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YS侦探事务所是X市一家很小很小很小的私家侦探事务所，加上老板目前员工共仅有四人， 但就是这样一家“微型”事务所，却十分有名，原因如下： 一、只要是YS接的单子，无一失手； 二、YS接单老板说了算，老板愿意接，不给钱也照查不误，老板不愿意接，对不起，请另寻别家。 外在美少年内在四次元的私家侦探游小希，遇到冷静沉着的警察楼千与， 在携手查明一个个稀奇古怪事件的同时，两人什么时候能够走进对方的心？ 麻辣教授和商界精英，大财团秘密接班人和普通大学生， 在查找真相的过程中建立下深厚友谊的众人，面对他们的又将是怎样的惊喜和考验？ 本文打着推理幌子，实则偏重故事，热爱条分缕析硬推理的大大不要PIA我，小的提前说了…… 内容标签：惊悚悬疑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游小希，楼千与，游墨，梁丹青 ┃ 配角：梁凉，蓝苍旻，李晨，古啸真，苏婷 ┃ 其它：悬疑探案，多CP，轻松，HE 第一章：断掌 五月的X市，树木葱绿，百花齐放，天清气朗，温度宜人。 和平年代，经济形势一片大好，X市本就是数一数二的人口大市，也是国际性都市之一。高楼林立，街市繁华，高架桥，地下铁，匆忙来往的人群，如织如梭的车流，处处显示着这个城市的快节奏和高效率。 当然，也有远离喧闹，幽雅僻静的地方。 这里是X市东北边一处较高级的居民区，私家别墅群中残留着一些风格独特的老房子。干净的柏油路两旁是高大的香樟树，树冠在头顶交汇，阳光从树叶缝隙漏下来，在路面形成斑驳的光影。沿着路边垒砌起来的台阶上长满了藤条植物，长长地枝蔓垂下来，开满了不知名的红黄小花，显得静谧又雅致。 这条路的尽头，绿树掩映处是一栋三层高的别墅。从外观上来看，因为墙壁被爬山虎包围着，一些明显的雨水侵蚀痕迹也没有修理，使这栋公寓看起来有些破败的感觉。红色房顶有些褪色，灰色墙壁有些斑点，不过院门口的铁门倒是高大威武，很有气派。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周围尽是绿树环抱，更显得这里清凉舒适。 楼千与下了车，站在院门前仔细观察着，没想到大名鼎鼎的YS侦探事务所居然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这房子看起来明显像是上个世纪的遗留物，说这房子里闹鬼恐怕还更可信一些。如果不是门口挂着的一块长方形板子上面写着“YS侦探事务所”，楼千与会以为安局长是在逗自己玩儿。 楼千与上前按了门铃，很快有人从门口的小屋里出来了。 开门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虽然一头白发但仍然精神矍铄。 “您好，请问这里是YS侦探事务所吗？”楼千与很有礼貌的询问。 “门口有牌子，你不认识字啊！”老头很凶。 楼千与满脸黑线，随即调整情绪。 “安局长介绍我来的，我有事找游探长。” “小安子介绍来的？那快进来快进来。”老头忽然和颜悦色起来，大铁门缓缓打开，楼千与一边跟着老头往里走，一边憋着笑：膀大腰圆一脸凶相的安局长居然叫小安子，局长，你让我情何以堪。 一进大厅，楼千与愣了一下。 与这栋房子外面的视觉效果截然不同的风格。宽阔的大厅布置的很现代很舒适，大厅四周被巨型书架环绕，中央一座透明旋转楼梯通往二楼。大厅左边是办公桌格局的摆设，楼千与看了一眼，共有四个位置。右边是几张色彩鲜艳却不刺眼的布艺沙发，很大很软看起来很舒服，茶几上有一堆零食和水果。 楼千与琢磨着这儿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莫非一楼只是休闲区，办公区在二楼？忽然就听一个明朗欢快的声音冲着他和老头站的门口方向喊起来：“贺叔，终于有案子啦？这些天我都快闲死了！” 楼千与定睛，看到一个穿着彩色条纹长袖衫的男孩儿站在靠里一排书架边的梯子上，兴奋的挥着一只手。 因为那男孩儿站在梯子顶端，又穿着彩色的衣服和书架上花花绿绿的书相映，楼千与进来时居然一下没发现他。 “晨儿，快下来，这个小伙子有事。”老头转过头看楼千与：“有什么事先和他说吧。”说完转身出去了。 男孩儿直接从梯子上跳下来，稳稳落地。那梯子至少也有三米高，看来他身手不错，楼千与心里默默想。 “我叫李晨，是这里的员工，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呢？”李晨把手上的书随手放在沙发上，双眼盯着楼千与，眼神灵活，笑容阳光。 “你好，我叫楼千与，安局长让我来找游探长。”楼千与对这小孩儿印象挺好，伸手和他握了握手。 “晨儿，你又抢我工作，接待客人是我的事好不好，查你的资料去！”一声娇喝传来，李晨眨眨眼，看向身后。 楼千与也顺着李晨的眼神看过去，一个身姿婀娜的美女从书架后面袅袅婷婷的走过来，虽然只是穿着简单的连衣裙，举手投足间已经尽显万种风情。 “婷姐，你来得可真及时。”李晨吐吐舌头，又回头向楼千与做了个鬼脸，拿起书走开了。 “楼先生你好，我是苏婷，负责这里的接待工作，楼先生请这边坐。”苏婷脸上绽开一个迷人的微笑，精致的五官和柔和的神情足以迷倒所有的雄性动物。 楼千与礼貌的微笑点头，随苏婷一起坐到沙发上。 “请问楼先生是什么情况呢？”苏婷一边给楼千与斟茶，一边轻声问道。 “那个情况……比较复杂。安飞局长让我来找游探长，具体情况，我想见到游探长再说。” “我的工作是接待客人和咨询情况，你不说我怎么完成任务呢？”苏婷微微皱眉，大眼睛哀怨的看一眼楼千与，那眼神惹人怜爱的不像话。 楼千与却是没看到一样：“苏小姐，不好意思了。我要见游探长。” “真是不好玩儿。”苏婷撅撅嘴，小女孩儿一般叹口气。 “婷婷别闹了，安局长介绍来的人肯定有重要的事情。”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从楼梯上走下来，刀削般的脸部线条，沉稳凝重的眼神，高大结实的身材，整个人透出一股淡淡的气势。楼千与站起身来：“您就是游探长？这次真要麻烦您了……” 话没说完就被苏婷打断了。 “帅哥，眼力见不够啊。古啸真要是探长，我们这个侦探所早就关门大吉了。他做厨师长还差不多。”苏婷狡黠的一笑，眼睛里透出少女般明快的光芒。 楼千与一愣，他不是游探长，那谁是？ “安叔叔又遇到什么古怪事情了。”带着慵懒口气的清亮声音，楼千与皱眉看向旋转楼梯的上方，一个穿着宽大烟灰色T恤的身影出现在中年男子身后。 “少爷。”中年男子恭敬的低头。 “好困啊都没睡够……真哥，你和苏姐去经平路，上次那个案子的委托人说还有点资料要给我们，他不方便出门。” 被中年男子称作“少爷”的人转眼间下了楼梯，楼千与仔细打量他。 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微长的头发稍稍有点乱，白皙的脸颊上一双明亮幽黑的眼睛，唇形美好，嘴角微微上翘，一丝笑意若隐若现。不知是不是因为衣服本身宽大，使他看起来十分纤细。 “我是游小希，你是安叔叔的手下？”少年三两步蹦到沙发上，不小心磕到了脚，一只手抱着脚揉着，一边皱着眉头伸手拿起一颗樱桃。 “你就是游探长？”楼千与质疑的看着眼前这人。 “有意见吗？”轻轻咬破樱桃，嗯，酸甜正好，游小希满意的眯起眼睛。抬手想要扔掉樱桃核，却不小心撞到了茶几边，捂着手吸冷气。 “你成年了吗？”楼千与看着这人撞来磕去的迷糊表现有点怀疑的问道。 大厅本来就很安静，但之前还有李晨在角落噼噼啪啪敲击键盘的声音，这会儿却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苏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别处，古啸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李晨捂着额头一边偷瞄一边想：这位楼先生也真敢问，不过，老板啊老板，你就不能争气点儿不要总是蹦蹦跳跳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撞到可以么？ 你是人，确切的说还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美少年，你不是一只兔子！ 楼千与问题一抛出来就有点后悔，毕竟第一次见面，太直接了不符合他一贯冷静礼貌的作风，可是他看着眼前这人实在无法把他和帮警方破了很多案子的游探长联系起来。 游小希倒不是很介意，反正他被人问习惯了。一边揉着手一边说道：“晨儿，把我身份证拿来给这位先生看。” 众人集体黑线。 楼千与挑挑眉，开始给游小希说明情况。 X市警局两年前成立了一个秘密行动组，秘密行动组直接听从局长命令，行动完全独立，警局其他部门只能配合不得干预，专门调查一些“非正常”案件。楼千与一年前从特种兵某大队退役后，先在刑警队呆了两年，破案无数，今年年初进入秘密行动组任组长。 前几天他们接到一件案子，东阳区的水果商张前，因为摊位在小区门口，为了不破坏小区环境卫生，每天晚上收摊前他会把坏掉的水果打包带到离小区不远的垃圾站扔掉。那天晚上他去垃圾站的时候，看到有几个乞丐在垃圾桶里翻翻捡捡，他也没在意，扔了垃圾正准备走，就听见几个乞丐一声尖叫随即迅速跑开了，他很好奇，回身去看，看到垃圾桶旁边被乞丐翻出来的一些零碎食物里，居然混杂着七八只断掌。 “这不是普通的案子么，你们难道不该去调查是否有缺少手掌的尸体，或者去附近医院调查最近有没有断掌病人。”游小希觉得奇怪，这种案子为什么会找上他这个私家侦探。 “重要的是，每个手掌上，都没有无名指。”楼千与道。 游小希沉思，“那么，凶器鉴定出来是什么？” “切割面并不平整，是人活着的时候切下来的，至于凶器，八个手掌大概有三种凶器，斧头，锯子，还有普通的刀具，很可能是家用菜刀。” “活人切割，变态啊……”李晨在角落里幽幽的叹气。 “但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游小希还是不解。 “我们调查过，最近并没有断掌尸体，受害人生命安全无法确定。大规模公开调查可能会引起市民恐慌，尤其是凶手的行为感觉很变态，所以，安局说……” “说我喜欢调查变态的案件？”游小希挑了挑眉。 楼千与不置可否。 “虽然说我不确定安叔叔为什么要我参与进来，但既然他说了，那么我会尽力帮助调查的。麻烦你先把详细情况给我一份。” “安局没说你喜欢调查变态，他说你第六感超强并且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一直想挖你进我们组但是一直遭到拒绝，所以让我来试试。”楼千与得到游小希的答复后比较满意的微笑。 “我是不会去做警察的，尤其是你们这种秘密调查组，危险，万一出个事故，说不定连工伤都不给算，最后来个秘密掩埋了事。”游小希直起身来：“咦，真哥你们还没走？” “好，我这就去。”一直站在听案件的古啸真和苏婷回过神来。 “我明天带详细资料过来。”楼千与站起来和古啸真苏婷一起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身：“再说一句，你的名字取得很好，游小希，有消息，很适合做侦探。另外，以后有了孩子，可以叫有钱，有才，有车有房什么的。” 李晨率先发出爆笑，苏婷背对着游小希，肩膀不停颤抖，古啸真倒是没什么反映，但是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眼睛里万年不变的凝重有点晃动。 游小希伸手拿起一个苹果砸向楼千与的脸，苹果飞出去后收回手的瞬间，游小希的手再一次磕到了沙发茶几边上，疼的五官皱到了一起。 楼千与轻松的借接住苹果，心里很没形象的大笑起来。 第一话：女友之心 第二章：女朋友 “安局，您可真狡猾。”楼千与站在局长办公室，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抱怨。 “怎么，在游探长那里碰壁了？”X市警局局长安飞眯着眼看楼千与。 “我以为游探长是个老头子，至少也是个大叔吧，没想到，没想到……总之，我出丑了，您开心了！”楼千与眉头皱成一团。 “你小子这是成见。总之，好好和小希相处，尽快破案，最重要的，把人给我拉到组里来。”安飞给楼千与下死命令。 楼千与回到警局顶层秘密行动组的办公室，几个组员围成一团站在电脑前指手画脚。 “都干什么呢？”楼千与喊了一声。 “组长，你回来了。紫苑山庄发现一具女尸，没有右手。刑警队已经把相关资料传过来了。”王运给楼千与让出个空位，拉楼千与站到电脑前。 “刚刚已经送到法医室对比过了，咱们之前在东阳区发现的断掌里面有一个正是这具女尸的。”刘子成接着说。 楼千与看看电脑上案发现场的图片，问道：“什么时候死的？谁发现的？” “今天上午，紫苑山庄的保洁员打扫卫生时，在一个房间的衣柜里发现的。经证实是因为流血过多而死。死亡日期大概是在三天前，那间房的客人定了五天房，期间一直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今天是第四天，保洁员闻到里面有异味，再三敲门没反应，后来才开门进去，结果就发现了尸体。被害人名叫杨燕燕，是D大文学系大二的学生。那个客人进去的时候拿的是墨氏金卡，无需登记身份，所以目前没办法确定是谁开的房。” “赵源你明天去D大查查杨燕燕的情况。那个墨氏金卡的持有人应该不多吧，子成你缩小范围查找。所有墨氏金卡持有人都要查。王运，明天去紫苑山庄调摄像记录。”楼千与拍拍刘子成的肩膀。 紫苑山庄是本市一家豪华酒店，现在是墨氏企业旗下的资产，酒店风格华贵，设施高档，是集餐饮，娱乐，住宿一体的高档酒店。墨氏是本市最大的财团，产业涉及房地产业，娱乐业，餐饮业，服务业，而且在黑道也有一定的势力。 墨氏金卡持有人不仅在墨氏旗下任何地方享有特权，而且更是墨氏家族身份的象征，拥有墨氏金卡的人仅限于墨氏直系家属，所以范围很小。刘子成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查出来了墨氏金卡的所有持有人。 如今持有墨氏金卡的，只有八个人。 楼千与上午来到事务所，李晨正倒在沙发上睡觉，古啸真和苏婷不见踪影。贺叔嫌弃的看看楼千与，一边嘀咕着“来这么早，催命啊催”一边上楼去叫游小希。 楼千与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看来这个事务所的人都是夜猫子。 游小希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楼千与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人基本是半睁着眼在贺叔的搀扶下摸着台阶下的楼，身上一件宽宽的黑白条纹T恤有点皱，白色的棉布裤子遮住脚踝，头发乱糟糟的，走到李晨躺着的沙发旁闭眼就要坐下去。 “别座！”楼千与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了游小希，游小希稍稍睁开眼睛瞟一眼楼千与，一脸不满。 “一会儿该把你这员工压成肉饼了。”楼千与一边说着一边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另一张沙发旁边，游小希再一次全身脱力摊在沙发上，看也不看楼千与，低声说道：“你干嘛来这么早，我没告诉你下午过来么？” “你还真没说。”楼千与在他身边坐下来，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一阵发笑。迷迷糊糊，头发支愣着，眼皮耷拉着，楼千与有种冲动想伸手把他的头发揉的再乱一点。 “既然你来了，那先把资料给我吧。”游小希总算是睁开了两只眼睛。 “给你。”楼千与从包里拿出一沓资料，“你换件衣服，我们出去调查一下。” “啊？出去？去哪儿？”游小希接过资料翻看。 “去趟紫苑山庄，昨天哪里发现一具女尸，没有右手。”楼千与从茶几上捏起一颗樱桃。 “不去。” “你都答应了帮我查案，为什么不去？必须去！” “我答应查案，没答应出去查案，我又不是你手下，别指挥我。”游小希放下资料。 “看完了？” “看完了。” 嗯，这就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楼千与默默感叹一下。 “走吧，你快点洗脸换衣服去。”楼千与继续说。 “不去。”游小希继续闭着眼。 “去吧。” “不去。” “去吧。” “不去。” “不去。” “去……卑鄙！”游小希反应过来被涮了，朝坐在旁边的人踢了一脚。 这时沙发上某个被这没营养的对话吵醒的可怜人幽幽的插了一句：“去吧。去了能让我再多睡会儿。” 游小希看看一脸倦容的李晨，想到昨晚他通宵查资料，再看一眼满脸无赖状的楼千与，于是不再说话上楼去了。 楼千与偷笑，逗小孩儿真好玩儿。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下楼，游小希恢复了神清气爽的样子。楼千与看到游小希撑住旋转楼梯的扶手向下一跳，接着就看到了意料中的撞击和皱眉吸气揉脚。 “你干嘛非得跳下来？”楼千与满脑子黑线。 “你不觉得跳起来很帅么。”游小希一边揉着脚，一边跳到楼千与面前。大厅门忽然开了，贺叔领着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儿走进来。 把李晨赶到楼上去补觉，游小希在男孩儿对面坐下来。楼千与也想看看来找私家侦探的会是什么情况，于是无视游小希的白眼在他身边坐下来。 “嗯，你好，我，我叫梁凉。”男生有点局促的打量游小希，这人看起来比自己还小，能解决问题吗？ “你好，我是游小希。别紧张，慢慢说，你有什么情况呢？”游小希语气温和的询问，楼千与看到他已经摆正了刚才因疼痛而错位的五官，换上了甜美和气的笑容，左脸颊上还有个淡淡的酒窝。 梁凉似乎是被游小希的态度感染，把怀疑暂且抛在脑后，慢慢放松下来。 “事情是，关于我女朋友的。我是六年前认识她的，那个时候我们上高二，一直是很好的朋友。一起上了大学后，我们就……发展成恋人关系。我们，相处的一直很好，去年圣诞节的时候还说好毕业后就结婚。可是现在她变了，变得有点……怪怪的。我也说不好，我悄悄问过几个好朋友，他们都觉得没问题，可是我总觉得，她好像……怎么说呢，她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现在更是不爱讲话了，经常沉默，讲话也是很少的几个字。”梁凉抓住包，表情有些矛盾，好像在思考怎么表达。 游小希还是很专注的表情，等着梁凉继续说下去。 “可能是我生性比较敏感吧……别人都这么说。我很爱她，可是最近我常常觉得她……不是她……也不是不是她，就是……就是好像有时候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但是马上又会恢复过来……” 梁凉的话开始混乱起来，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你的意思是，她偶尔会表现的不像原来的她，像是另外一个人？”楼千与问道。 “嗯，基本上是这样。”梁凉感激的对楼千与一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最近仔细想了想，应该是从今年寒假结束后，在学校重新见面的时候。不过，最近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梁凉想了想，继续说：“我真的很爱她，我问她是不是有心事，她说没有。马上快毕业了，我很害怕和她的关系出现变化。我，我真的很喜欢她。我不知道她的变化是不是因为……有别人……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喜欢上别人了，所以才变得让我觉得陌生……我不敢想……”梁凉的声音低了下去。 “放松……来，喝点水。别担心。”游小希轻轻的拍拍他的肩，递给他一杯水。 梁凉双手握住水杯，喝了几口水，楼千与看到他的大大的眼睛里似乎有隐约的泪光。他深吸一口气，冲游小希勉强笑了一下：“我想请你们跟踪她，看看她是不是……喜欢上别人，或者和别人在交往了……如果是的话，我，我会，我会放手。” “你觉得这样有必要吗？”游小希轻声反问。 “我有钱，真的，我有钱……”梁凉慌忙抬头。 “不是钱的问题，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谈谈呢，说说你的感受和想法，试着沟通一下？” “我，可能真的是我太敏感呢？从小到大，别人都说我太敏感，我如果正经和她谈，她肯定会觉得我多愁善感，或者，杞人忧天……可是我又阻止不了自己这种感觉，如果要带着这样的感觉和她结婚，我做不到……但是，我是真的不想放弃她，我们有六年的感情……” “好吧，我明白了。”游小希坐直身体：“你把她的详细资料留下，一个星期后给你答复。” “真的？你们愿意帮我？我听说……” “是的，我们事务所接单要看我的意思，我今天心情不错，所以这个单子我接了。”游小希笑眯眯的。 “那个还有，她……”梁凉突然脸红起来。 游小希和楼千与看着他，示意的说出来。 “她好像越来越抗拒和我……有亲密举动。刚开学那段时间，拥抱……接吻都还好，但是慢慢的她就有意无意的不准我抱她，现在我们基本上只会偶尔牵手……”梁凉委屈的小声说。 “你们，以前最亲密的举动是？”游小希像是没发现梁凉的窘迫，还是很正式的问道。 “就是……拥抱和接吻。”梁凉见游小希并没有玩笑的意思，反而松了一口气。 “不错，挺难得的。”游小希微笑，现在的年轻人开放程度他也是知道的，梁凉和她女朋友在一起这么久，还依然坚守着防线，真的很难得。 “嗯……谢谢！”梁凉好看的娃娃脸上一双大眼睛雾气蒙蒙，更显得年纪小。 “你多大了？”楼千与忍不住问道。 “22。我是D大动画专业大四的学生，我女朋友和我一个学校，是文学系的，叫钟夏梦。” 也是D大文学系啊。楼千与摸了摸下巴。 楼千与开着车，时不时瞟一眼坐在副驾驶位子上抱着麦当劳的袋子吃的无比开心的游小希。 “垃圾食品……”楼千与嘀咕着。 “没办法，我对麦当劳的薯条上瘾。”游小希吃完薯条，舔舔指头，满意的收起袋子。楼千与嫌弃的看他一眼：“纸巾，擦手！” 游小希拿出一张纸巾在手心揉了几下，扔进吃剩的袋子里：“看情况，你得先陪我走一趟了。” “为什么？” “梁凉的学校到了。” 楼千与仔细一看，果真前面就是D大，正是午餐时间，门口三五成群的大学生站在路边，熙熙攘攘的。 “梁凉说钟夏梦一般午餐时间都会在学校一家奶茶店打工，我们先去认一下人。”游小希说着拿出一顶棒球帽戴在头上。 楼千与虽然不太情愿，心里还惦记着紫苑山庄的事，不过想到王运肯定已经过去了，也就随着游小希下了车。 大学是年轻人的聚集地，有年轻人的地方必有欢笑声。中午的校园里还回荡着广播声，人声鼎沸的操场让楼千与有一瞬失神。两人问了路，来到了第二食堂旁边一家小小的奶茶店门口。店里生意很好，很多学生在排队买奶茶。 游小希和楼千与站在人来人往的食堂门口很惹眼。游小希穿着一件宽大的红色T恤，白色棉布长裤，格子帆布鞋，头戴京剧脸谱棒球帽，漂亮的五官和清新的气质让路人不住回头。 楼千与则穿着一身迷彩味的T恤和长裤，双手插在兜里懒懒散散的看着奶茶店的方向，短短的头发配上英俊邪气的五官显得格外有型，有几个女生已经在后面偷偷用手机拍这两个人了。 “怎么样，认清楚了吗？”楼千与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有些走神的游小希。 “嗯……”游小希哼了一声。 “昨天紫苑山庄发现的那具尸体是D大文学系的学生，你说，她和这个钟美女认不认识？”游小希忽然大胆设想。 “麻烦查案期间收起主观感情和不切实际的联想。”楼千与白了他一眼。 楼千与不满的哼了一声，继续观察，奶茶店的人稍微少了一点，钟夏梦和梁凉提供的照片上一模一样，很好辨认。她此刻梳着两个麻花辫，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唇红齿白，眉眼弯弯，简直就是所有男生心目中最纯洁动人的那种女生。 仔细一看，果真买奶茶的队伍中，男生占了大多数。 “好了，走吧。”游小希透过人群又看了一眼钟夏梦，朝楼千与扔下一句话。 “漂亮，太漂亮了。你说，该不会是因为太漂亮，梁凉才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奇怪感觉吧。”楼千与琢磨着。 “你的意思是梁凉的危机感和不安导致他产生错觉，而不是钟夏梦本身有什么问题？”游小希回头问他。 “我就随口一说。这个钟夏梦还是要调查的，事实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我觉得，你可以问梁凉要点他的动画作品看看，学艺术的，一般都会在他的作品里流露出一些本我。梁凉一看就是个敏感细腻的人，如果我没猜错，他的作品肯定走的是清新唯美忧郁风。”楼千与得意的说：“这可是时下最流行的小众风格，很受追捧。” “时下最流行，又是小众，你说话能不能先经过大脑考虑一下。” “没错啊，流行的不一定都是大众的么，小众的流行其实……” 俩人没营养的争辩着离开学校，没注意到旁边有双眼睛盯着他们的背影露出忧伤又凶狠的眼神。 第三章：墨氏金卡（一） 楼千与和游小希赶到紫苑山庄的时候，王运已经仔仔细细的问过了前台小姐，并且调出了监控录像正在看。 楼千与简单的向王运介绍了一下游小希，王运同时露出“久仰久仰”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据前台小姐回忆，当天下午六点钟，有位客人来订房间。他穿着长长的风衣，中等身材，个子不太高，一米七左右，带着宽边礼帽，墨镜，还戴了一副一次性口罩，说话声音压得很低，辨认不出来年龄。一方面因为他出示了墨氏金卡不方便仔细盘问，一方面紫苑山庄经常有明星下榻，所以前台小姐对于客人怪异的打扮也没太在意，毕竟很多明星出门是要全副武装的。 录像上显示的人和前台小姐描述的差不多，那人当天进了房间后就没出来，杨燕燕是第二天一早进去的，直到下午，神秘客人出门，就再也没回来过。跟法医推测的时间也刚好吻合，杨燕燕就是在这段时间遇害的。 隔壁房间的客人并没有听到响动，房间里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杨燕燕的身体上没有外伤，没有捆绑痕迹，尸体脸上甚至是很安详的表情。 “我真是想不通，她是怎么安安静静坐在这里让人把手切掉，然后一声不吭等着血流完后死掉的。”王运一脸疑惑。 “自愿的么……前台小姐说因为猜测有可能是明星所以不方便问，但是墨氏金卡怎么可能出现在明星手上？”游小希自言自语般说道。 “肯定是之前有过先例。墨氏金卡持有人私下里和明星的关系，员工也不敢多加过问吧。组长你太不关心八卦了，现在当红明星有几个背后没有大财团靠山的。” “这墨氏金卡也太不靠谱了。拿了金卡就可以不用确认身份，那要是被人偷了岂不是可以在墨氏旗下的任何一家店里为所欲为。”楼千与道。 “不是这样的，”游小希接过话头：“墨氏金卡固定在几个人手上，一旦谁丢失了卡，就会立刻通报，跟挂失一个道理，那么这张卡就作废了，别人拿到也不能用。” “这样啊……你怎么知道？”楼千与奇怪的问。 “是你孤陋寡闻。走吧，你的手下不是去调查杨燕燕了么，你不回去看看查出什么了。”游小希转移了话题。 “王运，咱们回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游小希在车里睡着了，醒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警局门口，于是被楼千与强行带到警局办公室，向大家介绍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游探长。众人一时喧闹不已。 “游探长居然这么年轻？” “那个人骨拼图案听说就是游探长协助警方破的案，安局长可是赞赏的不得了啊。” “组长，游探长是不是要加入我们秘密行动组啊。” “游探长你皮肤为什么这么好……” “叽叽。” “呱呱” “啄啄” …… 游小希被噪音包围了整整五分钟。秘密行动组加上组长共有十个人，平均年龄不到27，组长楼千与虽然气场很强，但自己本来也是个爱说爱笑的年轻人，所以和手下相处的很没架子，大家平时互调侃，热闹惯了，所以一见到传说中有名的游探长，更是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 游小希向来喜欢安静，事务所里就四个人，就算加上一个贺叔，平时也基本上安静的蚊子振翅都听得见，最吵得声音也就是苏婷和李晨斗斗嘴，可那也不过是几句话就归于平静的事。现在居然站在这里被八九个人当做稀有动物一样参观议论，他在心里咬牙切齿把楼千与骂了千万遍。 楼千与一脸笑眯眯的站在旁边看着游小希被众人围观，眼看游小希眼神里的怒火越来越旺，尤其是听到某个不长眼的家伙说了一句：“游探长你长这么漂亮要是当明星肯定粉丝很多”马上就要爆发时，才拨开众人把游小希救了出来。 “好了好了，游探长是来参观的，不是被参观的。咱们说案子啊！”楼千与抓住游小希的胳膊把他拉到身后的沙发上，众人围过来坐好，开始谈论案情。 楼千与问赵源：“去D大查的怎么样？” 赵源看看手中的资料，回答道：“杨燕燕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二的学生，家境普通，平时人际关系一般，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这次失踪了四天都没有人找她就可以证明。杨燕燕是他们班公认的班花，能歌善舞，得过很多文艺表演类的奖。追她的男生很多，但是她好像从没和谁走的近过，一直都是一个人。她成绩挺好的，虽然人孤傲，但据同寝室的人说也没和谁闹过矛盾，就是冷淡一些。这次几天没回寝室，大家也只是以为她回家了，因为她家就在本市，经常回家呆几天再来学校。” “她的遗物呢？”楼千与皱着眉头问。 “已经仔细检查过了，她没有写日记的习惯，遗物里没找到什么线索。” “她为什么会去紫苑山庄，显然是和那个神秘人认识，在校外的高级酒店会面，那么她和这个人关系应该不一般。子成，持有墨氏金卡的人查出来了吗？”楼千与看向刘子成。 “根据墨氏家族的规则，现在持有墨氏金卡的人有八个。墨氏老董事长墨天亮和夫人各一张，墨天亮的儿子儿媳孙子各一张，墨天亮的女儿女婿和外孙各一张，一共八张。我已经打电话过去询问过，每个人都说自己的卡没有丢失，组长，咱们可能还得和他们都见一面，确定一下。我们现在也搞不清他们中是不是有人偷偷将卡让别人使用了。” “这八个人中有没有可能有一个就是神秘人？” “我们对比过了，从身形上来看，没可能。这八个人里面有五个是男性，全部身高超过一米八，和神秘人完全不符。” “神秘人一定就是男的吗？”楼千与反问。 “这我们也考虑到了，但是墨天亮的女儿和儿媳都已经年过五十……” “有可能是女性，但不可能是这八个人中的女性。墨天亮的女儿上个月在加拿大出了点小事故，现在正在当地一家医院接受治疗，墨天亮的儿媳下半身瘫痪多年，每天靠轮椅生活，没有这个杀人的能力。”游小希接着王运的话说道。 众人惊讶的看着游小希，游小希接着说：“很奇怪为什么我知道的这么清楚？” “嗯。”众人小鸡啄米状点头。 “你们知道墨天亮的女儿嫁给谁了吗？” “不知道。”众人齐摇头。 “墨天亮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小警察，名字叫游向东。游向东……是我大伯。”游小希满意的看着一众境界精英脸上露出痴呆傻的表情。 楼千与转头看游小希，后者嘴角弯弯，得意的笑着，脸上隐隐散发着诱人的光。直到自己一只手不受控制的伸到了游小希的脸颊边才回过神来。 众人和游小希都看着楼千与悬在半空的那只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楼千与脸微红，一抬手放上了游小希的头顶，一阵猛揉：“我说你们事务所怎么这么拽呢，原来也是有大财团做靠山啊！” 一干手下丢了鄙视的眼神给楼千与，随即转向游小希打听八卦。游小希拔了拨自己的头发，恶狠狠的踩了楼千与一脚。 楼千与甘之若饴。踩一脚怕什么，刚才差点在众人面前出丑啊，自己怎么会忍不住要去摸他的脸呢？ 赶紧默念一百遍：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 安飞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游小希站起来笑的那叫一个甜美：“安叔叔。” “小希啊，来趟警局不容易嘛，来和安叔叔聊聊天。” 众人被安飞笑眯眯的样子和刻意温柔的语调弄得鸡皮疙瘩满地。陪着笑脸看着游小希跟在安飞身后走了。刘子成回过头就压低声音问楼千与：“组长，游探长和安局什么关系啊，安局怎么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平时只看他发怒，连他正常表情啥样我都忘了。” “想知道他们什么关系？”楼千与卖关子。 “说啊说啊。”众人催促。 “其实，我也不知道。” 于是被众人压在桌上挠了一顿。 “小希啊，最近忙吗？”安飞笑容满面的看着游小希。 “安叔叔，您就直说吧，这次为什么找我？” “这个案子是千与当组长来遇到的第一个比较怪异的案子，我估摸着可能这次的凶手不是一般意义的凶手，千与的身手胆识和头脑我很放心，但是他在犯罪心理这方面比较弱，我希望这次你能协助他。” “您的意思是，这次的凶手可能是……心理上有问题的那种，而不是单纯的杀人？” “相信你已经有判断了吧。” “嗯，有一些。” “千与的情况和你有点像，他父母也是在卧底过程中……被杀害的。”安飞这句话说的有点艰难。 游小希心里一动，随即微笑起来：“但是我却做不到像他那样来当警察。不过，安叔叔你放心，能帮的上忙的地方，我决不推辞。” 安飞苦笑：“我不是拿他来对比你。你们都是好孩子，都很……辛苦，以后可以互相照应一下，也是不错的。” “安叔叔，我明白了。”游小希粲然一笑：“以后再来看您，今天比较晚，我也该回去了，事务所里还有别的案子要查。” “好，让千与送你回去。注意身体，别太累着。” “安叔叔再见。”游小希关上门，走了几步转弯，靠在墙上，冰冷的墙壁让他的情绪稳定了一些。仰头看看天花板，把即将溢出的泪水逼回去，然后大踏步走向电梯。 “你和安局认识很久了？”楼千与送游小希回去的路上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他是我爸爸当年的同事。”游小希语气听不出来任何感情。 “你爸也是警察？我爸我妈也是警察，不过，当年做卧底的时候……” “安叔叔告诉我了。”游小希继续语气平静的说道。 “但是我爸妈不一样，他们是在做卧底期间被警察杀死的，我妈把我藏在洗衣机里才躲过一劫。虽然后来证实那次是因为情报失误，但我爸妈死后连因公殉职的名分都没有，他们怕暴露了其他卧底。我一直怀疑当初那次情报失误是有人一手炮制的，目的就是借机杀害我们一家。我发誓，我一定要把当年的真相查出来。” 楼千与已经停下车，默默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游小希。 他那么坚定的抿着嘴唇，有点苍白的脸颊，纤细的手腕微微颤抖，眼睛努力睁大着看着前方，楼千与知道那是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 安静了许久，楼千与伸手顺了顺游小希的头发，轻声道：“我相信你，放心，会有个好结果的。” 没说出口的话是：我会陪着你，我发誓。 楼千与也不知道为什么短短两天，就一头栽到这只喜欢蹦来跳去的迷糊兔子的爪子下面了，总之就是想看着他，护着他，看他张牙舞爪也好，温柔甜美也好，凶神恶煞也好，又或者像现在这样，故作坚强也好。 失神间，两句古诗从脑海中冒出来，刺激得楼千与一哆嗦。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莫非真是被高考毒害太深么，居然会在事隔多年的这种场合冒出高中时强迫背下来的古诗，楼千与忽然对自己感到恶寒。 游小希倒是没注意楼千与的变化，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金卡的事情，我来调查。后天我堂哥从美国回来，到时候我找他安排一次家族会议，要求大家出示金卡……总之，金卡数量少，应该能尽快查出来。” “好。”楼千与没发现自己的声音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为什么突然间声音变得很奇怪。琼瑶剧一样。” “游小希，别让我发火。” “你发啊，发火就更像，琼瑶剧典型男主角，咆哮哥。”游小希不屑。 “嘿嘿，我是琼瑶剧男主角，莫非你自认为是女主角么？”楼千与阴险的一笑。 游小希愕然，随即嘴角浮起淡淡的微笑。心里暗暗对楼千与说了声谢谢，这人插科打诨让自己从低落的负面情绪里出来，虽然才认识短短两天，在他面前却出奇的放松和安心，这种状况是……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为什么我会突然冒出两句古诗？游小希愣神，然后赶紧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因为我过目不忘的神奇记忆力，记得东西太多，有时候大脑失控就会冒出些奇怪的东西。 没事没事。偶尔大脑失控，很正常么！ 第四章：墨氏金卡（二） 中午12：30，X市机场，一个身着浅色西装的高大男子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俊美的脸部线条像是精心雕刻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强势的霸气，如此慑人的气场非常人所有，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轻声惊呼：“墨氏集团的现任董事长！”众人听到齐齐咂舌。 这人正是墨氏集团的现任董事长——游墨。 因为安排上的一些小失误，导致游墨不得不在机场多呆了二十分钟，司机到的时候，看到的是面无表情却周身散发着“我十分不爽”几个大字的游墨。 “游董……”司机紧张的满脸通红。 游墨没有说话，仰头闭上了眼，示意他开车。年轻的司机新上任不到一个月，这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大老板，小道消息说大老板容貌之俊美，脾气之火爆，气场之强大，无人能及。 果真，百闻不如一见。 一路上平安无话，司机见游墨像是睡着了，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车龄很长，车技也是他引以为豪的一项特长。这车开的平稳舒适，到了公司，游墨没计较他迟到的二十分钟，斜眼看了一眼这个满脸青涩有点拘谨的小司机，居然开口问了他的名字。 “我，我叫杨鹄……鹄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鹄……”杨鹄小声回答着，一面埋怨自己罗嗦，一面紧张不知道大老板有没有听清楚。 游墨挑挑眉，转身走了。 处理完手上的事务已经是傍晚六点钟，看看窗外，太阳正在敛去余晖，天空是浅浅的橙红色。游墨伸伸懒腰，拿起电话。 杨鹄看着眼前的地方，心里暗暗惊叹。游墨三言两语的交代了地方，好在他对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都算得上了如指掌，所以很快便来到了游墨口中的YS侦探事务所。 这房子看起来真像电影里面那种住着吸血鬼，女巫或者是灵异师之类的地方，杨鹄眨眨眼，看着游墨轻车熟路的在门口按了几个数字，大门打开了，游墨回头道：“你在这儿等着。”然后大踏步进了门。 铁门又缓缓闭上了，杨鹄百无聊赖的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光线一点一点暗下来。 游小希被李晨压在沙发上，一只手被李晨钳制住压在头顶，一只手压在自己背下。李晨正死命把他压在背下那只手往出拉，嘴里还嚷嚷着：“你是老板……你……你跟员工抢……抢……你丢不丢人……”。游小希也不说话，就是拼命藏着那只手，一脸宁死不屈。古啸真坐在电脑前查资料。苏婷悠悠的坐在僵持着的两人对面喝着茶，看着报纸。 游墨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脸上肌肉微微跳动了一下，迈步走过去。 “小希。” 游小希被这低沉暗哑又带着些许磁性的一声影响了定力，手上稍微松了一下，一直死压在身下的手被李晨拉了出来，手上捏着一个汉堡，已经严重变形。 李晨迅速夺过汉堡闪一边去了，还不忘向游墨打招呼：“游大哥，我一直严格监督没让他吃垃圾食品。” “嗯，不错，继续保持。”游墨拍了拍李晨，转头看向游小希。 “我不过是和他抢着玩儿……”游小希一脸讪笑，“大哥，你可回来了，这次需要你大力帮忙啊。” “走吧，先吃饭。”游墨把游小希从沙发上拎起来，看看他后背上一片油污，皱眉道：“去换衣服。” 游小希屁颠儿屁颠儿的往楼上跑，在旋转楼梯的中间磕了一下腿，吸着气捂着腿向上跳，游墨无语的叹口气，这孩子走路怎么总是不长进呢，看他从小磕到大，他不疼看得人都疼了。 因为周围树木过于茂盛的缘故，杨鹄看着周围的光线迅速暗了下来，本想打开车门下去走走，又怕游墨随时会出来，于是到底还是端端正正的坐在车里等着。 终于看到依稀有两个人影从别墅里出来了，杨鹄打起精神，打开车门下了车。 “大哥，咱们可说好了啊……”游小希扯着游墨的袖子。 “知道了。上车。”游墨拉开车门把游小希丢进去。走到另一面，杨鹄帮他拉开车门，游墨低头钻进车里，向杨鹄道：“去云墨楼。” 云墨楼并不是墨氏旗下的产业，而是一家古色古香的小饭馆。这家饭馆环境十分优雅，菜色别致口感十佳，再加上地方不大，通常需要提前预定座位。游墨和老板云翳是从小玩儿到大的哥们儿，所以闲暇时想找个地方聊天酗酒放松的话，都会去云墨楼。 “云大哥最近好吗？”游小希问道。 “不知道，我出去这一个月也没和他联系。” “大哥你真是太无情了……”游小希揉揉额头。 “闭嘴。”游墨淡淡道。 游小希不满的撇撇嘴，最终没说话。云翳喜欢游墨，连游小希这种感情迟钝的人都看得出来，更何况别人。只是游墨总是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好友，知己，哥们儿，然后再也不向前一步。 为什么不？游小希曾经问过游墨，游墨想了想，反问道：“我对他，和对你的感情是一样的，你觉得我和你有可能吗？” 游小希愕然，兄弟恋还是很惊悚的好不好。随即释然，感情无法勉强，纵然云翳是那么令人倾心的男子，但对于大哥来说，这一生也只能仅限于好友了。 “唉……”游小希淡淡的叹了口气。 “又怎么了？”游墨看看他。 “不接受人家，还总是在人家面前晃来晃去，太残忍了。” “……游小希，你是皮痒了吧！”游墨伸手揪住游小希的耳朵。 “疼……哥，我错了，快放手……”游小希赶紧求饶。 杨鹄在前面一边开车一边偷偷注意身后的两人，长的真像，不过一个是成熟男人，一个是青涩少年。游总也有这么平易近人的时候么，杨鹄暗暗想着。 “对了大哥，明天你不用来接我，我和楼千与一起过去。”游小希揉着耳朵说。 “就是你电话里说的那个警察？” “嗯。” 墨氏家族很长时间没能聚的这么齐了。鉴于墨氏的特殊地位，楼千与和手下几个人以及持有墨氏金卡的八个人就在墨氏的会议室进行询问。 而与此同时，游小希则盘腿坐在游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会议室实况直播。 墨天亮和夫人都已年近八十，身体虽然还算硬朗，但毕竟年纪不饶人，不一会儿已经显出疲态。 墨天亮的儿子墨宇大概五十岁左右，身材保持的很好，器宇轩昂神态自如，夫人张丽媛下半身瘫痪多年，坐在轮椅上的她脸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苍白，虽然年近半百，但因为苍白的皮肤反而看起来很年轻，眉宇间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秀丽风姿。 墨宇的儿子墨元方和游墨同岁，是典型的游手好闲富家子弟作风，也难怪墨天亮把董事长的位子给了外孙游墨，而不是孙子墨元方。 游墨的父亲游向东当年在一次任务中左臂中枪伤了神经，之后就等于废了一条胳膊，只是他生性乐观开朗，退休后一心陪着夫人，侍弄花草，遛鸟喂鱼，倒也舒坦。游墨的母亲墨晴前段时间去加拿大度假，出了点小车祸，现在还在当地医院疗养，所以没能出席。 楼千与扫视众人，经过半个多小时的逐一询问，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除了墨天亮夫妇和远在加拿大的墨晴，其余五人都有嫌疑。墨天亮夫妇的金卡常年锁在保险柜内基本没有用过，而墨晴的金卡和游向东的一起放在家里没有带走。虽然八张金卡都摆在面前，但是到底是谁把金卡借给了别人，一时还很难断定。 回事务所的路上，楼千与问游小希：“游墨这个董事长的位子，在墨氏集团稳吗？” “大哥虽然是墨天亮的外孙，但是他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墨宇志不在经商，他喜欢收集古董，墨元方根本就是个花花公子，所以大哥做这个董事长其实是实至名归。” “你不是第六感很强么，试试？”楼千与开玩笑道。 “我感觉……我肚子饿了……”游小希回答道。 两人随意吃了点东西，游小希让楼千与送他去D大。 “我自己还有事情呢，只顾着帮你了。”游小希揉揉肚子，好像没吃饱啊，一会儿再去买个冰激凌吧。 “我和你一起，再去问问杨燕燕的同学。”楼千与掉转了车头。 到了D大，两人找到了杨燕燕的寝室，正是休息时间，寝室里另外三个人都在。楼千与出示了证件，游小希却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跟进去，三个女生一看这两个俊美的年轻帅哥，也不做怀疑，一股脑儿的把所知道的信息全都说了出来。 只是这些信息，和赵源带回来的没什么大的出入。 “你们认识钟夏梦吗？”游小希一直没说话，突然问道。 “她是我们系的系花啊，不过和我们不是一个班。”一个女生一边回答，一边盯着游小希的脸在心里感叹：皮肤好白，眼睛好大，又高又瘦，好正太的警察啊…… 游小希没注意她热切的眼神，继续问道：“钟夏梦有男朋友吗？” “她是有个男朋友的，叫……梁凉，是艺术学院学动画的好像。他们俩据说是一起考的大学，感情挺好的，以前经常见他们一起去图书馆。”另一个女生接话道。 “以前？现在呢？”游小希继续问。 “好像……这学期没怎么看到过了……啊，难道说这三个人之间？”那个女生突然神色兴奋起来。 游小希狂汗，果真女人就是爱八卦。 “没有，我们只是调查请况。今天的谈话请你们几位保密，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们的谈话内容。”游小希正色道。 楼千与看看他，无奈道：“是的，我们这次是秘密调查，希望各位配合。”随即附赠一个帅气的笑容。 三个女生被电的七荤八素的，连连答应。 出了宿舍，楼千与冷冷的看游小希：“你这样贸然把钟夏梦拉出来，也太武断了。” “你不是相信我的第六感么？”游小希朝他眨眨眼，然后跑到小卖铺买冰激凌去了。楼千与叹口气转头，忽然感觉不对劲儿。 有人在暗地里看着他，这种感觉一下子非常强烈。楼千与蹲下来装作系鞋带，胳膊挡住脸部，慢慢扫视。 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站在不远处的校车等候处，抱着一沓书，虽然是装作等校车的样子，但目光闪烁，神态紧张，时不时的往楼千与这边张望。 楼千与站起身，准备走过去，游小希却突然从背后拍了他一下。 “请你吃。”游小希笑眯眯的递过一个甜筒给楼千与，楼千与结果甜筒再转身，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有人跟踪我们。”楼千与看看手中的冰激凌，“你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喜欢吃甜的。” “我只不过是饿了好吧。”游小希舔着冰激凌，“早就发现了，咱们进女生宿舍楼的时候他就跟着了。穿着黑色体恤，淡蓝色牛仔裤，白色球鞋，耐克的。带着粗边黑框眼镜，抱着一沓书，最上面一本是《古代文学作品选》。” 楼千与大惊：“你……” “我在你背后的时候，他坐上校车走了。放心，只要咱们再来，他肯定还会出现的。这次就别打草惊蛇了。”游小希正说着，楼千与却一把拉住他：“糟了，快挡住我！” 游小希被他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闪身想要挡到他面前，就听一个清亮却冷漠的声音从左前方传来：“楼千与，你躲什么躲，怎么不钻到老鼠洞里去！” 游小希定睛，看到一个穿着浅色休闲西装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身材高挑瘦削，微长却整齐的头发，俊美秀丽的五官透着一股严肃冷漠的神情，笔直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框眼睛，让他整个人显出一种儒雅与犀利完美结合的特殊气质。 楼千与听到声音，从游小希肩膀处探出头来：“嘿嘿，青哥，好久不见，干爹干妈好吗？” “你这么久没去，他们都快把我抱怨死了。明天晚上六点，你要是没到就别想见到后天早上的太阳！” 游小希看着眼前这个语气冷漠，脾气看来也很火爆的人，发了个抖。 楼千与把游小希扯到一边，介绍道：“这是梁丹青，青哥。” 游小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哥又不是我哥，但再看看楼千与一脸惶恐的样子，和这位被叫做“青哥”的人的火爆脾气，于是乖乖的叫了一声：“青哥。” 梁丹青看看游小希，拍拍他的肩膀道：“也是D大的学生？哪个系的？” 游小希再一次怨念，于是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YS侦探事务所’，游小希，探长。”梁丹青读著名片上的字，然后抬起头，忽然笑起来，“你是探长？哈哈哈哈……” 看着梁丹青笑的前仰后合，楼千与低声提醒：“青哥，你是教授，注意形象！” 梁丹青依然笑的停不下来，眼看着游小希一张小脸块皱成包子样儿了，才渐渐平息下来，扶着楼千与的肩膀道：“前几天我们有个同事，说想找私家侦探跟踪他岳父，后来有人说有个YS侦探事务所，出手必成，但是要看老板游探长愿不愿意接单，而且那个游探长据说身怀绝技天赋异禀遇鬼杀鬼遇佛杀佛什么案子都不在话下，是个有经验有素质的老先生……”梁丹青说着，再一次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下连游小希自己都绷不住了，嘴角翘起来道：“挺好的，我喜欢被妖魔化。” “真有意思，我是梁丹青，D大文学系的教授，你们在这儿肯定是查案吧，有能帮的上忙的，尽管找我。”梁丹青伸手。 “游小希，私家侦探。”游小希伸手和他握手。 两人这边正在做自我介绍，一个轻柔的声音低低的在身边道：“梁教授。” 三人转头，发现说话的人正是钟夏梦。 “哦，对了，我忘了钟同学找我拿资料的。我先走了，明晚你们俩一起过来，非来不可啊！”梁丹青朝两人挥挥手，和钟夏梦一起走了。 钟夏梦走了两步之后回头看了楼千与和游小希一眼，微微一笑。 “钟夏梦，不简单啊。”楼千与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嗯，很有趣……走吧”游小希转身。 “现在去哪儿？” “我还是觉得饿，咱们去麦当劳吧……” “……” 第五章：水墨丹青 屋外，骄阳似火；屋内，清爽宜人。 事务所的大厅里空调开得很足，苏婷和古啸真出去了，李晨摆着万年不变的姿势蹲在电脑跟前，游小希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一个本来不属于这里的楼千与，不住的在厅里走来走去。 “楼警官，我头晕。”游小希道。 “头晕闭上眼睛。” “话说你不是我们事务所的人吧，你这会儿不应该在警局么，干嘛一直呆在这儿。” “这儿比警局凉快。”楼千与说着坐下来，“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不分谁是那里的人，你要想去警局办公室呆着，我也没意见。” 游小希翻了个白眼，不理会他。 电话铃突兀响起。 “喂，YS侦探事务所。”李晨一手接电话，一手仍旧在键盘上飞快的敲打。 “好，请您稍等，”李晨转过头：“老板，找你的。” 游小希十分不情愿的站起来，在撞翻两张凳子之后顺利到达李晨旁边，李晨扭着脸假装没看见。 “我是游小希。” “游探长，我是墨元方。”对方声音温柔的腻人。 “你好，有事吗？” “小希，不要这么冷漠吗，我包了一艘油轮，晚上一起去玩儿吧。”墨元方笑嘻嘻道。 游小希暗暗咒骂，道：“不好意思，我最近很忙。” “你整天查案子，肯定很辛苦，要劳逸结合才对嘛！”墨元方继续纠缠。 “不好意思我真的很忙也不累，你自己去玩儿吧。再见。”游小希利索的挂了电话。 李晨仰头奸笑：“墨家公子还真是越挫越勇啊……” 游小希一个巴掌朝他脑袋上拍过去。 楼千与突然站起来道：“墨元方找你去玩儿？” 游小希沉默点头。 “答应他，说不定可以从他身上问出点什么。他不也是嫌疑人之一么。” 游小希愕然，随即道：“我不去。” “不就是对你有爱慕之心么，怕什么，跟他说几句话吃个饭也不会掉肉。”楼千与怂恿道。 游小希想了想，终是拿起了电话。简单的跟墨元方约在云墨楼，反正是自己人的地盘。墨元方兴奋不已，一叠声的答应了。 云墨楼总会有一桌是留给游墨的，游小希去也当然可以直接使用。两人到了云墨楼，发现墨元方的车子已经到了。 “他还真够迫不及待的。”楼千与调侃道，游小希看了一眼那辆嚣张的跑车，一脸不屑。 墨元方外表其实很有看头，继承了墨宇高大的身材和母亲白皙的皮肤，脸部轮廓微微有点深，看起来有点混血的味道，称得上英俊潇洒。只不过长年娱乐放纵的生活让他的脸色有点不正常，眼圈稍稍泛着青色，眼神也是污浊一片。 当年父母出事之后，游小希就一直住在游向东家里，游墨对他就像亲生弟弟般疼爱。也是这个时候，在家庭聚会上墨元方认识了游小希。当年13岁的游小希粉嫩白皙，大眼睛又黑又亮，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偶尔一笑便是春花绽放般灿烂。17岁的墨元方对他一见钟情，但游小希却半点眼神都不落在他身上。游墨把游小希保护得很好，墨元方几乎没有机会单独和游小希说话，即便是10年之后的现在，游小希对他的态度也从来没变过。冷漠疏离，拒之千里。 一见游小希进来，墨元方就双眼放光。不过他随即看到了游小希身后的楼千与，脸色立刻臭起来。这个警察那天到是见过的，为什么会和小希一起来？ “墨先生你好，我是楼千与。”楼千与先打了招呼。 “警察么，见过了。你来干嘛？”墨元方不满。 “我们来调查点情况，墨先生要是不愿意配合就请便。”游小希坐下来，面无表情的说。 “配合配合，小希你要问什么？”墨元方立刻堆起满脸笑容。 “你确定你的墨氏金卡一直都随身携带，没有被偷用的可能？”游小希问道。 “怎么你也查这个事，你又不是警察……”墨元方奇怪的道。 “我手上有个案子和这个有关。”游小希有点不耐烦解释。 “确定啊，我的卡一直就在钱包，保证随时不离身。当然，除了睡觉时候，但是那也都是在家里……我可从来没在外面过夜，真的小希你相信我……” 游小希实在不想听他一口一个“小希”叫的亲热，况且，鬼才相信他这种花花公子没在外面过过夜呢。 “其实，小希啊，你们不能光凭一张卡就只查我们家的人啊，说不定有人作假呢……”墨元方嘀咕着。 游小希一震，抬眼正视他道：“作假？” 墨元方一看游小希居然正视自己，眼神里还有着渴望的光芒（其实只不过是询问而已），一股热血唰的冲上脑门。 “当然有可能，反正我每次去那些店里，前台都只看一眼卡就算了，要是有人诚心作假，应该还是挺好混过去吧。”墨元方肯定的说。 游小希和楼千与对视了一眼。其实一开始他们想到过作假，但这个观点在游墨那里被否定掉了。因为墨氏金卡的持有人太少了，所有员工都认得持有人的脸，而且以墨家目前的势力，根本没有人敢伪造墨氏金卡。 “你为什么会认为有人造假？大哥都说不可能。”游小希道。 “其实……”墨元方吞吞吐吐，再看一眼游小希盯着自己的眼神，心里又是一热，终于开口道：“我其实偷偷听我爸妈说过这事。” 楼千与心里一动，悄悄在桌下打开了录音笔。 游小希听到可能有关键消息，于是微微一笑，鼓励墨元方继续说下去。墨元方果然被游小希罕见的一笑给迷惑了，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前段时间，有天我发烧了，在家里躺着哪儿都没去。爸妈以为我出去了，在客厅里吵架。我隐隐约约听到我爸说什么‘我也没料到她会偷拿我的卡’，我妈说‘墨宇，你在外面找狐狸精我不管，但是这金卡你要再不找回来，出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我爸又说‘你别管我，我的事我自己处理，大不了我先弄张假的，等找到她再要回来’，我妈又骂他说‘你果真是鬼迷心窍了，你要能找到她才怪呢，到时候要是被老爷子知道你在外面找狐狸精还被人家偷走了卡，看你还怎么在墨家呆下去，你不要连累了我和元方’，后来我爸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我妈说‘假的毕竟太危险，你还是赶紧把那狐狸精找到’，后来他们就说了点别的。” 墨元方苦笑了一下，“我爸妈其实感情不和好多年了，我也隐约知道我爸在外面有别人。但是遇到家里的大事他们还是会一起商量。后来我有几次暗暗注意我爸的金卡，但是我看不出真假。不过你也知道，我爸是搞古董的，要找人伪造一张卡，难度不大。” 游小希心里惊讶，原来墨宇和赵丽媛的夫妻关系已经到这地步了，这么说来，墨元方还是，挺可怜的。 想着就不由自主的对墨元方道：“谢谢你提供这些信息。” 墨元方被游小希的道谢弄得又是一阵激动，眼看游小希清亮漆黑的眼睛和花瓣一样的唇就在自己对面，忽然一股热流涌上脑袋，随即两管鼻血掉了下来。 游小希脸色立刻黑的锅底一样，墨元方急忙捂住鼻子道：“对……对不起，我，我去洗手间。”说完慌张的跑了。 楼千与看着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游小希，忍笑忍得胃疼。 “我说，这墨元方还挺单纯的，很率直嘛，怎么想就怎么表现……”楼千与的话被游小希一拳打在肚子上咽了回去。 “不过这样说来，墨宇的那张卡就有可能是假的了。那天因为没有怀疑有造假的可能，八张卡都没有经过检验，看来我们得找墨宇谈谈了。”楼千与识趣的转换了话题。 “一只乌漆吗黑的墨鱼……”游小希嘀咕着，他对感情不专一的人很有成见。 楼千与好笑的看着他，拍拍他肩膀道：“墨元方过来了，今天你要是不早点走，估计他还会血溅当场。” 游小希瞪了他一眼，等墨元方重新回到桌上后，淡淡道：“我突然接到电话，今晚没时间陪你吃饭了，下次再说吧。” 墨元方虽然失落，但碍于刚才在游小希面前很尴尬，但又听他说“下次”，心里隐隐有了点希望，于是笑着道：“好，你去忙。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们有开车过来。”游小希说完转身就走了。楼千与觉得这墨元方虽然纨绔子弟了点儿，但也还算单纯，对他善意的一笑道：“谢谢你配合我们调查。麻烦对这次谈话保密，谢谢。” 墨元方只顾盯着游小希的背影，木木的答道：“我会保密的。” 周日的D大，第二阶梯教室人声鼎沸，仔细一看，百分之九十都是女生。如果你是D大的学生，一看这情况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文学系梁教授的课。虽然是选修课，却总是人满为患，毕竟也只有选修课这样的场合，其他院的学生才有机会一睹梁教授在课堂上的英姿，连外校都经常有学生慕名而来。 梁丹青，男，27岁，未婚。是本校最年轻英俊风度翩翩的教授，他博学多识，言辞犀利，脾气火爆，人称“麻辣教授”。 梁丹青夹着讲义，迈着大步走上讲台，“啪”的一声把讲义夹扔在桌上，转身在黑板上提笔写下“阮籍究竟有多猖狂？”，随后转过身扫视下面的学生，开口道：“这节课，我们要讲的就是阮籍这个人。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听讲，但是在我的课堂上，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都要遵守我的规定，若有违者，后果自负！可别怪我没有提前打招呼！” 下面已经有女生捂着脸轻叹：“怎么可以这么酷，我要晕了！” 一个面目清秀，眉眼狭长的男生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激动地满脸通红的女生，鄙视的眼神表露无遗。坐在最后一排的游小希悄悄给旁边的楼千与说道：“怎么样，青哥一出，谁与争锋啊！” “没想到梁教授这么火，原来现在的小女生都喜欢这种类型。”楼千与也把头凑过去小声回应。坐在他们前排的男生忽然回过头来不耐烦道：“同学，麻烦你们安静点儿。” 楼千与见他狭长的眼睛里散发出不满被打扰而无比厌恶的光，不禁报以歉意的微笑。 下课后，梁丹青一边收拾着桌上的讲义，一边看向教室后面。这两个小子，上课开始就在后面交头接耳，后面虽然安静了，但他可不是瞎子，两个人居然撑着头利用前面人挺直的背打起瞌睡了。他梁丹青的课哪一节不是讲得学生血脉膨胀恨不得鼓掌尖叫才好的。梁丹青瞪着揉着眼睛的两人，又想到那天楼千与继续放他鸽子，打了个电话说要查案没时间，就更加恨不能眼里冒火把这两人烤熟了切片装盘下酒。 “梁教授……嘿嘿……”楼千与走过来嬉皮笑脸。 “青哥。”游小希规规矩矩。 “两位睡的可香？我的课够枯燥的啊。”梁丹青斜眼。 两人对视一眼：被抓住了。 “嘿嘿，青哥，我们这几天不是查案特别累么……今天来这儿也是为了调查点儿情况。走吧走吧，一起吃饭去，好饿好饿。”楼千与开始屡试不爽的示弱加撒娇。 游小希赶紧火上浇油：“是啊，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梁丹青虽然只见了游小希一次，但是被他漂亮乖巧的外表所迷惑，很是心疼着看起来兔子一样柔顺可爱的某只。于是拿起整理好的讲义道：“走吧。我也饿了。” 三人离开教室后，从阶梯教室后门冒出一个身影，狭长的眼睛盯着走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三人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梁丹青带着楼千与和游小希去了学校外面一家火锅店，游小希当下开心起来，楼千与抱怨道：“这么热的天居然吃火锅……” “夏天吃火锅才有味道，你懂不懂。”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梁丹青瞪了楼千与一眼。楼千与默默地垂下头，少数服从多数，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一把辛酸泪啊。 三人刚坐好，锅还没开，游小希接到了游墨的电话。 “我妈从加拿大回来了，你在哪儿呢？” “啊，大妈回来了，怎么样，腿好了吗？” “基本上好了。你哪天回来看看？” “我这几天在查案子，有空就回去。” “你那边怎么那么吵，是不是又去吃麦当劳了！”游墨声音冷冰冰起来。 “没有，我发誓！我和楼千与一起查案呢，在D大这边儿，哪有麦当劳啊！真的！” “刚好我就在附近，我也没吃饭呢，你们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游小希无奈的说了地方，挂了电话，可怜兮兮的冲梁丹青道：“我堂哥要过来一起吃，青哥你不介意吧？” “他要是来请客我就不介意。”梁丹青看着翻滚的红油，把一盘鱼丸倒进去。 游小希咧嘴一笑：“那肯定没问题。” 说话间游墨已经出现在火锅店二楼门口，一眼望去一大屋子热气腾腾的锅和闹哄哄的人，游墨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看到坐在窗边的游小希向他招手，游墨艰难的从桌椅空隙间挤了过去。 “大热天吃火锅，你脑子有问题啊！”游墨劈头一句话，楼千与心里咯噔一下，游小希也瞬间陷入不安，眼神看向梁丹青。 梁丹青头也不抬幽幽道：“知道有问题还来，恐怕更是有问题吧。” 游墨俊眉拧到了一起，瞟一眼完全无视自己的梁丹青，语气低沉道：“游小希，你的胃能吃这个吗？” “这是鸳鸯锅，我吃不辣的这边儿……”游小希赶紧解释，“青哥，这是我堂哥，游墨。” 梁丹青飞了个眼刀看向游墨，后者正皱着浓眉盯着自己。梁丹青于是夹了一片青菜在火红的油锅里一边涮一边道：“梁丹青。” “游墨。”游墨回答道，然后在梁丹青身边的空位置上坐下来。 “别皱着个眉头，我们吃饭都没心情。没人告诉你你眉毛扭成一团很像蜡笔小新吗？”梁丹青把青菜夹回碗里，沾点芝麻酱，再优雅的放进口中。 楼千与和游小希坐在对面低头沉默沉默再沉默。气压太低了，游墨的脸色那叫一个黑啊，给额头上贴个月牙都可以直接去演包青天了。 第六章：到底谁爱谁 锅里是热浪翻滚的汤汁，锅外是降至冰点的气氛。 梁丹青没事人一样涮着，吃着，姿态优雅神态轻松。 游小希时不时偷瞄一眼游墨，趁游墨不注意时从麻辣锅底那边捞点东西迅速丢进碗里然后果断吃掉，被发现就得遭受游墨狠狠的一记眼刀。 楼千与识趣的不说话，只是默默的一边吃一边帮游小希捞鱼丸。游小希的筷子使得不灵活，对着圆滚滚的丸子类食物束手无策。 游墨看着眼前虽然没说话但明显吃得很香的三人，心里一股火憋得慌。他基本没动筷子，气都气饱了。 这个游小希，现在翅膀长硬了，居然敢在自己眼皮底下浑水摸鱼吃辣的，这个楼千与，他以为自己谁啊，居然那么殷勤的帮小希捞吃的，没看到自己这个大哥就坐在对面闲着吗？还有这个梁丹青，居然说自己长的像日本那个色小孩儿？有没有搞错，他游墨可是众人公认的美男子！而且在打过招呼后，梁丹青只是一心一意对着锅里的食物，居然连看都没看过自己一眼。 游墨看着三个人忙碌的筷子，心里好像也有一锅沸腾的火锅在咕嘟咕嘟煮着，热气腾腾闷得慌。 “小叔……游探长？”有点不确定的弱弱的声音。 “梁凉？”游小希惊讶的抬起头。 梁凉站在桌边，一脸疑惑和不安的看着梁丹青和游小希。 “吃饭？”梁丹青拿起纸巾擦擦唇边，“你认识游探长？” “呃，小叔，我……”梁凉更加不安了，他和钟夏梦的事情家里人是不知道的。 “青哥，你是梁凉的小叔啊。”楼千与道，“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有个侄子。” “按辈分可以这么叫一声，走的不是很近。”梁丹青道。 “小叔，我们同学聚会，我先，我先过去了。游探长，我……”梁凉眼神里透着乞求。 游小希了然一笑，道：“下次有画展再一起去看啊。” 梁凉感激一笑，离开大厅转往另一边去了。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梁丹青问道。 “上次在一个画展上偶然认识的，后来知道他是学动画的，也画插画，挺聊得来的，所以留了联系方式，偶尔一起看画展。”游小希撒谎面不改色。 “嗯。也是，这孩子就是喜欢画画。虽然算起来他是我侄子，但是我在学校都没怎么见过他。从小就话不多，每次见了我都一副吓得发抖的样子，真是的，好像我会吃了他一样。”梁丹青道。 “某些人长了一长凶神恶煞的脸，就不要埋怨正常人会怕。”游墨淡淡说道。 梁丹青眼里寒光一闪，一抬手碰到了桌上的啤酒杯，大半杯啤酒泼下来，不偏不倚全部洒在了游墨的裤子上。 游墨站起身来，楼千与赶紧给他递纸巾。游小希还没反应过来，好不容易夹到筷子上的鱼丸扑通一下又掉回了碗里。 梁丹青擦擦手站起来道：“真是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呀，马上有个会要开，时间不够了。小希，千与，我先走了。再见。” 游墨擦着裤子，看着梁丹青悠悠然离开的背影，露出复杂的眼神。 游墨结了帐，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三人下了楼，游小希拉着游墨的胳膊：“哥，你没事吧？” “哼。” “那个，青哥他不是故意的……”游小希说着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梁丹青明显就是故意的么。 “我还要回公司，你们查你们的事情吧。有空回来看看，我妈很想你。”梁丹青说完向停在路边的车子走过去。 “完了，大哥这次真生气了。”游小希哭丧着脸。 “没事，他生气也是生青哥的气，跟你没关。”楼千与一抬手搭上游小希肩膀，“不是要跟踪调查钟夏梦么，走吧。” D大是百年名校，学校里不仅保留了好几处别有风味的老建筑，新建的教学楼和宿舍的外观也都力求古风，形状颜色设计的很有几分古典美。校园里更是处处可见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给这所高等学府增添了浓郁的文化气息。 因为是周末，校园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大部分都去校外寻找娱乐活动了。 游小希边走边看，忽然轻声说：“这次跟着我们的是刚才在教室里那个人吧。” “是的。不过咱们从火锅店进学校这段路，好像他跟的不是很紧了啊。有放弃的倾向。”楼千与扯下游小希的帽子，戴在自己头上。 “这个人不是冲我们的，先不管他。咱么去会会上次那个？”游小希跳起来把帽子抢回来。 “好。”楼千与说着，把游小希戴回头上的帽子拉住帽檐往下一压，遮住了游小希的眼睛。 “呀，楼千与你这个卑鄙小人最无聊透顶了！” 两人迈着悠闲的步子在阅读栏前浏览着上面花花绿绿的海报，寻物启事，获奖名单。身后的小道斜对面正是钟夏梦打工的奶茶店。 虽然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但奶茶店的生意还是很火爆。游小希仔细的看完《关于公共管理学院学生会对本周会议迟到人员的处罚方式》，认真的转过头对楼千与说道：“学生会这种东西，权力很大么？” “你没上过大学？”楼千与微微吃惊。 “我只有初中文凭。高二肄业。”游小希一脸爱信不信。 “关于学生会，其实就是一小群学生瞎胡闹的地方。”楼千与口气很是不屑，“还有，在你身后拍照的女生已经有十四个了，私家侦探这么显眼还能查案吗？” “人家没上过大学啊，体验一下被少女倾慕的感觉难道不成么？”游小希故作委屈，“拍照的人应该有一半也是在拍你吧楼警官。” 楼千与挑挑眉，“咱们要等的出现了。” 游小希转过头对着明里暗里举着手机站在几米开外假装聊天看报逛跳蚤地摊的女生们灿烂一笑，拉住楼千与的手向奶茶店相反方向走去。 身后有人没控制住尖叫了一声。楼千与看着被拉住的手，满脸黑线。 要引人注意也不用这么夸张吧，虽然他自己很受用就是了。 两人一直走到离奶茶店较远的篮球场边，拐个弯转进一栋教学楼的后面。游小希放开楼千与的手，在大体恤的衣摆上擦了擦。 赶在楼千与发火之前，游小希眯起眼睛笑着用唇语说道：“出汗了。” 楼千与只得强压下一肚子的火。 仔细听着拐角那边的动静，楼千与忽然向右边一挪，闪出了拐角。 “啪”，一沓书掉在地上。楼千与仔细看看，就是那天从女生宿舍一直跟着自己和游小希的男生。 男生慌张捡起书，推了推眼睛转身就跑，楼千与一个箭步上前拎住了他的后衣领。 “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独家消息啊？”游小希走过来，笑的温和纯良。 “我们是警察。如果你有什么消息，请如实相告。”楼千与一只手已经完全控制住那男生，男生额头上冒出涔涔冷汗。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不认识，不认识杨燕燕。”男生目光躲躲闪闪。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查杨燕燕的？”游小希继续微笑。 “我，我听别人说的。”男生明显底气不足。 “同学，杨燕燕的死疑点很多，你如果想让她死不瞑目，你就走吧。”楼千与叹口气。 男生踟蹰着，颤声问道：“你们，真的会帮她吗？” “我是警察，破案抓凶手是我的本职工作。”楼千与信誓旦旦。 “但是，现在的警察，不都是暴力执法，与民为害么……”男生小声嘀咕。 游小希差点没笑出来，楼千与眼神冷冷的一闪。哪些混蛋居然把警察的名声败坏成这样？ “我们要是暴力执法，你这会儿还能站在这儿吗？”楼千与手上的力道放轻了。 男生吞口唾沫，不安的说道：“没办法了，就相信你们吧。看你们跑来几次了，像是有点诚意调查这件案子。” 游小希双手插在裤兜里，幽幽的说道：“找个地方谈吧，在这儿感觉跟逼供似的。” 三人在校外找了个僻静的咖啡馆，男生双手扶着杯子，慢慢平静下来。 “我叫邱远志，是杨燕燕的同班同学。我，我喜欢燕燕。”邱远志缓缓开口，再看看面前的两位警官丝毫没有惊讶或者疑问的表情，于是放心的继续说下去。 “我一直默默的注视着她，因为我知道我配不上她。她是那么骄傲的人，漂亮，多才多艺，还是本市人。而我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 “虽然她平时对人冷冰冰的，但是我知道那只不过是她为了保护自己戴上的面具。追她的人太多了，她用冷漠的态度赶走了很多。但是，我，我是不一样的，我见过她温柔的一面。”邱远志说着，眼睛亮起来，脸上也泛起一点红。 游小希和楼千与对视一眼，继续专心看向邱远志。 “她对我微笑，还吻了我……”邱远志垂下眼睛，沉浸在温柔美妙的回忆里。 “据我们所知，杨燕燕并没有男朋友。”楼千与打断邱远志的“绮梦”。 “她当然没有男朋友，因为她喜欢的，是那个人……”邱远志瞬间沉闷下来，声音开始变得冷酷尖锐。 “我恨死那个人了，虽然没有证据，但燕燕肯定是被那个人害了的。可恶……”邱远志咬牙。 “那个人是？”游小希拿着勺子搅着咖啡。 “燕燕喜欢的，是钟夏梦。”邱远志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如同浸了冰水一般颓丧。 游小希搅拌咖啡的手停顿了一下，换了方向继续。 “我们没有查到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楼千与问道。 “哼，别人怎么会知道……因为我喜欢燕燕，所以有时间我就会跟踪她。平常那些臭男人她根本看不上，她从来不和任何人有过多接触。直到这学期开学不久，我偶然发现她和钟夏梦在校外一起吃饭。” “我很好奇，因为我从来没见过燕燕在学校和谁单独吃过饭，除了班级活动和寝室聚餐，她都是独来独往。” “她们吃完饭出了饭店，还一起去逛街，直到晚上钟夏梦打车走了，我跟着燕燕回了学校。” “我亲眼看到她们逛街的时候，在一个小店后面的巷子接吻……”邱远志的声音低下来。 楼千与接着问道：“你说杨燕燕跟你又是怎么回事？” “发现这件事情后，有一天我约了燕燕在后山见面，问她是不是真的和钟夏梦在一起，因为我调查过，钟夏梦是有男朋友的。我不想看到燕燕被人欺骗。” “燕燕承认了，我第一次见她笑得那么开心。她说她和钟夏梦是相互喜欢的，钟夏梦会在毕业后就和男朋友分手，她们已经说好了。” “她说她知道我喜欢她，但是很抱歉她只喜欢女生。后来她走到我面前，对我温柔的笑，还吻了我。我，我答应她做她最好的秘密朋友，不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我依旧经常跟踪她，她们约会的次数很少，每次都是在外面吃饭逛街，而且是在离学校很远的东区。虽然答应了燕燕不告诉任何人，但是每次看到钟夏梦和她男朋友一起时，我还是会怒火中烧。那个虚伪的女人，既然喜欢燕燕，为什么还要和那个男的纠缠不清。我觉得她只是在玩弄燕燕，该死的女人……”邱远志低声咒骂起来。 “那就是说，杨燕燕和钟夏梦在一起的事情，只有她们自己和你知道。”游小希喝口咖啡，“你手上有证据吗？” “有，我有偷拍过她们一起逛街的照片。” “那你为什么说杨燕燕的死和钟夏梦有关呢？按你的话来说，她们应该是恋人关系啊。”楼千与皱着眉看邱远志。 “我，我，就是觉得，钟夏梦这女人不靠谱，她一边和燕燕在一起，一边和她男朋友纠缠不清……”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证据证明杨燕燕的死和钟夏梦有关，只不过是你对钟夏梦脚踩两只船的做法很不满。” “可以这么说……但是，燕燕不是在校外酒店发现……被害……的吗，燕燕根本没有几个关系好到会在外面私下见面的朋友，既然会去酒店，八成是和钟夏梦那女人约会也说不定……”邱远志在楼千与凛冽的眼神中低下头小声咕哝。 “邱同学，今天很谢谢你。这些信息对我们非常重要，请继续保守秘密不要泄露以防变故。”楼千与正色道。 “我当然会……总之，你们一定要尽快把凶手找出来，燕燕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一定要让那个凶手好看！”邱远志又激动起来。 “邱同学，抓了凶手要由法律制裁，年轻人不要这么冲动嘛……”游小希理理头发，“还有，千万保密。如果让别人知道你这些活，小心警察暴力执法哦。” 楼千与无奈的看一眼游小希，后者正眯着眼睛得意的笑。 楼千与叹口气，想到之前游小希说杨燕燕和钟夏梦可能认识的事情，看来这人的第六感，还真有点儿神乎其神。 第七章：燕雀和鸿鹄 今天傍晚的事务所略显喧闹，原因是楼警官孜孜不倦的呆在大厅逼着游探长分析“案情”。 “现在看来，梁凉委托我们的事情已经有点眉目了，钟夏梦之所以疏远梁凉，有一部分原因是杨燕燕。”楼千与不时的捏起沙发前的水果。 “梁凉委托的是我，不是你，没有我们。楼警官请注意身份。”游小希不满楼千与白吃白喝的恶劣行径。 “邱远志提供的消息基本上可以完全相信，他比我们更迫切抓到凶手。你不用跟踪钟夏梦了，我们可以把她列为嫌疑人直接传讯。” “我觉得不能这么武断，邱远志给我们的照片上只是钟夏梦和杨燕燕一起逛街，最亲密的举动是挽着胳膊，这在女生之间十分常见，并不能证明他们之间有超友谊的感情。杨燕燕已死，如果钟夏梦咬定她和杨燕燕只是朋友关系，我们这样做反而会打草惊蛇。”游小希没注意到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用了“我们”这个词。 楼千与微笑：“这几天在学校出现的太轰动，短期内不宜再去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先从钟夏梦的家庭背景入手。” 说话间，游小希的手机叫了起来。他用的铃声无比诡异，一个说着不知哪里方言的大叔声音里透出颤巍巍的惊悚：“接……电……话……啦……” “大哥！”游小希很是谦卑。 “你云大哥今天生日，要我带你过去玩儿。”游墨的不容拒绝的下着命令。 “大哥，我和楼千与讨论案子呢。再说云大哥想见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游小希，三分钟给我滚出来，我就在你事务所门口。你可以带楼警官去云墨楼讨论案情。” 楼千与已经听到了大概，站起身道：“走吧游探长，我舍命陪君子了。” 两人出门，游墨的车子果真已经在门口了。上车后，楼千与和游墨打了招呼，游墨把手上的一个盒子扔给游小希：“你看看我送的礼物怎么样？” 游小希打开盒子，扁了扁嘴。 “大哥，你一点儿创意都没有啊！每年都送手表，你明知道云大哥更希望你送的是……戒指……”游小希看看游墨的脸色，赶紧见风使舵：“嘿嘿，其实手表也不错，这款很拉风……肯定很贵吧……” “限量版，全球只有……跟你说名牌都是对牛弹琴，在你眼里奥迪和奥拓没什么区别。”游墨冷冰冰的收好了盒子。 “是没区别嘛……反正都是车，都要用汽油，都有四个轮子……”游小希嘀咕着。 楼千与好笑的看看他：“看来以后送你东西可以很省钱啊。” 游小希白他一眼：“虽然我不了解牌子，但是质量好坏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好吧。” 车忽然停下来，两人向前一看，已经堵得严严实实了。 游墨不耐烦的道：“约好的八点，小云今天要生气了。” 司机忽然开口道：“游总，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过去。” 游墨转头看看司机，年轻的司机脸都涨红了。 “走小路吧走小路，云大哥生日诶，迟到太不好了。”游小希跟风。 游墨想了想，朝司机点点头：“杨鹄，那就按你说的走吧。” 车子拐进一条窄窄的小巷，楼千与看着两边的墙壁，感觉车子完全是贴着墙面在走。一路上绕过杂物堆，垃圾桶，盆景，晾衣杆…… 好惊险啊，拍动作片一样。游小希兴致勃勃的看着杨鹄左拐右窜。 走了十几分钟小巷，车子开过一个住宅区，穿过住宅区旁边的小街道，又走了十分钟的小巷，终于上了主干道。 众人皆叹口气，游小希兴奋的说道：“你的车技好炫啊！” 杨鹄不好意思的回答：“我以前开出租车，对大街小巷比较熟悉而已。” 游墨脸上也泛起一个不常见的微笑道：“不错。” 杨鹄的脸更红了，突然，前面拐弯处冒出来个人影，杨鹄急刹车，游小希正兴奋的探着头说话，这一下便狠狠的撞上了副驾驶的椅背。 杨鹄顾不得看车里的情况，打开车门就往下冲，游墨转头看游小希，后者正捂着额头连连喊疼。 楼千与挪开他捂着额头的手，拨开刘海，发际线附近撞出一片红肿。 “谁让你不安安稳稳坐着，兴奋个什么劲儿。”楼千与说着俯身帮游小希吹了吹，接着覆上手掌轻轻揉着。 游墨没说话，打开车门下车。 杨鹄正扶着一个5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男子手上提着的几袋水果，零零散散的滚落在马路边上。 “大叔你怎么突然冒出来，还好没撞到。”杨鹄把地上的水果捡起来，递给那男子。男子接过来，不好意思的笑着：“我看没车过来，就没管红灯……不好意思啊小杨，没事没事，你们快走吧，别耽搁了你工作。” 杨鹄把男子送到马路对面才回来，游墨已经坐回车里了，楼千与还在游小希的额头上细细的揉着。 “游总，对不起，我……”杨鹄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 “不怪你，没事就好，赶紧开车走吧。”游墨又回头道：“头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就是撞了一下。”游小希回答道，看着游墨的脸色怪怪的，突然意识到自己和楼千与现在的姿势太亲密了，于是赶紧拨开楼千与的手道：“不疼了。” 楼千与本来揉的心平气和自然而然，被他这么一拨，反而意识到点什么，手虽然撤回来了，眼神却一直在游小希脸上打转，心里暗暗想笑。 游小希被他看的有点心烦意乱，抬手拨了拨头发道：“杨鹄，你是叫杨鹄吧……刚才那个大叔认识你？” 楼千与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想起来刚才在车上清清楚楚的听见那个大叔说“不好意思啊小杨”。 杨鹄发动车子，微微回头说道：“也不算认识，我每次去看姐姐的时候会在他那里买水果，也就是个脸儿熟。哦，对了，我姐就住附近。” “哦……”游小希本来就是为了避免尴尬而岔开的话题，得到答复后也就安静的不再说话了。 到了云墨楼，刚刚七点五十分。云翳正站在门口，见游小希下车，亲切笑道：“好多天不见了，游探长最近很忙啊。” “云大哥你就别挤兑我了，”游小希扯着云翳的袖子，云翳揉了揉他的头发，才转身看向游墨：“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游墨微笑道：“来给你过生日的时间还是有的。”说完递上了盒子，“小云，生日快乐。” 云翳开心的接下：“谢谢。” “这是楼千与，我朋友。”游小希拉过楼千与作介绍。 “谢谢楼先生赏光，里面请。”云翳微微躬身。 楼千与跟着游小希走进去，心里却琢磨着好像在哪里见过云翳。 这是一个小型party，到场者不过二十余人。听游小希说，云翳和游墨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难怪两人之间默契十足，举手投足间都能看出时间磨合的痕迹。 气氛很不错，因为来宾都是熟人，所以大家放得很开。 楼千与拿了些吃的，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游小希窝在他旁边，吃吃喝喝，左瞄右看，忽然开口道：“你说大哥和云大哥是不是很配。” 听起来是问句其实却是陈述句的语气。 “我不觉得。”楼千与往嘴里塞了个小点心。 “哈？你眼睛有问题吧。”游小希不满，在他看来，云翳和大哥实在是再配不过了。 游墨身高一八九，身材结实，五官俊美凌厉，周身散发着强者的霸气。 云翳身高一八零，身材修长却不纤弱，五官柔和，眼神淡然，只有在看向游墨的时候，那双淡定的黑眼珠里会迸发出强烈压制的光芒。 两个人气质互补，十分养眼，随便一站就是众人的焦点。再加上二十多年的“感情”，实在是……神仙眷侣啊！游小希脑子里冒出游墨和云翳穿金戴银凤冠霞帔脚踩七彩祥云的华丽场面。 “你大哥的事情你着什么急，先管好自己吧。”楼千与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起身拿饮料去了。游小希不满的看着楼千与的背影，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楼千与拿了两杯红酒，刚要转身，肩膀被人重重一拍，惊得他手里的酒差点泼出来。回头一看，游小希眼里满是兴奋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楼千与递给他一杯酒。 “刚才路上撞到的那个人，是张前。” 楼千与消化了一下游小希的话，举着杯子和游小希碰了一下杯，“记性不错嘛，就看了一遍资料，报案人的相貌都记住了。” 游小希不理他的调侃，夺过楼千与手里的杯子放回餐桌。 “过来。”游小希抬起一条胳膊搂住楼千与的肩膀。 “干嘛干嘛，这是公共场合，好多美女呢，你不能这样损我清白啊。”楼千与懒懒的笑。 “张前认识杨鹄。杨鹄说他姐姐住在那个小区，她去看她姐姐的时候会在张前那里买水果。张前是小区门口卖水果的，断掌就是他发现的……”游小希压低声音一字一句的说着。 楼千与收起了笑，微微躬身配合着游小希的姿势。 “我怀疑杨鹄和杨燕燕有关系。”游小希语气肯定。 “游探长，又是第六感？” “算是吧，总觉得有点什么联系。”游小希皱眉。楼千与此刻被他的胳膊压的肩膀朝下，两个人挨得很近，近到可以清楚的看见游小希白皙光滑的侧脸，还有从侧面看起来更加浓密纤长的睫毛。 沉默了一会儿，楼千与忽然问道：“你用的什么牌子的睫毛膏？” 于是狠狠被踩。 游墨和云翳喝了几杯后，就退出人群站到了阳台上。 云翳今天穿了浅色的棉布衬衣，卡其色棉布裤子，整个人飘逸淡然的如同一缕云絮。 “三十啦，好老……”云翳面朝前方，淡淡的呼出一口气。 游墨侧身看着他，浅浅的笑。云翳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宠辱不惊胜似闲庭的悠然模样，唯独在自己面前会流露出譬如喜悦、惆怅、郁闷等各种心情。游墨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云翳对自己的信赖，但是抱歉的是他却无法回报同等的信赖给他。 游墨可以指天发誓这个世界上他最好的朋友就是云翳，却无法做到在这个朋友前面加上一个“男”字。 他是喜欢男子的，但对云翳，总归是朋友哥们儿知己居多，恋人的话，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感觉。 “你看起来只不过二十五，不要这么没信心。”游墨笑着说。 “墨墨你不要这么说，我会真的相信的。”云翳有点孩子气的看向游墨。 游墨没有回应云翳热切的眼光，转头看向厅里，依旧面带微笑道：“好，那我收回。” “墨墨你就永远毒舌吧！”云翳大笑。 “我收回，要是你真的相信，我想说其实不是二十五，是十八。” 云翳感觉脸上一阵烧红，趁着夜色想要大胆的再说几句时，背后传来游小希的声音。 “大哥，云大哥你们说什么呢笑的那么大声。”游小希跑过来，笑眯眯的看着游墨。 “什么事？”游墨收起了笑容。 “大哥。”游小希凑到游墨耳边balabalabalabala. “真的？”游墨挑眉看游小希，游小希使劲儿点头。 游墨拿出电话拨了号，对着电话那边说道：“小杨你进来云墨楼里面，吃点东西。” “我去接他。”游小希说完就往外面跑了。 “还有谁要过来？”云翳好奇问道。 “我的司机，小希和他挺投缘，说让他也进来吃点东西，或许我们还得好几个小时。”游墨回答着，眼神依旧看着游小希，于是就看到游小希奔向楼梯口时一抬脚撞上了栏杆，一边吸气一边捂着脚跳下去了。 “永远都像个小孩儿一样。”游墨皱眉。 “是啊，当初见他时以为是个冷酷少年，后来才发现原来是个小迷糊蛋。”云翳也笑着感叹。 杨鹄听了自家老总的吩咐后乖乖进了云墨楼大厅，一进门就看到游小希跳着脚从楼上下来了。 “这边这边。”游小希招呼着。 杨鹄赶紧走过去，“你的脚怎么了？” “没事没事。磕了一下。大哥让我带你上去。”游小希拉着杨鹄的胳膊往楼上走，杨鹄受宠若惊的跟着他上了楼。 楼上的气氛依旧很high，没人注意游小希拉着杨鹄上来了，楼千与看到他们俩，端着酒杯穿过人群走过来。 “去吃点东西吧，你们老总今晚可能要多呆一会儿，你在下边该等的饿坏了。”楼千与不着痕迹的卸下了拉住杨鹄的游小希的胳膊。 “其实，我，我不饿……”杨鹄看着衣香鬓影满目辉煌，有点儿慌张。 “不吃白不吃哦，云大哥这里的东西平时来吃可是又贵又难订到位子呢。”游小希眨眨眼。 杨鹄沉默，跟着楼千与和游小希到了餐桌边，捡了一些精致的糕点在盘子里。 游小希捧着餐盘，站在杨鹄旁边吃的很香，一边吃一边随口问道：“你多大了啊？” “上个月刚满二十。”杨鹄小声回答。 站在一旁默默喝酒的楼千与眼里闪过一丝动容。 “好年轻，有前途。”游小希一派老年人的口气，继续向嘴里塞吃的，“里刚柴缩里油锅叽叽？” “啊？”杨鹄没听清楚。 楼千与瞥一眼嘴里塞满食物的游小希，解释道：“他说你刚才说你有个姐姐。” “哦，是啊。”杨鹄眼里闪过笑意，很是开心的说道：“我有一个姐姐。你们肯定知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句话咯，我和我姐的名字就是从这里来的。我叫杨鹄，我姐叫杨燕燕。” 第八章：恋手癖 杨鹄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轻松愉快的氛围里听到这样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 他不想相信，但是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警察一个是私家侦探，他们用那样略带不忍和惋惜的目光看着自己，表情凝重到自己必须信以为真。 游小希和楼千与听到杨鹄说出“我姐姐叫杨燕燕”这句话时，其实还是心存侥幸的。毕竟任谁看到杨鹄的表情都不像是姐姐刚去世的样子，更何况在杨鹄的字里行间还可以听出来他和姐姐的关系很不错。 所以楼千与追问道：“你姐姐还在上学吗？还是已经工作了？” “她在D大上学呢，我姐从小成绩就好，不像我，初中都没毕业就开始跑车了。”杨鹄语气很是为姐姐骄傲。 “你姐姐在D大上学？你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楼千与继续问道。 杨鹄终于察觉出有点不对劲儿了，疑惑的看了看楼千与和游小希：“我姐她，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他是警察，职业习惯。走哪儿都跟查户口的似的。”游小希笑着拍拍杨鹄的肩膀。 杨鹄腼腆的笑笑：“哦……没事，我上个月十五号过生日的时候，我姐叫我过去的，那天之后就没见面了。我平时上班也忙，她在学校事情也很多。通常都是她有空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按理说这几天她应该会联系我啊，都快一个月了……”杨鹄说着，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姐很漂亮，听说是她们班的班花呢。” 楼千与心里“咯噔”一下，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游小希，游小希咬着吸管喝果汁，眼神飘忽不定。 “我姐不但成绩好，唱歌跳舞样样精通，小时候还老把我打扮成女生教我跳舞呢……”杨鹄说着突然停下来，意识到自己一时忘形说太多了。看看楼千与和游小希的表情，有点怪怪的盯着自己，赶紧自责的低下头。 “小杨，我能不能冒昧问一下，你和你父母关系怎样？”楼千与柔声问道。 杨鹄一下睁大了眼睛，神色慌乱起来。游小希看一眼楼千与，后者做了个“我就是随便问问，不关我事”的表情。 “我，我和我父母，挺，挺好的啊。”杨鹄不会说谎，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底气不足就差在脸上贴四个大字“我在说谎”。 游小希没说话，拿过杨鹄手里抖得厉害的盘子放回桌上，扶着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往楼上走，随后转头示意楼千与跟上。 三个人来到平时云翳为游墨留的单间，关上了门。 “小杨，接下来，我想以警察的身份向你了解一点情况，你别紧张。”楼千与在杨鹄对面坐下来，游小希坐在杨鹄旁边，依旧扶着他的肩膀，杨鹄颤抖的厉害。 “你，你想问，问什么？”杨鹄不安的看着楼千与。 “请你如实告诉我你和你父母的关系怎样？”楼千与一改之前有点懒洋洋的样子，神色严肃起来。 杨鹄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我上初二的时候，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游小希扶着杨鹄肩膀的手明显感受到一阵剧烈的颤动，杨鹄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到桌面上。 “那个时候我刚刚十五岁，暗恋上我的体育老师。我给他写了情书，他也接受了我。我们一直偷偷在一起，初二下学期，被同学发现了。事情传开后，他被开除了，我因为坚持要和他在一起，被家里赶出来，断绝了关系……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他开始打我，说都是我的错，害他没有了工作还被人瞧不起，后来……他就离开了这座城市……” “我家里是搞运输的，我从初一的时候就开始学车，还算有点技能……他走后，我开始找工作，到处跑车，一开始别人嫌我年龄小不肯收，我就免费给人开车，只要管吃就好。” “姐姐一直暗中接济我，可是她也是学生，没有钱。慢慢的我终于攒到一点钱，考了正式的驾照，开了几年出租车……后来，就碰到一个机会，来给游总开车了……” 杨鹄说到后面反而平静下来，楼千与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这个看似脆弱实则坚强无比的年轻男孩儿，眼里满是同情和钦佩。 15岁因为畸恋被赶出家里，随后遭受恋人的迁怒和背叛，接下来又得为生存竭尽所能，这个刚满20岁的男孩儿该是有着多么坚忍不拔的个性。 三个人沉默了好一阵，楼千与才开口：“小杨，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杨鹄紧张的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紧紧盯着楼千与。 “你姐姐，她已经，不在了。”楼千与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把话说得这么艰难过。 杨鹄愣了一下，随即站起来：“你说什么？” 游小希没按住他，他突然爬上桌子向楼千与扑过去，一边手舞足蹈的去抓楼千与，一边大声叫道：“你胡说！你骗人！” 游小希见状迅速抓住杨鹄的胳膊稍稍用力，杨鹄惨叫一声软下来，被游小希按在椅子上。 楼千与有点惊讶的看游小希，没想到这细胳膊细腿儿的，还真有两下子。 游小希柔声对杨鹄说：“你先别激动，你有没有你姐姐的照片，让我确认一下。” 杨鹄听着，急忙从身上掏出一个破旧的钱包，颤着手打开，指着里面夹着的一张大头贴说，“你，你看看，肯定弄错了，肯定弄错了。” 游小希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照片上杨鹄身边的女孩儿头发从耳朵后面拉过散在胸前，笑容灿烂。虽然看起来年龄小一点，但是和楼千与提供的照片资料上的杨燕燕，如出一辙。 杨鹄迫切的看着游小希，游小希缓缓的点头，“节哀。” 钱包掉到了地上，杨鹄呆呆的坐着，茫然的看着桌面。楼千与叹口气，游小希抬眼，两人目光对视，眼里俱是不忍。 游墨和云翳聊了会儿，发现会场里没了楼千与和游小希的身影，仔细看了一圈，让进来吃点东西的杨鹄也不在。于是跟云翳打了招呼，自己上楼去找他们。 敲了敲云翳为自己特别保留的包间的门，几秒钟后，游小希打开了门。 游墨看一眼里面诡异的气氛，“怎么回事儿？” “大哥，小杨今晚恐怕不能给你开车了。我给你当免费司机吧。”游小希有点可怜兮兮的说 因为杨鹄状态不好，游墨一行人要提前离开。游小希说杨鹄突然身体不舒服，云翳也没多说什么，送他们到了门口。最终还是楼千与开的车，虽然杨鹄一再强调自己没事，但游墨的一个眼刀就让他乖乖闭了嘴。 把杨鹄送到他租住的地方，看着他家里的灯亮起来之后，三人才开车离开。 游墨表情很是不悦，“你们办案也挑挑时间可以吗，正常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怎样的你们难道不知道么？” 游小希不敢说话，在云墨楼他只告诉游墨他们推测杨鹄的姐姐就是他们这个案子的受害人，并没有告诉他杨鹄的其他事情。 “大哥，杨鹄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您不用担心。”楼千与开着车，淡淡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强？我担心什么，我一点儿都不担心，倒是你，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大哥了，我跟你很熟吗？”游墨的怒火快要把车厢点燃了。 “您比我大，叫大哥没错吧。难道你比较喜欢我叫您大叔？那不成，那我就比游探长低了一个辈分了……”楼千与认真的说道。 “闭嘴你，开你的车！”游墨低吼。 游小希缩在副驾驶上一声不吭，心里默默佩服楼千与居然敢跟自己大哥抬杠，太有胆有识有勇……无谋了！ 接下来两天杨鹄都没出现，游墨也没理会，临时调了个司机。直到第三天杨鹄才貌似正常的向游墨报道，游墨没多问，只是说了句：“节哀。” 杨鹄的脸又红了，这次跟着红了的还有眼眶。 当天晚上只顾听杨鹄的苦情遭遇了，两个人居然都忘了问杨鹄，杨燕燕在那个小区的具体住址。 按理说杨燕燕是学生，不可能有钱在小区里租房子住。当时杨鹄只说那个房子是杨燕燕朋友暂借给杨燕燕的，杨燕燕其实很少去住，除了基本上每月一次和杨鹄见面。 楼千与回来后仔细思考过，那个房子一定要查，既然是杨燕燕住过的，应该会有不少线索。可惜当时居然忘记问杨鹄具体地址，他们从第二天起就找不到杨鹄了，他没在租住的房子又关机。 游小希猜测他肯定是偷偷回家确认杨燕燕被害的事情了，劝楼千与再等几天。 果真第三天杨鹄向游墨报道之后，游墨就告诉游小希了。电话里问明白了地址，楼千与带上组里的几个人和游小希一起直奔东阳区。 杨燕燕的房子在东阳区东南角最偏僻的那一栋，西单元4楼2号。几个人破门而入之后，都睁大了眼睛。 眼前不是有一点线索，而仿佛是案件真相。 不大的客厅里摆了三台冰柜，地面上还有一些干涸的血迹。王运率先进去，戴上手套打开冰柜，转头朝门口的几人道：“全是碎尸。” 楼千与皱眉，把游小希挡在身后。 游小希倒是不介意，顽强的从楼千与身后探出头来：“我看到厨房里有两台冰箱，里面应该也是这些东西吧。” 楼千与示意，刘子成打电话回警局，不一会儿这栋楼下面就围起了黄线。 这套房子是杨燕燕去年八月份从中介手里租的，租期为一年，与杨鹄的说法相吻合。杨鹄就是从去年八月份开始在这里和杨燕燕见面的，杨燕燕告诉杨鹄，房子是朋友的，朋友出国了，空着也是空着，所以借给她住。 冰柜和冰箱里的尸体全部被分成了块儿状，法医努力还原后，基本确定和之前发现的八只断掌相吻合。还有两具尸体两只手都在，只是少了无名指。 所有被害者的死亡原因相同，服用大量迷药昏迷后被活体切割，失血过多而死。 被害者的另一个共同点：左手无名指被切掉，下落不明。 一共十名被害者，四名男性，平均年龄二十六岁；六名女性，平均年龄二十三岁，最小的只有十八岁。 楼千与看着鉴定报告，眉头深深的锁在一起。 尸体上只有杨燕燕的指纹，厨房里也发现了分尸所用的工具：一把斧头，两把锯子，两把菜刀，还有一柄十分锋利的剪刀。 这些人全是杨燕燕杀的吗？一瞬间，杨燕燕似乎从受害者变成了凶手。 楼千与带上资料，开车去YS侦探事务所。 古啸真正在给游小希汇报上一个单子的情况，游小希很是满意的微笑：“真哥你的侦查与反侦察能力见长啊。” 古啸真微微笑没说话。 “这单案子是你和晨儿婷姐完成的，酬劳你们三个商量着分吧。我那份就不必了。”游小希舒服的往沙发上一躺。 “少爷，这不行，我们虽然在外面跑，但是主要还是你指挥的……” “古啸真你这个老顽固，老板的钱多着呢，给咱们一点甜头是应该的。”苏婷坐在沙发上仔仔细细的刷着指甲油。 古啸真没说话，淡淡的皱眉看苏婷。 李晨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在电脑前吃吃的笑。苏婷头也不抬喊道：“晨儿，今天的第二杯绿茶还没喝呢吧。赶紧的。” 李晨不情愿的起身，到饮水机边泡茶。 “婷姐，你就偶尔放回水不行么……一杯茶而已，你明知道茶对我来说等同于中药啊，太难喝了……” “一天两杯绿茶一个橙子防辐射，你这样天天睡觉都不离电脑，我看应该加倍。”苏婷涂好左手，翘起来端详。 “婷姐……”李晨委委屈屈的喝了一口茶，五官痛苦的扭成一团，“你干嘛这么尽职尽责啊啊啊……” 苏婷邪邪一笑道：“我只是不负所托而已。你要是不听，我只能回禀微服私访的皇上，说娘娘昼夜与电脑为伍，不顾身体……” “别别别，我喝还不成。看着！”李晨一仰头，壮烈的喝下一肚子绿茶。 游小希看着李晨被压制的场面哈哈大笑，心道：平时总是替大哥监视我，也不换位思考一下，你也是有人监视的啊哈哈哈哈。 苏婷忽然抬头看向站在沙发边上的古啸真，抬起手问道：“好看吗？” 古啸真一愣，轻轻摇头：“花花绿绿的有什么好看。” 苏婷不满的嘟起嘴：“别人都说我的手长得好看，画上彩甲就更出挑，古啸真你这榆木脑袋根本不会欣赏。曾经有个有恋手癖的变态还说看了我的手就想据为己有……” “等等！”游小希忽然大声喊道。 苏婷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刚刚说什么？” “说我的手画上彩甲更好看啊。”苏婷疑惑。 “后面一句。” “有个恋手癖的变态说……” “对，就是这点！”游小希兴奋的从沙发上跳起来：“我手机呢，手机手机手机。” 古啸真看他在沙发上翻来翻去道：“在楼上充电呢。” 游小希念叨着“打电话打电话给楼千与打电话”，一边跳下沙发往楼上跑，果不其然的在楼梯口磕了一下，顾不上揉脚继续向上奔，大厅的门突然开了。 “在外面就听你喊着要给我打电话，太难得了。”楼千与捏着一个袋子走进来。 “啊，麦当劳！”游小希两眼放光，左手一撑楼梯扶手，从旋转楼梯的中间段直直跳下来，难得的稳稳落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如破竹冲到楼千与跟前夺过他手里的袋子。 “警告，游大哥禁止老板吃垃圾食品。”李晨才灌下一肚子绿茶，心里极度不平衡。 “没事，只买了薯条，配合番茄酱一起吃，偶尔几次没关系。”楼千与笑着说：“大家都有份，趁热吧。” 游小希已经开动了，挥着油乎乎的爪子开心的向楼千与喊：“番茄酱和昨天在东阳区看到的碎尸身上的血浆真的好像哦。” 众人集体晕倒。 第九章：爱上妖孽探长 “你的意思是，凶手割掉被害人的手指，是因为他有恋手癖？”楼千与一边给游小希递纸巾，一边总结游小希因嘴里的食物而含糊不清的分析。 “我详细看过那些断掌，共同点是手型都特别好，纤细，修长，肤色白皙。”游小希吃完自己的那份，把李晨面前的拉过来继续吃，李晨瞥他一眼，又拿回来。 “如果说杨燕燕就是凶手，那么割下来的手指去哪儿了？还有，为什么垃圾堆里会出现那些断掌，那分明是留下了线索，肯定不是凶手本人将断掌丢在垃圾堆的。”楼千与继续分析。 游小希锲而不舍的从李晨手里抢到几根薯条，一边在番茄酱上面搅动一边道：“今天开始全力跟踪钟夏梦。” 楼千与被他跳跃的思维弄得一愣，李晨率先跳起来：“游小希你个贪吃虫！” 游小希把裹得红红的薯条塞进嘴里：“李晨你个吝啬鬼！” 其余三人嘴角抽搐，没说出来的话是：你们这俩幼稚毛孩儿。 钟夏梦的生活很规律。 早上六点起床，六点半独自去教学楼的自习室读英语，七点半吃早餐，接下来上课。中午在奶茶店打工，有课的话下午上课，没课的话继续呆在店里。晚餐有时候和梁凉一起吃，有时候自己在奶茶店快餐解决。晚上去教室或者图书馆自习，十点钟左右回寝室休息。 游小希拍了一堆照片，各种角度不同距离，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一张一张仔细看着。 楼千与坐在沙发上翘着脚，看着游小希专注的面容，心里涌上一丝不快。分明是是因为对方是美女所以才拍了那么多照片回来还看得这么仔细的么……楼警官没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心态可以和一种人群相互交流——妒夫。 “通过今天一天的观察，你觉得钟夏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游小希忽然发问，眼睛还是盯着照片。 楼千与心里的火蹭蹭蹭的，你把眼睛挪开一会儿是会瞎么？随即，转头假装没听到游小希的问话。 “我觉得，钟夏梦很不错……”游小希没听到楼千与的回答，继续自言自语起来。 “我先回去了！”楼千与打断游小希的话，唰的站了起来。 游小希终于抬起了头，目光迷茫的看着楼千与。这些天楼警官总是死皮赖脸在事务所恨不能晚上也睡在这里，今天一反常态主动要走，而且现在还没到他非走不可的午夜十二点，游探长迷茫了。 莫非楼警官有新的线索了？游小希想了想，冲楼千与微微一笑：“好。” 楼千与就觉得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上不去的下不来，别提多难受了。问题是，他这不舒服还毫无立场毫无资格。 蹲在电脑前的李晨忽然朝游小希喊：“老板，梁凉从网上又发了一些钟夏梦以前的照片，你来看看。” 游小希从沙发上爬起来，光着脚往李晨跟前走。楼千与皱眉：“穿上拖鞋。” “哈？” “拖鞋。” “脱鞋？我本来就没穿鞋啊，脱什么？”游小希看向楼千与，大眼睛里似乎正在飞出一串串加黑加粗的问号。 楼千与忍无可忍：“我说让你穿上拖鞋不是让你脱掉鞋！” “穿就穿你那么大声干嘛……”游小希面带委屈的从沙发下扒拉出脱鞋套在脚上。 楼千与觉得今晚自己实在太失控了，这不符合自己一贯优雅冷静的作风，还是暂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尤其是暂时不要看到这个在自己心里掀起大风大浪的妖孽侦探才是正经事。 “我累了，先回去了。有事再联系我。”楼千与挥挥手，转身走了。 “恭送楼警官。”李晨悠悠的拖长了调子。 楼千与眼皮跳了跳，这个事务所里的人真的是正常人么？ 楼千与被电话叫醒时，看看窗外，再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再一次确定YS事务所的人……不是人，是疯子…… 凌晨三点五十分，楼千与被游小希的电话叫醒，游小希打电话过来的目的是为了告诉他，明天继续跟踪钟夏梦，并提醒他早上九点事务所门口见，PS：一定一定一定要记得带早餐过去，他想吃肯德基的皮蛋瘦肉粥，楼千与家斜对面就是肯德基。 咬牙切齿的挂掉电话，楼千与忽然睡不着了，案情在脑子里滚来滚去，期间还夹杂着游探长忽而睿智忽而痴呆傻的脸。 楼警官躺在黑暗里对着天花板傻笑，完了完了完了，想他楼千与一世英名，这次要毁在这个妖孽探长手里了么？ 想当初还在某大队当特种兵的时候，和队友打赌自己以后的老婆会是什么类型，单纯可爱温柔贤惠冷酷御姐甚至是离婚妈咪都有人押过，可就是没有人预料到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外表正太内心妖孽的笨蛋贪吃虫啊…… 最重要的是，这个妖孽还是个男的。楼警官把被子蒙在头上，仿佛预见了自己漫长而悲催的感情道路。 第二天的跟踪任务依旧轻松，拍照拍照不停的拍照，楼千与看着游小希“咔嚓”“咔嚓”快门儿按得不亦乐乎，忍不住拿起手机，一边假装东张西望，一边偷偷的对着游小希拍了一张。 游小希突然收回手转身，吓得楼千与手一抖，手机掉进了坐垫缝隙。游小希可没注意这么多，兴奋的说道：“她要和梁凉一起去逛街。” “看唇语知道的？”楼千与假装镇定。 “嗯。等等吧，咱们跟着一起。” 楼千与答应着，手背在后面摸手机，还没摸到，游小希一巴掌拍到他大腿上：“开车开车，他们上校车了。” 楼千与收回手，老老实实开车。 钟夏梦和梁凉去了本市最大的龙腾书城，游小希和楼千与也下了车，跟着进去了。 梁凉在三楼停了下来，钟夏梦和他说了几句话后，径直上五楼去了。游小希抬头看看五楼，是专业书籍区和文学区。 “我上去跟他，你在下面看着梁凉。”游小希说完就往五楼去了。楼千与心里的不舒服劲儿又上来了，稳了稳情绪，站在离梁凉不远的地方，随手抽下来一本书，眼光一扫，封面上赫然七个大字：《教你如何谈恋爱》。 楼千与翻开了手中的书，还没看清楚大标题，忽然被人拍了拍肩膀。 “楼先生？” 楼千与回头，梁凉正拿着一本画册站在身后。 “梁凉，你也来买书啊。”楼千与寒暄着，迅速把手上的书背到身后。 “你们今天是来……跟踪我女朋友的吧，我进书店的时候看到你和游探长了。”梁凉不好意思的笑笑。 “呵呵，这几天有什么新的情况吗？”楼千与在背后快要把那本可怜的书捏烂了，心里只是想着怎么把这本破书放回原地不被梁凉发现。 “没有，还是很冷淡的样子，今天要不是我假装生气说很久没一起逛街了，她都不愿意出来的。”梁凉苦笑。 “嗯，我们正在调查，你别着急。咱们不宜多说，免得被她看到了节外生枝。” “好，那我先过那边去看看。楼先生再见。” 看到梁凉走开了，楼千与迅速把被自己捏变形的书塞进书架上，拍拍手离开了。 太丢脸了，堂堂X市警局楼千与楼警官，居然在书店翻看教人谈恋爱的小册子，要是被人发现，他可以直接从警局顶楼特别行动组办公室的窗户上跳下去了。 钟夏梦先在文学区挑了两本期刊，然后慢慢一边随手翻看，一边走到了西南角的专业书籍区。 游小希隔着三个书架远远看着，钟夏梦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心理学书籍专区。大概半个多小时后，钟夏梦放下书，穿过几排书架，进了侧面的安全通道。楼千与紧紧跟着，稍稍抬头看到了通道上方一男一女两个绿色小人儿的标志。 游小希站在通道口的阴影里，看着钟夏梦进了卫生间。微微思考了一下，转身下楼了。 楼千与正拿着一本推荐国内古镇旅游的书随便翻看着，游小希走过来轻声说道：“走吧。” “有什么收获？”楼千与合上书放回去。 “出去再说。”游小希表情有点奇怪。 两人回到车里，游小希仿佛入定般呆呆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拍拍他的头，还是没什么反应，楼千与一时兴起，大胆的捏了捏他的脸。 嗯，细腻嫩滑，手感十足。 再捏一下。 楼警官的恶趣味爆发了，摸摸，捏捏，掐掐，再摸摸…… “我说，我还活着呢。”游小希开口。 楼千与突然从自己恶趣味的臆想世界里走出来了，脸上微红，却依旧镇定：“我以为你被美女迷晕了呢，想叫醒你来着。” 游小希白了他一眼。 楼千与发动车子，面朝前方，心平气和的继续说道：“你今天早上起来没洗脸吧，我摸到口水的痕迹了。” 楼千与，你去shi！游探长无力地哀叹。 “打电话给青哥，找他帮个忙。”游小希闭着眼好一会儿，忽然说道。 “干嘛？” “拜托青哥帮忙找钟夏梦家的地址，我们去看看。” 梁丹青的电话接通时，楼千与听到了电话那头有些吵杂的声音。 “你个小混蛋，居然想的起来找我啊。”梁丹青声音微微有点喘。 “青哥，嘿嘿，这不想你了嘛……”楼千与露出在梁丹青面前一贯的狗腿子形象。 “我不稀罕！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手头上有个案子，跟你一个学生可能有点关系，拜托你帮我查查她家地址。要绝对保密哦！” “谁啊？” “钟夏梦。” “……我帮你查查看，这个学生一直很听话，你可别胡来啊。我现在在外面，晚上之前给你消息。” “稍微了解一下情况而已，放心啦放心。那谢谢青哥啦，尽快啊，我等着。”楼千与在挂电话的一瞬间，好像听到了有个人在梁丹青旁边问“谁啊？”，那个人声音很熟悉的样子的，好像是…… “啊，游大哥！”楼千与自言自语般喊了出来。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游小希四处张望，就要往座位下面钻。 “你以为你是老鼠啊，那下面藏得下吗？”楼千与无语，“你干嘛要躲你大哥？” “本来说昨天回家看大妈的，结果又没回去，这不是怕被大哥揪耳朵嘛……” “你的耳朵再揪长一点儿，就真的变兔子了。我是说，刚才我挂电话的时候听到青哥旁边有人说话，好像是游大哥的声音。”楼千与说着，有些疑惑。 “我大哥和青哥在一起？”游小希跳了起来，一头撞上车顶。 “你能不能安安稳稳坐会儿，这是在车上呢！”楼千与发怒。 “可是这么劲爆的消息让我怎么坐得住……他俩该不是约在一起决斗去了吧……” “有可能，我听到青哥声音有点喘，可能打得很激烈。”楼千与假装严肃的点头。 “哈，青哥这回惨了，我大哥从小就是打架王……” “谁打谁还不一定呢，青哥可是三届校际散打冠军，跆拳道黑带。” “啊？我要去救大哥！”游小希再一次撞到头顶。 “游小希，你要是再跳起来，信不信我马上把你扔下去！”楼千与实在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吼了出来。 游探长安静了，乖乖的缩进座位。楼警官吼完就觉着嗓子疼，这什么日子啊，还让不让人活了，为什么一见这个妖孽探长，自己的冷静稳重就全都挥着小翅膀儿扑拉拉飞走了呢？ 第十章：暗访钟家 到了傍晚，梁丹青给楼千与打来电话，告诉了他钟夏梦家的地址。 “听说钟夏梦的父母在她五岁的时候离婚了，她一直和她妈妈两个人生活，她妈妈身体不好，很少出门，你们虽然是查案子，可是有时候手段也得温和点儿。”梁丹青很是不放心。 “知道了青哥，你还要教我怎么查案吗？”楼千与边回答边往纸上记钟夏梦家的地址。 “嗯……我们暂时也是秘密调查，不会透露是从你这里拿到的地址……嘿嘿，你们学校教务处那个刘老师不是一直很仰慕你么，能帮上你的忙根本就是求之不得吧……好了好了，我道歉……好，青哥再见。” “你没问问青哥下午在哪儿，是不是和大哥在一起打架？”游小希叼着一只苹果，眼睛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 “额……忘了。我看还是你打给游大哥问问他有没有受伤吧。”楼千与俯身，看到电脑屏幕上整篇整篇的英文，“看什么呢？” “国外一家心理学网站，”游小希“咔嚓”咬一口苹果。 “你不是只有初中文凭么，看得懂吗？”楼千与打趣。 “是啊，但是我十三岁之前都住在加拿大。”游小希继续啃苹果。 “有虫子。”楼千与提高声音。 游小希条件反射般将苹果抛向空中，两秒钟后： “游小希，我辛辛苦苦帮你查资料，你居然用苹果砸我，还是啃过的！”李晨哀怨的声音从左后方传来，“我要和你绝交！” 楼千与摊手，“好像不是虫子，我眼花了。” 这这这，到底是谁幼稚啊！角落书架旁边提着喷壶浇花的苏婷听到这段对话，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几下。 钟夏梦家位于市区边缘，已经算得上是郊区了。这一区近几年在城市规划中已经被作为大型食品加工厂而正在进行拆迁，钟夏梦家在住宅区的边缘，是一栋带院子的小楼。 游小希今天穿了一件格子短袖衬衫，牛仔中裤，白色帆布鞋，看上去学生气十足。楼千与也被逼穿上了简单的白体恤牛仔裤和球鞋，还挎了个黑色的帆布包。两个人今天打算以钟夏梦同学的身份拜访钟妈妈。 车子停在院门前，游小希仔细打量这栋房子。 院墙是红砖砌的，好像有些年头了，上面有白色油漆刷的标语，已经斑斑驳驳看不清楚。透过不高的院墙可以看到院子里栽种了不少树木，郁郁葱葱，几乎要把那栋破旧的二层小楼完全笼罩了。 红色的大门关的紧紧的，门上生了不少铁锈。楼千与上前叩门，心里划过一丝奇怪的感觉。回头看游小希，游小希正皱着眉看自己脚下。 “这房子好像很久没人住的样子啊。”游小希轻声说。 楼千与一瞬间知道了自己的不舒服来自哪里。这栋房子是这条路上最后一家，不远的尽头就是田地。一路上过来路面都比较干净，唯独钟家门前满是树叶塑料袋小石块儿，铁门前面的地面上还有很多灰白色的鸟屎。 正常人家不会这样吧。楼千与默默肯定了游小希的推断，但还是又稍稍用力敲了几下铁门。 院子里毫无回应，只听到知了一声赶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叫着。 楼千与拉起贴门上的拉环，再一次重重的敲了几下，忽然隔壁院子的门打开了。 一个中年胖大婶顶着有些乱糟糟的枯黄头发，满脸的不高兴：“敲什么敲，睡个午觉都不安生。这家早就没人住了，你们赶紧走吧。” “大姐，我们是这家女儿的同学，听说钟妈妈病了，特意来看看的。您知道钟妈妈去哪儿了吗？”楼千与亲切又不失礼貌的询问道。 大婶被他这一声“大姐”叫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再看看面前这两个年轻人，一个眉目英俊斯文有礼，一个灵气十足白净可爱，语气马上和缓下来。 “这大热天的，你们要不进屋来喝杯水吧。” 两人跟着大婶进了院子，红砖小路整整齐齐，院子里都是一些常见的花花草草，二层小楼虽然有点旧，却收拾的干干净净，和隔壁钟家的感觉完全不同，这个小院子有着浓浓的家庭味道和人气。 在院子角落的葡萄架下坐下，大婶给他们倒了两杯清香的金银花茶。 “要说这隔壁家也是造孽，钟妈妈常年身体不好，几乎不出门，夏梦每个周末都要从学校回来陪她妈妈，母女俩生活的本来就够艰难了，偏偏去年除夕夜钟妈妈得了疯病，夏梦站在面前都不认识，哭着闹着说这个不是自己的女儿，天天往外跑要找女儿，村里人看着可怜，大家集资把她送到精神病医院去了……”大婶絮絮叨叨说着。 “得了疯病？怎么会突然就疯了呢？”楼千与问道。 “我们大家也都觉得奇怪啊，虽然钟妈妈平时不怎么出门，出门也不和我们多说话，脸色也不太好，但也不像是精神有问题的样子，谁知道怎么一夜之间就疯了。”大婶说着给两人的杯子续满水。 “夏梦那姑娘平时倒是挺有礼貌的，只是她妈妈疯了之后，她也不像以前那样见面和我们打招呼了……诶，这孩子也可怜……” “夏梦没说她妈妈是怎么突然疯了的吗？既然是过年的话，她应该是一直在家呆着吧。”游小希喝了口水问道。 “你们不是夏梦的同学么，学校不知道她家的事？”大婶好奇。 “额，其实我们和夏梦不是一个班的。我同学他，挺喜欢夏梦的，但是和夏梦不熟，只是听夏梦宿舍的人说她妈妈生病了，我们就想来看看钟妈妈，联络下感情。”楼千与一边说，一边看看游小希。 “哦……现在的年轻人还有这份心真难得啊。夏梦这姑娘长的可让人心疼，我看这个小伙子长的也不错，努努力，肯定能追上。”大婶笑眯眯的打量着游小希。 游小希这才反应过来被楼千与卖了，只得笑着岔开话题：“钟妈妈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否则一般人不可能突然发疯的。” “是啊，夏梦也是这么说的。我记得年三十晚上我们家的饺子都下锅了，夏梦在门口直拍门，我开了门，她也不说话，只是拉着我往家跑。我和我那口子跟过去的时候，钟妈妈正在屋里摔东西，看到夏梦就扑过去厮打，我这才看到夏梦手背上都是血淋淋的抓痕。” “我们几个人按住钟妈妈，硬是用绳子绑起来，她才慢慢平静下来，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吓坏了的样子，不住的念叨着要找夏梦，可夏梦往她跟前一站，她又要扑过去厮打。” “夏梦说，她妈妈这件天状态很差，刚才她下好饺子，开始放鞭炮时，钟妈妈站在门口看，没注意有一串鞭炮飞到了钟妈妈身上，把她的披肩烧着了，钟妈妈受到了惊吓昏迷了几分钟，醒来就变成这样儿了。” “后来夏梦才吞吞吐吐的说，其实她妈妈一直都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症，他爸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和她妈妈离得婚。所以，夏梦是跟着妈妈姓的。离婚后，钟妈妈才带着夏梦来到我们这儿住下的。” 大婶说完，胖胖的脸上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这么说，夏梦不是本地人？”游小希问。 “钟妈妈好像是R市人，当年来这里找房子，刚好这一家人搬到市里去了，就把这栋房子卖给她了。她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说孩子还在老家寄养着，过了几个月，有一天夜里，一辆大卡车拉着一些家具送过来，我隐隐约约听到有小孩儿的声音，后来夏梦就在附近上学了。” “大姐，您和钟家也算是做了十几年邻居了啊……”楼千与感叹道。 “是啊，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当时我还想着以后要和隔壁处的好好地，没想到钟妈妈这个人从来不和别人打交道，我这邻居啊，有跟没有差不了多少。”大婶语气里满是遗憾。 “哈哈哈，大姐您还真是热心的爽快人。”楼千与喝光杯子里的茶，站起身道：“今天麻烦大姐了，以后夏梦要是回来也得您时不时照看一下呢。” “诶，夏梦这孩子要是能在市里找个好人家，还不如别回来了，这破房子不值几个钱，还不如等着拿几个拆迁费呢。” “大婶，您知道钟妈妈被送到哪家医院了吗？”游小希问道。 “这孩子，还真是有心呢。”大婶看一眼游小希，满意的点点头，“听说是什么疗养所来着，大医院也住不起，我听村长说好像在南边玳瑁山附近。小伙子，以后要是追上我们夏梦，可要好好对她啊！” 游小希强忍着堆笑：“一定，一定。” “大姐，那我们就先走了。对了大姐，我同学他脸皮薄，要是夏梦回来了，您可千万别说我们来过啊。”楼千与诚恳的叮咛。 “放心吧，大姐肯定不说。小伙子，祝你好运啊！” 随着铁门关上，游小希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快步上车关上车门，然后以迅猛的速度扑到了刚坐上驾驶席的楼千与身上一顿猛掐猛打。 楼千与好笑的举着胳膊挡着，“发什么疯，急着想去见丈母娘么？” “楼千与，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今天让你的尸体埋在旁边这块儿田里。”游小希气得脸通红。 “不就是撒了个小谎么，至于这么大气吗？”楼千与抓住游小希两只手腕不让他挥舞，眼睛弯弯的眯起来。 “什么小谎，你居然说我暗恋钟夏梦！”游小希瞪圆了眼睛。 “难道不是么？”楼千与看他。 “当然不是……靠，我干嘛要告诉你是不是！”游小希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小朋友不要说脏话。”楼千与声音淡淡的。 “我偏要说，靠靠靠靠……靠，谁是小朋友！”游小希再一次炸开了。 “不暗恋人家，为什么拍那么多照片，还看得那么仔细？”楼千与轻轻皱眉，这家伙骑在自己腿上乱动，中裤下面光滑的小腿蹭的自己的小腿微微发痒。 “楼警官从来没有亲自跟踪过犯人吧，跟踪不就是要观察么，观察不就是要仔细么，你以为YS的名气是用钱买出来的啊。只要是我们接的单子就不会失手，不失手的前提当然是要认真调查了。”游小希动了动身子，在楼千与腿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怒目而视，“哪儿像你们警察，经常敷衍了事。” “好好好，我们警察敷衍了事，”楼千与随声附和着，“那么现在，游探长，能不能请你先下去呢，我腿都麻了。” “你……”游小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姿势有多么不妥。他坐在楼千与并拢着的膝盖上，两腿夹住楼千与的腰，两只手举在肩膀处，楼千与正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腕支撑着他的身体。 两个人面对面，距离不到十公分，四目交接，一瞬间都有些尴尬。 “你先放开我的手啊。”游小希尴尬过后瞪着楼千与，一脸无辜。 楼千与松开手，游小希爬回副驾驶的座位，嘴里嘀嘀咕咕：“还不是因为你利用我，败坏我的名声……” 楼千与看着他微微嘟起的嘴，暗暗叹了口气。要是这家伙再在自己腿上磨蹭一会儿，他肯定就会起反应了，那才是真尴尬呢，好险啊。 楼警官松了口气，不过，听到游探长亲口说没有喜欢钟夏梦，楼警官心里的郁闷之情一扫而光，顿时感觉天也蓝了，树也绿了，连刚刚觉得聒噪无比的知了叫声，现在听来也变得悦耳动听如同乐曲了。 虽然前路漫漫，但是希望尚存，要努力啊楼警官。楼千与拍拍自己的额头，表面平静内心欢快的踩下了油门。 “啊……楼千与你干嘛开这么快这是汽车不是火箭暗暗暗暗暗……” 第十一章：王爷驾到 “李晨李晨李晨李晨晨晨晨晨……”游小希一进事务所就扯着嗓子喊。 “没死，用不着你哭丧。”李晨捧着杯咖啡皱着一张脸窝在沙发上，表情相当苦楚。 “咦？你死了我才不会哭呢，你家皇上肯定会跟去殉情的。”游小希扑到桌上揪下一颗葡萄。 “我家皇上会让你给我陪葬……”李晨有气无力的。 “你病了？”楼千与看着李晨泛着些微病态潮红的脸颊。 “有点发烧。”李晨耷拉着眼皮。 “这么热的天发烧，你可真会挑时候。楼警官，在他额头上煎个荷包蛋试试呗。”游小希用手指戳了戳李晨的脸。李晨无力的回瞪他一眼，白眼翻的也很敷衍。 “你们家没有退烧药？”楼千与问道。 “没听说过是什么东西，我从来不生病。”游小希继续戳李晨的脸，难得有这机会可以为所欲为。 楼千与无奈，去冰箱拿了几块冰，用毛巾包了给李晨敷在额头上，“严重的话，还是去医院吧。” “不要，我最讨厌医院了。”李晨撅着嘴，“谢谢你楼警官，我睡一觉就好了。” 游小希扁扁嘴，“楼警官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 “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小人没权利评价别人。”李晨不忘回敬游小希。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一个微微沙哑带着浑厚磁性的男中音语带威严和愤怒的说道。 三人转头，看到一个人逆光站在大厅门口，一只手还扶在半开的门上。 楼千与看看游小希再看看李晨，游小希张了张嘴，吐出颤巍巍两个字：“段……易……” “段誉？我还乔峰呢。”楼警官觉得门口这人貌似不怀好意很有攻击性，于是不满的说了一句。黑线，其他三人晃了一下。 “我，我，我……”李晨挣扎着要坐起来，楼千与帮他扶住冰袋的手稍稍用力又把他压的躺下了。 “别动，要掉下来了。”楼千与把冰袋往上提了提。 “楼，楼千与，你，你，你赶紧，赶紧，放，放，放手……”游小希继续颤巍巍的讲话。 “你冷啊？冷的话抱着他给他降降温。”楼千与淡淡道。 “我……”李晨再一次企图坐起来，继续被楼千与强大的腕力压下去了。 门口的男子向三人跟前走过来，楼千与看清楚了他的脸。皮肤微微有些黑，算是健康的巧克力色，略显普通的五官凑在一张脸上却显示出一股别有韵味的英挺和气势。他微微皱着眉，眼神凌厉的盯着楼千与。 楼千与在他的目光下有一点点发慌，这人的眼神很深，很有穿透力，这样气场强大的人楼千与已经很久没遇到过了。于是，他放下手里的冰袋站起来，稳了稳心神，以同样镇定和探究的目光对视过去。 这个人很强，不能掉以轻心。这是两人对对方的第一印象，居然雷同。 “段易。”男子伸手，目光凝重。 “楼千与。”楼千与伸手，和他握住。 就在两人目光交接迸出千万条信息摩擦的花火时，额头上没了压制的李晨终于从沙发上爬起来了。 “我说，虽然楼警官很帅，但是段段你居然当着我的面爬墙，让我情何以堪……”李晨哀怨的小声音冒出来。 楼千与撤回手，有点发愣。 游小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撤离到离李晨很远的角落里低着头，一边翻书一边偷瞄这边的情况。 段易听到李晨的话，瞟了一眼装可怜的李晨后，转头对楼千与道：“多谢楼先生照顾我家晨儿。” 楼千与眼珠在两人中间一转，明白了，微笑道：“顺手帮个忙而已，交给段先生吧。” 段易微笑点头，这才走到李晨跟前，蹲下身，和李晨面对面。 “怎么会发烧了？”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李晨一只手按着冰袋，一只手伸过去摸摸段易的脸，“嗯，皮又粗了。” “小混蛋，我千里迢迢赶回来，一进门就让我看见你和别人亲亲我我，说，怎么惩罚。”段易起身坐在李晨旁边，李晨顺势躺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扮亲热状。 “误会啊纯属误会，楼警官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对谁都会施以援手的。刚才纯粹是对待病人的照顾。”李晨赶紧拿头蹭段易，一边蹭一边想：这要不解释清楚，不光是自己，连带这座房子里的其他人也要跟着遭殃吧。段易生气起来来可是小规模战争的火力。 “原来你就是晨儿家的皇上啊。”楼千与笑的别有韵味。 李晨脸红了，闭上眼装晕。 游小希眼看这边的战火基本上是燃不起来了，才慢慢挪了过来，“晨儿和段易是有结婚证的，楼千与你可不能做挖墙脚这种道德败坏的事。” 楼千与无力的看一眼游小希，有他这么挖墙脚的吗？他和李晨总共讲话都没超过十句。 “段易是特种兵哦，你要是觊觎晨儿，小心被他一枪崩掉。”游小希笑的贼兮兮。 “承蒙游探长关心，在下不胜感激……特种兵？段易……莫非你是‘出云’的队长段易？”楼千与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人。 段易抬起头半眯着眼看楼千与，“我也想起来了，你应该就是当年S大队的那个楼千与吧。” “久仰久仰。” “幸会幸会。” 李晨和游小希面面相觑，这两个刚才还一脸严肃杀气重重的男人就这么突然变成战友了，还热情似火笑容可掬。 世界真奇妙。 “当年你退出S大队，这事儿闹的全军皆知，所以对你的名字我还是很有印象的。”段易一旦温和的笑起来，整个人散发出的安心气场让人十分享受。 “愧疚，我是不光彩的出名，但是段易“段王爷”的名声可是如雷贯耳。说实话，如果当年没有退伍，我一定会努力进出云的。”楼千与脸上的遗憾表情很真诚。 “当警察也不错啊。”段易感叹，“我也在考虑换种生活了，以后如果能全身而退，回来和晨儿平平淡淡的生活，那就最好不过了。” 李晨咧着嘴笑：“提前说啊，我没钱养你。” “无情无义的小混蛋……对了，我行李里面有常用药，给你找点退烧药。”段易站起来，“这小混蛋就是害怕上医院。”段易解释似是自言自语。 楼千与微笑，看了看游小希，游小希正好奇的看自己。 “你以前是特种兵？”游小希问。 “是啊。” “为什么退了？” “私人原因，无可奉告。” “楼千与你……切，爱说不说，照我看，肯定是贪生怕死，所以被踢出去了。”游小希作出不屑的样子。 楼千与的心微微颤动，他对游小希的这份感情什么时候才能明朗呢？不过既然游小希对李晨和段易的关系很是能接受的样子，那么证明他至少是不排斥同性之间的感情的吧。 楼警官觉得安慰了一些。如果这个案子能在十天之内圆满结案，他就向游小希告白！楼警官暗暗下了决心，忽然觉得有破釜沉舟般的轻松。 “我查了下，玳瑁山附近只有两所医院，一所是普通的医院，一所是玳瑁山疗养院，看来钟妈妈应该就是在这所疗养院里了。”游小希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 “唉，我们这次要假扮什么身份？”楼千与看看沙发上还在郎情妾意的段李两人。 “看来梁凉是不知道钟夏梦家出事了，钟妈妈疯了……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钟夏梦的性格才会出现变化？”游小希撑着脑袋。 “既然梁凉和钟夏梦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为什么钟夏梦要对梁凉隐瞒这么大的事情呢？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从男朋友那里寻求帮助的么？”楼千与觉得奇怪。 钟夏梦和杨燕燕之间有秘密关系，疏远梁凉的同时又并没有提出分手，还对梁凉隐瞒自己母亲发疯的事情。这个钟夏梦，越来越奇怪了。 两个人都陷入沉思，楼千与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陌生号码，楼千与按下接听键，压的低低的温柔女声在电话那头开口： “楼警官，我是D大的钟夏梦，关于我同系同学杨燕燕，我有点事儿想跟您说。请问您什么时候方便见面？” 楼千与的大脑迅速转动，钟夏梦为什么会主动找上门来？他们还是打草惊蛇了吗？还是说他们从一开始就误会钟夏梦了？ 想了想楼千与平静的回答道：“钟同学，你可以来警局直接找我。” “楼警官，可以约在外面吗？”钟夏梦的声音更低了，“我只相信你。” “那好吧，你什么时候有空？” “今天晚上七点可以吗？我在D大东门口等你。” “好，一会儿见。”楼千与挂了电话，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钟夏梦约我见面，要讲有关杨燕燕的事。” “她比我们沉不住气啊。”游小希点点头，“只和你一个人见面？” “她是这么说的，我有点期待了，不知道这个钟夏梦会不会实话实说。” “楼警官，我看是你对钟美女有企图吧，说到单独见面口水都滴下来了。”游小希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 “嗯，是有企图。”企图通过她快点结案，十天之内结了，我就向你告白。楼千与看看游小希的后脑勺，嘴角忍不住上翘。 游小希哼了一声，心里有点不舒服。他把这归结于看不惯某人色狼般的表情，而没有深究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有不想让楼千与和钟夏梦单独见面的感觉。 游探长在对待自己的感情问题上，继续保持了一贯迟钝的优良作风。 第十二章：是真是假（一） 段易这次有半个月的休假时间，游小希为了显示自己作为老板的善解人意，小手一挥，放了李晨半个月假。反正近期手头只有梁凉委托的这一个案子，古啸真和苏婷最近也闲着，游小希乐的送个人情给段易。 话说回来，游探长目前为止最害怕的两个人，一个是游墨，一个就是段易。对游墨那是天生的敬畏，对段易，那是因为他曾经目睹过因为有人要伤害李晨，段易发怒后的所作所为。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啊，这直接导致了某大队顶级特种兵分队“出云”的队长，人称“段王爷”的军中猎豹加偶像段易同志，在游探长的脑海里留下了一辈子的“暴君”形象。 傍晚，楼千与装备齐全的出发了。说到装备，其实不过是带了窃听器而已，谁让游探长不放心呢？ 借口怕楼千与隐瞒谈话内容，游小希硬是把李晨改造的□塞进楼千与的耳朵里了。 “我不会打扰你们谈话，但是如果我临时想到什么，会通过窃听器告诉你，务必要问出来。”游小希认真的叮咛。 “游探长，我比你大四岁。”楼千与笑。 游小希白他一眼，“这只证明你只长年龄不长脑子。” 楼千与开车到了D大东门口，远远就看见钟夏梦站在门口的梧桐树下。长发飘飘，裙裾飞扬，来来往往的学生不住回头打量。 看看时间，才六点四十五分，楼千与停好车，大步走过去。 “钟同学你好，我是楼千与。” “楼警官，不好意思我最近有些感冒，声音有点哑。”钟夏梦微微低头，绽开一个歉意的微笑。 不得不承认，近距离看钟夏梦实在很美，但是她的美里面，又好像掺杂了一丝阴郁和忧愁，甚至，还有一点点不自然。 “钟同学，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吧。”楼千与提议。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咖啡厅还不错，有单间。”钟夏梦回答。 两人步行了大约三分钟，进了一家名叫“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的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因为主要面向学生，所以装修的简单温暖。从天花板到地板再到桌椅柜台全都是淡淡的原木色，精致独特的小挂件泛着浓浓的文艺气息。楼千与看看柜台前的小黑板上写着的各种饮品和零食的价钱，也是大多数学生付得起的价钱。 店主是个年龄大概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精致的面容十分吸引人。但是他穿了暗色的衣服，戴了黑框眼镜，似乎想要把自己过人的美貌全都遮挡起来。 要了一个僻静的单间，点了两杯咖啡，楼千与向钟夏梦微微一笑。 “钟同学是怎么找到我的联系方式的呢？” “我上次看到您和梁教授讲话，梁老师随口告诉我您是警察，正在负责调查燕燕的事情。后来我就向他要了您电话……”钟夏梦有点羞涩的低了低头。 “青哥给的？他怎么没跟我说过……”楼千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钟夏梦居然能从梁丹青那里轻松要到自己的电话，而梁丹青居然也没跟自己提过，不对劲儿啊…… “楼警官您别误会，是我拜托梁教授不要告诉你……他，可能以为我，对您有好感，所以就……” “是这样啊……呵呵，我这个大哥，总怕我娶不到老婆。”楼千与打着哈哈，忽然听到耳朵里一阵细微的杂音。仔细一听，好像是游小希在呼呼的吹气。 “楼警官，先别顾着调情，讲正事。”游小希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的。 楼千与把一丝笑意强压了下去，正色对钟夏梦道：“钟同学，说说你和杨燕燕是怎么回事吧，据我们所知，好像在学校里你和杨燕燕不是熟人啊。” “其实，我挣扎很久了。燕燕的事情发生后，我也听说警察去她们班做了调查，那个时候我很矛盾，因为学校里没人知道我和燕燕认识，我们还是好朋友，我不敢说，怕连累到自己，”钟夏梦眼里泛出点点泪光，“楼警官，我很胆小，因为燕燕她……对我，有另外的感情……我不敢让别人知道，怕被人笑话……”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瞒着一些事情，就是害怕被人知道杨燕燕对你的感情不一般而遭到嘲笑？”楼千与问道。 “是的……楼警官，我现在想明白了，不管怎样，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不该逃避，我会实话实说。其实，燕燕她，是自杀的。” 楼千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钟夏梦，钟夏梦已是泪水连连，本来就有些沙哑的声音更加粗哑难辨。 “先喝点儿东西润润嗓子。”楼千与递给她一包纸巾。 “谢谢……”钟夏梦接过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眼泪，抿了一口咖啡，清了清嗓子。 “我是今年开学的时候认识燕燕的，有一天我路过琴房，看到她在弹钢琴，就忍着不住进去听。后来就开始聊天，发现我们有很多共同爱好，渐渐的就熟悉起来了。” “但是燕燕不喜欢在学校里和人走得太近，加上我有男朋友陪，所以和她经常只是电话联系，在学校很少见面。后来不到半个月，她就向我表白了，说她只喜欢女生，而我是她第一个心动的女生，要我和她在一起。” “我很害怕，跟她说只能做朋友，但是她总是缠着我，还说如果我不和她在一起，她就要告诉全校的人她喜欢我，让别人也怀疑我是同性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暂时答应她先和她做朋友，等到毕业就和她在一起。我想到了那个时候我没在学校，也就不怕她乱说了。” “可是燕燕的真的很偏执，她不喜欢我和我男朋友见面，所以我慢慢的很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也不和他有亲密举动，因为我知道很多时候燕燕都在暗处看着我，我很怕……” “为什么不告诉你男朋友有人纠缠威胁你？你应该找人帮忙解决这事而不是妥协。”楼千与一只手指敲打着桌面。 “楼警官，您不知道，学校里的流言传得太快了，万一燕燕一生气真的在全校学生面前向我告白，各种谣言八卦一出……我马上就毕业了，撑几个月就过去了……我母亲，身体不好，我想要好好上完大学找个工作挣钱养她……”钟夏梦的泪水再一次打湿了苍白的脸颊。 “我想，你们也肯定很好奇为什么燕燕会自杀，而且还切掉了手掌，”钟夏梦稳了稳情绪，“燕燕很可怕，我一直怀疑她有心理疾病。她经常对我说，如果有一天她发现我骗她，那么她就要杀了我，然后把我迟到肚子里……” 钟夏梦说完这几句话，浑身颤抖，显然是回想到什么，眼里满是惊惧。 “别怕，慢慢说。”楼千与柔声劝慰。 “有一天我和她一起在她租的房子里看电视，电视上刚好是一个女孩儿在弹钢琴。镜头特写她的手指时，我随口说了句‘这女生的手指可真漂亮，我要是能跟她换换就好了’，燕燕马上说‘你喜欢漂亮的手指？我帮你找’，吓得我赶紧制止她，说是随口说的不要当真。” “……可是，没想到的是，差不多一个多月后，我早就忘了这件事的时候，她约我周末去她租的房子，有惊喜给我。我去了，结果她竟然给了我一个瓶子，里面用福尔马林泡着几根手指……” 听到这里，不仅仅是钟夏梦自己面色惊恐万分，楼千与的心也被狠狠揪了一下。耳朵里的窃听器那头，游小希若有所思的撑着额头思考着。 “我吓坏了，问她哪里来了，她告诉我说她在夜店看到有长着漂亮手指的人，就带回家下迷药，然后把手指切下来，做成标本送给我。我哪里肯要，跪下来求她，她继续威胁我，我只得收下那些瓶子，带回家去。我不敢扔，因为她时不时要我带给她看，以证明我没有扔掉她送我的东西……” “我非常害怕她继续干这种事情，于是告诉她如果不停止我就立刻退学躲到她找不到的地方去。她答应了，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再给我看那种恐怖的东西。我也不敢问她割下手指的几个人怎么样，我想，她肯定是把那些人都杀了……” “楼警官，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敢给任何人讲，每天晚上都失眠，精神不好，不想我男朋友看出来，于是就更加躲着他……好辛苦……” 单间门忽然被撞开，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楼千与看向门口，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儿，眨着一双大的不成比例的黑眼睛，好奇的盯着自己。 第十三章：是真是假（二） “小朋友，有事吗？”楼千与问道。 “我找爹地。”小孩儿声音脆脆的。 楼千与刚要答话，听到耳朵里游小希的声音：“楼警官，恭喜你，私生子找上门啦！” 没办法回嘴，楼千与无奈的笑笑，站起来想要走进小男孩儿，小男孩儿仰起头看楼千与：“姐姐为什么哭？” “姐姐不开心，哭出来会好受些。”楼千与从来没发现自己居然有这等耐心和小孩子讲话。眼前这小男孩儿的大眼睛乍一看还真有点像游小希。 如果游小希变成这般大小，乖乖巧巧任由自己揉圆搓扁，那该是多么美妙动人的一番场景。楼警官在脑子里欢乐地想象着。 “小西，又乱跑什么。”温和的男声把楼千与从幻想中拉了出来。楼千与定神，看到咖啡厅老板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 “爸爸，我找不到爹地的房间了……”小男孩儿扑过去拉住老板的袖子，扁着嘴一副委屈样。 “爹地的房间在三楼，你个小笨蛋总是分不清二楼三楼。”老板拍了拍小男孩儿的头，看向楼千与，“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打扰你们了。” “没关系没关系。”楼千与连忙回答，心道：这小孩儿也叫小希？太巧合了啊。唉，实在是游小希没在这儿，否则一定可以看到他吃瘪的样子。 老板点点头，拉着小男孩儿转身往三楼去了，楼千与听到他一边走一边叮咛小男孩儿：“爹地生病了要休息，你要乖乖的不许吵他。” “好！”小男孩脆生生的答应。 楼千与一瞬间心情很好的感觉，回头看看依旧暗自垂泪的钟夏梦，揉了揉额头关上门，重新回到座位上。 “钟同学，可以继续了。”楼千与敲敲桌子，提醒钟夏梦回神。 “嗯……可是事情又发生了变化。上个月5号那天，是我和我男朋友相恋四年纪念日，我实在没有理由不和他见面。当天我们一起逛街买了点东西，又一起吃了个饭，傍晚的时候回到学校，刚好就碰到了燕燕。”钟夏梦慢慢回忆着。 “燕燕当时只是远远看了我一眼，看的我心惊肉跳，到了晚上她打电话给我，只说了一句话‘我会证明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最爱你的’，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她很快挂了电话，从那天之后她没再联系我，直到月底的某天，她再一次让我去她租住的房子。” “去了之后我吓得腿都软了。她在屋子里摆放了好几个大冰柜和冰箱，里面全都是……切碎的尸体……我吐了好一阵子，她把我拉进卧室，又给了我两个瓶子，每个瓶子里有四根手指。” “她说为了我一句话，她可以去杀人，问我是不是相信只有她才是对我最好的人。我不敢惹怒她，带了瓶子回去了。我一直想着怎么办，要不要直接报警？可是我又好可怜她，都是因为喜欢我，她才变成这样子……” “几天后她又联系我，说过几天是我们相识四个月纪念日，要带我享受一下，我们俩单独在一起好好玩儿几天。我觉得她这次说不定会有更深层次的要求，心里害怕的要命……” “终于，我决定，要……要揭发她……趁她在学校的时候，我偷偷去了她租房的地方，强忍着恐惧和呕吐，从冰柜和冰箱里取出八只断掌，丢到了小区附近的垃圾堆里。我知道那一带经常有乞丐，我想着那些东西肯定会被人发现，到时候警察就会查出来……” “我骗自己这样做只是冒个风险，说不定没人发现，那么上天就注定我不能亲自把她送进监狱……我还是不忍心的，不忍心是自己毁了她的一生……” “可是隔了好几天后并没有什么消息，我想着那些断掌说不定被忽略了，和其他垃圾一起被运走了。我有点沮丧，又过了几天就是我们相识纪念日了，因为我是大四，基本上已经是闲着了，她就给了我一张卡，让我先去紫苑山庄开一间房，她去向学校请好假再过来。” “因为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紫苑山庄的广告，我们都很向往能在里面住一次，我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贵宾卡，总之我很忐忑，有种心虚的感觉。于是我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去开了房间等她。” “她去了之后，一开始我们氛围还不错，聊了聊刚认识时候的事情，可这个时候她就突然要求和我……更进一步……接触……我不停反抗，最后迫于无奈向她喊‘你根本一点儿都不爱我’，我知道她最反感听这句话，因为她自认为她是天底下最爱我的人。” “她停下来，问我到底要怎么证明我才肯相信。我头晕脑胀，情急之中说如果她愿意割下自己的手给我，我就相信……” 钟夏梦两只手握着咖啡杯，眼神毫无焦距的盯着窗户，神情脆弱的仿佛一根绷紧的弦，轻轻一碰就要断掉一样。 “我刚说完这句话，她忽然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一把刀，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切下了自己的右手。” “好多血喷出来，我吓坏了，连叫声都发不出来……过了很久我才感觉身体从惊吓中恢复过来，慢慢能动了。她虚弱的坐在地上，血流了一地。我要打电话叫救护车，可是手抖的握不住手机，燕燕一直在笑，她不准我叫救护车，她说她想明白了，只有她死，才能证明她是最爱我的……” “我抱住她，感觉她的体温一点点消失。她说她最后的愿望，就是让我把她的手带回去放好，以后看到那只手，就能想起来她。我不知道我的眼泪是因为惊吓还是伤心，我哭的昏天黑地，她说完就闭上了眼，地上还躺着她的右手。” “我昏昏沉沉的把她的右手装进包里带走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燕燕就这样死了，死在我面前……” “过了几天，我听说警察来学校了，我一直躲着，不敢露面。燕燕虽然是自杀，可她是为我而死……我……楼警官，你，你明白我……你明白吗……”钟夏梦泣不成声。 “我知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楼千与低声安慰她，内心百感交集。这是爱？如此痛苦如此决绝如此惨烈，这就是爱吗？ “最近我一直做恶梦，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想我必须把真相说出来，不然我一生都不会安心……不管法律对我有什么制裁，我都不在乎……如果继续隐瞒，我，我对不起燕燕，也对不起自己的心……” 楼千与看着眼前泪人般的钟夏梦，仔细听耳朵里游小希的声音。 “先稳住她情绪，告诉她这件案子会很快了解，感谢她的配合。”游小希声音里有点兴奋，“楼警官，我和你打赌，这女人对你说的这些话，百分之九十是假的。” 楼千与皱眉，假的？眼前哭的几欲昏厥的钟夏梦是在做戏？如果是这样，那奥斯卡最佳表演奖可以直接颁给她了。 不管怎样，楼千与还是相信游小希的判断，等到钟夏梦平静下来，楼千与和她交代了对这些事件保密之后，跟着她出了单间。 到了咖啡厅柜台前结账，老板看看眼睛红肿的钟夏梦，又看一眼神态自若的楼千与，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楼千与知道这种情况看在别人眼里可能会编出N个故事版本吧。他轻松一笑，对着那强行把自己美丽包裹起来的老板说道：“咖啡很不错。” “谢谢，这是店里的名片，欢迎再次光临。”老板声音很好听，白皙修长的手递给楼千与一张名片。 楼千与接过来，“一定。” 看着钟夏梦进了学校大门，楼千与快步回到自己的车子里。刚才那家咖啡店真的很合楼千与的心意，他琢磨着改天把游小希也拐过来坐坐。 那个老板也挺有意思，小男孩儿叫老板爸爸，楼上还有个爹地，一家三口很幸福的样子。楼千与兀自笑笑，想到简单的名片上白底三个黑字：顾自由。 这名字，还真是和他那个人很般配呢。 第十四章：温柔 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十点了，楼千与买了点夜宵带去事务所。偌大的事务所只有游小希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大厅里没开灯，电脑屏幕发出蓝莹莹的光。 “晨儿和段易是度假去了，怎么真哥和婷姐也不在呢？”楼千与开了灯，把夜宵放在桌子上。 “最近没有别的案子，真哥回老家探亲，婷姐说要体验乡村生活回归大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游小希回答着，还是坐在电脑前没动。 楼千与正纳闷怎么游小希这次对食物不执着了呢，就听到游小希一声惊呼。 然后，距离游小希的位置有十米之遥的楼千与，眼睁睁的看着从凳子上跳起来的游小希和屁股下的凳子一起向后倒去，接着便是重物砸地的巨响和某人的惨叫。 楼千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只见游小希仰面朝天，小脸通红，泪光盈盈，身下的椅背已然有点要变形的趋势。 “没事吧？”楼千与轻轻托着游小希的背部扶他起来，看着他一只手撑着腰，俊俏的小脸疼的揪成一团，楼千与觉得自己的背也钝钝的疼了起来。 “……好痛……”游小希咬牙切齿，“恨死这个钟夏梦了……” 楼千与失笑，另一只手穿过游小希的腿弯，轻轻使力，将人抱了起来。游小希还没注意到自己被人用公主抱搂在怀里，一边唏嘘着，一边说道：“我倒想看看钟夏梦说的那些手指标本，个恋手癖的家伙……对了，钟夏梦说杨燕燕是自己用刀割了手，那刀呢？杨燕燕的死亡现场并没有发现凶器，那么那把刀去哪儿了……” “先别说这些，让我看看磕伤没有。”楼千与抱着游小希往楼上走。 “还有，钟夏梦为什么说只相信你？他并不认识你，只不过知道你和青哥认识而已，这种关乎她名声的事情，为什么偏偏只想通过你来说明？”游小希皱着眉头继续自言自语般问道。 “可能是因为我比较有名。”楼千与认真的回答。 “其实是因为你傻，所以从你下手。”游小希白了他一眼，才发现自己正以悬空姿势向前移动，“你你你，你为什么抱着我……” “我都把你从一楼抱到二楼了你才发现啊！”楼千与无语的看看怀里的人。游小希正仰了脸瞪他，“怕你摔残疾了，抱你到床上休息。” “我没事，你放我下来。”游小希挣扎着，结果背部一阵抽痛，重新跌回楼千与手臂里。 “别动，老实点，你房间是那间？”楼千与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些，四处打量着。这是他第一次上二楼来，二楼装修挺豪华，除了客厅书房餐厅厨房外，还有四五个卧室。 “最里面那间。其他这几间都是客房，晨儿和真哥住在楼上，婷姐很少在这边住，偶尔也是住客房。”游小希回答道。 “客房？”楼千与若有所思，走到最里面一间门前，用胳膊肘推开门。 眼前是四四方方空空荡荡一间房子，雪白的墙壁上光秃秃的，只有床头那一面墙上用铅笔画满了乱七八糟的图案和符号。房间里的木地板很干净，微微泛着木头柔润的光泽，一张大大的床垫放在靠窗的地方，床上是黑底灰色条纹的床单和同色系枕头被子，松松软软让人一看就想倒上去美美的睡一觉。 看着楼千与讶异的表情，游小希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嘿嘿……我不喜欢卧室里东西太多……所以……所以就只有一张床……” 楼千与挑挑眉毛，走到床前蹲下身，轻轻把游小希放下来。游小希向床上一躺，伸开四肢，舒服的闭上眼，嘴里还在嘀咕着：“还是躺着最舒服啊……” 楼千与不知道自己此时注视着床上这人的眼光有多温柔，看着他满意的翻个身，修长瘦削的背部线条展露无遗。宽大T恤下摆被他滚的翻了一部分上去，露出了纤细结实的腰。 游小希正享受着自己大床的柔软触感，就感觉到后背一凉，T恤被掀了起来。 “你你你，你干嘛？”游小希想要翻过身。 “别动，我看看刚才有没有碰伤。”楼千与一只手按住了游小希的肩头，力道拿捏的刚刚好，游小希被压制的动不了。 楼千与看着游小希白皙的背上几道暗红甚至有点发青的淤痕，心里涌上一股疼惜。干燥温暖的手掌贴上那柔软细嫩的肌肤，手下的人疼的一抖。 “不，不用……过几天自己就好了……”游小希感受到楼千与轻重适宜的揉搓，还有手掌纹路微微粗糙的摩擦，心里一阵从未有过的发慌。 “怎么总是不小心，我认识你才几天，就看到你磕来撞去，又是腿又是胳膊又是背的。”楼千与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 游小希有些讪讪的：“我都习惯了……反正从那次之后就……” “嗯？”楼千与敏感的停下手，“哪次之后？” “我爸妈出事那天，我在逃跑过程中被一个警察追着从二楼跳下一楼客厅，撞到头……后来得救后，医生说撞到脑子里的某个地方，平衡能力受损……所以……”游小希因为趴着，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感情。 楼千与手上的动作轻柔了许多，趴在床上安安静静的游小希显得格外惹人怜爱，楼千与觉得有股热流充满四肢百骸，硬是拿出了当年在部队里训练的忍耐力，才控制住了想从背后拥抱住游小希的冲动。 缓缓揉了揉一会儿，游小希伸了伸懒腰道：“谢谢你，一点儿都不疼了。” 楼千与停了手站起来道：“你好好休息，今天也晚了，明天我们再讨论案情。” 游小希翻过身看楼千与，因为自己是躺着的缘故，眼里的楼千与显得特别高大。游小希有点怔怔的，今天晚上的楼千与感觉怪怪的，好像太温柔了……正发着呆，楼千与忽然俯下身来，在距离游小希鼻尖十公分处停住了。 “今晚太晚了，既然你这里这么多客房，我就勉为其难将就一晚了。” “欸？”游小希把这句话在脑子过了一遍，楼千与已经起身往门口走了，一边走一边懒洋洋说道：“顺便给你这个冒失鬼做伴，省的半夜上厕所摔了没人拉你一把。” “楼千与，你！再！说！一！遍！”游探长这才反应过来，冲着楼警官笔直的背影扔了一个枕头过去。 温柔？我脑子摔坏了才会觉得你温柔！游探长看着撞到及时关上的门而笔直垂落的枕头，脑袋里一阵眩晕感。 夏天的早晨很短暂，太阳刚刚露面，地面上的些许清凉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楼千与赶到警局，推门下车的瞬间就被淡淡的热浪包裹住了。 看看时间，刚好八点整，楼千与迈步走进警局大厅，就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名字，转过身，看到安局长正推门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30岁左右的男子。 “千与啊，这几天都没来上班吧。”安局长一边拿纸巾擦着额头冒出的些许汗珠，一边故作不满的瞪楼千与。 “我这不是响应您的指示，积极配合外援么，天天在外面跑着呢。”楼千与双手插兜回答道。 “就你小子借口多。对了，给你们特别行动组调了一员猛将过来，你们先认识认识。”安局长说着目光转向身边，“这是何其正，以前是Z市警局重案组组长。” “和其正？不是凉茶么？”楼千与脱口而出的瞬间已经能意识到说错话了，估计最近跟游小希待的多了，讲话的脱线程度呈直线上升趋势。 安局长咳了一声，楼千与赶紧立正向何其正伸出手：“你好，我是特别行动组组长楼千与，欢迎加入。” “早就听说楼警官是X市警局的少年英雄，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何其正回握，笑容满面。 楼千与嘴角微微抽搐，这人讲话还真是有点拿腔拿调的，他看起来不过30岁左右，身材高大结实，五官称得上俊朗，眼神平和，但仔细看会发现有一丝刻意隐藏起来的侵略性。 这种人通常并不好相处，虽然他似乎性格成熟心里稳重，但是也有很强的野心。Z市警局和X市警局平时并没有什么瓜葛，何其正为什么会被调到特别行动组来？楼千与有点不解。 安局长见两人算是互相认识了，于是接着说道：“千与，那你就带小何上去和组里的人见个面吧，我就不过去了。对了，一会儿你来我办公室汇报一下那个断掌案子的进展。” “遵命！”楼千与大声回答，安局长做无奈状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往专用电梯方向去了。 楼千与回过头向何其正示意：“走吧，先去认识一下同事。” 何其正微笑着跟上楼千与，看着楼千与的背影，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特别行动组的办公室里，大家都静静的围在桌子边上，桌上的录音笔正在播放昨天晚上楼千与和钟夏梦的对话。 听着听着，凝重的气氛忽然被录音笔里面小孩子脆生生的声音打散，众人嗤笑了几声，楼千与努力的板着脸道：“这是意外情况，听重点！” 何其正抱着手臂站在稍远的地方，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听完录音，楼千与让大家发表意见。刘子成首先开口了：“我觉得钟夏梦坦白的时机有点奇怪，虽然照她自己说是因为之前害怕现在想通了才说的，但是以她和杨燕燕的关系，她的表现也太淡定了。” “是啊，居然在眼睁睁看着对方自杀后，还能没事儿人一样回学校过正常生活，这女孩儿心理承受能力可真够强大的。果然女人不可貌相啊！”王运随声附和。 “男人女人都不可貌相吧。”一向爱和王运抬杠的秦远淡淡说道。 “我觉得钟夏梦很可疑，杨燕燕是不是自杀，还不能下结论。”性格有点毛躁的姚潜坐在桌上，皱着一双浓黑的眉毛，“老大也说了，跟踪钟夏梦的时候发现她生活很规律，一点没有被杨燕燕的死影响到的迹象。” “那不一定，过于规律反而证明她在掩饰。”秦远反驳道。 楼千与坐在椅子里。一只手敲打着桌面，沉默不语。 “老大，游探长怎么说？”刘子成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说钟夏梦的话百分之九十是假的。”楼千与说完站起来，看了看其他人，“我们之前不是还要一些案子的收尾工作没做完么吗，大家该忙什么就先忙吧，等这个案子有了进一步的消息我们再分析。” “老大，最近天气可厉害呢，你可别不要命啊。注意休息。”王运有点担忧的看着楼千与。 “不错嘛，知道关心老大了。我有分寸，这个案子也快结了。我有些事情还要问钟夏梦，今晚我想悄悄去钟家一趟，你们谁闲着的，和我一起。” “老大，我这几天没任务！”姚潜立刻跳起来。 “你妈妈不是住院着么，下了班多陪陪她吧。”楼千与柔声道。 “我去吧。”何其正忽然开口，楼千与挑眉看了看他，他微笑回应道：“怎么，不相信我的能力，怕我给你拖后腿？” “我又不是狗，还有前腿后腿啊！”楼千与笑着向门口走去，“那晚上七点在警局门口见，到时候我开车过来接你。” “好。”何其正笑的一脸阳光。 王运悄悄捅了一下刘子成：“这个何警官为什么来咱们组啊，Z市重案组组长多威风，干嘛来我们这里做幕后英雄？” 秦远瞟了王运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冷笑：“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整天想着上电视做全民超人呢。” 王运被他噎住了，扑过去掐他脖子。众人散开，各做各的事，何其正看着楼千与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想了想，抬脚跟了过去。 第十五章：夜探钟家（一） 游小希被游墨的电话叫醒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窗外是火辣辣的太阳和此起彼伏的蝉鸣，游小希挂了电话爬起床，感觉踩在棉花里面一样无力。 果真睡的太久也很难受啊。游小希胡乱洗了把脸，想到游墨说从云墨楼给自己带了午餐过来，于是突然感觉胃里空的敲一下都有回声了。 下楼开了电脑浏览了一下新闻，大厅门被推开了，游墨提着一个精美的食盒走进来，游小希开心的扑过去——冲着食盒露出垂涎的表情。 “你云大哥说上次见你又瘦了，专门炖了汤让你补补。”游墨把食盒递过去。 “大哥，替我谢谢云大哥！”游小希接过食盒正准备大快朵颐，抬眼看到了跟在游墨身后进来的人，表情一瞬间凝固了。 “青，青哥，你怎么来了？” “问他。”梁丹青表情很不爽，大步走到空调前面，松开领带。 “大哥……？”游小希手里捧着食盒，闻着食物浓郁的香气，却又对游墨和梁丹青之间诡异的气场感到无比好奇。 “罗嗦，吃你的饭去。”游墨皱着眉瞪一眼游小希，然后走到梁丹青背后，柔声道：“别对着吹，小心感冒。” 梁丹青没理他，却也停住了解开领口的手，冷冷的哼了一声，抹了抹额头，走到书架边去参观那一排巨型书架了。 游小希头一次觉得食物的吸引力对自己下降了，谁来告诉他几天不见，大哥很青哥怎么变得这么……亲密了？ 虽然两人并没有亲昵的动作和眼神交流，但游小希却能明显感受到两人之间流淌的亲昵气息。还有，刚刚大哥那句“温柔”的叮嘱，话说大哥对自己算是最关心的了，但也从来没有用过这种温柔到可怕的语气啊，神哪，如来佛祖，耶稣基督，莎士比亚，亚里士多德…… “小希，千与最近没和你一起吗？”梁丹青拿着游墨递过去的藏青色手帕擦着额头的汗，淡淡问道。 游小希一边喝汤一边答道：“在啊，不过他今天早上去警局给局长汇报工作了。” “还是杨燕燕的案子？对了，千与找我要钟夏梦家的地址，查出什么了吗？” “有一些线索，但目前还不能确定。青哥，你和我大哥……”游小希忍不住有一次想要探究这个问题，却在游墨射过来的警告眼神中打住了，默默低下头继续喝汤。 三个人诡异的沉默着，只有梁丹青偶尔翻书的声音，游墨有点不自然的咳了两下，正想说话，贺叔带着梁凉走了进来。 “少爷，上次那个小伙子来了。”贺叔进门看了看游墨和梁丹青，微微点了点头。 梁凉一眼看到站在书架边的梁丹青，瞬间窘迫感把他的脸蒸的通红。 “小叔……”梁凉蚊子般的小声叫道。 “梁凉？你来这儿干嘛？”梁丹青疑惑的推了推眼睛，游墨抱着手静静看着。 “过来坐过来坐。稍等哈，我吃完饭咱们谈。”游小希热情的招呼着，还不忘转过身给梁丹青解释：“青哥，是我叫他过来的，有点事情想请他帮个忙。” 梁丹青怀疑的看着梁凉，后者低着头站在门口迟疑着，一副不知所措的可怜样子。 “你看你吓坏这小孩儿了。”游墨嘴角泛着一丝笑意。 “我从来就很凶，你不知道么？”梁丹青白了一眼游墨。 “我知道，但我就是喜欢你凶。”游墨忽然凑近了在梁丹青耳边说道。这句话虽然看起来是悄悄话的阵势，但游墨的声音丝毫没有降低，于是正在喝汤的游小希被呛到了，正在不知所措的梁凉被惊呆了，正准备出门的贺叔转过头仔细的盯着梁丹青看了起来。 梁丹青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青一阵的红一阵，随后面无表情的对梁凉说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说完转身往大厅角落里走，梁凉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游墨脸上还是戏谑的表情，但是，被梁丹青转身时刻意踩上去还捻了捻的脚趾头可真疼啊。 游墨拿着一本杂志随手翻着，眼神却不住的往角落里瞟； 游小希蜷缩在沙发里眯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角落里有两个人背对着门口，站得很近，低低的说着什么； 楼千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有点不对劲儿，楼千与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对着游墨笑笑：“大哥，你来了。” “嗯。”游墨淡淡的答了一声。 角落里的两个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梁丹青一看是楼千与，脸上唰的一下冒出了怒火：“楼千与，出息了啊，现在都得通过别人才能找到你啊！” “青哥，息怒哈，我这不是查案子么。”楼千与赶紧换上讨好的表情。 游小希睁开眼道：“青哥，梁凉向您坦白完了吗？” 梁丹青不满的看一眼低着头好像犯了滔天大罪一样的梁凉，心里划过一丝不忍，“算了，交女朋友又不是什么坏事，过来吧。” 梁凉慢慢的挪过来，在游小希身边坐下。梁丹青也走过来，想走到楼千与旁边，被游墨从后面拽了一把，差点跌进游墨怀里。 楼千与静静观察着，看着梁丹青狠狠的瞪了一眼游墨，却顺从的在他旁边坐下来，楼千与虽然心里也有些震惊，但脸上表情却丝毫没变。 “嗯，梁凉，那接下来我就直接说了。”游小希用询问的表情看看梁凉。 “嗯。”梁凉小声应着。反正他已经给小叔坦白了。 “好，上次你委托我们事务所跟踪你的女朋友钟夏梦，之后在我们的调查过程中，我们发现钟夏梦和D大杨燕燕之死有关系。有人曾目睹钟夏梦和杨燕燕在校外关系亲密，钟夏梦后来也主动联系了楼警官，承认了这件事情。” “按照钟夏梦的说法，她是因为被杨燕燕威胁，所以才对你越来越冷淡，而她本人对你的感情是没变的，对杨燕燕只是好朋友的感情。” “但是据我分析，钟夏梦的话并不可信。具体原因我现在还不能透漏，因为我还需要一些证据，虽然我现在还没想明白钟夏梦为什么要主动跳出来承认和杨燕燕有特殊关系，但我想谜底就快解开了。” “再给我一周的时间，我保证给你一个真相。”游小希对着梁凉点头。 梁凉有点惊恐和局促：“梦梦她怎么会……和杨燕燕有关系呢？” “钟夏梦亲亲口向我承认的，杨燕燕喜欢钟夏梦，逼迫她和她在一起，因此钟夏梦不得不和你保持距离，因为杨燕燕威胁她要曝光她们的关系。当然，钟夏梦说她是被逼的。”楼千与接着回答道。 “看样子你们俩都不相信钟夏梦的话啊。”梁丹青扫了一眼楼千与和游小希。 “是，她的话我有九成不信。青哥，话说钟夏梦好像和你很熟的样子？”游小希问道。 “算不上很熟，不过我也觉得纳闷，这个学生以前一直挺活泼开朗的，在我的课堂上也经常主动回答问题，但这学期好像不怎么活跃了，除非我提问，否则她从来不会主动回答问题，倒好像突然转了性子……”梁丹青一边回想着什么一边说道。 游小希听着梁丹青的话，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却是一瞬即逝，没能抓到。 是什么呢？ “我该走了，下午还有课要上。”梁丹青看了看时间，有点着急的站起来。 “我送你。”游墨也站起来。 “梁凉你回学校吗？”梁丹青转身看梁凉。 “我，我……”梁凉想说要回去，但是却收到了游墨眼神里的抗拒，于是小声说道：“我先不回去，一会儿还要去买点书。” “那买完书记得早点回去。”梁丹青也没坚持，又转过头瞪了一眼楼千与：“这个案子结束了，我要是没看到你去家里向二老报道，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是是是，我知道了。青哥，大哥，你们路上小心哈！”楼千与热情的挥手。 游墨和梁丹青离开后，游小希又仔细盘问了梁凉一些关于钟夏梦的细节问题，等到梁凉准备离开时，楼千与看看时间，说送他回去。 游小希站起来伸伸懒腰：“不是说好今晚去钟家看看么，几点去？” “你背上的伤还没好，今晚我带组里的人去就好了。”楼千与回答道。 “这点儿小伤还不至于吧，走走走，把梁凉送回学校，咱们再吃点东西，就可以出发了。”游小希拍拍胸脯，以示自己十分精神。 “可是……” “楼警官，你别跟个女人似地婆婆妈妈好吗？”游小希一脸不爽的看着楼千与。 好吧，楼千与妥协了。但是，上午也答应了带何其正过去。楼千与揉揉太阳穴，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对何其正有点抗拒，尤其不想让他和游小希见面。 把梁凉送回学校，太阳开始慢慢收敛余晖，燥人的热气也一点点在消退了。楼千与和游小希在D大门口的小吃店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开了车直奔警局。 “上午本来打算让你休息的，所以就找了组里的一个人说晚上一起去钟家。”楼千与解释道。 “哦，是哪个？圆圆脸很可爱那个？还是冷冰冰很冷酷那个？还是斯斯文文很秀气那个？”游小希好奇。 楼千与无力的看他一眼，圆圆脸是王运，冷冰冰是秦远，斯斯文文是刘子成，不过，游小希就只记住了这三个人么？不是号称记忆力超强么…… 游小希像是猜到他想什么一样继续说道：“我只不过挑了三个最好看的说出来而已，其他人都记得，只不过没这三个人长得好。” 楼千与再一次深感负担，“都不是，是从Z市调来的新同事。” “新同事？叫什么？” “呃……何其正。” “凉茶？哈，好名字！”游小希笑起来。楼千与瞄一眼游小希的笑脸，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叮咛道：“一会儿可别在人家面前讲。” “我猜你肯定已经在他面前讲过了。”游小希笃定的说。 “……” 到了警局门口刚好七点整，何其正穿着便装站在门口，夕阳下他高大结实的身影和温和俊朗的五官显得格外有吸引力，游小希远远看着，嘀咕道：“中年美大叔？” “中年怪蜀黍才对。”楼千与回道，将车子稳稳停在何其正面前，摇下车窗。 “楼警官。”何其正微笑。 “上车吧。”楼千与向后座示意。 何其正上了车，眼神询问着看向副驾驶上的游小希。 “何其正你好，我是王老吉。”游小希向何其正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楼千与：“……” 何其正：“……” 游小希：“开个玩笑嘛，你们真是不幽默。” 车子开到郊区差不多快十点，村子里灯光还很密集，因为是夏夜，人们三三两两的出来乘凉，所以氛围还有些喧嚣。楼千与把车停在一片拆掉的房子后面，距离人口密集区有一定的距离。 “现在不好过去，再等一会儿吧。”楼千与摇下车窗，一股夏天夜里独有的凉爽气息钻进来，舒服惬意的让人想深呼吸。 “我下去透个气。”游小希打开车门钻出去，片刻他把头从驾驶席窗口外探了进来，“楼千与，这里有萤火虫哦。” 楼千与看着夜色中的游小希，眼睛亮晶晶透着兴奋，一颗心要蹦出来一样扑通跳个不停。随即听到后座的何其正开口道：“有萤火虫？我也看看。好多年没见到了。”说着就打开车门出去了。 楼千与想了想，也下了车。 不远处游小希猫着腰轻轻在废墟边的一处灌木丛前走来走去，楼千与看到有几点极弱的亮光在灌木丛里忽明忽灭。 何其正站在楼千与身边，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游探长很可爱。” “你别打他注意。”楼千与低声向何其正警告，说完快步走到游小希身后。 何其正看着楼千与的背影，吐了一个烟圈，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低声自言自语道：“我当然要打他的主意……” 三个人在外边呆了一阵，虽然空气清凉惬意，却也被蚊子咬的很痛快。重新钻回车里关上窗户开了空调，游小希看着两条白皙胳膊上点点红疙瘩，一脸纠结。痒比疼难忍，所以，游探长两只手开始忙碌起来。 楼千与也被咬了几下，但几分钟后就渐渐消退了，何其正因为穿了长袖衬衫，所以基本上没有受到大肆侵略，只有游小希胳膊上的疙瘩很顽固，又大又红又肿的七八个，把游探长折磨的坐立不安。 楼千与一边帮他抓着一边损他：“你是蚊子的亲戚吧，所以蚊子才跟你这么亲。” “……”游探长气呼呼的，继续抓。 “我突然想起来，曾经有人告诉我用碱性液体涂抹蚊虫叮咬处可以止痒。”楼千与拉着游小希的胳膊不重不轻的抓着。 “这会儿去哪里找么……”游小希嘟囔。 “口水。”楼千与回答。 “啊？” “人的口水就是碱性的。”楼千与一本正经。 “楼警官你真恶心。”游小希嫌恶的看他。 何其正在后座闭着眼睛养神，听着前面两个人的对话，心里泛上一点点苦涩。 第十六章：夜探钟家（二） 夜深了，静谧的感觉渐渐笼罩了整个大地。钟家院子静悄悄的，夏夜的风轻轻拂过树梢，有叶片轻轻碰撞的沙沙声。 楼千与抓住墙壁轻轻用力，跳上墙头，游小希跟在他身后跳了上去，踩上墙头后脚下的一块砖有点松动，游小希微微晃了一下，随即被楼千与的手从肋下扶了一把，稳住了身体。何其正也轻松的跳上来，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悄无声息的跳下去，顺着石子小路到了房门口。 楼千与观察了一下，这房子是典型的农家小楼，一楼只留了一个带有厚厚防盗门的正门，两边的墙壁各有一扇推拉玻璃窗户。伸手试了试左边的窗户，有点松动，楼千与微微用力，拉开一条缝隙，很幸运，不用撬锁了。何其正打头，游小希在中间，楼千与紧跟其后，三人如同影子一般从窗户溜进了房子，楼千与顺手将窗户重新拉好。 微型手电筒的光虽然不够强，但足以看清楚屋内的状况了。 简单的布置，家具桌椅摆放的非常整齐，虽然现在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但是能看得出来这间屋子之前整洁有序的样子。 屋里几乎没有过多装饰，所见之处便是有点灰暗的墙壁，一楼有客厅，厨房和卫生间，仔细看过去，并没有什么不妥的。 游小希举着手电筒仔细看着客厅，想了想突然轻声叫楼千与：“你不觉得这间客厅简单的有点奇怪么？” “是有点，墙壁上太干净了。” “按隔壁大姐的说法，钟夏梦和她妈妈在这里已经住了十几年了，但是这屋子……普通人家至少也会在墙上贴几幅装饰画吧？或者是相框，或者是画框，总之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全空白。” “你们看这里。”何其正站在沙发前面抬头看墙壁。 游小希和楼千与走过去仔细观察，果然沙发靠背上方的墙壁上有一处颜色比周围淡一些，白一些。大小也就是一个普通相框的大小。 “这里原本有东西，只不过后来被取掉了。”游小希看着那块痕迹，“咱们上楼看看。” 三人尽量放轻脚步踩着木质楼梯上楼，年代久远的木板还是发出稍稍有点刺耳的咯吱声。 楼上只有简单的两个卧室和一个杂物间。主卧看得出来是钟妈妈住的，桌上有针线盒和一副老花镜，床单是简单的蓝白格子，透着一股瘆人的阴冷。 另一个卧室显然是钟夏梦的，粉红碎花窗帘，有大大卡通图案的床单和被套，桌上摆着一些女生喜欢的小玩意儿，衣柜上还嵌着一面大大的穿衣镜。这个房间还很干净，显然钟夏梦在母亲住院后，偶尔回来这个房间住过。 “钟夏梦会把那些手指放在什么地方呢？”楼千与自言自语道，顺手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影集，借着手电筒的光刚刚翻开第一页，就听到楼下传来细微的响动。 “有人进来了。”何其正低声说道，楼千与正站在窗口，于是迅速拉开窗户闪身出去攀附在窗台边上，因为有一半窗帘的遮挡，从屋里完全不会注意到窗外有人。 何其正轻轻一跃在衣柜顶端和天花板之间的缝隙处隐藏起来。站在门口的游小希索性退出屋子，推开了隔壁杂物间的门躲了进去。 游小希推开杂物间的门就闻到了淡淡的福尔马林味道，小小的杂物间堆放的很满，游小希没有时间探寻那味道的来源，只得重新退出门迅速闪进钟妈妈的卧室，就在他轻轻合上门的一瞬间，楼下的脚步声从拐角处走近了。 小心翼翼的脚步声来到了钟夏梦卧室门口，一个身影推开门，慢慢走进来，他没有开灯，何其正在黑暗中能清晰听见他有点紧张的呼吸声。 片刻后他走到床边，慢慢的躺了上去，何其正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屋里的黑暗，他仔细的看着床上的人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躺在床中央，听到他呼吸渐渐平稳，接着像是得到了精神慰藉一般长长舒了口气。 随后那人轻轻坐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打开衣柜又关上，拉开抽屉又合上，抚摸书架，抚摸桌上的小东西，他在屋里盘桓了大概二十分钟，才打开门出了这间卧室。 听声音他好像进了杂物间，杂物间传出了轻微的搬动声。大概十分钟后，那人出了杂物间，脚步声慢慢远了，他下了楼。门锁转动的声音，他离开了屋子。 何其正扭扭脖子，从衣柜上跳下来，楼千与也从窗户外面跳回屋子。两个人在淡淡的夜色中对视一眼，出了卧室。游小希已经站在杂物间门口，对着敞开的门安静的思考着。 “我刚才闻到……”游小希刚开口，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接着便听到一个中年男子高亢的声音道：“没什么嘛，老婆，你也太一惊一乍了。” “我明明听到大门响了，你等等，我把咱家那个大手电筒拿来，你再仔细看看。虽然钟家现在没人住，咱们左邻右舍的也不能让贼偷了人家啊！”一隔壁哪个胖大姐独有的尖嗓门和焦急语气。 楼上三人对视一眼，退回钟夏梦的房间，攀住窗户外的水管滑到了地面。钟夏梦房间的窗户刚好正对后院，后院种着一些花花草草，在夜风里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听着隔壁院子的狗叫声和前面院子里的对话，三人知道今晚不方便了，于是小心翼翼穿过花丛跳出了院墙。 回到车里，三人相顾失笑。楼千与的T恤被后院的月季花茎上的刺刮破了，变得有点像乞丐装，头发上还有一些蜘蛛网；何其正在衣柜顶上蹭了一身的灰，淡蓝色条纹衬衫依然灰黑一团；只有游小希看起来还是干干净净的，只不过他抬起胳膊，刚才被蚊虫叮咬过的胳膊上现在又多了几条血痕。也是被花茎上的刺划伤的。 “给我。”游小希向楼千与伸出手。 “啊？什么？” “相册。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你藏在T恤里面了。” 楼千与眨眨眼，什么都瞒不过他。那个人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翻相册，来不及放回书架上于是顺手塞进T恤里面了，后来就一直没拿出来。 “也算这一趟的收获啦，可以看看美女还是小萝莉的时候。”楼千与从T恤下摆里拉出相册递给游小希。 “说不定小时候是恐龙呢，现在整容技术那么发达。”游小希没好气的嘀咕着。 钟夏梦当然没整过容。照片里的她黑眼珠亮晶晶，眉毛弯弯，笑容甜美，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 游小希看着这本并不太厚的相册，心里泛上一个古怪的想法。 这本相册里全部都是钟夏梦的单独照片，从六七岁还有点婴儿肥的可爱样子一直到二十岁的青春少女，没有一张和别人合照的照片。照片排列的很有顺序，翻着相册就仿佛检阅了钟夏梦的成长过程。 游小希对着这本相册已经看了快两个小时了。楼千与斜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天色渐渐亮起来，清晨的蝉鸣声很是热闹，楼千与睁开眼，看看游小希还是保持着回来之后的那个姿势坐在茶几前，心里就涌上一股怒火。 “看够了吗？”楼千与强烈克制着自己的愤怒。 “啊……已经天亮了啊……”游小希这才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窗外，动了动脖子，僵住了。 楼千与板着脸走过来坐到他旁边：“你是想以身殉职么？” “楼千与，我想吃皮蛋瘦弱粥。”游小希歪歪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楼千与继续恶声恶气：“我不会做。” “楼警官，好饿啊……”游小希摸摸肚子，哀怨的看着楼千与。 “你……你先给我乖乖上楼去睡觉，我去买。”楼千与终究抵挡不住游小希的可怜样儿，妥协了。 “啊，顺便说一句，我大概已经知道钟夏梦为什么要急着告诉我们她和杨燕燕的事情了。”游小希站起来， “你的意思是……？” “下棋的时候，有一招叫做弃车保帅。”游小希淡淡说着，接着打了个哈欠，“我去睡一会儿，记得帮凉茶也带一份早餐哈。” 楼千与微笑着看开始有点迷糊的游小希，“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弃车保帅。为什么钟夏梦要主动说出明显对自己名声不利的事情呢？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她还有更重要的秘密不能暴露出来。用这件事作为烟雾弹，哪怕受到一点伤害，至少可以把更重大，对自己来说更重要的那个秘密，埋藏起来。 何其正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脑子有点晕晕的，几秒钟后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一撑手从床上坐起来。 昨天晚上从钟家回来后就直接跟着楼千与和游小希到了YS侦探事务所，游小希一进门就对着那本影集看起来，楼千与让他上楼去客房休息，自己留在楼下陪着游小希。 何其正觉得有点累，毕竟已经不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了，几个小时的奔波和夜探的紧张，一下放松之后他倒在床上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现在看看四周，虽然是客房，但布置的相当豪华舒适，何其正洗了个澡出来，自己昨天的衣服已经脏的不能穿了，正在发愁，敲门声响起，接着是楼千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何警官，醒了吗？我帮你找了一套衣服暂时换着穿，放在门口了。” 何其正裹好浴袍打开门，看到门口放着一个白色的纸袋，里面有一件简单的白衬衫，一条浅灰色西装裤，还有一条没拆开的纯白内裤。 换好衣服下楼，游小希正坐在桌子前喝粥，楼千与正坐在旁边把油条撕成小条扔进游小希碗里。 “衣服还合身吗？”楼千与抬了一下眼皮，“是事务所里一个员工的，你先将就一下吧。” “很好，谢谢了。”何其正过来坐在桌旁。 “楼金瓜钻萌出卖的，刚劲七。”游小希头也没抬说道。 “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讲话。”楼千与敲了一下游小希的头顶，“他说我专门去买的，让你赶紧吃。” 何其正笑笑，拿起勺子。 游小希咽下嘴里的食物，拿起纸巾擦擦嘴道：“昨晚那个人进屋的时候你在屋里，你觉得是不是钟夏梦？” 何其正想了一下回答：“这么一说，看身形确实是个女孩子。不过我没亲眼见过钟夏梦，不能确定。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她在屋子里的举动，我觉得不像是回到自己房间的样子，倒像是，在仔细感受着什么……” “有点玄乎哈……”楼千与看看何其正。 “我也说不好那种感觉，反正，她不像是在自己房间，倒好像是在看别人的房间。” “别人的房间……”游小希呓语般低声念着这句话，突然起身把那本相册拿了过来。 “你们看，这本相册里面钟夏梦的照片是从六七岁开始的，那么为什么没有之前的照片呢？一般小孩儿都会有百天，周岁的纪念照吧。” “是有点奇怪啊。”何其正凑过来看照片。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查一下钟妈妈和钟夏梦搬到X市之前是住在哪里的，或许，钟夏梦的童年，就隐藏着哪个她不想让我们知道的秘密。”游小希眼睛里有种正在接近真相的兴奋。 “可是我们只知道钟妈妈十几年前从Z市搬过来，Z市那么大，该从哪里找起？”楼千与不解。 “你看。”游小希把相册翻到扉页，上面赫然有几个已经退了点色的钢笔字： Z市第六纺织厂元旦职工晚会三等奖 1992年元月一号 1992年元旦，钟夏梦刚刚四岁。 第十七章：她不是她 钟夏梦的妈妈叫钟琴，今年45岁。 游小希和楼千与看着眼前面容姣好，身段苗条的钟妈妈，除了眼神有点呆滞之外，怎么看也不像精神病患者。 疗养院里的护士说，钟琴被送来这里的时候很闹腾，天天夜里撞门要出去找女儿，大概一个多月之后才慢慢安静下来，到现在几乎不说话了。 钟琴住院期间，钟夏梦来探望过钟琴两次，但是每次都被钟琴疯狂的吼叫和厮打赶出去，后来也就没来过了。 游小希仔细的端详眼前这个精神颓唐的中年女人，无论和她说什么，她都只是默默的盯着一个虚无的方向，保持沉默。 “您想见夏梦吗？”游小希突然轻声说道。 钟琴听到这个名字，眼珠微微动了一下。 “梦梦她很想你。”游小希继续柔声说道。楼千与有点诧异的看了一眼游小希，后者神态少见的温柔。 “梦梦……”呓语般的两个字从钟琴喉咙里发出来，钟琴的眼神变得有点迷离。 “你看，梦梦。”游小希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举到钟琴眼前。 “梦梦……”钟琴看着照片，眼里流露出柔和的光芒，她轻轻举起手抚摸那张照片，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模糊话语。 楼千与侧头，看到那张照片正是那本相册里的一张，彼时钟夏梦刚上初中的样子，梳着马尾辫，笑容灿烂的站在一簇月季花旁边，看背景应该是在钟家后院拍的。照片背面还写了字，黑色墨水笔，清秀的字体写着：梦梦13岁生日留念。 “还要看吗？”游小希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接着他从包里又拿出几张照片举起来。楼千与认出来那正是自己和游小希跟踪钟夏梦的时候偷拍的，虽然距离不近，但因为角度和光线比较好，照片上钟夏梦的脸很清晰。 钟琴斜眼看着照片，慢慢凑近，忽然嘴里发出尖利的叫喊声，一把夺过游小希手上的照片疯狂撕扯起来，楼千与一把将游小希拉到身后，退到病房门口。 游小希从楼千与背后探出头，默默地看了一眼钟琴，扯了扯楼千与的袖子道：“走吧。” 两人出了疗养院，游小希兴致有点怏怏的。 “为什么同是钟夏梦的照片，钟妈妈的反应却那么不一样呢？”楼千与打开车门，把呆愣愣的游小希塞进车里。 “谁说是同一个人。”游小希面无表情。 “哈？”楼千与从另一侧钻进车子，“你说什么？” “不是同一个人，楼千与，现在的钟夏梦，不是原来的钟夏梦。”游小希语气波澜不惊。 楼千与扭过头盯着游小希看，游小希还是目视前方：“我基本上猜到她想隐瞒什么，但是还需要证据。楼警官，去Z市。” “现在？”楼千与微微有点惊讶。 “不……”游小希的眼神终于换了个方向，扫到楼千与脸上：“先去吃点东西，我饿了。” “……” 游小希捧着麦当劳的袋子，手里捏着薯条吃的很香，楼千与看着眼前一成不变的高速公路景观，有点眼疲劳，于是侧过头看一眼游小希：“真的那么确定不是一个人？” “今天钟妈妈的反应你也看到了，母亲是最清楚自己孩子的，这是一种天性和本能，虽然钟妈妈现在精神有些不稳定，但在内心深处她还是能认出来自己的孩子。关键是，长的这么像的人，除了整容，就只有双胞胎了。”游小希舔舔手指上的番茄酱。 “这么说，钟夏梦可能有个双胞胎姐姐或妹妹？可是不管是整容还是双胞胎，关键是真正的钟夏梦呢？” “嗯，应该，已经不在了。”游小希叹口气，继续往嘴里塞吃的。 夕阳映红了半边天幕，远处是气势磅礴的火烧云，洋洋洒洒绵延在天边，车子里也笼罩着一层温暖的橘红色。两个人同时想到了梁凉清秀和善的脸，还有他那双小鹿一般纯净黝黑的眼睛，游小希静静的看着车窗外，楼千与想了想，腾出一只手拨通刘子成的电话。 “子成，我去一趟Z市，你去D大继续盯着钟夏梦，直到我回来。” 两人到达Z市已是夜里九点多，Z市虽是地级市，但是近年来经济发展的很快，有X市的后花园之称。 城市化进程中，很多特色都被打磨掉了，于是城市的夜景也变得雷同起来，楼千与和游小希没有欣赏这座旅游城市的心情，因为时间太晚，只得先找地方住下来，明天再开始查找钟琴当年所在的第六纺织厂。 游小希已经懒懒的窝在座位上打盹了，眼看到了Z市，半睁了眼睛对楼千与道：“墨氏在这边有酒店。” 楼千与心说，墨氏的酒店最低都是四星级，我一个小警察，可住不起。但是再看看游小希重新低下的头和微微有点憔悴的睡颜，于是打了个查询线路的电话，将车子开到了墨氏在Z市的三家高档酒店之一——华展酒店。 刚停了车，就有服务生过来泊车，楼千与把钥匙扔过去，绕过来打开车门，轻轻拍游小希肩膀：“小希，醒醒，到了。” “……嗯……到了？”游小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摇摇头，拽着楼千与的袖子钻出车门，脚下踉跄了一下，被楼千与及时扶住：“睡昏头了吧你。” “走吧，补个觉先。”游小希迈步走向酒店，楼千与看着他纤瘦的背影，抬脚跟上他脚步。想到游小希从昨天晚上夜探钟家回来后就盯着相册看个没完没了，只浅浅睡了一个小时就爬起来研究案情，下午又去疗养院探视钟琴，接着马不停蹄的来Z市，楼千与不由自主的揽住了游小希的肩膀。 “干嘛？”游小希还是有点迷糊，侧头看看楼千与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看你困得快要睡着了，扶着你。以免一会儿倒在酒店门口丢人。”楼警官面不改色的向前走。 游探长送给他一个没有力气的白眼，在进门之前拨掉了楼警官的手。 到了柜台前，定了一间标准间，楼千与一边掏钱包一边肉痛，就看游小希耸拉着眼睛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给前台小姐看。 墨氏金卡？游小希怎么会有这个。楼千与正纳闷，游小希已经收回金卡转身向电梯走去。楼千与跟上去还没开口，游小希便低声说道：“是大哥的，他送给我了。” 游小希一进门就扑倒在床上沉沉睡去，楼千与凝视着他的脸，心里有淡淡的满足感。这个人头脑聪明心思单纯，现在好好的在自己身边，能够朝夕相处毫无芥蒂，还真挺值得珍惜。就这样下去也好吧？他们会慢慢成为配合默契的朋友，感情真挚的哥们儿。 只不过，还真不甘心只是那样。楼千与轻轻俯下身，想了想，在游小希沉睡的脸颊上印了一个轻柔淡然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吻。 Z市的第六纺织厂，在60年代到90年代是市里三大纺织厂之首，规模和效益远远超过其他几个纺织厂，全盛时期全市几乎有三分之一的青年女性在这个纺织厂里做工。 只是到了九十年代后期，Z市的很多年轻女性开始往邻近的大都市迁移，再加上国家经济的迅速发展，外来品牌开始瓜分市场，纺织厂经营模式老化，机械化速度和创新意识跟不上发展步伐，渐渐开始走向没落，终于在三年前彻底倒闭了。 因为厂子倒闭，很多档案也没能好好保存，楼千与和游小希在市里的大型档案室里没有什么收获，1992年的第六纺织厂还算红火，全厂20到25岁的年轻女工有近乎万人，但是大部分只有一个姓名和家庭住址的简单登记，很多信息都缺失了。 档案室管理员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胖胖的脸上有着和善的笑容。 “你们要是想找这个厂子的人，我倒是知道一个人说不定能帮你们。” “那先谢谢大姐了。”楼千与会以诚恳的笑容。 “我姨妈在那个厂子做了四十年的清洁工，厂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知道一些，不过，她有个小爱好，没事喜欢冒几根儿……” “我明白了，那就麻烦大姐带我们去见见这位老人家。”楼千与向中年妇女点点头。 在中年妇女的指点下，楼千与买了两条当地产的云江烟。中年妇女说，她姨妈就喜欢抽这种烟，只是现在产的少了，价钱也被抬高了，老人家舍不得抽。 走了几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子，到了一个紧闭着的木门前。巷子很窄，墙壁上又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显得光线有点不足。中年妇女拍了拍门，高声喊道：“大姨，有人找你！” 片刻里面传来脚步声，木门吱呀一声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探出头来。 “大姨，这两个人是警察，有点事儿想问您。” “警察？我老婆子可没做坏事。”老人讲话中气很足。 “不是说您做坏事儿，是向您打听一个人。”中年妇女解释着，然后看向楼千与，楼千与赶紧把手上的烟递过去道：“大娘，我们想打听一个人，十几年前在第六纺织厂呆过的。” 老人看看楼千与手上的烟，把门开大了一些。 “那你们问吧，我这偷偷溜出来的，还得赶回去上班。”中年妇女说完又问了几句老人身体情况，就离开了。 楼千与和游小希跟着老人进了院子，窄小的院子里种满了果蔬，西红柿正红艳艳的挂在枝子上，茄子黄瓜豆角丝瓜，挤挤挨挨一院子。游小希眼馋的看了眼那纯天然的新鲜蔬菜，老人拿着烟在鼻子下深深吸了口气道：“你们这两个年轻人还挺有心的。” “大娘，十八年前你们厂子里有个叫钟琴的姑娘，您知道吗？”楼千与拍一拍游小希的头，让他的目光从西红柿转回来。 “钟琴？那可是当年我们厂的一枝花，谁不知道啊。”老人坐在躺椅上，取了一根烟点了，表情很是陶醉的享受起来。 游小希一听老人这么说，目光迅速收了回来，在老人身边的矮凳上坐下，楼千与也挨着游小希坐下来，准备聆听一个十几年前的真实故事。 钟琴是Z市本地人，初中毕业便进了第六纺织厂，因为人长得漂亮又能干，还有一把好嗓子，当年追她的人能排成几条长龙。大家都在猜谁能把这朵花儿采回家去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在当时被厂里人当成电视剧一般津津乐道的事情。 那年钟琴23岁，进厂已经六年了。在当时看来，她也算是个大姑娘了，却一直没有中意的对象。那年夏天的普通一天，人们井然有序的工作着，厂长老婆忽然冲进钟琴所在的那一间厂房，抓住钟琴的头发撕扯起来，经过一场打闹之后，全厂的人都知道了钟琴和厂长已经背地里来往了一年多。 这在当时算是轰动性丑闻了，厂长老婆撒泼疯闹甚至扬言要杀了钟琴这个“狐狸精”，却没想到在职工眼里一向温和的厂长忽然发威，和老婆离了婚，几个月之后就和钟琴结了婚。 既然结了婚，这关系也就合法了，大家该闭嘴的闭嘴，该沉默的沉默，总之事情算是过去了，钟琴也有了新的身份——厂长夫人。 平心而论，厂长虽然已经年近不惑，却也依然器宇轩昂，甚至还有点成熟男人的魅力，要不然也不会被心高气傲的钟琴看上。两人感情一直不错，钟琴当年年底就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双胞胎？”楼千与轻声道。 “是啊，两个娃娃粉团子一样，漂亮的很。两岁多就会讲话，嗓子也像她们妈妈那么清亮。我记得有一年元旦晚会，两个孩子上台表演节目，所有员工都乐得合不拢嘴。厂长也开心的不得了，还把一本相册当奖品，颁了个奖给两个孩子。”老人已经彻底陷入回忆，轻轻眯着眼睛看天。 楼千与和游小希对视一眼，继续听下去。 “两个孩子长到六岁，准备上小学了，厂长专门请了算命师傅给她们取了大名儿，姐姐叫夏梦，弟弟叫秋夜。” “弟弟？不是妹妹么？”楼千与听到这里，脱口而出。 “我没说吗？诶呀这人老了就是有点糊涂……钟琴生的是龙凤胎，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老人继续絮絮叨叨起来，楼千与正想问游小希是不是他们的推断出了什么问题，老人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咽下了要问的话。 “可惜呀可惜，好好一个孩子，不晓得哪里出了问题，居然是个怪胎……作孽呀……大家都偷偷说，恐怕是破坏别人家庭的报应……” 游小希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脚下砖缝里长出来的一丛青草。 看来，我想的没错呢，只是，这样的结局，还真令人难过。 游小希手指在青草叶子上拨弄着，指腹被尖尖的叶尖儿划了道小口子，渗出一滴鲜红的血珠，顺着细长的叶片向下滑落，滴进红砖缝隙的泥土里，消失不见了。 第十八章：证据 游小希左手提着一袋西红柿，右手抱着一个南瓜，气喘吁吁的推开事务所的门。 “真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游小希一眼看到坐在电脑前的古啸真。 “少爷？你去买菜了？”古啸真快步走过来接过游小希手里的东西。 “别人送的。你回来了那婷姐呢？”游小希揉揉肩膀，向身后喊道：“楼警官你怎么那么慢啊！” “哐”，门被撞开了，楼千与肩上扛了一个装的满满当当的麻袋走进来，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你来试试抗这一袋东西！” 古啸真走过来帮楼千与卸下麻袋，打开往里看。嚯，十几只青青的嫩玉米，五六个紫皮大茄子，七八根根嫩绿纤长的丝瓜，还有一袋金灿灿的核桃，一袋个大饱满的红皮板栗，一袋上了雪白糖霜的柿饼。 “楼警官，这是……？”古啸真看着这一大袋东西纳闷。 “还不都是你们这贪吃鬼老板，查个案子都能从人家家里骗来一堆吃的。”楼千与拉过纸巾擦擦汗。 听老人讲完钟琴的故事之后，游小希沉默了一会儿后就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开始和老人闲扯，你一句我一句扯了了大半个小时，眼珠子不住的在院子里的瓜果蔬菜上打转，老人一看这孩子既长的心疼，又乖巧可爱，立刻进了自己的小菜园子，各种蔬菜都摘了一些，嘴里还念叨着“我老婆子自己种的东西可比市场上卖的好多了”。 两人临走时，老人想了想又从屋里拿出几大包核桃板栗柿饼，游小希早就一口一个“奶奶”的叫开了，老人乐得合不拢嘴，只剩下楼千与站在旁边像个外人一样只得做起了搬运工。 “真哥，你走这几天我都没吃好，今天这么多菜，你可要好好露一手。楼千与，你还没尝过真哥的手艺吧，诶诶，今天你可以大饱口福了，大哥酒店里的大厨都没有真哥手艺好……”游小希从袋子里抓了个西红柿，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就往嘴里送。 “对你来说什么就没有不好吃的东西。”楼千与撇他一眼，“洗了再吃。” “没事儿，这个肯定没有农药。”游小希满不在乎的一口咬下去。 古啸真无奈的笑笑，拎着袋子往厨房去。 “等一下真哥，你还没回答我呢，婷姐呢？”游小希舔舔嘴唇上的汁液。 “她……”古啸真脸上表情有点怪异，“她回家休息了，说明天再过来。” “哦……”游小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了一眼古啸真，没说话了。楼千与看看这两人，目光停在游小希脸上。 游小希正吃得高兴，就看到楼千与的手忽然摸到了自己脸上，心下一惊，头往旁边一侧道：“你干嘛？” “这边沾到一粒籽。”楼千与的手指扫过游小希嘴角，干燥温暖的触感和脸颊上的皮肤轻轻碰撞，随即离开。 楼千与收了手，转身提起另一袋东西也去厨房了，剩下游小希举着半个西红柿呆呆坐着，脸上涌起一股奇怪的燥热感。 楼千与这个怪人，手怎么那么热，害得我脸都热了。游探长在心里默默腹诽着，再咬一口西红柿。 “啊！”游小希短促的叫了一声，捂住了嘴。 该死的楼千与，害我咬到舌头了！ 晚餐果然很丰盛，纯天然绿色蔬菜的味道十分鲜美，楼千与没想到古啸真的手艺真的如游小希所说，比五星级饭店的厨师还要小胜一筹。 果然人不可貌相。外表高大冷酷的古啸真，骨子里其实是个憨厚温柔的老实人。 吃晚饭，楼千与看看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游小希，走过去用指头戳戳他的脸：“喂，你准备拖到什么时候？” “你……你怎么知道……”游小希睁开眼。 “本来着急的恨不得长翅膀飞到Z市去找线索，现在线索找到了，反而停下来休息，这不是你的作风吧。” “我们很熟么？你了解我的作风啊……”游小希等他一眼，重新闭上眼睛。 “我知道你心里不太好受，我也一样，但是……”楼千与放低声音。 “但是破案最重要的是证据，要理智，不要感性。”游小希接着说道，声音里有淡淡的无奈，“我明白……” 楼千与拍拍游小希的头，轻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楼千与便收到了钟夏梦的电话。她柔柔的说，这几天她男朋友生病了，她在医院照顾所以没时间和楼千与联系，问楼千与什么时候去拿杨燕燕给她的那些手指。 吃过早饭，楼千与开车来到上次和钟夏梦聊天的咖啡店，进了包间，钟夏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拿出一个黑色的大旅行包，打开拉链，里面赫然装着几个普通杯子大小的玻璃瓶子。瓶子里面是福尔马林，每个瓶子里有两到三根手指，透过房间里柔和的灯光，那些手指散发着幽幽的惨白光芒。 楼千与目测一下，数量上和那几具尸体缺失的手指基本对上了。 “杨燕燕的手呢？”楼千与问道。 “我，扔了……”钟夏梦垂着眼睛，神情惶恐。 “你不是说她嘱咐你保存她的手么？” “楼警官，我怕……虽然我把燕燕的手和燕燕那把刀带走了，但是我也不清楚要怎么保存啊，那么血淋淋的……我跑出去后，就，就把那只手和刀子扔到昭江里了……” “你为什么要带走那把刀？”楼千与冷静的问道。 钟夏梦微微一愣，“我，我就是……就是想留个纪念……” “那为什么又扔掉了呢？” “出门之后我又，怕了……” 楼千与看着桌上的瓶子和对面楚楚可怜的钟夏梦，突然从怀里掏出对讲机：“子成，王运，你们进来吧。” 钟夏梦大惊失色的抬起头，点点泪光泛起涟漪。 “楼警官，你不是答应我，我提供证据，你不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吗？”钟夏梦慌乱起来。 “我是答应过你，但那是在你是受害者的前提下，而现在，我们怀疑你杀了人，所以，请跟我去警局走一趟吧。”楼千与说着站起来，这时包间门打开了，刘子成和王运冲进来，钟夏梦惊得花容失色，尖叫道：“燕燕真的是自杀的，楼警官，你要相信我啊，燕燕真的是自杀的……” 刘子成看了王运一眼，后者也皱了皱眉，钟夏梦像是被吓的有点厉害了，声音凄厉暗哑，钻到人耳朵里一阵不舒服。 “我有说过你杀了杨燕燕吗？”楼千与心里涌上强烈的厌恶感，不想再多看钟夏梦一眼，“你到底杀了谁，你自己心里清楚，回警局再说。” 王运冲上去，给钟夏梦戴上手铐。 几个人下楼的时候，老板顾自由正在柜台前擦拭咖啡杯，看看楼千与身后，宛然一笑：“要不是你提前打了招呼，我还以为你们是黑社会呢。” “打扰了，为了协助我们查案，请暂时保密。”楼千与向他点点头。 “自由，小澈打电话来说晚上去吃烧烤……”一个男子一边下楼一边说道，语气很是开心。 楼千与回头，看到一个和顾自由差不多年纪的男子站在楼梯口，短短的头发还有点翘，俊朗的五官上挂着一点无辜的笑容，虽然穿着简单的家居服，但是整个人挺拔健康，如同正午的阳光般温暖明亮。 “小西呢？”顾自由懒懒看他一眼。 “还在睡呢。这几位是？”那人挠挠头，走过来。 “几位警官办案。”顾自由继续擦着杯子，“去洗脸，早餐在餐厅桌上。” “嘿嘿……”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头冲着楼千与道：“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我叫陶染，几位警官要不要喝杯咖啡再走啊。” “老板不是这位么？”楼千与挑挑眉看向顾自由。 那人忽然微微侧头，在楼千与耳边道：“其实他是老板娘。”说完哈哈笑了一声，迅速闪身上楼了。楼千与微微诧异，再看看顾自由，后者似乎没听到，但是耳根处却泛上淡淡的红晕。 楼千与向他欠身点点头，转身出门了。刘子成和王运夹着钟夏梦出门，钟夏梦低着头，黑丝般的长发向前垂在胸前，露出白皙的脖颈。 X市警局顶楼，特别行动组，审讯室。 钟夏梦自从出了咖啡店，就一直很安静，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她现在静静的坐在桌子对面，眼睛盯着地板。游小希撑着头坐在另一边，表情凝重。秦远坐在游小希旁边负责记录，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寒冰一块儿。 楼千与双手插在口袋里，斜斜倚着门框站着，今天的主要任务，交给游小希了。 沉默良久，游小希才开口：“你还是不想伤害梁凉，所以才一直瞒着他，甚至不让他接近你么？” “我不懂你说什么。”钟夏梦淡淡的回答。 “杨燕燕只不过是喜欢你，你引诱她割下手掌的时候，都不会不忍心吗？”游小希不理她，继续说道。 “我说过了，燕燕是自杀的，与我无关，是她一直在威胁我……”钟夏梦语气还是稳稳的。 “其实，有恋手癖的人是你，对吧？”游小希也不看钟夏梦，好像自言自语般说着。 钟夏梦沉默了，没有回答。 “那些人确实是杨燕燕杀的，手指也是她割下来送给你的，最后在酒店里，她也是自杀的。”游小希说着，停顿了一下，“但是这一切都是你在暗示她。你告诉她你喜欢漂亮的手指，所以她千方百计帮你弄来送给你，到最后，她终于把自己献给了你。” 钟夏梦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其实你一开始接近她就是看上了她的手，你和她在一起，利用她对你的感情层层升级，从暗示她找别人的手指给你，到最后自愿割下自己的手掌，这一切，你都只是为了她那只手而已。” “你的计策很高明，到现在我们也没办法判你的刑，因为杨燕燕已经死了，她确实是自杀的，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是你暗示她，你甚至还装扮成一个受害者。关于你利用她的这些事，都只是我的猜测，我没有证据。” 钟夏梦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游小希，“所以你不能诬陷我。” “但是这一切却又是真的，你确实只是利用杨燕燕，对吧？”游小希温柔的看着钟夏梦。 钟夏梦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的微笑：“你没有证据。” “是啊，没有证据还真是很烦人呢……”游小希叹口气，脸上露出懊恼的表情，他坐直身体微微向后一靠，伸了个懒腰，眼神却还是盯着钟夏梦的脸。 “可是证据这个东西呢，慢慢找，总会有的，是吧钟夏梦小姐？哦不，我说错了，应该称呼你为钟秋夜才对。是吧，钟秋夜先生？”游小希懒洋洋的说道。 钟夏梦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脸上的肌肉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哑哑的怪声。 秦远脸上的表情也有了一丝松动，微微转头看游小希，游小希还是保持着懒洋洋的笑容，楼千与站在门边低着头，一张脸藏在阴影里。 还是说出来了。游小希保持着笑容，看着对面那人的反应，心里小小的颤抖起来。梁凉，那个孩子要是知道了，还不知会怎样呢。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总会有那么多可怜，却又可恨的人呢？ 第十九章：秋夜 楼千与微微抬眼，看着那个人雪白面孔上一双大眼睛里混合着焦虑震惊恐惧等等情绪，就知道自己和游小希从Z市那个老人那里得来的消息以及游小希的推论是正确的。 但是，能够结案的喜悦感并没有如期而至，反而被一股强烈的不愿意相信所代替。 钟秋夜缓缓移过目光定格在游小希脸上，艰难的问道：“你……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么说，你承认了。”游小希声音波澜不惊。 “都到这份儿上了，我再不承认也没意思了。”钟秋夜面色忽然颓唐起来，坐姿也放松了一些，声音哑哑的。 “可是，燕燕真的是自杀，你们不能抓我。”钟秋夜继续说。 “我带走那把刀，是因为当时慌乱中我有碰到那把刀的刀柄，害怕留下自己的指纹，所以临走时就带走了。燕燕她，是真的喜欢我，所以心甘情愿为我做那些事情，杀人，割手指，全都是她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开心。” “可是她却一直不知道，我不是女儿身。我们之间的感情其实很纯洁……是我，对不起她……” “杨燕燕为什么要自杀？”游小希问道。 “她发现了我并不是真的爱她，只是爱她的手，所以她把手割下来给我，自己选择离开这个世界……”钟秋夜低下头，长发遮住了半边脸，“至于我真正爱的那个人，她和这件案子无关，她也完全不知情，所以我不想说出来。” “钟夏梦。”游小希淡淡说道。 “什么？”钟秋夜抬起头。 “我说，你真正爱的那个人，其实就是钟夏梦，你的孪生姐姐钟夏梦。”游小希语气笃定。 钟秋夜再一次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随即苦笑起来：“我早就知道，我瞒不住的，梁教授说过，他有个弟弟，是有着超强第六感和破案能力的人……” “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私家侦探了吧。后来又碰到我们和青哥讲话，于是你就基本上确定了我就是青哥口中那个弟弟。你假扮钟夏梦，虽然瞒得过大部分人，却瞒不过和她关系最亲密的梁凉。你拒绝和他有亲密举动，也是怕他发现你是男人。天气越来越热，你就穿的越来越薄，更怕梁凉发现，于是索性减少和他见面的机会，但是我纳闷的是你为什么不和他分手，分手了岂不是少了很多麻烦？”游小希缓缓道。 “不能分手……她，梦梦她，最爱的就是梁凉，她不舍得梁凉难过，所以我又怎么能用分手来伤害梁凉呢……”钟秋夜提到钟夏梦，眼里闪过一丝温柔的光。 “既然你这么爱钟夏梦，甚至不愿意伤害她的男朋友，那却为什么要伤害钟夏梦呢？”游小希语气有点严肃起来。 “……不，我没有伤害梦梦……”钟秋夜有点着急。 “钟夏梦现在在哪里？”游小希语气更为严厉。 “梦梦……她现在在一个美丽的地方……很安静，没有人会夺走她……没有人伤害她……她会是我一个人的……永远是我一个人的……”钟秋夜的眼神迷离起来，脸上也泛起一点红晕。 “你杀了她，对吗？”游小希紧盯着他的眼睛。 “不，我没有，梦梦不是我杀的……梦梦……我怎么会杀她呢？我那么爱她……” “不是你，那就是你妈妈了？”游小希继续逼问。审讯室里一阵静默。 “不！她不是我妈妈，她是个疯子！”钟秋夜情绪激动起来。 “我明白。这么多年，你也受苦了。”游小希的声音温柔下来，“是你设计让你妈妈杀死了钟夏梦，当她发现她杀的是她最爱的女儿的时候，她疯了。本来这些年因为你的事情，她的情绪已经很不稳定，于是受了这个刺激之后，她就彻底的精神失常了。” “……对，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但是，她也是自作孽！”钟秋夜恨恨的说。 楼千与默默的看着眼前的情景，脑子里回想着Z市那位老人的话。 “钟琴那两个孩子，虽然是一男一女，但是长的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谁都分不清楚哪个是姐姐，那个是弟弟。姐弟俩总是穿着一样的衣服，夏天的时候，弟弟也随着姐姐穿裙子，真真是一对姐妹花……” “那个时候两个孩子都小，看到的人也都说好看，没有在意，可是到了上学的时候，这弟弟说什么也不愿意穿男孩儿衣服，非要和姐姐一样……没办法，家里也就随着他。可是年龄越来越大，到了小学都快毕业的时候，弟弟还是只穿女孩儿衣服，甚至夏天也要穿裙子……” “学校里的孩子都笑话他，他就是倔着性子，坚决不穿男孩儿衣服……钟琴那个气啊，打过，骂过，苦口婆心教育过，都没用。” “厂里的人也开始说三道四起来，说这孩子本来就该是个女娃，钟琴破坏了人家家庭，老天爷才把她孩子生成了一个男身女心的怪胎……” “因为这个，厂长在外面也听到了很多风言风语，本来想着有个能扬眉吐气的儿子，没想到却变成了怪胎，厂长开始在钟琴面前撒气起来……有时候喝醉酒了，回去就抓住老婆孩子一顿打……” “钟琴也是个要强的性子，终于有一天，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厂长不多久便和一个年轻的寡妇结了婚，第二年生了个大胖小子，钟琴也慢慢被人们忘了……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钟琴一个人带这俩孩子，该有多艰难啊……” 楼千与记得自己当时听完这些话，心里受到的巨大冲击。钟琴的悲哀，钟秋夜的悲哀。 一切只不过，因为那个人，和普通人不一样而已。 “既然爱她，又为什么要设计杀她？”许久沉默后，游小希的声音轻轻响起，把楼千与的思绪拉回了这间屋子。钟秋夜或许是觉得既然一切都摊开了，神色反而轻松地像是和朋友聊天一样了。 楼千与仔细打量他，眼睛，鼻子，嘴唇，皮肤，身材，不管哪一样，都和照片上以前的钟夏梦一模一样。或许，真的是上天开了个玩笑吧。 “从记事起，我就和姐姐最亲。我们俩有着一模一样的长相，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仿佛就是彼此。那个时候，那个男人，我们的爸爸，对我们很好，每天带我们玩，给我们买任何我们想要的东西。” “当我明白我和姐姐其实不一样的时候，我非常伤心。我甚至想过，要把自己那个讨厌的东西割掉，我要做女孩子，和姐姐一样。” “慢慢的我知道，即使我割掉它，我还是一个怪物。我天生就是怪物，我是不男不女的怪物。爸爸因为我开始变得脾气暴躁，经常殴打我们，妈妈也开始用嫌弃的表情看我，恨不得我永远不要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后来，他们终于过不到一起了，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妈妈带着我和姐姐来到X市。我还记得，我和姐姐是在深夜被妈妈从外婆家接过来的，一进门，我就被妈妈关进了一间小房子里，房间没有窗户，黑漆漆的很可怕。” “我被绑起来，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那间屋子，偶尔姐姐会偷偷带我出去晒个太阳，在妈妈回来之前再把我关进去。我知道，或许我这一辈子，就得这么过了。” “她恨我。她是我的妈妈，是她把我生出来的，没想到我带给她的却是丈夫的背叛和他人的嘲讽。还好她不阻止我学习，姐姐教我认字，读书，给我讲述外面的世界。而妈妈，只要我不出门，不被别人发现，她就当我不存在。” “渐渐长大，我和姐姐的长相还是相似的几乎辨别不出来。我常常想，或许我的出生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我能感受到我的身体和灵魂是分离的，我想做女生，我喜欢女生，任何一种雌性生物都让我怜爱，可我的身体，他却实实在在，有着男生的构造……” “慢慢的我发现我对姐姐的感情越来越深，已经超越了姐弟的感情，我看过很多书，我知道，我是爱上她了。可她对我，还只是纯粹的家人的关爱而已。姐姐很疼我，却也无法忤逆妈妈的意思，只能让我被囚禁在那间小屋子里。她对我没有任何秘密，一切关于自己的事情她都会告诉我。她和梁凉的认识到相恋到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我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仿佛身临其境……” “我也知道她在大学里的生活，她参加的社团，得过的奖，闹别扭的同学，关系好的室友，讲课风趣的教授……一切的一切，我全都知道……她对我这个弟弟，一面关爱一面愧疚一面同情，所以她尽可能的把外界的一切都让我了解到，以弥补我不能和这个世界接触的遗憾……” “我开始不想叫她姐姐，而是叫她梦梦。只要是我不过分的要求，她都会答应我。可是当梦梦告诉我，她和梁凉准备大四毕业就结婚的时候，我开始恐惧了。结婚，意味着她会离开这个家，而我，就可能一年都见不到她几次了……结婚，这是多令人恐惧的词！梦梦不能结婚，她走了我怎么办？这些年，我是依靠着她才活下来的啊……” “就在我恐惧不安的时候，我对梦梦的感情被妈妈发现了……有一天，当我在小房间里捧着梦梦的照片亲吻的时候，妈妈进来了……她从来不会进我的房间，饭菜她都只是放在门口而已……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她推开了门，窥探到了我内心深处的秘密……” “她无法忍受。她的生活已经被毁了，她不允许我再毁掉她最爱的女儿……她拼命打我，若不是那天梦梦因为落了东西在家重新返回来取，我可能就被她打死了……” “梦梦阻止了妈妈，妈妈没说打我的原因，我当然也不会提，梦梦走后，我向妈妈保证我不会向梦梦表达我肮脏的感情，到底我还是她生的，她不再理会我，但是我知道，一旦我再流露出来克制不住的情感，她一定会杀了我……所以，我要先下手……” “我开始筹划，我要设一个最完美的计谋，我要逃离她的掌控，我甚至萌生出了要过自己的生活这种以前从未想过的可怕想法……我是一个人，即使我是怪物，我也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我不能就这样被囚禁一生……一想到这些，我开始振奋起来……” “以前因为有梦梦的陪伴，我从来没想过要逃跑。因为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对我这样的人，是苛刻的。我不离开，也是舍不得梦梦。可现在，梦梦快要结婚了，而我的妈妈想要杀了我……那么，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吧……”钟秋夜语气缓缓地说着，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其实，你原本可以不用这么辛苦。这个世界是不宽容，但是仍然会有宽容的地方，人生是靠自己把握，如果你能早一点明白，能够合法的逃离，说不定也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一直没有说话的秦远，难得一次性说了这么长的话。 钟秋夜苦笑，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游小希静静的缩在椅子里，表情凝重。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游小希看看号码，起身出了审讯室。接完电话转身，看到楼千与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游小希向招手，楼千与迈步走过来。 “大哥说，青哥收到了很可怕的恐吓信，看起来有点严重，问我们有没有时间过去看一下。”游小希扬扬手机。 “恐吓信？”楼千与皱眉，“青哥的脾气是比较火爆，有时候可能会得罪一些人。可是他一个大学教授，和他有别扭的无非是同事和学生，谁会搞这种违法的事情……” “大哥和青哥最近走得很近啊。青哥的事，居然是他来说……”游小希眨了眨眼睛。 “嗯，一会儿这边结束了就过去看看吧。”楼千与应声。 “梁凉那边……”游小希眉头皱起来，“真不忍心告诉他实情。” “别担心，该面对的他必须面对。”楼千与拍拍游小希的肩膀，“这个案子结了，我有事跟你说。” “诶？什么？我不会加入你们特别行动组的，你可以早点放弃了。”游小希警惕的看着楼千与。 “怕什么，你不愿意难道我还会绑你来不成。”楼千与好笑的看他满脸一级警备的表情，四周看了看，忽然俯身到他眼前，鼻尖和鼻尖只有0.01厘米的距离。 游小希就感觉到一股他人陌生又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根温暖的手指拂过脸颊。没来得及动嘴说话，之前感受过的那股奇怪的燥热感就从脚底直冲上了脑门。 “你……”游小希刚说了一个字，楼千与已经直起身子了。 “脸上掉了一根睫毛。”楼千与平静的举着两根捏着的手指，随后飞快的收回手转身走了。 游小希根本没看到他捏着的两根手指上到底有没有那“传说中”的该死的睫毛，身体硬是楞成了一根巨大的胡萝卜钉在原地。好一会儿那热度才退下去，在玻璃上照一下，脸上也没那么红了，于是恨恨的跺跺脚往审讯室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 靠，居然敢调戏我！混蛋，坏人，怪人，王八蛋，臭鸡蛋，茶叶蛋，皮蛋……瘦肉粥……o(╯□╰)o 楼千与觉得耳根有点莫名的热，伸手摸摸，推门进了审讯室，却看到里面空荡荡的，本应该在里面的钟秋夜和秦远都不见了。 第二十章：以爱之名 楼千与怔忪间，游小希跟了上来，越过他肩头往里一看，“人呢？该不会拉了秦远做人质跑了吧？” 楼千与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你当警察都是吃素的！” “老大，”秦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刚才带他去卫生间了。” 钟秋夜默默的站在秦远身边，除了脸色苍白一些，怎么看都是妙龄少女一枚。楼千与忽然在心里浮起一个古怪的念头：他是去男厕所还是女厕所了。随即楼警官被自己的想法囧到了，摇摇头走进屋子道：“继续吧。” 审讯室里重新恢复了静默诡异的氛围，游小希揉了揉脖子，看向钟秋夜：“我们上次跟踪你到书店，我看到你在进卫生间之前犹疑了一下，才推开了女厕的门，当时我心里就有种隐隐的感觉，到后来熟悉你的人都觉得你变了，我才开始怀疑你不是原来的钟夏梦。” “东阳区的断掌确实是你扔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警方注意抓捕杨燕燕，因为她做的太离谱了，你害怕连累到自己。” “你原以为杨燕燕切下手后会自救，却没想到她是报了为你去死的决心，你带走那把刀是因为那根本就是你带进去的刀，是你给她提供了工具。” “你回来后知道了杨燕燕的死讯，你一直静观其变，当发现梁凉也在调查你的时候，你怕你的身份被发现，所以索性主动找我们坦白。” “这一切我都可以理解，因为你要保密你的真实身份，那么，现在请你详细说明，你是怎么害死钟夏梦的。” 游小希说完这一长串话，钟秋夜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除夕晚上，我听到楼下电视机里春节联欢晚会很热闹，有隐隐约约的音乐声和笑声，我躺在床上听着，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拉响门口系着的一个铃铛，那个铃铛是梦梦弄的，她说她在家时我要是想找她就拉这个。我拉了铃铛，几分钟后梦梦从楼下跑上来，眼睛里笑意浓浓。” “她给我带了一个盘子，里面装了糖果和干果。我知道妈妈在楼下看电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电视了，更不用说春节联欢晚会。” “梦梦进了我的屋子，给我讲电视里的小品，讲她喜欢的明星复出了，在台上唱了一首堪称天籁的歌曲。我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和笑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求她让我下楼去看看晚会。” “她很为难，但我知道她其实很想让我去，我于是告诉她，我们俩可以换衣服，我假装是她，我保证，我就下去看一个节目，我保证。” “她看着我，她一向很疼我，再加上我那么低声下气和诚恳乞求的语气，她肯定心里也很难过，于是立刻就答应了。我们家没有暖气，还是有点冷的，所以她穿的是宽大的家居棉服，还带了个乳白色的毛茸茸帽子，我知道，那是梁凉买给她的圣诞礼物。” “我们迅速换了棉服，她穿上我的灰色棉服，头发盘起来塞进我的黑色棉帽里，抱着脚缩到床上，用棉被把自己裹起来，完全就是我平时的样子。为了这一天，我已经把头发留的快超过肩膀了，我穿上她的红色棉服，戴上帽子，向她微笑。她也笑着告诉我，很像，妈妈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我轻轻关上房门走到走廊里，心里兴奋的像是装了一只小兔子。走到楼梯拐角，我使劲拍自己的脸，让我病态的脸上泛起红色，再一用力，咬破了下嘴唇，接着抓住棉服两边下摆用力撕扯，扣子掉了几颗，舔着嘴里的血腥味儿，我想差不多了。” “我狂奔下楼梯，对着坐在沙发上正盯着电视屏幕的妈妈惊恐的喊了一声，她回头一看我，脸上的表情迅速经历了从不解到了然到震惊到愤怒几种变化。我眨眨眼，流下一串泪水，结结巴巴的说‘弟弟……他，他对我……’，然后便开始哭。” “和我预料的一模一样，我那精神早就濒临崩溃的妈妈一把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直奔楼上。片刻后，我听到尖叫声和厮打声，然后是几声闷哼，一切归于平静。” “我来到楼上自己那间屋子，推开门，看到妈妈举着满是鲜血的水果刀，愣愣的站在床边，而床上裹着被子的梦梦已经一动不动，大片大片的血迹染红了被子和床单，那一瞬间我的心也随着梦梦死了。妈妈看到我，走过来搂住我说‘梦梦别怕，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个人了’，我知道她早就想杀了我了，现在终于做到了，那个害她失去丈夫被人嘲笑的孽种终于消失在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再在她面前出现来提醒她她这一生的悲哀。” “我趁机跟她说，反正没人知道弟弟的存在，我们赶紧把尸体处理了吧。我和妈妈把梦梦的尸体抬到了后院，挖了一个大坑。月黑风高的除夕夜，梦梦静静的躺在了后院冰冷的泥地里。” “回到屋子里，妈妈有点心神不宁，但还是和我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继续看电视。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看春节联欢晚会，里面的人我都不认识，我看着热闹非凡的晚会，心里却想着要怎么告诉妈妈她杀错人了，要用什么语气说呢？用什么语气才能最大程度的震撼她呢？” 钟秋夜的脸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此刻的表情显出几份狰狞。游小希皱着眉毛，秦远的手一直不停在记录着。 “我们两个人都沉默着，谁也不说话，电视里笑着、唱着、闹着，谁也不知道就在刚才，有一个妈妈误杀了自己的女儿，而此刻，她还不知道，她真正痛恨的想要杀掉的儿子正坐在她身边，想着要怎样告诉她这个残酷的真相。” “眼看着快要到12点了，我知道妈妈根本没有看进去任何内容，她一直在发抖。她忽然转过头看我说‘他不会被发现，对吧’，我怜悯的看着他，既然都已经做了，还怕什么呢？我微笑着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自己及肩的头发，语气平静的对她说道‘妈，帮我编辫子吧’。” “我说着这话，她脱口而出道‘都快睡觉了还编什么辫子’，说完这句话，她的脸慢慢变白，她像看鬼一样看着我，忽然跳了起来大喊‘你的头发怎么变短了’，我好笑的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认识梦梦的人都知道，她有着一头及腰的漂亮长发。妈妈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她的脸色变得像死人一般难看。” “‘妈，我好久没编过辫子了，你帮我编辫子吧。’我继续说，她用一只僵硬的手指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妈，你不是最喜欢姐姐编辫子了么，你说她编两条辫子最好看。你也帮我编啊，你看我头发都留到肩膀这么长了’。” “她开始尖叫，扑过来抓我的头发，揪住我的耳朵看。我知道她在确认，因为姐姐的右耳后面有颗痔，我没有。” “她没有找到那颗痣，她疯狂的揪着我的耳朵想要再看仔细一点，可是那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她开始嚎叫，尖利的声音让我不得不捂住耳朵。她撇开我向后院跑，想要去看刚才被我们合力埋下去的那个人。” “我拉住她，拼命抱住她，她不停尖叫，终于昏厥过去。过了一会儿她醒过来，就变成了现在那个样子。我很满意，我把她捆起来，然后放了一挂鞭炮，把屋子弄得更凌乱一些，把她的披肩在火上烧的只剩几点破布，接着放开她，然后迅速跑去隔壁叫人。” “接下来，顺理成章。大家相信了她平时精神就有问题的说法，相信了她是被火刺激到疯了，也是，谁会怀疑一个平日里乖巧孝顺的美貌少女呢？” “我彻底成为了梦梦，这让我很开心，我感觉自己终于和她在一起了，我穿着她的衣服，过着她的生活。” “梦梦平时对我讲了很多学校里的事情，她也有记日记的习惯，所以我代替她的日子过得很顺畅。大学里的人本来交情就浅，除了梁凉，梦梦和别人都只是一般般的关系，于是省了我很多麻烦。” “只是梁凉很敏感，不多久他就问我是不是有事瞒着他，说总感觉我怪怪的。因为梦梦很爱他，我也不想伤害他，所以尽量冷淡他，想让他主动提出分手。接下来，我就偶然认识了燕燕。” “燕燕的手和梦梦的太像了，那么纤细柔美修长白嫩，当时我看到她在弹钢琴，那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梦梦回来找我了。” “和燕燕熟悉没多久，我发现她喜欢上我了。接下来便是引诱暗示和利用，一切的一切，只因为我想得到她的手，而且还想让她心甘情愿的给我。” “我得到了燕燕的爱，得到了她不惜冒着杀人危险给我弄来的手指，最后，我终于得到了她的手。我带着她的手离开后，真的没想到她会任由自己那样死去……我没想过要燕燕死，我真的没想过……” 钟秋夜的眼里泛出泪光，游小希眨了眨眼睛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那张墨氏金卡，是从哪里弄来的？” “那张卡是燕燕给我的，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我确实说过想体验一下在紫苑山庄消费的感觉，但那真的不过是说说而已，我没有想到她会弄到金卡……” “我没什么要问的了，楼警官，你呢？”游小希看看站在门口阴影里的楼千与。 楼千与摇摇头，向着秦远开口道：“让王运他们明天去钟家后院看看。” 钟夏梦被带走了，临出门前她回头看游小希，微微一笑道：“除了燕燕的死，其他这一切我都不后悔。我爱梦梦，她只能是我的。” 游小希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嘴里喃喃道：“以爱的名义却带来伤害，这样的爱……真可怕……”。 “累了这些天，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楼千与看看游小希。 “金卡的事情还没有确定呢，杨燕燕是怎么拿到的墨氏金卡，墨宇那张到底是不是假卡，我还要去找大哥，跟他商量一下。”游小希说着拔腿就走。 “哎哎，你还真当自己是超人啊！”楼千与斜他一眼，“都过了饭点儿了，今天也够累的。这件案子现在基本上水落石出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去做吧，我这个老大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啊……走，吃饭去。” 游小希站着没动，拿一双大眼睛瞪他。 “麦当劳？”楼千与被那亮晶晶的大眼睛晃的头晕。 游探长脸上绽开一朵花一般的笑容，大步向前走，楼警官头更晕了。 可是，不是说这件案子结了就像他表白么？难道要去麦当劳表白？楼警官严肃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两个人刚出了警局大门，何其正从后面赶上来，喊住了楼千与。 “千与，你们是去吃饭吗？”何其正笑眯眯的。 “是啊，何警官有什么事？” “我也是组里的人了，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正哥吧，叫何警官挺别扭的。”何其正的语气虽然很随意，却夹着不容拒绝的意思。 楼千与对他随便就叫自己名字感到有点不爽，但很快就告诉自己因为对方年龄比自己大，所以要是让他和王运他们一样叫自己“老大”，自己反而会不自在。然后就释然了，管他呢，不就是个称呼么。 “正哥，你找我什么事儿？” “其实我就是想说不介意的话咱们一起吃个饭。”何其正同样微笑的看向游小希。 楼千与刚想说我们还有别的事，结果游小希已经接口道：“好啊，我们准备去麦当劳，凉茶你也一起吧。” 楼千与感觉何其正的脸上有一瞬间扭曲，于是心里在心里偷笑了一下。 三个人坐在麦当劳里，游小希吃的津津有味，楼千与和何其正只要了咖啡，一脸哀怨的喝着。 “凉茶，你为什么要来当楼千与的手下啊。”游小希嘴里鼓鼓的，一脸好奇的看着何其正。 “想趁还能拼几年，换个新环境。”何其正淡淡的回答，“而且久仰千与的大名，所以就慕名而来了。” 楼千与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游小希继续埋头狂吃，一边吃一边向楼千与道：“吃完去青哥那里看看恐吓信的事儿。” “好，慢点儿吃，没人抢。”楼千与一边回答，一边拿起纸巾给游小希擦掉粘在嘴角的白色沙拉酱。 游小希“腾”的一下脸红了，低着头更加加快了速度，楼千与好笑的看看他，再抬头，对上了何其正玩味的眼神。 楼千与平静的对视过去，何其正微微一笑，挪开了目光。 出了麦当劳，何其正先回家了，楼千与打了电话给梁丹青，却被对方狠狠训了一顿。 梁丹青说只不过是一个恶作剧，不值得大惊小怪，让楼千与不要瞎操心，赶紧滚回去休息。要是真有闲工夫，不如回家来看看干爹干妈。 楼千与连连称是挂了电话，游小希一脸疲倦的看他：“既然这样，那麻烦你送我回事务所吧。” 楼千与看他眼睛下方淡淡的黑眼圈，叹了口气。表白的事情，明天仔细筹划一下再说吧。 到了事务所，游小希两只眼皮儿已经开始打架，楼千与基本上是半抱着把人拖进卧室的，游小希刚一挨床就舒服的翻了个身抱住被子，看那架势基本上是雷打不动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游小希那诡异的手机铃声响了，楼千与正在犹豫要不要帮他挂掉，游小希已经迷迷糊糊的摸到手机接通了。几秒钟后，只见游小希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 “苍苍你终于要回来了啊啊啊啊啊！”游小希提高了声音，哪还有一点瞌睡的样子。 “你快回来我想死你了！”继续高声喊叫。 “好，明天我去接你！”兴奋的快要在屋里飞起来了。 楼千与站在门口黑着脸，等某个处于疯癫状态的人挂掉电话，用能冻死北极熊的声音问道：“谁是苍苍？” 某人完全没有自觉，犹自沉浸在巨大的欢乐当中：“苍苍终于要回来啦！哇哈哈哈哈！” “游小希！”楼千与咬牙切齿，“我问你话呢！” 游探长终于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一脸杀气的楼警官，于是仰着他挂满向日葵一样耀眼笑容的小脸道：“咦，你还没走？” 楼警官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马上就要断掉了。 游探长眼珠一转想了想，“哦，你问苍苍啊。他是我最喜欢的人啊，比喜欢大哥还喜欢。嘿嘿，不要告诉大哥哦。” “最喜欢的人？”楼警官的头顶已经开始冒烟了。 “是啊是啊，明天介绍你们认识。你也肯定会喜欢他的，苍苍特别帅，声音特别好听，而且苍苍做菜的手艺不比真哥差哦，虽然小时候他经常欺负我……不过苍苍还是很好的……” “我不会喜欢他的。”楼警官打断了游探长的滔滔不绝。 “啊？不会啊，你见到他就会喜欢了，我跟你说啊，每一个见过苍苍的人都……唔……” 游探长喋喋不休的小嘴被封住了。 软软的，暖暖的……楼千与居然亲我？游小希脑子一瞬间当机了。楼千与一只手扶住了游小希的后脑勺，不让他逃脱，然后闭上眼睛，专心的继续。 我不管你现在最喜欢的是谁，但是你以后最喜欢的人必须是我！ ——第一话·女友之心·完—— 第二话：男友之心 第二十一章：苍苍 漆黑的雨夜，天边时不时滚过几声炸雷，随后而至的一道闪电将雨幕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光的缺口，隐隐闪了几下，再次重归黑暗。只有雷声继续此起彼伏，轰隆隆的在头顶上翻滚厮杀。 楼千与开着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车子里随手调到的一个电台正在播放一首不知名的流行歌曲，楼千与并没有注意歌曲在唱些什么，只是默默踩着油门在雨夜里高速行驶。 因为上一个断掌案子的顺利结案，楼千与接下来有整整一周的休假时间，本来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却临时收到青哥的电话，说干爹干妈去Q市旅游出了点小车祸，一时不方便回X市，要在Q市住院一星期观察治疗。楼千与立刻收拾行李赶去Q市尽孝心，顺便也算去他城度假了。 反正，一个人在X市也是无聊，楼千与皱着眉头看着挡风玻璃上一道道水痕被雨刷擦去又重新集结在一起流下来，心里划过一阵烦闷。 那天在吻了游小希后，收到的不是预料中“面红耳赤”或者“怒火中烧”或者“娇羞万千”或者“呆若木鸡”或者……，总之，楼千与预料到的任何一种情况都没出现，在他强压住想要把人就地推倒的琦念并缓缓离开游小希的嘴唇之后，游小希居然眯着眼睛进入了半瞌睡状态。 那人居然在被自己吻的过程中睡着了！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星期，但是楼千与每每想起来当时的情景就克制不住的想要抓狂！再想想当时的自己，眼看游小希沉浸在半睡眠状态，一颗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向下点着，只得慢慢将他放下躺在床上。听着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楼千与深深感到无力，给他拉好被子，关灯，离开。 那天之后楼千与在警局忙了好几天写结案报告，之后回家天昏地暗的睡了两天，直到今天下午接到青哥的电话连夜赶去Q市，他没有再见到游小希，也没有和他电话联系。真不知道那人的脑子怎么长的，他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是老天专门用来对付自己的妖孽！ 又是一个炸雷滚过，楼千与回过神来，直了直身体，专心开车。电台里的音乐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正在插播广告。几个广告结束后，楼千与听到了一段悦耳的钢琴声，接着便是一个清透甜美的声音。 “夕阳的背后月儿探出头 舍不得踏上归途的孩童 遥远的天空这片宇宙的尽头 是否会有你静静在等候 夏天的最后只属于你我的公园那角落 仰望着星空许下了个承诺是否还记得作证的是哪一个星座 会えなくても记忆をたどって同じ幸せを见たいんだ あの香りとともに花火がぱっと开く 想到你左右想到你身边停留无法控制现在就想要见你的冲动 黑暗中摸索看不见也不寂寞 为了你我会勇敢走 满天的星斗 闪烁地耀眼依旧不变的星空永远在这里陪我 眼泪不会流因为那片和你看的美丽夜空还在我的心头 路的那一头 响起的脚步彷佛还在耳中是幻觉是梦 我看着自己越拉越长的影子轮廓 不禁又难过 ちっとも変わらないはずなのにせつない気持ちふくらんでく どんなに想ったって君はもういない 想到你左右想在你身边停留不管你眼里的是多么渺小的我 没有人能够 爱你比我还要多因为你我勇敢活 当流星划过黑夜的尽头 偷偷的许了个愿望藏进胸口 眼泪不会流真心的祈求美丽的星空会懂 会えなくても记忆をたどって同じ幸せを见たいんだ あの香りとともに花火がぱっと开く 想到你左右想到你身边停留紧紧的握住 我这双小小的手 眼泪不停流没理由只能说 都是星光太美丽的错 当流星划过黑夜的尽头 偷偷的许了个愿望藏进胸口 眼泪不停流只能把所有想念留在这片星空里……” 虽然是有点别扭的中文发音，但是真诚的爱意传达的淋漓尽致，在这一刻楼千与忽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暗暗感叹自己这把年纪了居然还会因为一首不知名的歌流泪，果真是春心萌动所以情绪失常了么。 音乐声渐渐降低，一个柔和磁性的男中音缓缓开口：“晚上好，我是苍苍。是的，我回来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和大家重新相约‘行走的城市’，每周日晚十点三十分，重生的苍苍在这里等你。” 楼千与脑子里“咻”的一下冒出游小希兴奋的声音：“苍苍你终于要回来了……我想死你了……苍苍？他是我最喜欢的人，比喜欢大哥还喜欢哦……苍苍声音特别好听，做菜特别好吃……苍苍长的特别帅……” 游小希口中的苍苍就是这会儿正在说话的这个人么？楼千与不知不觉的把声音调大了一些。 “北欧，地中海，撒哈拉，印度，后来又去了日本，到过很多以前念念不忘的地方。有时候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明明幻想了千万遍甚至不顾一切想要去探访的地方，真正去过之后，反而没有了当初存留在想象中的惊艳。或者说，最美的，永远都是下一个吧。” “时隔两年多重新回到这座城市，下飞机的一瞬间有很多感慨，扎根心底最深的却是想念和恐惧这两种情绪。想念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和每一个我认识的人，恐惧这里会不会已经改变让我找不回曾经的自己。” “可是令我感到欣慰的是，接机的那个人一如既往的美丽和纯真，TA的笑容和拥抱让我漂泊这么久的心重归安宁，我想是时候了，这次归来，或许再不会离开。感谢喜欢苍苍的所有朋友，苍苍这次是真的准备留下了。” “刚回来这几天一直和TA在一起，我的心已经沧桑如同老松，他却依旧鲜活动人，每每看到TA的笑颜，我总想感谢上天，在我失去那么多以后，还能拥有这张脸绽放给我的笑容，上天待我，是何其宽容。” 楼千与听着听着越来越不舒服，这个TA怎么越听越像游小希？美丽，纯真，笑容？还有拥抱？准备留下了？这几天一直在一起？想感谢上天？ 你还是走吧走吧不走遍五大洲四大洋就别回来，还有我想祈求上天让雷劈死你！楼千与仿佛听到了自己手指捏的咯咯作响的声音。 “刚才那一首歌，是很多朋友都喜欢的一位日本歌手大冢爱自弹自唱的《星象仪》，为什么选这首歌，是因为里面的那一句歌词：想到你左右，想到你身边停留，无法控制现在就想要见你的冲动。黑暗中摸索，看不见也不寂寞，为了你我会勇敢走。” “那么此时此刻，你有没有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呢？有没有想要为了TA变勇敢的那个人呢？苍苍愿意聆听并分享你的故事，编辑你的故事加字母CANG发送到……” 楼千与关掉了收音机，定神看向眼前的茫茫雨幕。无法抑制冲动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哼，游小希，你等着我从Q市回来再好好和你磨！ 干爹干妈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也都是快六十岁的人了，医生建议还是要住院观察一个星期。医院里有专业护士，楼千与也只不过是坐在病床前陪两位老人聊聊天。 干妈和所有这个年龄的女人一样关心自己孩子的终身大事问题，楼千与在医院刚刚呆了一上午，已经被正面侧面不同程度的询问了N次关于“女朋友”的话题，终于到了午休时间，趁两位老人安安静静的睡着了，楼千与关上门出了病房。 值班护士一脸羞涩的偷看楼千与，楼千与心里装着心事，完全没注意到穿过走廊自己身边一路冒出的粉红心形。出门前找了个护士问了一下通往楼顶的楼梯，楼千与径直上了楼，眼前豁然开朗。 Q市的海特别美，这家医院恰好离海不远，楼千与扶着栏杆远远看过去，碧蓝的海面在阳光下泛着点点金光，银白的沙滩蜿蜿蜒蜒一直绵延到远处，消失在绿色的灌木丛里。 深深吸一口气，风里都是海的味道，楼千与眼前不自觉又浮出游小希有点乱的头发和迷迷糊糊的表情。等回到X市，还是主动去找他一次吧，有些事，总是要争取一下的。 正这么想着，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楼千与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的那个名字，居然正是自己脑子里想着的那个人。事隔这么些天，游小希主动打电话过来会有什么事？ 楼千与有点忐忑按下通话键，游小希清亮亮的声音就蹦了出来。 “楼千与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你在哪儿呢现在？赶紧过来一趟，有急事儿！” 楼千与被他和之前无异的语气和连珠炮般一连串的话弄得愣了一下，回答道：“我在Q市。” “居然度假去了？楼警官你太不厚道了度假都不叫上我啊啊啊啊！”游小希继续喊。 楼千与黑线，什么跟什么啊……问题是，我叫你，你会愿意跟我来么？ “你说有急事，怎么了？”楼千与没再跟他胡扯下去。 “你还记得上次青哥收到恐吓信的事情吧？这次又出现了，而且对方手段升级了，送了一只恶心的死老鼠。大哥让我查查这件事。” 楼千与皱起眉，青哥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好，我马上回去。”楼千与略微思考了一下肯定的回答。 “好，对了，刚好介绍苍苍给你认识……” “我还有事，先挂了。”游小希话没说完，楼千与就抢先挂了电话。再看看远处的天，心里莫名的焦躁起来。 太沉不住气了，没风度！楼警官挂掉电话之后又开始责备自己，看看手机，却又不知道重新拨回去要说什么。烦躁的揉揉太阳穴，楼千与走下楼顶。 过来看了一下医院的条件，楼千与还是蛮放心了。这家医院设施非常好，再加上干爹干妈的情况也不严重，于是他便谎称警局有急事，傍晚的时候驱车赶回X市了。他知道青哥让他过来原本也不是要他照顾老人，实际上是想让他放松一下心情，好好地休个假吧。 不过，要辜负青哥的美意了。恐吓信这种东西，说小也小，但是说大的话，还是很有危险。青哥一向脾气火爆，难免有时候惹了人不自知，楼千与连夜赶回X市，直接去了YS侦探事务所。 恰好游墨和梁丹青都在这里，梁丹青一见本应该在Q市的楼千与出现在眼前，一把上前揪住了楼千与的耳朵：“臭小子，哥哥的话不管用了是吧！让你好好陪陪爸妈，你居然呆了一天就回来了，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么？” “青哥，放手放手……我这不是听说情况严重么，况且爸妈现在有专人看护，滋润的很，一整天都在逼问我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去，我也撑不住啊是不是？”楼千与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耳朵拯救出来。 梁丹青瞪他一眼，游墨接着说道：“就只有你自己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 梁丹青叹口气：“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的，没必要把你们都……” 话没说完，被游墨一个狠狠的眼刀给逼了回去。 楼千与揉揉耳朵，转头看到了窝在沙发里不停往嘴里赛葡萄的游小希。算一算一个多星期没见他了，也没变什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楼警官，吃葡萄。”游小希抬头看楼千与盯着自己使劲儿看，于是举起手中的水果盘。楼千与无奈的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顺手拈起一颗。 本以为见面会尴尬会怎样，现在看来这人完全没当一会事儿么。楼千与小小的郁闷了一下。 “青哥你先说一下具体情况吧。”楼千与还是很关心这件事的。 “就是前段时间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信，上面是剪贴的字拼的内容，意思是让我洁身自好，不要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别人不知道。”梁丹青回忆着。 “洁身自好？青哥你做什么了？”楼千与不解。 “臭小子你找打吧！”梁丹青怒目而视。 “我没理会，结果前天又收到一个包裹，打开就是一只血淋淋的死老鼠，脖子被刀子划开了。随包裹附了一封信，说我要是再和他来往，后果就像这只老鼠。”梁丹青平静的说着，同时不自然的瞟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游墨。 “他？他是谁？”楼千与脱口而出，看看梁丹青不自在的表情和游墨阴沉的脸，恍然大悟。 “原来是冲着游大哥来的。”楼千与道。 “所以说这事比较复杂，因为大哥得罪过的人，可就不计其数了。”游小希一边嚼着葡萄一边嘀咕。 游墨抬眼看了游小希一眼：“所以希望你们俩能尽快查出来是谁在做这件事情，我不想青有危险。” 青？楼千与和游小希对视一眼，再看看游墨的表情，硬是忍住了质问这个亲密称呼的产生时间。 梁丹青脸上掠过可疑的红色，然后清了清嗓子道：“总之你们首先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我反正都在学校，不会有什么事的。” 游墨忽然站起来道：“你搬去和我住，早晚我接送你。就这么说定了，今晚你先住这里，我去处理点事。”说完就往外走。 梁丹青跳起来道：“游墨你你你……”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游墨头也不回的走了，梁丹青气呼呼的看着门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游小希仿佛没看到眼前的事情一样继续吃着葡萄，楼千与想着看来得问问青哥和游大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梁丹青忽然回转身吼楼千与：“你说你招惹的这都是什么人啊！” 楼千与委屈，明明是你们自己私下里扯到一起的好吧。 “小希，有夜宵吗？”温柔的磁性嗓音。 楼千与抬头，看到一个人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来。 那人穿着一件宽松的居家服，微长的头发在脑后简单的扎了一小簇，精致柔和的五官，淡定慵懒的微笑，看起来阳光无害的脸上却有一双古井般幽深的眼眸，整个人从里到外散发着温柔与邪气相结合的魅惑气息。 “啊，里醒了……”游小希含着葡萄含糊不清的说道，“介个九四偶跟里缩过的留钦鱼哈……” 楼千与不自觉的拍他的头，“嘴里含着东西……” “不准说话……知道啦知道啦。苍苍，这个就是楼千与，前段时间一起查案子来着。”游小希咽下葡萄，给苍苍介绍。 楼千与站起来道：“你好，我是楼千与。” “苍苍。”苍苍伸手和楼千与握了一下。他在电台里也用这个名字，显然不是真名。但看看游小希，并没有要解释苍苍真名的意思，楼千与也就没多说什么，重新坐了下来。 “楼警官有女朋友了么？”苍苍微微一笑，接着又道：“哦我忘了这是个人隐私，就是好奇，不用回答也没关系。” 楼千与同样报以高深莫测的微笑，本想回答“那我就不回答了”，但不知为什么瞟到旁边的游小希，心里微微一动，回答道：“当然。” 苍苍听到显然很意外，挑了挑眉。楼千与也没说什么，因为他看到游小希根本连表情都没变一下，只是认真的揪着葡萄在吃。 好歹好奇问一下“你有女朋友啊？”这种话会死么？楼警官一周未见游探长的雀跃心情顿时跌倒了谷底，一颗“少男”之心拔凉拔凉的。 第二十二章：告白 “啊……好痛……混蛋楼千与……”游小希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捂着肚子额头冒汗。 继上次的接吻事件之后，游探长成功的装睡逃过了当时的尴尬场面，继而不敢和楼警官联系直到有了梁丹青的“恐吓信”事件当做借口，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打电话给楼千与。结果令游探长感到窝囊的是，楼警官一露面，自己就像李晨形容过的见到段易时的感觉：心跳直逼180啊！ 索性游探长在大家的印象里从来迷糊惯了，他抓着葡萄狠命吃以缓解看到楼警官时的心理压力，对众人的谈话也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仿佛灵魂飘到了半空只空留肉体在沙发上机械的往嘴里塞葡萄。 那么大一盆葡萄啊，硬生生的让游探长吃完了。一颗，两颗，三颗……就在听到楼千与说有女朋友时，游探长机械的肉体依然尽职尽责频率依旧的把手伸向果盘，揪下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咬一咬，咽下去，再伸手……往复循环。 不咸不淡的谈话结束楼千与起身离开后，游探长一直飘在半空的灵魂终于归位，他深刻的感受到：啊，胃痛！ 苍苍给游小希找了胃药吃下去，扶着他回房间躺下，说在床边陪他，结果被游小希灿烂的笑脸和“咦，已经不疼了诶？”这样明显的谎话打发走了。接下来，游小希缩在被子里，开始一边痛骂楼千与，一边冒冷汗。 苍苍回到客房，伸伸胳膊舒展了一下身体，取了一本书随意倒在床上，想到刚刚游小希的表现，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那个笨蛋，应该是已经喜欢上楼千与了吧，看他紧张成那样自己都心疼。一向只为了案子费心思的游小希，一向贪吃明媚的迷糊蛋，第一次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神情僵硬，举止机械，词不达意，坐立不安。 只不过，那个楼千与所说的“女朋友”，不知道是真是假呢？苍苍想着，放下书，伸手关了灯。 游小希在被子里折腾了大半夜，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只不过感觉好像刚闭上眼睛不久，就听到了古啸真在门外喊他起床的声音。 好困……游小希从被子里面钻出来，顶着一头乱发打开门，门外站着表情淡然的古啸真，还有眼神里有点惊诧有点笑意的楼千与。 一大早的就看到楼千与，想让人得心脏病猝死么？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游小希反应过来刚要关上门，却被楼千与一把按住了门把手。 “真哥，麻烦你先去准备早餐吧。”楼千与向古啸真微笑。 古啸真看看两人，点点头，转身走了。游小希努力克制自己的心跳，淡淡的问道：“干嘛这么早？” “大哥今天中午之前有空，要我们过去看看那两封恐吓信。现在已经快十点了。”楼千与平静的说。 “我知道了，就下来。”游小希同样平静的回答，说完就要关上门。 “其实你记得吧。”楼千与在房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轻声说道。 “什么？”游小希下意识的反问。 楼千与忽然邪邪一笑，把门推开向前走了几步，逼得游小希不自觉后退，吞吞吐吐道：“你……想干什么……” 楼千与随手关上门反锁，眼神直直盯着游小希，忽然倾身上前在游小希唇角轻轻一吻。 接下来楼警官如愿以偿的看到了红彤彤冒热气呆若木鸡状的游探长。 “那天虽然你后来睡着了，但是我最开始亲你的时候你还是醒着的吧。既然当时被你装睡逃过去了，那么今天你想怎样？装醉？装晕？”楼千与目光含笑看着游小希。 游小希只觉得心脏一下一下拼命跳着简直快要冲破胸腔跳出来了，连带着本来已经稍稍平静的胃再一次抽痛起来。 楼千与眼看着游小希脸色从通红转为苍白继而双手捂着胃部蹲了下来，于是也跟着蹲下来，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怎么，这次换做装胃痛？我就那么难以面对？只不过要你一个答案而已，你想拖到什么时候？” “……混蛋……”游小希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咬着嘴唇艰难的冒出两个字。 楼千与脸色微变：“不是装的？” 再看看游小希已经有往地上坐的趋势，楼千与于是顺势跪在地上把游小希揽到自己怀里，同时右手拂上他的胃部轻轻揉着。游小希的头正好靠在楼千与的颈窝处，楼千与的呼吸一下一下在他乱糟糟的发梢上轻抚。 刚刚被楼千与再一次吻了，现在背部紧靠着楼千与温热的胸膛，头顶是楼千与轻柔的呼吸，胃部是楼千与力道适中的手在按揉……怎么会这样，明明想好了要和他保持距离的啊！游小希在心里呐喊着。 “好点儿了吗？真哥刚才在熬粥，要不要我去拿上来。吃点流食会舒服一些。”楼千与的声音轻轻的。 “喂……”游小希吸了吸鼻子。 “怎么？” “你……是不是那个意思？”游小希稍稍坐直了身体。 “哪个意思？”楼千与冷静的反问。 “就是……和大哥对青哥一样的那种……”游小希觉得自己已经快燃烧起来了。 “你知道大哥对青哥是哪种吗？”楼千与微笑，手上动作继续。 “你小瞧我啊……不就是，不就是……大哥喜欢青哥，然后……然后……他们俩就……就在一起么……”游小希的声音低了下去。 “嗯？在一起，在一起干嘛？”楼千与不怀好意的问。 “楼千与你不要得寸进尺！我都说了我明白的！”游小希掀开楼千与的手转身。 “是，我就是那个意思。”楼千与深深的看到他的眼睛里。 游小希眨了眨眼睛，“可是，你怎么会喜欢我呢？你不是说我贪吃贪睡还老爱摔跤很麻烦……” “青哥脾气火爆又毒舌又爱吃辣动不动还使用暴力为什么游大哥会喜欢呢？缺点优点都喜欢才是真正的喜欢。”楼千与好脾气的解释。 “可是……”游小希转了转眼珠，不知道要怎么说，“可是，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怎么还能喜欢别人呢？” “骗你的，女朋友这辈子也不会有了。” “为什么要骗我？” “想骗就骗呗！” “楼千与你……” “好好好，我道歉，不过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和苍苍的关系。” “苍苍……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啊，我最喜欢他了……” “游！小！希！你最喜欢谁？” “……你” 楼千与听到这回答，满意向游小希的唇部靠近。 游小希一巴掌抵住了楼千与的额头，“我知道你又想亲我，不准亲！” 楼千与愣了一下，“为什么不准亲？” “你一亲我，我的心就跳的特别快，然后就会……胃痛。”游探长十二分的理直气壮。 楼千与忍不住笑起来：“那先养好胃再亲吧。”说完一把拉起游小希往房门口走，“现在去通知大家一下，说你喜欢我。” “啊啊啊啊啊……楼千与你狡猾，我什么时候说过……” “刚说过就不承认了？” “可是那是因为你……” “我怎样？” “你先……”游探长没底气了，绕了半天楼千与完全没亲口说喜欢自己，反而是自己说了喜欢他。 这世道，出的什么人啊，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游墨的办公室里，巨大的办公桌上各种文件、办公用品摆放的整整齐齐。桌子正中间躺着两张白色A4纸，上面贴着从报纸上剪下来小方块字，拼成了恐吓信的内容。 游墨坐在窗户边的沙发上，夹着一根烟淡淡的看着窗外。楼千与和游小希站在办公桌前，仔细看着两封恐吓信。 “对方是个完美主义者，或者说他应该有强迫症。”游小希看了一会儿信，抬头说道。 游墨收回投向窗户外面的视线看向游小希，等他继续说。 “两封信所用的都是纯白A4纸，剪贴的字每一个都修建的十分整齐，甚至大小都几乎一样，字与字之间的距离也基本上相同。第一封信上的字看纸质应该全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第二封则都是杂志。” “楼警官，以你的办案经验，有没有哪一封剪贴字恐吓信做的这样精致的？”游小希抬头看一眼楼千与。 “确实没有。我见过的都是不同字体不同纸质大小不一拼在一起，意思传达到就好，写信人不会注意美观问题。”楼千与回答。 “而且你看这封信的语气：‘梁丹青，作为一个大学教授，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无耻至极吗？在此我警告你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否则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感觉对方其实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但又竭力让自己显得很粗鲁，他用了‘无耻至极’、‘言行举止’这样的词，但后面又自称‘老子’，前后语气很是不搭调。”游小希指着信上的内容。 “‘梁丹青，如果你继续和他来往，这只老鼠就是你的下场，老子说到做到！’，从这封信里明显可以看出来，对方的目的在于让青哥和大哥保持距离。或者说，对方已经知道了青哥和大哥的关系……不一般，所以要青哥离开大哥。”楼千与拿起第二封恐吓信，“大哥，或许目标基本可以锁定在你的仰慕者里面。” 游墨深深皱眉，语气十分阴沉：“我可没统计过我的仰慕者都有哪些。” “那是的，大哥的仰慕者遍布全世界，统计这个可不得累死了。”游小希笑眯眯的看着游墨：“光是墨氏集团内部就可以按打算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青哥和大哥关系亲近也不过是最近的事情，连我们都是才知道的，那么对方一定是大哥身边离得很近的人。”楼千与思考着。 “大哥，你仔细想想，你和青哥的关系可能会有哪些人知道。”游小希问道。 游墨静静的想着，眼神里闪过一丝凌厉。他并没有刻意避讳和梁丹青的见面，所以公司上下知道的人不少，不过，不管是谁，若是伤害到了梁丹青，那么他势必要让那人得到一千倍的教训！ 办公室里正沉默着，楼千与的手机突然嗡嗡的震动起来。 “喂，子成，什么事？我可是还在休假期间呐！”楼千与轻松的说。 “老大，昨天晚上在东区酒吧街的一间酒吧里，有个叫阿远的MB被杀了。” “MB被杀？这应该不是我们组的事情吧。” “老大你还记得钟夏梦那个案子里面，提供杨燕燕和钟夏梦关系不一般证词的那个D大学生邱远志吗？这个被杀的阿远，就是邱远志。” 邱远志？他是MB？楼千与脑子里闪过邱远志的样子，规矩的牛仔裤白体恤黑框眼镜，抱着一摞厚厚的书，神情恐慌，长相只能算是清秀，完全和印象中的MB不搭界啊。 难道说现在流行这种类型？楼千与好笑的摇摇头，转身看游小希：“邱远志被杀了。因为他是我们上一个案子的证人，所以安局让我们组去查一下，看看上一个案子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游小希已经从楼千与和刘子成的对话里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兴奋的睁大了眼睛：“要去酒吧街？一起去一起去。” 游墨抬眼瞪了游小希一眼，楼千与微微一笑把游小希拉了过来，“大哥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是啊是啊，我就是去见识一下！大哥你赶紧想想看身边有哪些嫌疑人，想到了联系我哈！”游小希仗着有楼千与在面前，也不怕游墨的眼刀，说完就拽着楼千与跑出门了。 游墨看看游小希拉着楼千与袖子的背影，淡淡的笑了笑。有楼千与看着，自己果真是可以放下心了。眼下最应该担心的，应该是梁丹青吧。大学里人很杂，如果有人要趁机做点什么还是很方便的，游墨心里有一点点慌，想了想把秘书叫进来交代了一下，就招呼杨鹄开车去D大了。 第二十三章：夜色 X市的东区是最早开始发展的地方，那也就意味着，近几年重心都移到别的地方去了。现在的东区普遍上看起来要老旧一些，不过东区酒吧街近几年的发展势头却非常快，算得上是全市最有名的三大娱乐区之一。 “一点都不繁华啊……”游小希四处张望着跟在楼千与身后，神情沮丧。 “现在是白天，这里当然人很少。”楼千与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 “大哥的监管力度可不是盖的……我很少出外跟踪，都是婷姐和真哥去。”游小希沮丧程度更上一层。 “到了。”楼千与停下来，前面正是邱远志出事的酒吧，名字叫做“夜色”。门外已经用黄线围了起来，几个重案组的同事站在门口，看到楼千与过来立刻亲切的打招呼。刚说了几句，何其正从酒吧里面走了出来。 “千与，你来了。”何其正向着楼千与点头，“安局说你会过来，让我先来这儿等你。” “哦，情况怎么样？”楼千与问道。 “邱远志是三个月之前来这里做MB的，因为长相不算太出众，又没有脾气，在店里业绩一般。出事前一晚他和店里一个叫小文的MB有过口头争执，出事当天晚上九点多钟他被一个熟识的客人带进包厢，大概三个多小时之后被人发现死在卫生间里面。” “死因？” “头部和身体有明显的被殴打痕迹，但是造成死亡的是喉咙被割开了。凶器基本上可以确定为匕首一类的小型刀具。” “是谁发现死者的？” “是一个叫梅方的侍应生，邱远志在店里唯一关系亲近一些的人就是梅方。梅方看到邱远志和客人一起进的包厢，可是大概两个小时之后客人离开了，邱远志却没出来。后来梅方去卫生间打扫，发现邱远志靠在马桶上，喉咙被割开了。” “案子现在还在重案组手上么？”楼千与转身问旁边重案组的同事。 “刚刚已经收到安局的指示，转给特别行动组了。对了，我们队的法医说邱远志脖子上带了一条链子，挂坠里面藏着一个女孩子的照片。” “杨燕燕？”楼千与问道。 “好像说是断掌那个案子的凶手……” “那就对了。”楼千与拍拍那位同事的肩膀：“你们几点收工？” “一会儿就走了。现场都已经采集完毕，这家店晚上已经可以正常营业了。” “速度很快嘛你们！”楼千与笑笑和几个同事打完招呼，拉过站在门口向酒吧里面张望的游小希，“走吧，晚上再过来。” “这条街最前面的几家酒吧挺有风格的，白天也开门，要不要去坐坐。”何其正建议。 楼千与看看时间，距离“夜色”营业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于是点点头同意了。 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聊着案情，楼千与无意间一扭头，看到了D大旁边那家咖啡店的老板顾自由拎着两个大袋子从对面走过来。 “顾老板。”楼千与打招呼。 “楼警官你好，在这边查案？”顾自由看到他，微笑着走近了。 “是啊，顾老板你……？” “这间酒吧是……我朋友开的。几位警官有时间的话，要不要进来坐坐？”顾自由指了指左边一间叫做“云恋”的酒吧。 三人跟着顾自由进了酒吧，游小希好奇的打量着里面的环境。这间酒吧很是干净素雅，不像“夜色”一看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 “三位随便坐坐，我先把东西放下。”顾自由扬扬手中的袋子，转身上楼去了。 “楼千与，这个顾老板好漂亮啊。”游小希看着顾自由消失在楼梯上的背影，低声说道。 “他在D大旁边有一家很有味道的咖啡店，下次带你去。”楼千与回答道。 游小希点点头，蓦然意识到楼千与说的是“下次带你去”，搞得好像两个人去约会一样…… 游探长胡思乱想间红了脸，扭头假装研究沙发靠垫上的花纹。 “对了，顾老板有个儿子，也叫小希。”楼千与忽然来了兴致，“长的还真和你有点像呢。” “真的？”游小希回过头，正好看到顾自由牵着一个小男孩儿从楼上下来。 小男孩儿白白净净的，脸上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 “这是我儿子，顾小西。小西，叫叔叔。” “叔叔……”顾小西怯怯的叫了一声。 游小希目不转睛的看着顾小西，眼睛里流露出强烈的想要捏一捏小孩儿脸的愿望。 “这位是我同事，何其正。这位是我朋友，私家侦探游小希。”楼千与介绍道。 “你好，我叫游小希，和你名字很像哦，我可不可以抱抱你？”游小希眨巴着眼睛看顾小西。 顾小西拽着顾自由的衣角，看了游小希老半天，终于轻轻伸出小胳膊。游小希眼睛弯成两弯月牙，开心的把顾小西抱起来坐到自己腿上。顾小西伸出嫩嫩的小手，摸了摸游小希有点凌乱的头发，软软的声音在游小希耳边说道：“哥哥的头发好长哦，像女孩子一样。” 游小希依旧笑眯眯：“叔叔，是叔叔。” 顾小西偏着头想了想，声音依旧软软的，却带着笃定：“是哥哥。” 其他三人忍不住都笑起来，游小希的表情有点闷，不过瞬间又恢复了笑脸，和顾小西两个人抵着额头嘀嘀咕咕的说起来。 “你朋友很特别，小西从来不喜欢和陌生人有身体接触的。”顾自由给三人泡了咖啡端过来。 “呵呵，可能游探长本来也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吧。”何其正淡淡笑道。 “顾老板，街尾那家‘夜色’，你了解吗？”楼千与喝了口咖啡问道。 “听说前天晚上‘夜色’有个男孩儿出事了，原来楼警官过来是查这个的。‘夜色’虽然比较混杂，但是因为老板在这一带的势力，所以闹事的人基本没有。客人也都挺正经的，这次这件事出在‘夜色’，挺让我意外的。”顾自由回答道。 “一般店里的MB会为了抢客人发生冲突吗？”楼千与继续问道。 “这种情况是会发生的，不过基本上都是吵几句就算了，没听说有过激的行为。” “可能有点冒昧……顾老板你知道的好像蛮清楚的？”何其正目光有点逼人。 顾自由淡淡一笑道：“不瞒两位警官，我以前在这一带的酒吧里驻唱，大概情况都知道一些。” “不好意思。”何其正连忙道歉，顾自由也不以为意，看看桌上屏幕亮起来的手机，接起来语气温和的说道：“我和小西在楼下，你收拾好赶紧下来，免得小澈他们等着急了。” “楼警官上次见过的，陶染。店里一会儿要开业了，让他把小西送到我们一个朋友那儿去。”顾自由向楼千与解释道。 楼千与笑笑，脑子里浮现出上次见到的那个人的样子。这一家三口，真的好幸福啊。 等到陶染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游小希和顾小西两个人已经趴在沙发后面玩的不亦乐乎了。 “哥哥下次来找我玩儿。”顾小西被陶染抱着走到门口时，还不住的回头叮嘱游小希。 游小希也是依依不舍的看着顾小西：“一定，哥哥到时候带玩具给你。” 楼千与好笑的拍拍游小希的头：“说你未成年你还不服气呢。” “这叫童心未泯，懂不懂？”游探长理直气壮的反驳，伸手把楼警官的“魔掌”从自己头上拿开。 何其正坐在对面，微笑着看着两人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亲昵，眼里闪过一丝凌厉。 八点钟，“云恋”里面的客人也开始多了起来，三人向顾自由告辞，出了“云恋”往街尾的“夜色”走去。 相对于“云恋”的优雅氛围，“夜色”就是一个巨大的“魔窟”。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暧昧不明的灯光让舞池里疯狂扭动的人群更加疯狂。楼千与一只手揽着游小希的腰，护着他在人群里前进，游小希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后悔没带隔音耳塞来。 出示了证件，三人被带到楼上的包厢里，老板是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一脸和气的笑容。不一会儿，梅方和小文就被叫了上来。 楼千与仔细打量走进包厢的两人：梅方是那种很讨喜的长相，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结实的身材包裹在整整齐齐的白色衬衫里，显得阳光大气；与他相反，小文的长相就显得阴柔了许多，皮肤透着一点不健康的白色，脸上化了淡妆，微微下垂的眼角和尖尖的下巴让人有点“我见犹怜”的感觉。 “警官，杀害阿远的凶手找到了吗？”梅方一坐下来就迫不及待的询问，眼睛里满是欣喜。 “哪有这么快。我们这次来是了解一些情况。”楼千与示意他平静下来。 梅方眼睛里的光彩黯淡下来，“警官，阿远他……真的很不容易，你们一定要找到杀他的人啊……” “这是我们的职责。”楼千与回答道，“你和邱远志是朋友？” “也算不上太好，但是在‘夜色’里他只和我关系近一些。阿远这个人性子冷漠，对谁都算过得去，也不太会拉拢关系。”梅方解释道。 小文冷哼了一声，瞟了一眼梅方。梅方突然涨红了脸，低声道：“因为我知道阿远是D大的学生，所以想和他交朋友……我只是初中毕业，所以很羡慕大学生……” “大学生又怎样，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出来卖。”小文冷冷的说道。 楼千与皱了皱眉，继续问：“既然你们关系不错，那么邱远志有没有跟你讲过他在学校里的事？” “有。其实，也是我缠着他想知道的。他给我讲过学校里的生活，逃课，参加社团活动，跟同学聚会之类的……他还说他喜欢一个叫燕燕的女生，为了那个女生他愿意做一切事情。” “你知道邱远志为什么来这里吗？”楼千与盯着梅方。 “是为了钱。阿远家里其实也算中等富裕，但是他父母给他的生活费都是固定的，阿远好像是为了要给那个叫燕燕的女生一个什么惊喜，所以才来这里挣钱的。”梅方在楼千与的目光下有点局促的回答。 楼千与调整了一下表情，语气缓和道：“你在这里做服务生多久了？” “三年。”梅方回答，有点疑惑楼千与为什么会问这个。 楼千与没再继续问他，目光转向小文：“麻烦你仔细叙述一下那天晚上和邱远志发生冲突的原因和过程。” 小文有点烦躁的摸了摸耳朵，开始回忆道：“其实我和阿远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他那种货色和我根本没有资格争。可是那天晚上我在走廊里居然听到有两个服务生在议论，说阿远亲口说我经常抢他的客人，还说有客人告诉他我太老了，早该收拾铺盖走人了！我呸！他也不撒泡尿看看他那副德行！”小文说着激动起来，脸上泛起一点潮红。 “我当时一听就火了，立刻去找他问，结果他不但不解释不道歉，还当着那么多人面说我‘听风就是雨到底有没有脑子’，后来我就和他吵起来了，不过也就一时火大，后来想想，店里人多口杂，不知道谁造的谣呢，也就算了。结果第二天晚上他居然就被人杀了，这下好多人就开始怀疑我了。妈的，谁叫老子运气背呢，前一天晚上才和他吵了架，第二天晚上他就死了！别人怀疑我也有理由！”小文语气急促，还带着手势，不小心把面前的杯子碰的移动了几厘米，里面的水差点洒出来。 梅方轻轻伸手把杯子推回原处，小文情绪还很激动的说着：“我当时还真是特别生气，虽然我和他没太多交情，但也没像有些老资格的人欺负他，甚至那个包了他几个月的墨老板还是我介绍给他的。妈的，不指望他感激老子，那也不能背后造谣啊……” “墨老板是谁？”游小希忽然发问。 小文愣了一下，没想到游小希会问到这个问题，想了一下回答道：“墨老板是搞古董生意的，出手很大方。他就喜欢干干净净的大学生，当时阿远来‘夜色’没多久，业绩很差，有一次碰巧墨老板过来，我就把阿远介绍给他了。墨老板很喜欢阿远，说要包他半年，结果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阿远又不愿意了，墨老板还专门来店里找过他。”小文语气渐渐平静下来。 梅方看了看游小希，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说，阿远出事之前，就是和墨老板在包厢里？”游小希微微一笑。 “啊……你怎么知道……”梅方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那天晚上墨老板来找阿远，阿远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他们去了包厢，大概两个小时左右，我看到墨老板表情很生气的离开了。我一直在厅里忙，后来领班叫我去打扫二楼卫生间，结果发现阿远他……他……”梅方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见了。 “阿文，你知道这个墨老板的具体情况吗？”游小希看向阿文。 “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是做古董生意的，很有钱。听说和墨氏集团有点关系，要不然也不会那么有钱了……可惜墨老板只喜欢大学生，看来大学生还真是有优势啊……”阿文说着用挖苦的眼神看了一眼梅方，梅方英俊的脸顿时又红了。 游小希看看楼千与，随后往沙发上缩了缩，露出“我没什么要说的了”的表情。 楼千与对两人点点头道：“好，麻烦你们了，有情况我们会再过来，希望你们有别的信息及时和我们联系。” 两人站起来出了门，游小希声音懒懒的说道：“看来那只死墨鱼的金卡是被邱远志拿了，随后给了杨燕燕，杨燕燕又给了钟夏梦。” “嗯，钟夏梦交出来的那张卡我已经给大哥了，大哥是不是没有还给墨宇的意思？”楼千与转动着面前的玻璃杯。 “既然到了大哥手里，死墨鱼恐怕是拿不回那张卡了。不过，目前他成了杀死邱远志的最大嫌疑人，倒让我有点同情了。” “游探长的意思是，墨老板不可能是凶手？”何其正问道。 游小希盯着桌子上的几只杯子，灿烂的一笑：“凶手是谁还不能确定，但是，一定不会是墨宇。” 第二十四章：因为喜欢 游小希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眼看到了和楼千与约好的10点钟，才极其不情愿的爬起来，踢踢踏踏的走到楼下，发现梁凉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对面是一脸无奈的苍苍。 “你终于醒了，这小家伙从七点多就来了，只说找你，其他一概不回答，你要再不来我就该踹了你的门去挖你了。”苍苍见游小希下来，合了手上的报纸。 “哎呀呀呀，实在抱歉，我忘了约你今天上午过来了。”游小希一脸抱歉。钟夏梦的案子结了之后，游小希没有立刻联系梁凉过来，主要是觉得这件事太残忍。或许是梁凉给他的感觉太单纯，所以才不忍心告诉他，于是拖了这么久，在楼千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分析下，终于约了梁凉过来。 可是，游探长脑子千载难逢的出了点漏子，今天上午的时间居然约重了。楼千与应该马上要过来了，他们说好上午去找墨宇了解情况， 子曰：说曹操，曹操到。（囧~~~~） 游小希正在想要不要跟楼千与说一声下午再去找墨宇，楼千与就推开门进来了。 “游小希你又是刚起来吧。”楼千与看看游小希宽大的T恤和乱糟糟的头发，游小希讪笑道：“咱们下午去找墨宇吧，我忘了上午约了梁凉。” 楼千与看看沙发上神情焦急的梁凉，点点头，又转向苍苍打了招呼，然后走到游小希旁边：“还没吃早饭吧，真哥呢？” “婷姐生病了，我让他昨天过去照顾了。”游小希揉揉肚子，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 “我煮了粥做了春卷”苍苍站起来，“热一下就好了。” 游小希欢呼一声奔过去拉住苍苍的胳膊，推着苍苍往厨房里去，一边走一边回头：“楼千与，你来和梁凉说。” 楼千与看看梁凉小鹿般的眼睛，于是强压下看到游小希亲密的拉着苍苍的不爽，转身到梁凉面前坐下。 “楼先生……”梁凉低低的叫了一声。 “真相是残酷的，可是每个人都想知道它，对么？”楼千与的声音很温和。 “楼先生，其实，我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梁凉迫使自己的表情凝重起来，“梦梦这些天都没在学校……” “梁凉，钟夏梦她，去年除夕晚上死了。这学期出现在你面前的根本不是钟夏梦，而是她的弟弟，钟秋夜。”楼千与觉得这是他当警察以来讲过的最艰难的一句话了。 梁凉的表情从呆愣到惊讶到恐惧，突然伸手隔着茶几抓住了楼千与的袖子，“楼先生，这……不是真的？” 看着梁凉哀求的眼神，楼千与忽然明白了游小希刚才为何一脸心急火燎的表情进厨房了，他其实是害怕面对梁凉这样的目光。 这样让人心碎的目光。 游小希吃完早餐，拉着苍苍在厨房里磨蹭，不愿意出来。苍苍调侃的问他：“怎么，游探长也有害怕面对的时候啊？” “苍苍，你不是情感节目主持人吗？你肯定很会安慰在感情上受伤害的人咯，一会儿楼千与和梁凉讲完了，你去安慰安慰梁凉吧？”游小希愁眉苦脸的，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 “你们事务所要聘请我当心理咨询师么。工资多少啊？”苍苍笑起来。 “你还用找我拿工资？小气！”游小希不满的瞪他。 正说着，楼千与走了进来：“该说的都说完了，游探长，你也该露个面儿吧。” 游小希磨磨蹭蹭的从椅子上起来，跟在楼千与身后出了餐厅。苍苍想了想，也跟着出去了。 一到大厅门口，游小希就感受到了强烈的压抑气氛，梁凉呆呆的坐着，身边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让人无法呼吸。苍苍皱着眉远远看着梁凉，他之前已经听游小希讲过那个案子了，对于纯粹的感情受害人梁凉，他也抱有一丝同情。 本以为这样的痴情种子应该是个憨厚老实的书呆子，没想到今天一大早见到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乖巧灵气的男孩子，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纯净明亮，从脸上的敏感表情就能看出来他细腻丰富的内心。 游小希拉拉楼千与的衣角，小声说：“他很难过？” 楼千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别担心，他能熬过去。” 苍苍抱着手臂思考了一下，低声对两人说道：“交给我吧。” 苍苍走到梁凉身边，用他柔和磁性的嗓音在梁凉耳边道：“我带你去看她。” 梁凉缓缓抬头，幽深的黑眼珠一动不动，苍苍感觉呼吸都停滞了一拍。梁凉悲伤的情绪在全身上下流淌，苍苍觉得看着他的眼睛，自己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就枯萎了呢，没想到还是有被打动的时候。 苍苍暗暗苦笑了一下，继续用他蛊惑人心的声音说道：“她一个人躺在那里，肯定也很想你呢。” 梁凉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像是才注意到身边这个人。 苍苍伸手扶住梁凉的肩膀，回头向站在书架边的楼千与和游小希投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拉着梁凉出去了。 大厅里的空气仿佛重新开始流动起来，游小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向楼千与道：“晨儿明天就回来啦，段易的半个月假期早就结束了，他居然还一直赖在段易家里不来上班，太无耻了！” “你什么时候休假呢？”楼千与笑眯眯的。 “工作就是我的休息方式。”游小希潇洒的一转身，身体一晃，脑袋撞到了侧面的另一排书架。 楼千与只好忍着笑过去给他揉脑袋，一边揉一边道：“等这个案子查完，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旅游啊。” “去哪儿？”游小希来了兴致。 “你想去哪儿？” “哪里好吃的最多？” “……” 墨宇的古董店不大，却胜在雅致。上下两层全是木质结构，一进门就能感受到浓浓的古色古香。 因为提前预约过，身穿旗袍的店员小姐径直带着楼千与和游小希去了二楼的休息室。墨宇已经等在那里，看到楼千与和游小希进来，脸上露出和气的笑容。 “楼警官，小希，这边坐。婉儿，上茶。”墨宇招呼两人坐下，自己也在对面的竹椅上坐了下来。 楼千与打量墨宇，今天的墨宇和上次见面完全判若两人。他穿着白色的唐装，黑色布裤和布鞋，不像上次那样西装革履器宇轩昂，反而增添了一丝世外高人的飘逸感。 “小希啊，元方前两天还念叨说今年的家庭聚会什么时候办呢。你看大家都忙，除了家庭聚会，我一年中还真难见你几次。最近还好吗？”墨宇以长辈的亲切姿态关心游小希。 “都挺好的，谢谢墨叔叔关心。”游小希也以一个有礼貌的晚辈的姿态回答。 “墨老板，既然大家都忙，我们就直奔主题吧。请问6月2号晚上十一点到十一点半，你在什么地方？”楼千与语气严肃的问道。 “楼警官，你们已经查到这里，想必也是知道了一些我一直尽量隐瞒的事情。既然这样，我也就摊开了说吧，6月2号晚上我去了东区酒吧街一家叫‘夜色’的酒吧，找一个小朋友。这个小朋友和我玩儿过两个月，我很喜欢他。本来说好了他陪我半年，结果出了点小意外，两个月之后他不声不响的跑了。”墨宇端起茶碗，轻轻用盖拨开着茶叶。 “我去酒吧找过他，没找到。本来打算去他学校找，但是因为我实在喜欢这孩子，不想把他名声毁了，也不想逼他逼得太紧，所以就暗地里找人传话给他希望他自己想通了回来。后来有一阵儿我去国外谈生意，这事儿就暂时放下了。前些天回来，听说他又在‘夜色’里出现了，就抽了个时间去看看他。” “也就是你说的6月2号，我大概八点钟去的，他看到我也没躲，我见他心情不太好，又好像有点服软的样子，就带他去包厢里谈，希望他重新到我跟前来。结果他死活不答应，求我放过他，以后不要再去找他了。”墨宇说着，脸上表情有点困惑。 “我有点纳闷，既然他在那里做，也就是为了挣钱，跟着我不仅挣得钱多，我还比别人心疼他，为什么不愿意？聊了快两个小时，他还是不答应。我也有点来气，觉得这小孩儿恃宠生娇，就告诉他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来找我，然后我就走了。我记得走的时候是马上十点，因为当时有个生意上的朋友打电话叫我去打牌，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从酒吧出来我就去了朋友家，大概十点半到的，之后就一直打牌到凌晨两点，结束后就直接回家了。”墨宇喝了口茶，“楼警官，你问这些肯定是查案子，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那么现在能告诉我到底怀疑我和什么案子有关吗？” “你说的那个小朋友，是邱远志吧，在‘夜色’里叫阿远，是D大的学生。”楼千与确认道。 “是。” “6月2号晚上，邱远志被发现死在‘夜色’二楼的卫生间里，经过法医鉴定，死亡时间是十一点到十一点半。”楼千与继续说道。 “什么？你说阿远死了？”墨宇手上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楼千与深深的看了墨宇一眼：“墨老板为什么会这么惊讶？” “阿远他……他怎么会……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远他怎么会死了……”墨宇眼里有剧烈的震惊。 “邱远志的喉咙被人割开了，身上还有被殴打的痕迹。墨老板，你说你离开酒吧后就去了朋友家，然后一直打牌到凌晨两点，这期间有人证明吗？” “我？当然有，我有电话记录，离开时酒吧里有人看到我，路上我的司机可以证明，到了朋友家几个朋友都可以证明我……楼警官，难道你怀疑我杀了阿远？”墨宇表情严肃起来。 “墨老板，我只是公事公办，为了尽快查清楚案子，我们需要对那天所有和邱远志接触过的人做调查。” “楼警官，我怎么可能会杀阿远……我是真的喜欢那孩子啊，否则我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他其实脾气不太好，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就生气，而且他也明确的告诉我只是为了钱才和我在一起，你也知道，以墨氏集团的势力，他中途毁约我完全可以让他乖乖回来。可是就是因为不舍得逼他，所以才一直想让他自己想通……”墨宇苦笑，“说这话，你们年轻人也会笑话吧，不过，我真的没想过要逼他，即使是……即使是他偷拿了我那么重要的东西。” “墨叔叔，你的墨氏金卡果真是被邱远志拿走了？”游小希问道。 “我也不打算再瞒着了，他就是因为偷拿了我的墨氏金卡然后跑走的。一开始我怕他用我的卡乱来，后来发现他并没有，我也就放松了，想着他不过是图新鲜，想要体验一下金卡的好处。” “后来，我自己想办法伪造了一张卡暂时应付……小希，这事情你要帮叔叔保密啊，先别告诉你游大哥……”墨宇用拜托的目光看着游小希。 “这个，我还真帮不了你了墨叔叔……大哥他已经知道了，现在那张真正的卡就在大哥手里。”游小希露出无辜的表情。 墨宇愣了愣。 “之前有个案子的凶手使用了你那张卡，后来案子结束后，我们只知道那张卡是墨氏集团的，就还给游总了。”楼千与歉意的说道。 “凶手？谁用了我的卡？”游墨吃惊道。 “这么说吧，邱远志从你这里拿走了那张卡，然后送给了一个女生，这个女生又把这张卡给了别人，这个人是我们上一个案子的重要犯人，案子结束后，那张卡就到了警方手里，我们调查后，还给了墨氏公司的游总。”楼千与解释，“既然那张卡是您的，那就得麻烦您自己和游总讲了。” 墨宇听完表情阴沉了一些，他也知道，游墨不会那么容易让他拿回那张卡。 “墨老板，今天打扰你了。”楼千与站起来，转身向游小希道：“走吧。” 游小希跟着站起来，向墨宇道别，墨宇送他们出门，一边下楼一边笑着说道：“小希和楼警官挺熟的嘛，楼警官，这案子很棘手吗，要找私家侦探帮忙？” “小希是我朋友，今天只是顺路过来的。”楼千与回答道。 “哦，我们家有位警察朋友了啊，以后还要请楼警官多多关照。” 楼千与笑着应了几声，三人刚出门，一辆法拉利停在了门前，车上正是墨元方。 墨元方没想到在老爸的店里居然能碰到游小希，又惊又喜的从车上跳下来走到游小希面前，眼睛里释放的热烈光芒直白的连墨宇看到都皱了皱眉。 “小希，你怎么会在这儿？” “楼警官查案子，我是顺便过来的。”游小希淡淡的回应。 楼千与上次陪游小希见墨元方的时候，还可以拿墨元方对你游小希的热情来调侃，现在见到墨元方脸上的光芒和热忱欣喜的表情，只想把游小希塞进兜里藏起来。 小子，再用那种眼光看他小心我废了你那双招子！（楼警官你好暴力，果真吃醋的男人最可怕！） 楼千与面无表情的回头向墨宇说了句“墨老板再见”，就径直向停在马路对面的车子走过去，游小希见状也向墨宇说了声：“墨叔叔再见。”说完朝墨元方点点头，跟着楼千与走了。 “小希……”墨元方的的声音被墨宇呵斥住了。 “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跟我进来！”墨宇冷冷的转身，墨元方不甘心的看看游小希的背影，沮丧的跟着墨宇进了门。 车子平静的行驶着，游小希窝在副驾驶里面，时不时转头看一眼没表情的楼千与。从刚才上车后楼千与就没讲过话，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啊……可是为什么呢？ 墨宇的话其实百分之九十都是真的，游小希可以肯定墨宇不是凶手，除了他说没有逼邱远志是因为喜欢，其他的话都很可信。楼千与应该也明白墨宇不是凶手，所以才没有追问墨宇对邱远志那么纵容的真正原因。 一切都很顺利啊，但为什么楼千与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呢？游探长不解，再次转头看楼警官。 “干嘛一直看我。”楼千与在游小希第N+1（N≧30）次转头看自己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不开心？”游小希见他说话，暗暗松了口气，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松口气。 “没有。”楼千与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明明有。”游探长不服气，没有生气干嘛一路上板着脸不说话。 “你觉得昨天见过的顾老板和陶老板是什么关系？”楼警官淡淡的问道。 “朋友吧，很好的朋友，感觉他们很熟悉的样子，怎么了？”游小希疑惑，为什么突然问这两个人？ “顾小西是们共同的儿子。”楼千与解释。 “啊，我知道了，陶老板是小西的干爹！”游小希转头一脸“我猜得很准吧”的表情。 “笨蛋……陶老板是老板，顾老板是老板娘。”楼千与好笑的继续解释。 游小希歪了歪头，忽然反应过来了：“啊……他们！他们是……！” “小西有个爸爸，还有个爹地。”楼千与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顾老板有悄悄问我咱们俩的关系，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你说，我是不是该说你是我女朋友呢？”楼千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女朋友？怎么可能！”游探长气愤。 “不是女朋友那是什么？”楼警官诱导。 “当然是男朋友！”游探长理直气壮：我是男人，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谁是你男朋友？” “……你呗……” “一会儿见了大哥和青哥，我可以放心的告诉他们你说我是你男朋友了。”楼警官舒了一口气。 “我什么时候……呀！楼千与你又来！太卑鄙了啊啊啊啊啊！” 夫夫相性100问：楼警官和游探长篇（前50问） 中秋节当晚，本人跋山涉水千辛万苦终于潜入传说中的YS侦探事务所，呈现在的眼前的，是惊人的一幕：楼警官看书，游探长吃东西。（这到底有什么惊人的！！！！！） 等我风度翩翩沉稳大方热情不虚伪含蓄不迂回的表明来意之后，两位高素质高学历（游探长才是初中学历好吧！）高个子男猪脚欣然落座，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一百问。（好有礼貌的他们，还请我吃月饼，只不过每一块儿都被游探长试吃过了……囧） 01.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楼：（微微鄙视）你写的文你不知道么？ 游：（还算配合）游小希。 本人：楼警官开场气势就很强啊…… 02.年龄是？ 楼：按比他大四岁来算，27。 游：按比他小四岁来算，23。 本人：……（我到底是参照谁设定的？？） 03.性别是？ 楼：（沉默的看一眼游探长，眼神传达“这人不是作者吧”的信息。） 游：（眼神回应传达“好像有点脑子不清楚该不会是变态杀手吧要不要赶出去？”的信息。） 本人：好吧，不用回答，我知道了。（默默在本子上记录：男。） 04.你的性格怎样？ 楼：挺好的。（不是让你夸自己！） 游：不错啊。（你俩果然是一对儿！） 05.对方的性格呢？ 楼：破案的时候很聪明，生活上很白痴，而且很贪吃。 游：（哀怨）你嫌弃我…… 楼：乖，我就喜欢你偶尔犯糊涂。 游：陪我去吃麦当劳我就信你！ 本人：咳咳，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请先回答问题。 游：大部分都很好，就是经常设套让我跳坑绕我的话比较……那个……讨厌…… 楼：讨厌？ 游：下一题下一题…… 06.两人何时相遇的？在哪里？ 楼：夏天，在他的事务所。 游：夏天，在我的事务所。 本人：（一边记录一边感叹）真默契…… 07.对于对方的第一印象如何？ 楼：蹦蹦跳跳的未成年迷糊兔子一只。（你的形容词还真不少……） 游：一个警察。 楼：（冷冷的瞟一眼） 游：（果断的）下一题！ 08.喜欢对方哪里？ 楼：全部。什么？要指具体的地方？那个地方怎么能让你看！ 游：（脸红）你在说什么！ 本人：全部就全部吧，我不看那个地方……（我也不敢看啊……） 游：喜欢他……给我买麦当劳……（你恐怕是喜欢麦当劳叔叔吧，可怜的楼警官呦……） 09.讨厌对方哪里？ 楼：爱吃垃圾食品。 游：不让我吃垃圾……食品……（这是为你好！！！） 10.你觉得和对方相处的好吗？ 楼：非常好，我很满意。 游：挺好的。 11.如何称呼对方？ 楼：平时叫小希，生气的时候叫游小希。 游：楼千与，生气的时候叫楼警官。 12.希望对方如何称呼你？ 楼：叫名字就好了。 游：叫名字就好了。 本人：（咬牙切齿）你们到底有没有情趣！情趣！人家都叫小名或者叠字显得多亲昵，你们两个不孝子…… 楼游：是你把我们写的没情趣吧…… 13.比喻的话，对方像什么动物？ 楼：兔子。 游：动物？蟒蛇…… 楼：（惊讶）为什么？ 游：因为我想养一条…… 楼：休想！ 14.送礼物的话，会给对方什么？ 游：你想要什么？ 楼：身背假期的你。 游：那基本上是没希望了…… 楼：（冷眼等我）下一章分两个月假期给他。 本人：不行啊他是男猪脚，两个月假期我还写个毛啊…… 楼：（眼神更冷）你不是一直想让段易和李晨翻身做主角么？ 本人：（冷汗涔涔）我就那么一说，您俩位就那么一听，然后就那么算了……我再也不敢了…… 15.想收到什么礼物？ 楼：带着假期的他。 游：蟒蛇。 楼：我说过这个坚决不同意！ 游：可是…… 楼：除非你一辈子不准吃麦当劳。 游：（思考了一会儿很委屈的）……那我还是不养了…… 16.有对对方不满的地方吗？有的话，是哪里呢？ 楼：走路太不小心经常撞得满身是淤痕，对垃圾食品过于执着，对某个男人过于亲热。 游：不让我吃很多好吃的…… 本人：小希啊，我对不起你啊，我怎么能把你写成了一个大脑平衡有缺陷且为吃而生的感情迟钝迷糊虫…… 17.你有什么癖好吗？ 楼：逗他脸红算不算？（额，恶趣味……） 游：吃。 18.对方有什么癖好吗？ 楼：吃。 游：（愤愤的）在语言上耍我！ 楼：哦，你不满意？ 游：当然不满意！ 楼：既然你不满意我在语言上耍你，那么我会同时在身体上也…… 游：（紧张的捂住楼警官的嘴）不准说了！ 本人：哦呵呵呵，看来游探长已经被戏耍过了哦呵呵呵…… 19.对方做了什么会讨厌？ 楼：目前为止还没做过什么达到让我讨厌程度的事情。 游：嗯，同上。 本人：诶呀呀，感情很好么……这么说接下来应该来点讨厌的？ 20.你做了什么对方会讨厌？ 楼：坚决制止他吃垃圾食品的话，应该会讨厌我吧，不过目前为止都还是半制止。 游：和苍苍太亲热他可能会讨厌。 本人：原来你还知道你和苍苍太亲热啊…… 21.两人的关系进展到哪里？ 楼：我正想问你什么时候我能吃到嘴。 游：吃什么？楼千与你要瞒着我吃什么好吃的？ 本人：泪奔啊~游探长你为毛会这么单纯~ 楼：还不都是你写的。 本人：我错鸟…… 游：不说算了……进展到，亲亲……（实在忍不住又转过去）到底吃什么吗？好吃吗？ 楼：好吃，但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吃。 游：小气…… 本人：（弱弱的）下一题吧…… 22.初次约会是在哪？ 楼：还没约过。你不给他假期，我跟鬼约。 游：没有正式约会过。 本人：是我的错，我会给你们补回来。 23.那时候的气氛是？ 楼：…… 游：…… 本人：（羞愧的）下一题…… 24.那时进展到哪？ 楼：…… 游：…… 本人：（快把头低到地上了）再下一题…… 25.经常约会的地点是哪里？ 楼：哼！ 游：（嘎嘣嘎嘣开始吃零食） 本人：（哭喊）我对不起你们！！ 26.对方生日时，会做什么？ 楼：陪他。 游：陪他。 本人：你们要不要这么有默契！不要刺激单身的人！ 27.最先告白的是谁？ 楼：他。 游：你你你……明明是…… 楼：是你先说的喜欢的人是我。 游：（愤怒）我才不喜欢你，我……我喜欢……蟒蛇…… 本人：游探长你好没底气……（忽视某人的恶趣味，忠实记录最先告白的人：攻。） 楼：（看一眼记录）我。 本人：你乖乖承认不就得了…… 28.喜欢对方到什么程度？ 楼：同生共死。 游：（被吓到）……希望能开开心心的一起过一辈子。 楼：说得好，亲一个。 本人：素质！楼警官注意你的素质！ 楼：（冷静的）你是嫉妒。 本人：泪……虽然是实话也不要这么说出来啊，很伤人！！！ 29.啊，是爱吗？ 楼：废话。 游：应该……是……吧…… 本人：什么叫吧…… 30.对方说了什么就没办法了？ 楼：我饿。 游：告诉大哥你吃垃圾食品。 31.怀疑对方见异思迁的话，怎么办？ 楼：哼，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游：（诡异一笑）杀了他…… 本人：（打个冷颤）其实你们俩才是最终的变态杀手吧…… 32.允许见异思迁吗？ 楼：不允许。 游：不允许。 本人：很好，再一次表现的很默契。 33.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的话，怎么办？ 楼：去找他。 游：他不会迟到。 本人：楼警官真守时，赞一个！ 34.最喜欢对方的哪个部位？ 楼：全部。 游：手，有力气，暖暖的，按摩的时候很舒服。胸膛，靠着很踏实很舒服。 35.对方何种举止最性感？ 楼：迷迷糊糊犯傻的时候。 游：性感？微笑的时候吧。 本人：那岂不是太危险了，楼警官微笑的场合和次数可是相当多啊，考虑一下要不要适当减少…… 36.什么时候两人会觉得紧张？ 楼：案子比较复杂，牵扯到身边人的安全的时候。 游：查案的时候遇到危险。 本人：你们好纯洁……让我情何以堪…… 37.对对方撒过谎吗？擅长撒谎吗？ 楼：没有。比较擅长。 游：没有。不擅长。 38.做什么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楼：他说喜欢我的时候。 游：睡到自然醒然后有麦当劳吃…… 本人：你要求还真低…… 39.有吵过架吗？ 楼：目前没有。 游：暂时没有。 本人：（邪恶的）嘿嘿嘿，会有的…… 40.是怎样的吵架呢？ 楼：…… 游：…… 本人：好吧，跳过。 41.如何和好的？ 楼：小希，来，吃石榴。 游：你帮我把皮剥开…… 本人：继续跳下一题…… 42.即使转生也想成为恋人吗？ 楼：我是无神论主义者。 游：嗯，哪有下辈子啊，这辈子过好就行了。 本人：好吧，其实我也是无神论主义者。 43.感到“被爱着”是什么时候？ 楼：感觉到我不高兴时过来找我说话和我斗嘴。 游：我撞到的时候帮我揉揉。 本人：啊，好粉红……终于有点浪漫的感觉了…… 44.感到“难道不爱我了吗？”是什么时候？ 楼：和某男人亲亲我我的时候。 游：楼千与你不要乱吃醋，苍苍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本人：别激动别激动，先回答问题。 游：不让我养蟒蛇的时候。 楼：不要拿这个当借口，我死也不会同意的。 游：…… 45.你是如何表现爱的？ 楼：对他好。 游：接受他对我的好。 本人：这个……果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46.如果死的话，是比对方先死？还是后死？ 楼：一起吧。 游：死？我不想死啊…… 本人：我也不想！！！ 47.两人之间有隐瞒的事吗？ 楼：没有。 游：没有。 本人：（感动的热泪盈眶）多么伟大！多么神圣！多么透明的爱情…… 48.你有何种情结？ 楼：用话饶他听他说出我想听的话。 游：……食物情结…… 49.两人的关系是公开的？还是保密的？ 楼：没有刻意隐瞒。 游：嗯，基本公开。 50.觉得两人的爱会永远吗？ 楼：会。必须会。 游：会……吧…… 本人：不要带个“吧”字，楼警官都这么确定了！ 游：会。我希望会。 第二十五章：炸弹 自从几天前被强迫搬进游墨家，梁丹青的恼火心情就一直没平复。游墨在靠近市中心有一处闹中取静的三层别墅，复式结构装修豪华，房间之多足够让YS侦探事务所的四个人再加上楼千与都搬进来平均每人一间卧室一间书房都还绰绰有余。 梁丹青第一次踏进这座房子的时候，硬是告诫自己“仇富”是狭隘的道德观作祟，才压下了心头的一股邪火。 结果这股火刚堪堪压下，游墨搂住他的肩膀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了句：“这里是三年前装修的，一直没来住过，不过离你学校比较近。一会儿看看有什么缺的再补进来吧……” 三年？这么大一栋房子就这样装修停当空了三年？他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睡在大马路上！梁丹青刚压下去的火再一次喷薄而出。 “青，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游墨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到梁丹青冒着怒火的眼睛，挑起嘴角笑着说道：“我会把持不住。” “去死吧你！暴殄天物荒银无道！你要是在古代必然是个万民诅咒的昏君！”梁丹青冷冷的说道。 游墨听完脸上笑意更浓了，稍稍转身，扣在梁丹青腰上的手一用力，将梁丹青拉向自己怀里，两个人变成面对面贴着的姿势。 “荒银无道啊？我还真想体验一下呢……”游墨的手在梁丹青紧窄结实的腰上抚摸起来。 “放开。”梁丹青恨恨的迸出两个字。 “你不是说我是昏君么？昏君总得有个昏君的样子吧，可不能枉担了虚名是不是。”游墨低头在梁丹青耳后若有若无的舔舐，梁丹青全身一阵麻痒，有点站不稳。该死的家伙，明明知道他的耳后是敏感区…… “……喂……大白天……你……”梁丹青说着，又被封住了唇，发不出一个字来。热度渐渐涌上全身，双臂也不由自主的环上了游墨的脖子，梁丹青只是稍稍回应，游墨却因这一点回应更加兴奋，突然逼着梁丹青向后走了几步，抵在了长桌上，一只手还在他背上游移，一只手已经从掀开的衬衫下摆钻进去，覆上了梁丹青紧俏的臀。 梁丹青虽然被吻的有些忘乎所以，但脑子里还有一些理智在，毕竟这是在大厅，况且刚刚楼千与还打了电话说要过来，如果被撞见……那他可以直接跳楼了……不行，还得拉这个让自己丢脸的人一起…… 这么想着，梁丹青一边喘息着，一边压住了游墨捣乱的手：“……不，不行……千与和小希一会儿……一会儿……” 游墨不理，手上继续动作着，梁丹青喉间泄露出几声低吟，游墨低头，看看梁丹青极力克制的样子，忍不住重新吻上怀里这人红润的薄唇。 “大哥，你这栋房子……”游小希人未到声音先传进来，游墨和梁丹青均是一愣，这一霎那间，游小希和楼千与已经进了大厅，看到了倚在长桌边的两人：游墨衣服还算整齐，但是梁丹青的双手正插在他浓密的黑发里，所以发型一时半会儿是毁掉了；梁丹青没戴眼镜，眼神有点迷离的望向门口，身上的衬衫只是堪堪挂在胳膊上，整个上半身几乎全部裸露在几人面前。 “……好……大……啊……”游小希吞了吞口水，把剩下的话说完了，然后呆站在楼千与身边不知如何是好。 游墨迅速把梁丹青腰间的衬衫拉上来，遮住了那一大片白皙的胸膛和胸前两颗小红果。梁丹青脸上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白，一把将游墨推开，手忙脚乱的扣扣子。游墨眼睛里直接飞出点点火星，几乎要把两人站着的地方烧焦。 “外面花园挺漂亮，我们去看看。”楼千与果断的撂下一句话，迅速拽着游小希出去了。 不小心撞到枪口上的游探长和楼警官在小花园里溜达了十几分钟，才被黑着脸的游墨叫进去。梁丹青怒火中烧的坐在沙发上，从那天起，梁丹青就拒绝和游墨有任何肢体交流，冰山脸加暴脾气整整延续了三天。 谁叫那个家伙不分场合的发情！居然被楼千与和游小希当场撞见，梁丹青觉得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脸过！ D大的某教室里，密密麻麻一大片的学生正盯着讲台上眉飞色舞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梁教授认真听课（至于某些人是不是真的在听课就不得而知了），梁教授讲得火热，学生听的激动，几乎没人注意到后门边的座位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那人懒洋洋的注视着讲台上浑身好像散发着异样光芒的梁教授，脸上露出欣赏又宠溺的表情。 梁丹青正讲到兴头上，忽然有种被窥视的强烈感觉，稍稍环视教室一圈，便发现了后门边那个不速之客，那人见被发现了，脸上居然摆出可恶的奸笑，还朝自己眨了眨眼。 “那么说到这里，谁能告诉我上节课关于这个问题我说过的那个例子里面，最能和今天这个观点相互论证的人物是谁呢？”梁丹青忽然对着学生们狡黠一笑。 底下顿时听到几声压抑着的兴奋尖叫和“好萌的笑”“帅啊帅啊”之类的议论声。游墨眼神稍稍有些不悦，梁丹青却是没看到一样继续保持着笑容看向讲台下面。 “没人举手，那我就点名了。”梁丹青看向教室后方，纤长的手指向后门方向一指，游墨心里“咯噔”一下。 “后门边那位……穿格子衬衫的男同学。”梁丹青语调忽然一转。 游墨暗暗舒了口气，对上梁丹青看过来的得意视线，不自觉的笑了。他家教授还真有心情玩儿啊，被他耍到也不算什么，看到他那样的笑容，想必气也消了。看来今晚不用像前几天那样分房睡了，这一趟，很值得啊。 坐在游墨斜前方的格子衬衫男生回答完问题，梁丹青给了肯定的答复，又稍稍点评了几句，下课铃响了。 隔着遥遥的人群，梁丹青看着游墨投过来的温柔视线，心里一阵温暖，收拾好教材和讲义，游墨已经站在门口了。梁丹青低下头，强行让自己板住脸，然后走到游墨跟前。 “你来干什么？” “接你放学。”游墨拿过他手上的文件夹和包。 “我一会儿还要开会。”梁丹青不满的撇撇嘴。 “我等你。”游墨柔声说道。 梁丹青一时语塞，被游墨少见的温柔语气给噎住了。并排走了几步又转头道：“你都不用处理公司的事情么？每天这么闲。” “怎么，嫌我厌烦了？”游墨低声笑着，“如你所愿，明天我要去英国谈点生意。” “要去多久？”梁丹青脱口而出，随即感觉有点不自然的加了句：“爱去哪儿去哪儿，关我什么事。” “这次事情比较多，可能要去一个月。”游墨叹了口气，“唉，反正也没人挂念，不如顺便再去一趟非洲。” “最好被晒成黑炭头！”梁丹青嘀咕，一个月啊，真的要走那么久么？胸腔里有点酸酸的东西弥漫上来。 “要是想我了……”游墨偏过头凑到梁丹青耳边，忽然将手中的公文包从身边的窗口扔了出去，同时捂住梁丹青的耳朵将他扑倒在地。 下一秒，巨大的爆炸声在窗外响起，窗户上的玻璃被震碎了一地。梁丹青推推游墨，后者没反应。他挣扎着从游墨身下爬出来，看到游墨背上全是碎玻璃，还有深深浅浅的血迹透过西装渗出来。 “游墨，游墨……你醒醒……你别吓我……”梁丹青脸色发白，声音颤抖起来。 这时外面已经喧闹起来，有人尖叫，有人打电话，有人奔跑呼叫。梁丹青只是死死的抱着游墨想要唤醒他，可游墨的眼睛还是紧闭着，一动也不不动。 楼千与接到梁丹青的电话，从他断断续续的话里听出了大概意思，随后立即和游小希赶到了D大。 爆炸事件不复杂，自制的小型定时炸弹被放在梁丹青的公文包里，游墨在爆炸前夕将公文包从三楼窗户扔了出去，炸弹在快落地前爆炸，仅有几个在楼道窗户旁的同学被玻璃划伤，其他并无伤亡。 就在梁丹青心里被巨大恐慌占据的时候，游墨缓缓睁开了眼睛。梁丹青哆嗦着嘴唇，突然抱住游墨的头低声啜泣起来。他太怕了，他从来没害怕过自己被人威胁被恐吓，却在刚才那一瞬间如此害怕游墨离他而去。 “头晕吗？背疼吗？现在感觉怎样？你背上被玻璃划伤了，不要乱动。救护车马上就来……”梁丹青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一个劲儿盯着游墨上看下看。 “你当我是纸做的……”游墨苦笑，撑着身体坐起来，“你呢？有没有受伤？” 梁丹青眼睛红红的看着他，摇摇头。自己被他捂着耳朵牢牢的护在身下，连个擦伤都没有。 “别这么看我，我又要把持不住了。”游墨牵着嘴角笑。 “禽兽。”梁丹青移开了眼睛，看到楼千与和游小希从走廊那头跑过来。 “大哥你没事吧？”游小希一把扑上来，拉着游墨左右检查。 “嘶……”游墨咧了咧嘴，“背上有点小擦伤，其他没什么。” “吓死我了……”游小希拍拍脑袋，“青哥呢？” “我没事。” “还是都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楼千与说着，“青哥，我看你最好请一段时间假，学校里人多手杂，太危险了。” “这点伤用不着去医院，”游墨扶着梁丹青的肩膀站起来，“你去请一个月假，和我一起去英国。” “那不行，我走了课怎么办，再说不能给凶手示弱，我不怕他！”梁丹青的倔脾气又上来了。 “你不怕我怕！”游墨几乎是低声吼了出来：“如果今天我没来，你……你让我怎么办！” 梁丹青看着游墨有点恶狠狠的表情，回想到刚才游墨昏迷时候自己内心的恐惧，心里忽然就软软的化开了。眼前这人，还真是自己的克星啊。 “好，我暂时请假。”梁丹青拉着游墨的手，“现在先去医院检查下，好吗？” 游墨眼里顿时盛满笑意：“好。” 楼千与和游小希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转开头不打扰这两人的柔情蜜意。游小希还是忍不住，一边转头一边说：“这是学校，请两位注意形象。” “走，去医院。”梁丹青微微回过神来，扯着游墨往外走了。 做了全身检查，确定游墨只是背上有些玻璃划伤，其他都没什么问题之后，梁丹青终于放心的舒了一口气。因为爆炸案上报到了警局，梁丹青和游墨被召到警局做笔录。 四个人到了警局，楼千与跟安局打了招呼，然后带着游墨和梁丹青进了审讯室。 “我跟安局说了，笔录我来做。青哥，你的包平时都放在什么地方？” “平时我都随身带着。早上从家里出来，到了学校就一直在办公室备课，查资料。我们学校教师办公楼安全系统很好，不可能有人潜入我办公室放炸弹。中午叫的外卖，也没有出门。下午去上课就直接带了包过去，总之一直在我身边。”梁丹青回想着。 游墨听他说“从家里出来”，心里不禁有一丝欣喜，结果又听他说没去吃饭叫的外卖，脸上于是半冰冻起来。 “在教室里呢？有没有人靠近你的包？”楼千与一边记录一边问。 “包和讲义就放在讲台的电脑旁边……啊，对了，第一节课下课后，有同学上来要拷课件，我就出去再楼道站了一会儿。” “拷课件？课件可以给学生吗？”楼千与问道。 “我的课件都可以给学生做免费资料，考试是开卷，课件上的内容只是基础，主要还是考察课堂内容和课外拓展知识。”梁丹青回答。 “那么拷课件的同学你还记得吗？” “我想想，”梁丹青皱眉回想，“有两个女生是经常坐在前排的，还有三个男生都没什么印象，何况后来我出去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上去。” 楼千与沉思，在纸上飞快的写着，然后抬起头转向游墨：“大哥你呢？你什么时候发现包里不对劲儿？” “当时我和青一起出教师门，接过他手里的包，然后就听到细微的滴答声，声音很小，所以一边走我就一边仔细确认。”游墨淡淡的皱着眉头。 楼千与点点头，他听游小希说过，游墨曾经受过专门的训练，听觉比一般人灵敏很多倍。 “不管是不是炸弹，手上的包都不能留，但是当时在走廊里还有一些学生，有些教室还有拖堂的老师没下课，所以我一边确认，一边找安全的地方。终于走到窗户边，我听到那声音变快了，所以没得选择，看看窗外是一片绿地，所以就把包扔出去了。” 梁丹青吃惊的看着游墨，原来游墨早就知道手里可能有炸弹，但是为了那些学生的安全，硬是找到了合适的地方才将炸弹扔出去。他不敢想象，要是再迟一点…… 游墨像是猜到了梁丹青的想法，转身拍拍他的手背低声道：“别担心，这点儿小玩意儿对我来说不值一提。威力更大绑在身上的我都拆过。” 梁丹青眼眶一热，这算什么安慰，说这话只会让自己更担心好吧！ 第二十六章：游戏开始了 从警局出来已经很晚了，游墨和梁丹青回别墅，楼千与开车送游小希回事务所。一路上游小希都很沉默，快到家时，突然开口向楼千与道：“去‘夜色’。” “想到什么了？”楼千与一边问，一边放慢车速。 “我觉得有人想陷害小文……”游小希话刚说了一半，楼千与的电话就响了。 一按下接听键，刘子成的声音就冒出来：“老大，小文死了。” 楼千与一边听电话，一边飞快的掉转车头。 三天前他们来“夜色”调查的时候，小文还活生生的在两人面前，有点阴柔的长相和直率的性格，说话时语速很快，带着对现实生活的不屑，可是现在却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小文昨天晚上就没来上班，领班说他当时接到小文电话，小文说身体不舒服，要请假。今天晚上他还没来，领班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于是就让一个搞卫生的小弟去小文租房的地方看看，结果进去就发现小文赤趴在地上，身下全是血。 “你和小文关系很好吗？”楼千与问领班，领班长得很秀气，年龄看起来并不大。 “其实他算是我的远房表弟，所以我才想到找人去看看，怕他生病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有事……”领班说着，有点紧张的摸摸衣角。 楼千与挑眉，看不出领班居然比小文年纪大。“他平时经常请假吗？”楼千与继续问。 “他很少请假，就算是身体不舒服也都撑着，我们老说他为了挣钱命都不要……所以这次他说不舒服要请假，而且居然两晚都没来，我才担心是不是病的很厉害……” “他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有没有仇家之类的？” “他没什么朋友，因为和我算亲戚，所以才给了我一把他房子的钥匙，其他没见他和谁关系特别好。记仇的话，也没什么可能，他虽然对人不热，但也从来没和谁有过大的矛盾。对客人的服务也都很周到体贴，目前还没有那个客人对他不满意的。” 楼千与又例行公事的问了一些问题，才让领班走了。发现尸体的小弟已经吓得语无伦次，这会儿正筛糠般蹲在角落里发抖。 游小希站在尸体跟前看法医检查尸体，眼神却好像通过那尸体穿透到地下一样深不可测。楼千与走过去拍拍他的后脑勺：“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具体的检验结果要等明天才能出来。” 游小希想了想，抬起头看楼千与：“楼千与，要杀小文的人和杀邱远志的人是同一个人。” “怎么说？” “目前还没有证据，我猜的。”游小希忽然微微一笑，“回去吧，我好困……” 楼千与听着他低低的拉长声音，不自觉的顺了顺他的头发，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站在旁边的刘子成忽然转过身道：“老大，原来你温柔起来是这个样子啊……” “滚蛋！”楼千与虚张声势的踢了刘子成一脚，回过头看到游小希已经往门口走了，从后面看过去，他衬衫领口露出的一截脖子微微泛着粉红。 小文的死亡时间被推测在前一天晚上九点至九点半之间，也就是他打电话给领班请假后不久，因为腹部被菜刀砍伤，失血过多而死。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凶手砸烂了他的脸，并且割下了手掌。 楼千与转告游小希这些信息的时候，游小希正在默默的含着吸管吸可乐，听完楼千与的话，慢慢放开吸管道：“那就是说，其实并不能完全确定死者是小文了？”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但是尸体从身材和年龄都和小文相吻合，领班去看过之后也基本肯定就是小文。” “领班和小文的交情看来也并不深，我不觉得他能够凭借一个毁了脸的尸体就能确认小文的身份。凶手砸烂尸体的脸，又拿走手掌让我们没办法做指纹检验，其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楼千与，我和你打个赌，我赌这具尸体不是小文。”游小希来了兴致。 “不和你赌。” “为什么？”游小希不满。 “因为我也觉得这具尸体不是小文。”楼千与微笑。 “你……”游小希气结，继续咬吸管。 “我想小文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想用这种办法消失。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和邱远志有关。小文平时也就只和店里的人有来往，但是他出事的时间段店里没人离开，这么说是不是该排除‘夜色’里面的人呢。”楼千与把游小希嘴里的习惯抽出来，一头已经被咬的扁扁的。 “不，我总觉得凶手就是‘夜色’里面的人。”游小希说着，重新抢回吸管继续叼着。 “好吧，反正你的第六感一向准。”楼千与也没再反驳，“加了冰的，少喝点。” “你跟大哥一样罗嗦。”游小希扁扁嘴。 说话间苍苍从楼上走下来，一只手拎着一个食盒。 “苍苍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我都没见你回来。”游小希放开吸管问道。 “我找家政公司把家里打扫了一下，准备回去住了。”苍苍看看沙发上的楼千与，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为什么？不是说好在这里住么？”游小希不开心起来。 “我家离电台比较近，上班方便，而且，我可不想做电灯泡啊。”苍苍狡黠的一笑。 游小希微微红了脸：“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有事找我随叫随到，而且，我也得有新生活不是，是你说的，要重振威风，东山再起么。”苍苍笑着看游小希。 “话是这么说……可是……”游小希还是很沮丧。 苍苍看他一副被人抛弃的可怜样儿，忽然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游小希眼睛里忽然冒出光芒，兴奋道：“真的真的？” “真的，所以啊，我要回去住了。祝我成功吧！” “好好，祝你一帆风顺马到成功白头偕老早生贵……”游小希说顺溜了，捂住了嘴。 苍苍呵呵一笑，和楼千与打了招呼，拎着食盒出去了。 “楼千与楼千与给你说个事儿，”苍苍刚一出门，游小希转过身就趴在楼千与身上了，“啊……不行，刚刚答应苍苍不告诉别人的。” 楼千与看他心里痒痒想说但又极力压制自己的样子，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就别说了。” 游小希一听楼千与的话，顿时更想说了，急的狂抓头发。 “真的这么想说？”楼千与问他。 “恩恩。因为我好高兴苍苍终于有了重新喜欢一个人的勇气。” “傻瓜，你说已经说到这里，我也能猜出来了。” “好吧……我想你也猜得出来。你说，苍苍会不会成功？”游小希眨着眼睛满是希冀的看着楼千与。 “这个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他成功。”楼千与回答着，眼看那两片泛着水润光泽的小嘴唇就在自己胸前，忍不住一低头就亲上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你们在干什么！”一个清亮的声音在门口惊慌的叫起来。 游小希一转头，看到晒得黑黝黝的李晨背着一个巨型背包提着两个大箱子愣愣的站在门口。 “你和段易没亲过么？干嘛这么大惊小怪！”游小希红着脸不服气的站起来。 李晨回了一下神，呵呵笑着跑过来，把手上的箱子和身上的包都放到地上：“段段说等我回来肯定能看到你被楼警官搞定了，我不信，还和他打赌来着，老板你说怎么就不能让我赌赢一会呢？啧啧啧……” “李晨！你旷工这么久我还没和你算账呢，居然一回来就敢损我！我打死你！”游小希一下就跳到李晨背上了，揪着李晨的耳朵作势要咬。 “游探长，这恐怕不是打死，是咬死吧。”段易悠悠然的提着两个军用旅行包进来了。 游小希立马从李晨背上跳了下来，一溜烟在楼千与身边坐好，睁着眼睛半天冒出一句：“你，你不是休假结束了么……”。 楼千与没想到游小希这么怕段易，笑着看了一眼乖乖的游小希，然后站起来和段易打招呼。 段易本来休了半个月假就回队里了，李晨一直在段易家照顾段易生病的妈妈，于是又在段易家赖了半个多月，段易恰好出来办点事，就送李晨回来了。 “段哥，你这次的事儿办完了吗？”楼千与和段易聊了一会儿后问。 “办完了，后天回去。怎么？” “想请您帮个忙。”楼千与诚恳的说道。 “哦？找我帮忙？”段易有点惊讶。 “有兴趣吗？帮忙演一场戏。” “演戏啊，那不就是骗人么，骗人的话这个烂人最擅长啦！”李晨一边跟游小希抢着果盘里的苹果一边插话。 “小混蛋，我可没骗过你啊。”段易笑道。 “哈？那是小生冰雪聪明天下无双你这个烂人根本骗不到我。”李晨“咔嚓”咬一口苹果。 “那就今晚去吧？”楼千与戳戳游小希。 “哦……好。”游小希看一眼含笑的段易，“话说你来演这个角色，实在太合适不过了……” “我也要去！”李晨蹭到段易身边，段易就着他手上的苹果咬了一口。 “我要去我要去！”李晨继续蹭。 “楼警官，你先告诉我是做什么吧。”段易看看脸上写着大大的“我想去”三个字的李晨，转头问楼千与。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楼警官balabalabala一通下来，段易眼睛里露出感兴趣的眼神，然后肯定摸摸李晨刚剪成刺猬头的头发笑容满满的说：“好，一起去。” 苍苍从事务所开着车出来刚走不远，看到迎面过来一辆悍马，看样子是去YS侦探事务所。苍苍心道游小希又有案子忙了，不知道危险不危险，正想着晚上打电话问问，电话就响了，看看号码，苍苍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喂，好点儿了吗？”苍苍语气温和中透着关切。 “好多了，谢谢你……”对方有点紧张，“这几天给你添麻烦了，我想一会儿就回去……” “你先别急，等我回去送你。”苍苍踩下油门，“那里不好打车。” 对方沉默了一下，回到道：“好。” “无聊的话可以看电视，书房里的书也可以自便，不要太拘束，梁凉。”苍苍嘴角含着笑。 对方轻轻“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十一点钟的“夜色”正是气氛最HIGH的时候，一个表情阴沉，戴着小拇指粗金链子的的中年男子大大咧咧的走进来，张口就要找最红的MB，领班刚说这会儿店里的MB都有熟客，请这位男子稍稍等一下，喝点酒，男子便破口大骂起来。跟在他身边瘦瘦高高的小弟模样的小伙子一直劝着男子，随口叫领班先找个包厢。 领班赶紧把男子和小伙子带到包厢里，男子一边骂一边道：“多送点酒进来！十分钟之内给我把你们店里最红的找几个来，否则老子砸了你的场子！” 领班连连答应着出去了，侍应生迅速的送了好几种酒进去，男子用阴沉深邃的眼光一扫，年轻的侍应生吓得放下酒迫不及待的出去了。 包厢门关上了，男子脸上换上了柔和的表情：“好多年不说脏话，还真有点不适应。” “我看你还蛮适应的……”小伙子不满的扭头打量包厢的装修。 “请注意我们现在的角色，有小弟对大哥这样讲话的吗？”男子声音严肃起来。 “你……”小伙子瞪一眼男子，不说话了。 男子看看瞪着眼睛鼓着一点点包子脸的小伙子，忽然凑上去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低沉魅惑的嗓音在他耳边道：“演员要敬业，一会儿要是演砸了，游探长发脾气我可不管。” “谁怕他……”小伙子不自然的错开身体，脸有点红。 男子哈哈一笑向后靠在沙发上，包厢门开了，两个穿着黑色亮片紧身露背T恤的MB走进来，男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游戏开始了。 第二十七章：恨屋及乌 音乐暧昧，灯光迷离，眼波流转，衣衫舞动。 包厢里的气氛正在逐步升级，两个MB一边随着舞曲节奏扭动，一边朝假扮财大气粗黑社会老大的段易抛媚眼，段易却像是没看见一样，只是不停的倒酒，时不时瞟一眼坐在沙发另一端表情严肃的“小弟”李晨。 看看桌上堆着的酒瓶，段易朝李晨使了个眼色，李晨有点不太情愿的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表情，对着两个MB道：“过来陪我们老大喝酒。” 两个MB很配合的开始和段易玩儿猜拳，李晨站在旁边恨得牙痒痒，眼看酒瓶空了一半儿，李晨迅速开了门去吧台附近溜达，看到楼千与给的资料上看到过的梅方，于是一拍梅方肩膀道：“再送点酒过来。” 梅方拿了酒进包厢放下，刚要离开，段易忽然邪邪一笑道：“你，一起玩儿。” 梅方低下头歉意的鞠躬：“不好意思先生，我只是服务生。” 段易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梅方低着头不说话，李晨的声音在段易身后道：“老大，您消消气，您别为难这个小服务生了。要是您真看不惯那个游墨，咱们就找几个人把他做了算了，省的您在这儿生闷气！” “他算个什么东西，老子根本不想鸟他！哼，不就是有几个钱么，老子在道上混的时候他还在玩泥巴呢！”段易恨恨的喝了一口酒，一抬脚把面前的茶几踹的老远，两个MB吓得向后一躲。 梅方心里一动，一边轻轻把茶几推回去，一边抬头道：“先生别发火，我陪您玩儿。” 段易嘴角一挑道：“那就倒酒啊，还傻站着干什么！” 梅方于是开始默默的开盖倒酒。 李晨看看天花板，不满的撅了撅嘴，然后迅速恢复小弟的谄媚表情道：“老大，别气了，听说昨天游墨差点被炸弹炸死，我看肯定也有人看不惯他，说不定不用我们动手，他就被别人给弄死了！” “你长的什么脑子！弄死他算是便宜他，老子要让他体会一下生不如死的感觉！”段易不耐烦的说着，又扫了一眼倒完酒静静站着的梅方，“这家店的服务生是怎么选的，跟木头一样，太他妈没意思了！” “老大，要不咱们换家店？”李晨用询问的眼神看段易。 “老板，别走啊，我们陪您喝啊。”两个MB一看这趋势，赶紧贴上来，有一个MB的手还摸上了段易的肩膀。 段易厌恶的皱了皱眉，甩开了肩膀上的手道：“你们俩去那边给老子再跳几支舞看看。” 两个MB也不敢多话，起来去跳舞了，段易眯着眼睛看看李晨，后者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说，做了他身边最重要的人，算不算是让他生不如死？”段易话是对着李晨说，眼神却有意无意看了一眼梅方，梅方正低着头看地面，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震。 “老大，据咱们的人说游墨最近和那个大学教授打得火热，昨天那炸弹本来是要炸那个教授的，结果被游墨给识破了，不如咱们……”李晨说着压低了声音。 “恩，可以试试，不过要找个手脚麻利，靠谱点儿的人做这事儿，最好是生脸儿，咱们手下的人可不行。”段易说着停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谁比较合适。 “老大，咱们手上有那个大学教授的第一手资料，做掉他那是手到擒来，这事儿就交给我了，我保证找个保险的人把这件事儿办妥了。”李晨笃定的说道。 正在把地上散乱的酒瓶捡起来摆整齐的梅方抬头看看旁若无人般对话的段易和李晨，涌到嗓子口的话反反复复徘徊。 段易不经意的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梅方，然后拍了拍李晨的肩膀道：“那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了，办成了有奖，你找的那个人要是做的干净，老子不仅给他报酬，还给他一个提要求的机会，要是不离谱老子都能帮他办了！” “保证完成任务！”李晨眼里溢满笑意，段易呵呵笑了一下，转头看看还在前面扭动的两个MB，忽然站起来道：“妈的，这种姿色也是头牌，老子实在被他们搅得没心情，走，换一家。” 李晨忙跟在段易身后，掏出一叠钱放在桌上道：“你们仨自己分吧，可别说我们老大出手不大方！” 梅方看着包厢门被关上，再回头看看已经抢着分钱的两个MB，想了想，抬脚跟了出去。 段易和李晨出了门就分头行动，段易迅速钻进路边一辆悍马里面，李晨则在“夜色”门前走来走去，不停拿着手机打电话。 没几分钟，梅方就从门口出来了，远远的看到李晨在路灯下拿着手机踩蚂蚁，好像和电话那头的人吵的不可开交的样子。梅方深吸一口气，朝着李晨走过去。李晨转头看他过来，把手机撤离了耳边，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道：“干嘛？钱不是放桌上了么，嫌少啊？” “你找到合适的人了吗？”梅方的表情有一丝狠戾。 “没有……你小子谁啊多管闲事！”李晨口气很是不满。 “我可以，”梅方盯着李晨的眼睛，“我可以帮你们做掉那个人。” 李晨像是打量疯子一样看着梅方，“你有病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你们要做掉一个叫梁丹青的大学教授，这就够了。我也想要他死，既然你们也有这个意思，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合作呢？”梅方渐渐有了底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点兴奋。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李晨怀疑的看他。 “昨天的炸弹就是我放的，不过……算他命大！我监视他很长时间了，他的生活习惯我都清楚……” “那你干嘛不自己行动，你有什么理由要和我们合作？”李晨打断了梅方的话。 “因为……刚才我听到你们老大说做掉梁丹青的人可以提一个要求，我有一个愿望要实现，而我自己目前没有这个能力……”梅方声音里有一点若有似无的无奈。 “昨天在D大发生的爆炸事件真的是你干的？”李晨又重复问了一遍。 “是，我和那些学生混在一起上课。中途趁有人去拷课件的时候，我也上讲台假装拷课件，然后把炸弹放在梁丹青的包里。”梅方见李晨还有点怀疑，于是仔细的解释道。 “好了，任务算是完成啦！”李晨忽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梅方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接着手臂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段易已经迅速扣住了他。 楼千与和游小希从另一辆车上跳下来，李晨扬了扬手机道：“都录下来了吧？” 游小希得意的一笑：“那当然。” 梅方脸色瞬间灰白，眼睛里射出强烈的恨意。 “我们先带他回警局，段哥，晨儿，今天真要感谢你们了。”楼千与掏出手铐铐住梅方，对着段易感激的一笑。 “我也过了把黑帮老大的瘾啊，不过这小混蛋一会儿回去可得跟我耍脾气了。”段易笑笑，搂过李晨的肩膀。 李晨瞪他一眼，然后歉意的看向梅方：“不好意思啊，我们也不是故意要骗你，只不过你做炸弹伤害别人也是不对的。” 梅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李晨还是笑的很真诚，“还好你的炸弹没有伤到人，坦白从宽哈。” “走吧，啰嗦鬼。”段易拖着李晨上了车，李晨隔着玻璃还在喊“记得坦白从宽啊”，段易一踩油门，黑色的悍马一溜烟开走了。 在审讯室灯光的强烈照射下，梅方愤恨的情绪不仅没有颓丧，反而有更加剧烈的趋势。 “梁教授收到的那些恐吓信都是你写的？”楼千与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尽量使语气正常。 “是。”梅方回答。 “你先是写恐吓信，接着放炸弹，动机是什么？你和梁教授有什么矛盾让你一定要他死？”楼千与继续问道。 “我并没有一定要他死，我在信里说得很明白，只要他离开游墨身边，我就不会害他。是他自己不要脸，非要缠在游墨身边……”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楼千与追问。 “我……喜欢游墨。”梅方说这话时低垂了眼睛，语气也平和起来。 楼千与盯着他看了许久，又转头看游小希，坐在旁边的游小希轻轻摇了摇头。 “就因为你喜欢游墨，所以你不能容忍梁教授，甚至要杀了他？”楼千与口气有点无奈。 “是。”梅方肯定的回答。 “据我们所知，游墨和你完全没有交集，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喜欢他？”楼千与觉得有点奇怪。 “无缘无故……呵，谁会无缘无故喜欢一个人……他，喜欢他的人太多了，我只不过是很多人之中的一个……有没有交集，当然不是你们说了算……”梅方有点苦涩的叹了口气。 游小希一直静静的，听到这里忽然开口道：“你喜欢的并不是游墨。” 梅方一惊，抬起头，眼睛里居然有些慌乱。 “你……你胡说，我对他的感情你怎么能理解……”梅方有点紧张的解释起来，游小希深深的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梅方避开了游小希的眼神，重新低下头，继而又抬起头问道：“你们，你们怎么会怀疑到我的……” “其实我本来只是推断写恐吓信的人有强迫症，你的恐吓信做的太精致太整齐了。后来第一次见你时，你和小文一起在我们面前，我注意到你把小文碰移位的杯子放回原处。这很奇怪，因为那个杯子并不在你面前，甚至离你还算远……其实你只是看不惯东西摆放不整齐。”游小希慢慢的说着，“请原谅我经常会主观联想，虽然有位警官说查案时要收起不切实际的主观联想。” 楼千与看一看游小希，嘴角微微挑了一下。 游小希继续说：“后来我暗暗去过你租住的地方，发现你的屋子整洁异常，和你的居住环境几乎完全不搭调。你的所有东西都是归纳在各种不同大小的盒子里面，你对整齐的要求已经到了一个……可以说是变态的地步。这也刚好证实了我的猜想。” “你不能凭这个就怀疑我，像我这样的人并不少。”梅方轻声反驳。 “不好意思，我也知道不该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爱联想的天性，所以抱歉了。”游小希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其实你最大的漏洞是，爆炸当天你没有及时离开现场，我看到你了。” “既然凶手放置了炸弹，那么他肯定会想要亲眼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所以一般纵火犯爆炸犯都会在作案现场附近围观，这是一般罪犯的作案心理。你该知道学校里的学生对于新鲜事的传播速度之快，所以爆炸案发生后，楼警官的同事在全校收集了当天爆炸现场学生们拍摄的照片和视频，很不幸，我很从里面快就发现了你的身影。”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D大的教学楼呢？难道只是去缅怀一下好友邱远志曾经生活学习的地方么？当然不可能。既然你想要梁教授死，那么我们就刚好顺水推舟，演一场戏骗你主动找我们合作，讲出真相。”游小希语气不急不缓，梅方却听到满头冷汗。 “其实，邱远志也是你杀的，对吧？”游小希的语气依然很柔和。 梅方没有回答，黯然垂下了头。 “我已经问过梁教授了，他对邱远志很有印象，邱远志在他的课堂上很活跃，算是梁教授比较宠爱的学生。我猜正是因为邱远志经常向你说梁教授的好，所以你才起了恨意吧。这叫什么？恨屋及乌？”游小希问道。 “是，我恨梁丹青，所以我痛恨喜欢他的所有人！他凭什么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游墨才认识他几天就对他宠爱万分，阿远也天天在我面前说他讲课有多么精彩，性格有多么潇洒……我看不惯！凭什么……凭什么我喜欢的人，却连看都不多看我一眼……”梅方的声音里有了一丝哽咽。 “你真的喜欢游墨？”游小希轻声追问。 梅方停了一下抬头，眼圈有点红，却是依然坚定了语气回答道：“是，因为我喜欢游墨，所以我要杀了梁丹青，因为邱远志喜欢梁丹青，虽然只是尊敬和崇拜，我也还是不能容忍，所以我杀了邱远志。” 游小希叹口气：“值得吗？为一个完全不在乎你的人？” “值得不值得，只有自己懂得。”梅方说完转开眼神，不再和游小希对视。 回到事务所已经是深夜，楼千与看着游小希进大门后，准备离开，游小希却忽然回过头，小声的叫了一声：“楼千与。” 那声音是有点犹豫，又带着点小心翼翼和期待的。 “嗯？”楼千与转身，走到游小希跟前。 “你在乎我吗？”游小希低着头并不看楼千与。 “你说呢？”楼千与伸手捧住游小希的脸，让他抬起头来和自己目光对视。 “不要把问题重新丢给我，我不知道……”游小希的眼睛在夜色里闪着一点怀疑和混乱的光。 “那你听好了，我楼千与，喜欢你，游小希，在乎你，比在乎所有人包括我自己更在乎。”楼千与抵着游小希的额头，两人鼻尖蹭着鼻尖。 “楼千与，梅方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喜欢一个人，那你为什么喜欢我？”游小希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地。 “因为……因为我最喜欢的动物，是兔子。”楼千与回答。 “你又开玩笑……”游小希不满。 “小希，不要被别人的论断影响自己的感觉。相信自己的心才是最重要的，理由，只不过是你确定心意的一个砝码而已。”楼千与双手环住游小希的腰，“我只知道我的心不停向着你身边跑，快要跳出我的身体了，只有跟你靠近一点我才觉得舒服，所以，你呢？” “我，我觉得每次我撞到，你帮我揉揉的时候，我心里很开心……”游小希低低的回答。 “只有那个时候么？”楼千与轻轻亲了亲他的唇角。 “还有你给我带吃的的时候，你不准我光脚在地上走的时候……”游小希开始数起来。 楼千与挑起嘴角笑的很开心，不等游小希数完便吻了上去，游小希感觉到对方的浓情蜜意，踏实和轻松的感觉充满全身，是啊，相信自己的心便好。 只是，梅方真正喜欢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游墨。到底是谁让梅方愿意以命维护？游小希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却不想承认。 暂时不想了吧，眼前楼千与温暖的胸膛和有力的手臂已经快要让他融化了，游探长第一次觉得工作很累，想要偷一下下懒。 一下下就好，清除脑子里所有和案子有关的东西，只是专心接受爱人的吻。毕竟，有个深爱着的人，同时对方也是深爱着自己，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第二十八章：失踪 太阳还没出来，微微有点凉爽感觉的晨风拂过脸颊，游墨站在窗户旁，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回头看看床上还在熟睡中的人，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热流，忽然就有了想要地老天荒下去的感觉。还真肉麻啊，这个念头刚一升上来，游墨就笑着摇了摇头，自从和梁丹青在一起后，总会时不时冒出一些很文艺的想法，莫非是被这个中文系教授影响的？ 可这人哪里像中文系教授了，就他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火爆脾气和毒舌，说不定他去做律师更合适一些。游墨站在窗边静静看着梁丹青从被角里露出的俊美睡颜，那双骄傲的眼睛闭着，使得整张脸少了一丝犀利，多了一些柔和。 还真是可爱呢，这么大一个人，偏偏脾气却像孩子一样直率认真，敢说敢做。游墨轻笑起来，梁丹青动了动眼皮，翻了个身，头转向背光的一面。游墨轻轻走到床边蹲下来，伸出一只手拨了拨梁丹青垂在额前的头发。 “唔……你起来了……”梁丹青半睁了眼睛，迷迷糊糊的说道。 “青，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游墨修长的手指拂过他的额头。 “嗯……？”梁丹青含糊的应着，还没清醒过来。 “你在家好好休息，我晚上回来。”游墨说完在梁丹青额上吻了一下，起身离开了。梁丹青在枕头上蹭了蹭，拉过被子，重新睡了过去。 车子开往YS侦探事务所的路上，一直闭着眼睛思考的游墨忽然睁开眼道：“小杨，我问个问题，你实话实说。” 正在专心开车的杨鹄微微一惊，吞了吞口水，声音有点干涩：“游，游总，什么问题？”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游墨声音毫无波澜，却在杨鹄心理掀起了滔天巨浪。 游总这个人怎么样？关于游总的传闻林林总总不下一百个版本，关于游总的性格也有各种千奇百怪的说法，杨鹄慌神了，他不知道游墨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他一直老老实实的开车，没在背后说过游总什么坏话啊，游总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游墨见杨鹄开始紧张，于是接着说道：“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杨鹄赶紧清了清嗓子：“不是的游总，我是觉得，我是觉得您是一个好人。” “好人？”游墨皱了皱眉。 杨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赶紧接着说：“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您对每个人很好，虽然有时候您比较严肃，但还是能感受到您对人的关心……而且你把公司做的这么好……还有，您对游探长和梁教授都很好……”哎呀呀呀，我到底在说什么！杨鹄的出了一身冷汗，只能不断提醒自己把车开稳了。 “是么……”游墨自言自语般说着，重新闭上了眼睛。杨鹄暗暗吐了一口气，慢慢放松了神经。 “他说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威胁青离开？”游墨听完游小希的话，满脸疑问。 “他是这么说的，只是我觉得他在说谎。”游小希回答。 游墨挑挑眉，游小希继续说道：“现在还只是猜测，大哥，我想请你动用一下关系，查一查梅方的过去，越清楚越好。” “没问题。既然这人已经抓住了，那么青暂时应该没有危险了吧。”游墨终于稍稍放了一点心。 “不一定，梅方的动机还不明确，而且真正的小文现在还下落不明，大哥你不是要去英国一个月么，最好带青哥一起过去。” “好的，这边就辛苦你和楼千与那臭小子了，我会找人尽快调查梅方，一有消息就告诉你。”游墨说完站起来准备离开，想了想又回头道：“你确定了？” “什么？” “你和楼千与，确定了？” “……恩，确定了。” 游墨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转身走了。游小希站在沙发边上，交叉着握了握两只手，心里莫名的感觉有点慌。 打了个哈欠，看看时间还不到自己平时的起床时间，暗暗感叹大哥的生物钟真是太健康了。又想到前些天苏婷生病一直没来事务所，古啸真说过去照应一下也几天都没消息，游小希于是想打个电话问问古啸真，刚把电话拿起来，李晨从楼上探出头叫开了：“老板，真哥打电话说正和婷姐回事务所来，问要不要带早餐？” “啊……？要要要，我要粥和油条！”游小希抬起头大声回答。 李晨对着电话叽里呱啦重复了一遍，又加上一堆自己要吃的东西，然后冲下楼嚷嚷道：“我都一个多月没见真哥和婷姐了啊啊啊啊啊！” “你有段易陪着还记得真哥和婷姐么？”游小希白他一眼，“段易呢？” “今天一早回队里啦……诶诶，昨晚上梅方怎么说的？” “承认了写恐吓信和杀死邱远志，”游小希叹口气，“只不过杀人动机我觉得还不够确定，他说他是因为喜欢我大哥，所以才要针对青哥，我不信。” “为什么不信？游大哥的仰慕者是很多啊……” “以梅方的性格，不会喜欢大哥那种类型。” “为什么？” “李小晨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游小希你说话只说一半想便秘么？” “……” 古啸真和苏婷一进门就看到游小希和李晨在没营养的争辩，苏婷脸上绽开一朵微笑，用柔柔的嗓音说道：“两个小鬼，有没有想姐姐。” 游小希和李晨转过头，看了苏婷两秒，同时扑了过来——却是直直扑向苏婷身后的古啸真——手上的食品袋。 几个人一边吃早餐一边先聊着，游小希这才知道苏婷前段时间跟着古啸真去乡下，结果不小心吃了没洗干净的蔬菜，引发了肠炎，这些天都在吊水。 “真哥，你也太不负责了……”游小希一边咬着油条一边道。 “是，少爷，我以后会注意。”古啸真停下舀粥的勺子，微微颔首。 游小希李晨苏婷三人对视一眼，一脸无奈。当年差点饿死的少年古啸真被游小希的父亲从垃圾堆边救回去，作为家人般对待，后来游小希的父母出事后，古啸真也一直跟着游小希，照顾他，保护他。“少爷”这两个字是他自愿喊的，也喊了快二十年了，不管游小希怎么说，他都不愿意改过来，后来游小希也就慢慢习惯了。只是每次看他对自己毕恭毕敬，游小希还是会觉得有点无奈。 苏婷慢条斯理的喝着粥，不经意的问道：“听说楼警官已经成了我们这儿的常客了啊……” 游小希嘴巴没停，含糊的回答到：“恩，是还挺经常来的。” 苏婷没想到游小希回答的如此迅速和肯定，滞了一秒后又道：“你们……？” “在一起了。”游小希呼噜呼噜喝完最后一口粥，扯出一张餐巾纸擦擦嘴，“啊……真好吃！” 苏婷无语，李晨朝她眨眨眼：“婷姐，咱们是不是该庆祝一下老板嫁出去了啊？” “恩，这么说是应该庆祝一下，古木头，你说呢？”苏婷撞了一下专心喝粥的古啸真。 古啸真没说话，抬起头看看游小希。 “李小晨我掐死你，谁说我嫁出去了？是楼千与嫁给我！！！！”游小希揪着李晨的耳朵喊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接着就听一个带着笑意的磁性嗓音道：“这么快就定下了？什么时候大婚啊？” 游小希转头，看到苍苍和梁凉。 “苍苍你来了，李晨总是欺负我！段易已经走了，这次我一定要报仇雪恨！”游小希一只脚踏在凳子上，两只手还在扒开李晨拼命挥舞的手臂想要去掐李晨的脖子。 “别闹了，你忘了你是游探长，注意形象啊，”苍苍调侃的说道，“梁凉说要来谢谢你，我就送他过来了。” 游小希的眼神忽然黯淡下来，他想到了梁凉，想到了死去的钟夏梦。 “梁凉，你不要谢我，我不仅没有帮到你，还用真相伤害了你。”游小希走到梁凉面前。 梁凉正视游小希，眼睛里满是认真：“不，虽然真相很残酷，可是你帮我找到了真正的梦梦，即使她已经不在了，我还能知道她的尸骨在什么地方。” “梁凉……”游小希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其实今天来除了感谢你之外，我还是来道别的。我准备去日本了。”梁凉说着，又转向苍苍：“多谢你的宽慰和照顾，我在你那里打扰了这些天，真的很感激。去日本是半年前就在考虑的，但是因为当时……一直想着和梦梦毕业就结婚的事情，所以基本算是放弃了……只是现在……所以我决定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就过去，那边的工作室也是早就要我过去的……” 苍苍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望向梁凉的眼神也变得飘忽起来，终究是没有机会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刚刚想开始……就要这样结束了么？ 游小希听了这话一下就着急起来，一边拼命向苍苍使眼色，一边在脑子里想可以用什么借口让梁凉不要去日本。 “你……为什么要去日本？”游小希问道。 “我是学动画的，日本的动画业比较发达，而且有个知名工作室答应我去工作，同时也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 “可是……可是……毕竟是出国，语言不通很不方便……”游小希开始想理由。 “呵呵，这个还好，我学过日语。”梁凉笑笑。 游小希有点词穷，再看一眼苍苍，后者却是一句话都不说，周身萦绕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 不行不行，苍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重新开始喜欢一个人，怎么能就这么把人给送走了呢？游小希急得快跳脚了，忽然灵光一闪道：“你不是要谢我么？” “啊？……是啊，怎么？”梁凉不解。 “你谢我，不能只在嘴上说说吧，你也知道我们事务所的规矩，既然真相查给你了，你给点报酬是应该的吧？” “那当然……” “好，我不要钱，我只要你来我们事务所工作三个月！”游小希笑眯眯的仰起头。 “啊？”梁凉吃了一惊。 “既然要感谢就要真诚点儿，就这么说定了哈！我和楼千与约好了去查案子，先走啦！”游小希摆摆手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回头道：“工作期间你就住在事务所，真哥，给他收拾一个房间。” “是，少爷。”古啸真应道。 其他几人表情各异的盯着游小希的背影，苍苍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这样为我，却也是强迫了他，不知道是好是坏呢？ 梁凉傍晚从学校搬了行李过来，李晨和苏婷一边斗着嘴一边给梁凉讲解事务所的日常工作，虽然不明白游小希为什么非要让梁凉来这里工作三个月，但老板的话就是命令，他们几个平时会没上没下的闹，但对于游小希的话还是会很认真的执行。 梁凉也不明白，只是他性格善良，而且脑袋又一根筋，既然游小希说了这样做是支付报酬，他虽然没想明白却也是默默接受了。日本那边，既然已经推了半年，也不急于这三个月。 苍苍帮着梁凉放好行李，又帮他把电脑和绘画板工作台之类都安装好了，梁凉一直说着感谢的话，苍苍听到头有点晕。 “不是说好了不要再说谢谢么？”苍苍拍拍手上的灰尘。 “可是你帮了我这么多……”梁凉有点局促。 “都是小事，你要真想谢我就帮我拿杯水吧。”苍苍微微一笑。 梁凉立刻去楼下拿水，刚下楼就看到楼千与推门进来。 “咦？梁凉在这儿啊！”楼千与说着把大厅扫了一遍，依次和沙发上的苏婷，电脑前的李晨打招呼，随后问道：“游小希呢？这家伙不会这么早睡觉了吧，打电话也关机。” “不是找你去了吗？”苏婷有点惊讶。 “找我？”楼千与更惊讶。 “是啊是啊，吃过早餐就说和你约好了要查案子，然后就出去了。”李晨接着说道。 “我今天一直在警局有事，昨天回来得晚，我让他今天好好休息，说晚上来找他的。”楼千与皱起眉头，拿起手机再一次拨号，电话那头却依旧只传来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怎么回事？”苍苍听到动静也从楼上下来了。 “小希一早就出去了？”楼千与想要确认般盯着苍苍。 “是啊，说和你约好了查案，吃过早餐就走了。”苍苍走到梁凉跟前，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怎么，他没找你？” “没有，一天都没联系，我以为他在家休息呢。刚才下了班打电话就一直关机。”楼千与心里涌上隐隐的不安。 “没找你的话，那会去哪儿？”苍苍也觉得有点不妙。游小希从来不会无故关机，而且他也很少自己出门，今天一个人出去这么久没回来，确实有些不正常，“问过游大哥了吗？” “刚才来的路上已经打过了，大哥和青哥在一起，小希没和他们联系。”楼千与握紧了电话，眼里闪过焦急。 “别急，我们都想想他可能会去哪里。”苍苍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不管他现在有没有危险，我先联系人找他。” 楼千与给了苍苍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联系游墨。 夜幕慢慢降临，城市里的灯光渐次亮起，年轻的男女们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忽然就溢满了大街小巷，人群熙熙攘攘，灯光明明灭灭。这个城市很繁华，这个城市也很荒凉。 夜店，游戏厅，歌厅，酒吧，商场，书店……有一些年轻的男女拿着手机，对着手机上的照片四处打量着，墨氏集团以及游墨一些朋友手下的情报网正在四处散开，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寻找一个年轻男孩儿。 夜深了，YS侦探事务所里依旧灯火通明，每个人都没睡意，电话一次又一次的响起，却都不是想要的好消息。凌晨三点，四点，五点……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距离游小希失踪，已经整整24个小时。 游小希，你在哪儿？楼千与只觉得心里生生被剜掉一块儿，在这炎夏的闷热空气里，心却呼呼的透着冷风。 第二十九章：你是谁 事务所里静悄悄的，众人绷了整整一晚上的弦在疲乏和饥饿的双重攻势下显得有点松动，楼千与看了看到了上班时间，于是起身准备去找安局借调警局力量调查。 手机突然响起，是何其正打来的。 “什么事？”楼千与一边问一边给厅里的人摆摆手告别。 “你来警局一趟吧，游探长情况有点奇怪……”何其正一句话还没说完，楼千与忽然大脑一片清明停住了脚步。 “小希？你见到他了？”楼千与提高了声音，厅里的其他人全都振作了起来，齐齐盯着楼千与。 “好，我马上过来！”楼千与挂了电话就往外跑，“小希现在在警局！” “我也去！”李晨一跃而起跟着跑了出去，古啸真苏婷相继站起来，苍苍看看梁凉，后者眼里流露的关心一点儿不比其他人少。 “咱们也去看看吧。”苍苍拿起外套，几个人迅速跟着出了门。 车子一路飞驰到警局，楼千与打开车门就往下冲，李晨从副驾驶上跳出来跟着飞快的蹿进警局大厅。有同事见到楼千与热情的打招呼，楼千与只是一边飞奔一边点头，电梯上了顶楼，楼千与和李晨快步走到特别行动组办公室门口，隔着玻璃门，楼千与看到游小希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举着一个汉堡吃的正香。 推开门，组里的人见楼千与来了，纷纷站起来打招呼，楼千与摆摆手，径直走到沙发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游小希。何其正从游小希旁边的座位上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很古怪。 “为什么一晚上没回去？”楼千与看到头发有点乱乱的游小希安全的坐在这里，心里的焦急和怒火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会儿只想好好抱抱他。 游小希抬头看了看楼千与，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一边咬着汉堡一边转头看何其正：“叔叔，我妈妈什么时候来啊？” 楼千与脸色突变，眼睛里闪过复杂的光芒。何其正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千与，游探长好像，不记得很多事情了……” 楼千与强烈压制住自己内心想要叫嚣的欲望，力图使自己的声音和表情温柔，“小希？” “嗯？”游小希答应着，看向楼千与，他的眼睛里简简单单，完全是看陌生人的目光。 “你认识我吗？”楼千与的声音有一点点颤抖。 “不认识啊，叔叔你可以送我回家吗？我迷路了。”游小希眨着眼睛，表情有点迷惘。 楼千与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向何其正：“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我来警局比较早，进了大厅就看到游探长坐在大厅沙发上，我去打招呼他竟然完全不认识我，问了才知道有同事上班时看他坐在警局门口睡着了，就喊醒他问情况，结果他看到陌生环境就开始哭，然后又说迷路了要回家，但是问来问去他都说不清楚家在哪里，我就哄着他带他上来，然后赶紧联系你了。”何其正看看沙发上的游小希，轻轻叹了口气。 楼千与沉思了一会儿道：“你去忙吧，我先带他回去。” “老板？”李晨站在旁边观察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凑到游小希跟前，拉了拉他的袖子。 “你干嘛？”游小希不满意的往旁边挪了挪。 “我是李晨啊，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游小希看看李晨，想了想，小声说道：“你是谁？” 李晨张了张嘴，一时语塞，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楼千与这时俯下身道：“来，小希，我带你回家。” “可是……你是坏人吗？”游小希偏着头问。 “我怎么会是坏人？”楼千与皱眉。 “不，我不跟你走，我要警察叔叔送我回家。”游小希摇摇头。 “我就是警察啊。”楼千与失笑。 “你骗人，警察要穿警察的衣服和帽子！”游小希理直气壮。 楼千与看看自己，一身便装赶过来的，哪里来得及换制服。游小希却是认定了他是骗子，转个头继续吃汉堡，不管楼千与再怎么问话他都不理了。 随后赶来的苍苍梁凉古啸真苏婷全都没辙，游小希不认识他们每一个人，执拗的呆在警局不肯走。直到游墨赶过来，游小希终于开口说话了。 “小希，我是大哥，还记得吗？”游墨温柔的摸摸游小希的头。 “嗯……你和我大哥长的很像，可是你比他老。”游小希观察了好一会儿说道，众人集体黑线，游墨淡淡笑了笑继续道：“那是因为我找你找了好久，我已经长大了，你看看自己，也长大了是不是？” 游小希听了这话，低头摊开自己的手看了看，又抬起头道：“你知道我把小铁盒子藏在哪里？” 游墨笑了笑：“你房间衣柜里的第三个抽屉里，用黑色绒布裹着。” “你真的是大哥！”游小希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忽然又撅着嘴道：“大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睡觉醒来就在这里了，这里好多人，我想回家……” “好，大哥带你回家。”游墨牵着游小希的手站起来，侧过脸对楼千与道：“一会儿我联系专家过来给小希检查。” 楼千与点点头，跟着游墨往外走，他现在心里一团乱麻，看着被游墨牵着的游小希，心里一阵一阵的烦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回到事务所，游墨陪着游小希坐在沙发上，苍苍给他拿了一堆吃的才哄住他，告诉他他爸妈有事没在家，所以要他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楼千与一直坐在游小希对面，神色复杂，游小希看着吃的却提不起精神，一直靠着游墨，有点惧怕的看着其他人。 “小希，听话，这些叔……哥哥姐姐都是大哥的朋友，你和他们玩儿一会儿，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好吗？”游墨低低的说道。 游小希侧头：“大哥，你要去上学吗？” “对啊，不去上学你大伯会批评。你忘了吗，上次我逃课，你大伯让我跪了三个小时水泥地。” “对哦，大伯可凶了。那大哥你快点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游小希放开了游墨的胳膊。 游墨站起来对楼千与道：“你好好照顾小希，我会尽快过来。” 楼千与答应了，转头看眼神里还是有点怀疑和惊惧的游小希，鼻子就酸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游小希会变成一个记忆只停留在五岁左右的小孩子。 不过，至少游小希还算安然的回来了，李晨等人都是一夜没睡，楼千与让他们先上楼休息，只剩自己在楼下陪着游小希。 “小希，我是楼千与。”楼千与努力让自己笑的有亲和力。 “你是我大哥的朋友？”游小希有点怯怯的。 “我是你的朋友。”楼千与声音无比温柔。 “可是我不认识你啊……” “你认识我，不过你暂时忘了……过几天你就会想起来了。”楼千与抬手摸了摸游小希的头发。 “真的吗？我不记得了呀……我们一起玩儿过吗？”游小希渐渐放松了戒备。 “是啊，我带你出去玩儿过好多次呢。” “啊？出去玩儿的啊？我不记得，我们去哪儿玩儿了？”游小希好奇起来。 “我们第一次出去是去一个学校，去找一个漂亮姐姐，后来我们还去过那个姐姐家，晚上翻墙进去的哦。”楼千与慢慢回忆。 “真的真的？那我们再去玩儿吧？好不好？”游小希拉住了楼千与的袖子央求他，“爸妈说我不能出去玩儿，只有大哥有时候去家里找我……我们还去外面玩儿过啊，我都不记得了……”游小希沮丧的低下了头。 “没关系，以后我带你去，你想去哪儿都可以。”楼千与环住他的肩膀，柔声说道。 “可是爸妈会生气……”游小希抬头看楼千与，黑眼珠里一半儿欢喜一半儿忧虑。 “不怕，他们已经答应了让我带你去玩儿，他们有事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楼千与觉得眼睛有点湿。 “他们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这个小笨蛋，你睡着了啊，他们说了你没听到……你大哥上学很忙，所以你不要老缠着他，想去哪儿告诉我，我都会带你去。” “楼千与你真好！”游小希笑眯眯的仰起脸，楼千与却不敢低头看，硬是把眼眶里的眼泪逼了回去。 情况很不乐观。游墨带了各路专家回来给游小希检查，结果是：游小希现在的情况是被人催眠，下了暗示，记忆返回到了五岁的时候，五岁之后的记忆全部被封存了。 “这个暗示不能解开吗？”游墨凌厉的目光扫视着面前的几位专家。 “游总，暗示解开不难，但问题是我们无法得知这个暗示是什么。这个催眠人很强，而且他有可能下了不止一个暗示，接下来会不会触动到别的暗示，使情况发生变化，都还说不清楚……” “哼！什么专家！”游墨冷哼了一声，几位专家都默不作声了。 游小希做完检查，坐在床上听到大哥在隔壁房间发火，就想起来看看。楼千与听了检查结果，沉着一颗心进来，就看到游小希光着脚正往门口走，于是脸一沉道：“怎么又不穿鞋就乱走。” 游小希扁扁嘴道：“大哥在外面骂人，为什么？” “那些人该骂……”楼千与走到他跟前，拉他到床边坐下，然后蹲下来给他穿拖鞋。 “楼千与，我生病了吗？”游小希晃着腿。 “没有，好着呢。”楼千与站起来，“饿了吗，想不想吃东西？” “早就饿了……穿白衣服的那几个叔叔还一直问我话，不理他们都不行。”游小希揉揉肚子，苦着一张脸看楼千与。 “好，我带你去吃东西。” 楼千与带着游小希下楼，古啸真走过来问道：“少爷想吃什么？” 游小希偏着头看楼千与，楼千与朝他微笑：“真哥问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游小希拽着楼千与的袖子。 “对，什么都可以。” “我想吃有点咸咸的，外面脆脆的，里面软软的那个条条。”游小希开心的说道。 古啸真愣了一下，用眼神询问楼千与，楼千与也是一脸疑惑。 “还有甜甜的糊糊啊，红色的啊……”游小希继续解释。 眼见楼千与和古啸真继续茫然没反应，游小希急了，转头看到游墨正从楼上下来，放开楼千与的袖子跑到楼梯下面仰起脸看游墨：“大哥大哥，我想去有红鼻子叔叔的地方吃那个好吃的条条……” “想吃麦当劳的薯条啊……”游墨一边说一边走下来，拍拍游小希的头，“我不是说过那个东西要少吃吗？” 楼千与恍然大悟，原来游小希说的条条就是薯条，那红色的糊糊肯定是番茄酱了。 游小希不满的垂下眼睛看地面，游墨笑笑道：“不过看小希这么乖，就带你去吃吧。” “真的真的？”游小希睁大眼睛。 “不过，大哥有事不能陪你，让楼千与带你去可以吗？”游墨温柔的看他。 “……好吧，那你要让他给我买那个小人儿哦！”游小希嘱咐。 楼千与这回也不用再问了，游小希要的肯定是带玩具的儿童套餐，于是连忙答应道：“买什么玩具都可以。” 游小希开心的冲着楼千与一笑，大眼睛弯成月牙，楼千与觉得心都快融化了，揽过他的肩膀仔细看他的脸好久，最后只是抬手给他理了理头发，心里的甜蜜和苦涩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从未感受过的奇怪感觉。 游墨坐在车上开始继续打电话，杨鹄只见他接完一个电话，脸色便阴沉几分，心里也不禁忐忑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游墨打给梁丹青，梁丹青今天回家探望父母，这会儿还在父母家，游墨嘱咐他注意安全，等着自己去接。和梁丹青调笑了几句挂掉电话，游墨的脸色稍微好看点了，杨鹄鼓起勇气说道：“游总，已经到饭点儿了，您看您是去哪里……” 游墨闭着眼想了想道：“去云墨楼吧。” 云墨楼这个时候生意正好，游墨径直上楼左拐右拐进了自己那个专用包间，点完菜便拿出电话联系云翳。好些天没见他了，一方面游墨想和云翳聊聊，一方面想问问云翳有没有认识的会催眠的人，云翳虽然为人低调，但是游墨知道他认识一些在某些领域蛮特别的人。 云翳几分钟后就推开了包间门，依旧是卡其色系宽松的棉布衣服，稍稍有点长的棕色头发柔软的垂在脸颊旁边，应该是刚刚洗过，微湿的头发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润润的光泽。 “怎么，已经洗准备休息了？”游墨给他拉开椅子。 “恩，有点累，准备早点睡呢，你再迟一会儿我就关机了。”云翳拨了拨头发，微微一笑：“怎么一个人呢？” “这话怎么说？”游墨挑眉，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杯子里面添满。 “上次不是带梁教授来过一次么，你们……是在一起了吧……”云翳拨弄着茶杯。 游墨不置可否的笑笑：“这么确定？” “你带着来过这儿的，除了小希，就只有梁教授了。”云翳的表情在灯光下有一点点飘渺。 “呵呵……这事儿以后再详细跟你说。今天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想请你帮忙。”游墨示意布好菜的服务生先出去。 “我们之间还用说请吗？”云翳低低一笑。 “是我疏忽了，刚刚来之前找了太多人，一时没改过来。”游墨看着服务生关上门，转过头继续说道：“你认识的朋友里面，有没有会催眠术的？” “催眠术？你遇到什么事情了？”云翳的表情有点紧张。 “别担心，不是我……是帮我一个朋友问问，”游墨不知为什么，突然不想把游小希被催眠的事情说出来，“他有点事情，想找个在这方面造诣比较深的人，打听一些情况。” “我得问问，不一定找得到。”云翳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你不是从来不喝茶的么，怎么今天点了茶？” 游墨看看手里已经被自己喝了大半杯的清透液体，这才意识到自己点了一壶碧螺春。他以前是从来不喝茶的，但是梁丹青喜欢，所以每次一起去吃饭都会帮梁丹青点一壶茶，不知从哪天起自己也开始喜欢这入口微苦回味甘美的清香液体了。所以说习惯的力量果真是惊人的。 “听说喝茶有很多好处，所以我准备学着喝喝看。”游墨收回思绪回答道，“我记得你也很喜欢喝茶。” “是啊，劝了你这么多次，你都不愿意喝呢，以前还说这种东西就是骗外国人的。”云翳半眯着眼睛，狡黠的笑道。 “呵呵……”游墨低声一笑带过话题：“吃东西吧，我一整天没吃饭了。” 云翳眼里闪过一丝心疼，随即不动声色的替游墨递过勺子，“那先喝点汤暖暖胃。” “小云，谢谢你。”游墨接过勺子，语气低沉又温柔的说，然后低下头专心喝汤了。 云翳坐在对面，看着面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光芒般的优秀男子，心里浮上一层一层的苦涩。这个人就是这样，他可以给自己一切，却独独除了自己最最想要的爱情。 第三十章：小恶魔 两天之后云翳给了游墨消息，有个朋友在北欧游玩时曾听说过一个在业内很有名的心理医生，年纪不到三十岁，是著名的心理学博士哈森的学生，据说他还在哈森博士的实验室里做助理时，名气就已经响彻欧洲了。 这个人离开哈森博士的实验室后，自己在伦敦注册了心理咨询室，只是他这个人行踪不定，经常在世界各地跑来跑去，要找他不容易。 游墨看着云翳发过来的消息内容，抬手在电话上按了几个键。 “订两张去英国的机票，越快越好。”游墨放下电话，又拿出手机打给楼千与。 “我带青英国找一个人，这几天你好好陪小希。” YS事务所这几天很是热闹，游小希和众人熟悉起来之后，小孩子活泼的心性也渐渐表露出来了。一会儿追着李晨抢吃的，一会儿缠着苍苍要讲故事，一会儿要梁凉和他玩捉迷藏，一会儿又抓着游戏机要和苏婷对决，甚至还抱着古啸真的腿让他把自己举起来在客厅“飞来飞去”扮超人。总之，事务所里的空气好像突然流动起来了，搞得李晨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床下会不会有游小希放置的“整人机关”。 每天下来众人都觉得疲惫不堪，李晨也不通宵上网了，一看时钟指针指向十点就立刻扑上床去睡觉；苏婷揉着眼角发现自己最近居然长皱纹了；梁凉的画画时间没有了；苍苍的“金嗓子”也有点沙哑；古啸真虽然面部表情一直没怎么变化，却也偷偷给自己的胳膊做按摩。楼千与看着折磨完众人依旧精神百倍的游小希，不禁感叹小孩子的世界果真是奇妙的。 什么？你说游小希为什么不折磨楼千与？呵呵呵呵呵，话说，楼警官这么特别的人，当然要做特别的事情啦。比如，帮游小希从李晨手里抢吃的，苍苍讲故事时在旁边扮演狮子老虎大灰狼小白兔不仅要配音还要配动作，至于捉迷藏玩游戏怎么能没有裁判判决输赢呢？啊，这么说来扮超人总不用楼警官出手了吧？错！超人要打谁啊？坏蛋啊！这不就对了，楼警官还要扮演坏蛋，被超人打的满地爬。 其他人只要做一件的事情楼警官全都要做，为什么？说来也奇怪，“小恶魔”游小希只有楼千与一个人能制服，别人讲的话他根本一概不理。所以为了防止游小希对其他人的进一步“折磨”，楼警官只好每件事都陪在跟前，亲自参与。 晚上九点。YS事务所大厅。李晨在上网，古啸真整理资料，苏婷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编给5岁小孩儿看得故事书，指着大大的插图给游小希讲故事，苍苍晚上要录节目，所以讲故事的重任就落在了苏婷身上。 楼千与让梁凉回房间画画去了，这孩子这几天也被累的够惨，来事务所还没开始正式工作呢，老板就失忆变成小孩儿了，还得他天天陪着一起玩儿。游小希难得安静一会儿乖乖的靠在楼千与身边听苏婷讲故事，楼千与一边摸着他的头发，一边思考着脑子里乱成一团的事情。 游小希被催眠这件事情，楼千与和游墨讨论过了，肯定是认识的做的。游小希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相反，他跟着游墨练过一些功夫，防身是没问题的。另外，游小希的警惕度和第六感都很强，一般遇到危险之前都会有反应，最起码会留下一些线索，而不会让游墨启用了了那么大的情报网都没有消息。所以说，能轻易催眠了游小希的人，必然是和游小希很熟，关系甚至可以算是亲近的人，这样才让他毫无防备。 到底是谁呢？游小希的父母都不在了，关系亲近的亲戚也只有游墨一家和YS事务所的人，这些人都是百分之百可以保证不可能的，那么除了这些人，还有谁呢？ “楼千与，楼千与……”软软的声音把楼千与从纷乱的思考中拉了出来，定了定神，看到游小希仰着脸，眼神里有一点困顿。 “怎么了？故事讲完了？”楼千与拉拉他的耳朵。自从游小希变成现在这样后，楼千与总是忍不住把他像小孩儿那样对待，老想这里捏捏，那里戳戳。 “我想睡觉了……”游小希说着眼皮耷拉下来。 楼千与听到“睡觉”这两个词，脑子有点晕，抬眼看看其他人，包括古啸真在内的所有人都给他投来一个同情的眼神。 睡觉，意味着要洗澡，洗澡，意味着……楼千与觉得脑子不止晕，还疼起来了。 楼上浴室里，洁白的大浴缸，古啸真放好水，调好室内温度，把楼千与和游小希让进去，关上了门。谁让游小希和他最亲呢，洗澡只能让他帮忙，别人一概不准进。 要是在之前，给游小希洗澡这件事楼千与肯定会开心的从梦里笑醒，可是现在…… 游小希坐在浴缸里，水面上飘着白白的泡沫，以及……各种橡皮玩具。楼千与蹲在浴缸边，一边给他搓背，一边要躲开游小希手上水枪的袭击，还要阻止他把橡皮鸭子往自己自己嘴里塞，还要回答他“楼千与你会不会唱小驴要吃馍馍”“楼千与你能不能打败孙悟空”“楼千与你说奥特曼和超人谁厉害”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对于从来没有和小孩儿相处经验的特种兵出身现X市秘密行动组组长的楼警官来说，给游小希洗澡的难度不比他出过的任何一次任务难度小。 楼千与也试过让游小希自己洗，后果是游小希在浴室里呆了整整一个小时，只把一只脚洗了无数遍。 两个人在浴室搏斗般洗完澡，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楼千与用大毛巾擦着游小希的头发，后者的眼睛已经是办闭合状态。白皙纤细的身体在灯光下泛着象牙色柔润光泽，像是诱惑楼千与舔一舔，咬一口。 擦着擦着，游小希的头就垂下来，靠在了楼千与的颈窝，微微湿润的头发凉凉的，刺激的楼千与一激灵。只穿了内裤的游小希这会儿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楼千与身上，因为潜意识里想找个舒服的姿势，还不停在楼千与怀里动来动去。楼千与只觉得那股热流在身体里乱撞，最终都聚集在了一个地方，低头看看熟睡中的游小希，黑黑密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两扇阴影，水润亮泽的嘴唇微微撅着，好像在不满着什么。 就这么看着，楼千与长长地叹了口气。游小希现在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啊，难道他要对一个孩子做什么吗？楼千与自嘲般笑笑，轻轻抚摸着游小希的脸，最终只是低头在那两片小嘴唇上摩挲了一阵，然后恋恋不舍的放开，把他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游墨和梁丹青一到英国就马不停蹄的赶去云翳给的资料上的心理咨询室，果然那位心里咨询师并不在当地，接待人只告诉他们，老板去年去了北欧，在丹麦停了一段时间，后来好像去中国了。 去中国了么？游墨望着窗外伦敦阴沉沉的天幕，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既然在中国，那就好找了。打了电话回国内安排，又询问了楼千与得知游小希情况安好，游墨总算稍稍放下心，揽着梁丹青的肩膀道：“既然来了，我就把工作上的事情先处理一下，国内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要找到那个心理医生应该不算困难。” 梁丹青没应声，只是点了点头。 “怎么了？”注意到梁丹青有点闷闷的，游墨拨了拨他额前的头发。 “以前我总觉得人就要潇洒而为，任意生活，因为生命只有一次，不能对不起自己。所以我做事很少考虑别人，只要我认为是对的，我就会去坚持。我不怕威胁，不怕舆论，不怕欺压，只求自己心安。”梁丹青淡淡的说着，游墨停住了手，安静的听。 “可是这些天我慢慢想明白了，其实我一直错的离谱。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很多时候，我其实是伤害了爱我的人，自己却不知道……”梁丹青叹了口气，“因为我的不妥协不退让，让你受伤，小希的事情，和我之前的恐吓信事件应该关系很大吧……” “游墨，我们真的应该在一起吗？”梁丹青忽然转头，直直的看到了游墨的眼睛里。 游墨心里一滞，一种醍醐灌脑的感觉突然而至。梁丹青居然对他们的感情产生了怀疑，这是不是正是对方的本意呢？ “青，你多虑了。”游墨回答着，脑子里飞快的在寻找蛛丝马迹，看在梁丹青眼里，却以为他是在对自己的问题敷衍了事，眼里不禁闪过一丝黯然。 “你在酒店等我，我出去办点事，晚上一起吃饭。”游墨拍拍梁丹青的肩膀，在他额上轻轻一吻。 梁丹青看着游墨离开的背影，暗暗握住了手，既然自己伤害了别人，那就由自己来弥补吧。 第三十一章：柳暗花明 在昏暗的光线里醒过来，空气里有潮湿的水汽和温温的暖意，游墨揉了揉太阳穴，微微侧头。梁丹青的睡颜在淡淡的晨光里显得格外安静，游墨嘴角不自觉浮起微笑，伸手轻轻摸了摸梁丹青的脸。梁丹青感觉到有点痒，稍稍皱眉，头动了动，把脸埋进了被子里面。 游墨帮他把被子往下压了压，让他的鼻子露出来，然后收回手，静静的看着他。刚刚的梦境那么真实，窗外的景色，周围的环境，两个人的对话，甚至梁丹青脸上细微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自己转身离开，却依然从画面外的视角能看到梁丹青脸上的坚定表情和握紧的双手，并且真真切切的听到梁丹青心里在说要弥补自己对别人造成的伤害。 那一瞬的感觉是久违的惶恐。 游墨睁开眼的时候，真真切切是感受到恐惧的。他怕梁丹青会去做傻事，却在看到身边人安稳睡颜的时候，渐渐落下一颗心。昨天到伦敦时，梁丹青身体稍稍有点不舒服，到了酒店就沉沉的睡了，游墨先去处理了一些这边分公司的事情，今天的安排就是去找那个心理医生。 八点多钟梁丹青才迷迷糊糊醒过来，游墨叫侍应生把早餐送到了房间，两个人吃过东西，换了衣服，动身去位于西区的AL心理咨询室。 AL心理咨询室的助理小姐是中国人，得知游墨和梁丹青也是中国人之后，立刻改换一口流利的北方普通话和两人进行交谈。 “游先生，梁先生，真是抱歉，韩医生现在不在伦敦。”助理小姐一脸歉意的看着两人。 “那方便告诉我们韩医生去哪里了吗？”游墨礼貌的微笑。 “韩医生去年去了北欧，在丹麦停了一段时间，后来就好像去中国了。去中国后一直没和我这边联系过。”助理小姐语气有点无奈，“既然您是慕名而来，应该也知道韩医生的性格。他从来行踪不定，只有他联系我安排工作，基本上我是没办法找到他的。” 游墨心里一动，助理小姐的话居然和他清晨那个梦境的内容一模一样。 “抱歉，您真的确定他去中国了吗？”梁丹青确认道。 “春节的时候他有发email给我，从IP上看是在中国，这半年都没有联系，所以我也不是很确定呢……”助理小姐很不好意思，“不过，韩医生已经好几年没回中国了，这次应该会待很长一段时间吧，他有亲人在中国。” “好，那谢谢了。”游墨和梁丹青礼貌的道别，助理小姐送他们出了门。 游墨在拿出电话安排国内的人找韩医生时，再一次感受到了和梦境重合的神奇感觉。安排完事情，转头看身边安安静静的梁丹青，游墨心里忽然有点不安。在梦里，梁丹青用不像他平时讲话风格的语气说了一通关于“伤害”的内容，而那个梦的前半部分今天已经重合了，那么那后半部分莫非也…… 梁丹青走着走着，就觉得游墨好像一直在扭头看自己，转过头对上游墨的视线，发现他的表情很奇怪，居然有种欲语还休的风情。 “便秘啊你，憋成这样？”梁丹青白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就说啊！” 游墨回过神，突然展开眉眼笑了，在梁丹青还没反应过来时，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梁丹青抬脚就踩，游墨侧身一把抱住了他，把他紧紧的箍在了怀里。 “青，不管你想什么都要告诉我，千万不要猜度什么，好吗？”游墨闻着梁丹青发间淡淡的洗发水味道，柔声说道。 “你注意点行不行，这是在大街上！”梁丹青想推开他，游墨却把他搂得更紧：“我梦到你说要去弥补给别人造成的伤害，我有点怕……” 梁丹青听到游墨的声音难得的有点软软的意味，心里一暖，停下了推拒的双手，转而搂住游墨的背部轻轻拍了拍，这会儿游墨表现出来的孩子般的不安让梁丹青很是窝心。 “我明白……”梁丹青低声安慰他，随后又转为恶狠狠的语调道：“除非我先说分手，否则你要是敢和我分开，我一定会把你……” “把我怎样？”游墨低低的笑起来，心道：果真梦是不靠谱的，这才是我的青会说出来的话啊。 “绑起来上辣椒水老虎凳！” “青，原来你喜欢∫M啊，改天咱们可以试试……” “麻烦你朝我相反的方向，做360度匀速圆周运动，谢谢。” 午餐时间刚结束，楼千与开始千方百计的哄游小希睡午觉。只不过现在只有5岁的游探长和所有5岁的小朋友一样，对午睡这件事情有着极其的不理解和不配合。 “午睡呢，是为了让你下午更有精力玩儿啊……”楼千与第一百遍给游小希解释“为什么要午睡呢”这个富有争议的问题。 “可是我睡不着啊……”游小希拿着蝙蝠侠模型和超人模型对打。 楼千与叹口气站起来，李晨忽然从书架后面探出头来：“楼警官，要不要锦囊妙计？” “说吧。”楼千与走到他跟前。 “段段家有个小侄女，平时娇气任性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一开始我和她一见面就打架，后来段段想到一个办法，彻底制服她了。”李晨得意的翘着嘴角，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和小孩儿打架这件丢脸的事情。 “恩，什么办法？” “段段把他战友的儿子带到家里来玩儿，小姑娘一见年龄比自己大一点点的哥哥立马开始扮乖乖女，和小哥哥玩儿的那叫一个和谐。” “你的意思是……？” “对，楼警官你想想，你有朋友有小孩儿没，年龄差不多的，最好是小女孩儿，老板说不定就会听话很多啊……”李晨没说出来的后半句是：那样我们也可以稍微轻松一点了。 楼千与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的，小孩子应该最喜欢和小孩子玩儿，说不定真的有作用呢。只不过，有小孩儿的朋友……楼千与在脑海里仔细搜索。 对了，顾自由家的小西！虽然是男孩子，但是又听话又乖巧，游小希也很喜欢他。只不过，不知道对小恶魔版的游小希有没有作用呢？楼千与看了看转移到沙发上演习奥特曼打小怪兽戏码的游小希，心道：不管有没有作用都要试一试！ 拿了电话联系了顾自由，得知他们一家这会儿在咖啡店，楼千与把游小希拖上楼换衣服。 “既然不想睡午觉，那我带你出去玩儿吧。”楼千与给游小希理了理头发。 “去哪儿玩儿？”游小希开心的问道。 “去认识一个好朋友。”楼千与捧住游小希的脸，在他额头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车子停在了咖啡店门口，下车不远处就是D大的校门，楼千与心头忽然浮上淡淡的伤感。第一次和游小希出来查案子就是来D大，而现在…… “楼千与，这个牌牌摔了。”游小希扯着楼千与的袖子。 楼千与抬头，看到咖啡店门口的木质雕花价目板落在地上。 “牌牌捡起来。”游小希说完跑过去捡木板，楼千与赶紧跟上去，和他一起把板子扶正，然后推门进店。 刚推开门，就看到一团不明物体朝着自己飞过来，楼千与一把将游小希搂在怀里，侧身低头躲了过去。 定睛一看，顾自由和陶染正站在柜台边抱着手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另外有两个人面对面距离三四米远以对峙的姿态站着，面对门口的一个人满脸怒气，一双好看的狭长凤眼里好像要喷出火一样。另一个人背对门口站着，看不到正脸。 陶染一看进来的是楼千与和游小希，赶紧朝对峙的两人挥挥手：“都说了有朋友要来，你们俩还闹！” “少管闲事！”两人异口同声的朝陶染吼，陶染委屈的看了一眼顾自由，后者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向楼千与和游小希：“咱们上楼说话，别管这两个人。” 游小希好奇的从楼千与怀里探出头来：“楼千与，这两个叔叔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啊？” 楼千与拉住他的手往里走：“长得好看的是好人，剩下的一个是坏人。” 刚说完，背对着门口的人转过身道：“胡说八道！有你这么不负责任教育小孩子的吗？” 那人头发短短的，眼睛圆睁着，虽然表情也很愤怒，但是看得出来面目十分俊朗。一转身看到楼千与和游小希，微微愣了一下。本来他听到游小希问话的口气以为是个小孩儿，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顾自由也有点疑惑，上次见游小希，虽然有些孩子气，可也还不至于问出这种问题，而且楼千与回答的语气也像是对待小孩子的感觉。 看到顾自由和陶染脸上的表情，楼千与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歉意的一笑道：“小希遇到点事情，一会儿我详细和你们说。” 四个人到了楼上，地下刚刚对峙的两人也跟着上来了，顾小西从屋里跑出来，看到游小希立刻扑了过去，拉住了游小希的衣角。 “小希，这个弟弟叫小西，和你的XI字不一样哦，你是希望的希，他是东西的西。”楼千与拉着顾小西介绍。 游小希仔细的盯着顾小西看了又看。顾小西有点怯怯的收回手转向楼千与：“哥哥不认识我了吗？” “哥哥忘了很多事情，所以拜托小西陪他玩儿，可以吗？”楼千与轻声问道。 顾小西点点头，拉住游小希的手。游小希忽然开口道：“楼千与，我要改名字。” “为什么？”楼千与看向有点气鼓鼓的游小希。 “两个小希，你叫谁？”游小希语气委屈起来。 楼千与忽的笑起来，把游小希搂到了怀里：“果然小孩子就是爱计较啊！” 好不容易安抚好游小希，让他和顾小西去另一个房间玩儿，其他几个人才安稳的坐了下来。顾自由作了介绍，楼千与得知刚刚对峙的两个人，长着一双美丽凤眼的年轻男子叫Alex，短发俊朗那个叫阿莱。 “楼警官，游探长究竟是怎么回事？”介绍完毕陶染就忍不住询问起来。 虽然和顾自由陶染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楼千与直觉他们是可以深交的好朋友，所以也没有瞒着他们，把游小希被催眠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了。 “所以说，游探长现在只剩下5岁左右的记忆，心智完全是小孩子了？”顾自由皱着眉。 “可以这么说。”楼千与喝了一口咖啡：“暂时还没有找到催眠小希的人，小希的大哥已经去了英国找一个很有名的心理医生，希望能快点找到那个人。” “是去了AL心理咨询室么？”Alex突然开口。 “是的，您也知道这位心理医生？” “恩，可以让那位大哥回来了。”Alex抿了抿嘴，微微一笑。 楼千与不解的看看顾自由，后者也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 “那个医生没在伦敦。”Alex继续说道。 “那么请问您知道他在哪儿吗？”楼千与立刻抓住机会打听。 “刚才扔罐子差点砸到你，为了赔礼道歉，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吧。”Alex语气有淡淡的骄傲：“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心理医生。” 楼千与已经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了，但眼睛里还是流露出些许吃惊，Alex依旧很随意的说道：“信不信由你。” “楼警官，游探长看来是那句古话说的‘吉人自有天相’，韩建国医生在此，解个催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阿莱坏坏的笑着道。 “韩医生，那就拜托你了！”楼千与语气诚恳的向Alex说道。 Alex仔细看了楼千与好半天，突然站起来大声喊道：“楼警官，好样的！我要和你义结金兰！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件事就算你不让我帮忙我也帮定了！” 楼千与被他突如其来的兴奋感和古装剧一般的对白弄得有点茫然，转头看看顾自由，顾自由也有点摸不着头脑：“韩医生，你又犯什么毛病？” Alex狠狠的瞪了陶染一眼后，深情地看向楼千与：“你是第一个听到我的本名而没有嘲笑我的人，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众人集体黑线。 第三十二章：夜凉如水 子曰：人不能高兴的太早。 Alex和游小希在房间里单独呆了二十分钟，推门出来向楼千与摊手：“不止下了一个暗示，必须知道暗示关键词，强行解除恐怕会将封存的记忆抹掉。” “哼，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阿莱挑了挑眉。 Alex没理他，继续说道：“但是算你们走运碰到我，基本上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对方是谁。” 楼千与听到这话，眼神里微微透出期待。 “但是这个人，不好对付。”Alex往顾自由身边一座，蹭了蹭顾自由的肩膀：“自由美人，我想吃昨天那个炒饭。” 陶染一把把顾自由拉到自己身边，就差没直接抱在腿上了，对着阿莱怒目而视道：“管管你家这个疯子！” “切，人家韩医生是谁啊，怎么会和我是一家的。”阿莱斜着眼睛看Alex。 Alex依旧嘻嘻笑：“小桃子，要不是当年我出马搞定你岳父大人，你现在哪有机会抱得自由美人归。不感谢我这个大恩人，居然还过河拆桥，诶，人心难测啊……” 陶染瞪着眼睛，气鼓鼓的不说话，两只手紧紧扣着顾自由的腰。 “好了，”顾自由拍拍陶染的手让他放开：“Alex你就直接说吧，没看到楼警官很着急么。” “当年我在哈森手下学习时，还有个学长和我一起给哈森做助手。他是英国人，天赋很好。”Alex语气淡淡的，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拿在手上，眼神有点迷离。 “从哈森的实验室离开我就没见过他了，不过游探长的情况，很像那个学长的手法。”Alex把只吸了几口的烟掐灭：“你别着急，我先打听一下，看能不能联系到他。刚刚我用了点小手法让游探长休息了一会儿，现在可以叫醒他了。” 楼千与心情稍稍黯淡了一下，又定了定神，向Alex道谢，随后走到房间里看游小希。 游小希静静的躺在长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淡蓝色的毯子。楼千与在他身边蹲下来，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轻轻阖着的墨黑色睫毛，白皙光滑的皮肤，嘴角微微上翘的唇，清透美好的少年样子。楼千与不自觉的笑了笑，就觉得只要看着这个人，就会满心欢喜溢于言表。 “小希，醒醒。”楼千与轻轻推了推游小希的肩膀。 游小希动了动嘴唇，慢慢睁开眼睛，语调有点委屈：“楼千与，我梦到你带我去游乐场，可是我就只看了一眼过山车，你就不见了……” “傻瓜，梦是假的。”楼千与拉他起来，给他套上鞋子。 “楼千与，我会乖乖听话，你不要走。”游小希伸手搂住楼千与，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 “我怎么会走呢。不会的。”楼千与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不准走，你说要带我去玩的。” “恩，好。” “还要买玩具给我。” “好，买。” “还有好吃的条条。” “要多少有多少。” …… 把游小希送回事务所后，趁他和李晨玩儿游戏的空挡，楼千与开着车去了警局。楼千与觉得通过上次的审问，游小希心里应该已经隐隐知道了梅方要以命维护的那个人是谁，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证实，却遇到意外…… 说不定那个人才是这件案子的关键，还有失踪的小文，看来，还要从梅方嘴里撬出一些东西才行。 经过一段时间的狱中生活，梅方显得消瘦了很多，之前英气勃勃的样子也不见了，只剩下略带麻木的空洞眼神。 楼千与一边转着笔，一边打量他：“梅方，你真正喜欢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游墨，对吧？” “你们爱信不信。”梅方语气冰冷，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我们当然不信，调查还会继续，所以一旦那个人被查出来，到时候有什么后果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楼千与用更加冰冷的严厉语气说道。 “你们为什么非要查他，这些事情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他没有一点关系！”梅方激动起来。 “这么说，你承认那个人另有其人了？”楼千与看了梅方一眼。梅方一愣，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小文的死，也和你有关，对不对？”楼千与上身微微前倾。 “我告诉你小文的事情，你可以答应我不去查那个人吗？”梅方艰难的开口。 “你没有权利和我讲条件，”楼千与眼神一转，“如果那个人真的如你所说完全不知情，那么我或许可以考虑不去惊动他。” 梅方脱口而出道：“他当然不知情，一切都是我策划的！” 楼千与玩味的看着他：“好，我暂且相信你。” 梅方的脸上又重新堆起颓唐的神色，缓缓开口：“小文其实没有死，他无意中发现了我做的炸药而且猜出是我杀了阿远，我怕他泄密就绑架了他，但是我并不想杀他，所以就把他藏起来，制造了一个他的死亡假象。那具尸体，是一个和他身形很像的流浪汉……” “为什么不想杀他？你还在乎多杀个人吗？”楼千与皱眉。 “以前……我刚进‘夜色’的时候，被人欺负，小文帮过我很多次……他这个人，其实面冷心热……”梅方低声说道。 楼千与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梅方，一方面可以为了一个完全不爱他的人做出恐吓绑架杀人的举动，一方面又会为了别人对他的一点点好念念不忘，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从审讯室出来，坐在办公桌前的楼千与虽然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脑子里却一直在思考这整件事情的始末。正想的出神，忽然有人轻轻敲了一下桌子。楼千与抬头，看到何其正站在桌子对面，眼神里有一丝担忧。 “正哥。”楼千与揉揉太阳穴，跟何其正打招呼。 “千与，游探长情况怎样？”何其正走到饮水机前，泡了一杯咖啡。 “除了不记得很多事情，其他还好。最近组里的事辛苦你了……” “安局已经嘱咐过我了，你就放心照顾游探长吧。”何其正把咖啡递给楼千与：“可也别太累着自己，我看你起色不太好，没好好休息吧。” “谢谢。”楼千与接过咖啡，淡淡一笑：“小希现在简直就像个能量满格的小恶魔，除了睡觉一刻都不停下来，还好我以前受过特种兵训练，否则我恐怕早累趴下了。”楼千与喝了一口咖啡，想到游小希神气活现的样子，嘴角荡开一圈笑意。 何其正神色微微一暗，很快恢复正常，笑着说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你可一定要说。” “那当然。对了，梅方把小文的藏身地告诉我了，你找几个人去看看，把小文带回来，看能不能问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好。”何其正说完停顿了一下，楼千与抬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我现在就去。”何其正转身出门了，楼千与盯着他的背影，想了想拿起了电话。 事务所大厅里一团吵闹，李晨和游小希两个人手里挥舞着抱枕满屋跑，苏婷手撑着额头无奈的看着两人，古啸真一直跟在游小希后面以防他摔倒。 游小希之前就因为平衡感不好经常磕磕碰碰，现在因为小孩子天性爱蹦爱跳又不注意环境，磕碰摔倒到哇哇大叫甚至眼泪婆娑更是常有的事，古啸真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好在意外情况发生时及时阻止一把。 苍苍从外面进来看到的正是游小希摔倒在古啸真怀里嘴里还依旧叫嚷着：“进化进化……变身……”之类的话，李晨气喘吁吁的站在沙发上，满脸怨气。 “晨儿，真是辛苦你了。”苍苍忍着笑走过去。游小希从古啸真怀里爬出来，开心的向着苍苍道：“我今天没有吵梁凉哦，奖励我呀奖励我呀！” 苍苍从背后拿出一袋巧克力，游小希和李晨同时扑了上去。苍苍笑着摸摸游小希的头，心里有微微的酸涩。游小希却不管那么多，拿了巧克力和李晨坐到一边嘀嘀咕咕去了。苍苍和苏婷古啸真打了招呼，径直上楼去了梁凉的房间。 梁凉最近正在为一个动画短片做最后的完工，每天晚上忙到三更半夜，苍苍进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投入到工作里面的梁凉并没有发现。 苍苍静静站在梁凉背后一米远的地方，看着灯光把梁凉纤瘦的背部勾勒出一个柔和的线条。许久，梁凉伸了个懒腰抬起头，忽然看到投在墙上的另一个影子，全身一惊回过头，苍苍微笑着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看到是苍苍，梁凉的面部表情放松下来：“蓝大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不知道。” “看你在认真工作，就没打扰你。”苍苍走进梁凉，低着头看他。梁凉仰着头，忽然觉得站在面前的苍苍让自己有点压迫的感觉，虽然他是那么温柔的笑着。 “蓝大哥……”梁凉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看着苍苍漆黑幽深的眼眸，不知怎么就说不出话了。 “很累吧？”苍苍看出他的局促，笑着将梁凉的椅子转了个方向，使他背对自己，双手扶上了他的肩。梁凉浑身肌肉一紧，想要回头。苍苍的手稍稍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柔声道：“放松，帮你按按肩膀。长时间对着电脑肩颈部会受损。” 手掌灵活又有力的揉捏让梁凉渐渐放松下来，随着肩部肌肉被适中的力度按摩，暖洋洋的舒松感一阵一阵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抑制了好几天的睡意，梁凉觉得身体慢慢飘到了空中，有云朵包裹着一样的柔软触感，眼皮慢慢垂下来，等到苍苍放轻力道，慢慢停止按摩后，梁凉已经侧着头睡着了。 苍苍叹口气，走到梁凉面前半蹲下来，梁凉的睫毛在灯下有好看的扇子般的投影，嘴唇微微张开着，呼吸绵长又均匀。 嘴唇和嘴唇的碰触不过只有几秒，力度可能相当于蝴蝶的羽翼拂过。梁凉梦到自己裹着云彩躺在湖水里，清凉又柔软。 真的是动心了吗？苍苍把梁凉轻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出了房门站在走廊里，隐隐能听到楼下游小希和李晨的笑闹声。记得有一首歌有这样的歌词：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夜凉如水，夏天的热度在慢慢褪去了，在这个静谧的夜里，苍苍下了一个拖延了近乎十年的决定。 第三十三章：风险 游墨刚回国，就接到云翳的电话，很抱歉的说没能找到合适的人，游墨告诉他自己这边已经联系到一个很有名的心理医生，云翳才放心的挂了电话。虽然很相信那位传说中来自中国的神秘又富有魅力的韩医生，但听到楼千与说暂时还是没办法解开游小希的催眠，游墨的心里依旧很沉重。 梁丹青因为请了一个月的假，每天都没什么事，于是专心在家写起了学术论文。这天下午，游墨接到云翳电话，说有事要谈，让他过去云墨楼一趟。 “青，和我一起去吧。”游墨身后抱住梁丹青的肩膀，梁丹青一只手压着书，一只手奋笔疾书，头也不抬道：“不去。” “你这一周都没出门，不闷吗？”游墨低下头轻轻含住梁丹青的耳垂。梁丹青身体一震，钢笔在纸上拖出一道曲线。 “游墨你给我老实点儿。”梁丹青不满的推开某只搭在肩膀上的狼爪。 游墨不仅没有收回手，反而变本加厉从领口直接覆上了梁丹青的胸前，同时开始不轻不重的舔舐他的耳廓。 “既然要去赴约就快点，还在这儿磨磨蹭蹭做什么！”梁丹青一摔笔，站了起来。游墨收回手，有点惊讶的看着梁丹青。 梁丹青被他看得一阵不自在，转过身重新拿起笔，在书上勾勾画画。游墨忽然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抱起来，低沉魅惑的声音带着得意洋洋的喜悦：“青，你吃醋了。” “做梦你！”梁丹青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游墨却不管这么多，低头就是一记深吻，直到梁丹青涨红了脸喘不过起来才放开。 “青，我只爱你一个。”游墨的情话说的那么诚恳，梁丹青没憋住，嘴角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梁丹青到底还是没和游墨一起去云墨楼，游墨也不勉强，叫了杨鹄开车过来，不一会儿就到了云墨楼门前，却意外发现平时宾客满座的云墨楼今天安静异常。 下了车给云翳打电话，云翳只是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只是今天不想做生意。你直接上来吧，我在包间等你。” 游墨径直上楼，推开包间门，云翳静静坐在床边，神情少见的憔悴。 “小云，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游墨担心的问道，走近他跟前坐下来。 “墨墨，我们认识多久了？”云翳还是看着窗外，那里有棵巨大的槐树，叶子密密的织成一个大盖子。 “怎么了，突然问这个。”游墨点了一根烟，淡淡的问道。 “只是突然想起来而已，我们认识快二十年了吧，好神奇……”云翳转过头看游墨，“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小云你今天是……”游墨有点不解的看他。 “告诉我。”云翳固执的看着游墨。 “说实话，你在我心里近乎完美。”游墨眼神里透露出爱怜。 “可是，完美并不代表什么……”云翳的笑容有点飘渺：“我今天才知道，有个人为我做了什么事情，我叫你过来，是想给你道歉。” “怎么回事……”游墨掐了烟。 “梅方。”云翳轻轻讲出两个字。 游墨有点吃惊：“你和他……” “差不多两年前我认识他的，有一次去夜店，看到他被人欺负，就出面调解了一下。你知道，我不喜欢看人吵架。” “是，你一向喜欢清静。” “其实，那次不过是无意中帮了他，但是那孩子重情义，对我是掏心窝的好，呵呵，到了这个年纪，还有人这样对我，说实话，还是很感动的。”云翳轻笑，眼角有好看的笑纹。 “只是我从来没对他有超过弟弟的感情，他也知道我心里……有别人。”云翳说着，眼神扫向窗外，游墨觉得微微有点尴尬，轻咳了两声。 “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的……关于你的事情。我就纳闷这段时间他怎么没来缠着我，昨天去他上班的店里一打听，才知道他……墨墨，对不起。”云翳看着游墨的眼睛，语气有浓重的哀伤。 “不是你的错，小云，你就是太善良，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件事情是他背着你做的，而且，还好没有伤到别人。”游墨拍拍云翳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有压力，法律会有判决。况且，该道歉的人不是你。” “不，我没有处理好对他和对你的感情，否则，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听说他还杀了人，是吗？”云翳有些焦急。 “是，杀了一个流浪汉。他亲口承认的。”游墨有点无奈。 “都是我害得他，或许当时我不应该帮他，他不认识我，也不过就是挨一顿打，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云翳双手捂住脸，深深的低下了头。 游墨看着他伤心的样子，忍了忍，还是轻轻环住了他的肩膀。他知道云翳性格敏感，发生这种事情，他肯定会把过错不停往自己身上揽，心理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想见他一面吗？我可以找楼警官安排。”游墨轻声说道，云翳在他怀里渐渐平静下来，声音有点沙哑：“墨墨，谢谢你。” 楼千与在办公桌前查阅堆积了好些天的邮件，何其正敲了敲门进来道：“千与，我们的人去了梅方说的囚禁小文的地方，结果没找到人。” “现场状况怎样？”楼千与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有绳子被割断的痕迹，看起来像是逃出去了。”何其正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放在楼千与面前，“刚好顺路买了些糕点，先垫垫。” 楼千与感激的一笑，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中饭，这会儿还真有点饿了。 “这个给大家分了吧，刚好你提醒我时间了，中午有点事要出去一下。”楼千与一边关电脑，一边把袋子提起来递给何其正，“你辛苦一下，带几个人继续追查小文的下落。” 何其正接过袋子，微微转身看着匆匆出门的楼千与，淡淡一笑。 车子开得飞快，和Alex约好的在顾自由的咖啡厅见面，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有了那个对游小希催眠的人的消息，楼千与心头泛起一阵焦急。 Alex这次没和阿莱闹别扭，静静坐在窗边等着楼千与，楼千与反而被他有点严肃的神色弄得忐忑起来。顾自由站在柜台里微笑着询问楼千与想喝什么，楼千与说“随便什么都可以”，然后迫不及待的坐到了Alex对面。 “联系到他了。”Alex第一句话就让楼千与心境波动起来。 “也确定了他做的。”第二句话简直让楼千与要跳起来了。 “但是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这一点我无能为力。”Alex有点惆怅的叹了口气。 “韩医生，那现在可以解开小希的催眠吗？”楼千与现在最关心的只是这个。 “我已经知道了他下的暗示的关键词，理论上说是可以的，不过……”Alex欲言又止。 “不过怎样？” “会有点麻烦，而且有风险。”Alex语气里有些许沮丧，他不想承认自己没有十成把握解开游小希的暗示，妈的，那个人分明就是在给自己下挑战。 “会有什么风险？”楼千与急切追问。 “解开催眠后，有可能会抹掉一部分记忆。而且，会抹去那一部分，抹去多少，我暂时也说不清楚。”啊，要承认自己也不清楚的事情真是太丢脸了，这一瞬间Alex真想抓住下暗示的那个家伙在他的黄头发上淋上一整瓶墨汁！ 楼千与沉默了，游小希会失去一部分记忆，这么想一下就令他觉得无比恐惧。 “当然，这只是可能，最好的结果就是催眠顺利解开，他的记忆恢复到被催眠前一瞬间。这是最完美的结果，但是概率很小。”Alex见他脸上神色郁郁，不禁低声安慰道。 “可以让我跟那个人直接联系到吗？”楼千与想了想，突然问道。 “啊？”Alex有点不解。 “我想直接联系他，既然催眠是他下的，那么由他自己来解开，成功几率应该会更大吧？” “你是在怀疑我的专业水准么？”Alex冷冷蹦出一句。 “韩医生……对不起让你误会了。我想说，如果现在的情况换到阿莱先生身上，你会冒这个风险么？我是说，他会失去不知道多少不知道那部分的记忆。”楼千与冷静的问道。 “我……他会怎样关我屁事！”Alex脸上微微有点泛红，想了想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目前得到的消息是我……费了很大力气才得到的，既然他会对游探长催眠，那么你凭什么指望他亲自帮游探长解开呢？事实上，我没有办法得知他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又或者说，他是在帮什么人做这件事。” “我明白，但是，我还是要试一下。”楼千与眼神透着坚定。 “我知道了。我来帮你联系。”Alex扶着额头，又想到了刚才楼千与提出的“如果是阿莱……”，靠，如果是阿莱，老子直接冲到那个死黄头发面前把人绑过来！ 晚上回到YS事务所，没听到最近总是萦绕在大厅的游小希和李晨的笑闹声，屋子里异常安静。楼千与推开门，看到李晨万年不变的坐在电脑前，除此之外大厅里空空荡荡的。 “晨儿，小希呢？” “啊，楼大哥你回来了。”李晨跳下椅子，“婷姐回家了，苍苍和梁凉去看画展还没回来，老板有点点发烧，真哥已经给他吃过药，哄他睡下了。汇报完毕！” “发烧？怎么突然发烧了？”早上自己离开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样子。 “可能是……可能是最近天气变凉了吧……”李晨有点支吾，不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和游小希下午在外面玩打水仗，玩的太过火了。不过话说回来。游小希只是记忆回到5岁而已，身体也没变啊，自己淋了那么多水都没发烧……想到发烧，于是想到上次发烧的时候段易突然回来，李晨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眼圈有点红。 段段，我好想你哦。 “我上去看看。”楼千与没注意李晨的心情变化，转身上楼了。 古啸真静静的坐在床边，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迅速站了起来，看到是楼千与，才放松了紧绷的肌肉。随即自嘲道，这么多年了，以前的警惕性和阴影还是没有消掉啊。 “真哥，小希怎样了？” “没事，吃了药，现在热度已经退下来了。”古啸真转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游小希，声音压得很低：“那我先出去了。” “好的，真哥你去休息吧，我在这儿陪他。” 古啸真点了点头，转身出门。楼千与走到游小希跟前，看到睡梦中的游小希微微蹙着眉，好像有点不舒服的样子，于是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游小希感受到一点舒服的凉意，眉头渐渐舒展开了。 楼千与收回手，看了他一会儿，兀自笑了，随后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接着轻声离开了。 李晨趴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一动不动，楼千与喊了他一声，没见他答应，于是走到他背后，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回神啦，想什么呢？”楼千与探身看电脑屏幕，发现屏幕上是一部军人题材的电影。 “什么电影，看这么出神。”楼千与玩味的看着李晨。 “啊……？”李晨回过神，再看看电脑屏幕，鼓了鼓脸颊吐了口气：“不知道，我又没在看。” “想段易了？”楼千与微微有点好奇。 “啊，不要跟我提他……”李晨赌气似地趴在键盘上。 “很少见你们联系，想他为什么不打电话？”楼千与看着李晨委屈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段段经常会出任务啊，通讯器材很少用的……再说，我哪里有想他啦！”李晨继续鼓着包子脸，楼千与看到他眼底亮晶晶的。 “我想请段哥帮个忙，那能不能拜托你替我联系他一下呢？”楼千与柔声说道。 “找段段帮忙？又像上次一样演戏么？”李晨转过身来了兴趣。 “你帮我联系他，具体情况我跟他讲，可以吗？”楼千与微笑。 “……好吧，反正不是我要找他，是你找。”李晨一边嘀咕，一边拿出手机，嘴角泄露出一丝笑意。 “谢谢晨儿，麻烦你啦！”楼千与看着李晨熟练的按下一串数字，笑的别有意味。 第三十四章：黎明前的黑夜（一） 夜幕深沉，藏在大山深处的出云基地此刻十分安静，段易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演习报告，仔细检查一遍后，终于点下保存键。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走到窗边呼吸一口山里特有的清甜空气，看着茫茫夜色和夜色里如同沉睡的神兽般静谧的大山，心里忽然泛上一丝若有若无的寂寥。 那个小混蛋这会儿肯定还在电脑前吧……段易嘴角微微上挑，脑子里浮现出李晨蜷在椅子里鼓着包子脸眼神亮晶晶的样子。这份演习报告交上去，接下来恐怕又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要忙了，要不要趁还没交上去之前休几天假去看看他呢？ 段易弹了一下烟灰，耳边仿佛听到李晨有点委屈的声音：“段段，不准抽烟！不准比我早死！” 真是的，不管离多远，都没办法不被那人控制行动啊。段易自嘲般笑笑，掐灭了手上的烟。想到自家小孩儿从来不主动联系自己的倔强性子，段易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出云基地是不允许使用个人无线通讯器材的，要联系段易只能通过座机，而且要先打到总机并如实汇报个人详细信息才能被转到段易办公室，李晨很讨厌这种模式，所以极少主动打电话给段易，在他看来，这种联系的感觉不像联系恋人，倒像是探监。 正想得出神，桌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段易稍稍一愣，这么晚了，难道是有紧急任务。迅速接起电话，对方却没发出声音，段易刚想开口就听到听筒里有极力控制的喘息声，还有……轻轻吸了吸鼻子的抽气声。 段易心念一动，轻声道：“晨儿？” 对方没出声，过了几秒，发出一个淡淡的“哼，烂人”。 段易听到声音就确定是自家小孩儿无疑了，一时间胸口涌上浓稠的甜蜜感，无声的笑着，几乎合不拢嘴。 “怎么，想我了？”段易的声音轻柔魅惑，李晨又假装不屑的哼了一声，开口道：“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没关系，我认识你就行。”段易眼前出现了李晨闹别扭的小脸，心情好的一塌糊涂。 “切，烂人……是楼大哥找你有事。”段易听到对面手机交接的声音，然后是一个人走动了一会儿的脚步声，接着楼千与压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段哥，又得请你帮个忙了。这次恐怕比较麻烦。” 段易听楼千与说完，琢磨了一下自己的时间，差不多足够，于是给了肯定的答复，不过说完又轻声嘱咐楼千与道：“先别告诉晨儿。” 楼千与了然的回道：“明白。” 李晨坐在椅子里不住的往窗边瞟，楼千与站的远远的又压低了声音，李晨一点儿也听不到他在和段易说什么，好一会儿才看到楼千与转身朝自己走过来。 “段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休假，你不要再聊一会儿？”楼千与把手机伸到李晨面前。 李晨扁扁嘴，看看手机，伸手接过来。 段易听到小孩儿柔和的呼吸声，轻笑道：“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呢？” “你还不是一样。”李晨吸了吸鼻子。 “晨儿……”段易顿了顿，低沉的声音幽幽道：“照顾好自己，我很想你。” 李晨在眼眶了憋了许久的眼泪瞬间奔涌而出，一边抽泣一边骂道：“烂人……就……就知道不能给你……给你打电话……害小爷……睡前……睡前还要哭一场……大烂人……” “好好好，我是烂人，别哭别哭，小混蛋也不怕丢人。”段易听着李晨的声音，差点想跟他说我过两天就回去看你，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柔声劝着哄着，到最后又陪着李小爷斗了几句嘴，才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 李晨把手机扔在桌子上，顺手扯了几张纸擦擦鼻子，抬头看见楼千与抱着双臂站在不远处，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楼……楼大哥。”李晨这才突然想起来刚才楼千与就在旁边，自己居然被那个烂人的一句话引得哭了起来，啊，好丢脸！ “我就是向段哥请教几个问题，已经解决了。你也早点睡吧，这些天老陪着小希你也挺累的。”楼千与拍拍他的肩膀，李晨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赶紧稳住心神道：“我知道了。” 看着楼千与上楼了，李晨才回头盯着手机屏幕上自己偷拍的一张段易系着围裙炒菜的照片，挑了挑嘴角，有点哑的声音小声道：“烂人……” 游墨从云墨楼回去的时候，梁丹青还在台灯下奋笔疾书，听到游墨上楼的声音，梁丹青停下手中的笔，出了书房。 游墨稍稍有点疲惫的脸出现在走廊转角，梁丹青淡淡道：“吃过东西了吗？” 游墨听到这话，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云墨楼陪着云翳聊了几个小时，两个人居然都忘了吃东西。 有点尴尬的揉了揉胃部，游墨露出邪魅的笑容：“想吃你做的。” 梁丹青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去厨房，游墨三两步上前，从背后抱住梁丹青，下巴在他耳边磨蹭：“还是青最好了。” 梁丹青不理他的献媚，挣开他的手道：“有什么心事就说，你知道我最讨厌遮遮掩掩。” 游墨稍稍一愣，随即微笑道：“青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啊。” 梁丹青叹了口气道：“你强颜欢笑的样子让人看了很难受。” 游墨收起笑容，眼神里闪过一丝颓唐。梁丹青看他瞬间萎靡的样子，心里有了不忍。走到他跟前，抬手抚摸他的脸颊：“是不是云翳那边有事？要是需要你帮他处理，就放心去，我不会多想的。” 游墨眼睛里闪着复杂的光芒，定定的看了梁丹青好久，忽然展开双臂将梁丹青牢牢的箍在怀里，像是要将这人镶进自己身体一般用力。梁丹青被他抱得有点疼，但还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许久，游墨放开手，声音是少见的寞落：“我对不起小云。” 梁丹青微微一震，声音却还是温和：“每个人的生命里，总有对不起的人。” 游墨伸出食指摸了摸梁丹青薄薄的嘴唇，微笑道：“是啊，不过在我的生命里，你永远不会是那个人。” 梁丹青脸上一热，拍开他的手，转身一边走一边道：“想吃什么，我帮你做。” “青，我想吃你。”游墨将梁丹青扯回怀里，低头吻住。 “……混蛋……你又……突然发情！” “青……我想要你……唔……” “混蛋你……你别动……轻点……” “……青……我爱你……” “混蛋……我……我也爱你……” 楼千与从安局长的办公室出来，捏着一张薄薄的停职令。因为要办停职还需要正当理由，这次多亏了安局长从中协调。不过还好秘密调查组一向行踪不定，所以楼千与也不用向其他同事解释，只和自己组里的人打了招呼，说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由何其正代理组长。 刘子成担心的看着楼千与：“组长，你这段时间可瘦了好多，别太拼命啊，有什么事要大家帮忙的尽管说！” “我知道了，你们几个小子要听正哥的话，别捣乱。” “是！保证做到组长在与不在一个样！”王运嘻嘻笑。 楼千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就你小子最毛手毛脚，多跟秦远学学，免得老出状况让人担心。” 王运瞟了一眼站在角落里冷着一张万年冰山脸的秦远，不满的嘟囔道：“跟他学什么？学怎么释放冷气扮空调啊……” 几个同事没忍住笑了出来，楼千与也憋着笑看看秦远，秦远面不改色淡淡道：“空调总比傻子好。” “你你你你说谁傻子呢？”王运的脸一下涨红了。 “谁傻就说谁。”秦远还是淡淡的。 “我哪里傻了？你说啊，我哪里傻了？”王运嚷嚷着。 楼千与终于没憋住，笑了起来，“你这是大智若愚。” 王运气的鼓着脸颊不说话，只是瞪着秦远。秦远也不恼，也是用打量的目光看着王运。楼千与觉得秦远不仅没有在和王运斗气的样子，反而好像心情很好很开心。 秦远看着王运的眼神，好像……似乎……貌似……有点像自己看着游小希犯傻时，那种逗弄又疼爱的眼神。 楼千与眼睛一转，再联想一下一向不多话的秦远却总是只和王运斗嘴，心里忽然就明朗起来了。 “我走了，这段时间大家要保重啊。”楼千与挥挥手，特意走到秦远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逗弄傻子要有度啊，差不多就该挑明了，可别适得其反。巴掌和糖要换着来。” 于是秘密调查组的众人第一次看到了万年冰山秦远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丝微笑。神迹啊！ 王运还在气呼呼的，就看到秦远冲自己飞快的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回座位上去了。他娘的，这冰山笑起来还真好看。 靠，他好不好看关我屁事！刚才还在骂我傻！王运恨恨的瞪了一眼秦远的后脑勺。 Alex的消息准时到了，那个对游小希催眠的人，Alex的英国学长，给自己取了一个十分有意境的中文名字——木云飞。 取了这么个大侠的名字，干的却是偷偷摸摸的事情，卑鄙！楼千与看着Alex传过来的资料，心里一阵腹诽。 木云飞，英国人，男，28岁，未婚，父母双亡，在孤儿院长大，因为天资奇佳所以中学时得到一富商的资助，大学毕业后进入哈森博士的研究室做助理，几年后离开，行踪不定。 资料上还有一些零碎的信息，拼凑起来，大概也就是说木云飞离开哈森的研究室之后，基本上一直在亚洲活动，有小道消息暗示他和亚洲一些黑道势力有来往，近两年的消息基本上都频繁出自中国大陆和香港。 楼千与皱眉看着电脑屏幕上木云飞的照片：稍长的脸型，眉目比较英俊，淡金色头发，碧蓝的眼珠，稍稍抿着的唇。看到照片第一眼，楼千与便觉得这人有种特别的执着，眼神里透着一股过分的坚定。 正看着，Alex的电话打了过来。 “准备好什么时候去找他了吗？” “后天吧，我联系了一个朋友，身手和头脑都很强，可以帮忙。” “好，后天见。”Alex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楼千与拍拍额头关掉电脑站起来，资料上说木云飞现在住在香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的住所，Alex找的人也只能提供可能知情的人，具体情况还要他们自己去查。上次泄露出关于催眠游小希消息以及关键词的人，据说是木云飞身边的亲信，只是，前几天，已经被暗中处理掉了。 木云飞为什么会对游小希催眠？他的动机到底在哪里？楼千与捏着手中的杯子，神色十分冷峻。这一程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能不能找到木云飞，还是未知数。 “楼千与……”一个软软低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楼千与回神，转身看到游小希穿着睡衣站在自己身后，眼睛里湿湿的。 “怎么了？”楼千与放下杯子走到他跟前，扶住他的肩膀。 “你不要走……”游小希说着，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楼千与慌忙搂着他坐下，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柔声劝慰：“小希乖，不哭了啊……我没走啊，我不是在这儿吗？别哭别哭……是不是做恶梦了？” “我……我梦到……你，你被坏人……抓走了……”游小希抽抽搭搭的，楼千与抹着他脸上的眼泪，低声道：“你忘了我是警察啦？警察是专门抓坏人的啊，警察有枪，坏人都害怕警察。所以我不会被坏人抓走的。别哭啦……” 游小希吸着鼻子抬头：“那，那我叫奥特曼和孙悟空帮你抓坏人。” “好，还叫上猪八戒。” “不叫猪八戒，猪八戒只会吃东西……叫上超人……” “好，还有蝙蝠侠……” “还有变形金刚……” “……” 楼千与看着靠在自己胸口重新睡着的游小希，长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嘴巴微微张开着，嘴角有淡淡的笑意，恐怕是梦到奥特曼孙悟空都来帮他抓坏人了吧。 轻轻把游小希抱回卧室放在床上，游小希翻了个身，头埋在了枕头里，手却还是紧紧地抓着楼千与的衣角不放。楼千与叹口气，抬起他的手臂，在他身边躺下来，伸手将他搂在怀里。 寂静的黑夜，甜蜜的黑夜，未知的黑夜，楼千与听着耳边游小希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终于沉沉的睡去了。 第三十五章：黎明前的黑夜（二） 香港，东方明珠，购物天堂，繁华的背后理所当然掩藏着难以洗刷干净的陈年污垢。楼千与不是第一次来香港，以前在S大队时，也曾来香港出过秘密任务。只是那时的状态是悄悄地来，静静地走，全程不超过两个小时。 不像这次。 这次，他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独一无二的氛围。高节奏高效率，每个人走路的步子都恨不得迈的大一点，再大一点。 物质的气息，欲望的气息，也是越来越普遍的国人的气息。楼千与和段易在酒店稍作休息后，便直奔首站目的地——虹。 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小店，打着酒吧的招牌，小心翼翼的挤在这条挂满灯牌和广告牌的旧街道里。灰蒙蒙雾沉沉，谁也不会第一眼就注意到。虽然离闹市不远，但看得出来会来这里的都不是有钱人。楼千与和段易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抽了支烟，四处打量了一下。 来之前楼千与借苏婷的手做了打扮，古人尚有惟妙惟肖的易容术，更何况如今发达科技下衍生出的神奇产品。在苏婷手里半个小时，楼千与立刻就换了一张脸，出现在和段易约好的地方时，段易都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微肿的眼皮，淡淡的黑眼圈，蜡黄的面色，瘦瘦的脸颊稍稍有点凹陷，加上没怎么打理的青色胡茬，嘴角叼着根烟，再配上不耐烦的表情和四处打探的眼神，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无所作为的小混混样子。楼千与对自己的新造型很是满意，而段易就照上次那样，打扮成一个黑社会小头目。 两人在门口踟蹰了一会儿，装出找人的样子，片刻，从“虹”里面走出来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女人夹着一根烟，不耐烦的冲两人道：“今天不开张啦，到别的地方去！” 因为是说的是地道的粤语，楼千与还稍稍反应了一下，结果段易已经糙着一口流利的粤语开口了：“靓女，今天不开张那几时开张啊？” 女人吃吃一笑道：“靓你个头啦，最近没生意，都不开张。” “那我们这生意都送上门了，怎么不招待呢，”段易说着身体微微向前倾，低声道：“我是来买鞋盒的。” 女人脸上笑容依旧，眼神却微微一抖，还是媚笑着道：“我们这里又不卖鞋，哪里有鞋盒卖呦。” 段易朝楼千与使了个眼色，楼千与赶紧从兜里拿出一叠钱，装作不开心的样子往门里面走，一边走一边用含糊的粤语道：“怎么跟我们老大说话的啊！” 走到门口阴影处站在女人身侧，楼千与将钱塞到女人手里。女人稍稍低头看看手心的钱，又捏了几下试了下厚度，眼睛里流露出满意的笑，接着提高声音不满的道：“都说了没有，赶紧给老娘滚开！” 女人说完伸手将楼千与推了一把，楼千与顺势一个踉跄撞在门口一个垃圾桶上，哀哀的叫了几声，女人则迅速凑过头在段易耳边说了几句话，转身进去了。段易作势在门上踢了几脚，骂骂咧咧的走过来把楼千与拉起来，楼千与一边假装叫痛，一边扶着段易的手臂向前走，走出几十米后低声问道：“怎样？” “让我们今晚十点钟过来。”段易沉声回答，顿了一顿又道：“你的粤语说的还真够烂的。” 楼千与稍稍有点脸红道：“我最不擅长的就是语言了，以前在大队里面上培训课，这点儿粤语还是当时被逼着学的，待会儿回去咱们再练练。” “好。”段易拍拍楼千与的后背，“刚才没真撞到吧。” “放心，还不至于。”楼千与甩甩肩膀，转头微微好奇道：“刚才听你说的那么溜，段哥你语言天分不错嘛。” “跟晨儿学的。他以前在这边呆过好几年。”段易说着眼里就溢出一点温柔，马上又笑着道：“对了，小希也会说，跟着晨儿学了两星期，说的比我还溜。” “没听他说过啊，等他好了……”楼千与忽然停住了，心情沉重起来。 “楼千与，听说S大队的队训是永不放弃，难道只是一句空话？”段易眨眨眼睛。 楼千与释然笑道：“不，不是空话，那句话一直刻在我心里。嘿嘿，这次还有你这个‘出云’队长出马，我们一定能把那个木云飞给挖出来！” 入夜后，这条白天看起来灰旧不打眼的街道一下热闹了起来，各种颜色的灯光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幻觉般的繁荣。跟其他店相比，“虹”的生意要差很多，只有寥寥几个年轻女子漫不经心的站在门口，手里夹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向路人搭话。白天和段易说话的女人现在穿了低胸的长裙，露出白花花一片胸脯，抱着手臂满脸笑容的站在门口和两个中年男人闲聊。 楼千与和段易没打算提前过去，站在不远处的暗角里抽着烟，默默观察着周围。马上十点的时候，楼千与注意到门口的女人开始频频向四周张望，段易掐了眼，对楼千与道：“过去吧。” 之后的情节仿佛完全跌入了港片，楼千与和段易跟着女人进了酒吧，穿过狭窄的过道，两边薄薄的墙里面有暧昧的声响。最后进了一间凌乱的小房间，一个头发染成栗红色的年轻男子正蹲在地上吃泡面。 “就是你们啊？”男子一边吸溜吸溜的吃面，一边抬眼看两人：“我叫山鸡。” 我还陈浩南呢，楼千与在心里腹诽。随即开口道：“这是豹子哥。我叫阿千。” 山鸡敷衍的叫了声“豹子哥”，随后继续吃面。楼千与看看段易，段易点了点头。 “豹子哥急着等消息，这点儿钱先意思意思。”楼千与把手里的箱子扔在地上。山鸡放下手里的泡面，打开箱子看了一眼，眼睛开始放光。 “豹子哥，说实话，要买木老大的消息真值这个价钱。全香港，不是吹牛，除了我山鸡，谁能又快又准的找到木老大的消息？你们放心，三天之内，保证给你们地址。” “两天。”段易冷冰冰的说道，山鸡小眼睛眨了眨：“行，就冲你们还算大方，两天就两天。” 和香港相隔几千公里的X城，YS侦探事务所。楼千与出门两天了，游小希也从最开始的询问变成了哭闹。苍苍做的好吃的，梁凉和李晨轮换着陪他玩游戏，都只能吸引他不到一个小时的注意力，古啸真看着哭的泪汪汪惨兮兮上气不接下气的游小希，心里刀绞似的难过。 “少爷别哭了……楼警官就快回来了……”可怜古啸真一个不苟言笑的大男人，对着他家现在只有5岁智商的少爷游小希，只会反反复复说这一句话。 苏婷被游小希吵得头疼，闭着眼揉太阳穴。李晨蹲在游小希身边，扯着纸巾帮他擦眼泪，一边擦一边戳他的脸玩儿，游小希看看李晨，哭的更大声了。 苍苍一向温和的脸也开始变色，心里默默感叹：楼千与平时不知道是怎么把这小恶魔制服的，太伟大了。 “少爷……”古啸真轻轻拍着游小希的背，给他顺顺气。 游小希眼睛红红的，泪水盈盈的看向古啸真，语气从开始的蛮不讲理变成了哀求：“楼千与肯定是被坏人抓走了……你去救他……去救他嘛……” 古啸真看着游小希哭的花脸猫一样，突然就想到了当年游家出事后，白天倔强着一声不吭夜里却躲在角落里以泪洗面的游小希，不禁一阵鼻酸。 苏婷忽然从沙发上跳起来道：“晨儿，上次楼警官不是带老板出去过么？老板回来一直念叨要改名字，说还有个小希，你记得吗？” “啊，我想起来了！楼警官带他去一个朋友哪里，那人家里有个小孩儿，也叫小XI，不过是东西的西。”李晨眼睛一亮，想起自己当时给楼千与出的主意，“对现在的老板来说，我们都是大人，是没法儿沟通的，要找同龄人陪他玩儿才对。” “可是我们也不认识有小孩儿的人啊……那个小西，也不知道是楼警官那个朋友家的。” “要不，去游乐场吧，小孩子都喜欢去。我们也可以跟着保护他。”梁凉轻声建议。 众人对视一眼，再看看呼哧呼哧准备新一轮放声大哭的游小希，一致点头同意。 众人到了游乐场，几乎傻眼，这天刚好是周末，游乐场的场面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一点儿不为过。好在游小希已经不哭了，好奇的左看右看，各种娱乐设施和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他觉得无比新奇。 趁着苍苍和梁凉去买票的空挡，李晨看看完全被门口摆的提线木偶玩具吸引视线的游小希，悄悄问苏婷道：“婷姐，楼大哥真的是去办案子么？” “不是都跟你说了么，他是警察，办案是他的工作。”苏婷撑着遮阳伞，轻轻动了动脚踝，真不该穿高跟鞋出来，还没开始玩儿就已经觉得脚疼了。 “可是我总觉得不对劲儿，老板出事这段时间，就没怎么见他去过警局，怎么会突然……” “楼警官是特别行动组的组长，当然是要处理特殊案子了。特殊你懂不懂，要是什么都让你知道了，还有什么特殊可言。”苏婷瞪一眼李晨，“就给你一个陪玩儿的任务都完不成，还好意思打听小道消息。” “哼，谁稀罕你的消息！”李晨也回瞪一眼，“以后让段段陪我来玩儿，不和你们一起。” “你家皇上要是出现在这种地方，方圆十米内有人敢靠近？游乐场都不会给你们开门。”苏婷嗤笑。 “你……”李晨气的说不出话来，恰好苍苍和梁凉过来了，抓了满手的票。 “晨儿怎么又气鼓鼓的，谁惹你了？”苍苍把票递给李晨，好笑的看看他。 “都是坏人！”李晨看苍苍脸上的坏笑，心里憋的火烧火燎，忽然眼神一转，拉住了梁凉的胳膊：“梁凉，我们一起走。我告诉你个秘密。” 梁凉被他一拉，顺势跟着他向前走了，苍苍却急了，喊道：“晨儿！” “干嘛？”李晨得意的回头。 “我去买零食，想吃什么？” “恩，这还差不多……我要薯片，果冻，美味酥……” “好好好，要什么都行，你们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梁凉，你和我一起去，我一个人拿不了。”苍苍说着就把梁凉拽了过来，拖着向旁边的超市去了。看着梁凉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李晨乐的哈哈大笑。 苏婷冷哼一声：“小孩子，无聊。” 李晨仰着脸：“切！” 经过一番折腾，众人终于进了游乐场，李晨率先提出要玩儿过山车，游小希跟风附和，但是大家又不放心李晨和游小希自己上去，最后讨论的结果是古啸真带着游小希，苍苍带着李晨，四个人一起上去。 过山车的队伍排的特别长，四个人渐渐淹没在队伍中了，苏婷和梁凉坐在旁边的休息区，守着一堆零食和饮料。 “梁凉，在事务所这段时间还习惯吗？”苏婷喝着冰茶问道。 “恩，挺好的，大家都很照顾我。” “虽然不是很清楚老板为什么要你留下，不过既然你答应了，我也希望你把自己当做事务所的一份子。老板现在变成这样，我们都很着急，这段时间你也帮忙照顾着，很辛苦，我也都明白。”苏婷微笑着看梁凉：“说实话，我把小希当自己的亲弟弟，所以，谢谢你。” 梁凉被苏婷诚恳的语气弄得有点不自在起来，“没……没什么，我，我还要谢谢游探长呢……” “人不能活在回忆里，逝者已去，你可要向前看，”苏婷连忙劝慰：“否则说不定就会忽视了身边的人。” “恩，我明白的，只是我和梦梦多年的感情了，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梁凉眨眨眼，神情有些暗淡。 “你明白？那你是知道苍苍……”苏婷话刚说了一半儿，被过山车启动的巨大呼啸声打断了。 等到几分钟后静下来，梁凉疑惑的盯着苏婷道：“婷姐你刚才说什么？蓝大哥怎么了？” “你觉得，苍苍这个人，怎么样？”苏婷迟疑了一下，换了个问法。 “蓝大哥人很好啊，他对我特别照顾，有时候我真希望他是我亲哥哥。”梁凉说着微笑了一下：“要不是他开导我，我恐怕也不会这么快融入大家。” 苏婷心里暗道：苍苍这个大哥的角色扮演的太过了，人家要当真了。 “轮到他们了。”梁凉忽然兴奋起来，眼神向斜上方看去。 苍苍和李晨打头坐在第一排，古啸真带着游小希坐在他们身后。 “婷姐，我怎么觉得蓝大哥表情不太好呢？”梁凉看了又看，有点担心的问苏婷。 “恐高？那他就不会上去了吧……” 正说着，过山车已经启动了。其实只不过短短两分钟，对于底下的人来说就是说了几句闲话的时间，但对于在上面的人仿佛过了一个小时。 当然，特指苍苍这种有恐高症还硬撑着的人。 李晨扶着苍苍下来，梁凉迅速跑过去，看到脸色苍白的苍苍紧紧捏着李晨的手腕大口大口喘气。 “蓝大哥……”梁凉把苍苍从李晨手上接过来靠在自己身上，解救了李晨快要被苍苍捏段的手腕。 “蓝大哥你没事吧？”梁凉关切的问道。苍苍暗暗骂自己，本来是不想让梁凉知道自己恐高的，没想到真的没撑住。 “没事，坐一下就好了。”苍苍勉强站直身体，梁凉却不容拒绝的重新扶住他，一只手还揽住了他的背：“我扶你过去。” 苍苍觉得背上火烧火燎的，恐高的症状没有了，发情的症状倒是快被激起来了。 几个人围着坐下来，游小希兴奋的扯李晨的袖子：“我们再玩儿一次吧！” “这个玩儿过了，我们一会儿去玩儿天旋地转！”李晨指着远处让游小希看。 众人随着李晨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隐约看到绿树丛中有一排圆形透明座椅被抛上抛下，还伴随着阵阵尖叫。 苍苍和古啸真的脸顿时开始发黑。古啸真虽然没有恐高症，却也实在是有点怕再去被三百六十度的折腾一下了。 这一瞬间，几个人同时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楼千与和段易，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孩子难带啊！ 第三十六章：小恶魔，再见 “应该是那栋房子没错了。”楼千与从车窗里观察着不远处掩映在绿树丛中的别墅。 “歇会儿，晚上我们从这个角进去。”段易指着手里的图纸，“如果山鸡给的消息可靠，那么那栋房子里至少有三十个人守着。怎么样？” “谁怕谁啊。”楼千与冲段易眨眨眼，狡黠的一笑。 “到时候我负责掩护，你只管制服木云飞。”段易收起图纸，检查了一下身上带的装备。 “段哥，万一消息有假呢？” “我们现在属于被动，不管消息是真是假都要闯一遭。随机应变吧。” 到了后半夜，别墅周围的高墙上依旧有点点灯光，守夜的人来来回回走着，只是警惕性也大不如前半夜。段易和楼千与溜到了别墅西北角高墙外，两个守夜的年轻男子轻声聊了几句，接着凑在一起点烟，段易和楼千与轻轻跃上墙头，从背后一人搂住一个，用藏有特制迷药的手心捂住两人口鼻，几秒钟后，那两个人便安静的瘫软在地上。 这栋别墅因为在山上，此时周围格外安静，没有人声，只有夜风抚摸树梢的沙沙声，如蚕食桑叶般微微震颤着人心。 段易从一楼后门进入，楼千与则沿着房屋外的管道无声攀上二楼阳台，闪进房间，借着夜色略微扫视一周，发现这里应该是书房。 刚要打开书房门，只听一声轻微的“咔”，灯亮了。 楼千与眼睛稍稍闭了一下，立刻恢复镇静，转过身，就看到巨大的书桌后方，粗壮的盆栽植物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睡袍的年轻人背对着自己。 “木云飞？”楼千与语带询问。 “楼警官，幸会。”木云飞的中文发音十分标准，“我一直在这儿等你。” “早知道这样，我就白天来了，省的大半夜打扰你休息。”楼千与懒懒的扯下头套，微微一笑。 “来者皆是客，请门外的朋友也进来聊聊吧。”木云飞稍微提高了声音，书房门打开了，段易面无表情的走进来，挑眉看了一眼木云飞。 “我想楼警官也想快点见到我，所以卖给你们的消息，我让手下给的十分详细。”木云飞依旧背对着两人，声音不急不缓：“楼警官不必在意，卖给你们消息的人并不知道，这次的消息是我故意放出来的。我没想到楼警官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是我做的，看来我那个小学弟对我这个学长印象不浅啊。” “我这个人不喜欢啰嗦”楼千与淡淡说道，“本来我的目的也只是找到你。既然你主动现身了，那么咱们也就痛快点儿说话。你给游小希下暗示催眠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楼警官，我们来做笔交易怎么样？”木云飞说着转过身来，他的脸上带了一张薄薄的银色面具。 “说。” “封存游探长的记忆只是因为他知道了一些别人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原本我只是想抹掉那点痕迹，只是游探长的抵制力少见的强，当时因为环境和时间不允许，所以我只能给他下了暗示，封存了他的记忆。楼警官，我有这么一个提议，”木云飞的眼睛透过面具直直盯着楼千与：“给我两个小时时间和一个安静的环境，我会解除游探长的暗示。” “那么你的条件是？” “当时因为我赶时间，没来得及抹掉那点记忆，现在给我时间，我会安全抹掉游探长大脑里面那一点东西。楼警官请放心，抹掉那点东西，对于游探长来说不会有任何影响。”木云飞语气很是笃定。 楼千与略微思考了一下，木云飞接着开口道：“或者，楼警官也可以找别人帮游探长解开暗示，只是后果……我想我那小学弟已经告诉过你了吧！” “你是在威胁我。”楼千与眼神冷冷的。 “是的，可你别无选择。”木云飞的表情隐藏在面具下面，情绪毫无起伏。 段易给楼千与使了个眼色，楼千与想了想道：“我答应你。” “合作愉快。”木云飞向楼千与轻轻点头，继而转向段易：“这位朋友好身手，我在楼下安排了十个人，都被你不声不响的制服了。能否请问你是？” 段易嘴角扯了一个淡淡的笑：“拿钱办事的，名号不足以在木老大面前讲出来。” 木云飞也不勉强，又向楼千与道：“那么，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接游探长过来，可以吗？” 楼千与点点头道：“那就麻烦了。” 第二天中午，古啸真和苏婷便带着游小希飞到了香港，一路有木云飞派去的人护送，一下飞机，车子便直接开往木云飞在山上的别墅。 按照前一晚楼千与的嘱咐，苏婷给游小希注射了安神的药物，游小希到达别墅时还在沉睡。楼千与看着游小希安静的睡颜，头一次体会到了“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的真正含义。 解除暗示要等游小希醒过来之后才能进行，古啸真苏婷和段易被安排在房间休息，楼千与守在游小希床边，静静等待着。 这次选择是对还是错？楼千与心里暂时没底。木云飞显然是为了保护某个人不被暴露，梅方也是。那么这两个人想要保护的人分别是谁呢？或者说，有没有可能，这两人想要保护的，其实是同一个人呢？被催眠前的游小希肯定已经知道是谁了，那么一旦木云飞下手抹掉游小希的一些记忆，案子就又要重头来过。 可是如果不答应木云飞，游小希就会面临失去其他的，他生命中可能非常重要的记忆。可恶！楼千与的拳头紧紧地攥在一起。 “咦……楼千与！你回来啦！”游小希轻轻的，语带迟疑的声音把楼千与的思绪拉了回来。 “小希，你醒了。”楼千与微笑着摸摸他的脸颊，“饿了吗？想吃东西吗？” “我以为你被坏人抓走了……”游小希扁扁嘴，眼睛忽的就湿了。 “我在这儿啊。起来，我带你去吃东西。”楼千与揉揉他的脑袋。 游小希坐起来，朝着楼千与绽开一个大大的笑，明媚的让楼千与的心被太阳晒过一样熨帖舒畅。关于案子，肯定能够重新查起，那点记忆，就让自己做主抹掉吧。他不想游小希的记忆里丢失掉以往的任何一个亲人朋友，欢乐或者忧伤。 “楼千与，这是哪里啊？为什么都不一样了……” “小傻瓜，我趁你睡着就带你出来玩儿了啊。睡得那么沉，被卖掉都不知道。”楼千与牵着他的手下楼，游小希好奇的东张西望。 木云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闲闲的翻着报纸，看到楼千与和游小希从楼梯上下来，站起来打招呼。 “楼警官，游探长情况怎样？” “还好。麻烦你准备点吃的，他还没吃午饭。”楼千与淡淡道。 “呀！你是奥特曼吗？”游小希指着木云飞叫起来。 楼千与嘴角一挑，木云飞带着的银色面具还真是很少见，难怪游小希要惊叫了。 “乖，他不是。”楼千与拍拍游小希的头。 游小希失望的瞥了木云飞一眼，揉揉肚子：“楼千与，我好饿。” 木云飞虽然表情被藏了起来，但从身体动作来看还是微微有点尴尬，于是立刻吩咐身边的人去厨房准备吃的。 吃过东西，游小希在楼千与的劝说下跟着木云飞进了书房，段易和楼千与等在门口，木云飞用肯定的语气道：“请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 十分钟，三十分钟。墙上的欧式挂钟每动一下，楼千与的心都跟着向上一提。就这样把游小希的记忆交给木云飞，楼千与也在下赌注。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书房的门终于开了，木云飞站在门边，暗哑的声音里满是疲惫：“游探长的抵制力果真非一般人能比，不过，还是顺利完成了。” 段易审视的看着木云飞的眼睛，木云飞的眼神里除了疲惫，便是明白的坦坦荡荡。楼千与朝木云飞点点头，侧身进了房间。游小希躺在沙发上，静静的睡着。 就这样么？楼千与心里突然忐忑起来。和5岁的游小希相处的这段时间，虽然辛苦却也有很多感动和温馨。按照木云飞所说，待会儿游小希醒过来，就不再是那个爱哭爱闹对什么都有好奇心，喜欢粘着自己不放，每一分钟都要有人看着的小恶魔了，而是那个有点小别扭有点孩子气，有点傻傻呆呆同时又被传得神乎其神有着超强第六感的游探长。 呼，还真是有点儿舍不得呢。小恶魔游小希。 喜欢哭鼻子的小恶魔，喜欢奥特曼孙悟空变形金刚的小恶魔，喜欢问奇怪问题的小恶魔，倔强调皮的小恶魔。 可爱的小恶魔。 小恶魔，再见。 第三十七章：游探长归来 “楼警官，出了点状况，我们得立刻转移。”木云飞忽然推开门，低沉着嗓音说道。楼千与微微一愣，立即俯下身将还在沉睡中的游小希抱了起来。 “从这边下楼，后门有车子等着，不好意思，道上有点突发事故。”木云飞一边引着楼千与下楼，一边解释。 楼千与把游小希护在怀里，没说什么，四周扫视，发现木云飞的手下都绷着一张脸，神情很是紧张。出了后门，段易古啸真苏婷已经到了，大家虽然都有点疑惑，但一致没有出声，迅速上了木云飞安排的车子。 “阿祥，这边就交给你了。”木云飞朝旁边的人交代了一句，接着钻进了楼千与和游小希乘坐的车子。面色严峻的司机一踩油门，车子悄无声息的顺着一条灌木丛中的小道飞速离开了这栋别墅。 “楼警官请放心，这个纯粹是这边的一些琐事，因为暂时不想出面处理，所以还是避开好一些。”木云飞的语气听起来很是自然，也没什么掩饰。楼千与点点头问道：“我相信木老大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但是我也要明确的告诉你，等我们回去，不能保证会不会重新查到木老大不想让人知道的那点东西。更何况，我怀疑那点东西和我们正在查的案子有关。” “那是自然，楼警官有职责查清楚案子，我无话可说。不过，我木云飞想要隐瞒的东西，还没有人能挖出来过。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木云飞很是自信。 “既然这样，那也请木老大明白，这次的事情是交易，我们不曾欠你的人情，日后办案，我们也不会因为这次的事情对你有所顾虑。” “我明白，这次交易很公平，我保证不拿交易当人情。” 楼千与听了木云飞的话淡淡一笑，刚想说那就希望木老大说到做到，忽然感觉怀里的人轻轻扭动了一下，于是急忙低头看，刚好撞上游小希迷迷糊糊睁开的眼睛。 “楼……千与？”游小希似乎很不确定，声音里有点犹豫，接着又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车上？” “小希？”楼千与试探的叫了一声。 “干什么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楼千与你发烧了啊！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准备出门找你的啊，怎么现在……”游小希说着，忽然发现自己正躺在楼千与怀里，被楼千与搂的严严实实的。 游探长有点不好意思了，挣扎了一下从楼千与怀里蹭了出来，在座位上坐好，拍了拍额头道：“咦？你是谁？带个面具干嘛？我们是要去参加变装party么？” 坐在前座正回头看的木云飞顿了一下，接着道：“游探长，幸会，我是木云飞。” “木云飞？你是那个英国的心理学奇才？”游小希语带询问。 “你知道我？”木云飞有点诧异。 “这么说你就是了。但是你近两年不是频繁活动在香港和日本么，怎么会出现在……”游小希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似地惊叫一声，然后立刻按下车窗按钮往外面看，映入眼帘的分明是和X市氛围完全不同的南方都市风光。 “楼千与，我们……我们现在是在……香港？”游小希转过头，瞪大眼睛看楼千与。 楼千与点点头，附身过去关上车窗，拍拍他的头道：“刚睡醒别吹风，小心感冒。” “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游小希拨开楼千与的手，有点不满。 “说来话长，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楼千与不自觉用上了对小恶魔游小希说话的语气，游小希翻了个白眼道：“楼千与，你好好说话，怎么这么肉麻。” 木云飞在前座轻轻笑了一声道：“楼警官，要尽快调整心理状态，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楼千与狠狠的瞟了一眼木云飞，心里腹诽道：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居然还敢在这里说风凉话！ “游探长，你会了解发生了什么的，请稍安勿躁。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游探长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以前听别人说过而已，只是没想到在这种场合见到你。听说木老大从哈森博士的研究室离开后，加入了亚洲某个大集团，短短一年就进入了集团核心，受到各方大人物的青睐和赞赏，只不过木老大一向很神秘，没有人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英国来亚洲混黑社会。”游小希仿佛一点也不怕木云飞，语气淡定的像是在和朋友讲无聊八卦。 “每个人都有想做的事，理由什么的，不重要。”木云飞也淡淡的回答道。 游小希微微一笑，也不再接话，转头拿眼神瞟楼千与，蓦地开口道：“楼千与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真哥不给你饭吃么？” 楼千与苦笑，摸摸自己的脸。这段时间身心交瘁哪有时间注意自己有没有按时吃饭，不光是为小恶魔游小希的事情担心，还要考虑案子，整个人处于高速旋转状态，不瘦才怪呢。 见楼千与没说话，游小希微微往他身边靠了靠，轻声道：“是不是我惹事了？我觉得头有点晕晕的，只隐隐约约记得我让梁凉留在事务所工作三个月，然后就没有印象了……怎么我现在又是在香港……楼千与，你是不是因为我才瘦成这个样子的？” 楼千与看看他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小狗似地看着自己，眼神满是询问和自责，于是想到了这些天来的林林总总：担心，疲惫，感动，快乐，焦虑，喜悦……种种心情一瞬间翻涌而来，不禁心头一热，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刚要开口，却发现喉咙有点堵，声音居然一时出不来。 “你怎么了……楼千与你别哭啊……”游小希一下手忙脚乱起来，伸出手就贴上了楼千与的脸。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楼千与控制住心绪，声音有点哑。我只不过是有点泪意而已，哪有哭啊！真是的，难道还要在木云飞面前丢人不成？ “可是我感觉你要哭了……”游小希扁着嘴，很是委屈：“我不记得我做了什么，你要告诉我啊……” “告诉你，等安顿下来我一定仔仔细细的告诉你。对了，你刚才说头有点晕是不是？具体什么感觉？难受吗？”楼千与又习惯性的将人搂到了怀里，一边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一边问道：“木老大，他说头晕，是正常现象吗？” “会有一点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的模糊感，放心，没问题，休息一下就好了。”木云飞安慰道。 “那就好……乖，闭上眼睛睡一会儿。”楼千与不由分说的遮上游小希的眼睛。 游小希动了一下，被楼千与按了回去，于是闷闷道：“楼千与，自从我在这个车子里醒过来，你就把我当小孩子一样看……” “好了别说废话，赶紧休息。”楼千与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你……前面有人呢。”游小希脸红了。 楼千与直起身子，嘴角微微上扬。游探长，果然回来了。 车子继续飞驰，楼千与搂着游小希，心里异常踏实。前座的木云飞稍稍回头看了看后面的两个人，再转过头时，面具底下的脸上慢慢扯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 一行人被木云飞安排进了他所掌管的集团下属酒店，游小希对于段易也会出现在这里表示了极大的不解，木云飞一离开，游小希就立即扯住了楼千与的袖子要求告知真相。 “那天你留下梁凉之后，就跟大家说要出门找我一起查案，接着整整24小时我们都找不到你人，最后何其正打电话过来说你一大早被人丢在警察局门口。我们过去接你的时候，你完全不认识我们。后来大哥到了，你才勉强被带回事务所。”楼千与尽量简单的描述。 “然后我们发现你被人催眠了，记忆返回到五岁。”苏婷揶揄的说道：“接着你就开始闹腾我们大家，我们也就开始轮流陪你玩而陪你闹腾。” 游小希听到苏婷的话，诧异的表情变成了尴尬。 “大哥专门跑去英国找一位心理学界很有名的韩医生，但是韩医生的行踪很不定，后来我偶然在顾老板那里遇到并认识了韩医生，他和木云飞是同一个研究室出来，他帮你检查后告诉我们，催眠你的人就是木云飞。”楼千与接着说道：“然后我拜托韩医生帮忙打探木云飞的消息，因为不知道香港之行会有什么危险，于是又请段哥一起过来。我们找到了木云飞，他愿意恢复你的记忆，但是却坚持要抹掉你大脑里的一些东西……” “抹掉我大脑里的东西？什么东西？” “你应该是知道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情，而他又不愿意被人知道，所以才想要抹掉……”楼千与话没说完，游小希忽然跳了起来：“你怎么能让他抹掉我的记忆！那可能是很重要的关于案子的东西啊！万一，万一就是我们破那个案子的关键呢？既然木云飞不愿意让我知道，那就证明肯定是很有用的消息，可是现在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啊！楼千与，你凭什么做主让他抹掉我的记忆！” 游小希握紧了拳头，怒气冲冲的瞪着楼千与。苏婷和古啸真也被吓到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游小希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都有点愣神。段易却是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也有一点松动，正要开口，楼千与却先他一步站了起来：“我凭什么？是，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所以我没资格，是吗？” 游小希看着面无表情的楼千与，忽然就有点心虚，可还是硬着头皮道：“记忆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让别人随便抹掉？” “记忆是重要的东西……难道我不明白么……”楼千与喃喃道，忽然神情一松，满脸沮丧和失落：“对不起，我也一直在问自己这件事做的对还是不对，是我太自私……对不起……” 楼千与低下头，小声的自言自语，忽然又抬起头道：“对不起，没有和大哥商量就擅自答应木云飞抹掉了你的一些‘重要的’东西。” “楼警官……”苏婷看着楼千与失落的样子，很是不忍。 “没事，我出去静一静。”楼千与从游小希身边走过去，出了房间。 游小希转头看楼千与关上房门，心里一下就空落落的，再转头，就看到苏婷古啸真段易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你们……看着我干嘛……”游小希被看得有点发毛。 “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段易轻声开口。 “我……”游小希语塞，他一向比较怕段易，现在被段易这样认真严肃的看着，心里早就开始颤巍巍的抖了。 “你以为他不想让你完整的恢复记忆？你有没有想过，木云飞既然会对你催眠，那他为什么又会替你解开？” “为什么……”游小希觉得脑子有点乱。 “你被下了双重暗示，楼千与认识的韩医生没办法保证顺利解开。也就是说，强行解开的话，有可能会抹掉你的一部分记忆，而且不知道是那一部分，也不知道会抹掉多少。楼千与不愿意冒这个险，因为他觉得你之前的人生是完整的，没有理由要你丢掉一部分记忆。所以他才费尽心思查找木云飞的消息，还拜托我一起过来，就怕对付不了木云飞。” “我们在香港花钱买到了木云飞的消息，谁知道木云飞很狡猾，早就发现我们在找他，于是和我们直接见面了。他同意替你解开催眠，但条件是他必须要抹掉那天你离开事务所之后知道的一些消息。” “你觉得，你之前20多年的人生记忆和你那天出门后得到的有可能跟案情相关的记忆，到底哪个重要？”段易一字一句的说完，转开头去看窗外了。 房间里一阵静默，一向不多话的古啸真开口道：“少爷，您这次，真的是误会楼警官了……” “诶，还不如别解开催眠呢，照我看，5岁的小希更可爱一些，虽然调皮了点儿，任性了点儿，爱哭了点儿，可是从来不会指着楼警官的鼻子凶人啊……”苏婷狡黠的一笑，撞了一下古啸真的胳膊道：“古木头，你还记得前几天楼警官没在事务所，小希是怎么哭着求你的吗？‘楼千与一定是被坏人抓走了……你救救他……救救他嘛……’” 苏婷说着，忽然就把自己给逗笑了，古啸真嘴角也微微抽动了一下，轻声叹了口气道：“少爷，您……这段时间谁的话都不听，就听楼警官的。吃饭睡觉洗澡都是他一手包办，陪您玩儿的同时还要四处打听木云飞的消息，警局那边也时不时的要他去处理案子……说实话，这段时间我们都很累，可楼警官，肯定是最累的……” 游小希忽然就转身冲了出去，苏婷轻笑道：“没想到你这么会煽情，木头也有开窍的一天啊！” 古啸真居然也千年难遇的微笑了一下道：“我是真的觉得楼警官这段时间不容易。” 段易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有点灰蒙蒙的天空，忽然想到李晨曾经说秋天的X市最美，因为天空蓝的像是电脑桌面直接铺上去的。这小子，看到天空也能想起电脑。 湛蓝色的天空，真的很美啊…… 段易正想着，忽然一道白光闪过脑海，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木云飞是英国人对吧？” 古啸真点头，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刚才从别墅里出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木云飞，眼珠是黑色的。”段易说完这句话，脸色十分严肃。 眼珠是黑色的？古啸真但应了一下，突然明白了。 木云飞是英国人，照片上的他是金发碧眼，然而和他们见面的这个木云飞不仅天天带着面具，眼珠还是黑色的。 难道他不是木云飞？那他是谁？ 第三十八章：复制爱人 段易打开房门，差点跟一脸焦急的楼千与撞上。 “小希怎么回事？”楼千与还有点气喘吁吁。 “不是找你去了么？”苏婷疑惑道。 “我在露台那边吹吹风，就看到他急匆匆的跑出酒店，往街角那边去了。”楼千与也很疑惑。 “段哥刚才跟他解释了一下，他就冲出去了，我们以为他找你去了……”苏婷正说着，段易忽然眼神一凛，打断了她的话：“小希可能也发现了。” “木云飞的眼珠是黑色的。”段易看着楼千与道，楼千与的表情瞬间凝固，一个急转身就往楼下跑，段易几人立刻跟了上去。 几个人噼里啪啦冲到大厅，游小希脸色发红额头冒汗的正推门进来，一看楼千与等人，嗖的一下扑过来拽住了楼千与的袖子道：“那个木云飞有问题……” “我们也刚明白过来。”楼千与淡淡道。 “我还以为你是去找游探长道歉呢……”苏婷似笑非笑的看着游小希。 “我……”游小希的脸霎时红成了番茄样，期期艾艾的继续扯楼千与的袖子：“本来我是找你来着……可是半途中忽然想到木云飞的眼睛不对劲儿，想着他可能还没走远，就追出去了……” “哦。”楼千与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是憋着一口气，继续淡淡的回应。 游小希见他态度冷淡，不禁有点讪讪的。想了想也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撒娇耍赖，于是默默地下了头。楼千与看看自己被扯得有点变形的衣角，再看看站在斜后方低着头装可怜的某人，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最终伸出手在他头上呼噜了一番，权当是出气了，随后对段易道：“我们想把他引过来也不难，这里是他的产业，总有人能联系到他的。” 段易点点头：“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今天这个木云飞和昨天那个，究竟那个是真的？又或者，都不是真的？” “昨天那个确实是蓝眼睛，但是今天这个顺利解开了小希的催眠，我想……”楼千与还没说完，苏婷开口了。 “或许昨天那个和今天那个就是同一个人呢？”苏婷微微一笑，“或许，他只是戴了黑色的隐形眼镜而已。” “隐形眼镜？”楼千与说出这个词，忽然笑了：“那种彩色隐形眼镜不是女孩子爱美才戴的么，木云飞一个混黑道的大男人，难道还是个爱打扮的自恋狂不成。” “一切皆有可能么，万一木云飞的黑帮老大外壳下隐藏的是一颗纯情少男心呢？”游小希轻轻的嘟哝道。 楼千与转头看他，游小希见楼千与脸色不像之前那么严肃，于是赶紧眯起眼睛笑笑：“既然今天是他解开的催眠，那么真实度还是挺高的，我看我们还是先找他过来再说吧，实在不行，直接问他呗。” 楼千与没说话，但眼神里已经表达了赞同的意思。 “真哥，我看刚才木云飞送咱们进来时有和经理交代了几句，你去找那个经理，让他转告木云飞，就说……就说我的情况不稳定，楼千与怀疑他动手脚了。” “知道了，少爷。”古啸真答应道。 “咱们去房间等吧。”游小希继续眯起眼睛朝楼千与笑，楼千与被他灿烂的笑晃的眼花，不自觉嘴角也上扬起来。对着他果真没办法生气啊，他的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真是的，就算恢复了记忆，也还是小孩子心性。 我到底是知道了什么呢？游小希盘着腿坐在床上苦思冥想，但是一旦想到近期发生的事情，脑子里就开始晕晕乎乎很难受。虽然关于身边的人和事都记得，但就是有一股奇怪的力量让那些东西变得蒙了一层毛玻璃一样模模糊糊。到底是什么让木云飞亲自出手封存自己的记忆最后甚至要抹掉呢？ “难受的话就别想了。”楼千与看游小希皱着眉一脸痛苦的样子，递给他一杯水。 “可是越是不想，就总有一种这些记忆会自己消失掉的感觉……”游小希就着楼千与的手在杯子口啜了一口水，然后舔了舔嘴唇道：“好饿啊，回去一定要去云墨楼大吃一顿，楼千与你肯定没吃过云大哥做的菜，以前大哥生日的时候，云大哥都会亲自下厨，云大哥的手艺真的太绝了，完全合我的口味……” “等等……”楼千与端着杯子的手轻轻晃了一下，“来香港之前，大哥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有事要跟我说，但当时因为时间很紧，就没来得及和他详细说，只听他说云大哥以前帮过梅方，梅方恐吓青哥就是为了云大哥。” “云大哥？梅方拼命要保护的人是云大哥？”游小希坐直了身体：“云大哥……我再想想，当时我出门是准备找你，后来……后来……好像……啊，头好痛……想不起来……” “别勉强。”楼千与帮游小希揉着头部，“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木云飞既然抹掉了那些东西，就不会轻易让你记起来，我们不着急，慢慢来。” 正说着，苏婷的手机响了起来，一接通，就听到李晨在那边大声叫道：“怎样怎样，老板恢复了吗？” “还算顺利，恢复了。”苏婷一边回答一边看看段易，段易靠在窗边，淡淡笑着。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李晨问道，却是还没给苏婷回答的时间就接着抱怨道：“苍苍天天带着梁凉跑的不见踪影，家里就我跟贺叔两个人，他还老听戏，我好寂寞好孤独啊啊啊啊啊啊！！！！！你们再不回来，我就去找段段了，不看家了……你们这群坏人……呜呜呜……” 这边众人听着李晨一个人演戏似地又叫又哭，一个个都忍不住笑起来。苏婷示意段易接电话，段易却轻轻摇了摇头，苏婷只得和李晨闲扯了几句，游小希又抓过电话和李晨斗了几句嘴，最终才挂了电话。 “段哥，你为什么……”游小希有些疑惑。 “这边说不定还有事，也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去，能不能挤出时间去看他。所以就别让他担心了，这小混蛋一旦心里有事，晚上决计是不睡觉的。”段易嘴角噙着微微的笑解释道。 游小希恍然大悟的样子，正要说什么，苏婷的电话又响了，还是李晨。 “啊啊啊啊，刚刚只顾闲聊了，忘了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李晨语气急匆匆的：“楼警官不是让我查木云飞的资料么，我查到了一些绝密的哦。木云飞现在的档案是伪造的，中学时期他并不是被富商赞助才上的大学，而是被一个华裔商人领养了，那名华裔商人姓云，木云飞大学毕业那年，华裔商人因病去世。木云飞进了哈森博士的研究室，没有再与云家有来往。” “晨儿你太棒了！”苏婷大声说道。 “哼，小菜一碟。要什么资料我都能给你挖出来！”李晨得意洋洋。 “谢谢晨儿，我们回去给带惊喜给你哦！”苏婷狡黠的一笑，挂了电话。 “楼千与，我记得云大哥的父亲就是在英国做生意，几乎很少回国，他去世的那一年，和晨儿说的那个华裔商人完全对的上。我想现在打电话给大哥，再仔细问一下情况。”游小希听完李晨的消息，心头很是沉重。 “问问吧，或许……是巧合呢。”楼千与安慰道，只是心里也不自觉一点一点联系起来。梅方喜欢云翳，所以恐吓梁丹青，因为梁丹青和游墨在一起，而云翳真正喜欢的人，是游墨；木云飞不知为什么给游小希下催眠，现在又得知他可能和云翳认识，更有可能是不同血缘的兄弟…… 会是巧合吗？楼千与的心也沉重起来。 等到游小希和游墨通完电话，屋子里更加一片沉寂。从游小希的表情来看，云翳和木云飞有关系是基本肯定的了。 “大哥和云大哥从小就一块儿玩儿的，云大哥家里只有母亲，从来没见过父亲，大哥只知道云伯父在英国做生意。后来听云大哥说，云伯父在英国收养了一个男孩儿，再后来云伯父去世了，遗产捐了一部分，剩下的全部给了云大哥，那个被收养的男孩儿也没听云大哥提起过了。”游小希缓缓说道：“我想应该和木云飞摊牌，打开天窗说亮话。” 楼千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房门被轻声叩响，苏婷打开门，木云飞静静站在门口。 “你们还是发现了。”木云飞轻轻靠在沙发上，伸直了双腿，“今天一时疏忽，本以为那样紧急的情况可以蒙过去呢。” “木老大也准备说实话了吧，否则仅仅一个眼珠颜色的问题，可以有很多种说法对付过去。”游小希道。 “是，我不准备隐瞒了，因为我发现我低估了游探长，这样下去游探长迟早会查出来，不如我早点摊开，省的浪费大家的时间。”木云飞说着，伸手拿下了自己的面具。 面具轻轻被拿走，露出一张众人都无比熟悉的脸。游小希一脸不可置信，张大了眼睛看着那张脸，嘴里喃喃道：“大哥？” 那张脸怎么看都是游墨的翻版，要不是木云飞比游墨低半个头，众人几乎要以为坐在面前的就是游墨本人了。 “你……为什么……”苏婷觉得有点恍惚，这张脸配着木云飞的金发，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事实上，每当我使用这张脸时，还会带上假发，那样你们就不会觉得奇怪了。”木云飞笑笑，游小希恍然觉得就是游墨在冲自己笑一样。 “想必你们也已经查到了，我当年被云叔叔收养，认识了云翳。只是他一直在中国，而我在英国，每年见面时间很少。我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那么美丽又神秘的东方少年，对我来说是致命的吸引。云叔叔去世后，云阿姨不希望我得到遗产，于是我自愿放弃了继承遗产的权利。进入哈森的实验室后，我渐渐出名，但我发现我想要的不仅仅是名利和金钱，我最想要的，是他。” “只是他从来不给我机会，他的整个心都给了那个叫游墨的男人，他甚至开了一间‘云墨楼’，里面有他和那个男人的名字。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在焦虑中，我没办法亲近他，不知道要怎样做他才会看我一眼。其实我那个姓韩的小师弟都不知道，我离开研究室是因为心神恍惚一连做错了好几个实验，给研究室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离开研究室之后，我想着尽量能离他近一点，就来了中国。那个时候我强烈渴望金钱，因为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需要金钱支持。我在香港偶然认识了现在所在集团的老大，用我的催眠术帮他解决了很多麻烦，于是顺理成章的进了集团，有了大量的钱。” “就像你们现在所看到的，我去整容了。我拿着游墨的照片，跟医生讲要一模一样。既然他得不到那个人，那么我就复制一个给他！”木云飞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当我顶着这张脸出现在云翳面前时，他居然颤抖着手摸了我的脸，那一瞬间，我觉得不管怎样都值了。” “有一天我去找他，他喝醉了，我被他当成游墨，听他一遍遍的诉说心里的爱恋。最后我终于得到了朝思暮想的他，虽然是被当成别人，但我心里的快乐没有人能了解。” “那次之后他不仅没有厌恶我，反而偶尔会叫我去陪他。这对我来说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我愿意为他打扮成另一个人，只要他开心。今天上午他要和我视频通话，后来有紧急情况，我才没来得及换下隐形眼镜，结果就被你们发现了。”木云飞平静的说完这些话，仰着和游墨一模一样的脸，表情十分自然。 游小希让自己定神，不去看他的脸，问道：“那么你抹掉的我的那些记忆，就是跟这个有关了？是我撞见了你和云大哥在一起，所以你才抹掉了我的记忆？” “可以这么说。”木云飞回答道，“其实你之前已经猜到了梅方和云翳认识，所以那天出门后就去了云墨楼，刚好撞到我去看云翳。你被我的脸震惊到了，而云翳是个要面子的人，这件事如果被别人知道，对他来说无疑是灾难。虽然你当时说你会保密，但你离开之后他依旧很惶恐，于是我便……” “原来是这样……云大哥他喜欢我大哥，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么……”游小希仍旧有点恍恍惚惚。 “我现在来跟你们坦白，只想拜托你们一件事情：不要再追查下去了，云翳这些天一直在担惊受怕，我只想让他安安静静的生活。游探长，我现在诚恳向你道歉，只希望你就此收手。梅方杀人这件事，云翳一点都不知道。而我做的这一切，他也一点都不知情。他被游墨不经意的伤害很深，我只希望下半生可以就这么陪他度过。”木云飞说完，忽然起身朝着游小希跪了下去。 游小希大惊，跳起来就拉他。 “你们中国人有一句话：‘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只想让有探长看到我的诚意，游探长，拜托了！” “好好好，你先起来呀。不查就不查，反正这些事和云大哥无关，你们一个个拼了命的护着他，大不了我就不查了呗！”游小希越是紧张就越是唠唠叨叨。楼千与顺势将木云飞拉了起来，木云飞诚心诚意的又向游小希鞠了一躬。 等木云飞再度离开，游小希抱住头就在床上滚了起来，一边滚一边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坏人总是坏的这么让人揪心……” 楼千与抱着胳膊看着他滚来滚去，静静笑着。段易也没说话，苏婷似乎在想着什么，古啸真万年不变的沉默着，游小希自己叫了一会儿，忽然爬起来道：“楼千与，虽然我对木云飞的话不全信，但是……我突然真的有了不想查下去的念头……真的，突然就觉得，好没意思……” 楼千与看他撅着嘴心情很矛盾的样子，走过去给他顺了顺头发：“梅方那边本来就已经可以结案了，有些事情，可以不用太较真。” “……不想了，我好想回家……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好，明天就回去。” 第三十九章：一朵云的爱 楼千与回到X市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是何其正打电话告诉他，小文找到了。 小文在被囚禁的地方精神和身体受到了极大的压力，逃出来之后晕倒在一处荒凉的巷子里，被当成无证人员阴差阳错送到了附近的收容所，一直昏迷不醒，前几天醒过来才报了警，被何其正他们带了回来。 从香港回来后，因为时间紧急，段易立刻就回了部队，没能去事务所看李晨。楼千与回去时，看到李晨拉着游小希左看右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本来这次的假期，段易是可以陪李晨的。这么想想，愧疚之心油然而生，当天下午便带着李晨和游小希去吃了一顿大餐。 梅方恐吓以及杀人的罪名成立，判决也会在近期下来，梁丹青也开始回学校上课。一切似乎开始朝着正常轨道发展了，只是楼千与依旧还在离职状态，虽然游小希已经安全回来，安局长也一直催楼千与回去上班，可楼千与依旧淡淡的推辞着，总说再休息几天。 这天楼千与收到游墨的电话，说云翳想见见梅方，毕竟梅方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云翳。楼千与想了想，跟游小希一起去了云墨楼。 车子刚到门口，就看到云翳在门前等候了。天气渐渐凉了，云翳穿了一件卡其色风衣，整个人清隽秀美如同一株笔直的竹子，只是面色憔悴，眼睛里满是浓浓的忧郁。 “云大哥，你要好好注意身体，这些天没见，你瘦了好多。”游小希很是担忧的对俯身上车的云翳说道。 “呵呵，小希也知道关心人了。我挺好的，没事。楼警官，这次麻烦你了。”云翳虽然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但是语气还是很温和。 “不用客气。”楼千与笑道，转头看到游小希打开了车窗正往外面探头张望，立刻换了严肃口气道：“小希，关上车窗，你不是说这些天还经常头晕么，要是感冒了会更难受的。” “知道啦……”游小希扁扁嘴，关上车窗。 云翳看他一脸腹诽的表情，拍了一下他的头道：“别耍脾气，楼警官这是关心你。” 游小希翻了个白眼，吐了下舌头不说话了。车子飞快开向警察局，游小希和云翳随便闲聊，说着说着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禁被自己吓了一跳。正要再仔细想想，警察局到了。 楼千与提前和何其正打了招呼，立刻就有人带着云翳去见梅方，楼千与和游小希便坐在特别行动组的办公室里等候。 王运一见楼千与回来，立刻扑上去攀住了楼千与的肩膀：“组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可都想你呢！” “你小子是见不得别人休息是吧，这次好不容易有个光明正大休假的机会，我一定要好好享受啊，组里有你们顶着，我就再休息一段时间吧。”楼千与看到王运一脸灿烂的表情，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这小子就是嫉妒！”刘子成从背后拍了王运一掌，“不过组长，这些天你没在，组里可有大事儿发生了。” “刘大嘴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王运听了这话突然急了，窜到刘子成面前就捂住了他的嘴，脸上居然还泛起了两团可疑的红色。 “怎么着了？”楼千与看王运紧张成这样，忽然来了兴致。 刘子成挣脱王运的钳制，溜到楼千与跟前在他耳边撂下一句“冰山解冻，傻子被淹”后迅速跑出了办公室门，王运没抓住他，在门口气的哇哇大叫。楼千与回过神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转头跟游小希balabalabala一通，游小希也兴奋了，四处张望，就看到秦远从电脑前站起来走到门口，一伸手把还在哇哇乱叫的王运揽了过来。王运回头正要骂人，一看清楚脸，五官立刻归位，站的直直的默不作声。 “你电脑我修好了，游戏也装好了。”秦远淡淡说道。 “真的？”王运再次眉开眼笑，一溜烟窜到电脑前去了，秦远回头和楼千与对视一眼，互相给了个了然的微笑。 云翳探视完梅方出来，看到游小希在走廊上等他。 “走吧。”云翳淡淡道。 游小希却没动，低着头看护栏下方三三两两经过的人，轻轻问道：“其实，你都知道吧。” 说是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云翳呵呵一笑道：“什么？” “云大哥，今天我突然开始讨厌自己的敏感。或许我迟钝一点，那样就能少明白一些东西，也就不会矛盾痛苦了。”游小希还是看着楼下。 “我也讨厌太敏感，很多时候看的太清楚，更不容易把握自己的心。”云翳靠在护栏上，看着远处。 “我被催眠，其实是你提议的吧。”游小希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一阵稍显凛冽的秋风迅速从两人身边刮过，云翳的风衣下摆呼呼作响。 云翳没有回答，两人耳边只有呼呼地风声。 “我本来也以为你并不知道我被催眠的事情，但刚才在车上，楼千与说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头晕的事情，你居然完全没有问我是怎么回事。其实当时只是觉得，你不像以前那么关心我了，因为以前我有一点不舒服你都会刨根问底最后拉我去医院。”游小希嘴角泛起一个苦涩的微笑，“然后我就告诉自己你是最近太累，精神有点恍惚所以没注意，但不知怎么脑子里却冒出一个念头就是你是因为知道我被抹掉了记忆才会头晕所以没有询问我。”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顺着它我就想到了很多。梅方怎么会知道你喜欢大哥？你和大哥关系好人人皆知，但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你们是朋友之情，你们掩藏的那么好，要不是我那一次撞到你亲吻大哥的照片，我也不会知道。所以梅方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只和你不过无意间认识，你们的关系也没有亲密到什么地步，以你的个性，除非你主动告诉他，否则他永远不会知道你深爱着大哥。” “同样的道理，木云飞也是。当然，除非木云飞对你用催眠术，知道了你的秘密。但是他爱你爱的那么诚恳，我想他不会做这种亵渎你的事情。所以我推断，木云飞知道你深爱着大哥，也是你主动告诉他的。”游小希说完，慢慢抬起头，云翳的眼神依旧看向远处。 沉默良久，云翳轻笑了一声道：“小希，你果真是靠感觉破案的。” “我希望我的感觉是错的。”游小希道。 “可惜，你说的很对。其实我，一直是一个肮脏的人呐。”云翳嘴角噙着笑，微微眯了眯眼睛。 “我喜欢看他们那种表情。当我告诉他们我喜欢的人其实是墨墨，他们露出那种嫉妒的表情让我觉得很爽快，每当这个时候，我才有种真的被人爱着的感觉。” “是我暗示梅方，如果没有梁丹青，那么墨墨就会回到我身边，所以对他所做的一切，我没有阻止，或许，我内心深处也真的希望他能做成功。” “那天你来找我，撞到我和木云飞在一起，你说你不会告诉别人，但我不放心。你是墨墨最爱的弟弟，如果被墨墨知道木云飞现在有一张和他一样的脸，我想我会羞愤而死。你走之后我只是假装焦虑并喃喃自语‘如果能让小希忘掉刚才看到的一切就好了’，我知道木云飞会去做，对我说的一切，他都会去做。” “笨蛋，他肯定以为我在害怕在自责，所以瞒着我出门在半路将你劫持到酒店，匆匆忙忙的封存了你的记忆然后又赶回来陪我，深夜才悄悄出门将你放到了警局门口。” “墨墨对你真好，专门跑去英国帮你找医生，楼警官也对你真好，不顾危险跑去香港找黑社会。呵呵呵，小希，你看你多幸福。可是我，不仅亲生父亲不喜欢，连从小玩到大的墨墨，都被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抢走了。”云翳说着，兀自笑了起来。 “你说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我那么喜欢墨墨，对他那么好，什么都想给他，可是他却和一个脾气那么烂认识没几天的人在一起……”云翳笑的更大声，游小希看到他凌乱的额发下面，眼睛通红。 “小希，让楼警官来抓我吧。你看，我害梅方进了监狱，害木云飞换了一张他最恨的人的脸，害你丢掉了记忆，害墨墨和楼警官他们为你担心……”云翳喋喋不休的说着，游小希忽然转身抱住了他。 “云大哥你不要说了。在我心里，你和大哥一样，从小到大，你甚至比大哥还了解我。”游小希声音闷闷的。 “小希，何必呢。我不过……因为你是墨墨的弟弟才对你好。”云翳自嘲的笑笑。 “可我把你当哥哥，这就够了。”游小希放开手，胡乱的抹了一下眼睛，“木云飞是真正爱你的，云大哥，我希望你幸福。” 游小希说完转身就走，云翳静静的看着前方，良久，脸上落下两串冰冷的泪水。 游小希回到办公室，楼千与正在跟何其正说话，见游小希有点木呆呆的进来，便向他招了招手道：“云大哥呢？你不是去等他一起过来了么？” “他有事先回去了。”游小希声音有点哑，说完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了。楼千与走过来，把手放在他的头顶，柔声问道：“怎么了？” “回去吧，头疼。”游小希觉得身体很软，一点力气都没有，要不是办公室人来人往，他真想靠在楼千与怀里大哭一场。 楼千与看他情绪不对，于是转身向何其正挥了挥手道别，拉起游小希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要不我们联系木云飞吧，他该不会真的做了什么手脚，怎么这些天了还难受。” 游小希不敢回答，他怕自己一张口就控制不住。好不容易坐进车里，楼千与刚关上车门，游小希就一头扎进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他两条胳膊紧紧搂着楼千与的腰，楼千与只觉得那力气非比寻常的大，勒的他的腰都隐隐作痛了。 “到底怎么了？”楼千与从没见游小希哭成这样，一时有点慌神。 游小希只是大声的哭，眼泪成串的往下掉，他回想起刚被接到游墨家时，少年云翳对他温和的微笑。游墨很多时候是严肃的，而云翳永远宽和体贴的站在旁边，向游小希伸出温暖的手。游小希第一次被女生递纸条，最先告诉的人是云翳；游小希第一次和人打架，帮他去学校处理的还是云翳；游小希生日收到的第一个最满意的礼物，是云翳送的一整套《福尔摩斯探案集》…… 那么温柔那么干净那么让人想要亲近的云翳…… 那么矛盾那么痛苦那么不为人所知的另一个云翳…… 游小希不知道谁对谁错，也不想知道对错，这一刻他只想痛快的哭一场，因为他明白，今天之后，他的云大哥，恐怕今生都见不到了。 楼千与轻抚游小希的后背，直到游小希哭累了，声音也出不来，靠在楼千与怀里睡了过去。 夕阳如血，映衬着深秋街上掉光了叶子的干枯树枝，楼千与看着睫毛上依旧挂着泪水的游小希，心里像是被一把钝钝的小刀来回切割一般痛。 游小希最终也没有告诉楼千与自己为什么哭成那样，楼千与也很体贴的没问。几天后，游墨忽然打电话告诉游小希，他收到云翳的电话留言，云翳出国了。 “小云恐怕是被梅方的事情搅得头痛，出国散散心也好，省的成天闷在屋子里。他性格内向又话少，出去走走，说不定能碰到合适的人。”游墨在电话那边轻声道。 游小希淡淡的应了，和游墨聊了一会儿挂了电话，回头看看站在高高的架子上拿着鸡毛掸子扫灰尘的楼千与，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云大哥说的对，自己是幸福的。 “老板老板老板！！！！！”李晨坐在电脑前一叠声的叫了起来。 游小希凑过去，就看到电脑屏幕上大大的标题：蓝氏少主高调现身，蓝氏集团称“少主并非私生子”。 标题旁边，是某聚会上苍苍身穿剪裁别致的礼服，手举酒杯，优雅的笑着。 “原来苍苍是蓝氏少主……”李晨一边看新闻一边感叹：“不是说蓝家只有两个女儿么，原来儿子一直被秘密保护起来了啊。” 游小希皱眉看着新闻，楼千与听到动静也爬下梯子过来看。 “你知道的吧？”楼千与一边看新闻一边问道。 游小希点点头，只是，苍苍一直不愿意回去接管蓝氏集团，现在这么做，不知道是想做什么呢？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游小希隐隐有点担心起来。 “大家都在啊！”这边三人正在看新闻，新闻上的人就推开门进来了。 “苍苍，我们看到新闻了，是出了什么事吗？”游小希有点着急的问道。 “这次是我自己的决定。楼警官，晨儿。”苍苍抬头看看刚好从楼上下来的梁凉，脸上浮现出迷人的微笑。 他声音清亮，同时带着优雅的磁性：“各位，今天我和大家重新认识一遍。从今天起，我不再是电台主持人苍苍，而是蓝氏集团的新任董事长，蓝苍旻。” 还在迈步下楼的梁凉，被这句话钉在楼梯上，小鹿一般的黑眼睛里，散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光芒。 第二话·男友之心·完心的迷雾探案集 上+100问——夏长安
作者：夏长安 录入：07-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