阳台上，他故意没接卫子璋的电话，现在这可以算作是报应吗？ 其实卫子璋，的确是个很记仇的男人。 也许吧。 他为自己的猜测加了三个字的保险。 事情的发展太快，太戏剧化，一转眼洛绝顶就教会了他，那些之前怎么也学不会的东西。 以前洛绝顶说，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那个人被你划入最信任的范畴。 方祁连那时候还傻兮兮地回答——可我相信你。 这么一晃眼，五年过去，他以为洛绝顶回来，一切还跟原来一样，至交好友，可洛绝顶变了，很早就变了。 他一回来，就开始亲手打破过往的一切，把漂亮光鲜的面具全部扯开，露出里面骇人的真实。 可他还是恨不起来。 洛绝顶终于还是教会了他他最不会的那一样——怀疑。 怀疑任何人，连自己都不能完全相信。 可是方祁连觉得自己就算是学会了，也不一定要用。 他无法成为洛绝顶。 入夜了，又下起雨来。 在方祁连喝下自己的杯子里最后一口咖啡的时候，手机震动了起来。 方祁连对面那杯没动过的咖啡顿时荡起一阵波纹。 他愣了一下才拿起手机，还未来得及按下接听，就眼尖地瞥见自己楼下开来了一辆暗蓝色的车。 车灯亮了，熄了…… 一，二，三。 他忽然不知该做什么好。 然而手掌中的震动，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停止。 下面的车灯熄了。 方祁连放下电话，端着空了的咖啡杯，一直看着，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大概就是两三分钟之后的事情，方祁连这狭窄而缺少访客的小公寓就响起了敲门声。 他走过去开门，一看果然是卫子璋。 他头发上还有雨珠，不过不是很多。 黑色的外套似乎要跟黑夜融为一体，不过看上去依旧是卫子璋利落的风格。 他让开一步让卫子璋进来，想必是有什么大事吧？ 卫子璋进来第一句话是：“你的手机呢？” 方祁连皱眉，他看着卫子璋那若无其事的表情，应道：“你等等。” 手机还放在阳台那张小圆桌上。 其实面对卫子璋的时候的确是有那么一点无措。 只是卫子璋能够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闭口不提，他方祁连也是能够做到的。 卫子璋站在客厅里，这是他第一次来方祁连的公寓。 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记录了方祁连从一个纨绔，成为—— 成为什么呢？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 他看到了圆桌对面那一杯还满着的咖啡，本来是想问一句，原来是有客人吗？ 可是转眼又自己否决了。 谭玖痕今天再国安忙了一天，不会来的。 方祁连的三次元交际圈小到可以无视，那杯咖啡没有动过。 方祁连走过来，把手机递给他。 卫子璋接过手机检查了一遍，看不出端倪，但他还是说话了：“总参的情报系统被人攻击，他们一致认定你有很大的嫌疑，所以——方便配合调查吗？” 方祁连愕然。 总参的情报系统被人攻击？！ 靠，谁TMD这时候搞这破事儿？！这不是坑他吗？！ 看方祁连那表情，卫子璋就知道不是他了。“虽然我知道你的智商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不过有的东西得公事公办。” 方祁连抿唇，只说道：“这一次你放心，我不会跑了。等我去换鞋。” 现在他是穿着拖鞋，光着脚，根本不能出门。 在去总参的路上，方祁连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引得卫子璋扭头看他。 他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困的人都是这表现，“没事儿，走吧，之前喝了杯咖啡，今夜还熬得住。” 说白了，卫子璋来得这么急，肯定是出了意外的情况。 卫子璋也不多言，只是通过后视镜又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撑不住就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方祁连闭上眼睛笑，“你不记恨我了？” “我何时不记恨你？”换句话说，一直都在记恨。 方祁连这只鸵鸟，招人恨的事情还少了？ 卫子璋真要习惯了。 “你说说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吧。”方祁连不想提以前那些破事儿，一想起来就烦心，干脆地转移话题。 “总参的情报系统里，有个漏洞。这个漏洞，你是见过的——在特洛伊，入侵BND的时候用过。”可是这个漏洞特别偏门，一般人想不到入侵方法，卫子璋知道，方祁连也知道。 现在总参被人用这样的漏洞攻击，卫子璋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方祁连。 可是方祁连想的却不是这个问题，他面色古怪地看着正专心开车的卫子璋，“你是总参的人，这个漏洞早就掌握在你手里，为什么还有人能利用这个漏洞？” 卫子璋淡淡地扫他一眼，“你觉得呢？” 因为卫子璋这混蛋根本就没有给总参的情报系统打过补丁！甚至明知道有这个漏洞，却不告诉总参的人！ 方祁连真是服了卫子璋，他深呼吸一口气，才问道：“原来，这就是你接受招安的原因吗？” 卫子璋忍不住微笑起来，转头看他，眸子很亮：“所以，要一起来吗？” 第五十一章：男神与入伙之战（三） 卫子璋是朵奇葩。 方祁连是咬着牙走进总参这边的情报部的。 技术部的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忙碌地敲击着键盘，方祁连一见到这个场景就想起了特洛伊，那个办公室里，也总是密密麻麻地响着这样亲切的敲击声。 总参搞技术的王牌，自然就是卫子璋，他带人进来，自然没人说什么。 不过情报系统被攻击一事闹得不小，现在损失还在统计之中，现在总参很多干部都坐在此处，方祁连不过是个有罪在身的人，进来到底是不怎么合适的。 落在方祁连身上的目光各种各样，有嘲讽，有好奇，有不屑…… 方祁连已经习惯了别人这样的注视，他从方大少的身份上摔下来的时候，这些眼神就已经将他整个人凌迟了一遍，现在的这些，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秦启也抱着手站在一边，见方祁连进来就问卫子璋：“璋少，你这是什么意思？方祁连是这次攻击的嫌疑人吧？” 卫子璋站到一名技术员背后，不动声色，“的确是，所以我把他带过来，似乎也没错，这是最后一天期限了，他应该在今夜十二点之前给我答案。” 秦启一愣，扭头看着方祁连，方祁连也转头笑看着他。 不知为什么，秦启心中有种古怪的感觉。 九州当初进总参，是生折腾死折腾，差点没将整个总参智囊团的头发都愁白，怎么轮到了方祁连，怎么说也是个厉害的黑客，却这么平静，似乎根本就不准备反抗呢？ 其实方祁连这三天，总参的人都是在暗中监视的，方祁连肯定也知道，他毕竟是嫌疑人，跑不了的。 天朝被招安的黑客不少，此刻在这个机房内的有一半都是招安来的，所以他们对卫子璋自然是敬佩得很，就算秦启质问卫子璋，他们也只是淡定地继续敲键盘，似乎没什么反应。 方祁连坐到角落里去，“我觉得我的智商还没令人捉急到那个地步，秦部长你不会以为我会吃饱了没事儿干攻击总参的情报系统来销毁自己的犯罪记录吧？” 秦启一摸鼻子，谁知道呢。 就算能够将数据库里的东西消除，还有备份数据库，方祁连的智商的确是不可能这么低下的。不过，“谁知道你是不是有同党呢？” 这一下轮到方祁连无语了。 他们在这边谈，那边的决策层们正在商量着此事应该怎么处理，以及责任应该由谁分担，听得方祁连一阵阵地恶心，这事情还没解决，损失评估也还没出来，这帮人就开始相互之间推卸责任。 他看着卫子璋那卓立的背影，暗自猜测着这过错会不会被丢到卫子璋的身上去。 然而卫子璋始终没反应，不说话，也不向那边的人看一眼。 那边干部里有个小胡子，不停地将眼神往卫子璋身上扫，阴阳怪气道：“技术方面的事情，怎么会有我们的责任？” 秦启一听就气得冷笑了，“钟副局，你不要阴阳怪气的，被攻击这种事情，技术科的人能够知道什么？大家都不是先知，事情还没解决你们就这样，未免太让人寒心了吧？” 一边看戏的方祁连突然之间觉得卫子璋很惨，总参这里，其实跟国安一样良莠不齐啊。 “秦部长，如果我加入总参，难道会跟这位——”他努努嘴，示意了卫子璋一下，“一样的待遇？” 秦启正烦着呢，就算是怀疑方祁连，可方祁连也还是个人才，他这做人事情报的人自然是能够辨别出来的，现在方祁连似乎是准备接受招安，可这姓钟的净会坏事儿。 见秦启说不出话来，方祁连于是闭了嘴。 他转头去注意技术部那边的动静了，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很多人都昏昏欲睡。 方祁连眼睛比较好，基本能够看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技术员的操作。 看样子还是在修复维护系统，评估报告是另一边的人在做。 他正要起身去洗手间洗把脸醒醒神，却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又来了！” 脚步立刻顿住，方祁连转身就站到那一大堆电脑中间，这时候才发现头顶上有不一样的地方，他一看就瞪大了眼睛，不愧是总参，果然是高手段——这头顶上的不是天花板，而是超级计算机机组！ 他就说嘛，这些部门怎么可能不配置这些。 九州这待遇，果然是好。 对于黑客来说，能够发挥出多大的攻击力，一看个人实力，二看时机场合，三就是这硬件设施了，如果九州用超级电脑跟方祁连PK，方祁连绝对撑不了多久，毕竟在运算速度上超级计算机的优势是无法被替代的。 不得不说，方祁连心动了。 如果能够将一台超级电脑变成自己的肉鸡——方祁连想想就觉得激动，他几乎是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的头顶。 秦启忽然就有一种遇上祖宗了的错觉。 操，该不会方祁连也是垂涎着超级电脑吧？ 天知道这几年技术科的人干了多少疯狂的事情，再来个方祁连，他们还不闹腾到天上去？ 眼红完了总参的超级计算机，方祁连才将视线转回了技术区。 电脑屏幕上不断地划过各种扫描数据，一个又一个的弹窗警告冒出来，整个技术支持区的键盘敲击声立刻响成了一片。 卫子璋很冷静，挥了挥手，“开中央屏幕。” 方祁连这才注意到，北面的墙上挂着跟墙壁差不多面积的大屏幕，下面的工作人员听到指示，打开了那大屏幕，方祁连一看就明白了。 总参的整个计算机网络系统的控制中心就在这里，整个网络有自己的架构，这个大屏幕就能清楚地将整个网络的架构和各方面的性能情况显示出来。 大屏幕缓缓亮起来，拉出一个进度条，很快飞升，显示初始化完毕，然后自动跳出了整个网络的架构。 方祁连看着大屏幕，越看那神情就越是奇怪，但是害怕暴露了卫子璋，他强忍住回头望他的冲动——总参的网络架构竟然跟光照派论坛的架构差不多！ 方祁连曾经扫描研究过光照派的论坛，自然也了解它的架构，眼前这架构虽然在很多地方的处理跟光照派不一样，可是在一个很特殊的细节上却让方祁连很有即视感——那就是每隔一部分网络程序板就会出现反监测程序，前后两个程序形成夹击，对通过网络的数据进行检查，只要通过的数据有异常，绝对会被发现。 他心头一跳，这分明就是为了防止棱镜！ 他还记得在特洛伊的时候接手的那些任务，别人看不出来，方祁连可是清楚得很，总参确确实实是在调查这个神秘的棱镜系统。 隐隐约约之间，方祁连觉得这似乎是一盘大棋。 他状若无事地看了卫子璋一眼，这货五年之前就已经供职于总参，那么这个网络系统的架构和细节处理多是出自卫子璋之手，这个家伙，到底知道多少呢？ 方祁连忽然觉得，加入总参，未必就如自己所想的那么糟糕——也许对于别人是件很糟糕的事情，可是卫子璋明显开发出了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他想起来的时候，他跟卫子璋之间谈到的那个BND情报系统的漏洞，卫子璋明知道存在这样的漏洞，却从来没有说要帮助总参将系统做得滴水不漏、固若金汤，而是放任这个漏洞的存在，这分明就是为了给自己留方便。黑客也是很重视情报的，这个漏洞自然就成为了卫子璋私下进出总参情报系统的后门。 不过，现在这个后门被别人利用，不知道卫子璋是什么心情。 这一次的攻击异常凶猛，卫子璋看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在自己出手。 他拍了拍眼前这满头大汗的技术员的肩膀，说道：“我来吧。” 很多时候，黑客之间的战争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 情报部那边的消息已经出来了，最近美国不断宣扬天朝黑客威胁论，还把黑帽子大会上的九州跟孔方拿出来说事儿，以他们来证明天朝黑客的威胁有多大，给美国的国家利益造成了多大的损失，美国的黑客一听自然不乐意了，世界人民都知道美国的黑客才是世界顶尖级别的，就像是黑帽子大会之后的黑客大会，那才是真正的黑客盛会，黑帽子大会这种毕竟偏向技术流，有时候还会有中央情报局之类的人员混入，可是黑客大会里那都是真正的黑客，安保工作也是一流，那才是真正的世界顶尖——一向自视甚高的美国黑客，自然受不了自家政府一个劲儿地夸奖别人国家的黑客，一怒之下就联合起来向天朝的网络发起了进攻。 而总参，只是块磨刀石，首当其冲而已。 所以接下来的任务还很艰巨。 对于围观这一场战争，方祁连觉得很痛苦，如果能够参与…… 他眼角余光瞥见卫子璋的手指，看着那手指在键盘上方留下的残影，又看到屏幕上发出去的一条指令，忽然脑子里电光火石地一闪——是他！ 也许是方祁连的表情实在太过古怪，秦启有些怀疑了。“你没事儿吧？” 方祁连假笑着压了压自己的太阳穴，抱怨道：“白天咖啡喝得太多，我去趟洗手间。” 于是秦启看着方祁连出去了。 在总参的总部大楼这里，根本就不怕方祁连能够耍什么花样，这家伙连通讯工具都没有，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发挥不出来。 天知道方祁连内心的震惊到了哪个地步！ 刚刚卫子璋发出的那条指令，他实在是记忆犹新！ 一败，那是他成为成名黑客以来最大的一场失败。 最后那个时候，就是那样的一条指令，摧毁了他外层的所有跳板，几乎就令他暴露自己。 那条指令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最特殊之处在于它发出的时间，那种全盘格式化指令和自动崩毁程序，一般黑客不会轻易使用，那样会造成数不尽的麻烦。有可能是黑客留下的脚印还没有擦除干净，在损失方通过数据重组之后很可能会暴露自己，而且有时候这样的一个指令直接就能摧毁一个数据中心，那是无法估量的损失。就算是方祁连自认为已经修炼到了丧心病狂的境界，可是这样的程序也是要斟酌着使用的，到时候出了纠纷谁也闹不清。 而卫子璋用起这个程序来简直就是驾轻就熟，而且是在一登上对方的跳板就强行夺取控制权，然后发出这样的指令程序，更可怕的是——他能够在对方的系统崩溃之前追到对方的踪迹，一层一层跳板追下去，这种打法，可以算得上是穷凶极恶。 而且——卫子璋的微操特别出色。 他捧了水泼到自己的脸上，这才觉出卫子璋的可怕来。 他站到洗手间外面的天桥上吹风，夜里的风，从一边的人工湖里吹来，带着冷湿的潮气，已经立过了秋，天气倒是开始渐渐转凉，至少夜里不再是那难以忍受的闷热。 他站了许久，忽然之间就有一种抽烟的欲望，可是没有，他也不会。 背后响起了脚步声，方祁连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安全牌上的时间，原来已经是十点半，依照卫子璋的速度，现在肯定是已经解决了麻烦的。 “你在这里，不回去吗？”卫子璋的声音，就在他身边了。 方祁连双手撑着栏杆，仰起脸，这周围，似乎没有摄像头，却还是用压低了的声音说道：“我应该叫你九州，还是——三界？” 三界。 卫子璋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他很平静，风吹拂起他的刘海，偶尔扫到眼角，让他半眯着眼。“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能确认你是孔方了。” 于是方祁连大笑。 卫子璋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方祁连笑够了，转身背靠着栏杆，一手撑着额头，斜眼看他，“我不说，你不说。” “好。” 卫子璋一笑，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方祁连愕然的动作，他伸出了自己的小指，半弯着。 拉钩么？ 方祁连本来应该觉得好笑，可是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笑不出来，本来应该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幼稚，可是卫子璋的眼神太真诚，让他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只好伸出自己的小指去，那蜷曲的弧度自然之中带着几分雅致，两人的小指钩在一起，只是淡淡地触碰了一下。 “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方祁连点头，“对，什么也不知道。” 第五十二章：男神与入伙之战（四） 按下卫子璋跟方祁连之间那没节操的约定不说，现在整个网络里的局势已经非常严峻。 总参跟国安这边已经通过气了，现在整个中国的网络都面临危险，大范围的网络战随时可能爆发，国安那边是谭玖痕在负责，总参这边则是卫子璋，双方之间有着合作交流，就算国安和总参斗得再厉害，现在外患严重，也只好暂时搁置争议了。 方祁连不知道卫子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自己是孔方的，他现在只是很感叹卫子璋这人的可怕，他是传奇黑客九州，被总参招安之后很快接手了总参原来技术部首席的工作，成为总参技术最优秀的人，然而这本来已经很牛逼了，可是这个家伙——背地里竟然还是光照派那个牛逼闪闪的三界！ 九州，三界，卫子璋。 要是这个秘密丢出去，世界人民都会骂卫子璋无耻。 方祁连顿时觉得自己越来越没节操完全是因为卫子璋的传染，没节操是病，得治。 三界是光照派里的人，他又曾经看到谭玖痕也在逛光照派的论坛，几乎不用多想，总参有人埋伏在光照派，国安肯定也不会少的，只不过这些都是私人的，他现在可以肯定——黑客溪涧，就是谭玖痕。 这一个个的，隐藏得都挺深。 方祁连现在正在心不在焉地阅读传说中的入伙协议书，其实也就是招安协议，这一类协议是为方祁连这种特殊的人准备的，也就是那些触犯了法律条款，可又不是罪大恶极的那种人。如果是个高智商杀人犯，出了国安某些极其特殊的部门还在招安之外，总参这边是见不到的，现在整个总参都偏向技术流，而国安的行动力自然是一级棒。 秦启想不到，前些时候还看这家伙签了加入总参的协议书，给发了证，转眼这家伙又要签了，甚至这一次的保密协定等级要高得多。“方祁连，如果以后遇到洛绝顶，你会手下留情吗？” 方祁连耸耸肩膀，在签字栏划下自己的大名，他盯着这个名字半天，却说道：“我越看我这‘祁’字不像字，真是见了鬼了……” 嘀咕完了，他才想起秦启的问题，于是又补充道：“我跟他之间，不必留情面的。或者，其实应该问，他会不会对我手下留情才对。” 洛绝顶根本不是那种人，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即便是站在了对立面也不会改变，他跟洛绝顶之间从不用客气，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况且洛绝顶的智商，永远也轮不到他来手下留情吧？ 更何况——其实，想想如果能够力压洛绝顶，不也是件值得兴奋的事情么？ 这种理论秦启倒是第一次听说，他假惺惺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以示祈祷：“唉，以后就要跟你这样的人共事，还有个丧心病狂的卫子璋，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过两天连特洛伊那帮人都要全部进来，没救了，真是没救了……” 方祁连听得心头一动，便问：“你是说特洛伊的那帮人会过来？” 秦启点头，“当然要过来了，那帮人璋少已经摸清底了，大概还是能一起来的，毕竟他们之间已经熟悉了，我们总参开出的条件也很优厚，黑客嘛，最怕的就是被抓——比如你现在这样，我们给他们一个保证，其实不也很好吗？” 方祁连沉默不语，好还是不好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一切还是只有让时间来证明。 他手边已经堆了很多签好名的协议，秦启递给他最后一份，“起诉豁免协议。” 这才是最终的目的。 被招安，也就意味着他的所有行为都有总参兜着，日后出了问题，也会由总参料理，经过法庭那一项，大概只是走个过场。 他仔仔细细地阅读了一遍，思考过后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才谨慎地下笔。 清秀的“方祁连”三个字就落在末尾，明明签字的时候心情很沉重，可是当他收了笔，看见这三个字的时候，又觉得既然已经无路可走，那么就算面前的是一条绝路，他也必须走。 他向来不是什么强求的人。 就像是洛绝顶的事情，方家的事情，强求不来，也就顺其自然。 方祁连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抬眼看着外面的天空，忙碌了许久，之前再次录了口供，熬了一夜，不知不觉已经是凌晨了，眼看着天就要亮起来。 整个网络控制室还是一片的忙碌。 秦启看着方祁连，忽然觉得好像是看到了当年的卫子璋，他难得起了谈兴：“当年卫子璋签字的时候也是在这里，不过那时候是大中午，太阳很大，外面很热，他也跟你一样，在签完之后看着落地窗外面。对了，那栋写字楼那个时候还没有，这是这两年刚刚建起来的，现在是国安的大楼，不过不是全部。是不是你们黑客都是这样，把自由看得很重？” 方祁连看着那栋写字楼，夜色里，模模糊糊，只有中间几层楼还亮着灯。 他仰卧在椅子里，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笑容有些苍白，“我现在很困，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秦启对此表示理解，然后收拾了桌上的文件，一式两份的留给方祁连，这一次没有任何证件，毕竟招安来的人，地位虽然高，可是毕竟是招安来的，来历上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就像是卫子璋，地位超然，可是官衔不怎么样，然而饶是如此，他还是被人尊称一声“璋少”。 方祁连以前被人喊成“方大少”或者“连少”，估计这边也要这么喊了。 秦启推门出去了，随意跟守在外面的人说了几句，带着文件回去复命。 方祁连留在屋子里，看着黎明之前那深重的黑暗，缓缓闭上眼睛。 睡一觉醒来，就要真正地去面对一个全新的世界了。 这个时候，卫子璋还在跟技术区的人开会，商量了一些准备工作的细节，美国那边的黑客是来势汹汹，美国官方明明知道这件事情，却对此不闻不问，摆明了是怂恿自家黑客放开胆子干，这种行为已经不是无耻，而是流氓。不过好在总参这边其实早就习惯了美国的这种做派，正是美国大选年，什么矛头都对准天朝，可是大选一结束，曾经的许诺都会变成空头支票，美国也不是真的敢对中国这么强硬，全球化的时代里，国家与国家存在广泛的利益合作和冲突对立，真要斗个你死我活的情况现在还没发生。这一次美国黑客的行动，不过是中美关系一个矛盾的缩影。 只不过，处理不好也会发生争端，外交部那边也是有些焦头烂额，私下里给美国外交拍函，却只得到对方支支吾吾的回答，顾左右而言他，外交部一个发言人私下里骂了美国无数次，据说那语言之劲爆。连素来涵养高的发言人都这样了，他们总参这边面临的压力就更大了。 这是一个全球化的网络时代，如果美国黑客真的不顾一切疯了一样咬上来，那就不是网络混乱能够形容的损失了，也许中美黑客大战的爆发就在眼前，网络战不可怕，可怕的是——网络战带来的损失无法估计。 直接损失还好说，毕竟只是个统计数字，间接损失那才是真的可怕。 等卫子璋他们谈完，制定了各种应对方案和部署了各项工作，又打电话叫特洛伊的那帮人过来，搞定一切已经是天亮了。 卫子璋就坐在控制室空调旁边的沙发上眯了一会儿，却不觉睡熟了。 方祁连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这副疲惫的样子，抬眼一看，还有几个技术员在值班，大多数的人已经撤掉，去了自己的房间休息——总参这栋大楼，办公生活两用，有专门配备的休息间。 已经是早上九点，昨夜修复系统花去了太多的时间，之后又面临来自美国黑客的攻击，闹了很久，为了防止爆发黑客大战，这边的部署必须详尽。 方祁连现在也属于技术科的一员了，以后大约会涉足网络攻击和情报获取工作，现在他还是卫子璋的下属。 看着大屏幕上的网络架构，还有各方面的反馈数据，方祁连想起自己在协议书上的编号，查找了一下位置，在靠窗的位置发现了自己的办公桌。 一台全新的电脑，配置都是最先进的，方祁连打开一看就笑了，果然是跟头顶上的超级计算机连接起来的。 这个控制室的每台电脑都能够接入超级计算机，不过根据每台电脑的编号上所授予的权限不同，所能够调用的计算机资源也不一样，方祁连接入超级计算机的时候跳出了一个权限认证窗口，要求输入总参编制编号，下面是初始密码，他依次输入之后修改初始密码，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权限等级为四，似乎不算高，最高的是十，能够完全调用超级计算机的资源。 权限等级为四，最大限度调用计算机资源也不过是百分之六。 相当于半个小型的服务器机组，能够跟大企业的数据处理中心的资源想比。 方祁连觉得不满意，不过以后跟超级计算机接触的时间还长着呢，正所谓——来日方长，反正还有个卫子璋跟他狼狈为奸，不怕以后搞不到最高权限。 那可是超级计算机啊。 稍微调用了一下资源，测试了一下运算速度，方祁连立刻断定，这一台超级计算机的处理能力比谭教授研究室的那台要强得多，不愧是专业部门。 他笑了一下，想起正在研制的天河二号，据专家估计，如果天河二号能够成功组装，那么它必定成为世界上超级计算机排行榜上第一，远远甩开美国。 卫子璋是被周围的人声吵醒的，他本来就浅眠，稍有动静就会醒。 眼前还是特洛伊那帮家伙，一个个都盯着天花板流口水。 真不敢相信这帮人是自己带出来的。 卫子璋顿时有些头疼，“都按照编号坐下吧，今天有一场硬仗。” 方祁连远远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在总参跟在特洛伊没什么区别，于是笑了起来。 上午十点，美国黑客那边终于发起了攻击。 第五十三章：男神与入伙之战（五） 其实方祁连现在还是很困。 “哟，方教主！” “哇，方教主你好啊——” “方教主，快来抱抱~” “呕！” …… 方祁连满头黑线，控制室原本就属于总参的技术猿们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感觉怎么这么奇怪呢？ 特洛伊的牲口们扑上来就给方祁连一个熊抱，差点被把他勒死在当场。 一枝梅妖艳儿的小眼神撞上来，“方教主，人家好想你~” “一丈青，快把你家男人拖回去！！！”方祁连被恶心得浑身都要长毛，恨不能一巴掌给这王八蛋拍脸上去。 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走过来，还穿着水绿色的裙子，直接提起了一枝梅的耳朵，“熊孩子，别闹腾了，干正事儿。” 熊孩子…… 方祁连突然之间发现这些人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就算是有好几个星期没见着了，再接触的时候也没有隔阂感。 卫子璋看得无言，坐到属于自己的那张桌边，打开了电脑。 “干正事儿。” 冷冰冰的一句话吐出来，之前还围着方祁连问东问西的人立刻撤了个干干净净，看样子卫子璋的凶名果然是没减几分啊。 方祁连心思只是晃了一会儿，很快就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来。 这里跟特洛伊不一样，这里是总参数据中心所在地，整个内部网络里储存着总参的许多情报，很多都属于机要，根本不能泄露出去。 现在内部储存系统已经断开了网络连接，在互联网上是找不到它的踪影的，只是总参内部的电脑还是可以访问数据库，如果说有黑客能够不通过网络黑进哪台电脑，不用怀疑，那绝对是瞎扯，任何利害的技术都需要借助网络这个平台，当网络不存在，技术自然也不存在。不过假如有黑客能够黑进总参来，控制总参这边的计算机，再将总参的计算机当做跳板，却是可以接入数据库的，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危险。 中美黑客之间的矛盾应该就是从黑帽子大会那次起来的，不过在黑帽子大会之后方祁连就被请进了总参吃茶，放风的那三天也没机会上维基揭秘或者是光照派查探消息，所以只知道这次黑客大战是要爆发，具体的导火索到现在也没人告诉他。 其实这一次大战原本是不必要的，一切都始于之前黑帽子大会的测试系统让两个天朝人占尽上风，美国那边的黑客多骄傲？最受不得的就是挑拨，但是也不知到底是何人在挑拨，反正美国那边的黑客逐渐就串到了一起，准备组团攻击中国的网络。 眼看着伦敦奥运会在即，美国的黑客向来是什么也不顾的，前几日英国的黑客骂美国黑客太疯，竟然由此爆发了一场短时间的大战，连伦敦奥运会的网络也出现了问题——虽然方祁连一向不看好伦敦奥运会，可是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还是忍不住掬了一把同情泪：混到这个地步，伦敦奥组委怕是只有去撞墙吧？ 美国的黑客实力很强，此刻发起攻击，自然是来势汹汹。 各种攻击信息被反馈到电脑上，总参这里对全国的网络都有监控，直到看到这个监控系统，方祁连才觉得有一种跳出来看事情的感觉，在这个监控系统里，许多异常的操作都会被记录下来，一些菜鸟黑客的傻逼行为更是能够清晰看到，只是这些行为只要不出问题就没人理会，可是一旦出了问题，靠这个监控系统很快就能抓到人。 以前方祁连是被监控者，现在摇身一变倒成为监控者，这感觉似乎也有些优越，只是心里却在反感。 只是高手才能摆脱这个监控网络，不被总参这边察觉到踪迹。 想必他发现的那个棱镜项目也是这样，方祁连才不相信那是什么民间组织干得出来的事情，光照派、黑帽子大会、维基揭秘等等组织其实都在防御这样的棱镜系统，怕的就是被人监视，可想而知，这个由无数pri∫M组成的棱镜系统，正在逐渐地监控全球网络，天朝再怎么监控，势力范围也在自己国内，国外的间谍行为肯定是有——每个国家都在干这种事，没有谁比谁清高的这种说话——可是美国做得太过，凡事都该有个度，过了就会受到惩罚。 方祁连心里想着冷静，却还能分心二用看着前面的数据。 来自美国的许多网络连接都在香港登陆，极少数来自印度，之后就虎狼一般就要冲进中国的网络。不过总参这边早有准备，技术人员各司其职，总控是卫子璋，他打开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大网。 那是一个早已经编写好的拒绝服务系统，能够屏蔽特定的IP发起的数据访问。 现在全球使用IPV4，IP地址由四个字段组成，每个国家都分配了一定数额的IP地址，所以能够通过限制IP地址访问的方式来限制特定的来自某些国家的黑客的数据连接请求。只不过，这样做肯定存在误伤，有海外的公民想要访问国内的网站，现在肯定是没办法的。 不过大事当前，这点误伤又算得了什么？ 方祁连之前没有参加卫子璋主持的那一场会议，也没有任务分派给他，他现在只能闲着，看着屏幕上的战况反馈，竟然有些无聊，可是又手痒得慌，这么久没摸过电脑了，现在大家都这么HIGH，就他一个人坐着找不到事儿干，这憋屈！ 方祁连看到桌面上挂着一个聊天工具，想必是总参控制室技术区这边的通用聊天工具，想也不想就点开了，然后看到了许多个编号和姓名，头一个就是卫子璋。 他抬头向卫子璋看去，只见卫子璋靠在椅背上，似乎也没事儿干。 他顿时觉得有趣，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戳开聊天工具，他点了卫子璋的名字，开了私聊。 方祁连：我干什么？ 卫子璋：想干什么干什么。 方祁连：…… 卫子璋：屏蔽系统撑不了多久，很快就有一场硬仗了。 方祁连：照我说直接杀到美国去，端了那帮黑客的老窝不就成了？ 卫子璋：这一次是国际性的黑客大战，一个人的力量太小。 方祁连：……如果是根服务器呢？ 卫子璋：那是核武器级别的，轻易不敢动。 方祁连：难道你要我坐在这儿干看着？这感觉…… 这感觉就像是看着别人跟自家老婆正在床上HIGH，他一人坐在一边看着，却不能上去一起HIGH一样。 卫子璋显然不可能知道方祁连在想什么，不过他知道方祁连是个闲不住的。 卫子璋：这里的超级计算机已经被我拿到了超级管理员权限，你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你藏得好，我也能藏得好。 方祁连：好战的九州，怎么能够在这里干看着？要不咱俩组团吧？ 卫子璋：别闹。 方祁连：你妹。 他敲完这两个字，抬头看着卫子璋，卫子璋也抬头看着他，两人对视一会儿，又都埋下头去。 方祁连：那我去找美国佬玩玩儿，搅搅混水。 卫子璋：不要暴露了。 方祁连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自己能暴露吗？这小马甲藏着掖着的，他就是要披着孔方这个马甲上去，看他不恶心死美国那帮傻逼！ 接近一个月没碰电脑的方祁连现在只想找个人泻火，因为有卫子璋能够提供便利，他能够调用的超级计算机资源已经达到百分之二十。 这已经足够了，他还有自己的一级肉鸡呢。 等他摸熟了总参这边的水，也把超级计算机搞成自己的，那样才方便行事。 卫子璋自然是知道方祁连干坏事去了，也不阻止，他通过聊天工具和语音对讲发出一条条指令，将整场防御战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方祁连向来是个人英雄主义，他朝卫子璋要了个扫描器，就准备杀进美国的网络，可是还不等他杀出去，他就看到了国内着名计算机技术网站非安全遭到不名黑客攻击的信息反馈。 一瞬间，方教主被怒火淹没了。 该死的，谁这么不长眼？！连老子驻站的非安全也敢攻击！ 二话不说提着扫描器方祁连就杀去了非安全，一打开网页就看到了满屏的血红色中文，很明显，那是美国的黑客，因为这贱人署名了——Daeth！ “他们杀他们的，我们杀我们的，孔方，出来一战！不然我立刻毁掉非安全！” ——这家伙，蹬鼻子上脸啊！ 方祁连看了那网页很久，越看那眼神就越是幽暗。 方祁连在非安全呆了大概五年左右，谁都知道这里是孔方的老巢，因为孔方之名，还没多少人敢攻击非安全，现在这个Death简直就是狂妄至极。 之前孔方跟Death之间有着合作，就是黑帽子大会技术组跟光照派合作搞美国的那一次，不过黑客之间就是如此，上一秒可能还在合作，下一秒就可能成为敌人。 整个天朝的网络都开始沸腾，国内的黑客也开始叫嚣也出去攻打美国，找回面子。 不过方祁连现在没工夫去看这些，他只是默默地接入了非安全的服务器，卫子璋给的扫描器也算是高端，不过方祁连自然知道这不是卫子璋自己使用的那种最顶级的扫描器，黑客都有自己的秘密，他自然不会介意。 一个月不摸电脑，现在搞起入侵攻击这一套来竟然还不觉得手生，反而状态暴涨，手速什么的也比以前快多了。 方祁连才懒得管非安全的服务器里是不是还有别人呢，Death这巴掌都打到他脸上来了，他不还手那就是孬种，懦夫！ 英国，伦敦，某座庄园里。 密密麻麻的计算机机组，里面偶尔穿行着漂亮的金发碧眼的雅利安人。 不过坐在主事位置上的却是个黑发的亚裔，是个很漂亮的年轻男子。 “wow！他们打起来了！” “快看！” “洛，我们也要参加！” “这个孔方，真是不简单啊……” …… “洛，我们真的不参与吗？这可是绝好的时机。”金发的男人坐在洛绝顶的身边，指间夹着雪茄，淡笑着提议。 他看着这个刚刚回归家族的亚裔年轻男人，眼底闪过异色。 不可否认，这个年轻亚裔很出色，不过也只是亚裔，就算天赋异禀也不能够入主家族。 被称作“洛”的男子，只是端起那杯血腥玛丽，轻轻晃了晃，喝进去一点，缓缓说道：“让黑帽子在旁边点点火就好，还不到我们出手的时机。” 这一个全对着服务器和计算机的场地里，气氛依然沸腾。 “快看，非安全的网页变了！” 打开非安全的网页，原本的血红色大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看上去特别幼稚的娃娃体： “熊孩子，别闹。” 所有人顿时囧了，麻痹的，这哪个脑残干的？ 还用说？当然是酷帅狂霸拽的方教主了。 可怜Death兴奋地刷新了半天网页，一打开看到孔方回了他这么一句话，差点没一个跟头跌到桌子下面去——孔方，你好毒！ 第五十四章：男神与入伙之战（六） 消失了许久的孔方男神再次华丽登场，一出现就直接HIGH翻全场！ 男神粉丝们顿时表示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奔走相告！ 于是一群奇葩喜大普奔了…… 天朝的传奇黑客，每一代都要出那么俩，九州之后就是孔方，一般是整个国内黑客界的领头羊，男神这么酷帅狂霸拽地来了一手，其他黑客自然是忍不住。 网络战顿时呈现燎原之势。 卫子璋顿时有些头大，说了让方祁连自己随意，他就闹出这么大一件事情来——而且很有可能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导火索，后面的才是真正的大戏呢。 可想而知，Death这苦逼娃被孔方这么调戏，内心的抑郁那是滔天而起。 他立刻杀上了非安全的论坛，可是一头扎进去了，才发现里面到处都是蜜罐系统，密密麻麻的嗅探器呈现在他扫描的反馈数据里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孔方这种丧心病狂的家伙！他是准备连自己的老窝一起干掉吗？！ 这么多的蜜罐系统，一旦跟他发生碰撞，立刻就会引爆，不断地将他困住，可是Death显然不是善茬儿，肯定会反击，一旦反击，整个服务器肯定不能承受一名世界级黑客的大力攻击，顷刻之间就会面临崩溃。 孔方到底在想什么？ 然而方祁连才不管那么多，现在他就是那种丧心病狂的状态，反正非安全不缺这点买服务器的钱，大漠残阳绝对能够说服非安全高层出钱升级服务器的。他布下数量恐怖的蜜罐系统就是要向Death表达自己的愤怒，妈的，敢动非安全，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这边随时监控着服务器，Death一闯进来他就发现了，立刻咬上去，追着那个IP就跟了上去，Death也不是什么庸手，一见他追上来，立刻就撤，孔方来势汹汹，不可与之正面相抗。 跑跑跑，就知道跑！跑你妹啊！ 方祁连真是吐血的心都有了，这个Death是怎么回事，之前不还很狂妄么？这一路跑下去的状况实在是符合Death平时在光照派那种大无畏的作风啊！ 方祁连是从非安全的论坛服务器一路追过去的，过了印度的IP，后来转入新加坡，穿过日本，直接从墨西哥登陆了美国，这TMD都追回美国本地了！ 他现在正在Facebook的一台分支服务器上，也懒得管会发生什么结果，Facebook在美国的地位就像是新浪微博在天朝一样，黑了Facebook，那结果，想想就刺激。 只是想不到，Death竟然也把Facebook作为自己的肉鸡，既然是Death的肉鸡，方祁连也懒得客气，黑进了服务器之后就迅速甩公告——“熊孩子，快回来，别跑了，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Death此时还在不慌不忙地撤退，他诡异地笑了笑，就是要把孔方引到美国来，想想天朝的黑客跑到美国来打脸，美国该是什么感受？虽然他是美籍公民，可是在加入光照派的那个时候，他就从来只是个反美主义者了。 这一次黑客大战来得蹊跷，可是Death却是知道一些缘由的，光照派希望看到美国跟天朝闹腾起来，好坐收渔人之利，所以在某些神秘组织挑拨的时候，光照派这边只是推了一把，就希望两国的黑客咬起来，而Death作为知名的黑客少不得要出来表演一番，只是他没有想到，表演的下场会这么凶残。 早知道就不挑孔方这种疯子了，他现在是有苦说不出。 被追了这么远，损失了那么多的肉鸡，他也耗不起了，准备跟孔方来一场硬碰硬，谁知道此时此刻，他刚刚准备离开Facebook的服务器，就发现自己失去了管理员的权限，很显然，是有人入侵了这台服务器然后剥夺了他的管理员权限——绝逼又是孔方在闹腾了！ 一看服务器上的公告，Death就忍不住想吐血。 这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能遇上孔方这种极品啊！ 有你这样打人脸的吗？ “熊孩子，快回来，别跑了，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熊孩子…… Death有种不妙的预感，总觉得方祁连再这样叫下去，以后他这美国第一黑客的大名就要毁于一旦，以后怕是内行人一提到Death就会想到熊孩子。 不过……更极品的是后面！ 你妹的“让哥哥好好疼疼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Death怎么说也是成名这么久的黑客了，坏事干了不少，先是被孔方在FBI的通缉榜上压了一头，转眼之间又在挑战三界的时候被无视，名头上就弱了，后来更有黑帽子测试系统被孔方抢尽风头一事，刚刚又来一桩“熊孩子”调戏门，他这顶尖黑客的傲气也上来了，士可杀不可辱，他必须正面回站孔方！ 一时也管不得这Facebook的服务器原来自己的肉鸡了，他暴力黑进去，强行删改了网页内容，写到：“你挑个地方，咱们来打一场。” 孔方一看就来精神了，立刻回道：“就挑FBI那傻逼好了。” 旁人只看见Facebook页面上的公告不断被改来改去，看得是满头黑线，这两个黑客，要不要这么狂？尼玛的简直旁若无人了！你们两个是黑客耶，这么做还不怕被通缉？ ……错了，他们两个已经是通缉榜上一二名了。 顿时围观的黑客都觉得汗颜，他娘的，这是个什么节奏啊！ 尤其是那个孔方，一开口就是“Death你这熊孩子”，闭口就是“FBI那傻逼”，你到底是得有多恨FBI啊！FBI只是个小部门，在美国十四个情报部门里FBI只是个渣啊！你高抬贵手放过人家好不好？ 围观群众无语了，Death这种向来就缺少节操的人也无语了。 良久，Death决定向真主出卖自己的节操，他回道：“FBI只是个分支机构，去CIA吧。” 方祁连一看，顿时挑眉。 这Death，有意思。 FBI虽然通常与CIA并列，可是美国共有十四个情报部门，FBI只是隶属于美国司法部的情报部门，而CIA则拥有自己独立的编制，如果从等级上分，CIA是高于FBI的，所以Death那样说也不是没道理，只是这样一来，简直就是将可怜的FBI鄙视了个彻底，毕竟在外人的眼里，FBI和CIA两个部门是平起平坐的。 可怜CIA的一帮人正准备看FBI的好戏，转眼之间矛头就指向了他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慌忙操起键盘开始部署防御工作，同时又有人觉得Death不对劲，这家伙哪里像是个美国人，朝鲜人还差不多！ 有美国人这样黑自己国家的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Death这行径比孔方的还要可恶！ 然而他们现在没空追究这些了，因为Death和孔方已经顺着网络杀来了CIA！ FBI那边的人才是真正擦了一把汗，苍天啊，差点就再次成为了迷途的羔羊被祭献给大灰狼啊——还好Death临时改了主意，以后一定将他的通缉等级下调，Death这才是真正的大好人啊！ 孔方这边虽然觉得Death有些不正常，可是也不想考虑太多，这种肆无忌惮的入侵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迷恋的感觉，就想这样永远也不停下，肆无忌惮，手指随着心意敲击，脸上却是兴奋而满足的笑容。 卫子璋远远看着，自己也笑起来，这种舒畅的感觉，也是很久没有过了。方祁连是太久没碰过计算机，不让他玩儿个够，谁也别想舒坦了。 这边的形势越来越严峻，美国那边的黑客果然启动了洪水攻击，大批的数据访问不断地消耗着服务器的处理速度，就算是国安那边的数据中心也有些吃不消了。卫子璋已经做好了逼不得已就直接切断海底光缆的准备，尽管那会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 不过方祁连显然是不用考虑很多的，他现在正黑CIA黑到兴头上呢，停都停不下来。 他现在是分心二用，一边黑CIA，一边攻击Death，你来我往，真是个好不痛快！ 他遗憾自己怎么没早跟这样的对手过招，简直是爽爆了！ 不是自己的肉鸡服务器，面临着来自CIA技术员的不断防御和阴险病毒，一面还要继续偷袭Death以及防止Death偷袭，他手指的敲击速度已经快到一种非人的境界。 然而跟他对战的Death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两面开弓，这简直就是疯了！他虽然还能应付得过来，不过已经有些吃力，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大战他根本打不爽！ 因为光照派那边的主事发了消息给他：把挑拨者是Error这个消息告诉孔方。接着就趁机撤走。 Death郁闷得想要去撞墙，可是他是个有大局观念的人，不能太恋战，现在正是要收网的好时机，没有想到组织上还留着这样一手，他只好咬碎了牙往肚里吞。 他百忙之中给孔方发出去一张密码图片，之后狠命洒了一把病毒丢进CIA的网站，他这用心可险恶着呢。这病毒不仅能够恶心CIA，还能够让孔方也头大好一阵。 方祁连现在还在跟CIA的外层服务器作着艰苦卓绝的斗争，冷不防看到扫描器里跳出发现新东西的消息，一时愣了，一看IP，靠，这不是Death那个家伙吗？ 他将自己的防火墙打开，将那张密码图片拖进自己的电脑进行解码，显示器里出现了这样一句话： “Error才是此次挑拨的人，他是摩萨德飞箭的卧底。孔方，咱们改日再战！” 方祁连在看到摩萨德这三个字的时候，脑子立刻开始疯狂运转，摩萨德属于以色列，这中间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他想清楚这其中的关窍，方祁连就听自己前面一枝梅大叫了一声：“我靠，摩萨德的官网被黑了！！！” 第五十五章：男神与入伙之战（七） 见鬼，自己还没出手呢，谁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方祁连紧皱着眉头，一打开以色列着名情报部门摩萨德的网站立刻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黑帽子大会来凑个西皮的热闹啊！ 没错，这网站就是黑帽子技术组那帮人黑的！ 方祁连不觉得世界上有哪个着名的黑客敢不经过黑帽子组委的特许，擅自使用黑帽子的官方图标。更何况，摩萨德这个情报部门是以色列的王牌，是全球谍海四强之一，除了顶尖的黑客谁能够解决它？ 公告上写得清楚明白，甚至是冠冕堂皇。 方祁连读着那张公告，却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当然不是为了黑帽子先他一步黑了摩萨德，而是因为这张公告的措辞：“现中美之间爆发了严重的网络战，可能危及全球网络安全，黑帽子大会作为一个以维护全球互联网通讯正常为宗旨的国际性非政府组织，对此感到十分担忧。经我方调查，此次大战是由摩萨德卧底间谍、也就是黑客Error故意挑拨所致，教唆美国黑客，煽动中美敌对情绪。我方对摩萨德此种蓄意危害网络安全的行为感到万分失望，还请摩萨德给出合理的解释。” 黑帽子分明是将自己放到了卫道士的位置上，口口声声维护网络安全，跟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一样。 方祁连其实有些失望。 他曾经很憧憬黑帽子大会，这样高端的大会，是个黑客都会向往，可是如今看到黑帽子大会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性这么虚伪地去斥责摩萨德，他就觉得无来由地恶心。 月前的黑帽子大会，还能够放下自己的身段给他孔方道歉，那个时候的黑帽子，不曾如现在一般虚假。方祁连向往的黑帽子是一个纯技术论坛，而不是像光照派和维基揭秘那样充斥着金钱和权力斗争的地方。 是不是每个着名的黑客组织，都逃不过跟金钱欲望挂钩的宿命呢？ 以孔方的实力，方祁连曾经辗转世界很多知名的黑客论坛，可是待得都不久，很多曾经的纯技术组织，逐渐地会变味…… 黑帽子，也开始变了？ 还是说，黑帽子其实一开始就跟金钱权力挂钩，只是他没发觉？ 这样一想，他反而注意到一个被自己忽视的细节。 一向低调的黑帽子大会这次怎么会跳出来做这样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这未免太匪夷所思。 他暂停下手里的攻击，盯着眼前的公告页面，那个想法不可抑制地就冒了出来——黑帽子大会的背后一直是红盾。 上一次闹出的风波就是因为背后的红盾跟光照派之间有矛盾，现在这又怎么说呢？ 光照派是个很庞大的组织，它的衍生组织之中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共济会。 传说中控制美国货币发行的共济会，随着美国崛起，成为了全球金融寡头，而红盾家族在百年前曾经试图进入美国，可是由于共济会的存在最终还是只有缩回欧洲，并且由于世界经济重心的转移而又衰落之势，虽然传说中的共济会现在只剩下空壳子，可是光照派的实力却还摆在那里。共济会是光照派的分支，红盾跟光照派自然是苦大仇深。 细细梳理下来，方祁连觉得这里面的水可深得不得了。 Death是光照派的人，而Error暂时定义为潜伏在光照派的以色列摩萨德间谍。而因为全球利益制衡问题，光照派和强权美国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利益摩擦，黑帽子背后则是英国底蕴深厚的红盾家族。也就是说，黑帽子跟Death不是一伙儿的，但是上一次黑帽子跟光照派联合起来搞美国的事情，方祁连还记忆犹新，所以也不能完全排除双方私下合作的可能。如果说光照派跟红盾希望中美有矛盾，方祁连还能理解，可是这关以色列什么事儿啊？ 以色列不就是靠着美国撑腰才能在中东称王称霸吗？现在反美，绝对是傻逼行径啊！ 以色列…… 默默地念了几遍，方祁连一拍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糊涂。 以色列根本就是犹太复国主义的产物，全世界都知道犹太人中银行家是非常出名的，十八九世纪的时候，犹太人中的放贷者因为其放贷行为，被视作违反教义，被教会驱逐，流离失所，在那之后，犹太人丧失了自己的生存空间。可是有金钱在的地方，就能找到犹太人的身影，经历了一战二战的洗礼，犹太人希望建立自己国家的想法愈加强烈，在1948年成立了以色列，1951年，在当今世界谍海赫赫有名的摩萨德也成立了。 所以一说到以色列，第一个想起的不应该是美国和中东，而应该想到犹太人。 红盾家族，也就是罗斯柴尔德，是个传统又正宗的犹太人家族。 美国虽然和以色列存在广泛的合作，可是双方都知道这样的合作不过是与虎谋皮而已，以色列在中东的野心越来越大，美国却需要不断地弹压，一方面要利用，一方面却要加以限制——这就是当代的国际政治。 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方祁连本来应该明白了，可是现在却更加糊涂——尼玛的这以色列跟红盾不都是一伙儿的吗？这怎么就窝里反了呢？ 这不科学！ 被一大堆的线索搅得头疼，方祁连根本不可能想到，黑帽子跑去攻击摩萨德完全是因为他们换了一个领头人，而这个领头人是个亚裔，犹太血种稀薄得很。 方祁连压下所有的心思，刷新了摩萨德的官网。 这一看差点喷血——不知何时，官网的公告又改了。 “维基揭秘对摩萨德的作为感到十分失望，坚决支持黑帽子的想法，希望摩萨德给出一个解释。” 操，阿桑奇又开始抽风了！ 方祁连觉得这边的事情自己一时插不上手，干脆就不管了，这他娘的到底是唱得那一出儿啊？ 越来越看不懂，反正只要维基解密这搅屎棍上来了，后面的事情一般都会乱套，这是方祁连的经验之谈——因为他知道，朱利安阿桑奇的脑回路是异于常人的。 他手一按桌子就要起身，可是一想就这么走了也不甘心，自己被Death这家伙撩拨了这么久，他凭什么就这样消失了啊？ 怎么说也要有点建树，即便Death这家伙平白无故爽约，他还是在攻击CIA的啊！ 这样一想，他又安坐下来，双手十指按在键盘上就开始了急速的飞舞。 CIA那边眼见着事情结束了，自然放松了警惕，更多的人把目光放到了以色列那边，显然，连CIA这帮人精也搞不懂那边的战况，本来红盾支持的黑帽子义正词严地跳出来指责以色列就已经够让人吃惊了，阿桑奇这白头发的混蛋还要出来闹事儿，三股势力斗得乱极了。 可是谁也想不到，孔方会在这个时候杀个回马枪，一时之间只让人措手不及。 方祁连自己也没有想到杀进CIA是如此简单的事情，他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扫面器，不禁望望卫子璋，却见他面色凝重，嘴里轻声下着各种命令，手指还敲击着键盘，很显然是国内的战况已经激烈到一种极限了。 方祁连这么一看，顿时觉得大家都在国内抗战，自己一人儿在国外跟人相爱相杀很不厚道，于是准备迅速解决了CIA再回来帮忙。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狂妄了，可能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情吧。若是放在以前，他是怎么也不敢想什么“一会儿解决了CIA再回来帮忙”的事情的。 黑进CIA的系统之后，方祁连没有发现棱镜程序，却发现了源源不断进来的数据流。 作为一个严密的情报系统，时时刻刻都有数据流进来这是很不正常的。 他暂时打消了黑完CIA就离开的想法，反而在它的服务器里停留下来检查，这无疑是危险的举动，可是方祁连想到自己发现的秘密就忍不住。 棱镜系统存在的目的就是搜集信息，那么这些源源不断汇进来的信息，也许就是突破口。 他找到数据交流的端口，扫描器一扫，就显出IP地址来，这些数据来自美国国家安全局NSA！ 果然如此！ 黑帽子宣称的压迫世界黑客生存空间的存在——棱镜！ 方祁连有些激动，却没有想到自己的防御程序会在这个时候报警。 他愣了一下，发现攻击来自CIA内部。 CIA内部局域网的IP非常明显，一眼就被方祁连认出来了。没有想到有人竟然能够发现他现在藏在服务器的哪个地方，还能够准确地攻击他，不简单啊。 方祁连也不客气，既然有人挑衅，他自然就要跟着杀过去，那人并没有方祁连想象之中地厉害，反而一路节节败退，方祁连心中疑窦丛生，却还是跟着追杀了下去。 钻进局域网，几乎立刻就发现了刚才那人的计算机终端。 对方的防火墙做了一阵抵抗，可是架不住方祁连火力太猛，直接调用了总参这超级计算机百分之十的运算效率，暴力破解了防火墙，然后终于取得了对方电脑的控制权。 方祁连一扫这台电脑的管理员账户，上面是个英文名字：EdwardSnowden 爱德华斯诺登。 第五十六章：男神与入伙之战（八） 方祁连想了想，在他电脑的桌面上建了一个聊天板。 “你很厉害，我是孔方。” 对方没有回应。 方祁连心想CIA的工作人员，肯定纪律严格，估计是不会理会他这种丧心病狂的入侵者的。 可是他很少这样入侵别人的电脑，甚至这样大胆地跟别人交流，机会难得，他更想知道有关棱镜的事情。 于是他敲出这样一行字：NSA的US-984XN，进展似乎还不错。 US-984XN，这个代号是当初方祁连截获的AK的数据包里面的内容，他之前没能明白，可是如今却懂了，很明显这是一个特别行动的代号，加之有pri∫M棱镜的存在，方祁连能够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断定这就是黑帽子口中的那个压迫黑客生存空间的项目。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打草惊蛇，然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对方还是没回应。 方祁连只觉得索然无味，直接一点“深度格式化”就将对方电脑里的资料消除了一个干干净净。 他回身去应对CIA的回击，CIA的计算机网络是以整体的模式构建的，不像是上次FBI的网络系统，是各个板块拼接而成的。CIA这样的系统，就像是铁桶一个，入侵进来固然难，可是一旦真的拿到了服务器的控制权，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坚强的堡垒，就是CIA自己的人再攻进来也是很困难的。 所以方祁连优哉游哉地挂完了公告，慢吞吞退出来，CIA的那群家伙还没有能够夺回控制权。 CIA网络异常的事情早就被关注这场黑客大战的人们发现了，在一段时间打不开网页，提示连接不到服务器之后，他们终于刷开了CIA的网页。 一看却立刻喷了血。 “想了半天，在下觉得黑CIA的理由无非三个，第一，你们太无耻；第二，你们比FBI还无耻；第三，你们的无耻征服了整个世界。在下为你们的无耻说折服，特来表示敬意。祝愿CIA的各位，每天都能收到这样亲切的问候。” 署名：孔方。 CIA的无耻征服了整个世界…… ORZ孔方你敢不敢这么无耻！ 说白了你其实是兴致来了就黑上人家一遭，还偏偏要给自己找一些极其恶心的理由，你这样的行为让我们围观群众怎么想？怎么看？！糙了个去的，元芳，把这货给本大人拖出去斩了！ 方祁连没有时间理会这边众人的反应，他只是突然想起了AK，不知道现在这兄弟在狱中到底如何了。 断掉国外的网络连接，回到本国网路，他戳开聊天工具，给了卫子璋一条消息。 方祁连：玩儿够了。 卫子璋：那就干正事儿好了。 方祁连：什么任务？ 卫子璋：这里是此次大战中美方的几个着名黑客组织的服务器地址，你劫持了这几个服务器，一会儿我有用。 方祁连：嗯。 废话不多说，方祁连打开卫子璋发来的地址，依言而行，至于卫子璋到底要干什么，那就不是他能够管的了。 美国的民间黑客才是真正的厉害，因为黑客的传统很深厚，每年的黑帽子大会和黑客大会都在美国，为美国聚集了许多人气，所以美国黑客的平均水平位列世界第一是无可争议的。因而在黑客组织这方面上，美国在各方面都要强许多。他现在盯上的这几个服务器，防范措施都做得非常好，甚至堪比美国情报部门的防御。 无数的数据访问通过海底光缆，通过中印、中俄之间的数据网络，涌进来，国内网络的压力越来越大。 国内大型网站新浪腾讯天涯都有些招架不住，国安那边由谭玖痕负责，协调这些网站和已经在国安报备的民间黑客之间配合行动，尽量抵御攻击，只是这样拖下去，损失的肯定是天朝。 国内早就有忍不住的黑客杀去了美国的网络，美国的黑客也在天朝的网络肆意妄为，摩萨德、黑帽子、维基揭秘三方之间斗得你死我活，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根本就处于见到谁就攻击谁的情况，有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入侵的是谁，也许还是自己人呢。 方祁连这边忙得额头冒汗，操，这些黑客组织的防火墙搞得这么牛逼干什么？以为自己是情报部门吗？简直是在给他增加工作量。 这些黑客组织的防御很强，活像是乌龟壳，而且很多漏洞都打了补丁，根本不能用。 卫子璋的扫描器，信息显然不如方祁连自己用的那个全，而且太偏门的漏洞卫子璋也不会用，所以干脆就直接省略了检查一些偏门漏洞，而这种情况对于特别钟爱偏门漏洞的孔方来说无疑是种灾难。 偏门漏洞利用不成，只好击出大杀器了。 方祁连可还记得自己手里捏着几个通用漏洞，卫子璋交了任务给自己，这算是他在总参的第一轮任务，怎么也不能给人看扁了去，更何况今天战到这种地步，也算是酣畅，现在因为舍不得自己手里的漏洞而停下，绝对不符合他的风格。 所以方祁连眉头都不皱，用最快的速度开始检查这些服务器的漏洞。 而卫子璋这边却还是继续看着那拦截系统。 国外黑客的攻击，大多通过IP限制被拦截在了国门外，可是这样的情况治标不治本，这样拖下去，拦截系统迟早会崩溃，所以卫子璋在等待，等待那个最好的时机。 他紧紧盯着流量监控器，在某个时间点，有一小半的洪水攻击突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是这个时候！ 卫子璋毫不犹豫，他是个很果断的人，看准了时机就会出手。 狭长的眼里划过犀利的冷光，他竟然忍不住笑起来，方祁连的手脚果然够快。 在美国那边的黑客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异变陡生！ 他们发起的数据访问，忽然之间就被分流了。 DDOS洪水攻击是个十分霸气，也是十分流氓的黑客攻击手段，通过无数的数据访问请求，堵死目标服务器，目标服务器处理不下如此多的请求，系统就会自动坏死崩溃，美国那帮黑客仗着手里的服务器资源众多，直接来欺负天朝，用心不可谓不歹毒。 解决DDOS攻击的方法，最常见的就是用更多的服务器来承受攻击，当处理速度上升，就像是十个人朝一个人递礼物，一个人的手接不过来，那就让十个人来接，这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所以解决方法就是——数据分流。 只是这些美国的黑客怎么也想不到，这些被他们发出去的数据访问竟然会再次钻回美国的网络上！ 卫子璋建立了网络数据访问转移，现在正乐着呢。 他看着使劲揉自己太阳穴的方祁连，眼神里带着几分柔软。 合作的感觉，还不错。 别人没看懂这是怎么回事，方祁连却是一清二楚的。 之前卫子璋交给他劫持的服务器，很多都是正在参与攻击天朝的行动的，大部分都在发出DDOS攻击，可是方祁连一劫持了服务器，这些发出去的数据访问请求立刻就被他切断，所以在卫子璋那里能够看到洪水攻击的力度一下子下降，这个时候他就能判断出方祁连已经成功劫持了服务器。于是卫子璋趁着事情刚刚发生，美国那边的黑客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在拦截系统上运行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数据访问转移程序，这跟打电话时候的呼叫转移是一个道理，打一个人的电话，会因为有设置，转而呼叫另一个号码，从而完结电话请求，数据访问也是如此。 而这个数据转移程序的目标服务器，正是之前方祁连成功劫持的那一批。 当卫子璋这边的连接请求一到，方祁连心领神会地直接开放了权限，允许了连接操作，于是美国黑客自己的攻击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传说中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这样发生了。 这一巨大的打击让美国那边半天没回过神来，然而更加可怕的情况却一再发生。 以色列的摩萨德，有个着名的网络情报小组名为“飞箭”，传说Error就是这里的人，可是维基揭秘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竟然在互相挂公告的过程中，故意说出了Error在刚才已经被美国抓捕的消息，这一下直接逼疯了摩萨德。 以色列很重视间谍的培养，曾经几次下大力拯救自家被其他国家抓起来的顶尖间谍，Error这种人才，也是极为难得，现在竟然被美国抓了起来，可想而知以色列愤怒到了什么地步，摩萨德的飞箭组立刻出动，一点余地也不留地直接秒杀了黑帽子跟维基揭秘，立刻甩出了公告，希望美国方面讲Error引渡回国。 这样的神展开看得所有人是一愣一愣的，中美黑客大战已经走向尾声，美国那边受此重击，连谷歌雅虎微软等着名网站都相继出现问题，也开始疲软，这场大战，即将落幕。 很多人的视线立刻转向了以色列，可是飞箭秒杀黑帽子和维基揭秘这种事情，实在太难让人接受，很多人不断地戳着自己的眼睛——尼玛啊，黑帽子跟维基揭秘就这么弱吗？！ 方祁连伸个懒腰起身，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走出控制室，外面正在下雨，清凉的雨意迎面而来，他吐出胸中一口浊气，朝天桥走去。 要说飞箭秒杀维基揭秘，方祁连还能相信，毕竟阿桑奇是个脱线的家伙，还曾经因为跟自己老婆闹离婚官司而愁白了头发，虽然大家都说白头发的阿桑奇更帅了，可是方祁连觉得阿桑奇其实就是个老小子，忒会瞎折腾。跟飞箭硬抗，不是阿桑奇的作风，所以他可以放水，造成维基揭秘被飞箭秒杀的假象，可是黑帽子这种巨无霸也会被秒杀？这绝对不科学。 事实上，方祁连也猜对了。 在英国，那个被叫做“洛”的男子，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事情就这样敲定了。 “Error既然被抓，这是我们招揽他的好时机，去通报上层，我们需要救这个人。现在，一切就让以色列去闹吧。” 卫子璋忙完了也走出来，他能够猜到方祁连的去向。 一听到那脚步声，方祁连就知道是他来了。他双手手肘都压在栏杆上，把下颌放在手臂上，有些懒洋洋地，昨夜的疲惫又涌了上来，只问了一声：“结束了？” “暂时结束了。”其实一切才刚刚开始。 这一场大战，来得快，去得也快，甚至还有很多意味不明的地方，不过这些都需要交给智囊团细细揣摩，却暂时不关他们技术科的事了。 卫子璋看着他凌乱的头发，忍不住伸出手指去，勾起一缕柔软的发丝，却默然无语。 “从今天开始……”方祁连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却摇了摇头。 卫子璋看着自己指间那一缕发丝，轻轻埋下头去印下一吻，丝毫不觉得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样的举动是如何惊人。 他抬眼，便看到方祁连的那略带着凉意的眼神。 卫子璋只是一笑，顺手将他有些凌乱的发拨好，却接上了他方才没说完的话：“你就要跟我一样，在夹缝里，寻找赖以生存的自由了。” 从今天开始，又多了一个人，跟他一样，在夹缝里寻找赖以生存的自由了。 方祁连闭上眼，没说话了。 第五十七章：男神与COG（一） 有时候你觉得生存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难免遇到泥泞险阻，可是因为某些原因，你不得不前行，于是你陷入泥沼，于是你丧失自由。 方祁连现在身处在泥沼之中，却并不迷茫。 卫子璋说的，夹缝里的自由。 八月，九月，日子数着数着就过去。 方祁连的生活开始规律起来。他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是谭教授带着的研究生。 总参这边只有有事的时候才会喊他，自从上次中美黑客大战之后，整个互联网都安静了许多，因为中美之间的外交战开始激烈起来，美国频繁指责天朝黑客的问题，天朝也老早就不满美国一选举就拿天朝说事儿，双方之间一直在扯皮，同时也加大了对网络的监管力度，网络犯罪案件也破获了许多起，有一些黑客被抓了起来，闹得整个网络上风声鹤唳。 自从被总参招安，方祁连已经低调了许多，孔方那个马甲只是静悄悄地，偶尔去非安全上露个面，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他现在更多的时候喜欢跟卫子璋聊天，虽然卫子璋不是什么多话的人，可是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就算是一句话也不说，开着聊天窗口，两个人也能那样看很久。 卫子璋跟他是一样的。 他从来没有那么清晰地感受过这个事实。 卫子璋，九州，三界。 方祁连，方教主，孔方。 不同的场合，他们有不同的身份，各自变换着，却又都是他们自己。 他们戴着面具寻找稀少的自由，沙里淘金一般。 方祁连还住在自己那间小公寓里，公寓里的陈设是一成不变的，只是他现在心境变了，看到一次就有一次的感受。 那一次放风的时候，他曾经回来过，那个时候，阳台上的那杯咖啡早已经冷透，气温过高，竟然把水分都蒸发了许多，留在杯子里的却像是一团黄泥，还散发着阵阵奇怪的味道。 不管是曾经多温暖的咖啡，在时间的洗礼之下，只能不断地萎缩变味，最终让人认不出原来的模样。 卫子璋变了，到底是哪里变了呢？ 方祁连不了解以前的卫子璋，自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变了。 聊天工具上，卫子璋用的名字是九州。 九州：COG，总参派你跟我去。 方教主：不想去。 九州：你知道的，没有拒绝的余地。 方教主：所以我说，不想去。 九州：会出现上邪的。 方教主：就是上次黑帽子大会的测试系统里那个“QAQ”吧？ 九州：是他。 方教主：他去参加COG？脑子被驴踢了吧。 九州：他是那种在国安总参都报备的黑客。 方祁连终于不说话了，卫子璋该说的也说完了，于是恢复沉默。 下午的时候，方祁连去跑了一趟特洛伊，却发现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 一丈青一枝梅他们早就进了总参的编制，已经不需要只是在这里不明不白地干下去了。 于是这里还剩下什么呢？剩下那些喧嚣的记忆，不断回响。 他顿觉索然无味。 其实生活并没有怎么改变，几乎维持着那种平静庸俗的一成不变，只是换了个地点，接触了一些新的人，可为什么觉得心底的世界，忽然之间已经天翻地覆了呢？ 已经是秋日，天高云淡。 走出特洛伊的时候还看到那个在看小说的安保小哥，见到方祁连，他诧异了一下，然后咧开嘴朝他露出大大的笑容，之后又埋下头去继续看。 方祁连一时怔忡，最后还是慢慢地走下楼去。 慢慢去到自己喜欢的早餐铺子，今天却只要了一屉小笼包子，老板的脸，一如既往地沾着淡淡的油腻，传出市井生活之中特有的柴米油盐的俗气，可在方祁连看来却已经成为一种生活的代表。 他付了钱，又走了。 早上的No.52，人影冷清，连阿Joe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人在打扫卫生，还有几个喝醉了的正被自己的朋友扶着出来，他们都眼神迷茫，行色匆匆。 老板印章九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电脑看电视，方祁连一眼看过去，竟然是《舌尖上的中国》。 “诶？你竟然来了？”印章九一看到方祁连，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方祁连坐到他对面去，看上去似乎是又消瘦了。“我就不能来了？” “你现在不是——”剩下的话，印章九自动消音，那小心翼翼的神情背后却藏着考量。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纯良，你这种京城瓢把子，该是什么样子，我是很清楚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突然之间很讨厌印章九脸上这张面具，勤勤恳恳地扮成一个生意人，表面看上去遵纪守法，背地里的事，谁又说得清楚？ 印章九一听就笑了，那脸上的表情慢慢地敛住，缓缓地扬起了眉眼，他随手丢下手里的平板电脑，往后仰坐，“你似乎有点脑子不正常了。” 以往的方祁连，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方祁连的目光落在某个角落里，里面几个戴墨镜的男人推推搡搡，在角落里交换着什么东西。他淡淡地收回目光，全当自己没看见。“最近可能是有点不正常。” “总参那个地方，堪比炼狱。”印章九忽然就笑了，他似乎对总参很了解。 “你为什么要自动卸职？”方祁连忽然这么一问。 印章九脸上的笑意忽然就没了，他目光变得危险，似乎就要变成可以吞噬人的野兽。“你知道些什么？” “只是前几天查了总参的旧档案，突然发现了你的名字而已。”他之前都不知道，印章九竟然也是总参的一员，只是现在，这个人却成了道上有名的瓢把子。 印章九摇头，“说那些过去的事情，又有什么意思？” “阿Joe呢？”方祁连也不想再说，印章九的事情，他永远也理解不了。好歹也是自己跟了几年的老板，还是给些面子吧。 “死了。” 印章九的声音，平静到不能再平静。 方祁连的眼神呆滞了一下，然后恢复，转眼去看那空无一人的吧台， 原来，已经不在了么？ 印章九从自己手边的手提箱里取出一沓钱，推给方祁连，“你都看到了，No.52我就要转让出去，以后你也不能在这里上班了。不过我想，你其实已经不需要这份工作了。” 其实彼时的方祁连很是落魄。 他只是看了那些钱一眼，摇头，“留着给自己当棺材本吧。” 于是印章九也笑了，“其实从我身上，你大概还是能够知道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是有很多好人的。在你无助的时候，其实还是有人愿意无偿地向你伸手，不求回报，也没有理由。所以不必为了这个世界上的烦心事而烦心，因为值得你珍惜的事情太多，一不小心就会错过。而一旦错过，就可能不再回来。总参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其实我说来你可能不信，在总参那段日子，是我身上的血还唯一热着的日子。” 因为一离开总参，他就开始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的血在变冷，到现在已经不会有温度。 他不知道当初怎么会聘用一个业余的方祁连，那个时候他身上纨绔的气质还没褪去，一看就不是那种能吃苦的人，可是世界上有的事情是很讲缘分的。 “走吧。”他最后这样说。 方祁连于是起身，从今天开始，他就不再是这个酒吧的侍应生了。 阿Joe竟然也跟以前的那些人一样离开了，不，其实也是有些不一样的。 他走出来，三里屯酒吧街安静地被笼罩在朝阳的暖光之下，雪白的云气滑行在淡蓝的天际，多美的天气。 不需要回望，从街这头到那头，慢慢地走完。 他打电话告诉卫子璋，他去。 然后，目的地变成总参。 在楼下遇到谭玖痕，这个原本花哨的男人忽然之间就像是蜕变了，减去浮华，这个谭玖痕的魅力，更加炽烈。 “祁连师兄，早上好。” “早上好。”方祁连的回应永远是淡淡的。 谭玖痕也不介意，笑了一下就转身离去。 他继续往上面走，到了控制室，看到了卫子璋，今天的方祁连来得很早，这里几乎没人。 他原本是准备把头顶上的超级计算机弄成自己的肉鸡，可是最近却一直提不起精神来，因而搁置了很久。 “怎么突然又想要去了？”卫子璋可是记得，之前聊天的时候，这货怎么也不想去的。 方祁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想了半天，笑道：“就是一闪念而已。” 尽管无数次告诉自己，身在体制内，就要努力接受，可是不管怎么说，心里是有个疙瘩的。 秦启似乎知道两个人来了，敲了敲门就走进来。 “正好你们两位都在，上面有新任务传达下来了。” 方祁连只是看着，一切有卫子璋应付。 卫子璋一接过文件就皱了眉头，“这动作，太大。” “你璋少还怕这些事情吗？况且我觉得世界上所有黑客都喜闻乐见，甚至期待着这件事情的发生。你没理由拒绝，更何况，我们的准备时间很充足。”秦启慢悠悠地补充，同时拿眼看方祁连。 方祁连只是想到印章九。 “所谓的时间充足，根本不是给我们准备的吧？上面想看的，只是到底谁当选，坐上那个位子之后，应该怎样调整而已。”卫子璋从小耳濡目染，这些事早已经是司空见惯。 现在是二零一二，却要把整个任务推迟到二零一三，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居心。 这次的任务动作虽然大，可是真要做起来，不过是几天的事情。 “你别说得太一针见血，咱们心里知道就成。”秦启耸肩，“COG上会出现意想不到的人。” 方祁连这一下抬起了头，问道：“怎么个意想不到法？” “国外会有黑客来参加。”秦启只说到这里，具体的他们也不清楚。 COG的事情本来就是合法，拥有自身会议的隐私，事后将事情上报就可以，至于他们到底邀请了哪些人，从名单上是看不出来的。毕竟都是一些生僻的名字。 方祁连点头，于是忽然开始期待COG。 第五十八章：男神与COG（二） 从首都机场出发，到魔都正好是傍晚，落日的余晖洒在银白的机翼上，暖暖浅浅。 寒流早已来袭，降温已有几天。 方祁连穿着风衣，似乎有些怕冷，卫子璋还是那薄薄的衬衫。 两个人并肩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大会的专车来接他们到下榻的酒店去。 方祁连跟卫子璋的房间挨在一起，是难得的沿江房。 国内的COG，其实很多都是偏官方性质的，卫子璋跟方祁连其实是代表总参来的，至于国安那边应该就是上邪，上邪虽然不是什么编制内的人，可是毕竟相当于供职于国安。 方祁连还在收拾东西，弄完了往阳台上一坐，往左边一转头就看到卫子璋也在阳台上坐着。 那感觉有些奇怪。 默默对视一会儿，却是相互点了点头，就各自回房间了。 又忙了一阵，两人一起去楼下的餐厅用餐。 整个COG的规格比较高，整个酒店就是这次大会的活动场地，餐厅里，已经聚了许多人。 大多都是不认识的面孔，有的年纪小，有的年纪大，有的老成，有的轻浮，不过餐厅里还算安静。 方祁连没有挂自己的名牌，他就算是挂了，估计也没人认识他。 对外总参推荐他参加的理由是，他上次交给谭教授的那篇论文发表在了某本科学杂志上，反响还不错，连着拿了几个奖，所以方祁连现在也算是计算机学术界的新锐了，又有着名的谭教授做他的导师，任是谁都要说一句前途无量。 至于卫子璋，一想起来方祁连就想笑，总参给他发的名牌，赫然是他那传奇的马甲“九州”，只不过按照卫子璋的性子，怕是不一定会亮名牌的。 最近方祁连偏向吃些清淡的东西，他拿起菜单随意点了几道，卫子璋对吃的不在意，随口便说道：“跟他一样。” 于是方祁连甩他个白眼，“你就这么懒吗？” 卫子璋笑了笑，“我觉得比起你来说，还算好。” 最近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颇有些微妙，可是似乎没人准备改变这种微妙。 相互保持着距离，却还要相互信任依靠，因为在总参，他们实在太相似。 方祁连仔细想了想，反驳道：“我什么时候懒了？” “以前在特洛伊每天都踩着时间来，任务一完成就巴不得走了，还不是懒？”卫子璋还不了解他？这三年来对他这懒人德行已经很清楚，也不想说得太多，这个地方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你明知道我急着走，却总是让我加班，居心何在？”方祁连忍不住抱怨，拧着眉头，想起当初的日子，只觉得心肝肺都在疼。 却不想他一抬眼，正看到卫子璋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加班？”卫子璋已经暗示过无数次了，可是方祁连却总是装作不知道。 出格的事情也不止做过一次两次了，方祁连永远都是那不温不火的样子。 方祁连眨眨眼，“因为你对我有意思吗？” ……！！！ …… 卫子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深深看了一眼方祁连，“对。” 侍者端来他们点的菜，都是中餐。 方祁连心道这家酒店还不错，现如今这种装潢的酒店，一般都不屑提供中餐了吧？可是方祁连从来都不爱西餐。 他不说话了，埋下头去吃饭。 卫子璋真想要把他的心剖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石头还是生铁。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方祁连又来个戛然而止，他简直想吐血了。 憋屈。 卫子璋觉得自己真是憋屈极了。 方祁连其实也是脑子抽了才会这样问，只是突然之间就忍不住，问了之后却不断地祈祷卫子璋不要回答，可是这傻逼还是说了出来。 算了，吃饭，别想那么多。 他努力地忽略这个问题。 吃过饭，二人也是无话，就要回房去休息，却不想一个接近三十岁的男人走过来，递上来一张名片。 “您好，我是《非安全》杂志的主编大漠残阳，请问您是写《通信工程与云储存之间的相互关系》那篇论文的方祁连吗？” 方祁连面色顿时有些古怪，他还穿着深黑色的风衣，跟卫子璋站在一起倒是极其相得益彰。 他接过名片，卫子璋略退开几步，给他们留出空间。 “大漠残阳？”方祁连看着眼前这沉稳的男人，忽然之间从二次元跳到了三次元的感觉实在很奇妙。他以孔方这个马甲跟大漠残阳之间有很深的交情，可也只限于二次元，这一次却突然之间在COG遇到，不可谓不是缘分。“我的确是方祁连，我也是《非安全》的忠实读者，知道您的大名。” 大漠残阳似乎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这方祁连在计算机学术界也算是小有身份了，没有想到竟然说是《非安全》的忠实读者，他有些惊喜，“原来是这样吗？其实敝刊想要登载上次您写的那篇论文，可是我们《非安全》毕竟不算是纯学术性质，跟几所着名大学的内刊还有一定的距离，也没办法联系到你导师谭教授那么高端的人物，只是没有想到能够在COG看到你，幸会，幸会。” 方祁连伸出手去跟他握了握，然后笑说道：“能够在《非安全》这种越来越具备国际影响力的计算机杂志上刊登我的论文，应该是我荣幸才对。大漠主编你可别客气了。对了，《非安全》来COG这是？” “COG档次虽然比不得美国的黑客大会和高端黑帽子，可是毕竟也是咱们国内比较重大的黑客聚会，我们杂志自然也是要跟踪情况的，这周的《非安全》大概是会大卖的。”一说到“大卖”两个字，大漠残阳那眼睛都笑眯了。 方祁连心知大漠残阳这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他可是直到这家伙的本性，也不拆穿，他自己也不能暴露自己是孔方这个事实，于是道：“今天比较晚了，我们改日再相谈吧。” “那么不打扰了，再见。”只要勾搭上了人，一切都好说，于是大漠残阳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方祁连一身轻松，这才有时间去看手中接到的名片，他朝卫子璋晃了晃，忽然有心情打趣他：“诶，你说他要是知道你名牌上写的是什么，会不会立刻跑过来跪地磕头膜拜你啊？” 卫子璋伸手拿过他手中的名片看了看，却没有回答他无厘头的问题，只是道：“这人跟你交情不浅吧？” 方祁连点点头，孔方跟大漠残阳交情好那是众人都知道的，国内有的黑客也因为孔方多卖大漠残阳几分面子，大漠残阳本来就不介意这些事情，方祁连是觉得自己朋友少，能帮的就帮，自然也无所谓。“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 戛然而止，话只说了一半。 “怎么了？”方祁连有些纳闷儿。 卫子璋现在正站在走廊这边的落地窗边，一眼就能看到酒店楼下的情况。 方祁连跟着探出头去看，只看到一辆加长的凯迪拉克停在那里，很快开进了车库。“怎么了？不就是个有钱人吗？” 卫子璋看他一眼，“你觉得这酒店里都是什么人？” “差不多都是玩计算机的——你该不会认为下面那个也是吧？那车的牌照……怎么像是大使馆的？”英国驻中国的大使馆。 见他终于开窍，卫子璋心中的阴影却越来越重，什么人才能够坐上大使馆的车进来？ 这一届的COG简直不像话，连到底有什么人来参加都不往上报，可偏偏总参拿这群黑客没办法，不管实力如何，他们都是黑客，有自己的圈子，一旦这群黑客被逼急了，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那才是真的让人欲哭无泪了。 早听秦启说会有外国人来参加，只是没有想到会坐大使馆的车来。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合情理的事情，普通出国的公民都能够寻求本国大使馆的帮助，这黑客的身份可是不普通，直接给大使馆递申请让接送也是不会有问题的。 卫子璋将那名片递还给方祁连，见他什么也没多想的样子，也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明天COG就会正式开幕，不过不像是黑帽子大会那样能够来一场奢侈的全球直播，大会组委只是请了一些摄像师和记者全程跟踪，并没有全程的录像。 今天晚上，所有与会人员都陆陆续续抵达，方祁连对面的那间房里似乎也住了人。 他走进浴室洗了个澡，裸露出来的肌肤有些凉意，房间里有电脑，方祁连检查了一遍之后发现没什么问题，这才敢连上网络使用。 刚刚一打开非安全的论坛，他就发现了一封经过特殊算法加密的站内短信。 “我需要帮助，我相信你或者你们，也都需要我的帮助。” 署名——斯诺登。 这世界真是玄幻了，方祁连在脑子里搜索斯诺登这个名字，脑子里顿时电光火石，这不是CIA那个技术人员吗？上次他入侵CIA的时候就被这个人发现，他还觉得这人很有实力，可是——他一个收入稳定丰厚的CIA雇员竟然主动跟自己提出帮助请求，这其实是有诈吧？ 可是他回头一想，这个斯诺登的种种行为都透着古怪，当初既然发现了他，怎么后来根本就抵抗不住？甚至方祁连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路闯进去的，可是那个斯诺登几乎就没有任何阻拦的举动——莫非…… 方祁连脑子里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第五十九章：男神与COG（三） 早上八点起来，准备去楼下用餐的时候，方祁连看到自己对面房门紧闭，不知道是里面的人已经出去了还是根本就没起来。据说这一次COG的奇葩很多，碰到个大会时候还要睡懒觉的其实也不稀奇。 他想着昨天晚上接到的那条站短，以及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也没跟卫子璋多说几句话，只是淡淡地打个招呼。 早餐是自助式的，有中有西。 他们在中餐桌这边坐下的时候，看到了一朵奇葩。 今天是大会正式开幕的时间，要求与会者将自己的名牌挂在胸口，所以当方祁连不经意之间扫到那个名字的时候，顿时只觉得天雷滚滚。 眼前分明就是一只猥琐大叔，虽然年纪看上去不大，可是这通身的做派却是无处不大叔。 一身棉质的T桖，外面套了件黑西服，笔直的西服裤脚不知怎么皱成了一团，重要的是——他穿着一双灰色的人字拖，鞋号还很大，翘着脚的时候看上去非常霸气。这人的一张脸上，眼圈深青，嘴角下弯，看上去就像是赌气的小孩子，不过那眼皮子也是瞌着的。 方祁连看他那半睡半醒的模样真担心他会不会一头栽进他面前那一杯牛奶里去。 盯着这人半天，方祁连真觉得自己幻想要破灭了。 他扭过头，看着慢条斯理的喝八宝粥的卫子璋，压低了声音，很是抑郁，“上邪竟然就是这么个模样，我简直想去跳江自杀！” 卫子璋暗笑，却回道：“外面倒是有黄浦江。” “……” 方祁连瞪他一眼，却不想计较，“这样的家伙COG也请，我真是不明白了。” “黑帽子测试的那一回，他就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了。能够在那些人之后也窥破服务器的漏洞轻而易举地到达第八十八层，也算是国内顶尖的实力。”卫子璋对这个上邪似乎是很欣赏，不过他慢慢地补了一句，却让他整句话都变了味道，他说，“只可惜，这样的人是国安的。” 方祁连哭笑不得，“你怎么突然之间成了这种德性？是不是国安的又有什么了不起？” 总参那么多人，难道只缺上邪一个吗？ 卫子璋却摇头，“我就是不想他是谭玖痕手下的。” 方祁连愕然了，“你……” 这家伙跟谭玖痕之间有那么大的深仇吗？ 不过——卫子璋很少有这么坦诚的时候。他竟然直接就这样说出来了。 卫子璋看着他，目光灼灼，“是不是很诧异，我竟然是这种人？” “不，你本来就应该是这种人。”这并非是什么小气，方祁连知道他不是那种人，其实更多的是觉得他在开玩笑，“我觉得这话可以告诉谭玖痕。” “为什么会想要告诉他？”卫子璋埋下头，用那雕刻精美的筷子夹起了一个包子，却放进了方祁连的盘子里。 方祁连愣了一下，转眼去看卫子璋的时候却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就像是自己什么也没做，他又怎么好拒绝？只好权当做没发生这件事。 “让他知道了，他肯定记恨你，说不定又跑过来挖我，到时候我身价不就涨了么？” 此话纯属胡诌。 不过倒是很久没听方祁连嘴里说过钱的事情了。 以往这家伙，开口闭口都是钱，仿佛没了钱就不能活一样。 就在两人边聊边吃的过程中，坐在对面的那个上邪终于头一低，脑袋点在他面前高高的牛奶杯上，终于被磕醒了。 方祁连看得一乐，偷笑了一下，见这上邪抬起头来四处看，他忙将自己的头埋下去，夹了包子忙啃一口，生怕被人发现自己这幸灾乐祸的行径。 其实来参加COG也不是刚刚开始所想的那么无聊，至少这里奇葩的黑客很多。 国内黑客多奇葩，这句话不知是那个先辈说的了，如今看来竟然是一字不差的。 那上邪脑门儿上被磕出个红印子，人反而精神了，他吃饭的速度很快，偶尔也抬头看看自己对面的卫子璋跟方祁连。 很显然，上邪不认得这两人。 吃过早饭，有工作人员将众人引向大会举办处，就在七楼的巨型会议室内。 方祁连悄声对卫子璋说，“我看着COG活生生给搞成了八国峰会的排场。” 卫子璋侧眼看他，他对他耳语时挨得极近，几缕发丝都贴到了他的脸上，完全无意识的举动。他强忍住把这货拉回去的冲动，答道：“就是缺一堆记者和摄像机。” 方祁连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知我者，子璋也。” 这货完全是在开玩笑，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发，倒把卫子璋弄得抑郁了。 子璋。 说起来，方祁连很少喊他的名字，这么亲昵的更是少有。 上邪就在他们两人后面摇摇晃晃地跟着。 到了会场，大家都是随意坐的，反正每个人都挂着名牌，倒也不拘什么。 卫子璋自然跟方祁连挨着坐了。 只是那上邪，左右晃了几眼，最后坐在了方祁连的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方祁连忽然就有一种小孩子做坏事被妈妈抓到了的惊吓的错觉。 操啊，这货难道是发现了他之前偷笑？怎么可能，他不是睡得正香甜呢吗？ 深深抑郁的方祁连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动静，可是卫子璋却注意到了。 直到那人坐下来，他才发现自己左边坐了人。 疑惑之下，他抬头看去，只看到那侧脸，他就已经完全愣住。 那短短的头发过了一个多月也长了，几缕落在耳边，他穿着淡青色的V领针织衫，露出凹凸有致的锁骨，轻巧地叠着双腿，那眼神，一如既往淡静。 清澈，而又，妖娆。 他身上混杂着的气息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融为了一体，那种挥洒自如的感觉很自然地就能征服旁观者。 方祁连对这样的一张脸，太过熟悉。 以至于他在看到的时候，差点生出自己不是在COG的大会上，而是处于五年前，两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不用说什么话，只是坐着——那种时光的回溯感，几乎就要令方祁连失控。 然而，就是在他张口要说话的时候，他的右手被卫子璋按住了。 他缓缓地回过头，眼眸里深藏着的痛苦被卫子璋收入眼中。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有力，修长，跟他整个人一样能够让人安心。 卫子璋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方祁连扯出一个苦笑，强压下心中种种翻涌的情绪，转头，正视前方。 洛绝顶。 洛绝顶。 他竟然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里！ 还是那样的从容镇定，就像他从未离开。 他看洛绝顶的时候，洛绝顶没有看他，洛绝顶看着前方。 他的侧脸，被灯光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只是看过去心就软了一半。 既然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谁也不知道。 而卫子璋却突然之间不再有任何的担心。 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果然还是他，就算是戴着墨镜，他还是能够认出来的。 昨夜坐着英国大使馆的车来酒店的，就是洛绝顶了。 他开始盘算着怎么才能够将洛绝顶扣下来，可是想了许久，他就感叹洛绝顶是个人物了。 很明显，他既然敢明目张胆出现在这里，现在肯定是有了一个完全干净的身份，他甚至可以说自己不是天朝国籍，他现在也许有了新的名字，新的家族，新的开始——然而这一切都是用陈旧肮脏的手段换来的。 卫子璋看不起他。 方祁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完这难耐的一分一秒的，他强迫着自己不要转头，眼前那组委会的不知道什么人嘴巴一开一合，方祁连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那说出来的每个字他都知道，可是凑成一句话他却都不清楚了。 “也许谭玖痕在这里会更合适。”卫子璋忽然说道。 方祁连茫然转头，“什么？” “那主席一直在说当今技术跟经济之间的牵扯很深，我在想，谭玖痕如果在的话，说不定能够拆他台。”卫子璋知道他没听清楚，于是轻轻挨近了他，唇瓣摩擦着他耳垂，解释了一番。 方祁连扫了他一眼，抿唇，却不能多说什么，到处都是人，这人到底是想要怎样？ “谭玖痕不是那种人。” “那是什么人？他骨子里都是叛逆，见到眼前这老不死的说这些只怕直接一板砖就抡过去了。”卫子璋手里的情报很多，因为家族背景相近的原因，他跟谭玖痕也算是认识，不过也只限于认识，相互之间肯定是不对盘的。 被转移了注意力的方祁连于是问道：“怎么回事？” “他小时候打过老师的。”卫子璋淡笑了一声，因为这里人很多，所以他的声音压得格外地低，听上去也就格外地沙哑性感，他唇边挂着笑，眼神却似把刀，轻悄悄地越过了方祁连，斩向了他左边那位。 洛绝顶转回脸，淡淡地与他对视。 目光相交，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又各自转过去。 卫子璋继续说着，“谭老爷子就是因为那件事才厌了他。不过虽然跟他不对盘，我倒觉得他打得没错，那老师不是什么好东西。” 卫子璋也有这样一面？ 方祁连摇头，“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于是卫子璋又笑了，看方祁连脸上的表情恢复了自然，他才转回脸，继续去看COG这帮废物口沫横飞地说废话。 方祁连继续听那边的讲话的时候，才骤然察觉到卫子璋的用意，一时之间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真是—— 低头敛了外露的神情，方祁连想，既然当初洛绝顶走的时候，他都能那么冷血地应对，面对现在这个已经站在了对立面的洛绝顶，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利用，伤害，从来都是不能够分割开的两个词语。 而方祁连，已经被洛绝顶施与过了。 卫子璋的手，还轻轻地覆盖着，方祁连却像是默许了这样出格的行为，也许，他现在需要一个人给他力量，去面对这一场讲演结束之后自己必须面对的残酷现实。 第六十章：男神与COG（四） 就算是再不希望，这一刻终于还是到来了。 组委那边的发言结束，上午的活动就宣告结束。 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离开，不多的几个记者抓着自己感兴趣的人就开始拍照采访，只有他们这边，还没有一个人走。 那个上邪，人字拖丢在地上，脚丫子抬起来，心安理得地在会场扮起了抠脚汉，眼光却落在自己眼前的这三个人身上，以他识人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三人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左边洛绝顶，中间方祁连，右边卫子璋。 这三人之间的座位，略微微妙了一些。 方祁连本来是想最先走的，可是左右都有人拦着，他根本走不开。他叹了口气，只对卫子璋说，“我们走吧。” 于是卫子璋也起身，两个人刚刚站到过道上，终于要随着人流散场了，却不想之前一直没说话的洛绝顶这个时候却说话了。 “二位，这么快就要走吗？”一贯的洛绝顶的口气，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方祁连只觉得这华丽的声线背后藏着些微的讽刺。 他回过头去看洛绝顶，脊背僵直，似乎不这样站着，他就会扛不住什么压力倒下去。 对视。 洛绝顶与方祁连。 第一次，他觉得那眼神里充满了威压。 方祁连忽然就平静了，他看着他半天，等身边的人过去了一个又一个，他才惊觉自己跟洛绝顶之间原来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毫不留恋地转身，也不想在拖泥带水。 洛绝顶长得很漂亮，因而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很多人都看着他们这边，其实每一届与黑客有关的大会都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比如黑客与黑客之间有着深仇大恨。 组委会并不知道黑客之间有过矛盾，因为邀请了这两人，所以最后往往不欢而散。 洛绝顶与方祁连卫子璋二人此刻的状态就像极了那种有仇的，瞧瞧这针锋相对的样子！ 洛绝顶眯了眼，这一次不叫方祁连，却说：“九州，幸会。” 卫子璋一下停住脚步。 他本来就落后方祁连半步走，这一转身，倒是正好合适。 他今天没有挂名牌，也不想被人知道他就是九州，之前他曾经见过洛绝顶，可是按正常的道理来说，洛绝顶绝对不应该见过他。可是如今，这个奇迹一般的洛绝顶，就这样轻轻地一口道破了他的身份，还是那副淡然超脱的模样。 洛绝顶的脖子上，还是那银色链子挂着的黑色十字架，随性，又似乎被什么牵扯着，有种深深的羁绊的错觉。 他整个人都透着妖异，不管是衣饰，面容，眼神，还是整个人身上的气质——甚至是他耳垂上的刺青。 卫子璋从来不是那种可以被人压住的人，他的气场从来不弱。 “洛绝顶？久仰大名。” 此言一出，整个场地里立刻安静了。 一个九州，一个洛绝顶。 这二人的恩怨传得不是太开，可毕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只有九州后来的去向是个谜。 更何况，九州这个名字，已然太过传奇。 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九州。 在这两人的光环之下，似乎已经没有人注意到方祁连了。 只有上邪，这位看上去很大条的黑客看了卫子璋一眼，又看了洛绝顶一眼，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诡异场景，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不断地冒出来。最后，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的方祁连的身上。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洛绝顶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这人的身上。 这个，又是什么人呢？ 上邪的疑惑没人解答，可是大漠残阳的震惊才是真正的让人吐血。 大漠残阳只恨自己之前看走了眼，开什么玩笑啊，那个方祁连的身边竟然就是传奇黑客九州！你妹啊，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竟然错过了勾搭大神的机会，如果被孔方那小贱人知道还不笑死他？真是把脸和机会都丢到了红海底下去啊。 组委会那边的人还没散完，他们也想不到会发生这么有趣的事情。 洛绝顶？ 其实不是洛绝顶了。 他抬眼，淡笑，“抱歉，你认错人了，我现在的名字是洛特罗斯柴尔德。” 方祁连在旁边一下就抬手虚按了自己的额头一下，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罗斯柴尔德，姓氏都改得这么快！红盾，果真是红盾啊。难怪能够坐着大使馆的车来，之前卫子璋一定是看到了他，脸色才会那么凝重。他忽然道：“我不喜欢你这个名字，洛绝顶很好听。” ——洛绝顶很好听。 洛，绝顶。 这个名字深藏着他的所有的野心和渴望，他就像是即将发光发热的太阳，他会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可是如今，他不要这个名字了。 他在抛弃自己的过去，抛弃过去的人，过去的经历和记忆，抛弃过往的自己。完完全全。 只是，如果要抛弃，现在为什么又要出现？ 方祁连不明白，洛绝顶也不准备回答。 方祁连忽然很累了，他拉了拉卫子璋的袖子，叹了一声，“走吧。” 卫子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本来是不想走的，可是看他这样，又忍不住心软。苦笑了一声，只好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走吧。” 走吧。 这两人走了，留下洛绝顶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他却在原地站了很久，慢慢地转身，慢慢地离开。 上邪捡起自己的拖鞋，摸摸自己的下巴，忽然之间想起方祁连就住在自己的对面——他顿时乐得笑了，这下子有机会了。 能够让洛绝顶如此关注，还能够跟九州站在一起的，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而且还跟九州一样不挂名牌，这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原本最低调的方祁连此刻万万想不到自己会受到如此的重视，他只是跟卫子璋回到了自己的房门前。 房卡一刷，方祁连就准备进去，却不想卫子璋也跟了进来。 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他很疲惫，“你做什么？” 卫子璋回身关上门，却伸手抱住了他。 方祁连一下就愣了。 “你……” “别说话，我真讨厌洛绝顶。”卫子璋的声音冷冷的，却多了几分幼稚。 方祁连本想推开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印章九，想起阿Joe，就收回了自己的手，任由他抱着。“可我不讨厌他。” “所以我才讨厌他。”卫子璋这话带了些杀气腾腾的为味道。 方祁连忽然觉得好笑，“你要不要这么幼稚？” “这是大事，跟幼稚不沾边。”卫子璋将他的头按进自己的颈窝，他的头发擦着自己脖子上的肌肤，很是舒服。 因为方祁连不讨厌洛绝顶，所以卫子璋才讨厌洛绝顶。 看似没有逻辑的话，却完全的暴露了这个男人的嫉妒。 尽管方祁连对他的感情还没有半分的回应。 他的手就按在卫子璋的肩膀上，似乎随时准备推开。 卫子璋只觉得自己心下忐忑不安，第一次，这样完完全全地近距离接触。 重要的是，他害怕方祁连会推开自己。 “我知道你可能看不起我，看不起我这种奇怪，甚至在别人眼里带着畸形的感情，可是我想告诉你——每一份感情都是最干净的，不管那发生在哪一个人的身上。”卫子璋已经决定认命了。 他狠不下心去逼方祁连，也不愿再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那一贯冷峻的面容柔和下来，倒更添了几分人情味。 “照你这么说，我不该拒绝洛绝顶。”方祁连笑了一声，卫子璋看不到他的表情。 卫子璋的心跳很有力，圈住他的手臂也很有力，却只是圈着，没有霸道，只有自然。 “你应该拒绝他，因为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厚脸皮的卫子璋。 方祁连终于还是推开了他，卫子璋看到的时候，他的一张脸上是看不到表情的。 “我还是不懂。” 方祁连从来不懂这些东西。 卫子璋忽然之间觉得洛绝顶也很可怜，“我突然之间觉得我不该恨洛绝顶。” 方祁连背过身去，就要走到阳台上。 江面上波光粼粼，天光日盛，江面上吹来的风却带着凉意。 他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再过一会儿，卫子璋会说。 谭玖痕曾经问他，对卫子璋的感情如何，他说一点点，也只是一点点，他等着时间慢慢地将这一点点磨浅，可是卫子璋却不断地要将这一点点的痕迹加深，慢慢地加重在他心底的分量，他对这种心思不受自己操控的感觉感到既厌倦又恐惧，也很厌恶。 固执的卫子璋，他真该叫这个男人去投江。 卫子璋摊开自己的手，虚握了一下，接着刚才的话道：“因为我，跟洛绝顶都是一样的，是个爱上你的可怜虫。” 第六十一章：男神与COG（五） 方祁连心情不好，下午时候开大会几乎一个字也没说，尽管组委那边一直暗示他讲话，可是方祁连全当自己没听见。 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反省，方祁连的目光游魂似的飘过，慢慢地扫了全场。 整个COG的确不全是国内的黑客，很明显有几个国外来的，不过这些老外看上去都很随意，国内的COG闹得官僚主义得很，什么时候都跟国家主席上台讲话一样，别提多闹心了。 卫子璋就坐在方祁连后面三排的位置。 大漠残阳手里捏着笔，坐在卫子璋的身后，盘算着一会儿怎么上去套近乎，可是看卫子璋这冷峻的表情，又觉得怂了，自己这上去搭话，恐怕直接被这家伙开着的冷气给冻死啊！ 自从话说开了之后，方祁连跟卫子璋之间似乎就已经找不到话说了。一切都变得尴尬起来。 方祁连都觉得自己矫情，可是任是谁遇到也不可能放得开的吧？ 洛绝顶也坐在角落里，似乎正在玩手机。 只是他脸色有些不太好。 方祁连还是想不通，既然已经在英国那边有大好的前程，为什么现在还要回到这里？他根本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不见得，他是以身犯险。 他是不知道，这COG能够有什么让洛绝顶感兴趣的。 忽然之间，洛绝顶起身了。 方祁连的手指忽然之间抖了一下，可是他没有转头去看。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没有看到洛绝顶去的方向。 卫子璋自然是看到了，甚至很快洛绝顶就到了他身旁的过道上，看着他，没有说什么，然后转身出去。 卫子璋也起身出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酒店七楼的落地窗前停下了，这儿正好是休闲茶座，不过此刻没有人。 洛绝顶坐下来，卫子璋也不客气。 “我之前不曾想到，九州会是你。”洛绝顶修长的手指转动着薄薄的手机，以这样一句话作为开场白。 卫子璋只看出他似乎有些烦躁，因为那手指转动的速度有些快，到底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不动声色的洛绝顶如此着急呢？“只因为，以前在方家的宴会上，我们见过吗？” 的的确确是见过的，作为方祁连的至交好友，洛绝顶是方家宴会的常客，不过他生性比较冷淡，不喜欢跟那些人打成一片，只有必要的时候会出来为方祁连挡客。卫子璋他自然是见过的，不过卫子璋不是什么热络的人，他自然也没觉得有多深刻的印象，只是见到的时候会想起自己曾经看见过这人而已。 “见过的，只是——”洛绝顶收住了下面的话，转而笑道，“你我之间的恩怨，似乎已经太深。” 其实两个人都曾想要盖棺定论不追究了，可是不知为何，仇恨总是被屡屡挑起。 “没有你，我不会遇到方祁连。”卫子璋说的大实话，只是他之前还觉得自己是个可怜虫，转眼倒觉得眼前的洛绝顶其实更加可怜。 这一句话引得了洛绝顶的冷笑，“那五年，我不在。” “就算你在又能怎样？”卫子璋毫不示弱，他很冷静地分析着，“从你做下那些事情开始，一切其实早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不若趁早放手。” “你说得也对。只是我放不放手取决于我，方祁连是怎么想的，要问他自己。更何况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算什么的，我除了野心，已经一无所有。” 除了野心，洛绝顶一无所有。 他自己想起来也觉得凄凉。 “我说出来你也许不会相信，那天走的时候，我在想，只要他说一句挽留的话，我什么都能放下跟他走，留下来，或者做任何事情，把一切都告诉他，甚至他对我没感觉也没关系，可是——他一句话也没有。”那个时候的方祁连，真的不是他认识的方祁连。 看样子，洛绝顶还不知道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卫子璋心下犹豫了很久，又觉得这样的误会是说不清的。方祁连知道那天总参那边有了大行动，所以才会不挽留洛绝顶的吧？ 有些时候，误会就这样慢慢地产生，然后再难消磨。 “那么，你现在回来，又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难免有些冒昧，可是卫子璋觉得这个问题其实无伤大雅，也许洛绝顶回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奇怪的目的，他只是想回来。 他能够看得到他眼神里藏着的那些东西。 洛绝顶沉默了很久，看着光滑的手机屏幕，良久扯开一个微笑，说道：“也许是不甘心吧。” 不甘心就这样在方祁连面前一败涂地，他心里有个巨大的空洞，就算他在英国那边取得再大的成就，也无法填补这种空洞，他把自己埋进山高海深的事务之中，只要一闲下来却还是克制不住地要想起方祁连，想起这人的冷心绝情…… 有时候，人就是在不断地犯贱。 也许，他心里的这个空洞，无论用什么都填补不了。 就算他跟自己计划的目标一样，以亚裔的血统成为那个家族的真正掌权者，也难以填补。 到底是得是失，没人能够判断。 卫子璋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魔都的繁华一如既往，只让人觉得满目的空洞，他不喜欢这个城市，从来的第一天起就不喜欢。这里满藏着空虚和寂寞，太过光鲜亮丽，反而就虚假了。 他看了很久，才转过头来回应，“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这次回来，其实没有通知任何人。” 洛绝顶终于停止了转动手机，微微一闭眼，“不愧是看上方祁连的人，你很聪明。” “如果我告诉你，我同时也是他看上的人，会怎样？”卫子璋的口气也淡淡的，似乎自己刚刚什么也没说。 那眼睛，终于慢慢地又睁开了，满眼都是寒光，看上去犀利极了。 此时的洛绝顶，褪去了用以伪装的温和，就像是出鞘的匕首，他缓缓勾起嘴唇，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每当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只证明他很不悦。“九州，不要开这种玩笑。” 卫子璋摇摇头不说话。 “今天，是他生日。”过了很久，洛绝顶终于像是想通了什么，语气变得轻快起来。 方祁连的生日？ 卫子璋皱起眉，“可是他的简历上写的不是今天……” “因为他讨厌自己真正的生日被宴会充斥，不想再真正的生日那天跟无穷无尽的人打交道，生日老早就改过了。”洛绝顶忽然很想笑，卫子璋居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还是最了解方祁连的那个？只可惜——最了解他的人，往往不能陪他一直走下去。 不得不说，洛绝顶这句话成功地打击了卫子璋。 他说完就已经起身，身材颀长，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反射出一道利光，却冷得让人心惊。 “那五年，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留下这样一句话，他转身离开。 卫子璋仰在沙发上，思索着洛绝顶话里未尽的意思。 刚刚，他说的是“我洛绝顶”，其实他还是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名姓，这个名字起源于他自己，又跟过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怎么也是割舍不掉的，可是偏偏他在方祁连的面前说出了那么绝情的话——卫子璋觉得他傻气。 只不过，方祁连的生日又要怎么办呢？ 方祁连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散场的时候他转头去看卫子璋，却只看到他后排的大漠残阳，而洛绝顶的位置上早就空无一人。 大漠残阳见方祁连似乎在找人，于是主动发挥狗仔队的精神，爆料道：“刚刚我看到洛绝顶把他叫出去了。” 整个心一沉，方祁连站了一会儿，然后顺着大漠残阳给的方向走了出去。 很快他就在落地窗前的茶座上看到了卫子璋，他正在看窗外的景色。 夕阳云影，都被高楼大厦的阴影阻挡，整个城市一半明，一半暗，分明得很。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真实的生日是在今天？”卫子璋一见他来，立刻就开始兴师问罪。 方祁连才摸不着头脑，“我五年多没过过生日了，谁告诉你的？” 只是话一出口，他就知道错了。 知道他真实生日在哪天的人，除了他的父母，便只有洛绝顶。 除了洛绝顶，谁还会告诉卫子璋？ 卫子璋眼神一冷，“那么你的生日，的确是在今天吧？” 方祁连最受不得他这样的神情，生硬回道：“不是。” 自然是假话。 只是他不想说真话，他现在恨不得把洛绝顶那混蛋抓过来一顿胖揍，他怎么什么事儿都往外说？ 卫子璋站起来，微微高他半个头，配着脸上那带着冷意的笑容，他只觉得有些可怕。 卫子璋这是怒极的表现。 还来不及躲开，他就已经被他揽住了脖子，卫子璋的唇，带着入侵和霸占，不由分说地印在他的唇上。 方祁连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冷然道：“你疯了。” 卫子璋无所谓地笑笑，“我就是疯了。” 他是疯了才会喜欢上方祁连这种没心肝的人，他是疯了才会对这样一个男人念念不忘，他是疯了才会自讨苦吃专门去招惹这男人！ 方祁连抬了袖子擦擦嘴唇，转身就走了，不带半分留恋。 卫子璋这才觉出来，方祁连对他，也能够做到对洛绝顶那样绝情的，是他自我感觉太好，以为自己跟洛绝顶有什么不同。 第六十二章：男神与COG（六） “抠脚汉什么的真的大丈夫吗？”方祁连一仰脖子就是一杯，酒吧里的灯光晃晃悠悠，落在他脸上，明明暗暗。 抠脚汉上邪感到万分地蛋疼，颓废地坐在沙发里，打开酒瓶子就直接往嘴里倒酒，这喝法，真霸气！ “不抠脚的都是娘炮。” 得，上邪这货，绝逼是地图炮专家。 方祁连不想说他，两个人占据的这个角落，很是安静，或者说偏僻，整个酒吧里难以找到这样的地方。 “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孔方的？”方祁连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上邪嘿嘿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做第六感。” “恩，娘炮的第六感。”方祁连毫不客气地回敬，惹得上邪一瞪眼。 “你似乎……不太对劲？”上邪的确是猜测了方祁连是孔方，因为卫子璋是九州，洛绝顶也在，而且方祁连的论文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那种对自己的自信和措辞的专业老道，都不是一个普通的研究生的水准，他倒是从论文里窥见了孔方的风格，因而在晚餐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直接勾搭了他，顺嘴就抛出了“你到底是不是孔方”这个问题，并且说如果猜中了，就让方祁连请他喝酒，所以方祁连现在才能出现在酒店附近的酒吧。 不过方祁连是自己出来的，没跟卫子璋说，他现在压根就不想看到卫子璋，只想自己一个人处一会儿，当然了，上邪这个家伙是不是在，无所谓。 “喝酒吧是，什么不对劲，我哪天对劲过啊？”方祁连翻个白眼，拿了个杯子倒酒给他满上。 “你别拿那小酒杯子了，那么小，喝到什么时候才能醉啊？”上邪酒气有些上头了，说话开始咬舌头。 “我什么时候都醉不了。”方祁连的酒量可是好得很，千杯不倒。 上邪直接上了一瓶老白干，对着瓶子就一口闷，“吹吧你。” 方祁连的酒量还真不是吹出来的，他也开瓶老白干，心说这酒吧够厚道，连老白干都有。 不过这老白干度数可不低，他咕嘟咕嘟一瓶下去就有些犯晕了。 说什么千杯不倒，他这也喝得够多了，千杯过后那就是醉死的节奏啊。 “我说你怎么会参加COG这种不入流的大会啊？”上邪有些闹不清楚，孔方这是什么级别的人，来参加COG简直就是掉档次啊。 方祁连那脸色立刻冷了，简短道：“别多问，喝。” 上邪被他那眼神给吓到，娘的，这大神果然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啊。 先头那卫子璋气场就够吓人的了，那洛绝顶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良善的，那眼神狠起来也够惊人。 “反正喝死我，你负责。”慢吞吞地仰着脖子喝酒，上邪嘀咕道，“应该来盘花生。没下酒菜不舒服。” “这是在魔都，你消停点儿。”酒吧里喝老白干已经很丢脸了，方祁连怕再跟着上邪闹下去节操都能掉一仓库。 夜色越来越深重，周围的世界却更加亮如白昼。 昼夜颠倒，昼伏夜出，似乎才是城市人的生活。 方祁连想不到，他醉得倒比上邪还快。 上邪搭着眼皮，意识有些模糊，“娘的，老子才是有病，跟个疯子出来买醉……” 方祁连眼前全是重重的影子，他只听得见上邪在说话，却看不见他的人。 他找了半天，忽然之间发现面前一个影子。于是疑惑，“上邪，你怎么突然之间站到那儿去了？别晃，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上邪笑呵呵地，“老子一直坐着呢，你别是认错人了吧？” “我方祁连，这辈子就瞎眼过两次，现在还能认错人？除非我脑残了，不，脑洞了！”方祁连说着就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他看到的那站着的人影旁边，伸手一勾这人的脖子，干脆地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这人的身上，对他道：“你不是在这儿站着吗？看我抓到你没，哈哈……” 那人僵硬地站立着，就像是一根柱子。 上邪还坐着呢，又开了一瓶二锅头，“你骗谁呢，你哥哥我在这儿好好坐着呢。” “好哥哥，你别骗我，我这都抓到你了。”方祁连喝得多了，打了个酒嗝，酒气四溢熏人，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伸出手去拍了拍那人的脸，只觉得似乎有些熟悉，于是“咦”了一声，“上邪啊，你什么时候长得跟卫子璋那傻货差不多的了呢……” “扯你娘的蛋呢，老子这张脸，大天朝独一份儿！”上邪闭着眼，举着酒瓶子，醉生梦死一般。 方祁连于是伸出手去摸摸身前这人的脸，手指摸到那人的嘴唇，只觉得抿出了一条冷硬的线条，“大天朝独一份儿地猥琐，我知道，你不用强调。” “嘿嘿，你懂什么，猥琐也是一门技术，只传我，不传你。”上邪冒出了很经典的一句话。 方祁连也觉得这句话经典，做勾肩搭背状，脑袋歪过去，跟那人脑袋撞到一起去，头发擦着头发，“恩，传你就好，这世上猥琐的人太多会出事儿的。” 方祁连回身又要去拿酒瓶子，可是却看到了沙发上还卧着一个人。 “不对啊，这玩意儿谁啊？” 他的酒意忽然之间就醒了一点，眼前这沙发上的似乎才是上邪啊，那他刚刚拍着脸蛋调戏的那是谁啊？ 还没等他想明白，他左手就被人使劲地扣住，来不及挣扎就直接被人拖出了酒吧，里面喧嚣的声音散去，他忽然之间就觉得更晕了。 “你谁啊，老子还要回去喝酒呢！” 卫子璋站定，放开他，就站在灯火川流的大街上。 也不知方祁连有没有认出他，反正他是一被放开了立刻就往回走，只是还没走出去半步，就在此被人拉住。 他烦躁就想要骂人，只是那些粗话还没出口，就已经被卫子璋一个耳光全抽了回去。 “啪！” 响响亮亮。 方祁连被打蒙了。 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眼前这个面容冷峻似要结冰的男人。 卫子璋冷冷道：“醒了？” 倒是宁愿不醒的。 他也确实还没有醒。 原来刚刚调戏错了人吗？ 方祁连懒得管，脸上五个指印很深，他却一点也不想管，一转身就要走。 只是卫子璋怎么可能让他走？连拉带拽直接将人拖回了酒店。 至于上邪——那是谁？不认识。 当他被狠狠扔进自己房间那张大床上的时候，他被酒精麻痹的脑子还处于长长的反射弧之中，没有反应得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挣扎着就要坐起来，他的手才撑着软软的床垫支起半个身子，抬眼就看到了卫子璋。 这一下他倒是清楚了，似乎是感觉到了危险。 “卫子璋？” “这下清醒了？”卫子璋抄着手，站在他床头，眼神很冷，唇边却带笑，语气轻飘飘地扬上去，“再喊一声‘好哥哥’啊——” 方祁连眼前的东西又开始晃悠，他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你别闹！” “方祁连，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走出去别人还以为你是个牛郎，你大少爷的尊贵丢到哪里去了？”卫子璋也是被气晕了，说出来的话简直不受自己控制。 他找方祁连都快找疯了，这个人不说一句话就跑出去，谁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啊？ 他以为他是有急事，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却在酒吧里跟个野汉子喝得烂醉！ 他卫子璋上辈子一定是作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今生才能遇见他！ 天知道他为了在酒吧忍住揍上邪那王八蛋的冲动花了多大的忍耐力—— 不过是下午的时候闹翻了，方祁连用得着这样轻贱自己吗？ 那种地方，能有几个好人？ 只可惜，他注定说错了话。 方祁连最恨别人说他以前的事，“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管太宽！” 他起身就想要下床，却被卫子璋按下去。 “卫子璋，你别太过分！”他咬牙切齿。 “你闹清楚，到底是谁太过分？”卫子璋的脸挨着他的脸，那话却像是从齿缝里憋出来的。 方祁连现在头疼欲裂，根本不想跟卫子璋理论，现在情况已经失控。 “你让开。” “我让开？”卫子璋忽然之间笑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之前不是叫‘好哥哥’吗？你再叫一声我听听。” 方祁连刚才是一时头晕，脑子抽了才顺着上邪的话这样说，可是卫子璋这明显就是蓄意。 “啪！” 这巴掌还带着抽来回的，方祁连下手也是不手软的，只是他喝醉了，手上本来就没力气，这一耳光自然是没能报得了仇。 方祁连也是被激怒了，他竟不知道卫子璋也可以这么偏激。 他直接扯住卫子璋的衣领将他拽到床上，自己却翻身向下，双腿跪在他身体两侧，冷笑着俯视他，然后低下头狠狠地亲吻卫子璋的嘴唇，却不带着感情和缠绵，纯粹野兽式的亲吻，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卫子璋只看到他那冰冷的眼神，唇上却是一阵剧痛。 方祁连舔了舔唇瓣，那温热的液体染红了他淡粉的嘴唇，抬首，他笑得讽刺，声音却还很平静，“好哥哥，我玩儿够了。” 第六十三章：男神与COG（七） 卫子璋忽然觉得愤怒，可是转而又怅然若失。 他推他坐起身来，方祁连此时以跨坐的姿势坐在他腿上，卫子璋沉着脸，用自己手指的指腹擦干净他唇上沾着的血迹。 之前的一切似乎都被沉淀了下来，他垂下眼帘，“好了，别生气了。” 方祁连忽然之间伸出盖住自己的眼，晃了晃自己的头，“你出去吧。” 这里是方祁连的房间。 方祁连一侧身，躺在另一边，手背挨着额头，看不见表情。 卫子璋翻身站起来，在他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门边，回看了一眼，还觉得口里全是腥甜的味道。手指压住门把手，他忽然觉得，这一夜过后，很多都会不一样。 他在门里面站了很久。 门外面却同样有个人站了很久。 洛绝顶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他到底听到了什么啊…… 他想起自己白天跟卫子璋之间的对话，只觉得自己太天真可笑，他的智商什么时候这么低下了？ 方祁连，好一个方祁连…… 五年的时间，引领他改变的人是自己，看到他改变的却已经换了别人。 所以他才说，离开那五年，是他最大的错误。 他的手，轻轻放在门板上，心下叹了一声，已经来不及了，他没有时间了。 方祁连…… 祁连…… 洛绝顶忽然扯出一个微笑来，却比哭还难看。他缓缓地转身，看着那亮着灯的过道，冷冷清清的一片，就像是他在狱中度过的那五年里经常看到的那样。 他到底为自己的野心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可是如今他知道了——最大的一笔代价，就在那道房门内。 只可惜，他已经没有心情去目睹。 他仰起头，睁大了眼，又觉得这种幼稚的行为其实并不能阻止眼泪，没有落下来的眼泪，都淌到了心里。 上邪打开门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洛绝顶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一手扶着墙壁，踉跄了一下，却还是固执地往前走。 他疑心自己是喝得太醉，今天老是看到幻想，先是九州，后是洛绝顶，这些家伙简直都是有毛病！ 他想了想，又关上门自己睡了。 洛绝顶终究还是没能自己走完全程。 酒店的经理满头大汗地跑上来，看到他在立刻就笑开了花，“洛先生，下面有人找您。” 洛绝顶自然知道找他的人是哪一群，他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他还想要回头，可是方祁连的那扇门里，已经有了别人，他到底为了什么——还要傻傻地跑回来？ 回来干什么？看别人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吗？ 他洛绝顶什么时候已经卑贱到这种地步了？ 从来只有他傲视别人，哪里轮到别人将他踩到脚底了？ 他真的已经一无所有。 尽管他现在很富有，可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穷光蛋。 他步履有些蹒跚虚浮，那经理看他走得晃晃悠悠，伸手就想要扶他，可是被洛绝顶毫不留情地挥开。 那经理被他的眼神吓住，竟然不敢再走一步。 洛绝顶扶着墙，手指用力，骨节却凸出来，深白。 他一步一步走远了，越接近电梯，那脚步竟然越稳，他的脊背逐渐地挺直，甚至很快看上去就没有任何的异常了。 只有他知道，在艰难行走的那一段路里，他到底抛弃了什么。 现在，才是真正地抛弃吧？ 心，被挖开了，血肉淋漓。 不到失去的时候，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输得多么惨烈。 电梯，下楼，出现。 一长溜加长的黑色轿车都在楼下等着他。 “洛，离开家族都不说一声，还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们很不高兴。” “一帮糟老头子，迟早送他们进棺材。” “洛，你口气很糟糕。” “开车，有账回去再算。” “好吧。” …… 一长溜的轿车消失在了灯火辉煌的夜色里。这一次，洛绝顶才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今天，是方祁连这个家伙的生日呢。 他还没来得及给他说生日快乐…… 洛绝顶看着背后林立的高楼，伸手握住自己胸前的十字架，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他走了。 洛绝顶走了。 谁也想不到，就那样无声无息地，他消失得太快，太神秘。就像是他来时一样。 方祁连站在阳台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卫子璋悄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昨天……”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方祁连竟然接过了话头，首先道歉。 卫子璋倒是愣了一下，接着那冷静的脸上出现了一点苦意，“我并非故意……” “我知道。”方祁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回身过来坐下，这里是露天的酒店内水吧，不过撑着巨大的遮阳伞。 每一个截话都如此简洁，看样子，方祁连根本就不想多说。 卫子璋站在他背后，强忍住去抚摸他的脸的冲动，“洛绝顶走了。” 方祁连愣了一下，走了？ 这么简简单单的就走了？ 那么洛绝顶到底是回来干什么的？ 他忽然之间想到什么，顿时浑身都僵硬起来。“我的生日，是洛绝顶告诉你的？” “是。”卫子璋答道。 方祁连一下就按住了自己额头，根本不想把脸抬起来。 洛绝顶，该不会是专程给他过生日的吧？ 他现在是个大忙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已经无关紧要的人的身份而专程回国来？ “方祁连……”卫子璋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捋他的头发。 方祁连“嗯”了一声，然后便见到卫子璋坐到了他的对面。 “我觉得，我们之间有必要说清楚。”卫子璋不想再拖下去了，方祁连的确是需要逼迫的，可是——逼得太紧，反而会出事。 方祁连也正有此意，的确是需要说清楚了。 “我先来吧——我不喜欢你，感觉的话，有那么一点点，但是有多少，我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我觉得保持距离就很好了。” 一点点？ 卫子璋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忽然之间就笑起来，“一点点已经足够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方祁连愣了一下。 “你对洛绝顶有多少？”卫子璋的眼神太深，藏着太多东西，声音太轻，过于小心翼翼。 方祁连知道，昨晚的事情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伤害。 他埋头，又摇头。 卫子璋却明白了。 “那么，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我？”他试图说服这只傻气的鸵鸟，尽管可能性很低。“既然有一点，那么很可能就会再有一点，一点一点积累……你总会喜欢上我的。” “你自我感觉不错。”方祁连笑话他，晃着手里漂亮的玻璃杯。 “本来是完全没有信心的，你刚刚说的话，给了我信心，不是我自我感觉好，而是你给的感觉好。”卫子璋看着他脸上那隐约的红痕，忽然之间就想抽自己。 “卫子璋，你都不会死心的吗？”方祁连最期待的，其实就是卫子璋厌倦的时候，他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什么爱情，那种复杂的感情研究起来太麻烦，很劳心劳力。所以他想着，谭玖痕会死心，洛绝顶会死心，卫子璋最后也会死心的。 “我如果死心了，你就是别人的了。”也许是个女人，也许还是个男人。 卫子璋其实无数次说服自己放手，每次都在下决心，每一次被方祁连伤到，他都让自己放弃，可是几年过去了，什么时候放下过？每一次的决心，在见到方祁连之后就跟白下了一样。卫子璋的自制力，其实也只是普通人的级别。他对方祁连的感情，就是在这样淡淡的折磨和进退游移之中逐渐地加深了的。 方祁连很想笑卫子璋看不穿，可是看着卫子璋那一双眼，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说道：“我有一段时间考虑吗？” “我等你的答复，随意什么时候。”卫子璋浅笑了一下。 方祁连第一次觉得卫子璋也能笑得这么温和，有些恍惚，“如果到时候我的答复是‘不’呢？” “如果那样，你希望我怎么做？”卫子璋不可能告诉他自己的答案是什么的。 “我一向觉得，别人的感情，不管怎么激烈，都与我无关。” 就像是当初方氏的覆灭一样，多少人奚落他这个大少爷，可是他觉得无所谓。 “所以无论我会怎么办，我是不是还喜欢你，想你，都是我自己的事。”说白了，还是放不下的。 于是方祁连无言了。能够开诚布公谈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他需要时间来考虑，甚至是大量的时间。 两人之间的约定，就这样淡淡地敲下来。 下午的时候，COG大会发现自己的系统正在被入侵，而方祁连一看就知道这是谁的手法。 洛绝顶。 他原来已经回到英国了吗？ COG的麻烦，这一下可算是大了。 第六十四章：男神与COG（八） 方祁连经常会觉得洛绝顶是个十分不可理喻的人，就像是现在一样——洛绝顶那边的人正在攻击COG的网站。 这一次COG召开大会，特意弄了个网站，想不到还要被洛绝顶来回碾压一遍。 方祁连暗自猜测洛绝顶是看不惯COG的做派，大家都是黑客，偏偏官僚主义得很。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登陆了官方网站，本来大会也没商量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政府那边能够支持这一场大会，完全是因为美国那边不断宣扬天朝黑客威胁，天朝这边不给点反应不正常。 他在COG的大会上几天了，压根没见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出现，都是几个黑客干巴巴地发言，说一说黑客之间应该和平共处，说什么黑客精神的内涵是什么之类的，听得方祁连昏昏欲睡，直骂自己简直是自己找死才来参加COG，以后给他钱他都不来了！ 看着那网站，方祁连翻个白眼。 他现在心情又跟以往一样了，反正卫子璋那边也就是这样，再怎么抗拒卫子璋也不可能不喜欢自己——这是卫子璋自己说的。 方祁连现在就是那种破罐子破摔的状态，洛绝顶彻彻底底地走了，卫子璋还是固执着不肯放弃，他还纠结个什么劲儿？怎么也不该是他来纠结的。 官方网站上现在已经恢复了，留言板上铺天盖地都是留言，有来参加大会的黑客留下的，也有普通的围观者，不过大多都是差评，没人为COG说好话。作为一个全国性的大会，混到目前这情况是真的不太容易的。 无意之间瞥见一名主管的留言，方祁连那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这次大会来了几个瘟神，当然不会成功了，那个什么洛绝顶，还有个九州，还有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屁娃娃，真不知道邀请方是干什么吃的！” 方祁连一看他ID就知道是组委那边的人，哼，这群家伙，请他的时候怎么低声下气的？现在一出了什么破事儿就直接怪罪方祁连他们，简直是不知所谓，方祁连简直怀疑这人的脑洞大过银河系。 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言论，不过都是说着玩儿的罢了，可是这个家伙分明是用一种很嫌恶的口气留下了这条留言。说别人，不关方祁连的事，可是说九州，尤其是说洛绝顶，方祁连不能忍受。 他现在已经拿到了自己原来电脑里的所有资料拷贝，自然包括强大的扫描器了。很久不正经地干干入侵这活儿，他都快忘记这事什么感觉了，在控制室，他更像是一个程序员。 小鬼子那亲切的界面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好久不见，亲爱的花姑娘，你还想我吗？来，给哥哥我亲一口！” …… 方祁连不由得一头黑线。 开你妹的玩笑啊，自己什么时候设置过这么恶心的见面问候了？ 算了算了，跟以前的自己没话说了，这种奇葩的品味，找遍黑客界估计也就他一个了，把自己的扫描器搞成这种德性，他都要给自己跪了。 连上COG的服务器，方祁连看着扫描之后的结果，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上面，漏洞竟然少得可怜！ 不对啊，以COG的实力，根本做不到这么完美。 方祁连顿时觉得有阴谋，他看了看网页，忽然就发现了疑点。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后门——很像是卫子璋的风格。 在入侵BND的时候，他们发现的那个漏洞的利用方法，卫子璋的那种是独一份儿，他都不知道还有那种方法可以入侵，可以说相当果决狠辣。 上一次总参被人攻击，也是利用了这个漏洞，只是——COG的服务器上为什么会有卫子璋留下的后门？ 方祁连忽然之间摸着下巴笑了笑，卫子璋真的在下很大一盘棋啊。 他也悄悄利用一下这个服务器的漏洞好了，不用白不用，反正是卫子璋自己的后门，他走走后门，也无所谓的吧？ 其实方祁连现在很想直接出手黑了COG的服务器，可是卫子璋这边既然在里面，他就不好出手，不是避讳卫子璋，而是黑客界的规矩就是这样，除非你准备和原本占据服务器的那名黑客闹翻脸，否则直接入侵别人服务器是一种挑衅的表现。 不过——方祁连已经用了卫子璋的后门，现在说什么挑衅的也迟了，他只是去围观具体情况的而已。 果不其然，服务器里战况激烈。 方祁连这边的扫描器上疯狂地刷新了一大堆的病毒数据，看上去简直就是密密麻麻，让人头皮都为之一炸。 靠，哪个家伙这么丧心病狂？ 方祁连继续观望。 可是他忽然之间就看懂了，交战的双方，犀利狠辣的那个是卫子璋，沉稳冷静的那个是——洛绝顶。 方祁连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 洛绝顶到底是为了什么？野心那种东西，真的值得他不顾一切地去追寻吗？ 方祁连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这样，没救了，胸无大志，只想混吃等死。他要不要真的跟着卫子璋算了？至少跟着这家伙，不用饿肚子。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笑了一会儿又笑不出来了。 看着眼前，这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打得这么激烈了。方祁连看得心烦意乱，暗骂这两人都是傻货，看他背后来给他俩捅一刀！ 方祁连顿时猥琐地笑了。 他拉开扫描器，找到其中一个在LINUX服务上常见的32位操作系统的漏洞，黑客界的行话是，一只虫子能毁掉一个小网站，一只鹰能够啄掉几个小网站甚至是有名的大网站。这里的“虫子”和“鹰”都是一种爆破式数据包的称呼。 简而言之，这种数据包的存在就像是一个病毒，可是破坏性却比某些病毒还要大，这种虫子或者是鹰的功能，主要是摧毁网站内部的系统，导致其崩溃。 现在方祁连手里就有一只“秃鹰”。 他从自己的资料盘里将这只秃鹰复制出来，直接通过Linux的那个漏洞，插入了服务器的注册表里，给它弄了个合法的身份证。他知道卫子璋也许早就发现了自己，不过现在卫子璋跟洛绝顶正打得酣畅淋漓，哪里有时间来管他？就算是看到了方祁连在做什么，卫子璋也不可能阻止得了他。 丧心病狂的方祁连，战斗力不是一般地惊人。 他很快完成了对注册表的修改，就像是给自己的非法程序弄了个合法的身份证那样。 之后他笑了一声，打开后台管理界面，在服务器里卫子璋和洛绝顶战斗最激烈的分区引爆了这只“秃鹰”，然后就等着看好戏了。 第一分钟，服务器的处理速度变慢，卫子璋和洛绝顶的攻击就像是被粘滞了一般； 第二分钟，整个服务器的处理系统完全坏死，所有的网络攻击完全失效，整个服务器立刻变成了一片安静的坟场，沉寂的泥沼； 第三分钟，服务器崩溃。 方祁连故意留了公告板，他最近快被卫子璋洛绝顶这两人给折磨死了，闹心得很，现在不好好出口恶气，他们还当自己是HelloKetty呢。 卫子璋跟洛绝顶激战正酣，谁知道背后竟然来个捅刀子的人？一时不慎之下竟然直接被剔出了服务器，这个时候服务器正在全盘崩溃的边缘，能够调用的服务器功能少之又少。 一刷新公告板，所有人都疯了。 “在COG这种傻货的服务器里都得你死我活，九州跟那位，智商真是堪比猪头！别郁闷啦，我知道你们激战正酣被我打断很不爽，可是看你们战得那么爽，老子很不爽，所以也让你们不爽不爽。憋屈？没关系，咱们那是多好的交情啊。朋友嘛，就是你可以为他两肋插刀，也可以插他两刀，最后还能为了你去插别人两刀的人。咱们仨的交情，谁跟谁啊？没关系，还是觉得不爽？不爽你来咬我呀~” 绝世贱人！ 这口气，绝逼是犯贱的孔方啊！ 语气之间完全鄙视九州和“那位”，不用暗示，他们都知道“那位”指的是洛绝顶，天，尼玛的这场大战到底是什么阵容啊？不是说是国外的黑客攻击吗？怎么闹到现在竟然是国内的三个黑客窝里反还斗得头破血流呢？ ——其实很多人还不知道洛绝顶现在已经不是国内人的事情。 整个黑客界，估计也只有孔方这种极品热爱这种恶心的公告了，而且这言语之间对九州怨气颇深，背后捅人刀子什么的虽然不厚道，可是看着这一封公告，人家孔方光明磊落啊！背后捅你刀子算什么，你自己技不如人，被人背后捅了刀子只能怪自己，人孔方就是看你们不爽！ 什么？还觉得憋屈？ 人孔方不是说了么？不爽你们就去咬他呀！ 无数人被这公告萌得一脸是血，男神的粉丝们原本还扼腕，九州都去了COG，男神不去那是多大的遗憾啊，也不知是不是COG那帮人狗眼看人低，故意不请孔方，现在倒好，男神一出现在，直接狠狠一个耳光拍上来，响亮啊！ 所有人都等着看好戏，怎么说洛绝顶九州什么的也是知名人物啊，被人这样背后捅了刀子，肯定是十分不爽的，这之后绝逼是一场大战啊！ 正当围观群众买好了薯条，摆好了汽水，搬出了小凳子准备看好戏的时候——方祁连的房间门响了。 他忽然觉得心头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敲门声只有那么轻轻的一下，接着方祁连犹豫了一会儿，走过去开门，一打开门就看到卫子璋了。 卫子璋似笑非笑，“不爽就来咬你？” 方祁连还没反应得过来，卫子璋拽过他就直接一口咬在他白皙的脖颈上，温热的舌头从他肌肤上滑过，留下一阵悸动。 方祁连就像是被雷劈了，靠，卫子璋这他娘的也太无耻了吧？跟你开玩笑呢你就直接推门过来咬老子？！至于么？！！ 第六十五章：男神与COG（九） 第六十五章男神与斯诺登 卫子璋放开他，“以后别干这种傻事，不然见一次咬一次。” 方祁连默然，真有种满头黑线的冲动。他很想说卫子璋是故意占他便宜，可是这家伙有理有据，分明是自己那样说的，他难道去说卫子璋没节操吗？ 算了吧，自己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肚里咽，方祁连是哑巴吃黄连，这苦啊，说不出了。 “你不觉得在门口就直接咬我一口很容易让人误会吗？”方祁连忽然瞥见了门对面的那位，“上邪兄，昨晚还好？” 上邪嘴角抽搐，“好，好……哈哈，你们继续……” 九州那眼神要不要这么有杀伤力啊？分明是你们自己在门口卿卿我我，老子一开门就看到，还瞪我！瞪个毛线啊，你眼睛大啊！ 一肚子怨气地关上门，上邪缩回了自己的房间里，暂时不准备再出去了。 方祁连按按自己的额头，叹气，“卫子璋，你就不能少闹腾些吗？” “明明是你瞎胡闹。”卫子璋想起他背后捅刀子这件事，心里就憋屈啊，眼看着就要跟洛绝顶分胜负了，这家伙上来横插一脚，什么都给搅黄了。“你是舍不得他输吗？” “洛绝顶已经五年没接触过这些，你以为赢了他是很光荣的事情吗？”方祁连淡笑，“我是见不得你赢。” 方祁连很记仇。 “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能被你这样记恨着。”卫子璋忽然觉得这样的气氛是再好不过了，很是惬意。 就是这样淡淡地，水一样，不需要太轰轰烈烈，就这样平静地缓缓流淌，这样的对话的气氛，其实才是他想要的。 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求得太多，方祁连答不答应他又怎样？其实怎么也都是那样了。以后就算他说不爱自己，他也能够陪在他身边，方祁连不会突然之间离开，不会突然之间走远，他会站在那里，他喜欢一成不变，喜欢安稳，所以他只要站在那里，卫子璋就能够找到他。 方祁连也笑，“的确，能被我这么大名鼎鼎的人记恨着，你足以自傲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看上去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卫子璋就站在他身前，眼神很温和。 这种一起站在酒店房间门口闲聊的事情，这两个人做来却是无比自然。 方祁连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电脑，想起还有事没办，于是开口，“你还是先回去吧，要你善后的事情还很多，那服务器交给你了，我这边还有事。” 至于还有什么事，那就是私隐了。他不会多说，卫子璋也不会多问。 方祁连退后一步，卫子璋也退后一步。 他站在门里，朝卫子璋笑了笑，缓缓地关上门，看到卫子璋的身影在门与门框的缝隙里不断地缩减，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受。他合上了门，却忽然之间背靠着，双眼有些茫然，出了阵神，他慢慢地回身走到自己的电脑边。 维基揭秘的内部论坛。 方祁连前几日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家伙，他有预感，这一次必定会是轩然大波。 这一次，他主动拉开自己的通讯录。 孔方：我想我们的合作，可以开始了。 那边久久没有回复，方祁连知道对方不是时时都在线，作为CIA的技术助理，斯诺登也是很忙的。 在等待回复的这段时间里，他看了看维基揭秘最近的消息，一边看一边想，却忽然觉得自己目前的状态跟以前其实没区别，他只是多了一个表面上的束缚，暗地里他还是孔方，他还是自由的。 有技术就有一切。 卫子璋有技术，所以还能搞出一个同样牛逼的三界的马甲，他有技术，所以还没暴露自己孔方这个马甲。 一切都还好。 他何必考虑那么多呢？ 方祁连回身去拉上窗帘，天光映在窗帘上，勾出明晃晃的影子，那透过窗帘的米白的光也照在方祁连的身上，远处的江边上时刻都有风吹来，窗帘被撩起一角，就像是什么人被掀起来的裙角。 方祁连的身形有些瘦，站在巨大的窗帘之下却生出了一种贵族的感觉，他的白衬衫，还有那淡静的眼神，温雅的仪容。 他曾说过，很多东西是刻在骨血里的，这辈子都丢不掉。 再回到电脑前的时候，他看到了新消息。 Snow：可是我最近遇到了麻烦。 孔方：我能够帮助你吗？ Snow：不，你帮不上的，那是个老变态。 方祁连有种隐约的错觉，这货可能会把整个谈话弄向一个很神奇的方向。老变态这种事情，为什么还要找他说？ 这个Snow就是斯诺登。 孔方：…… Snow：你不用怀疑，我说的就是那个傻逼阿桑奇。 方祁连真的很想糊他一脸——老子什么时候怀疑了？还有啊，你在维基揭秘的内部论坛骂阿桑奇是傻逼这真的大丈夫吗？！ 孔方：……阿桑奇怎么了？ Snow：他说想要勾搭我一起搞垮美国。 孔方：你不是这样想的？ Snow：可是不应该说得这么明显。我不是真正的反美主意，我只是觉得他们的监控太过分。 孔方：出发点不一致，结果一致。 Snow：可是阿桑奇这种离过婚的老混蛋凭毛来勾搭我？ 方祁连无力绝倒，看到屏幕上那“老混蛋”和“凭毛”两个词，他真心觉得自己HPP被瞬间清空了，卧槽啊——斯诺登小盆友你的中文得好到什么程度才能写出这些词来啊？！“凭毛”两个字如果不是常常混天朝网络的人是根本不可能知道的啊！你TMD要不要这么赶时髦啊！ 孔方：阿桑奇有维基揭秘，如果你真的准备将美国的那些事情抖出来，阿桑奇肯定是你必不可少的助力。 Snow：也就是说，我必须接受他的包养吗？ …… 日昌晶！ 方祁连恨不得穿过电脑给这货跪了，这是什么脑回路啊！这样的人真的是CIA的探员吗？！！谁快来救救CIA吧，有这样的技术员在绝逼会垮台的好吗？！ 孔方：那不叫座包养，那叫做帮助。 Snow：不是，他亲口说的。 …… 阿桑奇最近是不是脑残片吃多了？ ——这是方祁连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看在在维基揭秘呆了这么久的份儿上，他要不要给阿桑奇买点补脑的东西寄过去？ 不过也不成啊，阿桑奇最近似乎还在逃命，给他寄过去也收不到。 方祁连想了想还是放弃。 孔方：让阿桑奇去死吧。 Snow：你真毒。 孔方：那种老变态…… 方祁连真觉得心肝都疼啊！这到底是什么脱线的节奏啊，他不是来谈这些废话的啊！ Snow：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孔方：你想什么时候行动？ Snow：越快越好。 孔方：可是还没有到你所说的程序转交期。现在动手，我们手上拿到的证据不够。 Snow：如果现在不动手，会拖到明年。 孔方：不在乎那一点时间，重要的还有你的安全，还有到底选择那些媒介来曝光。 Snow：这些我还在筛选。 孔方：只有我们两个，可能太势单力孤。 Snow：没事儿，你们天朝已经答应帮助我了。 孔方：…… 方祁连被雷劈了。 天朝政府答应帮助斯诺登？！他们到底怎么联系到这个神经的家伙的？！ 不对，重点错了——政府也来插一脚了？！ 方祁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的了解之中，政府对这件事情知道得很多，甚至一直在跟进棱镜计划的进展，可是却一直没有对外爆料的心思，这一次斯诺登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 Snow：不仅是你们天朝，还有其他欧洲国家，因为美国的情报都是对外承包的，所以被间谍渗入的不少，我已经是很多人的目标了，干脆就将计就计。 孔方：真不知该不该夸你聪明。 Snow：我知道，我如果真的做了这种事情，可能会被判叛国罪。 孔方：不要想太多，去联系阿桑奇吧，维基揭秘做了这么多年都没事，阿桑奇是个勇士，你也是。 Snow：所以我准备跟他组团。 组团…… 方祁连这一次是真的想去死了。 说白了你一开始其实就盯上人阿桑奇了吧？ 这家伙分明是早就想拉阿桑奇入伙，一直自己藏着掖着呢。阿桑奇是反美的斗士，他似乎想要看齐阿桑奇啊。 方祁连有预感，斯诺登的名字将来一定会登上各大报刊头条的。 孔方：跟大国合作，往往都是与虎谋皮，很可能转眼就会被卖掉，在美国的强权之下，你随时可能成为微不足道的炮灰。 Snow：可是黑客是有信仰的，总有人要做出牺牲。 黑客是有信仰的，总有人要做出牺牲。 方祁连看着这句话，忽然之间有一种流泪的冲动，他也不知胸中澎湃着的那是什么，斯诺登之前说的话都不是什么正派的感觉，给人的印象就是个不正经的家伙，可是人是有很多假面的。这个世界上，很多人虚伪狡诈，可是也有很多人一直真诚炽烈。 黑客界，还有多少人信仰者原来的信仰呢？ 斯诺登和阿桑奇都是傻子，愿意为了自己的信仰牺牲一切。 阿桑奇因为维基揭秘跟老婆闹离婚，一夜愁白了头发，还被美国栽赃有通奸罪。 斯诺登现在要爆出美国监控的罪恶，他将要面临的危险甚至多于阿桑奇。 方祁连看到斯诺登的名字忽然之间变暗了，便知道他是下线了。 信仰是什么呢？ 他的信仰，大约是自由吧。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想起来却让人觉得隐隐作痛之余还荡气回肠的东西…… 牺牲？一点牺牲算得了什么？ 大戏，才刚刚鸣锣开场呢。 方祁连对着整个电脑检查了一遍，来了全盘格式化，在房间里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拖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这个闹剧一般的COG，终于是要结束的。 第六十六章：男神与过年（一） 第六十六章男神与过新年（一） 气温一天天地降下来，从秋走到冬，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很快帝都就迎来了冬天里的最大的一场雪。 广场上的雪堆了厚厚的一层，扫雪的工人连夜清扫，凌晨三点都已经是人山人海，广场上的升旗，一向都是如此。 曾经有导游这样说，要想在广场看升旗，必须具备两个条件：姚明的身高，刘翔的速度！ 方祁连也挤在人群里，只是却不着急，整个总参的人都在这儿，特洛伊的牲口们就在他身边不远处。 总参的这帮人，对升旗仪式总是有种偏执的热爱。 这里的人大多是军队里的编制，是那种看到国旗就能热泪盈眶的人。每一次的升国旗，总是要撺掇着一起来，久而久之，方祁连也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了。 有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扒拉着指头算算，方祁连也在这里待了很久了，从二零一二的八月底，到二零一三的二月。 天上还飘着雪花，方祁连穿得厚厚的，脖子上缠着长长的方格子图案的围巾，看上去很是闲适。 距离升旗仪式开始还早得很。 只不过这是旧年的最后一个升旗仪式，所以格外地热闹。 广场上喧嚣的都是人声，有灯光过来，挤挤挨挨都是人影，方祁连只是站着，也不跟他们去闹。 有来旅游的抱着自家的孩子举得高高地让人拍照，方祁连不想挡住别人，只好往后面退，这一退刚好退到卫子璋的身边去。 卫子璋侧头看他，亮黑的眼珠转了转，看着他两颊，“现在恨冷吧。” 这不是说的废话吗？ 方祁连翻个白眼，“帝都这凌晨四点，你说多冷？” 最怕冷的就是方祁连了，一群人里只有他把自己裹得跟只狗熊似的。 “很快就要新年了。”卫子璋都想不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总参下半年的事情其实不太多，自从那次COG之后，网络上真是消停得很，美国那边一个劲儿地叫嚣，天朝外交部推太极的功夫那是祖传的，任你美国怎么说，我大天朝巍然不动，清风那个拂山岗啊，别提多淡定了。 其实脏水被泼得多了，天朝早就淡定了。 老祖宗传下来的的太极功夫，这玩意儿，千万不能荒废啊，时不时地就要吧美国逮出来操练操练。 不过二零一三已经到了，虽然旧历的新年还徘徊不肯到来，可是很多事情已经可以预见。 方祁连之前都没有想到过，美国棱镜项目的覆盖面会如此之广，几乎遍布全球，不止是网络通信，甚至是通话信息都有人随时监听，美国成为了全球的偷窥者，以一个霸主的身份行这偷鸡摸狗之事还要标榜自己正义，方祁连不曾见过这么无耻的国家。 最近几个月战果丰厚，方祁连这边了解到的信息很多，比如光照派、黑帽子、维基揭秘，都有准备进来插一脚的感觉，而且方祁连曾经试探过阿桑奇，阿桑奇口风很紧，不说什么，只是告诉他，援军大大地有。 现在整个棱镜计划的曝光几乎已经提上了日程，几乎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了，斯诺登那边的逃离计划做了一套又一套，还在紧锣密鼓的修改之中。 黑帽子的背后是红盾，红盾对方祁连来说，其实只意味着洛绝顶。如果黑帽子真的支持斯诺登，也就意味着洛绝顶跟他们是同一条战线上的，这戏剧化的转变几乎要让方祁连挠墙。 原本以为跟洛绝顶会站在对立面，可是在面对棱镜的时候，原本的仇家对手都要站在一起。 也许，如果卫子璋知道了，那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吧？ 其实之前方祁连怀疑斯诺登本来就是间谍，可是后来他知道斯诺登是个很睿智的家伙，就算他是，也不会表现得很明显，反正大国之间的博弈，方祁连是看不懂的。 AK莫名其妙地死在了狱中，Error现在据说已经被引渡到了英国——别问方祁连一个摩萨德的特工凭什么被引渡到英国，他也不明白。 美国佬估计是被喂了迷魂汤了，连多年的中东小伙伴以色列的面子都不给，反而把Error交给英国，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当年超级黑客加里·麦金农就是英国人，可是美国却强压英国将其引渡到美国受审，要蹲十年的大狱。 方祁连不清楚现在这个老家伙是真的在监狱里蹲着，还是已经在给美国政府做事，反正如今的黑客界，活跃在表面上的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一批了。 一月份的时候，斯诺登说他联系到了一个纪录片的导演，方祁连还当他是要给自己拍传记呢，不过后来知道他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他通过这个人开始接触报刊杂志的各种内情，他在为自己寻找合适的爆料对象。 天色渐渐地明亮起来，看到卫子璋站在寒风里，穿得有些单薄，方祁连有些无奈，将那常常的围巾分给他一半，“要风度，不要温度。” 卫子璋的手指触摸着那还带着方祁连体温的围巾，纯棉的质料摸上去很是舒服，缠在脖子上也很温暖。 “我这人，向来是没什么风度，至于温度，有你给就好。” 这样暧昧的话…… 方祁连有些无奈，他直到现在还没给卫子璋答复，卫子璋也不追问，他开始变得耐心起来，甚至变得很细心，其实很多时候他的举动并不带有什么目的，可是因为两个人之间已经把话说开了，平时没注意到的细节就会全部扑上来，将他们推向未知的地方。 就像是现在这样。 过了最开始那些尴尬的时候，后面的相处就变得自然起来。 自然的暧昧。 隆冬里，朝阳起来的时间偏晚，升旗仪式是以日出时间来定的。 天开始亮，在太阳开始冒出地平线的时候，那红色的五星红字缓缓地上升，整个广场都笼罩在激昂的乐声之中。 全场肃静。 每个人的目光都是如此专注，不管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 方祁连忽然觉得很温暖，习惯了跟总参这帮人呆在一起，现在站在这群热血沸腾的人中间，他竟然都觉得自己浑身都烧起来了。 仪式结束，方祁连觉得自己腿都麻了。 人潮开始散去，有的继续晨练，有的准备回家吃饭，有的却已经准备去上班。 远方的阳光，落在残雪上，一片晶莹剔透。 他跟卫子璋走在人群最后，其实总参那帮人都是心思通透的，秦启看得出卫子璋是什么心思，别人自然也看得出来，他们只是感叹卫子璋追夫之路太过漫长，这都快成柏拉图了。不过没人有歧视的眼光，卫子璋是九州，那技术早就征服了所有人，方祁连的技术也不差，所有人知道他还隐藏着实力，可光是表露出来的那些，比之九州也是不弱半分。这样的两个人，别人是没资格去非议什么的。 卫子璋跟他被一条格子围巾拴起来，并肩走着。 方祁连转头问他：“你不觉得咱俩很傻气？” “很傻气，可是我很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卫子璋喜欢说真话。 方祁连埋头，又仰头，几片快要消融的雪花落在他的发际，眼看着就要染湿他的头发。 卫子璋伸出手去帮他捉掉，只是那雪花刚刚碰到他的手指就已经化开了，在他的手指上留下一点湿痕。 “温度太高，化了。”方祁连笑了一声。 卫子璋收回自己的手指，却勾起唇看着他，“温度太高，你会化吗？” 以往遇到这种问题，方祁连一向是直接回避不答，这一次他却说：“会的。” “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卫子璋虽然很高兴，可还是觉得摸不透方祁连。 走在人群的最后，他突然之间停住脚步。 因为一条围巾串了两个人，所以方祁连没注意到，冷不防被他扯了一下，脚下又都是湿滑的雪面，差点就滑到了，还好卫子璋伸手扶了他一把，然而悲剧总是发生得特别迅速。 扶了他一把的卫子璋自己也站立不稳，直接向前倒去，倒下的时候倒是秉承着生死患难的交情直接将方祁连也压下去，两人摔作一团。 幸好卫子璋及时用自己的手垫住了方祁连的后脑勺，不然这一摔下去说不定天才的方教主就直接摔成了个弱智，那才真的是呜呼哀哉！ 方祁连庆幸自己穿得多，龇牙咧嘴道：“以后再借围巾给你我就是傻逼。” “你现在已经是傻逼了。”卫子璋毫不客气地回敬。 “你还不快起来——”咬牙切齿，方祁连恶狠狠地瞪着他。 卫子璋眼底划过一道暗光，戏谑道：“围巾还缠着，你准备怎么让我起来？” “那就取下来啊！”方祁连终于暴走了。 他手下按着的，是冷冰冰的硬地，似乎还结着冰凌子，就算穿得多也挡不住寒气入侵，他现在只想快点站起来，可是卫子璋老沉老沉地，压着他起不来身。 卫子璋不急不缓，慢慢地伸手去解方祁连脖子上的围巾，惹得方祁连瞪他：“你不知道解你自己的围巾吗？” “我冷啊。”卫子璋理所当然。 方祁连相信，自己现在要是有一盆狗血，肯定直接给他淋下去了！ 好不容易等卫子璋磨磨蹭蹭的解开了围巾，把方祁连从地上拉起来，方祁连那嘴唇都冻青了，他哆嗦着往自己手上呵气，声音都有些发颤：“卫子璋，你他娘的根本就是故意的！” 卫子璋一个人把围巾缠在自己的脖子上，不理会他，偶尔撩拨撩拨有利于感情升温，权当打是亲骂是爱了。 对于卫子璋暗地里的无耻，方祁连心里显然准备不足，他甚至没有想到卫子璋是什么想法，一把拽住围巾一头，磨着牙道：“你给不给？” 卫子璋被他扯得走不动路，只好停下脚步，“你轻点儿，勒死我了。” “勒死你个祸害国家得少浪费多少粮食啊！”毒舌方祁连模式开启。 卫子璋无奈看天，“给一半，不然不给。” 内心挣扎了好久，还是抵挡不住严寒的威胁和温暖的诱惑，方祁连没骨气地哼了一声，“那还不给？” 嘴硬的家伙。 卫子璋将围巾缠到他脖子上，动作倒是很快，他也是怕这家伙冻着了。 “要过年了。”方祁连忽然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到我家来过年吗？”卫子璋很干脆地说出了自己盘算了很久的打算。 方祁连笑抽，“你是准备让我被你们家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们拿着板子抽死吗？” 卫子璋一家几乎都是军衔，少有的几个入政的也是高官，他这种身份不尴不尬的，更何况，他跟卫子璋之间现在还没有什么呢，去了，就真的有什么了。 五年都这么过来了，很快就要六年了，一个人过年的滋味，他早就习惯了，更何况今年他先有约了。 卫子璋无言，“我家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虽然他现在已经跟他们闹翻，但总是要回去过年的。 岂料方祁连还是摇头，“我有约了，谭教授让我到他家去过年，我都答应了。” 卫子璋一下子又停住，拽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笑意深沉，“你这人，刚刚就活该摔死在那儿！” ——变脸比翻书还快。 方祁连算是见识了，只是他无所谓，“随你怎么说吧。” 该死的，怎么能是谭玖痕那家子？！ 第六十七章：男神与过年（二） 这一天的雪没有停过，卫子璋半路上接到电话，似乎是他家里有事叫他回去。 迫不得已将方祁连送到了车站，自己却急匆匆地走了。 方祁连站在站牌下面，看着已经热闹起来的大街，有游街的队伍敲锣打鼓地经过，帝都的春节气氛就这样浓厚了起来。 方祁连的围巾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地属于他自己，只不过忽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早就知道习惯的力量是很可怕的，只是没有想到，卫子璋在利用习惯来将他绑住。 谭玖痕的车停在他身后，“祁连师兄，顺便上车吧。” 谭玖痕也是远远看到方祁连，本来是奉命去总参接人的，可是没有想到半路上就遇到人了。 方祁连也不客气，回身就钻进了车里，“你怎么来了？” “只是老爷子让我接人，我倒是运气好，半路就看到你了。”谭玖痕解释了一句，“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你们总参不是有组团去看升国旗的传统吗？” “刚刚看完回来，我们走得太慢了。”这个“我们”指的就是卫子璋跟他自己了，因为走在了后面，所以前面的人早就找不到了。 方祁连早已经觉得谭玖痕很顺眼了，自从这少年开始学好，他就对他没偏见了。客观地说，谭玖痕也是很出色的人。 谭玖痕看着他那青白的嘴唇，按开了车里的空调，调高了温度。“大清早地去占位子，看升旗向来都是这样的。” “你们国安似乎是新年集体去，赶的是新年的第一次，也是很挤的。”方祁连对国安总参之间的事情也是了解的，这种赶升国旗的传统，也反应了两个部门之间的差异，国安重视有个漂亮的开头，总参希望有个完美的结局。 到底哪个更好更科学，方祁连也说不清楚。 “老爷子说了，要把你安安全全地带回去，临走的时候还各种叮嘱我，我都快怀疑你才是他亲孙子了。”谭玖痕开着车，看着前面的红灯，压下了刹车，缓缓地停下，等待着红灯过去。 来来往往的车灯上都贴着小小的红纸，还有的在后视镜上挂着代表新年的小红灯笼，那金黄色的穗子垂下来却随着风飞拂，在现代的气息之中深藏着帝都旧时的韵味儿。 方祁连随意地看着，偶然之间瞥见谭玖痕的车上没有，他倒是想起来，自己去广场的时候随手买了个中国结，这个时候倒是恰好拿出来给他系到后视镜上面去。 谭玖痕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一笑，“祁连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些烂好人啊？” 方祁连收回手，看着那火红的中国结挂着，也觉得心暖，却并不否认自己的确是有些烂好人。“有时候我自己也这样觉得，可是大半的时间里，我觉得自己是没有错的。而且，我不是没有坏心的时候。” 他可是很清楚地记得，以前自己把卫子璋气疯的时候，连洛绝顶这样的人都被他伤得体无完肤。他是烂好人，可从来不是个好人。 “你坏心的时候太多了，一只手是数不过来的。”谭玖痕又不是没领教过方祁连的冷血。他还是第一次跟个男人来个暗示性的表白，结果被方祁连冷冰冰的三个字“没感觉”给一棒子敲回了地府去。 方祁连笑着，红灯熄了，绿灯亮了，车子重新开动了。 一路飞驰，看得出谭玖痕开车的技术很好。 只可惜，方祁连是个连驾照都没考过的。 谭家住的地方不算很富裕，只是京郊的小别墅，给家里的老人躲躲懒，在二环内还是有房子的。 过年了，一家子几乎都在这里。 方祁连不过是一个外人，可是这是谭老爷子的学生，现在还是总参里的要员，别人除了喊卫子璋“璋少”之外，现在也要喊他为“连少”的，也算是总参的新贵了，更何况据说方祁连跟谭玖痕之间的交情很好，叫方祁连出来过个年，似乎也没什么的。 谭教授就坐在客厅里，捧着个古旧的手炉正在翻书，方祁连还没走进去几乎就知道他在翻什么了。还不是计算机的那些书，他那本应该是总参今年的内刊，跟国安的技术组的一起合印的，总结了今年的一些技术，顺便提一提明年的安排。 谭教授是总参国安两边的名誉技术顾问，要拿到这些资料自然是十分轻松了。 “祁连你可算是来了，我还担心阿痕这个臭脾气会得罪你呢，你总算是来了，快坐快坐。”一见到方祁连进来，谭教授老怀大慰，立刻拉他坐下，回头却对谭玖痕说道：“你小子，快去给你师兄倒茶啊！” 谭玖痕一脸的可怜相，“老爷子你这不公平，我这怎么还要去倒茶啊？” 谭教授眼睛一鼓，立刻呵斥他，“叫你倒个茶都要这样，以后要你给我这糟老头子抬棺材你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呢！” 方祁连顿时开始憋笑。 别看谭教授年纪虽然大，可是心却还很年轻，这些“棺材”什么的话说出来也不觉得忌讳，他身体硬朗着呢，就算是出事也是很久之后了，谭教授本人从来不关心这个问题。 谭玖痕一听自家老爷子把“抬棺材”这种词儿都说出来了，怎么还敢说太多？立刻就转身去泡茶来，“得得得，老爷子我不跟您计较，省的一会儿又说我不孝顺，我这就去倒茶了还不成吗？” “这小子！”谭教授在背后满意地眯了眯眼。 方祁连难得看他这么轻松的样子，暗道谭玖痕跟家里和好，最高兴的人肯定是谭教授了，看他这受用儿孙福的样子，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其实还是很满意自己这个孙子的。 “谭教授，玖痕师弟本来就是很有才华的人，这下子您老可是满意了吧？” “他哪儿能跟你比啊？”谭教授摇摇头，似乎对自家孙子还不算太满意，只是说道，“这小子，净会不务正业，现在我也不说他了，你们年轻人啊，路多得很，怎么走都好，只要还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路总是越走越宽的。” 方祁连知道谭教授这是指的什么，他当初被捕一事闹得有些大，谭教授也是知道的，也知道他这得意门生背地里也是他最痛恨的黑客，当时也不是没有过愤怒的，可是回头想想，他家弟子其实并没有真正做过什么坏事，并非世界上所有的黑客都是人渣败类，之前是他以偏概全，才导致了自己跟谭玖痕之间的决裂，现在孙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他也慢慢地想开了。 年轻人的想法跟自己总是不一样的，计算机的技术需要一代又一代的人开继续开发研究，每一代都有自己的方法，没必要用老一辈的条条框框去束缚，也许这样他们的发展会更好。 更何况，就是卫家那个从小被称作“精英中的精英”的小子，也不是在总参干着技术部的工作吗？他家的孙子，比起卫家那个，其实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的——就算谭教授不想承认，其实还是必须承认的，谭玖痕输就输在心性上头，可是心性这种东西是慢慢磨出来的，一时半会儿强求不来，他现在也就不想强求了。 过了一会儿，谭玖痕端着茶走过来了，放了个古朴的茶盏到方祁连的手边，解释道：“这可是我家老爷子珍藏的青花碗，我悄悄拿出来泡了茶，想必我家老爷子是不会介意的，我呢，也就能够沾沾光跟着喝上几口，摸摸这好茶盏。” 谭教授瞪了他一眼，转眼却笑开，“你就会贫嘴，除了一张嘴，拿什么出去炫耀？” 谭玖痕心说自己这张嘴巴其实都是不利索的，不过为了不打击自家老爷子，他还是闭了嘴没说话，随意就坐在方祁连的手边，自己端了一碗茶，转着茶碗慢慢地看着。 方祁连也对着茶碗有些好奇，于是端起来细细鉴赏。 他是方家以前的大少，就算没有专门研究过瓷器，眼光品味却还是在的，一看就知道这是古物，他饮了一口茶，顿时觉得有些奇怪，“这是？” “桂花茶。”谭玖痕理所当然地应道。 谭教授差点没气得吐血，“你个兔崽子！我这碗怎么能用来泡桂花茶？！你……” 方祁连笑得肠子打结，看着谭玖痕那郁闷的脸色劝解道：“没有君山银针，这桂花茶也是上品，还不算太糟。” 谭教授一听，那恨铁不成钢的心就上来了，伸出指头去戳谭玖痕的额头，“你看看你师兄，这才叫做涵养，你之前跟着老师学的那些都被丢进了狗肚子里！” “……”谭玖痕郁闷地看了一眼方祁连，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别过眼。 方祁连手里的茶盏不住地抖动，一直在忍笑，从未被超越。 经过了客厅这一阵闹腾，到了中午开饭的时候，方祁连这才知道谭家的人都要晚上才到，这是小除夕，真正除夕夜的时候才会一家子全到齐。 吃过饭，谭老爷子准备午睡，谭玖痕引着方祁连去书房，半路上却有管家来提醒，说那家子姓卫的晚上要来拜访。 谭玖痕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转头看着方祁连，问道：“你跟卫子璋走到哪一步了？” 他问得太直接，方祁连都愣了一下。 然后他才回答：“还没开始。” 谭玖痕愣了一下，有些犹豫，“那你……你不是说？” 对他有那么一点点感觉的吗？ 方祁连耸肩，“以后再说吧。” 于是谭玖痕也明白了，原来卫子璋这家伙也是一头热。 第六十八章：男神与过年（三） 方祁连想不到传说中的拜访会是这么隆重的事情，谭家的大餐厅被清扫出来，几乎搞得像是个宴会。 他看得满头黑线，远远地看到大门打开了，几辆车停进车库，出来的人个个是西装革履贵气满身。 这场景方祁连以前见得多了，现在看到倒是有些想起以前了。 卫子璋是跟着一个健朗的老人进来的，其他的中年人却走在了卫子璋的身后。 听说卫家不止卫子璋一个小辈，今天倒也来了几个，不过方祁连一眼扫过去连样子都没记住。 听说卫子璋被抓的时候，硬了骨头不向家里求救，后来自己答应了总参，家里另外几个却是纨绔，巴不得卫子璋不好，还幸灾乐祸。不过后来看卫子璋的发展，却也没人敢说什么了。 卫子璋就是这种强硬的人，他不喜欢依靠家族的背景，也不喜欢沾了长辈的荣光，他喜欢同自己的实力来证明一切。 方祁连想着不禁弯了弯唇角，真不知该说这样的人是固执还是傻了。 谭教授上去迎客，顺带介绍了一下方祁连。 卫家的老爷子是退伍的军人，军衔很高，眉目里都带着沧桑的味道，他笑起来颤颤巍巍的，大约是跟谭教授差不多的年纪，看上去却要老得多。卫子璋扶他坐下，自己坐在了老人的身边。 “你这糟老头子竟然舍得来我家坐坐，不容易，哈哈……”谭教授爽朗地笑着。 那卫老爷子也点头，满脸的感慨，“的确是多年不见了，我身子骨也快不行了，如果不是子璋说，我今年怕还是要坐在家里喽，我这一想起你，就直接带着一家子来吃你的饭，你可别嫌弃我。” “哈哈……咱俩说那么多干什么，离开饭还有一会儿，你别嫌饿就好，让他们小辈先去一边玩儿吧，我们俩去叙叙旧。”谭教授笑了笑，挥手就让他们离开。 于是作为主人的谭玖痕带着他们一路去了楼上。 卫子璋跟方祁连自然地掉在众人后面。 “你跟斯诺登什么关系？”卫子璋开口就是这句话。 方祁连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一看卫子璋那幽深的眼神他顿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想诈我？” “你没嫌疑，我诈你干什么？”卫子璋一身轻松，他的那些兄弟们都走在前面，也没人敢来管他。 “你现在有怀疑的对象就问我，不累吗？”方祁连已经遭遇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了，不过奇怪的是，每次卫子璋都能问准，的的确确就是他。 卫子璋停在走廊转角的地方，脚尖抵住他的脚尖，站得很近，看着他那裸露出来的脖颈，不禁问道：“围巾呢？” 方祁连白眼，“这里开着暖气，围巾自然是放下了。” “你怎么跟斯诺登勾搭上的？”现在卫子璋跟方祁连的关系其实很不一般，方祁连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了，很多时候他跟九州会共同行动出去干坏事，彼此的了解也是在逐渐地加深，他们从来不刻意隐瞒自己的事情，只是有的还是例外的。 比如方祁连对自己与斯诺登一事的隐藏。 “我才应该问——斯诺登什么时候成了我们的间谍了？”方祁连跟斯诺登勾搭能够上溯到很久之前，在他入侵CIA的时候吧？ 卫子璋说到这些严肃的事情也不含糊，这些事情不是绝对的机密，以方祁连的技术只要想知道也是很简单的。“大概是在去年八月之后。不过他不是我们的间谍，他是多面间谍，至少以总参这边的情况来看，他已经跟许多国家的情报部门接触了。” 方祁连知道这件事，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夸张，阿桑奇还真是很会TJ人啊。 “总参国安这边准备怎么行动？” 终于要到开战的时候了吗？ “这个不看我们，其实棱镜项目曝光不曝光跟我们没有多大的关系，美国的那些动作我们早就知道，真正的机密从来没有泄露出去过，大概只是上面想要转移舆论视线吧？” 美国之所以成为全球霸主，靠的是科技，因为有了科技的力量，美国的经济才能腾飞，进而才是美元的坚挺，不过现在金融危机已经持续四年多，甚至欧债危机日益严重，希腊眼看着就要破产，冰岛等北欧国家纷纷向天朝抛出了橄榄枝，美元的信誉摇摇欲坠。 上面的人如果下的是一盘很大的棋的话，无非是希望借这件事给美国施压，让他们在经济方面的手段克制一些。美联储的印钞机昼夜不息，无数的美元通过境外投资流向全球，最后利益受损的无非是持有美国国债和美元流入的国家。 通货膨胀，是金融危机必不可少的一个词，紧接而来的也许就是通货紧缩。 曝光棱镜项目对大局的影响其实不大，只有舆论上会闹得厉害一些，可是对于美国本身其实危害并不大，美国人已经习惯了受到监视。 不过这件事要看怎么处理，如果处理得好的话，也许能够使美国政府信誉扫地。 斯诺登，将成为一把利剑。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场很重要的战争，不仅是棱镜，我们的合作者还有光照派，黑帽子，红盾，维基揭秘——他们都准备声援斯诺登。”方祁连淡淡地将自己了解到的一些事情告诉他。 光照派的事卫子璋清楚，他就是三界，长期潜伏在光照派，至今没掉过马甲，光照派早就对美国的棱镜项目各种不满，同时美国为了补充棱镜缺陷的“黑袋”行动也越来越让光照派的人厌恶。 光照派虽然厉害，可是毕竟不是一个国家，不是什么政治实体，只能藏在暗处，很多行动都不方便，因为他们的存在太过骇人，一旦说出来恐怕会引起世界各国的集体反弹，所以必须事事小心。光照派这么牛逼的一个组织，却处处受美国挟制，早就是憋屈得要死，现在终于出现了一个能够扳倒美国的机会，真是不要让人太惊喜！ 只可惜——卫子璋一听到红盾就皱眉，“洛绝顶同意跟我们站到同一条阵线上？” “他只是那个家族的边缘人物，他同不同意有什么了不起？说到底，拍板的人不是他。”方祁连说得很冷静，只是说完了却苦笑。 卫子璋知道他心里复杂，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他的手，“他是个有野心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平凡？” 说到底，方祁连其实是认为棱镜项目的曝光不是重点，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棱镜项目崩解之后，谁可以继续监控世界——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以说，跟斯诺登合作的没一个是善茬儿。 “就算捣毁了一个棱镜，还有无数个和棱镜类似的项目会冒出来，根本是永远也不可能消失干净的。”至少是几十年内不会。现在的大国博弈，都是信息之间的博弈了，综合国力只是后盾。 国家之间不存在友谊，美国常常标榜自己是世界人民的好朋友，可是世界人民没几个当他们是好朋友。 “我们目前的目的，只是拔除棱镜，你想的太远。”卫子璋低笑着，手指指尖点在方祁连的的掌心，惹得他瑟缩了一下。 方祁连瞪他，“你干什么啊？” “我有干什么吗？”扮无辜，卫子璋耸了耸肩，然而一转头却看到一个人站在走廊前面看着他们的表演。 “二位，要调情能不能换个地方？”谭玖痕双手都放进裤兜里，姿势很潇洒，高挑瘦削，站在那里，看上去很随意，只是眼眸里却有冷意。 方祁连这人惯会扯谎，这像是什么都还没开始吗？ 卫子璋慢慢退开一步，方祁连却率先转身。 他跟上去，走到了谭玖痕的身前，对视。 谭玖痕心知方祁连对自己没意思，也没起过纠缠的念头，只是卫子璋刚刚那种行为实在是很刺眼啊。 “他们在上面聊天。” “那我还是不要上去好了。”卫子璋忽然停住了脚步，拉了方祁连一把，示意他不要再走了。 谭玖痕早猜到是这个状况，“你那些个兄弟，真是……” 不是说完全是纨绔，可是也好不到哪里去，虚有其表罢了。 “我带你们去茶厅吧。”谭玖痕改了主意。 于是三人开始向茶厅走，半路上谈起了斯诺登，说到什么时候应该行动的时候，谭玖痕笑了笑，“怎么也得等年假过完，他那边的事情还多着呢。”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斯诺登了。 方祁连想了想，自从自己知道了棱镜项目的存在，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这曝光的事情迟迟没有着落，还真是…… 不过棱镜项目据说始于07年小布什的反恐法案，最初是为了预防恐怖袭击，可是后来逐渐就变了味。监控监听的范围逐渐扩大，甚至包括了海外公民和普通民众。 这个项目是经过美国司法审查的，就算是触犯了隐私，到时候也很难解决，唯一能够想到的完美利用方式就是媒体施压。 很显然，斯诺登的想法跟他们不谋而合，所以才会去接触各大杂志报社的知名写手。 斯诺登上次告诉方祁连，他准备去勾搭英国《卫报》的某个知名专栏作家，英国《卫报》是自由民主派的报纸，代表左翼，在英国的知识分子之间具有很大的影响力，所以斯诺登挑中《卫报》不可谓不是眼光独到。要知道，在英国，《卫报》向来被称作“愤青报纸”。 他们三个人坐下来竟然开始商议棱镜项目的相关事宜，完全忘记了现在是小除夕。 到了开饭的时候三个人才慢吞吞地上桌吃饭。 卫老爷子这时候也注意到了方祁连，自然也注意到了自家孙子频频地看他。 谭教授虽然是个学术大师，可是观察就没这么细心了，他只是尽着主人家的义务，要大家吃好喝好。 谭卫两家的人坐在一起，就独独一个姓方的。 方祁连觉得很古怪，他吃过饭就跟谭教授告辞，说自己要回去了。 谭教授也知道他尴尬，想要问他去哪儿，又觉得不礼貌，只好让谭玖痕开车送他，可是这时候卫子璋走了过来，“谭教授，还是我送他吧，顺路。” 谭教授想了想，点了点头，又叮嘱道：“要小心。” 于是方祁连被谭教授成功地转手给了卫子璋。 坐在卫子璋的车上，方祁连看着前面的那几辆车，忽然问道：“你跟你家里人的关系似乎不怎么好？” “差不多吧。兄弟多的家族，关系本来就淡。”卫子璋觉得这很正常。 方祁连没接话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卫子璋一路开到他公寓楼下去，目送着他上去了，自己却在车里坐了很久。 他看着车前的灯光，忽然之间想起以前玩的把戏，于是按亮，按熄，反反复复三次。 方祁连的阳台上有客厅里透出来的光，卫子璋仰着脸看，唇角一抹微笑。 小除夕的夜，就这样慢慢地深了。 第六十九章：男神与棱镜门（一） 天气冷了，又一天天回暖，甚至渐渐炎热。 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在特洛伊的办公室里，或者是在学校的研究室里，要不就是在酒吧里…… 而现在，他却是在总参了。 接到斯诺登消息的时候，方祁连还在食堂里吃午饭。 一群牲口抢夺着桌上那盘酱牛肉，闹得不亦乐乎。 卫子璋就坐在方祁连的对面，很慢条斯理地吃着。 方祁连感觉到手机的震动，打开了消息界面，却看到了一条署名为“Snow”的邮件。 “我被黑了！” 方祁连的表情一下就变得古怪起来，他回道：“你技术不赖，怎么会被黑？是NSA那边干的？” 很快，那边就来了消息，“我不知道是谁黑了我，但是绝对有人黑了我！我原定交给《华盛顿邮报》的东西被转到了《卫报手里》！这不科学！” 方祁连放下筷子，终于皱起了眉头，手指一动正要继续问情况，不想斯诺登那边又来了消息，“原定于六月六日的消息被提前到了六月五日公布，我怕计划有变。” 六月五日？不就是今天吗？ 方祁连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娘的这是有阴谋啊！ “出事了。”他强压了语气，状似很沉稳地对自己对面的卫子璋说道。 卫子璋皱眉，“怎么——”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后面的话，却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似乎是很惊诧。 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了声音，卫子璋看了方祁连一眼，然后对着电话说道：“了解。” 大约是事情真的起了变化吧？总参的速度还真不赖，竟然不比斯诺登给自己的消息晚。 棱镜项目的事情他们已经策划了很久，原定于六月六日开始发起攻势，借用舆论的压力来弹压美国，可是现在怎么突然之间起了变化？ 一时之间也顾及不上吃饭，方祁连卫子璋二人先回到了控制室，开始了解情况。 英国《卫报》今天扔出了第一颗舆论炸弹——美国国家安全局有一项代号为“棱镜”的秘密项目，要求电信巨头威瑞信公司必须每天上交数百万用户的通话记录！ 方祁连无法理解，他登录了维基揭秘的内部论坛，开始跟斯诺登沟通：“你现在在香港没错吧？” “对。可是我觉得我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斯诺登现在大约是很紧张的吧？原本完美的计划突然之间来这么一遭，简直就是巨大的打击！ “好好待着，现在我想问你，你知道是谁黑了你吗？”这个问题很重要，到底是谁黑了斯诺登？只是交换《卫报》和《华盛顿邮报》发表的内容，看似没有太大的影响，可是这之间的客观性就差了许多。 《卫报》披露的原本应该是棱镜计划各方面的统计数据，完全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给美国摔耳光，可是现在换成了美国当地的电信巨头威瑞信的事情，这个如果交给美国本地报纸《华盛顿邮报》来揭露，杀伤力会更大，可是这样阴差阳错地来这么一遭，不合常理啊！ 在斯诺登联系英国《卫报》的时候，红盾家族也是在背后加了力的，突然这么一个转折，简直是要命！ “我要是知道就不用被阿桑奇那个老不死的嘲笑了！”斯诺登很是愤慨。 也就是说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黑了他。 孔方：那时间呢？ Snow：不知道。 孔方：活该你被阿桑奇嘲笑！ Snow：红盾那帮家伙都是吃素的吗？！ 孔方：他们吃荤。 Snow：事情已经出了，现在怎么办？ 孔方：计划照旧。 斯诺登被黑这件事的确来得古怪，而且只是交换了《卫报》跟《华盛顿邮报》的发表内容，而且斯诺登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存在，证明黑他的肯定是个高手，可是这个高手显然并不想阻止棱镜事件。只是他带着自己的目的，这个目的目前方祁连还猜不透，对他们整个的计划会有什么影响也说不准，只能说——这个计划是不能停止的。 卫子璋面色有些凝重，他敲着键盘，似乎正在网上跟人说些什么。 “计划跟我们定的不一样，一定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你知道斯诺登联系的那两个专栏作者吗？” 方祁连一听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我去查。” 卫子璋大概是想通过斯诺登跟这些报纸的专栏作者的联系邮件来找出蛛丝马迹，不过总参是不知道斯诺登到底是在跟哪些人联系的，所以卫子璋直接将这个任务给了方祁连。 只可惜，不是每件事情都能够查到的。 入侵了跟斯诺登联系的那些杂志专栏作者的邮箱，他发现斯诺登曾经教这些人使用加密程序，生怕别人偷窥到自己的邮件内容，也是怕美国那边监控到自己的信息，他明明已经如此谨慎，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偷换他发出去的邮件？ 方祁连查了一阵没结果，叹道：“查不到。” 这下好了，这隐藏在背后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谁也不知道。 《卫报》丢出的重磅炸弹的效果立刻开始显露，“愤青报纸”在英国乃至全世界的影响都是巨大的，总是有各国的报刊杂志之间相互关注，也有国外人士关注《卫报》，这一来美国的事情就只能往大了闹。 天朝这边的信息还没泛上来，所以没什么感觉。 刚刚丢出来的这个威瑞信上交用户信息的新闻，现在还处于未发酵阶段，看上去就像是开胃菜，按照原计划，明天的才是重头戏。 只不过，普通网民知道得慢，黑客界却在《卫报》消息一出的时候就作出了反应，毫不犹豫地谴责美国的这种行为，他们似乎都知道重头戏马上就要开演，所以格外兴奋，措辞也格外激烈。 其实整个世界上几乎每个国家都在干这种事情，是真的没有什么高贵不高贵的说法，没有谁比谁干净，可是美国这是倒了大霉遇上了斯诺登这种貌似正义感爆棚的家伙。 斯诺登的正义感到底有几分是真，他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个家伙看上去很脱线，可是心思很缜密很深沉。他手上的资料很多来自最近一年多的收集，从他在戴尔和艾斯博伦工作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利用自己技术员的身份下载一些机密的文件，换做是普通人他能够做到吗？ 方祁连私心里怀疑过这个家伙其实是原本自己想要利用这些文件才下载的，只是大约美国那边得罪了他所以这家伙才丧心病狂地冒着被盖上“叛国罪”的大帽子的危险，站出来揭露美国。 由于《卫报》没有提及斯诺登的名字，所以现在斯诺登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家伙，美国那边的反应也很迟钝，似乎还没意识到《卫报》的消息只是个开始。 现在虽然莫名其妙比计划提早了一天，可是第一天的情况跟总参的预计差不多，并不是很激烈。 方祁连这边找不到事儿干了，就去美国的网站上晃晃。 白宫请愿网。 这是个什么东西？ 方祁连忽然之间停住了鼠标，笑看着这个网站，脑子里邪恶的念头转过一个又一个。 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呢？ 他点击了请愿页面，输入了自己的愿望。 卫子璋见他在那里笑得猥琐，顿时知道他没干什么好事，开着自己的小马甲顺手就在非安全的论坛上关注了孔方，才过了一会儿，就发现这家伙发了一条帖子。 孔方这人不爱发帖，爱回帖，这已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了。突然孔方这么一发帖，所有看到的人都愣了。 靠，什么时候男神也开始玩发帖了？千古奇闻！火速围观！ 然后，一看到孔方的帖子，所有人都笑了。 发帖人：孔方 帖子标题：[求组团]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帖子内容：奥巴马，可以把你户口迁到大天朝来吗？[白宫请愿网链接地址] 不愧是男神，这节操，一仓库一仓库地掉啊！ 尼玛的这什么脑回路才能想出这么操蛋的愿望啊！ 奥巴马那叫做迁国籍，不叫做迁户口啊！男神你其实是故意的吧？你是故意的吧？！！ 白宫请愿网是个神物，是白宫官方搞的亲民活动，美国人民可以在网站上写下自己的愿望，然后放到展示板上给人看，如果有十万人支持这个愿望，或者有相同的愿望，那么白宫方面会考虑让伟大的总统先生实现这个愿望——不过……男神你到底写了个什么愿望啊！！！ 这种愿望白宫真的会满足吗？！ 所有人突然觉得以前把孔方誉为男神简直就是个巨大的猥琐的错误，你看看男神这德性，真是越来越放旷、越来越胆大、越来越——爽！ TMD，还等个毛啊，哥们儿们，走起！刷爆白宫请愿网！ 于是打一波天朝人民涌向了美国的白宫请愿网——请愿网管理员看着突然之间暴涨的流量一脸是血。 这个请愿网在美国本地本来就是个鸡肋，平时来的人少得要死，美国人一向不怎么关注这些，都有些个人主义，所以能够有十八九支持的愿望很少，可是……你妹啊！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突然之间挤进网站他心脏都要吓停了好么？！ 邪恶的愿望，猥琐的天朝人民，造就了白宫请愿网的流量盛况。 连卫子璋都去凑了凑热闹。 方祁连开着网页，一会儿就刷新一遍，看着那暴涨的数字十分高兴。 不过半个小时，投票数就超过了一万。 很多人将方祁连的这个帖子转走，放到其他大型娱乐八卦论坛，于是投票率还在不断飙升。 为围观的过程中，方祁连也看到了更有才华的请愿。 “奥巴马，我想跟美丽的米歇尔来个亲密接触！” “亲爱的总统先生，可以问一下您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的吗？” “奥巴马先生，你一夜几次？” “让美国黑客都来投奔我大天朝吧！” “强烈要求你放弃我家普京！普京是梅德韦杰夫的！” “③ρ吧。” …… 节操，下限，我闭着眼，傻傻看不见。 方祁连围观之余继续跟斯诺登聊天，斯诺登也看到了那边的帖子，顿时笑裂。 Snow：你好不要脸。 孔方：下面那些不要脸的不是我发的。 Snow：那个问内裤颜色的……是……阿桑奇吧？ 孔方：……操。 方祁连有些崩溃，没搞错吧？ 他点开那个请愿下面的署名，真的看到了朱利安·阿桑奇几个字。 阿桑奇这丧心病狂的疯子，他不是还在欧洲某个国家的大使馆避难吗？尼玛的现在就敢跳出来继续调戏美国，胆子有点肥啊！ 不用说，总统先生大约会很纠结内裤的问题吧？ 啊，又有一个人会成为“阿桑奇一生黑”了，可喜可贺。 第七十章：男神与棱镜门（二） 六月六日，《华盛顿邮报》终于披露了过去六年间包括NSA和FBI等部门在内的十四个美国情报部门监控公民的电子邮件、聊天记录、视频以及照片等秘密资料的黑幕，他们通过进入微软、谷歌、苹果、雅虎等互联网巨头的服务器来获取信息，侵犯了无数公民的隐私。 相关的隐私保护组织已经对此发出了强烈的谴责，美国政府方面以及白宫发言人立刻表示棱镜计划是为了反恐，而且该项计划通过了当年的饿国会审议，据说是合法的。 方祁连早就料到是在这种情况，不过这并不影响美国身上的脏水越来越多，这才只是开始呢。 卫子璋那边则查到了斯诺登的邮箱似乎被人动过手脚，初步断定是英国那边跟斯诺登合作的红盾出了问题，目前还不肯定到底是不是红盾替换了斯诺登发给《卫报》和《华盛顿邮报》的邮件，也不知道如果是他们的话到底又是什么样的目的。红盾家族实在太神秘，根本就没有办法深入地了解。 互联网的力量逐渐渗入国家政治的结果，大约都是美国这种监控计划。 方祁连这样想着，又开始盘算着天朝的监控，在天朝，就是派出所的警察知道了一个人的QQ号码也能查到这个人的聊天记录，只是不知道使用情况到底是不是和规定的一样，只对嫌疑人采用。 世贸中心双子塔911事件之后，棱镜计划才启动，美国的公民对那场灾难的记忆太深刻，如果美国打反恐这张牌，的确是能够赢得民众的支持和理解，奥巴马很有可能利用这张牌来为自己加码。 六月六日《华盛顿邮报》的消息一出，黑客界就蠢蠢欲动，七日晚上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撺掇起来的，在光照派的论坛里，一半的黑客表示想要组团去黑NSA。 现在棱镜门几乎都是打嘴仗，跟方祁连没什么关系，他现在无聊得要死，不想光照派这边还这么仗义，他干脆地直接加入了进去。 刚刚在论坛里发表了一点自己的意愿，立刻就被卫子璋单独敲了。 三界：别闹。 孔方：……玩玩也不成么？ 三界：斯诺登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孔方：他在香港酒店好吃好喝呢。哎，我就去黑一会儿，黑完了就收工，一会儿把你后门给我开着，我要借超级计算机。 三界：现在还没下班。 孔方：所以才说是一会儿啊。 …… 他们头顶上的超级计算机是整个总参大楼各个系统的总控，除了有备份的纸质档案之外，所有的资料几乎都在这里了，所以不能出差错。 白天工作的时候，控制室里都是人，所以他们并不敢狼狈为奸调用太多的总参超级计算机的资源，那样会引起下面人的注意，可是晚上就不一样了，他们两个孤男寡男，要做什么也没人管。 棱镜事件跟黑客界的关系其实不算是很大，至少还没能发展到网络战争的地步，至少在这前期一般就是各国的外交部打嘴仗，要知道美国监控的可不止是它自己，它是在监控全世界。 光照派在西欧的势力根深蒂固，甚至在美国也是十分牛逼的一个组织；黑帽子是红盾家族背后支持的组织，而红盾本身底蕴深厚，在英国可谓是巨无霸，金融方面也只有美国新近崛起的那些能够与之比肩。有这些组织在背后支持整个棱镜计划的曝光，就算不能对美国形成实质性的打击，可是对声誉和政府信用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虽然棱镜计划是美国欧洲等等一些北约组织成员国合作的，英国情报部门也曾使用棱镜系统写过许多报告，可是每个国家内部的情况都很复杂，不是一两个组织就能完全概括的，所以欧洲方面到底会怎么反应，恐怕还值得期待。 阿桑奇已经公开跳出来支持斯诺登，这家伙虽然人还在厄瓜多尔驻英大使馆，可是心思飞得可远了，还主动表示给斯诺登提供法律援助，维基揭秘也一直在为斯诺登的爆料造势。 现年41岁的阿桑奇估计很看好斯诺登，指不定就让他成为维基揭秘的下代掌门人。 一个又一个神奇的想法冒了出来，方祁连的手指敲着桌面，就要下班了。 总参这边的家伙们开始热热闹闹地准备回家围观棱镜门，方祁连却稳坐在这里等着悄悄借用总参的超级计算机干坏事。 卫子璋站起来，去倒了杯水，“你那台计算机，不可能获得全部权限的。” “那你的总是可以吧？” 卫子璋一下转过身去看他，却只看到方祁连悠闲地用手指敲着桌面，斜着眼睛打量他的样子，他沉吟了一下，“现在可以了。” 也就是说，原本卫子璋的这台电脑是不能够使用所有权限的。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猫腻，方祁连自然猜得到，他只是笑了笑，“你有本事。” 卫子璋随手拉了张椅子坐到窗前，正好能够看到落日，“咱们彼此彼此。” 方祁连很自动地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坐到了卫子璋的电脑前，他不喜欢使用别人的电脑，可是在碰到卫子璋的电脑的时候，他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他手下的这台电脑，是卫子璋使用的，是三界使用的，是九州使用的——黑客的电脑一般都藏着很多秘密，不能够给别人看。 卫子璋这么放心地让他使用，是不准备对自己隐瞒任何事情还是又把握不让自己发现任何猫腻？ 不过想想，他跟卫子璋之间几乎已经不存在秘密了，各自知道对方的马甲，各自知道对方做过的许许多多事情，甚至还在总参里抱团狼狈为奸一起干坏事，他都不知道自己其实也能够做一个很奸猾的家伙，他们这算是传说中的结党营私吗？ 卫子璋的桌面上还挂着聊天工具，他本来准备直接关掉，却不小心看到他上面的分组，孔方这个名字单独放在最前面的一组。 方祁连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然后还是关闭了聊天工具，然后用他的电脑登录了光照派，开始参与黑NSA的大行动。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只要跟卫子璋在一起，人就会变得狂妄，他现在做事很少会去想后果，因为觉得卫子璋会给自己善后，虽然他不觉得卫子璋比自己强多少。 在总参的这近一年里，他跟卫子璋多次过招，从一开始一边倒的全败，到后来能够偶尔获胜，再到现在基本打成平手，方祁连在微操上的瑕疵已经被修复，只可惜最近实在是很少有能让他施展身手的机会，只能一遍遍跟卫子璋相互操练，每一次都能给人精疲力尽的感觉。 跟方祁连这种热爱偏门漏洞的家伙对战，卫子璋对漏洞的理解也开始逐渐加深，变得更加变态。 这两个人的黑客攻击风格其实越来越趋向一致，这一点他们两个人都发现了，但是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只不过方祁连也发现跟卫子璋对战有坏处，那就是会让跟别人对战失去乐趣。 比如现在——入侵NSA都变成了以秒计的简单事情，他真觉得自己越来越变态了。不是NSA太弱，是方祁连太强，而且NSA这边的系统，斯诺登早就跟方祁连扒过无数次了，还把NSA服务器的登录密码都告诉了方祁连，有了密码，方祁连要是再入侵不进去还不如去死！ 可怜光照派的这帮黑客说好了兴冲冲地组团去刷NSA，各自拉出了工具就要上去日她了，可是却突然发现NSA美女已经被人按在了床上开始做了——光照派的黑客们哭瞎了！ NSA的服务器已经被人劫持了，那个叫做孔方的家伙很嚣张地甩了公告—— “NSA的服务器已经被我占领了，别怀疑，哥就是孔方。要进来的可以猜猜密码，猜中了就能得到全部的管理员权限！哥们儿们，走起，上山打老虎了！” 凸 孔方你个矫情的小贱人！ 尼玛的这么快的入侵速度是想要逼死他们这些被称作超级黑客的家伙吗？！ 可怜人家Death摩拳擦掌就准备出手了，孔方这个家伙已经处于神隐状态很久不出手，昨天看到了他在非安全的那个白宫请愿的帖子，他也跟着去了，想着他既然这么高调地出现了，那必定是会搞事了，没有想到刚刚就看到他也准备参加组团去黑NSA，满以为这次一定能够在速度上取胜——他可是已经苦练了一年，整个技术都比以前提升了不少——可是！尼玛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你TMD入侵人家NSA那么牛逼的一个部门到底才花了多久啊？！ 你还要搞个密码猜猜猜，作死啊！ 还“哥们儿们，走起，上山打老虎”，尼玛的哥们儿们都被你抛弃了成么？！你一个人都黑得NSA底儿掉，我们到底还能说什么啊？！ 打老虎？老子还打老鼠呢！ Death极其郁闷地刷新了NSA公告板，然后一看就吐血了。 操，这怎么又被劫持了？ 公告板变得也太快了吧？ “哈哈哈哈哈……狂笑！孔方你个极品！密码就是一二三四五，你怎么能够坑别国的人民呢？人家可不知道咱们大天朝的儿歌啊。来，上邪蜀黎教你们唱——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哈哈哈哈哈哈……笑尿了……” Death一脸血，NSA已闪瞎一双钛合金狗眼，所有围观的黑客表示：我们不认识这两个丢脸的天朝黑客。 第七十一章：男神与棱镜门（三） 方祁连想不到最后是上邪这个家伙出来搅局，顿时骂了一声，“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脑回路啊？” 在一边看夕阳的文艺青年卫子璋幽幽地来了一句：“跟你一样的脑回路。” 他说话的时候方祁连正在继续鼓捣NSA，想要好好戏弄上邪，听他这话，不由得手下一滞，输错了一个代码，顿时就想去死，前功尽弃了。 “卫子璋！” 他不由得愤怒，转头就要控诉。 不过一转头，他却看着卫子璋起身了，向他走来。 卫子璋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在听到自己说话的时候分心了，也只是想笑笑，他走过来，站在他身后，双手按住他的椅背，看着他的电脑屏幕，声线似是滑了个弯，“上邪？” “怎么了？”方祁连没好气地别过头甩他一对白眼。 他扭过头，刚好距离卫子璋很近，鼻尖就要对着鼻尖，一个正合适亲吻的姿势。 卫子璋也不客气，轻轻一低头，嘴唇就印了上去，却不深入，只是覆盖在他嘴唇上，很快就离开，“别玩得太过火，枪打出头鸟。” 这是卫子璋的忠告，虽然这句话可能说得迟了。 上邪跟方祁连这两个人要是联起手来，那绝对是逆天的犯贱级别，寻常人类无法抵挡。 方祁连耸了耸肩，正想要说“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卫子璋的电脑上弹出了危险警告。 卫子璋的这台计算机跟超级计算机直接相连，全国重要的网络信息都会汇总到电脑里去，所以如果有什么异常的情况，超级计算机的系统也会将信息反馈到卫子璋的电脑里。 现在突然弹出的警报就是这种类型。 “美国的黑客，攻击你学校的网站。”卫子璋伸手去拨方祁连的头发，语气却淡淡地，似乎不怎么关心某着名大学的死活，“你准备出手吗？” 方祁连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信息，很久之后摇摇头，“学校里愤青也是不少的，里面很多高手。” “不管了？”卫子璋倒是很格外高看他一眼，自己母校都能这么淡定，不一般啊。 “管是要管的，但是不能用我的名义。”方祁连忽然之间笑了一声，“而且我想到了很好的办法。” 他打开了某个以色列境内的网站，开始熟门熟路地干着入侵的事情。 卫子璋也不管他，只是看着。 其实跟方祁连交手了这么多次，从刚刚开始的轻松到现在每一战都极其艰难，他体会到了方祁连那极其可怕的天赋，不过这么近地亲自看方祁连入侵，却是没有过的。 他第一眼注意到的是那个扫描器，反馈的结果出乎意料地多，小鬼子？ “报告兵长，花姑娘们都要爬上你的床，你要怎么办？” 卫子璋一下就笑抽了，“你……你的扫描器是怎么回事？” 方祁连立刻回脸瞪他，“你管我，那是我的扫描器！” 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扫描器，卫子璋是真心没话说了，他憋着笑退散，坐回窗前去，夕阳已经沉下去，他按开控制室里那暗蓝色的一般照明灯，四角只是沉沉地亮，却不觉得刺眼，很适合他们这种身份的人的一种灯光。 他总算知道方祁连那些偏门漏洞的技术都是怎么来的了，看看那个扫描器就懂了，那么逆天的扫描器，入侵时候的一大杀器啊，估计以色列要倒霉了吧？ 方祁连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侵了以色列某个大型企业的服务器，然后用这个服务器当做跳板，继续入侵美国，不过这次的目标却是美国政府网站。 政府网站经常被黑，可是政府网站的管理员似乎是个懒人，根本就不想理会这种事情，上次被美国着名黑客组织“匿名者”利用的那个微量化处理漏洞虽然修复了，不过搞笑的是——网站方面打上的补丁其实也是存在漏洞的，就像是一个人的衣服破了，打了个补丁，可是当做补丁的这块布也是带着洞的一样，美国政府官网的管理员其实是“匿名者”留在政府的间谍吧？就像是斯诺登一样。 他利用这个补丁漏洞入侵了政府网站，删掉了整个网站的基本架构，然后开始用标准的英文贴公告。 “把Error引渡回来！” 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方祁连的意思却很明白——他就是想要美国怀疑是以色列干的。也许情报部门不好糊弄，可是普通民众是很容易欺骗的，尤其是黑客，很多黑客都属于比较容易被煽动的人，一看这句话估计直接就能杀到以色列去搞乱子。 虽然现在美国跟以色列还是好哥们儿，可是裂缝其实早就在去年Error事件之后就出现了，美国尽然将Error引渡到了英国，虽然以色列方面的事后反应不是很过激，可是以色列毕竟还是个很骄傲的国家，面子问题是不能含糊的，就算知道Error是投靠了红盾，可是美国这样打以色列政府的脸是不可饶恕的。 Error已经为红盾做事的消息是机密，以色列这边清楚，美国那边是不是清楚就不一定了，可以肯定的是——美国的黑客大部分都不清楚。所以在美国黑客看来，以色列跟美国之间肯定是深仇大恨，以色列干出这种事情来才是正常的，如果是要开展网络战，他们是绝对不会害怕的。 更何况黑客都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们查到的IP就是来自以色列，也查不到这台服务器被入侵过当成了跳板，高手和菜鸟的判断一致，所以美国方面很快就认定是发起的攻击。至于有没有官方支持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局势都是一团糟，众多好战分子只是需要一个开战的借口，于是在社交媒体炒作之后，美国黑客对以色列的开战也就顺理成章。 罪魁祸首方祁连抿着薄唇笑得快活，让你丫的跟我斗！还敢黑老子学校，让你们狗咬狗一嘴毛去吧！ 他忙活完了，暂时也丢下事情坐到卫子璋这边来，拖了一张椅子放在卫子璋身边，也看着落地窗外的夜色。 “满足了？”卫子璋看他那餍足的神情就知道这货肯定又干了什么逆天的坏事。 方祁连点头，“满足了。” 暂时是满足了。 黑客做到他们两人这种境界，也算是传奇了。 只不过方祁连这一手栽赃嫁祸挑拨离间虽然做得高超，可是却并非没人知道他甩的手段。 英国，罗家庄园。 巨大的电子屏前面，洛绝顶看着划过的那些数据，表情却是漫不经心，“你觉得你们以色列会干这种蠢事吗？” “至少摩萨德不会这么干，就算干，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Error笑了笑，他现在已经算是红盾家族的雇员，跟摩萨德的关系其实也不是那么明显了。 “那就是说，有人从中挑拨了。” 洛绝顶得出的这个结论无疑是惊人的，只可惜他那波澜不惊的语调实在让人惊讶不起来。 Error一愣，“谁这么欠抽？” “孔方。” 这两个说出来的时候，洛绝顶浅笑了一声，却压低了声音，“给你一个绝密的任务，你接吗？” “反正我跟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应该不会算计我，所以我接。” Error知道，洛绝顶在英国这边的情况算不上好，红盾家族太重视血统的纯净，他一个亚裔，还是在天朝那种环境里长大，又是最近才回来，现在的红盾家族，离心力很强，各个支系的势力相互争斗，已经是一副家族内部相互的倾轧了。 洛绝顶这种新来的，被孤立在各个阵营之外，现在虽然管着这个信息网络的分支，可是并不是很受重视，毕竟红盾家族目前的掌门人还没意识到网络的力量，其他人也不算太关注网络技术的实力，红盾的传统始终是在金融上，历史的惯性让他们很难转变观念适应新时代，所以洛绝顶在家族中是边缘人物中的边缘人物。 可是就是这样的洛绝顶却能够说服美国将他引渡到英国，手段不可谓不高明，说Error效力于红盾，不如说他是效力于洛绝顶。 他有一种预感，将来的红盾，是洛绝顶的天下。 洛绝顶摊开自己的手掌，勾唇，“既然孔方想要玩，咱们就玩一票大的，你假扮以色列摩萨德，去给美国上点眼药。” Error愕然，“你到底在打算什么？” “你现在不需要知道，这是我的计划。”洛绝顶不准备透露太多，很多事情现在不能说。 红盾家族是犹太人家族，以色列是犹太人大本营，可是洛绝顶现在分明是在坑以色列，甚至是在坑美国，这让人很难理解。 Error想了一会儿，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红盾家族跟以色列也不是完全没有矛盾的，只是摩萨德跟红盾的关系一向不错，摩萨德的头头跟红盾家族某个掌权人物还经常坐在一起喝茶呢。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掌权人物——向来是厌恶洛绝顶的。 Error顿时坚定了自己不与洛绝顶为敌的心思，在揭露棱镜门这种大事的过程中，洛绝顶都能够利用各方面的突发事件来算计，达成自己的目的，实在太过可怕。 他还没来得及走开，就听洛绝顶喃喃自语道：“这些互联网巨头的股票价格该波动一下了……” Error听了，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去执行自己的任务了。 方祁连想不到，事情的发展会这样出乎意料。 美以双方掐了个你死我活，那下手之黑，让方祁连都为之咋舌，美国方面的统计数字还没出来，可是以色列方面却已经预估出本国境内至少有百分之四十的企业网络受到攻击，政府网站已经被美国黑客碾压了个遍。 后来突然冒出了疑似摩萨德飞箭小组成员的人出来与美国黑客交战，其他国家有些实力的黑客看到这情况立刻就跳出来搅混水，声称自己是以色列黑客或者是美国黑客，加入了战斗，不管是知名的还是无名的，纷纷披马上阵，一时之间战斗已经接近白热化。 闹腾了一晚上，原本袭击方祁连所在学校网络的美国黑客都被扫地出门，之后很快加入了对以色列的作战——至于以色列官方是什么想法，无人知晓，局面已经失控，不过还好战火只在以色列和美国，波及到的欧洲国家也有，不过天朝很少。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打累了，于是自动熄火。 以色列官方已经查清楚大部分的事实，证明作为导火线的入侵美国政府官网一事并非以色列黑客所为，并且提供了之前被方祁连入侵的服务器相关数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舆论顿时哗然。 方祁连一晚上没闭眼，大早上睁着满布血丝的双眼看到以色列这边的消息，顿时气了个火冒三丈，“操，这么轻易就破坏了爷爷努力的成果，太可恶了！” ……到底是什么人比较可恶啊？ 算了，反正方教主就是个极品，三观是没有的。 他看了看四周，卫子璋不在，天已经开始亮起来，他直接动用了超级计算机的资源，开始暴力猜解昨天被他黑过的美国政府官网的防御系统。 黑进去之后，他直接挂公告。 “美国既然拥有棱镜，自然也有以色列那边网络活动的情报，肯定早就知道黑政府官网的不是以色列，却还放纵自己的黑客去袭击以色列，这是战争行为，作为一名旁观者，我对美国这种无耻的行径只感到愤慨。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美国你不感到羞耻吗？” 署名：九州。 公告的亮点在哪里？在棱镜项目上！ 围观群众顿时感到乐呵了，这立刻就跟棱镜项目扯上关系，九州这是高端黑啊！ 可怜卫子璋还在买早餐回来的路上，碰到秦启，秦启跟他打了声招呼就低头看手机，然后立刻抽搐，“你什么时候黑了美国政府官网了？” 卫子璋皱眉，“怎么回事？” 于是秦启解释了一番，然后笑得恶劣，“啧，看样子是有人冒名顶替你啊！” …… 卫子璋无言，他大约知道是谁了，可是秦启问的时候他还是装作很苦恼，“我真不知道是谁干的，胆子倒是很大。” 第七十二章：男神与棱镜门（四） 卫子璋回到控制室的时候只看见方祁连脑袋搁在他电脑桌上，睡得死沉。 他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方祁连披着他的马甲出去干坏事，一时只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黑客界，马甲都是固定的，没事乱披别人的马甲是要遭雷劈的。如果不是方祁连与他相识，估计现在他能直接黑得他一脸血。 他放下自己买的早餐，给方祁连披了件外套，然后自己坐到了方祁连的电脑前，打开，上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到那条公告，卫子璋只觉得额上青筋直跳，这家伙，假扮起他来倒还有有模有样的。 继续浏览网页，以色列跟美国之间互相递了外交函，似乎是想要和好如初，只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乌龙，到底是谁的错也不好说，更何况有一帮神奇的黑客奇葩在搅混水，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方祁连是被饿醒的，只是他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吃东西，而是晃了晃鼠标看情况，网络上再次因为他假扮的九州挂的公告而沸腾起来，棱镜系统再次引发关注。 别国搅混水的黑客一看到棱镜两个字，那脑袋就开始发热，冲上去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给美国乱扣帽子，言语之间各种抨击。 方祁连眼珠子一转，美国再解释都是废话，九州既然已经出现，那么他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呢？ 想着，方祁连又悄悄摸进了美国政府的官网，这个时候的官网已经被恢复成了杯入侵之前的状态，页面上是美国的一些最新动态，方祁连再次狠下心来了个辣手摧花，极其嚣张地一脚将服务器里的管理员踹了出去，封死了服务器的各个入口，然后开始换公告。 他现在是以孔方的身份来发这一条公告的，所以口气自然是要欠扁一些：“美国嘛，天生就是欠扁的，别人爆出了你的丑闻，你倒好，现在还放纵自己的黑客去欺负人家以色列，这实在是大大地不厚道。我呢，自然是赞成九州的。以色列的小伙伴们，组团去刷爆棱镜项目的几个部门吧！” 最后署名，孔方。 他干完了这些事情才伸了个懒腰，一眼就看到坐在他电脑前的卫子璋。 “你回来了？” “吃早餐吧。”卫子璋看了新刷出来的公告一眼，暗笑这人顶会瞎闹腾，也不说关于方祁连假扮他的事情，只是拿着还算温热的早餐递给他。 棕色的纸袋里装着新鲜的玲珑包子，方祁连接过来，又觉得站着累，干脆就坐在了卫子璋手边的桌上，架着腿，完全公子哥儿的做派。 “你吃了？要来一个吗？”方祁连抓住一个包子就想往嘴里塞，半路上却想起旁边还有个卫子璋，于是将手里的包子递给卫子璋。 卫子璋接过来，慢慢地咬了一口，才问道：“假扮我，感觉如何？” 方祁连早知他会猜到，却扬起眉笑了笑，“很爽。” 精分一时爽。只是后面还不知出多少幺蛾子呢。 卫子璋的考量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到了下午，美国五角大楼网络信息部就发布了一份报告，里面通过黑客行为库的比对，推断九州孔方是一个人，他们毫不犹豫地将这个结论公布在了FBI的官网上，并且很快合并了对九州和孔方两人的通缉。 重要的情报部门都拥有自己搜集的黑客行为库，里面记录着许多黑客的习惯行为，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东西，所以黑客不管怎么换马甲，只要习惯不改，依旧有被人扒出来的风险。 九州消失了这么多年，头次出现是在黑帽子大会，之后就是在这里，他们以这两次入侵的时候九州出现的黑客行为与孔方比对，竟然发现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这几乎完全可以断定孔方九州是一个人！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所有得知这个消息的围观群众都表示自己心脏承受不能。 “我操，尼玛的FBI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如果九州孔方真的是一个人的话，那他这么多次不都在自问自答自攻自受吗？！太猥琐了！！！” “风格的确很像相似啊……” “看样子九州或者说孔方这是铁了心地要黑美国啊，这精分都搞得这么有声有色啊！” “好想吐口血，一直希望九州x孔方，可是你妹的这两个怎么就突然合体了吗？！要老子看他（们）自攻自受吗？！” “居然是一个……老子的三观和节操……” “嗷嗷嗷嗷嗷一个好！就一个！” “少生优生，一个就好！” “居然是一个，尼玛的老子真觉得这世界没光了！” “FBI傻逼，怎么可能是一个？！难道九州是有分身术吗？！” …… 下午的时候，方祁连看到这个消息，顿时喷了一屏幕的血，没搞错吧，FBI到底是不是疯了？竟然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来！ 其实也怪方祁连跟卫子璋对战久了，两人的风格都是在不断地接近的，自然在黑客行为库比对的结果就是相似度高到离谱了。 同样看到这个消息的卫子璋却很淡定，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估计FBI很高兴吧，能够得出这么惊人的结论。” FBI很高兴，可是老子不高兴。 方祁连暗自咬牙，孔方就是孔方，九州就是九州，再怎么也是两个人，可是FBI这群脑残，看样子是没救了，只能由他来敲醒了。 方祁连现在的扫描器本来就是逆天的级别，在总参待了这么久，也搞到了不少绝密漏洞，现在用来入侵简直就是一打一个准儿，根本不担心攻破不了对方服务器的事情。 FBI的工作人员正在对服务器进行检查，心想现在知道了孔方就是九州，线索自然也多了起来，以后说不定能够将孔方抓到，这得是多大的高手啊，如果抓到…… 只可惜他的联想到此为止了，正在一遍一遍扫描服务器存不存在漏洞的办事员忽然之间发现自己失去了管理员权限，他半天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觉得毛骨悚然！靠，被黑了！ 一刷前台网页，这管理员顿时吐血。 “老子才不是一个人呢！FBI你们把你们那奇葩的脑回路给老子放下了！你们得出的结论就TMD一句鬼话！再胡说八道黑老子老子立刻爆了你棱镜项目的绝密资料！不信，试试。” 王霸之气侧漏！ 森森的一股暴发户气息扑面而来！ 所有人被这条公告雷得虎躯一震，可是最后那一句却满含着警告的意味，让人既是兴奋又是毛骨悚然——不信，试试！ 所有人开始哭嚎，FBI雄起，快去试试！！！ 只可惜FBI半天没动静，甚至连公告都没换回来。 方祁连心说FBI多半是不敢做什么了，谁知道他手里是不是真的握着什么FBI的绝密资料呢？ 现在正是棱镜门曝光事件掐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接连有几个欧洲国家已经对此表示了不满，尤其是德国，一封外交函明嘲暗讽那口气可是逼仄得很。 卫子璋也推测FBI是不敢再说什么的，多半就将这件事敷衍敷衍也就够了。 只不过这一次两个人都猜错了。 下午六点，FBI的页面上忽然发了一封公告，方祁连一看就冷笑了。 “FBI一向不为强权所压，更何况只是一名小小的黑客？尽管他穷凶极恶无所不为，可是我们坚持的事实就在这里：九州与孔方的的确确是一个人。不管他使出什么样的手段威胁，我们都问心无愧，棱镜项目通过了国会审议，是合法的存在，不必为我国扣上什么高帽子，我们是为了美国公民的利益与安全。” 操，真他娘的无耻到了极点！ 棱镜项目是不是合法方祁连不知道，可是他知道，他跟九州这TMD不是一个人！FBI到底是吃了多少脑残片啊！还TM说FBI一向不为强权所压，笑掉人大牙了有没有？！ 天朝人民表示默默为FBI献上一束花。 卫子璋看着这条公告也笑了，他跟方祁连对视了一眼，都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了，组团黑了他丫的！这是作死！ 九州和孔方这两个传奇黑客的合作，是何等的惊天动地？ 他们两个都没有想过掩饰，入侵的风格完全是大开大合，直接调用了总参的服务器资源，超级计算机的魅力就在于强大——就像是力能扛鼎一般，大力直接就能冲破一般的防御，汹涌的数据流铺天盖地涌向美国的网络——这是一场赤裸裸的报复！ 可是不管是卫子璋还是方祁连脸上都没有半分的愧色，他们就是报复了，那又怎样？老子有实力报复你！不爽？来咬老子啊！ 方祁连直接将整个超级计算机的权限扔给卫子璋，自己拉出了肉鸡管理器，上千台肉鸡安安静静地躺着，本来这么严肃的时候，方祁连的脑子里应该都是很紧张的念头，可是看着自己的这一群肉鸡服务器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白斩鸡。 咳，美国的网络在他跟卫子璋看来，其实也跟白斩鸡没区别。 卫子璋接到了管理权限，可是再一观察网络上方祁连那边的情况顿时就勾起了唇角，这家伙，隐藏得还很深嘛。 作为一名超级黑客，孔方如果没有超级计算机作为肉鸡，那才真的是奇怪了。 两台超级计算机，两位着名的黑客！ 目标——美国的一系列跟棱镜计划相关的互联网巨头！ 第七十三章：男神与棱镜门（五） 攻击从黄昏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方祁连跟卫子璋之间的配合堪称是天衣无缝，极其一致的攻击手法，甚至拥有几乎一致的战力，下手那个黑，直趋近丧心病狂！ 美国着名的微软谷歌雅虎等网站纷纷受到波及，开始发布谴责声明，同时这些垄断企业也开始给美国政府施压要他们出面解决这个问题。 美国政府一个头两个大，天知道FBI是怎么了，他们下达的命令根本就是忍气吞声，不要理会孔方恶意的挑衅，可是FBI突然之间闹出那个公告，他们现在还没搞明白到底是谁挂的呢！唯一的解释是——有人黑了FBI存心要让孔方出来找事儿！ 什么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黑掉FBI？黑掉FBI对这些人又有什么好处呢？或者说，孔方这疯子入侵美国这些巨无霸公司的后果，对什么人有利呢？ 美国这边的智囊团被这些问题搅得头晕，尼玛的这些公司里有几个甚至还有欧洲那边的股份，有几个是红盾家族秘密控股的，六月九日纽约证交所大盘一开，只看到这几个最近丑闻缠身的公司那股票价格直接下跌！ 一切都让人摸不着头脑，先来个棱镜门，棱镜门之后又是这些闹心的事情，总统先生的幕后团队已经开始考虑到底怎样才能成功渡过这一场危机了，他们对现状已经有些绝望。 也许就是有人仇视美国吧？那些公司的股票不会永远跌下去，触底了就好，只是那些蒸发掉的资产实在是个巨大的数额，红盾家族那边亏了，如果将大量的资金扯出美国投资市场，美国本来刚刚开始复苏的经济立刻就要遭受重击，这一场金融危机已经让美国的经济学家们伤透了脑筋，要是红盾再来这么一遭，美国才真的是没救了。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总是怕什么来什么的，也不知道是红盾家族的什么人开始抛出了第一支股票，下午的时候红盾家族的持股人纷纷开始撤资，美国股市受到震荡一片惨淡。 多米诺骨牌效应大约就是如此。 方祁连看着经济学家对美国股市的报告以及对全球经济走向的预测，顿时觉得有些微妙，这个经济学家——怎么一个劲儿地唱衰美国呢？ 卫子璋细细回头思索整件事情，眼里忽然就闪过一道寒光，慢慢道：“被人利用了。” 他们入侵美国的网络的影响实在大得出乎意料，甚至有些异常。 方祁连也渐渐觉出问题来，想通这其中的关节，立刻就骂了一声：“被人当枪使了！” 如果早知道有现在的后果，FBI怎么可能会发出那样找死的公告？ 网络上的人还在欢呼，看着美国这惨状，自然是有人觉得大快人心。 不过很多人也因为这次入侵更加困惑，这出手的看似是两个人，可是攻击的风格却几乎一致，这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呢？如果是一个人……那么这精分也未免太厉害了，重要的是，如果真是一个人，这个实力绝逼已经是全球第一黑客了！尼玛的你有见过一个人能够同时攻击两个地方还都是高强度的那种吗？！ 只可惜，所有人都在疑惑的时候，他们好奇的这两个马甲的主人却都有些郁结。 卫子璋缓缓抽出一支烟来点上，他是第一次在方祁连的面前抽烟。 方祁连看着他那缓慢而显得有些慵懒和漫不经心的动作，心头一跳，却问道：“我们怎么做？” “查。”淡淡的一个字，卫子璋眯起了眼，两指夹着烟，看着那明灭的火星，忙了这许多天，却突然之间出现这样的结果，真是——让人极其不爽！ 不查出来，怎么能够对得起自己九州之名呢？ 方祁连也是一样的意思，他其实也是个骄傲的人，被人算计，就像被人当猴耍了一样。 两个人再次联手进入FBI的服务器查探，这一次却没有太过声张，只需要默默地查探，如果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不过在查探的过程中，方祁连跟卫子璋也发现FBI的探员们似乎也在一遍遍地检查服务器里的异常情况，大概是知道自己被人黑得很惨，所以憋着一口气呢。 卫子璋在服务器的80端口发现了一个很小的权限木马，这个木马伪装得特别好，外壳看上去跟专用在80端口的服务器监控器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卫子璋发现它的数据流动有异，是根本不能够发现的。看样子，FBI这真的是被人黑了，的的确确不是FBI发出的那封让人很火大的公告。 卫子璋越查那眼神也就越冷。 方祁连这边还在扫描系统日志，发现在FBI发出那封公告之前几秒钟的系统日志似乎有异常，这是伪造的系统日志，他在系统的记忆盘里并没有能够找到系统日志里对应记录下来的操作。 卫子璋将自己的扫描结果传给方祁连，方祁连这边接收了结果，接着对比系统日志，这一下终于发现了端倪，之前入侵FBI的神秘人似乎露出了马脚。 方祁连试着解码卫子璋发现的那个木马程序，这看上去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小马，可是能够伪装得如此精妙，实在是不一般。 他观察着这个木马的外壳结构，脑子里电光火石地闪过以前看到的摩萨德的资料，“这是摩萨德特有的加密算法！” 难道竟然是摩萨德怀恨在心所以要黑美国？可是美国股市震荡对摩萨德有什么好处？ 方祁连想不通，他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卫子璋。 卫子璋锁着眉头，倒是想到了一个人：“Error之前也是摩萨德的人吧？如果是他，那么一切也许很好解释。” 方祁连经他提醒，细细分析了Error和红盾之间的关系，最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迟疑道：“Error不是被引渡到了英国吗？他怎么会恨上美国？莫非是觉得美国应该把他引渡回国？” “不是没有可能，可是摩萨德的特工不是那么简单冲动的人，这其中一定藏着秘密。”卫子璋摇头否决了方祁连的猜测，可是自己也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方祁连脑子胀得慌，狠狠地拍了拍键盘，双眼眯起来看着电脑屏幕，冷冷说道：“何必管他这么多，查到了是谁，直接黑回去就是。黑错了，算他倒霉！” 卫子璋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方祁连这样干虽然听上去很疯狂，可是不失为一个好主意，黑客都到他们这个境界了，还要去顾及这忌讳那，未免太不潇洒。 于是在方祁连的撺掇之下，卫子璋终于也加入了没节操的黑人大军。 那个小马解码出来之后，里面自带的木马记录程序显示了植入木马者的IP，方祁连一看就笑了——这他娘的来自英国啊！ 卫子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自从洛绝顶去英国之后，他对这个国家就有些反应过度。 “如果遇上洛绝顶你怎么办？” “我跟他不必讲什么情面的。” 方祁连倒是看得很开，就算洛绝顶做得再绝，可是方祁连相信他跟他之间的相处模式还是那样的，他勉强算得上了解洛绝顶，他们之间，迟早都是要遇上的。 “不过，黑英国之前，把刚刚搜集到的资料放出来看看吧。虽然黑错了FBI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收不回来的，我们俩，怎么也是超级黑客吧？” 说话不算话，别人会怎么看？ 说白了，人还是要活一张脸的。 卫子璋也同意这样的说法，本来就对美国这些个情报部门没什么好感，黑了也无所谓。 于是FBI再次悲剧，这一次虽然不是自己遭殃，可是遭殃的却是美国着名的社交网站Facebook，首页上被挂满了下载链接，一个个标题都极其触目惊心——美国九大互联网巨头与情报部门勾结泄露用户资料！侵犯隐私！ 下载的资料全是卫子璋跟方祁连入侵了一夜的结果，这一下放出来简直就是让人瞠目结舌。 Facebook的影响力太过巨大，这些资料很快就通过社交网站传遍了全美Facebook用户，有人愤怒之下已经开始怀疑连Facebook也参与了整个棱镜项目，整个美国舆论为之哗然。 之前英国《卫报》和《华盛顿邮报》爆出的资料跟这个比起来只算是小打小闹，这个出来才是惊天动地！ 背地里正准备搞大动作的朱利安·阿桑奇一看这个九拍着大腿笑了，立刻联系斯诺登他可以提前登场了，老美啊，等着受死吧！ 方祁连他们这边丢完了资料就直接闪人，然后顺着查到了那个英国IP就直接杀了出去，那个IP的服务器显然只是入侵者的跳板，他们一路追踪，对方使用的跳板数量极其惊人，只是最后还是回到了英国本土——啧，这一手玩儿得妙，绕了一圈竟然还是英国，好手段啊！掩人耳目绝对是够了！ 方祁连PING了一下这个最终IP的地址，显示是在英国伦敦，具体位置竟然是在金融城。 伦敦金融城，罗斯柴尔德的盘踞点。 见鬼了，这红盾家族的人怎么会故意黑美国来让自己承受损失呢？ 方祁连不由得再次一个头两个大，操，不管了，直接往死里黑！ 卫子璋看到这个IP，顿时也起了杀心——不管是不是洛绝顶在动手脚，反正他卫子璋的策略就是不分青红皂白一律绞杀。 不管洛绝顶到底是什么目的，只要红盾家族的势力被削弱，他的威胁自然也会减小。 黑进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网络系统，卫子璋心狠手辣，那破坏性比方祁连还大上数倍。 病毒，邮件炸弹，全盘格式化，修改数据，搞乱排序…… 方祁连看得愣了，他抬起头来，却只见到卫子璋弯着唇角，似乎很开心…… 汗。 第七十四章：男神与棱镜门（六） 伦敦金融城大变！ 这个时候的伦敦还在大盘开启的时候，后台网络系统的病毒入侵随之而来的就是崩溃，证券交易所股票交易混乱，无数买家卖顿时恐慌，一场金融恐怖就此拉开。 方祁连跟卫子璋这两个人其实都能够被称作“恐怖分子”了，不过他们没有留下任何署名，在伦敦金融城的交易系统里，到处是混乱的情况。 洛绝顶看着笔记本电脑上的那些混乱的大盘数据，脸色有些凝重，良久才冷笑了一声：“九州……难得见你有这么疯狂的时候，这一刀切啊……” “这不正是你期待的结果吗？”Error在一边问道。 洛绝顶的手握着自己胸前的十字架，闭上眼睛，似乎是在祈祷什么，只是Error绝对不会相信洛绝顶是什么善男信女的，这个人满手都是罪恶，满心都是算计。 “的确都是我期待的，可是他下手太狠。”伦敦金融城元气大伤，势必导致红盾家族承受巨大的损失，这绝对不是洛绝顶最想看到的。 九州的攻击是无差别的，针对的不是红盾家族内某个势力，而是整个红盾，所以属于他的势力势必会受到损失。 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损失这一点，也无所谓。这一次过后，整个红盾家族都会握在他手中，有的是时间重新调整，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重现红盾的辉煌并不需要太久。 至于九州，交手的机会还多。 红盾家族出手的第一支美国互联网巨头微软的股票就是从洛绝顶这一边流出去的。红盾里的人虽然都看不起洛绝顶，可是对于他的天赋也是不得不承认的，洛绝顶在经济方面的造诣很高，家族里的人都在暗中关注洛绝顶的动向，所以当洛绝顶开始抛售股票，他们也有些稳不住，有一个人开始抛售，其他人也跟着抛，引起了抛售狂潮，直接引发了美国股市的大崩溃，美国刚刚好转的经济状况再次倒退。 卫子璋黑了个爽，转头一看帝都的夜色已经下来。 方祁连还在敲着键盘，不知是在干什么。 “你还没忙完？” “我好像找到了红盾专门分管网络信息的组织。”方祁连有些兴奋地舔了舔嘴唇，本来他是发现不了的，但是光照派那边突然开始行动，趁着伦敦金融城混乱的时候也来捣乱，他们人多势众，方祁连乐得围观他们入侵，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了有另一股势力正在悄悄地阻止光照派，只是出手不是很明显，似乎是不想光照派将金融系统破坏得太彻底。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帮助FBI发出了那见鬼的公告的组织，于是悄悄摸了上去，发现这些IP来自伦敦市郊一座庄园之内。 事情跟他们之前想象的其实差不多，棱镜门的爆发只是开始，后面各个势力趁乱而起，相互争斗，这才是真正的可怕。 方祁连想不到一直蛰伏的光照派会打红盾的主意，他们出手走的不是破坏路线，而是阴毒地复制资料，金融上的很多信息都是绝密资料，罗斯柴尔德曾经是一个以情报着称的家族，就算是现在，他们的金融情报也是很值钱的。 只不过红盾也不弱，方祁连虽然知道了IP地址，可是发现自己很难攻进去，他调用了自己手里的肉鸡资源开始了疯狂的洪水攻击，他一个人自然不够，可是还有超级计算机，他自己手里一个超级计算机，卫子璋现在也闲着，他干脆将总参这边这个超级计算机也调用起来，庞大的数据流如浩浩大江，直接涌向了红盾。 然而方祁连没有料到，光照派那群自命清高的家伙竟然会舍弃光明正大的进攻，从他侧方攻入，趁着他正在用DDOS猛攻红盾的时候竟然抓住了机会越过了方祁连率先进攻。 靠，没见过这样捡便宜的，卫子璋在一边围观，也看得愕然。 光照派的这帮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无耻了？ 他几乎能够预感到方祁连接下来的行动了。 果然，方祁连从来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老子辛辛苦苦在这里大力地DDOS攻击，费心劳力，你们这群光照派的渣倒好，趁着老子攻击的时候抓住老子给你们创造的时机就往里钻。 钻？钻你妹啊！老子让你们钻！ 二话不说撤掉DDOS攻击，方祁连直接钻进红盾家族的服务器中，然后追着光照派的那些人就开始攻击。 红盾家族那边的技术人员刚刚开始压力还巨大，要承受双方的攻击，孔方的入侵尤其可怕，那种蛮不讲理的DDOS一向是最无耻的打法。本来他们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了，可是转眼之间来的神展开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操，这孔方到底发了什么疯？怎么转回去打跟自己一起入侵红盾的人了？难道他们不是同党？ 红盾这边的压力顿时减轻，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状况，都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光照派那边策划这次行动的大胡子已经快气疯了，拍着键盘就要跟孔方决斗，他甩个公告过去：“孔方！你疯了！还讲不讲道理！！！” 方祁连自然看到了，却根本懒得理会，两台超级计算机的效率就跟打桩机一样，直接震撼了光照派那边。 光照派虽然厉害，但也就是水面下的组织，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所以只有一台超级计算机，这倒好，遇上个疯子孔方，根本不知道他是发了什么狂竟然直接来攻击自己人！ 孔方不是已经在论坛里了吗？他现在这到底是什么行为啊！ 懒得理会光照派这班疯子，他一路杀过去，二话不说黑了光照派的论坛，Death这光照派的出色成员被他黑得一脸是血，糙了个去的，根本就挡不住！ 只是几秒钟之后，光照派的人已经深深地体会了孔方这个人到底能够给人带来多大的恐惧！ “TMD你们现在要跟老子讲道理了？尼玛的老子DDOS正爽着你们敢利用老子创造的时机悄悄摸进去，还要不要脸了？！大家说过一起帮助曝光棱镜，尼玛的你们不合作就给老子立刻滚！说我不讲道理？老子告诉你，老子这人从来不讲道理！” 流氓！活生生的流氓！ 这公告哪里还看得出曾经的方家大少的修养？ 方祁连哼了一声，黑完了这才甩下鼠标，站起来狠狠伸了个懒腰，最近的战斗强度太大，总觉得浑身都在疼。 他这边伸着舒服的懒腰，光照派那边已经哭瞎了，你娘啊，就因为这个原来将他们光照派黑了个底儿朝天！你TMD敢不敢不要这么随性？！ 光照派这边闹着要报复，可是怎么报复？ 黑完了他们，孔方就在网络上消失了踪影，根本找不到人，也没有自己的网站，唯一能够黑的也就是那个非安全，可是黑非安全实在太没有挑战性，而且如果他们真黑了，孔方才会真正地暴走——娘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啊！人家黑了你，你还只有忍气吞声，没天理了啊！ 只有红盾在一边默默地笑了，洛绝顶摇着头，按住自己的眼角有些笑抽，果然还是这个家伙可爱啊，黑红盾的是他，救红盾的也是他，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心，算了吧，大局已定了。 孔方的嚣张彻彻底底地震惊了整个世界。 朱利安·阿桑奇在自己的网站上发表声明称，孔方是一个疯狂的战士，热血的英雄——这句话将刚刚还奋发激昂的方祁连雷了个半死，他跟卫子璋走出办公室，却问道：“你觉不觉得阿桑奇的脑回路其实很神奇？” “不是一直很神奇吗？”卫子璋说的是他的真实感受。 今天是周末，整个控制室也只有他们两个，只是出来下楼的时候看到了秦启锁着眉头正在跟国安那边戴着徽章的人说什么，那个人忽然之间伸出手指了一下方祁连。 方祁连愣住，他回头一看卫子璋，然后又转头看秦启。 难道是被发现了？ 不该啊，他不可能暴露自己是孔方的。 秦启似乎已经几天没睡，眼底已经全部是血丝，他走过来，站到方祁连的面前：“印章九死了。” 方祁连的眼神有些飘忽，自从听到这句话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阿Joe死了，印章九怎么又死了？ “他不是没有开酒吧了吗？酒吧已经转让了，他怎么还会出事的？” “他根本就没有洗底，前些日子道上火拼，是由印章九自己挑起的，根本不计损失攻击另外一方，结果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国安那边的同事知道你跟印章九有些交情，根据印章九之前留下的遗书，由你处置他留下的财产和丧事。”秦启有些疲惫地解释着。 方祁连眼前有些发花，几乎就要站立不稳，卫子璋伸手握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倒下。 方祁连按下自己所有的心思，强压下心头的混乱，镇定道：“我想去看看他。” 印章九，这个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帮过的人，终于还是走了。 其实自从阿Joe死了的时候他就该知道，印章九会成为一个疯子。那个男人，其实很喜欢调酒师。 印章九对他说过很多话，最后那一次见面还依稀在眼前，只可惜——世事变化太快。 第七十五章：男神与棱镜门（七） 斯诺登接受英国《卫报》记者采访的事情闹得轰轰烈烈，方祁连安静地看着，却已经不想再管什么事情。 那种叫做心灰意冷的感觉慢慢地占据着他的身心，他忽然觉得自己很累。到底他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棱镜束缚着自由，天朝难道就没有束缚自由的东西吗？ 人的性命，只有那么一次。 阿Joe死了，印章九看上去平静，其实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让许许多多的人为他陪葬。 印章九这种帝都的风云人物，就这样轻而易举突然死在了一次火拼之中。 方祁连从电脑前面站起来，然后出了控制室，卫子璋只是看着他的背影。 网络上，阿桑奇已经跳出来支持斯诺登，自从斯诺登在视频采访上露面，美国那边已经开始酝酿大游行，已经有人举着牌子，说斯诺登是个英雄。 过了很久，卫子璋也站起来，他缓缓向天桥走去，真好看到方祁连趴在栏杆上看外面的风景。 喷泉映着阳光，水晶琉璃一样通透，方祁连的眼睛也很通透，看上去一片清澈。 “斯诺登那边怎么样了？” “大概就是那样了，接下来的，是一场大逃亡。”维基揭秘已经派出了法律团队，美国那边有国会议员建议将斯诺登定为叛国罪。 斯诺登承受的压力一定很大，但是他们都相信斯诺登是不会停止的。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精心策划了这样一场行动，绝不容许失败。 美国现在已经面临国际社会的指责，尽管棱镜项目在美国国内似乎并没有听到太多的反对声音，可是那些大企业已经难以忍受了。 黑客上邪阴阳怪气地给美国政府发去贺电，称赞当年谷歌退出天朝大陆，反对大陆严密的网络监控，一转脸竟然早已经跟美国政府合作一起监控网络，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所以上邪此封贺电一出，谷歌当年的说法顿时被人翻了出来，一时成为笑柄。 美国股市的动荡持续了几天之后终于平稳，只是根据总参的内线消息，那些大公司的股票所有者似乎已经换人了。红盾家族内部的势力进行了完全的洗牌，现在势力还在分割之中，似乎还没有出结果。 不过只要对洛绝顶这个人有那么一丁点了解，就能知道这不是普通人，只怕这一次棱镜门引发的一系列事件最后的赢家就是他了。 “我也想来一次大逃亡。” 逃离总参。 逃离卫子璋。 可是他这样想，脑海里又是印章九的那些话。 印章九说，值得你珍惜的东西太多，一不小心就会错过，而一旦错过就不会回来。 “卫子璋，你知不知道，印章九原来也是总参的人？” “他是为了一个叫做阿Joe的调酒师自动从总参卸职的，后来成了道上的瓢把子。”这么重要的人物，卫子璋的记忆里自然是有这个人的资料的。 他站在方祁连身边，方祁连却不回头看他。 “你会为了我离开总参吗？”他忽然这样问道，语气轻飘飘地。 卫子璋沉默了很久，伸出手去，手指穿过他柔软的发丝，坚定道：“会。” 方祁连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却转移了话题：“阿桑奇已经准备飞往莫斯科了吧？” “他还准备来一场大变活人，包括美联社的记者，都在被他戏耍的范围之内。”卫子璋暗叹了一声，这个家伙，就会转移话题。 他们现在谈论的话题在几天之后果然成为现实，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就斯诺登一事发表声明，称其已经经由合法途径离开香港，之后就是莫斯科，美联社、英国《卫报》等着名报社通讯台的记者白白在飞机上等了许久，以为斯诺登真的会乘飞机从莫斯科去古巴，可惜——斯诺登其实就是鬼马，有阿桑奇这种老油条在，怎么可能让那些报社记者得逞？ 阿桑奇不断地炫耀自己知道斯诺登的行踪，可是概括起来也就是一句话：老子知道斯诺登在哪儿，可就是不告诉你们！ 美国已经是气得跳脚，有的国会议员甚至提出出兵香港这样疯狂的建议，还口口声声说香港这么小的国家不出两天就会被美国拿下，到时候追捕斯诺登易如反掌，于是天朝人民笑掉了大牙。 无数人怀疑斯诺登是天朝的间谍，也怀疑天朝和俄罗斯联手庇护斯诺登。不过更多人看到的却是美国和俄罗斯之间的矛盾，美国这一次可是把脸丢大了。 随之而来的是真正的黑客大战，黑帽子首先回敬了之前光照派入侵伦敦金融城的行为，之后美国黑客大会与黑帽子发生混战，其他国家的黑客纷纷出来搅混水，这段时间内被捕的黑客数以千计。 这是一场真正的大逃亡，斯诺登玩命儿地戏耍着所有媒体和记者，阿桑奇不断地力挺自家好基友，跟美国抬杠，俄罗斯总统普京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拜服在奥巴马的裤裆之下，德国总理默克尔一张毒嘴已经将奥巴马气得吐血，英国首相卡梅伦连忙撇清关系，天朝掌门人则说——这事儿真不赖我们！ 于是世界大和谐了。 美国继续苦逼地追击斯诺登，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地问责，可是得到的答案都是不温不火的，根本没人理会他的正当要求。 美国的国家信用在国际社会一落千丈，在美联储的印钞机还在不断运作的情况下，美国的各种要求都遭到或委婉或强硬的拒绝，甚至奥巴马这苦逼货差点被八国峰会拒之门外，默克尔这位女强人强硬地要求奥巴马对棱镜项目做出解释，奥巴马已经是疲于应付…… 一个小小的斯诺登，牵引出全球局势的风起云涌，背后藏着的却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斗智斗勇。 最精彩的阶段已经过去，斯诺登的命运不可预知，方祁连私心里不希望这又是一个加里·麦金农。只希望，阿桑奇能够保下这位他很欣赏的年轻人吧。 要知道，在支持斯诺登的游行上，这个满头帅气白发的老男人脱下自己的面具，公然现身街头，来了一场万众瞩目的演讲的时候，方祁连就已经知道阿桑奇与斯诺登必定已经神交已久。 阿桑奇，一个藐视法则的怪物；斯诺登，一个挑战美国的疯子。 这两个人，必须是绝配啊。 方祁连终于转过了身来，“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叫做‘祁连’？” “跟祁连山脉有关吗？”当初第一次听到方祁连的名字的时候他就这样想了，只是一直没问，方祁连怎么会突然之间说起这个问题？ “有一点关系，我不是在帝都出生的，是在敦煌。” 方祁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想起这些，“我曾经跟洛绝顶一起去过，站在莫高窟外面，不知道是不是蜃影，大略能看到祁连山脉起伏的线条，那个感觉，很是壮美。” 第一次听方祁连说起他跟洛绝顶之间的事情，卫子璋心头有些不是滋味，他的手指间是他柔软的发丝，似乎要缠住他的手指一样。 “出发的那个时候，洛绝顶指着祁连山那条线，告诉我，我的名字跟那条山脉一样。冰冷，起伏连绵，变幻莫测，常年照耀着阳光，可是常年不会温暖。”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看着卫子璋，可是卫子璋觉得他是透过自己在看别的什么——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那一条叫做‘祁连’的山脉。 “卫子璋，你都没有感觉出来吗？我可能是天生不会懂什么叫做爱情的。” 卫子璋依旧沉默，只是拉住了他放在栏杆上的手指，手指指腹摩挲着他透明的指甲。 冰冷，起伏连绵，变幻莫测，常年照耀着阳光，可是常年不会温暖。 “你不需要懂，我懂就好了。”忍不住叹息，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怕惊扰了沉思之中的方祁连。 方祁连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卫子璋，你很傻，一点也不聪明。” “你这样说，是想最后考验我是不是会放弃你吗？”卫子璋却忽然之间笑了，他伸出手指，抚平了他微皱的眉心。 方祁连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心底的一点点到底是多了还是少了，已经根本感觉不出来。 手心里忽然触到冰冷的事物，他垂眼一看，却是一串钥匙。 方祁连抬眼看卫子璋，眼神却很平静。 卫子璋避开了之前的话题，却去说洛绝顶：“总参那边的报告已经出了，红盾家族内部大洗牌，洛绝顶借我们的手除掉了他在罗斯柴尔德的反对者。” “从以色列、到美国股市的崩盘、再到英国伦敦金融城的混乱，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他能够利用我们随机做出的方式来让我们做出他需要的行动。他很可怕，可是他的确是个人物。”现在的洛绝顶，在罗斯柴尔德几乎已经一手遮天。 卫子璋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如果洛绝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一直留在方祁连的身边，他现在是不是能够跟方祁连站在这里还是两说呢。 “之前黑掉美国那个洗钱组织的人就是他，其中有一笔数额不明的巨款被他私下吞掉，这一次这些钱被洗干净了，在红盾家族其他人抛售股票的时候被他一一吃下，就算他不能成为罗斯柴尔德名正言顺的掌门人，也是地底真正的掌权者。以后跟他交手的机会，还很多。” “他一向是不会比别人差的。” 方祁连早就说过了，洛绝顶是个天才。 现在已经不好说洛绝顶是不是走错路，是是非非只有用时间来证明。 他看着手里这些泛着冷光的银白色钥匙，问道：“那把是能够开你的门的？” 卫子璋笑笑，指了其中一把，然后说道：“只要你想，每一把都能开。” “因为你不会关门。”方祁连淡淡地接下一句，然后握紧了掌心的这串钥匙。 第七十六章：男神与祁连（大结局） 卫子璋在酒吧里坐了很久，才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公寓。 很多事情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比如他给方祁连的那串钥匙。 门是虚掩着的，大抵是方祁连猜到了他手上没有钥匙吧？ 楼道里的灯亮起来，卫子璋伸出手去，按着门，不知不觉的笑起来。 这么多年，从暗恋开始，到很自然地说出自己的感情，从逼迫再到等待，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方祁连永远也不会接受他的准备，可是他也知道，人是心软的动物，方祁连看似冷漠，其实也心软。 方祁连是缺乏安全感的人，所以他宁愿选择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也不愿意选择自己喜欢却不喜欢自己的人。更何况，方祁连到底喜欢谁呢？ 卫子璋推开虚掩着的门，回身关山，发现方祁连正坐在他的阳台上喝咖啡。 木制的圆桌上随意放着方祁连那标志性的黑莓手机。 听到关门的声音，方祁连回了一下眼，看到是他，也就不甚在意。 卫子璋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方祁连一闻就知道他其实是喝了不少的，“你需要酒来壮胆吗？” “大概吧。”卫子璋并不反驳他，只是坐在了他的对面。 夜色沉沉，阳台上也很是安静。 嵌着银丝的咖啡杯看上去很是华贵，可是方祁连的手指按上去的时候，所有的华贵都黯然失色。 他喝了一小口，浓醇的苦涩。 “上次我到你那里，看到你的阳台上摆着两杯咖啡，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在想什么吗？”卫子璋安静地看着他。 方祁连想起那一杯最后被阳光晒得蒸发了大部分水分只剩下一滩黄泥样东西的咖啡，低头，“不知道。” “我在想——那杯咖啡是给我的，还是给洛绝顶的。”卫子璋当时觉得自己的心思很好笑，那种小小的企盼和渴望，真是卑微得可以。 方祁连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考虑这些问题，沉吟了一下，便答道：“给洛绝顶的。” 只可惜，那个时候洛绝顶已经在英国。 他都不知道那一杯咖啡是不是祭奠他们曾经有过的那些日子。 “可我希望，那是给我的。”卫子璋简明扼要。 于是方祁连一下笑了，他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推着底盘将咖啡杯推向他那边，“喝我的吧。” 卫子璋定定看了他很久，眼里浮出一丝笑意，“那你呢？” “我不喝啊。”方祁连双手一摊，极其潇洒。 卫子璋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然后轻轻放下。 “我去给你煮一杯，怎么样？” “看你技术。” 方祁连有些想笑，事实上他也笑出来了。 卫子璋去煮咖啡，方祁连坐在阳台上闭目养神，他端着咖啡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一时不忍心打扰他，卫子璋轻轻放下杯子，两杯咖啡并排在一起，看得他一笑。 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暗笑自己找不到事儿干去喝酒，他唇角才勾起来，却见方祁连慢慢地睁开了眼。 “我以为你睡着了。” “本来是要睡着了。” “去里面睡吧。” …… 方祁连看着卫子璋，一张瓷白的脸全被客厅里暖黄的灯光照着，看上去很是柔和，他想了想，点了点头。 卫子璋引他去客房，可是在客房门口，方祁连却不走了。 卫子璋转过头，刚刚想问他什么，却看到方祁连的眼底带着戏谑，从来不曾看到过他这样的眼神，轻嘲中含着勾人的意味。 他没有想到方祁连会主动吻他。 那柔软的唇，带着微凉的温度，一下堵住了他即将要出口的所有话，他有些不敢回应，生怕这只是一个梦境。 方祁连舔着卫子璋的嘴唇，动作似乎很是生涩。 卫子璋睁着眼看着方祁连，漆黑似墨。 他抓住了方祁连的手，示意他停止，弯起唇角，轻声在他耳边说道：“现在我改主意了，不想让你睡客房。” 于是方祁连也笑，“我可以睡主卧的。” “你不介意，我便不介意。”卫子璋眼神幽暗，笑得暧昧。 方祁连怎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不介意，因为他也是一样的想法。“你知道印章九出事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卫子璋摇头。 方祁连返身，退开客房对面的主卧的门，看着面前卫子璋的房间，很是有条理，“我不会告诉你的。” 卫子璋一时觉得这人简直恶劣到极点，却又不能说他什么，只好无奈道：“算你狠。” 他也进了门，按开了灯，然后回手关了门。 方祁连坐到了他的床上，然后将卫子璋给他的那串钥匙放到床头柜上去，静静地看着。 卫子璋坐到他身边，收起了双腿，盘坐着。 也许是看累了，方祁连终于想起了正事，于是回头看卫子璋，也没什么犹豫，过去亲吻他的嘴唇，然而卫子璋只是安静地坐在哪里，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舌头开始变得灵巧，钻进卫子璋的嘴里，撬开他嘴唇，似乎是不满他假意的冷淡，然后缓缓地勾住他的舌头。 握住他手腕的手指紧了那么一点。 卫子璋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一直没有闭眼，看着方祁连所有的神情。心里满满的都是酸胀的感觉。 他扯住他的手腕，往后退了一点，之后凝视着他艳红的嘴唇，“我不会放手的。” “我这个人很懒，不想再跟其他人玩一场这样的游戏了。”估计也没人有卫子璋这样的耐心，能够将他这个人的心性一点点地磨软了。 雪，遇到高温会化，他的心也是。 方祁两腿分跪在他身侧，看着卫子璋。 卫子璋终于是笑了，“我可以说自己是喝了酒，就算你反悔，我也是不认账的。” 无耻。 方祁连暗骂了一声，却已经被卫子璋紧紧地抱住，一手扣住脑后，狠狠地吻了下去。 他的唇蹂躏着他的唇，卷住他的舌头，扫过他口腔里每一寸。 这样激烈的一个吻，让方祁连有些迷失自我，卫子璋的动作其实不快，可是他身体的温度是火烫的，这是鲜明的对比，简直让他有些崩溃，这人怎么能够如此表里不一？ 卫子璋结束一吻，看着他抑郁的表情，有些偷着乐的感觉。 他接着细细地啃咬他的脖颈，用牙齿和舌头解开了他衬衣的纽扣，衣衫半褪，白皙瘦削的肩膀露出来，带着细致的骨感，那精致的锁骨凹陷下去，胸前两点红在白衬衣半遮半掩之下更显得有些勾人的意味。 方祁连的手有些颤抖，拽住卫子璋的领子报复性地狠狠一撕，一时之间黑色的纽扣全部滚落。卫子璋的吻落在他喉结上，声音细碎，“你这么心急吗？” 心急你妹！ 方祁连立刻就想要翻白眼，只可惜卫子璋的舌尖在他喉结皮肤处捣乱，牙齿细细啃咬着，在皮肤上留下细碎的吻痕齿印。一路向下，方祁连咬住自己的嘴唇，暗恨卫子璋这家伙会磨人。 当卫子璋的吻落在他胸前两点的时候，所有的压抑和控制都付诸了东流水，“嗯……卫子璋！你个混蛋——” 戛然而止的，是因为卫子璋恶劣地轻轻咬了他的乳首，舌头在那周围打转，吮咬不止…… 他一手顺着他的脖颈就往下滑，从脊背处滑下，顺手拉下他的衬衣，他上半身完全赤裸，呈现在他眼前，展露在他怀中。 他的手空出来，却捏住了他另一边的红点，细细碾压，很清楚地感觉到手下身体剧烈的颤动，他暗笑了一声，也觉得自己太过分。 也许是还不够刺激，卫子璋竟然抓住了方祁连自己的手，然后拉住他的手，让他摸着自己胸前那一点。 这男人，真是坏透了。 方祁连脑子里顿时冒出了许许多多的形容词，衣冠禽兽，人面兽心，道貌岸然，可是最后这些词汇统统消失在他了一声大过一声的呻吟之中…… “你个混蛋……嗯……啊……禽兽不如……唔啊……” 纵使他卫子璋的的确确是个禽兽，可是要有兽行也需要有人投怀送抱，他沉沉地笑出声，只是听上去很哑。“我禽兽给你看看如何？” 他抱着方祁连，却放他躺在了床上，解开了他的腰带，脱去了他最后仅剩的衣物。 空气里浮动着夏日的燥热，脱得光溜溜的不仅没有感觉到清凉，反而更加燥热。 方祁连看着卫子璋脸上那促狭的笑意就觉得火大，把他扒光了，这卫子璋倒好，只是赤着个上身，着实让人不爽到极点。 他一把揽住卫子璋的脖子，拽他下来就狠狠啃咬着他的嘴唇，这让卫子璋想到了当初去魔都参加COG的事情。 “你要叫我一声‘好哥哥’我立刻变回人。”他的表情带着引诱，勾人犯罪得很。 方祁连耳根子有些发红，他怎么又提起当初的那些破事儿？ 一时咬牙，“你做梦！” “那我只好继续当禽兽了，唉，做个人可真是难啊！” 卫子璋假惺惺地感叹着，按住方祁连的手臂就开始掠夺他口中的气息，方祁连也是个不服输的，嘴上拼不过，手上却也去扒卫子璋下面的衣裤。 两个人脱得光溜溜地滚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谁先出手按住对方要害的，总之那个时候，卫子璋按住了方祁连乱动的手，声音已经哑得不行。 “你别乱动。” 这暗含着警告的声音让方祁连从卫子璋火烫的物什上缩回了手，只是他才一放开，卫子璋就锁住了他双手，他惊诧：“你干什么？” 浑身都像是流动着火焰，从脚趾窜到后脑，在卫子璋的手覆盖在他的火热上的时候，他浑身就像是被电流经过了一样，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卫子璋的手上带着薄薄的茧子，触摸到他火热上的细嫩外皮，那手指细心地抚过他上面每一道褶皱，快感很快地涌上来，淹没他的理智。 方祁连双眼红湿，额头已是覆盖着一层薄汗，他抓住卫子璋的头发，就像是一条缺氧的鱼，看上去有些无助，却让人觉得情热难耐。 卫子璋的手指压住他铃口处，轻轻剥啄，嘴唇却同时压了上来，狠狠地亲吻他，他迷乱地回应着，舌尖都有些发麻了。 卫子璋的手段确实很禽兽很高超，很快就撩拨得方祁连不能自已。他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溢出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铃口顶端溢出了热流，卫子璋加重了那个吻，只觉得自己身下的方祁连身体软软的，他自己则心跳似擂鼓。 方祁连丢在他手上，自己觉得很丢脸，于是别过头去，用手掌盖住自己的眼睛，什么也不想看到，他的大脑还是迟滞的一片，嘴里喃喃地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卫子璋凑近了听，忽然之间笑了。“叫卫子璋多不亲热，叫我子璋可以吗？” 方祁连不理他。 卫子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却觉得身下的欲望已经膨胀起来，直欲将他整个人都燃了。 “我帮了你，你不帮我吗？” 死鱼一样躺着，真是让人火大啊。 死鱼方祁连终于怒了，一下翻身坐起来，似乎正要暴走，只可惜他才在卫子璋手上丢了一次，双腿软得紧，腰也不知为什么有些酸疼，一下就向前扑去，这一扑却正好将自己的脸凑到卫子璋的腰间。 他的脸挨着卫子璋腹下那一块火烫之物，顿时红了起来。 卫子璋看得心头一跳，那物什越发地挺立，方祁连一动，那东西竟然正好戳向了他的嘴唇。 卫子璋只觉得身下那物的前端忽然之间进入一处温暖的所在，方祁连的两片嘴唇只是松松地夹着他的那物，根本是无意识的，他有些尴尬，抬眼看卫子璋。 卫子璋处于一个俯视的角度看他，这个时候的方祁连是如此勾人，那眼角还是微红的，眼里蒙着一层水雾，很是湿润，身上赤条条的一片，触手尽是滑腻的肌肤…… 他伸出手去，着迷一般地勾住他的下颌，然后俯身吻了他的头顶。“祁连……” 方祁连听见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感觉到嘴里卫子璋东西的火热，也不是那么介意了，伸出舌头轻轻地在他铃口打转，动作当真是生涩，可是只是这样的刺激已经让卫子璋胀大了几分。 他缓缓地吞咽着他的巨物，口中满满地，也吞不下去，只觉得难受，他皱着眉，舌头抵住顶端就想要退出来，却不想卫子璋伸手按住了他。 “喉咙……”卫子璋的声音似是绷着的一条弦，险险就有断裂的错觉。 方祁连犹豫了一下，微微伸直了脖子，主动将他的东西吞得更进。 卫子璋熬得难受，他只觉处在这温暖湿润的口腔之中，他很想不顾一切地刺入，可是他舍不得。 他缓缓地勾住他的下颌，示意他退开。 卫子璋的手指还带着之前方祁连喷出的白浊之物，手指轻轻地顺着他的下腹滑到他后庭，手指碾压着外围的褶皱，然后缓缓地探入一只手指。 异物侵入体内的感觉定然相当不愉悦，可是感觉又很奇异，那感觉缓缓地，就像是紧紧地含住了。 卫子璋头上都是汗，乌黑的头发被寒沾湿，贴在他脸颊边脖颈上，方祁连向他索吻，卫子璋慢慢地安抚性地吻着他，方祁连心中的不安略略消减。 手指逐渐地增加，方祁连的身体也越来越紧绷。 卫子璋屈起他的双腿，跪坐在他两腿之间，继续开拓着。 方祁连张开着双腿，那种迎接一般的姿势让他根本不想再看，干脆闭上眼睛。 只是那样一闭上，卫子璋的动作带给他的感觉却变得更加清晰，他甚至能够想象卫子璋那修长的平时敲击着键盘的手指是怎样进出他的身体，他温滑的内壁开始发烫，卫子璋的手指触到他敏感的一点，引得他浑身一颤，前端又颤巍巍地开始了抬头。 卫子璋苦笑，去带着些耍赖的味道，“我忍不住了，怎么办？” 衣冠禽兽！ 方祁连早被他撩拨到了极点，睁开眼就瞪他，“受不住就进来。磨磨蹭蹭会死人——” 他一下长大了嘴，似乎呼吸不过来，像要叫喊什么，可是却被卫子璋的动作逼回了他所有的声音。 他似乎是在无声地惊叫。 身体，被瞬间贯穿。 完完全全地占有。 卫子璋双手捏着他雪白的臀瓣，终于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方祁连只觉得那火烫的硬物占领了他的身体，在甬道里摩擦出一阵阵让人激动的电流，他似乎要忘情，再也记不得自己的矜持，开口就是完全的呻吟：“子璋……子璋……我……唔……恩啊……” 他喘着气，眼神迷茫而空远。 卫子璋却仰起脸，任由汗水流下脖颈，顺着他精壮的上身滑下。 房间里，一串串地撞击声，偶尔夹杂着银靡的水声。 一室迷乱。 两人都已经忘乎所以，方祁连脑子里什么也想不到了，而卫子璋的眼里只有他。 他在他身体里爆发的时候只是抱住他颤抖的身体，将脸埋在他颈窝里，一遍一遍喊他名字。 祁连，祁连…… 方祁连疲惫地睁开眼，眼前只能看到卫子璋的黑发，他闭上眼，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一夜好梦。 卫子璋睁开眼，却发现床上没有人。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自己太粗心，昨夜荒唐却还未洗过…… 他看到床头柜上的钥匙，伸出手去拿起来，看了一会儿又放下，披了睡袍走出去，本以为能够看到方祁连，可是客厅里空无一人。 阳台上的两只咖啡杯也没人收，一串钥匙放在两个杯子中间。 卫子璋的心沉下去，他走过去拿过那串钥匙看了看，忽然之间转身去推开每一扇房门。 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 他开车去了方祁连的公寓，大早上的，楼道里很少人，那串钥匙没几把，很快就被他试出到底哪把钥匙才是开门的。 “咔嗒”一声，锁开了。 卫子璋极其缓慢地推开门，里面安安静静，一室的清冷。 方祁连的公寓很小，里面也没有人。 他回到了总参，心不在焉。 秦启急急忙忙跑过来找他，“方祁连似乎是走了。” 卫子璋看着他。 “有人在机场看到他，只是我们查不到他到底乘的是哪一班。” 方祁连是黑客，窜改机场的购票记录或者不实名制购票简直是轻而易举。 卫子璋有些晃神，一夜缠绵，醒来他却已经消失不见。 玩儿失踪？ 方祁连，你真狠。 秦启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因为这个消息来自国安，当初是你为方祁连做的担保，所以如果他这个属于出逃的话——我们不得不暂时让你……” “我知道。”卫子璋坐在椅子里，按住自己的眉心，疲惫不已，他知道，可是他相信，方祁连不会逃。 不知道到底是告诉秦启，还是告诉他自己，他说：“他不会的。” 方祁连却是是走了。 他窜改了机场的购票记录，乔装改扮，飞去了兰州。 从兰州一路往大西北，去到他心心念念的祁连和敦煌。 在满是风沙的大西北，天地荒莽一片，入眼的是顽强的胡杨，汽车上，他背着重重的行囊，眺望那遥远的祁连。 山峦隐在或薄或浓的云气里，夕阳的艳影投落在山头，迷幻得让人目眩。近处的黄沙，远处的雪山，莽莽平沙，苍苍祁连，就那样深深地印刻在他眼底的光晕里。 深夜，宿在敦煌一家古旧的当地人开的小旅馆里。 这是方祁连以前跟洛绝顶来的时候住过的地方，那叼着烟枪的老板显然已经不认识他，这是热情地将他迎了进去。 他要了原来住的那间屋子，屋内的陈设是几年也没变的，屋子里有一个柜子，有一个抽屉。 方祁连放下自己的行囊，拉开抽屉，却伸手往上探着柜子上方的木板，他从上面抠下了一只很薄的木盒子。 房间里的电灯有些昏暗，这种小旅馆条件十分恶劣，可是出门在外的人也只求一夜安睡，倒也不介意。 他打开木盒子，看着里面那张已经模糊的照片。 当初洛绝顶跟他一起来敦煌，却一个人去了祁连山，带回了一张照片。 还记得那个时候，照片上的山峰是尖尖的，黑色的山石上覆盖着皑皑的白雪，似乎是千年的冰冻，不曾化开，冷艳而妖娆。 他的手指轻轻的夹住这张照片，无意之中一翻却发现照片背后又尚算崭新的墨迹，似乎才写上去没多久。 “我又来看了祁连，可是那已经不是我心中的祁连了。” 只有这样淡淡的一句话，可是方祁连知道这是谁留下的。 他看着照片背面这一行清秀的字，这是洛绝顶的笔迹，原来他已经来过了。 他摸出带着的打火机，将这一张陈旧泛黄的老照片凑到火苗上，看着它逐渐地化为了灰烬，散落在他指尖。 过去的一切，终于已经成为了过去。 他在这里住了三天，终于等到了风沙小的时候，于是又在列车上看着远处的山脉。 他已经不知道那是不是祁连，可是不是祁连似乎已经无所谓了。 回到帝都的时候天很蓝，才下过雨，气温不是很高，他走到总参大楼下面的那个时候，正好撞见刚刚出电梯的秦启，秦启满脸的惊诧：“你怎么可能出现？！” 还不待方祁连说话，他就知道自己说错了，立刻改口：“你再不回来我看卫子璋只有被——” 他伸直了手掌，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一下。 方祁连淡淡一笑，抬头看去，在楼梯的转角处，卫子璋抱着手看他，那脸看上去似乎消瘦了不少，可是在看到方祁连的时候，墨玉一样的一双眸子里忽然就含满了浅淡的笑意。 他走过去朝他摊开手，“我走时候给你留了钥匙，你有按时帮我打扫房间吗？” 卫子璋放了一串钥匙在他掌心，“忘了，所以暂时住我那儿吧。” 方祁连低眼看自己掌心那串钥匙，分明是卫子璋的那串，他弯弯唇角，“想得美。” 卫子璋也笑，却不说话。 深蓝的天际，白云慢慢的滑过，轻悄悄的将末梢卷起来，很有缠绵的味道。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