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狐妖惑蛊案
99.狐狸精 “有妖怪啊！” 半夜三更的松江府街道上，原本万籁俱寂，突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头，传出了尖而厉的一嗓子，惊得四周鸡飞狗跳。 随着这惊天动地的一嗓子，松江府所有的狗都开始狂吠，好些人家家里的灯也亮了，不少住在二楼的住户都推开窗户往外张望，只是被冷风一吹，又赶紧缩回去了，关上窗户嘀咕一声，“妖精又出来害人了啊？这日子没发过了。” …… 就在这有些混乱的夜晚，松江府城门外长长的官道上，走来了浩浩荡荡的出巡队伍。 大马车里，小四子搂着小五毛茸茸的脖子，正睡得香甜。 展昭打着瞌睡，靠着一张羊皮垫子，翻看着一本关于狐妖的书。 白玉堂在一旁闭目养神，赵普这会儿僵着不动，坐在车上跟练功似的…… 展昭看一会儿书，就抬眼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看赵普。 原来这几天公孙突然伤风了，别看是神医，自个儿病了也没什么办法，吃了药总是打瞌睡。前两天总算见好了些，刚刚吃了药正看书呢，突然睡着了……而且还一头栽倒趴在赵普腿上睡死了。 赵普想把他扶到一旁，不过小四子虎视眈眈盯着，那意思——谁弄醒他爹爹他就跟谁急。 赵普只好僵着腿忍着，这会儿半边身体都麻了，比练功还累。 “你看的怎么样了？”赵普实在是想转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就问展昭。 展昭手里的书是一个算命瞎子给他的，貌似那瞎子和殷侯天尊都有些交情，书中详细记载了关于狐妖的一些消息。 “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展昭捧着书，托着下巴看正闭目养神的白玉堂。 “狐妖什么特征？”赵普问。 展昭继续托着下巴看白玉堂，“通常一身白。” 赵普皱眉，“狐狸有白的也有红的和黑的吧？最常见的不是屎黄色的那种么？” “王爷，屎黄色那种是黄鼠狼。”正给小四子盖被子的紫影提醒赵普，“都说白色的狐狸容易成精点！” “嗯，这里说狐狸精还分三六九等，最厉害的是白色九尾狐。”展昭打了个哈欠，边说着，边伸手去撩开白玉堂衣服的下摆，瞄了一眼。 白玉堂倒是醒了，转过脸，有些不解地看展昭。 展昭赶紧缩回手，继续翻书，“书上说，如果拽到狐狸精的尾巴，耳朵会跑出来。” 赵普摸下巴，“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没有啊？” “长得都相当漂亮，而且男的比女的多，啧啧。”展昭边说，边爬起来，凑过去翻白玉堂的头发，似乎是在找耳朵，边自言自语，“我一直以为狐狸精都是女的，原来大多数是男的，是变成了女人来骗人的。” “是么？”赵普也是头一次听说，“敢情是男变女的啊。” “除了有耳朵之外，据说还喜欢美男子，狐妖以吸食美男的阳气维生。”展昭摸着下巴，边伸手去抓起白玉堂的手，盯着他手指头看。 白玉堂有些不解，“又怎么了？” “嗯……”展昭撩起他袖子看他胳膊，“树上说狐妖的手指上会有细细的白色绒毛。” 白玉堂收回手，展昭又凑过去捧着他脸看他脑门。 白玉堂被他看的很无奈，他发现展昭特别喜欢动手动脚…… “书上说男人的阳气从脑门上能看出来！”展昭皱着眉头继续掉书袋，仔细研究白玉堂的脑门，“光光亮亮的就是阳气很旺的成年男子，如果和狐狸精相处得久了，脑门就要发灰，最后发青！当发乌的时候，人估计也差不多该死了。” “说拽尾巴什么的，有些扯吧。”欧阳懒洋洋趴在一旁也翻看着一本风俗地理志，“谁家狐狸精拖着尾巴满大街跑？不都藏起来了么！” “嗯，书上说戳尾巴骨，尾巴会跑出来。”展昭说着，伸手捏住白玉堂的鼻子。 白玉堂不解地看他，那意思——你又怎么了？ 展昭捏了一会儿，放开手，“狐狸精的鼻梁捏一下，鼻头会变尖。” 白玉堂无奈地问展昭，“可见我不是了？” “没准。”展昭眯起眼睛。 “反正你肯定不是。”白玉堂很笃定地跟展昭说。 “为什么？”展昭问，“有说狐狸精如果生产，会把小狐狸和大户人家刚出生的孩童交换，小狐狸都在不知道自己是狐狸的情况下长大。” 白玉堂点点头，“你是猫妖么，没狐狸的份了。” 展昭眯起眼睛，“这里说狐狸精是万妖之灵，没理由啊，我觉得猫比狐狸要精明些！” 白玉堂点头，“下次碰到狐狸你跟人比较一下，也好给你们猫族正下名。” 展昭坏笑看着白玉堂，那意思——你还挺会耍嘴皮子。 “狐狸精小时候什么样？”紫影好奇凑过来问。 “据说很可爱。”展昭回了一句。 紫影突然伸手，戳了一下小四子的尾巴骨…… 众人沉默……片刻后，没见有尾巴露出来，倒是小四子仰起脸，迷茫地四周看了一圈，伸手摸摸屁股，趴下继续睡。 赵普突然低头看了看还趴在自己腿上呼呼大睡的公孙，摸了摸下巴，“这书呆子倒是挺像狐狸精的，精瘦还一身白，长得不错性子也像……” 想罢，他就伸手，去戳了一下公孙的尾巴骨……他手指头刚刚戳到，突然就见公孙一把抓起了个什么东西，对着赵普就拍了下去，嘴里还嚷嚷，“蚊子！” …… “嘭”一声。 众人再看，就见公孙随手抓起的是摆在手边的一个餐盘，刚才放包子用的，是红木的，很厚实。 赵普光顾着盯着公孙的屁股看会不会长出尾巴来了，还真没防备。公孙平日虽然彪悍但是也没见他动作那么迅猛过，这一下本能反应拍得那叫个稳准狠啊，赵普鼻血就下来了…… 众人都被这动静惊呆了，一起望向赵普。 只见九王爷高高的鼻梁上青了一块，左边的鼻孔下边挂着一条鼻血……也亏得他骨头硬啊，不然这一红木餐盘非把鼻梁打断了不可。 紫影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四子也被吵醒了，抬起头一看就是一惊，捂着嘴，“哎呀！” 赵普可算是回过神来了，伸手摸了摸鼻子，“嘶”了一声，再看，就见公孙换了个方向，枕着他的腿继续睡觉，边还抱住他腿揉了揉，“小四子……” 赵普嘴角抽了抽——这书生绝对故意的，绝对…… “九九你是不是戳爹爹了？”小四子醒了，爬到了赵普身边。 赵普撇嘴，“你爹什么毛病啊？我戳他一下他就给我一餐盘。” “还好是餐盘啊，要是块石头要砸死人的。”小四子拍了拍赵普的肩膀，以示他非常幸运！ 赵普接过紫影递过来的帕子擦鼻血。 小四子问他，“你戳爹爹哪里啦？脖子还是咯吱窝还是腰啊？” 赵普不解，“这还有讲究？” “有的哦！”小四子认真说，“爹爹最怕痒了，他痒了就喊有蚊子，然后随州抓起一样东西就拍蚊子了。” “这么有趣？”赵普伸手去戳了一下公孙的胳肢窝…… “蚊子……”公孙随手抄起枕头一枕头拍向赵普， 这回赵普有准备了，轻轻松松一扭脸避开了，枕头往旁边飞过去，正砸中一旁的小五。 小五仰起脸看了看，甩了甩头毛，蹭到展昭身边要揉毛。 赵普又戳了公孙脖子一下，一卷轴飞了过来，赵普一偏头让开……直飞展昭面门，展昭赶紧伸手接了。 小四子和赵普玩得开心了，一起戳公孙…… 不过戳了两下，这回没动静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一起戳了公孙的腰，还是没动静。 最后，赵普就看到展昭和白玉堂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表情……预感到不太妙了。他和小四子一起抬头看，只见公孙已经醒了，一脸阴森地看着两人，满眼都是被吵醒了的幽怨。 “呀啊！”小四子回过神来，惊叫了一声转身就想跑，被公孙一把按住，“谁干的？！” 小四子眨眨眼，展昭和白玉堂很不讲义气地伸手一指赵普。 赵普嘴角抽了抽，公孙扑过去就掐他脖子，“敢打搅老子睡觉，灭了你！” …… 赵普征战沙场多年，什么高手没见过，但公孙这种战斗方式他还是第一次碰上，细胳膊细腿地趴在他身上掐他脖子，抵抗又不是不抵抗又不是，只好忍着。 小四子赶紧躲到小五身后避风头，也不去救赵普，影卫们更是头一次见赵普挨揍，一个两个托着下巴在一旁观赏。 展昭盯着公孙的招式，跟白玉堂讨论，“这一招是什么招？锁喉夹腿么？” 白玉堂也认真研究，摇了摇头，“在不弄伤公孙的前提下，的确是没有办法破解！” “哎呀，鼻子被捏住了。”展昭惊讶，“这样打架也可以？” 白玉堂皱眉，“赵普完全没有胜算。” 展昭也点头，“公孙打架的时候真爷们，还一路打一路飙脏话……” 小四子被紫影捂着耳朵，悠悠地说，“爹爹还没醒呢，这是起床气，九九要被弄死了！” 赵普则是苦不堪言，就感觉一只小狐狸在自己身上打滚撒泼，捏着鼻子掐着脖子再踹两脚……这书呆子打架的方式原来是地痞风格的…… …… 后边一辆马车里，庞吉探头往前方望，就见前边的马车里头灯火通明，那个闹腾啊，跟在打架似的。 “黑子，他们干嘛呢？”庞吉好奇，伸手拍了拍一旁正看卷宗的包拯。 “还能干嘛？年轻人么。”包拯翻完了一份卷宗，去拿另外一卷。 “唉，黑子，我问你。”庞太师忽然颇为认真地问包拯，“你信么？” 包拯抬头有些不解地看他，“信什么？” “狐狸精！”庞吉问。 包拯嘴角抽了抽，白了他一眼都懒得理他。 “你还真别不信。”庞太师摇了摇头，端着杯热茶吹起，“我真就见过！” 他话说完，对面养神的殷侯睁开眼睛，“见过活的？” “嘿嘿。”庞吉见殷侯醒了，就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殷勤地给倒茶，“老爷子，你叱吒江湖那么多年了，难道没见过什么神鬼妖魔？” 殷侯接了茶杯，淡淡一笑，“自然是见过，不过我可没见过狐狸精。” 说话间，正打瞌睡的天尊也醒了，趴在一旁托着下巴问太师，“太师你见过狐妖？” “啧啧，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啦！”太师捋着胡须，摇头晃脑说，“二位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想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玉树临风……” 他“玉树临风”四个字一出口，马车里三人连同小四子养的那只狸花猫都抬头瞧了太师一眼。 庞太师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强调，“真的啊！我年轻那会儿可不胖。” “你胖不胖是其次，胖点狐狸应该更喜欢，肉厚肥美油水足么。”包拯打趣他，“说说你怎么碰上狐狸精的？” “那时候我还在禁军做个小兵，当年开封有个著名的书院，叫朗晴书院，记不记得？”庞吉问包拯。 包拯点了点头，那个书院出不少才子，当时的确挺有名的，“但是三十年前一把大火烧没了，当时还烧死了好几十个学生和夫子。” “，朗晴书院的岑夫子，记不记得？”庞吉笑嘻嘻问。 包拯失笑，点了点头，“当年开封的第一美男子么，自然是记得，我与他经常在些文人聚会上碰过面，文采风流十分的潇洒。” “啧啧。”庞吉笑着拍包拯，“黑子你当年要是往人身边一站那就真是黑白配了，有趣有趣！” 包拯白了他一眼，“岑夫子长我几岁，十分沉稳儒雅，不过后来人不见了，再没人提起，是不是回家乡了？” 庞吉叹了口气，“老岑跟我也算旧相识，家里有些关系，很小就认识了，他就是让狐妖给迷了！” 包拯一挑眉，一旁殷侯和天尊的兴趣也被勾起来了，专心继续听。 “岑夫子原本是风流倜傥，几乎全开封的姑娘都喜欢他，受欢迎程度那可和展护卫有一拼。”庞吉摸了摸胡须，“不过我记得那年冬天，他突然整个人消瘦了下去，印堂发黑，人也开始生病咳嗽，当时大家都以为他得了肺痨病，赶紧让他去看郎中。不过郎中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我就走关系，帮他去宫里找王太医帮忙。” 众人暗暗挑了挑眉——果然太师那时候就是个会走关系的。 “那天，我还记得是个下雪天，我陪着王太医去他家，他穿着很单薄的布衫坐在院子里，盯着一棵白梅发呆。”庞太师摇头，“当时太医就跟我说，这人是作死啊，这么冷的天病成这样了穿那么少。” 我要去扶他进屋，他却说，“不急不急，我若是进去了，她来该找不到我了。” 包拯皱眉，“失心疯了还是病糊涂了？怎么进屋就找不到了？”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我把他扶进屋子里，太医把了脉之后跟我说，救不活了，过不过这个冬天。” 庞太师说着，声音压低了几分，“这话，老岑也听到了，我就听他稀里糊涂说什么‘小七，你来看我呀，我想你……’” 众人摸下巴——小七？ “等我送走了夫子，再回来的时候，我看到老岑屋门口的窗台上，蹲着一只银白色的狐狸。”庞吉说着，拍拍胸口。 “我当时也没太在意，就觉得这狐狸长得真漂亮啊，要是能抓住了做顶帽子……” 话没说完，剩下三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就想想么！”庞吉接着说，“那狐狸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跳下窗台跑走了。” “之后呢？”包拯问，“你不就看到只狐狸么，哪儿来的狐妖？” “我还没说完呢，之后我们都准备给岑夫子准备身后事了，可他突然好了！”庞吉一挑眉，“整个人跟没病的时候一模一样，容光焕发。” “这么邪乎？”殷侯好奇，“那太医看错了？” “当时的确不少人骂那太医是庸医，不过我觉得事情蹊跷，就问老岑是怎么好的，老岑支支吾吾的，似乎有事情隐瞒。”庞吉一笑，“我实在是好奇不过，那天夜里登门拜访，敲了半天门，里边有灯光却是没人开门。我觉得可疑，就去后院爬上一棵树，往院墙里张望，你们猜我看到什么了？” “什么？”天尊和殷侯两人眼睛晶晶亮，满脸的好奇。 庞吉一摆手，“看到岑夫子和个白衣服的女子，正喝酒作乐呢！” 众人眨眨眼——就这样？ “那女的我从来没见过，不只是漂亮，那个媚啊，说不出的那么妖！”庞吉一脸的嫌弃，“可这岑夫子显然是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小七长小七短的哄那姑娘。我当时也觉得没什么，男人么，正常！可是仔细一看啊，你猜怎么着，老岑瘦的跟枯骨差不多，整张脸黑气森森的，我就觉得莫名其妙，白天还好好的啊，再看……那女人身后竟然有条蓬松松的大尾巴，是银色的狐狸尾巴！” 庞吉说到这儿，再看包拯、殷侯和天尊三人，统一动作，睁大了眼睛瞧着庞吉，满眼的——不相信！ “我当时一惊，叫出声了！”庞吉接着说，“那女的似乎也被惊着了，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家伙！这一眼差点没把我苦胆吓破掉，一张脸上都是白毛，鼻子尖尖，一双绿眼睛，那是只狐狸……” 庞太师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听到从马车外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一嗓子，“救命啊！妖怪啊！” …… 这一嗓子，连包大人都吓一蹦躂，庞太师好险把茶杯打翻了，拍着肚皮，“哎呀妈呀谁捣乱，吓死人了！” 殷侯撩开车窗帘子探头出去张望，就见前边展昭和白玉堂他们那车上的人也都撩开车帘往外看。 此时，他们已经能看到前方松江府的城门了，只见在薄雾弥漫的大街上，远处一个光点在晃动。 殷侯和天尊目力好，仔细一看，就见是个打更的更夫，提这个灯笼正丧跑呢，边跑边拼了命大喊，“救命啊！妖怪啊！” 展昭摸了摸下巴，“这更夫脸都快挤到一起去了，他比较像妖怪一些。” 白玉堂却是轻轻一拍展昭，“你看他身后是什么在追他呢？” 众人再一看，都愣了愣。 倒是小四子一捧腮帮子，来了一句，“呀！好肥的狐狸！” 100.有妖气 这会儿的景象有些叫人哭笑不得，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更夫拼了命地在前头狂奔，边奔边喊救命，身后一只胖乎乎的白色小狐狸正紧跟着他。 那狐狸通体银白色，皮毛油光锃亮的，没有一丝杂毛，看来平日吃得挺好，肥嘟嘟的。那样子像是只刚刚长大的小狐狸，尾巴蓬蓬松松拖在后边，圆滚滚的脸，就两只眼乌珠和一个鼻头黑乎乎，倒是十分可爱。 “这更夫有病吧。”公孙趴在窗边摇头，“那么大个人被只小狐狸追得满世界跑，又不是老虎。” 说话间，那更夫已经冲入出巡队伍里了。 举着出巡牌子的衙役们赶紧闪开道两边，这更夫连滚带爬冲进来，嘴里还喊呢，“快跑啊，狐妖吃人啦！” 喊着话，没留神脚下被个坑一绊，扑了一跤，趴在了马车前边。 更夫仰起脸，就看到眼前一袭白衣，再仰起脸，一个白衣美男正看他…… “哎呀妈呀狐仙大人饶命啊！”更夫一捂脑门，“我阳气不重啊，我阳痿……” “说什么呢你。”公孙顺手拿起刚才用来抽赵普的卷轴抽他脑门。 更夫被抽了一下，回过神来了，见眼前那么多人，还有马车轿子和好多官差，就搔着后脑勺坐在地上仰脸看众人。这一看，他倒是认出人来了，“呀？这不五爷么！您回来啦？” 白玉堂点了点头，这是打更的小王。这小王虽说没有武功防身，但能做得小王的基本都不会是胆小的，倒是头一次见他吓成这样。 小王正发呆呢，就感觉什么东西踩了自己脑袋一下，脖颈还毛茸茸被扫了几下，一团白花花的毛球踩着他的头往上一蹦。 众人就见那只刚才追着他满山跑的小狐狸，突然蹦了起来，正扑向马车。 小四子伸手一接，接了个满怀，笑眯眯来了句，“小狐狸！” 那狐狸趴在小四子怀里，大尾巴甩了几下，脑袋还蹭来蹭小四子的胸口，表现亲昵。 小王张大了嘴，抖着手指指着小四子，“快……快放下，那是妖怪！” 小四子揉揉小狐狸的脑袋，有些不解地看那小王。 这时，马车里传来了一声虎啸……原来是小五打了个哈欠，钻出了马车，直着前腿伸了个懒腰。 小王呆愣愣看着突然跑出来的大老虎，一口气没上来，翻白眼晕过去了。 “真没用啊。”公孙忍不住摇头，让影卫们掐掐人中弄醒他。 小五伸了懒腰后就坐在小四子身边舔毛，瞧了小四子怀里的小狐狸一眼。 众人原本以为小狐狸非吓坏了不可，不过说来也奇怪，那狐狸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小五，一点不怕。另外，不知道是狐狸天生给人比较奸诈的感觉，还是这只小狐狸特别机灵，总觉得它黑溜溜圆滚滚的眼睛里，有那么一点点算计在。 众人围观了一下这只狐狸，公孙伸手拽住尾巴拽住腿仔细检查了一下，就是只小公狐狸，肥嘟嘟的。 “看不出来是妖精。”公孙眯着眼睛跟那狐狸对视。 赵普在一旁看着，莫名就觉得这俩表情有些像。 “呼……” 这时，那小王小王也醒过来了。 紫影拍了拍他，“唉。” 小王抬头看了看紫影，之后又看到小五了，惊得张大了嘴。 “甭怕甭怕，不咬人的。”紫影蹲着问他，“你那么大个人，被只小狐狸撵成这样，丢人不丢人？” 小王估计这回也缓过劲来了，又看了看小四子手里那只眯着眼睛开始打盹的小狐狸，抓头，“难道不是？” “小兄弟。” 这时，包大人从后边的马车走了出来，走到跟前，问小王，“你因何指这狐狸是妖怪？” 小王看了看包大人，抽了口凉气，问身边紫影，“黑熊精？” 紫影抬手给了他一个烧栗，“找死啊你，这是包大人！” “哪个包大人？”小王纳闷。 “还能有哪个？开封府包大人么！”赭影提醒他。 小王张大了嘴，良久憋出一句，“难怪那么黑！” 说完，又挨了紫影一记烧栗。 小王仗着胆子起来看了看那小狐狸，良久，松了口气，“包大人在这儿，估计这妖孽也不敢变身害人的。” 展昭就有些纳闷，伸手捏着那狐狸的脖子提起来看了看，问小王，“你这么肯定它是妖怪？” “那是，我看着它变身的，还吃了个人呢！”小王说这话的时候脸都青了。 “你说什么？”包拯一惊，展昭也不信，提着那小狐狸晃了晃，问，“你看着它变身还吃人？” 小王点头，“我刚才打更到一个巷子口，看到个男的躺在地上，脸灰白色的，双眼直挺挺望着天死了。我再看啊，巷子里一个人影一闪就躲到黑暗里了……我就看到个白色的背影。没一会儿，这狐狸就跑出来了，我可不吓得就跑了么，它还一路追我！这几天松江府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个男人了，好家伙，我还以为自己活不了了呢！” 众人听到这里，都回头盯着展昭手里的小狐狸看。 小狐狸一双大眼睛左瞧瞧右瞧瞧，似乎还有些不解。 展昭将狐狸先交给了一旁的白玉堂，不过白玉堂有些嫌弃，没接……欧阳帮忙提着，不过那狐狸斜着眼睛瞧着白玉堂似乎还有几分媚态，展昭抬手对着它鼻子就弹了一下，小狐狸嗷嗷两声，看似挺不满，甩着大尾巴挣扎起来。 小四子觉得众人对小狐狸有些粗暴，就伸手接过来抱着。 公孙盯着狐狸看了一会儿，微微皱眉。 “怎么了？”赵普问他。 “这是银狐，也叫雪狐，不应该长在松江府，应该长在极北或者更加冷一点的地方。你看它皮毛那么厚，南方不可能养出这种东西。”公孙皱个眉头，“而且这狐狸给人一种家养的感觉。” “家养还能看出来？”赵普盯着狐狸打量。 “你看它毛一丝不乱，而且野生狐狸大冬天的觅食艰难，怎么可能肥成这样？”公孙一挑眉，“它要真是妖精，变身了也应该是白胖子，不可能是美男子。” “噗……”公孙话出口，赵普噗了一声。 再看那狐狸，幽怨地瞄了公孙一眼，那神情……不知道是该说它有灵性还是有妖气，那样子跟听懂了似的，特别诡异。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是狐狸本来就这样？还是真成精了？ 展昭拿着刚才那本《狐妖说》翻了翻，“嗯，这里说让狐妖变身的办法有两种，第一种，美男计！” 众人都愣了愣，随后好奇地凑上去看——何为美男计？ “就是找个美男子亲那狐狸一口，狐狸如果真是狐狸精变的，绝对把持不住，会变成人形。”展昭说着，瞄了白玉堂一眼。 在场众人也都看白玉堂，那意思——你要不然牺牲一下？ 再看小四子怀里那只小狐狸，那神情似乎还挺受落，微微眯着眼睛瞧着白玉堂。 白玉堂盯着那狐狸看了一会儿，突然拿着云中刀轻轻一戳它肚皮，“你不变身我就宰了你。” …… 众人沉默。 狐狸也沉默。 过了一会让，白玉堂抬头，“还没变身呢，估计是真货。” 展昭扶额。 小四子举着小狐狸到白玉堂眼前，“白白亲它一口试试么。” 白玉堂坚决摇头，“死都不！” “为什么哦？”小四子想了想，递给展昭，“猫猫也是美男的，亲它一口！” 展昭想了想一嘴狐狸毛这事情也挺别扭，也摇头，表示不肯。 最后小四子递给公孙，他爹一脸嫌弃，“我才不呢，狐狸最臭了。” 赵普撇着嘴，“我讨厌带毛的东西……” 小四子叹气，“你们都好坏喔。”说着，捧着小狐狸亲了一口。 …… 众人眨眨眼——想想看，小四子也算小美男，反正同龄的里边找不出比他美……更确切点说是可爱吧？也差不多。 于是众人观察狐狸的反应。 那小狐狸盯着小四子看了一会儿，凑过去，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腮帮子，大尾巴甩了几下，那眼神里，似乎是在笑。 不过不管这狐狸眼神多像人，它确实是没变身成人。 众人又看展昭——还有另一种办法呢？ “嗯……”展昭继续翻书，“让狐狸变成人的法子还真是不多，让变成人的狐狸精现原形的法子倒是很多。不过书上说，狐妖在吃完人之后，必定会回复原形！第二种方法就是将狐狸开膛破肚，看看它肚子里有没有人肉就可以了。” “哇……” 展昭念完，众人都一惊。 小四子赶紧搂住狐狸，“那要是没有狐狸不是也死了！” 公孙也觉得不太好。 展昭晃了晃书，“书上说的，其它就没有法子了。” “都别闹了。” 这时，包拯板着脸说，“哪有什么狐妖狐仙，荒唐，可能只是巧合。”说着，问那小王，“你说发现死人的巷子在哪里？带我们去。” 小王起先害怕不敢去，不过见那么的人，而且包拯也是出了名的文曲星下凡妖魔难近，不如就带着去，抓到妖怪，他以后打更也不用提心吊胆。 于是，众人浩浩荡荡入了松江府。 其实松江府白玉堂熟得很，一听小王提起那巷子的位置，他大概就知道是在哪儿了，包拯让庞吉和欧阳少征带着大批的人马先去衙门，自己带着展昭等人，随小王去看凶案现场。 殷侯和天尊也不打瞌睡了，好奇跟来看。 小四子带着小狐狸一起坐着小五跟着众人，那小狐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众人对它都不太友好的缘故，对谁都不搭理了，就跟小四子显得挺亲密。 众人跟在身后，天尊突然摸着下巴盯着小四子手里的小狐狸发呆。 殷侯笑问他，“怎么？” “有些眼熟……” “你亲戚？” 殷侯一句话，众人都像是被提醒了一般，下意识地回头瞄了天尊一眼。 别说，天尊其实……各方面都还挺符合九尾狐妖的特征的，而且这长生不老的…… 展昭轻轻胳膊肘一碰白玉堂，“你去戳一下天尊尾巴骨试试。” 白玉堂微微张着嘴看着展昭，“我还没活腻……你自己去。” 展昭扁嘴，“不敢，他疼你，不怕。” 白玉堂哭笑不得…… 正这时，就见坐在小五背上，一手抱着小狐狸的小四子突然伸手，戳了天尊的屁股一下。 小四子一个动作，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公孙张大了嘴——要死了！ 小四子一下没戳准，戳中了天尊的屁股，就说，“尊尊嫑动。” 天尊还就真不动了，小四子戳了他尾巴骨两下，撩开他衣服的后摆看他屁股。 天尊摸了摸屁股还挺不解地回头看小四子，“我屁股上有脏东西？” 小四子笑眯眯，“狐狸精的话，戳尾巴骨尾巴会冒出来！” “当真？”天尊一乐，伸手一把拽住白玉堂，“让为师戳一下！” 白玉堂赶紧闪开，警告他，“你敢，我欺师灭祖啊！” 天尊撇嘴，“小气。”说完，伸手去戳殷侯。 殷侯挡住他手，“有病啊你，这你也信？揍你！” 话没说完，展昭到他身后，戳了戳，随后也和小四子一样撩开他衣服的后摆看。 殷侯无语地看着自家外孙……这个没法揍，舍不得。 展昭和小四子一起研究了一下……目前看来所有人的嫌疑都可以排除了。 除了包大人比较严肃之外，众人都笑闹惯了，终于是来到了那条巷子附近，前边已经灯火辉煌，几个衙役站在那里，还有捕快，应该是松江府的知府接到了人命官司的报案，派人来查了。 包拯众人浩浩荡荡地来，前边还有带路的小王。小王一见前边衙役就喊了起来，“刘捕快！” 前边一个三十多岁，高大的男子回过头，一眼没认出小王，而是认出白玉堂了，“五爷。” 白玉堂点了点头，显然很熟，边跟展昭说，“他是松江府的金刀捕快，叫刘鑫。” 展昭想了想——刘鑫这个名字似乎江湖上有一号，的确是几个有名的捕快之一。 白玉堂上前跟刘鑫打了个招呼，告诉他，来的是包大人。 刘鑫供职在松江府，自然知道这几天包拯就要来了，不敢怠慢，过来给包拯行礼。 白玉堂和松江府不少衙役都很熟，跟展昭在一旁，跟衙役们打听消息。 “贵叔，松江府什么时候开始闹的狐妖？”白玉堂问一个衙役。 展昭打量了一下贵叔，五六十岁，很瘦，不过身体看起来挺健朗。 “唉，五爷，你这段时间不在所以不知道，这松江府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了！这都死了多少人了啊。”老头直摇头，“每次死的都是壮年男子，每次都有人看见白色的人影和狐狸。” “每次？”白玉堂皱眉。 展昭跟他对视了一眼——还真这么邪门？ 小王将自己看到的也说了一遍，刘鑫告诉包拯，基本都这情况，有目击的，都看到背影和狐狸，凶案都发生在夜晚，地点不定，不过都是人少的地方。 公孙走过去，掀起了盖着尸体的白布，看尸体的状况。 看了一会儿，公孙皱眉。 “书呆，他怎么死的？”赵普问。 公孙愣在那里良久，开口，“不知道。” 这下，众人都张大了嘴，瞧着他，异口同声，“不知道？” 小四子也捧着腮帮子——哇！ 刘鑫等人不太明白众人为什么那么吃惊，就道，“所有仵作都查不出死因，人就是死了，跟传说中被吸阳气的样子一模一样。我们连陷空岛的卢夫人都请来了，检查了所有尸体，她也说没头绪。” 白玉堂皱眉，“我大嫂也看不出来？” 刘鑫点头。 这时，就见公孙站了起来，问刘鑫，“有房间没？” 刘鑫不明所以，看包拯。 包拯点点头，“这是我开封府的师爷，公孙先生。” “哦！”刘鑫赶紧安排，吩咐人给公孙准备一间屋子，边问，“先生有什么用？” 公孙拿出一个装满了刀的小箱子，阴森森笑，“把尸体切开来看看，究竟是怎么死的。” 101.无风掌 公孙真的找了个房间，兴致勃勃仔细地切开了一整具的尸体，来调查死因。 公孙干这个的时候需要个帮手，不过除了小四子之外谁都不肯进去观摩，最后赵普一脚把赭影踹进屋子里去了。 小四子被展昭拽着没法进门只能在门口等，还一脸郁闷。 展昭倒是有些好奇，问小四子，“将人切开能知道死因？” 小四子眨眨眼，“那是啊。” “你爹第几次切人？”白玉堂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小四子想了想，“好多次了喔。” 众人抽了口凉气。 小四子板起脸，“不然你们以为神医是怎样子练成医术的？” 众人又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四子瞬间威武霸气了。 等结果的众人在衙门的院子里喝茶。 松江府的知府带着捕快刘鑫一起，跟包大人详细讲述了一下最近发生的案件，众人也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说来说去，查到现在毫无线索，连死因都查不出来，还能期望些什么？ 到了衙门，众人谁也睡不着，都在院子里等着。 小四子抱着小狐狸，坐在赵普腿上打瞌睡。 赵普皱眉问展昭，“公孙切碎个人需要多久？” 展昭哭笑不得，“我怎么知道。” “唔……” 正说话，赵普就感觉腿上的小四子突然往前一倾…… 原来小四子搂着小狐狸打瞌睡，一直就点头点头……一下子睡着了就扑向前，赵普也没注意。不过见小四子前边正好是石头桌子的桌角。 见小四子闷哼了一声，赵普惊出一身冷汗来，赶紧将他扶回来看他的脸。 小四子显然也是迷迷糊糊，醒了一下，但眼皮子打架，很快又睡着了。 赵普见他的脸没事，也不像是撞疼的样子，就看一眼桌角。 只见小四子怀里那只小狐狸，正趴在桌角的位置，回头，瞧了赵普一眼。 众人都愣了愣。 只见小狐狸爬上桌子，调转了个方向，一蹦，又到了赵普腿上，钻进小四子的怀里。 小四子蹭来蹭赵普，靠着他的胳膊，继续睡了。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那小狐狸刚才用身体帮小四子挡了一下，小四子才没撞到石桌子。 包拯忍不住摸了摸胡须，“这小狐狸，倒是很有些灵性。” 众人也不得不点头，这狐狸从一开始就给人一种很聪明又捉摸不透的感觉，刚才救小四子那一下，以及现在它瞧小四子的眼神，带着点疼爱的意思，是错觉么？ “狐狸本来就聪明。”庞太师端着杯茶摇头，“确切地说应该是狡猾！” “你刚才还没说完呢。”包拯追问庞吉，“那狐狸精和岑夫子的事。” “什么狐狸精岑夫子？”展昭好奇。 殷侯和天尊都挺八卦地将刚才庞太师说的说给展昭等人听。 赵普听得嘴角直抽，“太师你确定不是喝多了眼花？” “千真万确的事！”太师认真说，“当时她肯定看到我了，我那一惊啊，手上一松直接从院墙摔了下去，不过我爬起来连滚带爬就往家跑了，关了门赶紧钻被窝……对了，手里还抱着观音像。” 众人都有些哭笑不得，亏太师之前还是个武馆呢。 “那后来呢？”白玉堂问，“那狐狸精没来找你灭口？” “呃……” 太师还没来得及说，包拯就幽幽道，“他贼着呢，先下手为强，会等到那妖精来找他？” 众人都看庞太师，太师略有得意地笑了笑，指了指包拯，“你这黑子还挺了解我。” “那之后你干了什么？”展昭问。 “就是那句话，先下手为强！”太师一撇嘴，“我是人她是妖，看看岑夫子那半死样，就知道她要是来找我灭口，我铁定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当晚我在被窝里想了一会儿，连夜先抱着菩萨像，跑去了大佛寺。” 众人了然，大佛寺是开封城内的千年古刹，方丈高僧德高望重，且庙宇森严正气，真有妖精应该也没法进去。 “我找到方丈大师，问他，如果被妖精给缠住了要怎么保命。”庞吉神神秘秘地说，“方丈大师问明白我事情的经过之后，说那狐妖如果真的杀人害命，就一定要除掉，以免她害更多的人。于是，大师给我介绍了一位他的朋友……你们应该也认识的，坟大人。” 包拯微微一愣，“坟外天？” 庞吉点了点头。 赵普搔了搔头，“坟外天？名字耳熟啊。” “王爷，你不记得了？”包拯提醒，“锡庆书院门口那摆摊算卦的。” 赵普嘴角抽了抽，“哦……就那疯道士？” “坟外天是外号，此人原名范天。”包拯说完，展昭搔搔头，“那不是锡庆书院的院长么？” “对啊，可惜此人从来不务正业，明明是个大才子，偏要神神叨叨摆摊算卦，还喜欢降妖捉怪。”庞吉一摸胡须，“不过那是真有本事。锡庆书院是国子监下辖第一书院，基本所有的皇亲国戚和新入开封的官员都进去念书，范天是院长，不过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是院长，只当他是个在书院门口摆摊的江湖骗子。” “不过他也的确是蛮准的。”赵普道，“当年他帮忙解决了不少琐事，父皇也很信任他，皇上登基前，也找他帮过忙，我就揪过他胡须，他真能捉妖抓鬼？” “方丈大师介绍我去找他，说他有办法。”庞吉道，“于是我就将事情告诉了他，坟外天找了一群道士，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草药啊什么的，第二天一大早看了个什么时辰，说这时候阴气最弱，那狐狸没法害人……就找她去了。” “结果呢？”众人好奇。 “结果一群人抓到了一只白狐狸，坟外天将它用冰铁炼子锁了，给岑夫子开了些药，他吃后清醒了不少。”庞太师一摊手，“坟老爷子说，岑夫子本来应该早死了，但是那狐狸对他有情，因此一直留着他的命。最后他问坟外天，要怎么处理这被捉到的狐妖，你猜岑夫子怎么说？” “怎么说？”众人难得那么认真听庞太师说话。 “老岑连想都没想，让士兵——烧死它，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众人面面相觑，虽说烧死妖精无可厚非，但总觉得“孽缘”这句话，还真是没说错。 “那后来那只狐狸被烧死了么？”白玉堂问。 “没有。”庞吉道，“坟外天将那狐狸提到郊外，跟它说了些什么话，就放她走了，之后，那狐狸再没出现过，我也没遇到任何的危险。” “那书院被烧是怎么回事？”赵普纳闷。 “狐狸离开后没多久，老岑就失心疯了，他纵火烧的书院，自己的半边脸也被烧坏了，容貌尽毁还从此疯魔。”庞太师一摊手，“并且他纵火烧死了无辜，被收押，先皇判他斩立决……但在行刑前，老岑不见了。” “不见？” “对，就是凭空消失了。”太师摇头，“这件事情震动朝野，当时很多人都怪坟外天处理的不好，如果当年烧死了狐狸，就不会多生出那么多事端来，还连累了几条无辜的性命。” “那他怎么说？”赵普对坟外天倒是有了几分好奇，“他为什么放走狐妖？” “坟外天说，这妖精几千年的道行，要烧死她谈何容易？而且她怨气太重，迟早搞得整个开封天翻地覆，于是劝其向善莫再害人。另外，死了那几个也是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展昭不解。 “后来查出来，那几个死了的，都背着人命官司，不过具体就不太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有专人调查的。”庞吉一摊手，“我那时候不过是个小人物，没人会告诉我那么多，但至少之后开封府相安无事。” “不过坟外天就从此神神叨叨，据说也是受了妖气的影响。”庞吉说完，不说了。 众人都有些不确定地看包拯，那意思——这也太邪乎了吧？ 包大人不置可否，貌似也觉得有些离谱，但是庞吉也不是个小孩子会瞎编乱造，更何况这么大的事情睡会不分轻重。关于坟外天的传说他也有耳闻，听闻他的疯癫的确跟当年一桩妖魔害人案有关系。 众人正讨论陈年旧事，就见房间的门一开，公孙甩着袖子跑出来了。 身后跟着脸都青了的赭影。 “谑。”紫影头一次看见赭影这样子，拿手指头戳戳他，“怎么了？惊险刺激不？” 赭影无奈地看了紫影一眼，接过展昭递给他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味很浓，冲淡了恶心…… 赭影十分感激，展昭果然是细心之人。 公孙喝着茶，赵普就问，“查出怎么死的了么？” “嗯。”公孙点头。 “怎么死的？”众人都追问，连刘鑫也是惊讶不已——公孙果然是神医，竟然查出死因了。 公孙放下茶杯，开口，“传说中的阳气被吸尽，所以死了。” …… 公孙的话说完，所有人都愣了。 赵普皱眉，“你别说笑了，究竟怎么死的？” “我没说笑啊。”公孙到了石桌边坐下，抱过已经睡熟的小四子，道，“他的心肝脾肺肾都萎缩了。” “什么意思？”众人都不太明白。 “这种死法我也是第一次见，就好像是人的精华和元气突然都被吸走了，然后导致了内脏的变形，如果是掌力重击，那么内脏会破裂，可这里的内脏都是完整的。” “他身上的骨骼有没有变化？”殷侯突然问。 公孙想了想，“骨头裂开了不少，但是没有断的，只是变得……怎么说呢，有些酥脆的感觉。” “那就没错了。”天尊点了点头，“是内功造成的，一种很罕见的内力。” “什么功夫？”展昭好奇，从来没听过可以造成这种伤害。 “跟隔空掌是反过来的功夫。”天尊道，“叫无风掌。” “无风掌？”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赵普摸下巴，表示没听过。 “那是失传的武功，无风掌掌如其名，打出去是无声无息，没有掌风，别人的内力是往外发，而无风掌的内力是往内收，因此中了无风掌之后，人的内力就会都被抽走，内脏收缩瞬间死亡。”殷侯道。 “还有这种功夫。”展昭还是头一次听说。 “那江湖上什么人会这种武功？”刘鑫问，“既然知道了死因，就有了线索。” 众人都看殷侯和天尊。 殷侯一摊手，那意思——别问我，我不太清楚只听过传闻。 众人只好都看天尊。 天尊仰起脸，“嗯……” “老神仙。”刘鑫认识天尊，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健忘，着急，“您想想啊！很关键！” 天尊摸着下巴扁着皱着眉头，那意思像是想不起来了。 “呃……”刘鑫还想催，就见白玉堂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刘鑫明白，不好逼得天尊太紧，于是对白玉堂拱了拱手，那意思——帮忙再问问。 白玉堂点头表示明白，会尽量让天尊想起来一些线索。 包拯见天色不早，让众人赶紧休息，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于是……各人散去。 这会儿，小四子的瞌睡也醒了，公孙将小狐狸从他手里拿出来，让他洗了澡再睡觉，正好他自己也要洗澡，于是在房间里弄了个大木桶，两人泡澡去了。 衙门的房间不多，白玉堂和展昭还有赵普公孙要挤一间房，于是，屏风里边是小四子和公孙在水桶里“嬉戏”，外边是展昭、白玉堂和赵普大眼瞪小眼。 展昭关门前，就见小狐狸跟了进来，大摇大摆跑到趴着打盹的小五身边，随后靠着小五柔软的肚皮躺下了，开始舔毛。 展昭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小五，就见它一点都不介意，那意思就跟和小狐狸老相识似的，趴着继续睡。 “老虎和狐狸关系原来那么好么？”赵普摸着下巴，“我还以为猫和狗处不到一起去呢。” 展昭微微一挑眉，“主要是大猫比较有度量，和老鼠都能处到一起去。” 白玉堂失笑，刚想说两句反击一下，就见门被推开一点点，天尊探头进来。 白玉堂和展昭一起看他，“怎么了？” 天尊嘟囔了一句，“为师饿了。” 白玉堂道，“让白福给你弄吃的去，你想吃什么？” 天尊看一旁，“不吃街面上的。” “那让厨房给你做？”白玉堂哭笑不得，耐着性子哄师父。 “为师要吃秀秀煮的面。”天尊又嘟囔了一句。 白玉堂自然之道天尊说的秀秀是他大嫂闵秀秀，闵秀秀不止医术了得，厨艺还惊人。 “大晚上的，你先随便吃点，我明天一早带你回陷空岛。”白玉堂对着天尊的时候跟对着小四子的态度差不多。 正这时，就见小四子洗完澡了，光着屁股裹了条大毯子就冲了出来。 赵普叫他逗乐了，伸手抱起来给他穿里衣，莫名有些好奇地往屏风后边张望，那书生不会也光着屁股跑出来吧？ 正看，就见公孙穿着件里衣走了出来，头发还湿哒哒的，边系腰带，腰那个细啊，赵普瞄了好几眼。 展昭想去戳小四子肉呼呼的肚皮，天尊也跑进来了，小娃娃嫩得很招人掐……小四子见一帮人上来掐自己，赶紧钻被窝里头。 正闹，就听外边传来吆喝声，“五弟！老五！” 白玉堂听着声音浑厚得跟打雷似的，一挑眉，“三哥？” 展昭也惊讶——三爷徐庆么？ 天尊突然站起身一摸鼻子，“好香！” 白玉堂赶紧出门，展昭也跟在后边，就见院子里，站着个皮肤黝黑的高大男子，身材魁梧又健硕，跟座黑塔似的，大方块脸，暴眼搞鼻，大阔口，络腮胡子……别看长得粗壮，可不丑！他似乎力大无穷，一手托着一个大托盘，有桌面那么大，上边至少摆了五十个蓝边大碗，还冒着热气。 那大汉边吼“五弟”，又喊，“老祖宗来了没啊？老爷子我大嫂让我带面来了。” 天尊眯起眼睛一笑，“哎呀，那丫头越来越贴心了。” “三哥。”白玉堂跑出门，院子里站的可不就是穿山鼠徐庆么，一见自家五弟，乐了，裂开大嘴刚想说话，就感觉脚边毛茸茸的。低头一看，就见一只白色的胖狐狸，仰起脸跟笑似的，对徐庆一咧嘴。 “哎呀娘喂！”徐庆惊得一蹦，手里的圆盘子就是一撒手。 “糟！”徐庆赶紧去接。 但是圆面台子已经倾了，面汤都飞到半空了…… 他正跺脚呢，就见一个蓝色的影子跟一阵风似的，嗖一声钻到了圆盘子下边，双手一托盘子，一拧身挥着圆盘子打了个转……面汤又都回到了碗里，随后圆盘子被轻轻放到了桌上。 接了这么多碗面后，展昭往旁边一站，闻了闻——是香啊！ 徐庆眨眨眼，看到桌边一个清俊儒雅的年轻人，身材和白玉堂接近，样子么…… 徐庆一拍大腿，伸手一指展昭，“呦！跟玉堂讲的一样啊，一脸猫相！” 展昭抿着嘴瞄了一旁的白玉堂一眼——猫相？ 白玉堂扶额……他三哥一来就揭他老底，他就是写信的时候随便提了一嘴，那猫估计要记仇了。 天尊可不管这些，端着面碗已经吃起来了，香味引来了不少人。 原来陷空岛早就得着消息，开封府的出巡人马已经到了松江府，于是闵秀秀猜到天尊一定想吃宵夜，特地做了面条让徐庆带过来拍天尊马屁，果然，这马屁可是拍准了！ 徐庆边凑过去问白玉堂，“玉堂啊，这狐狸哪儿来的？” 白玉堂见他看地上那只狐狸，就道，“捡的。” “哎呀，你怎么随便捡狐狸！”徐庆大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最近死了不少江湖人了，你们可悠着点啊，估计得有不少人来松江府找狐狸精报仇。”边说，边问刘鑫，“听说钱桂也死了，刚死的？” 刘鑫愣了愣，随后一惊，“三爷，刚才死在巷子里那个是钱桂？火掌门二当家钱桂？” “我进门时听衙役说的，火掌门的钱桂。”徐庆道，“你可保存好尸体啊，火掌门的那帮人估计明天要来要人了，这个门派忌讳多，你归还尸体之前可整些冰好好保存，别烂了或者叫虫啃了，那火老爷子估计要翻脸的。” 钱桂愣了半晌，张大嘴，“完了……” “玩什么？”徐庆还逗他，“牌九还是骰子啊？” “不是……”刘鑫转脸看公孙。 公孙正吃面呢，也不知道众人在说什么，倒是赭影，过来插了一句，“刚才死的那个如果就是钱桂的话……那他的尸体已经被公孙先生拆开了，切得一块一块的，但是拼回去了又，针脚还挺干净的。” …… 话说完，就见徐老三张大了一张大嘴，他脸本来就大，张大嘴之后更大，能塞下一筐鸡蛋去的感觉…… 白玉堂和展昭也对视了一眼，知道——可能会有些麻烦了。 倒是公孙完全没明白怎么回事，继续吃面，身边赵普还说呢，“为了查案子么在所难免，跟他们说一声。” 展昭到，“你不晓得，火掌门有规矩的，弟兄要是死了，尸体一定不能动，保持死时的样子火化，不然就只能土葬，土葬的火掌门门徒据说永世不得超生，所以谁敢动火掌门死去兄弟的遗体，谁就是跟火掌门整个门派过不去呢。” 赵普回头看公孙，就见公孙凑过来问，“火掌门很多人啊？” “目前算是江南第三大门派之一，少说几千人。” =0=小四子张大了嘴，仰着脸看公孙，那意思——爹爹又闯祸了！ 公孙面色凝重呼噜噜吃完了面，理直气壮地说，“我就说了两句，动刀子的是赭影。” “咳咳……”赭影被面汤呛到了，望着公孙。 公孙伸手去拿第二碗面，问赵普，“你罩得住我的哦？” 赵普打了个愣神，就见公孙头发还湿漉漉的，一双凤目对自己瞟了一眼，一句“你罩得住我的哦？”刺溜就钻进耳朵里了。 赵普擦擦嘴，对赭影大手一挥，“摆平那个什么烧火棍门派。” 赭影扶额，欧阳少征在一旁摇头——矮油？赵普有些不对劲啊！ 102.火凤驾到 次日清晨，展昭在一阵争吵声中醒过来，揉了揉睡眼，打了个哈欠，看看外边天色尚早，有些不满。昨晚吃了面之后觉得有点撑，他又练了会儿功折腾到快天亮才躺下，敢情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吵醒了。 望一眼对面，就见白玉堂似乎也是刚醒，靠在床上望窗外，应该也是被争吵声弄醒的。 再看对面床的公孙和赵普。 赵普已经醒了，无奈地靠着墙，公孙大概昨晚累坏了，依然枕着他大腿呼呼大睡。 赵普也不知道是哪儿出了什么问题，公孙最近睡觉都喜欢枕着他大腿。 小四子打着哈欠，似乎是睡到一半掉下床了，搂着小五的脖子正趴在它背上，也好奇地看窗户外边。 见众人都醒了，小四子问，“有人在吵架啊？” 展昭侧耳听了听，这种争吵不像是公堂审案时候的争吵，好似是一方在叫嚣，还挺凶悍的。 听了一会儿，众人都听到貌似有人在喊什么，“把尸体交出来……” 声音渐渐就越吵越大了。 赵普皱眉，看了看腿上还在打呼的公孙，无奈——这书生一脸斯文，睡相真是霸气…… 这时，窗户被推开了一些，紫影探头进来，跟赵普说，“王爷，那什么烧火棍门派的来要尸体了。” 展昭微一皱眉，“昨天刚处理了尸体，火掌门的一大早就来衙门要了，这么凑巧？” “没有不透风的墙啊。”紫影身后，赭影道，“估计是有衙门里有人传出去，说是昨晚上来了个书生把钱桂的尸体给处理了。” 众人都无奈——很多江湖门派在衙门里都有眼线，或者说很多衙门里的差人，都与江湖人有些牵扯，会在特殊的时候给通风报信。不过毕竟这里是官府，而且仵作验尸查案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坏了规矩也好商量。这火掌门这么气势汹汹就上门来闹，够嚣张的。 “这火掌门是个什么门派？”赵普想不通，“势利很大么？” “火掌门的确算是大门派，不过也没厉害到能目无王法。他们胆那么壮，是因为靠山。”白玉堂毕竟久在江湖，对江湖门派了解颇深。 “有什么靠山？莫非是官府？”赵普好奇。 “是火凤堂。”白玉堂说起这事，微微皱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别扭的事情。 “火凤堂我听过。”展昭突然来了精神，“西域第一门派，不属于辽国也不属于西夏，门派位于西域魔鬼城，整个城都由火凤堂统治，宛若城邦一样。” “火凤堂？”赵普皱眉，“有这么个地方么？魔鬼城我是知道，不过我行军打仗那么多年，没见过啊。” “火凤堂是这几年才兴起来的，火凤堂堂主霖夜火今年貌似只二十多岁，功夫奇高，是西域第一高手神僧无沙的关门弟子。霖夜火用了短短几年建起火凤堂，并且吞并了大量的中原异类门派。” “异类门派是什么？”赵普不是江湖人，虚心请教。 “哦，就是虽然是中原门派，但却不是中原武林正宗武功的分支，或者并非都是汉人组成的门派。这些门派不像正规门派那样，寻根溯源大多是武当、少林、天山等名门的分支，而是完全独立的。这些门派讲究弱肉强食，一旦被更强大的门派盯上了，可没有正宗给撑腰，要不然就俯首称臣，要不然就被侵吞消灭。火凤堂短短几年势利已经遍布中原了……不过霖夜火并不是邪门歪道，神僧无沙出了名的宅心仁厚，火凤堂也是做好事多过做坏事，霖夜火吞并门派大多讲手段或者直接拿钱来买，总之……这靠山不小，很多小门派原本缺乏管束，有了火凤堂这个正主之后倒是规矩了不少，不过仗着这靠山的势利，行事也嚣张了些。火掌门就是个典型。”展昭长篇大论给众人解释完，突然一转脸问白玉堂，“你神色好像有些别扭，怎么，有过节？” 白玉堂觉得好笑，瞧了瞧展昭，“哪里别扭？” 展昭伸手，轻轻捏了捏白玉堂的侧脸，“你平时基本没表情，不过遇到不待见的人或者事情的时候会有这种别扭的表情，很明显啊！” 听了展昭的话，赵普和身后虚心补充江湖知识的紫影赭影面面相觑——展昭真行啊，白玉堂万年面瘫冰山脸，他竟然能看出明显变化，这是什么眼神啊？ “嗯……” 众人正聊得起劲，公孙突然动了动，双手搂着赵普的腿翻了个身，蹭了两蹭，嘴里还嘟囔，“小四子。” “喂……”赵普惊得赶忙挡住公孙，心说这书呆子怎么到处乱摸。 紫影和赭影耷拉着眼皮往下望，好家伙，公孙这是往哪儿蹭呢，看他们家元帅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不过，外头的吵闹声却是越来越大，众人有些听不下去了，就听到花园里传来说话的声音，“何人在外喧哗？”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包大人醒了！ 展昭起身下床，小四子见终于有人起来了，也起身，跟着展昭，“猫猫，我肚子好饿。” 展昭快手快脚换了衣服，带着小四子出门，紫影赭影早就买早点去了。 白玉堂似乎躺着不想动。 赵普有些不解，他是被公孙抱住动不了，白玉堂明显是不想过问外头的事情，不太像他的作风。 “喂。” 见展昭出了门，赵普就问白玉堂，“你认识那火凤堂堂主霖夜火？”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真有过节？”赵普惊讶，“你不像是怕事的人吧。” 白玉堂突然干笑了一声，不轻不重地来了句，“有些人招惹不得。” 赵普这回更惊讶了，白玉堂忌惮那霖夜火？！ “你别跟我说你打不过他。”赵普越发好奇。 白玉堂想了想，皱眉，“这世上有些人还是躲着些好。” “什么意思？”赵普追问。 白玉堂此时脸上的神情还真有些展昭口中的别扭，或者说复杂又无奈，“霖夜火的心眼可能也就芝麻粒大小。” 赵普好笑，“这么大门派的掌门这么小心眼？” 白玉堂颇有些哭笑不得，“神僧和我师父有交情，人不错，不过这徒弟可真是不敢恭维，还是不见为妙。” …… “你们火掌门他娘的有完没完啊，一大清早在衙门口嚎丧，人死了又不是衙门弄死的，查出来死因不也是替你们抓凶手么！” 这时，外头传来一声吼，听嗓门，是徐庆徐三爷被吵醒了。他毕竟是陷空岛的又是白玉堂的兄长。这次开封府的人是他们写信请来的，公孙策又是卢方的救命恩人，于是徐三爷自然帮着解围出头。 果然，外头的吵闹声瞬间没有了。 “谑，三爷够压得住场的啊。”赵普边说，边无可奈何看着腿上动来动去的公孙。 而此时，白玉堂却是眉头微皱，想了想，起身。 见白玉堂拿着刀就往外走了，赵普颇为尴尬……此时房间里就剩下他和睡得死猪一样的公孙策，小狐狸叫小四子抱走了，连小五都跟着展昭出门了。 “嘶……”赵普腿麻得厉害，公孙还拼命动，碰来碰去都是些不该碰的地方。最终赵普受不了了，还是决定将那书呆子推开点，不然大清早的就尴尬了……只是还没等赵普动手，公孙突然一翻身，一把搂住赵普的腰蹭了蹭，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梦话。 赵普愣了愣，低头看……就见公孙平时那总是凶巴巴的神情不见了，睡觉的时候，还真有些稚气。其实这书生年纪真的还不大，因为他平时总带着小四子那么大个儿子，看着很成熟老练的样子。 不自觉地，赵普盯着公孙的脸，莫名生出了几分怜惜来，腿好似也不麻了。 伸手，轻轻用毯子盖住公孙，赵普回头斜了落在枝头正叽叽喳喳叫得欢的几只麻雀一眼。 大概是摄于兵马大元帅那不同于一般的杀气，那几只麻雀惊得飞走了，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公孙也不动弹了，安安静静地睡。 …… 外头的院子里，展昭拿着油条裹肉粽，边啃，边听外头的动静。 这早点是衙门里的衙役介绍他吃的，别说，两样完全不相干的东西混在一起，味道倒是特别好，再配上一碗小馄饨，简直极品。 小四子也吃着早饭，但是不像每天早晨那么活泼，心事重重的。 “小四子，怎么了？”紫影问他，“早饭不好吃啊？” “不是……我昨晚上做梦了。”小四子犹豫了一下，“小狐狸突然就变成人了。” “狐狸变成人？”展昭听着觉得有意思，“变成什么人了？” 小四子犹豫半晌，嘟囔了一声，“变成了个小哥哥，白衣服长得可俊了。” 众人呆愣了良久，同时“噗”了一声…… 展昭逗他，“那不是好事，那小哥哥跟你说什么了没？” 小四子没见拧了个小疙瘩，说，“他说，有人要害我爹爹。” 展昭哭笑不得，小四子是赶路累了吧，胡思乱想，就摸了摸他脑袋，“放心吧，你爹爹有我们保护，谁都害不了他。” “嗯，”小四子点点头放心了一些，但还是觉得这梦，很不吉利！ 白玉堂也出来坐下，正吃早饭，就见外头一个衙役跑了进来，他也不找别人，单找白玉堂，“五爷五爷，了不得了，三爷和人打起来了！” 白玉堂微微皱眉。 “三爷和谁打起来了？”展昭纳闷，徐庆的功夫虽然没白玉堂那么好，但此人力大无穷，这衙役急急忙忙进来报信可见是处于下风了，火掌门有能难道徐庆的人？ “三哥跟什么人在过招？”白玉堂问得还挺淡定。 “呃，一个船红衣服的男人。”衙役不忘补充一句，“功夫很好的样子……” 白玉堂点了点头，展昭观察他此时的神情，似乎早有准备又颇为无奈。 白玉堂放下筷子，拿了刀出去了。 展昭一手粽子油条，一手巨阙，跟出去看热闹。 小四子和影卫们也跑出去看。 到了门口，众人都皱眉。 就见衙门门口围了不少人，远处一驾好大的马车，四周围站了不少红衣红裤的江湖人，而前方，有火掌门的大当家和一众门人，最周边是围观的松江府百姓。 正当中，徐庆正和一个红衣的年轻人对阵。 此时，徐三爷明显有些狼狈，那红衣年轻人也不正儿八经跟他打，而是漫天乱窜跟逗他玩儿似的。 展昭微微皱眉——那红衣人好强的轻功，而且这轻功貌似没见过，什么门派的？ “三哥。”白玉堂开口，不轻不重喊了一声。 那红衣人立刻收了手，跳出圈外落到了马车的车顶之上，抬头一看…… 此时，众人打了个照面。 展昭略有惊讶，那红衣年轻人大概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二十出头，个子也差不多高，身材瘦削匀称，虽然一身红衣却是也并不显得怪异，说实话他挺衬红色的。最让人吃惊的是此人容貌！ 这人皮肤雪白，五官硬挺俊朗，还有一头锈红色的头发，样子极傲眼神凌厉，双眼的眼瞳有些接近碧色，一看就不是汉人。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那人随便几招功夫，展昭就想到——年纪轻轻有这身手的，莫非就是传说中那位西域第一高手，火凤堂堂主霖夜火？他怎么会大老远跑到松江府来？ “白玉堂！”红衣人一落地，伸手一指白玉堂，似乎很开心，“你可算出现了，来来来！咱么分出胜负！” 白玉堂没搭理他，问走回来的三爷徐庆，“没事吧三哥？” 徐庆摇了摇头，撇嘴，“没事，玉堂，你认识他？” 白玉堂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认识。” “白玉堂！”那头，红衣人似乎耳力极佳，听到之后直蹦躂，“你敢说不认识我？我是你宿敌！” 白玉堂面无表情看了看他，一挑眉，“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你……”红衣人正要接着说什么，突然看到一旁展昭了。 展昭今天也穿了一身红色的官服，一手抓着巨阙，一手油乎乎油条粽子。 “巨阙！”红衣人一脸的惊喜，“你是展昭？！” 展昭愣了愣，点点头，心说——性格真活泼。 “我是霖夜火！”红衣人指着自己的鼻子自我介绍。 展昭微一挑眉——果然。 这几天，松江府聚集了不少来抓狐妖的江湖人，众人本以为谁那么厉害，挑衅徐庆，还在衙门口对着白玉堂叫嚣挑战，没想到竟是赫赫有名的霖夜火。 仔细看这年轻人，身上真没什么一方霸主的腔调，一点稳当劲儿都没有，但是内行都明白——此人功夫奇高！不容小觑。 “哎呀，果然有品位的男人都喜欢穿红色衣服！”霖夜火跟只小狗似的蹲在马车车顶上不到一指宽的一根挂旗横木上，对展昭说，“你穿红衣服好看啊，仅次于我了！” 展昭嘴角抽了抽——这算是夸奖？ “白玉堂，来！”霖夜火夸完展昭像是想起正经事来了，手指着白玉堂，“咱俩来个宿命对抗，大战三百合分出高下！” 白玉堂平静地开口，不温不火回答，“没兴趣。” “噗……” 江湖人也都忍不住笑，白玉堂这半死不活的性子真是万年不变，而那霖夜火的脾气跟名字倒是极衬，火爆得很。 展昭小声问白玉堂，“你真不认识他？” 白玉堂幽幽回了他一句，“别搭理他，不然多少脸都不够丢的。” 展昭愕然。 “你什么意思啊？！” 此时，霖夜火站起来，就在那根细杆子上蹦躂，“爷好容易得闲来趟中原就是为了找你，今天一定要分出胜负！今天就要告诉天下人，我不止功夫比你好长得还比你帅！小爷我一定要你亲口承认，爷才是天下第一美男！” 103.毒谋狐计 霖夜火的话说完，现场一片沉默。 展昭掏了掏耳朵，小声问身边白玉堂，“他要你承认什么？” 白玉堂扶了扶额头，开口，“都说了，我不认识他！” 展昭再看看那头蹦躂着表示自己比白玉堂帅很多的霖夜火，突然明白了白玉堂能避就避的原因了——这霖夜火还真是…… 再看看在场火凤堂的门人，一个个低着头脸通红，的确，有这么个老大不是一般的丢人。 “展昭展昭。” 霖夜火倒是挺自来熟，蹲在马车顶认真问展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白玉堂，“我和他谁帅点？” 展昭嘴角抽了抽，摸着下巴仰起脸望天，“这个么……” 霖夜火一挑眉。 白玉堂小声跟展昭说，“赶紧说他帅，他记仇得很，你说他不帅他找你一辈子麻烦。” 展昭一惊。 霖夜火指着白玉堂，“你不是说不认识我么！” 白玉堂看别处，那意思——的确不认识！ “天底下谁最帅？”霖夜火突然问马车下边众多火凤堂的徒子徒孙。 就见一群红衣教徒，年纪大的至少七八十岁了，年纪小的最多十几岁，而且大多都是武林高手名门正派，却是无奈地齐声喊口号，“堂主艳绝天下，帅瞎狗眼，乃天下第一美男！” 霖夜火满意点头。 在场众江湖人满脑门冷汗的同时，都有一个共同感觉——这火凤堂前途堪忧啊，当家的脑子明显不太正常！ 小四子抱着小狐狸张大了嘴巴，“哇！帅瞎狗眼这种说法都有的喔……” 这时，霖夜火瞧见小四子了，眯着眼睛瞧了瞧，突然摸着下巴，歪着头就看起他来，“咦？” 小四子见他看自己，倒是不觉得害怕，这个哥哥年岁和展昭白玉堂差不多的，长得的确不错而且人也貌似很和气，不过还是白白好看点。 “小胖子。”霖夜火跟小四子打招呼。 小四子脸就耷拉下来了——明显白玉堂好看！ “我和白玉堂谁好看？”霖夜火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小四子。 小四子一鼓腮帮子，扭脸，“我爹爹最好看！” 霖夜火惊讶地张大了嘴，问，“你爹爹何方神圣？他比白玉堂还帅？” 小四子认真点头，“是呀！天底下我爹爹最帅了。” 展昭看白玉堂。 白玉堂扶额，小四子这是给公孙拉仇恨啊。 “谁是你爹？”霖夜火纳闷，有小四子那么个年纪的儿子，至少应该有个三十好几了吧，帅蜀黍？ 想着想着，霖夜火突然认真问小四子，“你爹是不是西域人？” 小四子眨眨眼，白玉堂微一皱眉，对小四子说，“小四子，你爹好像醒了，找你呢。” “呀！”小四子一惊，公孙大早上起来要是找不到他该着急了，于是赶紧转身跑进衙门去了。 霖夜火微微眯起眼，瞧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也看了他一眼，眼里含着些警告。 “谑谑。”霖夜火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意义不明地笑了起来，慢悠悠说，“你这几年在中原还活得挺自在么，天尊好不好啊？” 正说话，衙门里头又有人走出来，正是出来看热闹的天尊和殷侯。 “啊！”霖夜火一眼看见天尊了，从马车上蹦了下来，跪地给天尊磕头，这响头磕得可虔诚又真心，乖乖问候，“老爷子多年不见了，风采依旧，还是那么帅气。” 天尊愣了愣，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哦……这不是无沙老和尚家的徒弟么，免礼免礼。” 江湖人都有些骚动，不少人一眼看到天尊的那一头白发，惊诧不以。不少江湖人其实毕生心愿就是能看一眼天尊，如今看到了，可谓意外惊喜，不少人起身给天尊行礼。 霖夜火对天尊可谓恭敬有加，站起来笑眯眯对手下招手。 就有个穿了一身红衣的少年跑过去给天尊送上一个锦盒。 天尊打开一看，里边一只夜光杯和一把水晶酒壶，酒壶里满满的西域葡萄酒。 天尊眉开眼笑，“乖。” 殷侯好奇凑过来问，“什么人？” “无沙的徒弟。”天尊说了一句。 殷侯了然，“哦……大和尚总挂嘴边的那个小徒弟啊。” 这时，霖夜火盯着殷侯发呆，展昭怕他认出殷侯咋咋呼呼的喊出名字来，在场那么多江湖人呢，可得炸锅。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好奇地讨论，天尊身边这人是谁啊？怎么那么霸气。 不过霖夜火倒是并没有咋呼，歪着头盯着殷侯看了半晌，仰起脸想了想，跪下给他也磕了个头，随后站起来，什么都没说，笑嘻嘻问展昭，“展昭，要不要去喝一杯？我请你吃海鲜！” 展昭纳闷，干嘛要跟自己去喝一杯？ 霖夜火对他招手，“来么来么，咱俩交个朋友！我很中意你呀！” 展昭尴尬……这人说话还真直接。 展昭倒是对他不反感，他刚才给殷侯磕了个头，礼数和对天尊一分不差，且什么废话都没说，展昭对这点很满意。这霖夜火虽然奇怪又有点幼稚，不过也挺有趣的，不如…… 展昭还没答应，身边白玉堂却凉丝丝来了一句，“要吃海鲜就跟我去陷空岛。” 展昭眨眨眼。 霖夜火蹦躂，“白玉堂！我喜欢什么你都跟我争啊？好！你承认我比你帅我就不跟你争展昭！” 白玉堂眉头轻轻动了动。 展昭无语地左右看了看——这个，情况貌似往一个古怪的方向发展了。 众人都有些无奈地看热闹，这霖夜火真会蹦躂，估计白玉堂不会搭理他。 谁料，向来沉默寡言的白玉堂突然抬头，看了霖夜火一眼，牙缝里蹦出一句，“爷甩你九条街。” “噗……”身后，正吃早饭的开封府众人集体一口豆浆喷出来，展昭和身后的天尊张大了嘴看白玉堂，殷侯摸着下巴。 白玉堂回头一拽展昭，道，“走了，去陷空岛见我大哥大嫂。” 随后，展昭稀里糊涂跟白玉堂往码头走了。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霖夜火蹲在马车顶上，也张大了嘴，显然还没明白过来。 直到白玉堂带着展昭走远了，霖夜火才伸手，摸了摸下巴，“谑谑，有意思么。”边说，还边往远处打量——九条街是有多远？！ 这时，几个在下面早就等得不耐烦的火掌门门人问霖夜火，“堂主，钱桂的尸体还在衙门里。” 霖夜火眨眨眼，不解问，“什么尸体啊？” 火掌门的人臭了脸，这个霖夜火真是……刚才他们跟他说钱桂尸体被动的事情，他边吃早饭边心不在焉听着，倒是一听到白玉堂在衙门呢，蹦起来就冲过来了。他们原本以为这位堂主要替他们出头，没想到根本没往心里去。 这时，衙门里刘鑫走了出来，对霖夜火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代表衙门道了歉，说是仵作验尸没办法。 “哦？被狐妖吸了阳气？”霖夜火好奇，“那狐妖帅么？” 火掌门众人都快吐血了。 “堂主。” 这时，火凤堂的二当家，一个白发的老头提醒了一下霖夜火，“火掌门有规矩，死去的兄弟尸体不能动。” “哦。”霖夜火摆了摆手，“哎呀，规矩死的人活的么，查案找出真凶比较重要。” 火掌门众人一皱眉，都有些不服气地看着霖夜火，这堂主怎么帮着外人？！ 霖夜火打了个哈欠，对刘鑫道，“你们官府找到凶手后跟我说一声。” 刘鑫点头。 “都走吧，我四处逛逛。”霖夜火对手下摆手，说完就三窜两蹦上了房顶，追白玉堂和展昭去了。 火掌门众人还留在原地，火凤堂的早就习惯了堂主这四六不着的性格，听命令散了。 其实不少人都能看出来，火掌门的人并不服气他们这位堂主的做法，但是霖夜火不给他们撑腰，他们也没办法再造次，这口气看来是不顺。 衙门口的人此时也慢慢散去。 包拯等人留在衙门继续处理凶案，殷侯见热闹看完了，想去陷空岛，就问天尊，“走不走？” 此时，天尊摸着下巴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 “喂。”殷侯拍了他一下。 “我想起来了。”天尊突然轻轻一拍脑袋，“无风掌是无沙自创的功夫，我见他使过一次。天下除了他没人会了！” 殷侯皱眉，“无沙？” “他徒弟说不定也会。”天尊随口说，“那霖夜火估计天赋异禀，无沙才收他这么个小孩儿做了徒弟。” 殷侯点点头，跟天尊边说边往码头走了。 两老头不经意聊，从他们身边进门的捕快刘鑫却是听得清楚，他皱起了眉头——这么说，那位火凤堂堂主会无风掌？那他岂不是最有嫌疑！ 等人都散了，衙门口几个火掌门的门徒闷闷不乐往回走，边走边议论。 “大当家的，堂主根本不把我们党自己人。” “那能怎么样？除非火凤堂出手，不然就凭我们几个，怎么跟白玉堂展昭斗？” “真咽不下这口气。” “火凤堂不帮着我们，还吞并我们干什么？” “憋屈！”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众人一愣，身后有人说话！ 这声音听着有些怪异，虽是男人的声音，但是带着几分阴阳怪气。众人一回头，就见身后站着个白衣的年轻人。 那人一身纯白，不同于白玉堂的潇洒，此人莫名的让人觉得有几分阴气。仔细看脸，一对凤目，尖尖的鼻子尖尖的下巴，嘴角带笑……好看是好看，只是莫名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妖邪。 “要火凤堂和开封府大打出手，还不容易么？”那人微微一笑，“展昭和白玉堂是江湖人，开封府还有不是江湖人的呢！” 众人皱眉。 “再说了。”那人笑得带几分阴险，“毁坏你们兄弟尸首的人是开封府的神医公孙策，你们对付那书生不就行了么，没必要跟展昭白玉堂硬碰硬。” 火掌门众人看了看他，“你有什么好办法？” 那人笑意更深了几分，“方法有，不过么，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烧死公孙策。”那人眼神一冷，“然后，我要他儿子！” 火掌门众人皱眉。 几人面面相觑——公孙策破坏尸体的确是罪无可恕，可是那白白胖胖的小娃并没罪。而且公孙也罪不至死啊，他们不过是想开封府的人道歉赔礼，让公孙吃点苦头出出气，这要杀人夺子，有些严重了！ 正犹豫，却听耳边又传来忽远忽近的声音，“烧死公孙，抢他儿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就像是针一样，扎进了火掌门众人的耳朵里。 几人突然双目呆滞，就好像是被人施了什么法术似的，木讷地重复，“烧死公孙，抢他儿子……烧死公孙，抢他儿子……” 白衣人满意地点点头，狐媚一笑，用袖子掩着嘴角，一扭一扭地就走了。 留下火掌门众人，阴森森地盯着松江府的衙门看着…… “阿嚏……” 公孙突然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醒过来，就见眼前是赵普的大腿，尴尬地抬起头，小四子胖乎乎圆滚滚的脸出现在了眼前，笑眯眯问，“爹爹，醒啦？” 公孙的心情立马晴朗，搂住小四子亲一口，“嗯，乖仔。” 赵普揉了揉可算解脱了的腿，看着又滚在一起的爷俩，伸了个懒腰，仰脸一看……外边原本晴朗的天空莫名乌云压顶。赵普皱眉，好好的，怎么变天了？ 104.夺猫大战 松江府码头附近，停泊了不少船，大多是些大户人家的画舫，其中有一艘特别气派的黑色大船，霸气非凡，在一大堆小家碧玉的画舫里显得边尤为扎眼。 大船的船头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伙计正在往船上搬东西，一眼看到了不远处，和展昭一起走过来的白玉堂。 “五爷！”伙计们喊了起来。 一个满头白发但是给人感觉很健朗的老头站在船头对白玉堂招手，“小少爷！” 展昭问白玉堂，“认识的啊？” “他是陷空岛的大管家卢城，我们五个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边说，白玉堂边罕有地伸手对卢城招了招，似是打招呼。 卢城激动得从船上蹦下来了，边跑还边喊，“小少爷你可回来了！” “城伯，你们办什么货？”白玉堂有些好奇，就见陷空岛的伙计们一筐一筐往船上搬着什么东西。 “青梅。”卢城笑呵呵，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了句，“大夫人有喜了。” 白玉堂又惊又喜，“当真？几个月了？” “四个月了，肚子都大起来了。”卢城笑眯眯，“三爷着急赶来说要告诉你呢，怎么没说啊？白玉堂也无奈，他三哥虎了吧唧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 展昭一听有喜事，自然开心。 白玉堂给卢城介绍了一下展昭，卢城乐呵呵引着两人上船，边说，”大夫人想吃酸梅，估计是个儿子，这不多弄些回去，她吃不了就做成梅干儿泡茶。“ 上了船，展昭才知道这霸气的大船是陷空岛徐三爷的船。陷空岛的确是够阔的，五位爷四位夫人都有各自的船，还有几只船队，有走水运的也有抓鱼的，还有自己的船坞给人造船。二爷韩彰造船技术一流，貌似不少官船都来找他帮忙造，可谓家大业大。 展昭摸了摸下巴，难怪都说陷空岛只有一小半江湖气了，大半都是商贾。 船停在岸边没走，还要等徐庆他们。 白玉堂和展昭在船尾一处清净地儿坐下，辰星儿和月牙儿端着茶水和果脯上来。 展昭刚拿起茶杯，就听一个声音悠悠地响起来，”不说请你吃海鲜么，怎么上这儿喝苦茶来了。“ 闻声，展昭抬起头，就见不远处，众多画舫后边，一艘火红的大船缓缓驶过来，停在了靠近他们大船的地方。 这大船红的啊，乍一看吓展昭一哆嗦，还以为哪艘船着火了呢。 说话人，正是蹲在船头的霖夜火。 展昭有些想笑，这霖夜火也有趣，整天喜欢找个高高细细的地方蹲着，动作跟只小狗似的。 不过他离得其实不近，说话声音却像是在耳边，可见内力深厚。只是这人也太没正经了，二得无法直视，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故意为之，看着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时，卢城又将随后赶到的天尊和殷侯引上了船，月牙儿给他们上茶。 “月牙儿。”霖夜火隔着老远对月牙儿招手，笑眯眯，“给我个糖津杨梅吃。” 月牙儿哭笑不得，给他包了几大包果脯，到了船头丢给他。 霖夜火伸手接了，打开来边吃边问白玉堂，“姓白的，你内力练得怎么样了？如影随形到凌霄天没？” 白玉堂也不想搭理他，喝着茶晒太阳。 倒是天尊边吃桃干儿边问霖夜火，“你师父呢？” “跟相好的跑了。”霖夜火颇为无奈，“不晓得在哪儿。” 天尊和殷侯嘴角都抽了抽，无沙是神僧，哪儿有什么相好的，可惜徒弟嘴没把门的，劲胡说八道。 展昭这会儿正吃果脯呢，吃的就是糖津杨梅……这杨梅干不知道是谁做的，好吃到不行。展昭吃了一个就四处找小四子，想往他嘴里塞几个。 “展昭。”霖夜火见白玉堂不理自己，就笑眯眯对展昭招手，“我船上稀罕东西可多了，你要不要来参观参观？” 别说，展昭还真有些感兴趣，那大红船里头好些怪里怪气的盆栽，一个个种的跟包子似的不知道是什么，还会开花。 不过展昭下意识地看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端着杯子没什么表示。 “我这船上有西域葡萄酒！”霖夜火跟个小孩儿似的引展昭，“还有西域葡萄干儿、葡萄糕和葡萄糖串儿。” 展昭眨眨眼。 白玉堂在一旁不冷不热来了一句，“他那船用来招狐狸倒是不错。” 展昭嘴角抽了抽。 白玉堂说话声音很轻，不过霖夜火显然听到了，蹦躂起来，“白玉堂，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白玉堂看了看他，对一旁辰星儿招招手。 不一会儿，辰星儿就捧着大一盘葡萄上来了。 白玉堂伸手拿了一个塞进嘴里，看了霖夜火一眼，那意思——吃给你看！ 霖夜火咬着杨梅瞪他。 展昭拿着茶杯看得无语——白玉堂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展昭。”霖夜火又接着叫展昭，“我船上有波斯猫，你见过没？” 展昭微微一愣。 白玉堂眉头的一边挑起一些些，不动声色。 “波斯猫？”展昭好奇。 霖夜火笑眯眯对身后手下招招手。 没一会儿，手下抱了一只雪白色的长毛大猫上来。这猫贼那么漂亮，通体雪白，就一只耳朵是金黄色的，然后两只眼睛圆滚滚，一只碧绿，一只天蓝。 霖夜火抱着猫，举着猫咪粉红色的爪子对展昭招了招，“这猫中原看不到的！” 展昭觉得这猫挺好看的，不过他见猫见得多了，也不至于被一只猫招了去，小四子倒是有可能…… 可展昭正寻思那波斯猫和中原猫有什么不同，就听白玉堂说，“你要不然去一趟吧。” 展昭一惊，回头看他。 白玉堂不紧不慢地说，“回来的时候，记得把那只猫顺回来。” 展昭嘴角动了动，“顺……” 白玉堂拿着茶杯掩着嘴，“那猫不错。” …… “哈哈！”霖夜火果然又听到了，站起来，“白玉堂，想要猫不？你跟我打我就给你猫！” 白玉堂继续喝茶，一贯的慵懒。 霖夜火见他没动静，就又对身后招了招手。 没一会儿，手下又抱上两只猫来。 白玉堂微微眯起眼睛。 霖夜火抱起另外一只，“这是南缅国的娃娃猫，见过没？” 众人都仔细打量那只猫，就见那猫果真像个娃娃，脸蛋圆滚滚的，奶黄色，蓝眼睛，异常优雅。关键是尾巴像把大扫帚一样翘着。 “这只短腿猫。”霖夜火又抱起一只，就见是只虎纹小花猫，胖得跟个球似的，四条腿只有普通猫的一半那么短，但是很肥硕，憨态可掬。 殷侯纳闷，“这火凤堂养了不少猫啊！” 天尊也觉得有趣。 霖夜火指着白玉堂，“白玉堂，动心了没？我听说了，你之前有说过你讨厌狗最喜欢猫！” 白玉堂摸着下巴——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展昭也记得白玉堂是说过来着。 “你跟我比试一场，这三只猫都给你，怎么样？！”霖夜火抱着三只猫蹲在船头，那意思，猫诱白玉堂。 白玉堂慢条斯理继续喝茶，边说，“这些猫又不喜欢你。” “谁说的？”霖夜火揉着猫毛，“我这几天好吃和好喝喂着它们，养得溜光水滑的，你看看这毛色！” “你不信把猫放我船头，看他们选你还是选我。”白玉堂说这话的时候自信满满。 霖夜火还不信邪，这猫他养了好几个月了，平时可粘人了又怕生。 “它们要是选我你就跟我大？”霖夜火问。 白玉堂淡淡一笑，“可以，可若是选我……这猫就归我了。” “没问题！”霖夜火一见机会大好，自信满满一跃到了白玉堂他们的船头，将三只小猫放在了甲板上。 说来也奇怪，小猫们爪子一着地，喵喵了几声，朝着白玉堂就奔过去了，叫都叫不住。 “唉！”霖夜火在后头着急——怎么回事？ 其实，这三只猫不是冲着白玉堂去的，而是冲着展昭去的。 展昭拿着果干，无奈地看着三只到了自己身边边蹭边喵喵叫的小猫…… 殷侯端着茶杯摇头——白玉堂还挺贼，展昭从小到大就招猫，这天底下的猫大多喜欢他，他在哪儿住下，没几天就能招来几只猫在附近转悠。也因为此，魔宫附近方圆百里内一只耗子都没有，被猫叼完了都。据魔宫几个老头统计，魔宫附近山上山下住着的猫保守估计得有上万，展昭一声令下估计能组成一个猫阵。 展昭看了看已经爬上自己膝盖的小猫，瞧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依然面无表情，伸手包过一只小猫捏了捏，很满意。 而船头的霖夜火却是很受伤，蹲在船头瞧着弃他而去的大猫小猫——伤心…… 展昭觉得他性子就是个小孩子，于是问他，“你过来坐下喝杯茶吧？” 霖夜火别别扭扭过来，白玉堂也没说话。 霖夜火坐下，月牙儿给他上茶。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霖夜火问白玉堂，“猫怎么都上你这儿来了？” 白玉堂放下杯子，不紧不慢来了句，“猫喜欢我呗。” 霖夜火嘴角抽了抽——差点忘了，白玉堂是锦毛鼠，猫看到老鼠可不扑上去了么，失算！ “你什么时候跟我比试？”霖夜火还挺执着。 白玉堂不紧不慢，“之前不是比过了。” 展昭好奇看两人，那意思——已经比过了？谁输谁赢？ “那次不算！”霖夜火板起脸。 展昭了然——看来是输了！不过也不难估到。以展昭对白玉堂的了解，这人打架就没输过，除了功夫好，还有脑子也好，打架的时候各种会算计，和平时呆呆的样子完全不同。别说内力比他低或者跟他差不多的，就算内力比他高的江湖前辈，也很难打赢他……霖夜火别看挺能咋呼，但是性子就像个小朋友，又二又缺心眼，跟白玉堂比武只有输的份儿。 “你这么驳了火掌门的面子，不怕他们对你有意见？”展昭问霖夜火正经事。 霖夜火眨眨眼，歪头，来了个答非所问，“你和白玉堂谁厉害？” …… “呃……”展昭张了张嘴。 “不过无所谓。”霖夜火凑近，盯着展昭的脸看了看，又回头看白玉堂，最后一拍展昭的肩膀认真说，“你比他长得顺眼多了！” 展昭干笑了两声——他究竟是比较纠结白玉堂比他功夫好，还是纠结白玉堂长得比他帅？ 想到这里，展昭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霖夜火。 霖夜火的确是长得十分出色的，但是……展昭还是觉得白玉堂更胜一筹，去轮是单纯的相貌还是各种气质、气度、气场、风度、潇洒程度、等等等。 展昭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太大所以心思太明显，就见霖夜火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凉丝丝问，“你也觉得那耗子比我帅？！” “呃……”展昭搔了搔下巴，就见一旁白玉堂也看了他一眼。 展昭有些尴尬不过还是伸起手，用手指对霖夜火比了一小段距离，“的确是他帅一点。” 霖夜火扁着嘴，盯着展昭，“你看清楚了？” 展昭犹豫了一下，将那段距离再比划得大了一些，小声说，“要再多一点的。” 霖夜火倒抽了口气，“他比我帅那么多？！” 展昭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嘴里被人塞进了一颗甜枣。 展昭嚼着甜枣，就感觉白玉堂伸手轻轻摸了摸他头，那意思——乖猫！ 殷侯和天尊默契地到一旁的船头看船工们收网捞鱼。 霖夜火蹲在椅子上，瞪展昭，“没眼光！” 展昭无所谓一摊手——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不过我不怪你，你被耗子毛蒙蔽了双眼！”霖夜火喝了一口茶，苦得直吐舌头，放下杯子认真跟展昭说，“我会让你改变对我的看法的！” 展昭眨了眨眼——茫然。 “白玉堂！”霖夜火从椅子上蹦了下来，伸手一指白玉堂，“你既不肯跟爷比武，又不肯承认小爷比你帅，那么我们选择第三种比试方法吧！” 白玉堂倒是有些好奇——第三种？ “一个月时间！”霖夜火双手叉腰挺着胸脯自信满满，“一个月之后，让展昭选，我们两个到底谁帅！” “呃……”展昭尴尬，想要阻止这种走向诡异的比试。 但是霖夜火说完后，走到展昭面前，一脸认真地说，“我会让你发现我比他好的！” “呃……”展昭张了张嘴，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霖夜火表达完了，倒是没刚才那么着急了，悠哉哉坐下，伸手一把抢过白玉堂正摸着的那只短腿猫——死白耗子你得意呀！抢你的猫！ 白玉堂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那只波斯猫的耳朵，回看他——跟我抢猫？有种。 展昭抱着那只娃娃猫，觉得气氛有点诡异——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么？总觉得卷进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里边。 105.险象环生 “公孙，你好了没？” 松江府衙门里，赵普扛着捧着个桔子的小四子，问仵作房里忙碌的公孙。 徐庆在门口等，准备带众人去渡头坐船上陷空岛，白玉堂他们应该已经在船上等了。 “你们去吧。”公孙正验尸呢，他始终觉得这几个死者的死因有可疑，就想重新再检查几遍。 “爹爹。”小四子很想去陷空岛，见公孙不想去，就叫他……他爹爹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在研究死因，好忙呀。 公孙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出来，见小四子很想去的样子，就哄他，“小四子，你和赵普他们去吧，玩得开心点，爹就不去了。” 小四子扁嘴，“爹爹不去啊？” “我说书呆，你好歹劳逸结合么，休息一下回来再查。”赵普也劝公孙。 公孙摆摆手，“我越快查出死因，越快有线索，不然说不定今天还得死人，你替我带小四子一天。” 赵普失笑，“你终于肯放心把儿子交给我啦？！” 公孙瞪他一眼，“我才是他爹！” “先生啊，你不去怎么成啊？！”徐庆等了半天，就是想等公孙一起走。大哥大嫂这些年经常惦记公孙，想找个机会感谢当年他的救命之恩。如今大嫂都有喜了，当年要是没公孙，陷空岛也不会有今天阖家团圆喜事连连，那是大恩人。见公孙不肯去，徐庆急得抓耳挠腮的，关键是人家的确理由充分，是为了查案子…… 紫影轻轻拽了拽小四子的袖子，那意思像是让小四子劝劝他爹爹。 小四子眨了眨眼，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公孙，轻轻怕了拍赵普的肩膀。 赵普抬头。 小四子说，“九九，我要下去。” 赵普以为小四子要去跟公孙撒娇了，就将他从肩膀上抱下来，放到地上。 小四子双脚着地后整理了一下衣服的下摆，跑到公孙身边，“小四子也不去了。” …… 众人一愣。 公孙低头看小四子。 小四子笑眯眯仰着脸，“小四子陪爹爹。” “呃……”公孙伸手搓了搓他圆滚滚的腮帮子，“你不说想去陷空岛么，爹爹自己就行啦……” “可以明天去或者后天去的。”小四子挽袖子，那样子像是要给公孙打下手，“爹爹办完正经事我们再去好了。” 公孙张了张嘴，小四子拉着公孙的手就进房间了，还摆手让赵普他们自己去陷空岛吧。 公孙倒是为难起来，被拉进房间，他蹲下跟小四子说，“小四子……要不然爹爹先陪你去陷空岛，吃了饭我再回来……” 小四子摇头，“爹爹不查清楚那些人的死因不会玩得开心的，爹爹不开心小四子也不开心！” 公孙就觉得鼻子酸溜溜的，他家团子就是天下第一的贴心！ 扒在门口偷看里头情形的影卫们都咬手绢——他家小王爷真是天下第一乖。 赵普一摊手——得！这回大的小的都不去了，就剩下自己老哥一个！ 徐庆想想也不好强人所难，就留了个手下，说等公孙什么时候办完了正经事就给陷空岛报个信，他派人来接。 于是，众人只得先走，留下公孙和小四子在院子里忙活。 包拯原本以为今天众人都上陷空岛去了，他和庞太师拿了一卷松江府当地的风土志，准备便服出去找个茶馆坐坐，顺便打听打听关于狐妖的消息，看看街坊们有没有线索提供。 经过后院，庞吉就看到那只白色的小狐狸坐在石头桌子上舔毛，好奇往房里望了一眼，赶忙回头拽了拽包拯——看！ 包大人往里望了一眼，见公孙还在对着那些尸体琢磨呢，小四子坐在门槛上，正帮他配着什么药。 “哎呀先生。”包拯跑进屋子，“莫非尸体有新发现？” 公孙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没有。” “不说是无风掌造成的么？”太师也进来，一间尸体血丝糊烂的，就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公孙发愁，“表面看的确是，但是又似乎有些疑点，比如说，如果是受了掌力所伤，那么身上至少会留有掌印！可这些尸体十分干净，一点问题都没有。” 包拯笑了，拍了拍公孙，“先生不如歇一会儿吧，带小四子去陷空岛吃个饭，吹吹海风换换心情，说不定就有新发现了，这样一味地查容易钻了牛角尖。 公孙想了想，倒是觉得也对！另外，他看到小四子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帮他整理药材就有些心疼，反而没发集中精神。 “不知道三爷他们的船走了没有。”公孙出门洗手。 这时，徐庆留下的那个下人就说，“先生你这会儿赶去应该船还在渡头呢，三爷要上货的，至少一个时辰才能起锚。” “小四子，赶紧洗手。”公孙对小四子招手。 小四子笑眯眯收了手里的东西，跑过去洗手，开开心心拉着公孙的手，一起出门赶去渡头了。 公孙抱着小四子快步出了衙门，徐庆留下的家将给他指了去码头的路，说顺着大街一直朝西走到头，拐个弯就能看到了。随后，伙计去松江府的铺子办其他事了，公孙独自抱着小四子往西面走，刚走了两步，小狐狸追了上来。 公孙弯腰，小四子张开双手，小狐狸就蹦他怀里了。 小四子和小狐狸混熟了，那狐狸一天到晚跟着他。 公孙就问，“小四子，你不怕这狐狸啊？” 小四子揉揉狐狸的脑袋摇头，“它又不咬人。” “不是，爹是说狐狸精的事。”公孙认真说，“绝不觉得这狐狸聪明过头了。” “这倒是喔，不过狐狸本来就很聪明。”小四子说着，又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它好事坏的就不会托梦给我了。” “它托梦给你？”公孙好笑，拍拍他屁股，“你多久没做梦了？做什么梦了告诉爹！” 小四子被公孙一问，又想起那个不吉祥的梦了……于是伸手轻轻捏着公孙一缕头发，小声嘀咕了句，“梦都是反的！” “嗯？” “都是反的！”小四子很肯定地点点头。 两人本来好好在路上走，但渐渐地，就感觉似乎四周围不少人对他俩指指点点。 公孙有些不解，觉得气氛不太对劲，下意识地加快脚步。 又走了一会儿，他就听到身边不少路人小声议论，“那孩子抱着个狐狸看到没？” “这爷俩该不会是狐妖吧？你看都穿一身白。” …… 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议论的人越来越拖，都觉得公孙和小四子是狐妖。 公孙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小四子，皱眉…… 小四子就看了看怀里的小狐狸，抬眼看公孙。 公孙一笑，“它是你朋友不？” 小四子点点头。 “那你可抱紧了，这会儿要是撒手，他非被这些见狐色变的街坊打死不可。 小四子下意识地抱住小狐狸。 公孙点头，”这就对了，你若认准他是你朋友，再危险你也不好撒手，这会儿只有咱么能保护它了。“ 小四子认真点头。 公孙加快脚步赶紧走，小四子突然凑过来，趴在他耳边小声说，”爹爹，后面几个人，一直跟着我们哦！“ “是什么人？”公孙也没回头，但是刚才他就感觉似乎是有人跟着，而且……应该是有人特意在跟周围的路人说，他们是狐妖。 “那几个人我早晨见过。”小四子小声告诉公孙，“是那个，火什么的……” 公孙眉头一皱，“火掌门？” 小四子点点头。 公孙心说不妙，现在就只有他和小四子，身边连个影卫都没有，万一火掌门的人找麻烦，那糟糕了。另外，公孙也有些不痛快，这火掌门简直是卑鄙小人，公私不分，还自诩名门正派。 想到这里，公孙就轻轻伸手掏小四子的腰包，里边藏着一些应急用的药粉。他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毕竟带着小四子走南闯北什么阵仗没见过！ …… “王爷，你能再走慢点么？”欧阳抱着胳膊，看着心不在焉一步三回头的赵普。 “码头就在前边了，你踩蚂蚁啊？”欧阳撇嘴。 紫影和赭影也见赵普似乎闷闷的，就笑嘻嘻凑过去，“王爷，想干儿子啊？” 赵普撇嘴——说好了一起去陷空岛吃海鲜的，那书呆子真是没情趣。 “公孙也真是扫兴……”欧阳不满。 “去。”赵普踹了欧阳一脚，“他是留下做正经事！你以为跟你似的，一天到晚惦记着玩。” 欧阳忍笑，抱着胳膊斜着眼睛瞧赵普——呦！为了个书生踹兄弟了啊！ 赵普话说出口了，也觉得纳闷……自己是在维护那书呆子？他向来最讨厌书生的么。 想到公孙，赵普皱眉——那书呆指不定验尸就顾不上吃饭了，本来就瘦得跟把筷子似的。赵普告诉自己，公孙自己饿着，别把小四子也饿着了，他不是心疼那书呆瘦不拉几的还不好好吃饭，而是心疼小四子，小四子可是他干儿子！ 想罢，赵普一摆手，“你们去吧，我也不去了。”说完，转身往回溜达。 “唉？”紫影和赭影就要跟去。 欧阳拽住两人的衣领子，摆摆手，“唉，你俩就别去碍事了，有灰影他们跟着呢，还怕他丢了不成。” 紫影和赭影就被欧阳拽着往码头去了。 …… 公孙抱着小四子，就感觉身后人越追越紧。 小四子有些分量，公孙昨晚上一直在琢磨那些死者的死因，睡得也不是很好，这会儿就感觉喘得慌。 小四子就觉他爹气息都不匀了，脉跳得也快，看来是累坏了。 “爹爹你走慢些呀。”小四子给公孙擦汗，这时，后头几个火掌门的弟子快步超了上来，到了两人前边。 公孙抱着小四子站住。 小四子搂着公孙的脖子四外看，就见他们已经被火掌门的人包围了。 公孙抓紧袖子里的一包药粉，观察情况。 虽然说江湖人凶神恶煞可以理解，而且他们之前的确是有些嫌隙……但是公孙感觉到这几个火掌门弟子似乎有些问题。 小四子见这几人的眼神凶悍可怕，就下意识地搂紧了小狐狸趴在公孙肩头。那小狐狸一双黑黝黝的双眼，盯着四周围几个火掌门的弟子，没什么表情，倒是也不觉得它害怕。 “你这狐妖，这回看你往哪儿跑！”为首一个火掌门的弟子指着公孙，“今日就烧死你！” 公孙微微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四子一听到“烧死”两个字，立刻想到那个梦了，哇一声就哭起来，搂着他爹那样子像是怕被人抢走似的，“不要烧死爹爹！” 怀里的小狐狸微微眯了眯眼，盯着刚才说话那个火掌门弟子瞧着。 公孙又好气又好笑，一边拍着小四子哄，一边瞪四周围这几个武人，“你们还有王法没有了？大白天大街上指个人就说是狐妖，还要烧死我？荒谬！” “烧死他！烧死他！” 但是火掌门的弟子显然不太对劲，一个个看着公孙那眼珠子都快红了。 公孙见他们都伸手去摸腰间的刀，就知道不好，这帮火掌门的要不然是疯了要不然就是被下了药了，总之是冲着要自己和小四子的命来的。 公孙知道等抽出刀来再跑就迟了，于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对小四子使了个眼色。 小四子立刻捂住自己和公孙的口鼻，低头看，小狐狸将脑袋钻进他衣裳里头去闷着了，动作那叫个快。公孙当即一甩袖，转身一扫……动作说不出的熟练。 就见一阵黄色的烟雾洒向了那些火掌门的弟子。 这药粉刺鼻呛人异常。 几个火掌门弟子都迎面被洒了个正着，立刻双目刺痛然后脑袋还嗡嗡直响…… 公孙瞅着空档，踹翻了一个夺挡路的，抱着小四子夺路就逃。 此时，火掌门几个弟子呆呆站在原地。他们就觉得脑袋一阵阵地痛，同时……看到了狂奔逃命的公孙。 其中几个弟子揉着脑袋，觉得十分困惑，他们为什么在这里？刚才的所作所为还有些记忆，更加不解，为什么要烧死那书生？ 但是有几个站在后边没直接被药粉洒到的，却是抽出刀，追了过去。 公孙见后边竟然追来了，也顾不得自己累得脚步都虚了，抱着小四子死命往渡头跑，那几个火掌门的还坏，边追边喊，“拦住他们，他们是害人的狐妖！” 有不少路人都驻足观看，还有的见公孙和小四子抱着小狐狸，都有些疑惑，因此没一个人上来帮忙。 小四子下意识抱紧小狐狸，以免它被颠出去，公孙满意，这会儿要是他们丢了狐狸喊救命，一定不少街坊会来帮忙。但是小家伙看来想都没往那方面想！这才是正理，关键时刻背信弃义那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也没真朋友了！ 公孙虽然不会功夫，但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他见后边几个赶尽杀绝的样子，就从腰间抽出了一个药丸来，心说，今天灭了你们！叫你们欺负弱小。 不过公孙虽然想得挺好，但是手脚不太听使唤，大概是累了！一不小心，他脚下一乱就一个趔趄往前扑。公孙知道糟糕了，抓着药丸下意识地一搂小四子一个翻身。想着大不了自己背着地摔个四脚朝天，可别摔了儿子，顺便丢那个药丸出去！ 可说来也奇怪，公孙都做好了后背着地的打算了，这一跤却是根本没摔着。 他就觉得摔在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上了，一点不疼。 小四子抱着小狐狸趴在公孙胸口，望着公孙身后一个熟悉的黑影，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就憋回去了，笑容都出来了。 公孙正想往下看，就感觉有两只手扶着自己，把自己给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扶着站稳。 公孙回头一看。 一个声音就传来“摔着没？” 公孙眨眨眼——眼前的可不是赵普么！ 赵普低头查看公孙和小四子，转了两圈发现肉皮都没擦破，放下心。 公孙不知道该说什么，普后背的黑衣都擦破了，敢情他飞扑过来给自己当肉垫的！怕后背硬，还肚皮朝上让自己靠……公孙就稍微有一点点内疚，以后不骂他流氓了。 “吓傻了？”赵普见牙尖嘴利的公孙突然没了反应，倒是有些担心。 “切。”公孙将手心里黑乎乎的药丸塞进袋子里，“算他们走运！” 赵普嘴角抽了抽——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儿子吓着没？”赵普笑嘻嘻伸手去捏小四子的腮帮子。 公孙看小四子还呆呆的，赶紧晃了两下，别吓傻了。 小四子这会儿也醒过神来了，睁大了眼睛看赵普，“九九！” 赵普笑着看他怀里的狐狸，听后边追上来的人嘴里喊着狐妖，就问他，“怎么不把它丢了，不就一只畜生么。” 小四子赶忙摇头，“那怎么行！枭枭也是畜生，九九会不会丢下它？” 赵普一笑，“马和狐狸怎么一样，这狐狸又非亲非故。” “才没有。”小四子一扁嘴，“爹爹说的，越是为难时候越不好背信弃义，不然没朋友。” 赵普咧嘴笑，伸手去摸小四子的脑袋，却是扭头对着公孙说话，“教得好啊，这点对我脾气。” 公孙脸面倒是有些不自觉地红了红，嘀咕一句，“废话，我教出来的自然好。” 这时，火掌门的人也赶到了，举着刀就喊，“烧死这狐妖！烧死……” 赵普眼皮子就耷拉下来了，将公孙和小四子拉到了自己身后。 眼见一个火掌门的已经冲到了眼前，他也不去避他的刀，一伸手抓住了刀刃“哢嚓”一声……刀被赵普抓了个粉碎。随后，他一手抓住了那个火掌门弟子的衣领子，拽到眼前，“吃了豹子胆了你们？” “感觉不太对劲。”公孙在后边戳他，“你看双眼都没什么神。” 赵普一把将人扔地上了，摔得那人满嘴牙都飞了出来。 赵普冷眼看了看四周围旁观却不帮忙的街坊，众人惊得往后退了几步——这位好吓人。 收回视线，赵普对身后一招手。“ 灰影将新亭侯给他。 公孙一惊，心说赵普不是吧，大马路上用新亭侯？ “你要干嘛？”公孙赶紧问。 “干嘛？”赵普觉得公孙明知故问，一挑眉，“灭了这烧火棍门派啊！” 106.火凤战哑狼 接了刀，赵普一脚踹飞了两个举着刀冲上来的火掌门弟子，他也是动了气了，这一脚内力都没收，踢得两个火掌门的弟子飞出去十几仗远，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撞在了商铺门口的台阶上了才算停下来，一口血吐出来就爬不起来了。 这时，后边几个火掌门的也追上来了。 这几个是刚才被公孙用毒粉洒中的，此时虽然浑身痒痒眼睛红肿，但是神智却是清醒了，知道自己估计是中了招了。 见赵普拦住了去路，几人倒是之前也见过他出现在松江府衙门口看热闹，不过不太清楚这是个什么人，估计是开封府的。 其实也不怪他们，赵普平时一件黑衣不修边幅，谁也不会把他往王爷上想。只是几人看到赵普那把硕大的斩马刀，微微有些犹豫——一看就是高手。 “误会！一场误会！”几个火掌门的拉住前边几个还不太清醒的师兄弟，赶紧对赵普解释。 公孙此时也喘匀了气了，意识到其中可能真有计较，别赵普一会儿宰了这帮火掌门的，反而中了人的奸计。 “误会？”赵普干笑一声，点点头，“行啊，一会儿我宰了你们也算误会一场，明年我让人给你们多烧点纸钱。” 几个火掌门的就觉得尴尬，他们本来就跟公孙有私怨，价值霖夜火不给他们出头憋了一肚子气，也不管这拦路的高手是谁了，板着脸，“既然先生没事，误会一场，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想走。 赵普乐了，“走？谁让你们走的。” 几人回头。 赵普冷笑了一声，“你火掌门改名成够掌门，今天就能走。” 公孙扶额——嘴欠的又来了。 火掌门那几人这下可忍不住了，回头一指赵普，“你说什么？” “人话呗，还能说什么。”赵普靠着新亭侯掏耳朵，对众人勾了勾手指，“来来来，别接着走，给爷爷练练刀。” 几个火掌门的脸色一变，就抽刀走了过来。 赵普一边嘴角一挑，单手一抓刀柄就要上前。 “等下！”公孙一把抱住他胳膊。 “哇，书呆你怎么扯后腿啊？”赵普回头瞧他，心说幸好那帮人没到眼前举刀就砍啊。 公孙抱住他的新亭侯刀把，“那你去揍他们一顿好了，别动刀！” 赵普嘴角抽了抽，那意思——人家好久没打架了 公孙抱住他刀不放，摇头，那意思——不准去！ 赵普脾气都没了，对这书生一点辙都没有，他向来接触的，不是对他言听计从的下属就是用来练刀的敌兵……这书生倒好，软硬都不吃，他说什么还就是什么，自己拿他一点法子都没有。 这时，一旁落下两个影卫，“王爷，您还是别动手了，我们帮你教训他们，要打几成死？” “啧……”赵普想揍人又没处下手，火冒三丈，怎么各个都碍手碍脚的，他好久没打架了。 灰影还劝他，“你跟那帮饭桶怎么打啊……杀鸡用牛刀。” 公孙见赵普牛脾气上来了，拽住他不放，“疯了你，你新亭侯一出来街上百姓都看着呢，你还准备当街杀人，坐实着修罗的名字啊？人可都拿你当大英雄！” 赵普眉头跳个不停——书呆口才好，木有法子回嘴！ 再看公孙鼓着腮帮子一方面担心一方面又有些威胁的意思，抱住他胳膊不放……公孙莫名就有些想听话的意思，这书呆还蛮可爱的么。 身边几个影卫面面相觑——公孙太牛了！以前赵普要是强脾气上来了要宰人，军里四个副将两人抱腿两人抱手才能勉强将人拖住。这世上说一句话就让赵普听话的只有他娘，这会儿竟然还有个书生！ “谁要动我火凤堂的人？嗯？” 正这时，就听半空中传来了一个声音。 只见一个红色的身影翩翩落在了火掌门众人身前。 “堂主。” 火掌门几人一看……来的是霖夜火，才松了口气，赶紧给他行礼。 说起来，霖夜火刚才在白玉堂的船上发表了一通“抢猫”宣言后，就被辰星儿和月牙儿俩姑娘撵下了船，辰星儿那胖丫头连他手里的果脯都抢走了，不给他吃。 见没地方玩儿了，霖夜火就准备溜达回客栈去，找几个长老好好商量一下“抢猫”大计。 可是他刚走到路口，就看到前边骚乱围了好多人，他问一个看热闹的大叔，“前面干嘛呢？” “哦，好像是火掌门的人追狐妖，得罪了开封府的人，那人也不知道是谁，好大一把刀啊，要杀光火掌门的人呢，有几个都被打吐血了。”围观路人指指点点。 霖夜火眉头就皱起来了——开封府的人还拿了一把大刀？ 霖夜火纵身跃进人群里头，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眼就看到两个火掌门的弟子正躺在地上已经昏过去了，吐了一地的血。 霖夜火也皮子就微微一挑，落地后，抬头看到赵普了。 霖夜火上下扫了一眼赵普，虽然没人给介绍，但这把硕大的斩马妖道，西域来的没人会不认识。两只眼瞳颜色又有不同，这风采霸气…… 霖夜火笑了，“哦……原来是赵普。” 他话出口，几个影卫眼眉一立——这年头一见面就敢直呼名字的真没几个。 可还没等几个影卫开口，公孙蹦起来，一指霖夜火，“放屁！” 赵普和霖夜火嘴角都抽了抽。 赵普瞧公孙，那意思——他喊的可是我的名字，您这意思是赵普等于屁啊？ 公孙瞪他——别打岔。 小四子仰着脸看公孙——爹爹又说脏话了。 霖夜火上下打量公孙，心说这书生长得那么俊秀斯文，怎么开口就飙脏话。 “什么人？”公孙骂完人了，问赵普。 赵普无语看他——不认识就骂人。 “看着挺不顺眼的。”公孙随口说了一句，对面霖夜火腮帮子都抽起来了——说他不顺眼？！ “这就是火凤堂的堂主霖夜火。”灰影跟公孙说，不忘加一句，“火掌门属于火凤堂门下。” “哦……”公孙点头。 霖夜火干笑了一声，“九王爷好大的气派，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赵普听着刺耳，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反击，公孙又比他快，“火凤堂堂主也不过如此，长得不帅个子还矮。” “呵……”众人就听到霖夜火身后火掌门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而再看霖夜火，张大了嘴吧后退一步，惊骇地看着公孙——长得不帅！个子还矮！ 公孙可不理会那面如死灰的霖夜火，接着说，“火掌门的人当街追杀我父子，还说要烧死我，要不是赵普及时赶到我和我儿子已经遭毒手了，你这家怎么当的？别自诩正派了，改邪教赶紧的！” 霖夜火听完后，回头瞧火掌门那几个，那意思——你们不是吧？人不就动了你们师兄弟的尸体么，至于要烧死他么？你们真是火掌门的？马贼假扮的吧！ 火掌门几个也知道霖夜火不喜欢手下为非作歹，几人彼此交换了个眼色，决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听对话，对面那位元应该就是九王爷赵普，万一较真起来，那可不是小罪过，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口咬定没做过！ 于是，一个比较机敏的就跟霖夜火说，“我们不是追那书生，只是想看看那只狐狸！那狐狸据说是钱桂被杀那晚出现在尸体旁边的，但是那书生用毒粉洒我们。”说着，示意霖夜火看他们全身被毒粉弄得都是包，接着说，“九王爷一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的人打吐血了，还说要灭了火凤堂。” 这话，火掌门几个可是昧着良心瞎说的，赵普可没说要灭了火凤堂。 霖夜火眼眉挑了挑，回过头。 火掌门的告状声音不低，公孙听得真真的，心说——好你个火掌门啊，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霖夜火又看到了小四子怀里的小狐狸，摸下巴。 只不过，依然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小四子拽着赵普的衣服说，“九九，他们骗人！他们一上来就说爹爹是狐妖，要烧死爹爹呢。” 公孙干笑了一声，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小四子，没听说过么，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霖夜火眼皮子就开始跳。 小四子扁嘴，嫌弃地看了霖夜火一眼，“白白比你帅好多！谁都比你帅！” “呵……”霖夜火自己都抽了口凉气——心口一箭啊，刺痛！ 再看火掌门的人，头毛都竖起来了，众人咽唾沫——完了！霖夜火有个忌讳，跟白玉堂最忌讳人家说他好看相反，霖夜火这辈子最受不了就是人家说他难看，谁敢说他难看谁死定了。 果然，就见霖夜火脸拉下来了，小脸刷白地回过头，对几个火掌门的弟子勾勾手指头。 火掌门的人战战兢兢走上前。 霖夜火抱着胳膊问，“那团子说的是真的么？” 火掌门众人面面相觑，摇头——打死不能忍。 “哦。”霖夜火点了点头，“这样啊……” “啊”字的尾音还没念完，就见他蹦起来，按住一个火掌门的弟子就打，将一群人打翻在地之后抬脚踩踩踩，边踩边骂人，“你奶奶的，还敢骗人？当老子三岁小孩子啊！害老子被个团子说丑，踩死你们这群不争气的东西！” 霖夜火估计火也上来了，将火掌门众人这顿胖揍啊。 赵普等人都看傻了，围观的路人更是惊骇——哎呀，这红衣公子长得这么俏，怎么打人跟流氓似的，好凶残还骂脏话。 没一会儿，火掌门众人都趴在地上起不来了，每个人起码胖了一圈。 霖夜火打完人，一甩袖子。 这时，火凤堂的人都来了。 刚才那个白头发的老头到了他身边，“堂主？” “拖回去！”霖夜火说完，伸手，似乎是要什么东西。 这时，一个火凤堂的弟子给他递上来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根五尺左右长短的棍子。棍身火红，跟一根烧红的铁棒差不多，棒身上有镂刻的花纹，是一只火凤。 “知道这是什么么？”霖夜火回头，用棍子一指赵普。 赵普一边嘴角就跳起来了，将新亭侯抽出来往眼前的地上一插，开口，“烧火棍呗。” 公孙哭笑不得。 霖夜火冷笑了一声，“白玉堂打不着就打你吧，也不失礼，叫我见识见识灰眼修罗的本事……”说完，纵身一跃。 赵普精神头也上来了，这个可比那群小喽啰有趣的多了，好久没打架了正手痒。 只是没等赵普飞起来接他的招，斜刺里突然一个黑影窜了出来，挡在赵普眼前，一脚踹向霖夜火。 霖夜火一挡他飞踹过来的脚，在空中转了个圈，落到地面。 赵普皱眉——如今打个架怎么就那么难啊？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挡路？ 霖夜火也一愣，抬头一看，惊讶，“怎么是你？” 赵普歪头看了看，来的竟然是邹良。 之前他们入松江府前分了两路，邹良先回了趟开封，将赈灾的人马安排妥当。这会儿，他还背着个包袱，手里拿着他那把黑色破刀，冷着脸看着霖夜火。 赵普抱着胳膊问他，“你俩认识？” 这时，展昭等人也来了。 众人本来在船上等着赵普他们来了好起锚，没想到欧阳说赵普他们不去了，众人刚准备走，又有个影卫着急忙慌跑过来说，火掌门的人追杀公孙小四子，王爷跟霖夜火要打起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等人赶紧奔回来……看热闹！ 展昭还问白玉堂，“霖夜火和赵普比，哪个厉害点？” 白玉堂想了想，“我没跟赵普真正打过架，不知道他多少实力。” “小霖子未必能打得过赵普。”天尊溜达过来看热闹，“赵普是狠角色。” 殷侯也点头，“他跟你们不同，他是当兵的”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回头——有什么区别。 “当兵的和江湖人打架的方法不一样。”殷侯微微一笑，看着也是兴致勃勃。 可出乎意料，众人赶到是看见的不是赵普跟霖夜火大战，而是邹良挡在了两人中间。 霖夜火扁嘴，问邹良“哑巴！你要干嘛？” 赵普也问邹良，“对啊，你要干嘛？” 邹良看了看他的新亭侯，皱眉。 欧阳也上来了，瞪赵普，“收起来！你当自己什么身份？打流氓用得着你出手么！” 赵普嘴角抽了抽——反了他们！没记错的话自己才是老大！ 霖夜火回头看身后——流氓在哪里？！ 邹良将包袱递给欧阳少征，往前两步，抽出细细一把黑刀，看霖夜火，“我跟你打！” 霖夜火愣了愣，随后笑了，“原来不是哑巴啊。” 欧阳拿出一锭银子来，问，“押谁？” 此时，也不知道周围什么时候来了那么多江湖人围观，一听到哑狼邹良要和火凤堂霖夜火单挑，众人都来劲了。 谁都知道，邹良是赵家军除了赵普之外第一高手。此人打仗至今杀敌无数，又狠又戾，从来没输过。 相同的，霖夜火也不是省油的灯，名气还有江湖地位都压过邹良一头，这火凤战哑狼，太有看头了！ 见欧阳少征开赌了，众人一瞧他那颗鲜红的脑袋就知道是火麒麟。 欧阳少征有个习惯，好赌，有人打架他一定会赌一把，果然手痒了。 这时，就有几个江湖人喊了一嗓子，“一百两，押霖夜火。” “二百两！” …… 众人纷纷下注，显然，几乎一边倒押了霖夜火。 “一万两。” …… 这时，突然有个凉冰冰的声音来了一句。 众人刷拉一起回头，就见白玉堂抱着刀，悠哉哉补充了一句，“金子。”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白玉堂淡淡一笑，“押邹良。” 现场沉默片刻后，一阵哗然，有不少人都纷纷改注，白玉堂既然看好邹亮必定有他的理由！ 展昭胳膊肘轻轻一碰白玉堂，“有把握？” 白玉堂摇头，“不知道。” 展昭睁大了眼睛——败家子！ 白玉堂一笑，淡淡道，“霖夜火不好对付，功夫跟我差不多。” 展昭惊讶，“邹良的功夫没好过你吧？” “应该没有。”白玉堂摇了摇头，展昭就见对面嬉皮笑脸的霖夜火脸都沉下来了……别说，他笑容一收，高手的腔道就出来了，那气场惊人内力往外一泄，慑人的感觉……这是个一顶一的高手。 “你出一万两是为了刺激他啊？”展昭惊讶，“邹良好歹是我们这边的……” 白玉堂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摇了摇，“打架未必是功夫高的那个就一定赢。” 展昭眨眨眼。 白玉堂手指头往另外一边指了一下……示意他看。 展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赵普抱着胳膊，靠在新亭侯上，嘴角咧得老大，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侧面几颗牙齿尖尖的，这笑容，展昭头一次看到，感觉——邪！ 霖夜火看着邹良，突然冷笑，“哑巴，你输过一次了，还不长记性？” 此话一出，众人又一阵哗然，原来邹良输给霖夜火过，于是又一阵骚动改下注。 霖夜火说完这话，抬头看了白玉堂一眼，微一挑眉…… 白玉堂还没说话，展昭突然一手搭着他肩膀，一手举到半空，食指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开口，“再追一万两！”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展昭又来？！ 白玉堂看他——你也败家？ 展昭眯起眼——输了算你的，赢了咱俩平分。 霖夜火就见原本一边倒的下注，被展昭和白玉堂一掺和变成了势均力敌，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有种！” 107.高手如云 松江府通往码头的大道上，被挤了个水泄不通，也幸亏这大道够宽敞，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圈出了一块跑马场大小的空地，那些摊贩把买卖都收了，屋顶上、四周围的小楼里挤满了人，总之……这附近带活气的都来了。 空地之上，邹良和霖夜火相隔大概十多步，对面而战。 “堂主。” 这时，那位白发老者走上前了几步，低声问霖夜火，“要不然我来吧？” 展昭看了看那老头，之前没仔细打量他，还以为是霖夜火身边的老管家之类的，就一个瘦瘦高高的白头发老头。 如今听到他想代替霖夜火出战，展昭就仔细看了起来。 这老头大概六七十岁？看不出来实际年龄，一头白发如雪，短发，样貌英俊，年轻的时候一定很帅。看着气度不凡挺有范儿的，展昭琢磨了半天，没想起来他是谁，就问身边白玉堂，“这老头是谁啊？” 白玉堂摇了摇头，“不认识。” “你没见过？”展昭惊讶。 白玉堂哭笑不得，“我跟火凤堂又不是很熟。” 还没等霖夜火开口，邹良问了一句，“怕啊？” 霖夜火一笑，对那老头一摊手，“看着没？不打显得我怕了那哑巴了。” 老者看了邹良一眼，没再说话，退后一步。 这时，火凤堂一边的人群往两边分了分。 有几个人走了上来……四周围的江湖人，就有一阵骚动 走上来的几人，一个是穿着一身浅灰色长衫的书生，手里拿着把黑色的铁扇子，身材干瘦，看起来很孱弱，倒八字眉，苦哈哈一张脸。 书生旁边，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大概三十来岁，十分漂亮，身材很丰腴，很有些贵气。她双手背在身后，拿着一支长笛，一头黑发盘起，一根红色簪子将一把黑发别住，一侧挂下一串红色珠串，丰厚的红唇左侧，一颗红色米粒大小的痣，十分有风情。 还有一个是一个少年，大概十七八岁，穿着一身青色的短打扮，吊儿郎当。他双手抱胳膊，嘴里叼着根牙签，拖着双破草鞋，裤腿还一个长一个短，一脑袋头发跟刺猬似的竖着，头发硬度目测和欧阳少征有一拼，只是欧阳那刺猬头是鲜红的，他的则是乌黑的。也许是发型的缘故，显得脑袋特别大，长得还不错，一双大眼睛，就是嘴巴略微有些歪，看着挺嚣张一少年。 最后一个，是一个背着盾牌的年轻人。 这人长得斯斯文文的，大约二十多岁，藕色短衫，有软甲，双手有两双特别精致的黑色铁袖将手腕紧紧护着。身背后那个盾牌也不知道是什么铁铸造的，乌黑，从正面看不到盾牌上的花纹，但是边沿爬满了镂刻的包边，看着像是一条千足虫…… 这四人一走出来，火凤堂众人立刻行礼，齐呼“副堂主” 霖夜火回头瞧了一眼，一脸嫌弃，“你们怎么来了？” 那十七八岁的少年找了块上马石蹲着，问他，“你不说找白玉堂单挑来的么？怎么跟赵家军的干上了？” 那书生八字眉又挂下来了一些，“以和为贵呀！打架是不好的……” 他话没说完，身边黑衣女人踹了他一脚，“丧气包，少说两句，不然又挨揍了。” 八字眉书生摇头独自在一旁嘀咕，“打架是不好的么，大家有事好商量……” 最后上来的那个背盾牌的男子将盾牌卸下来，单手靠着，也不说话，似乎等开打。 展昭看了一下他的盾牌，皱眉，“冥盾……” 那年轻人微微一挑眉，看了展昭一眼，没说话。 “冥盾是什么？”一旁，公孙好奇问展昭。 “冥盾是万盾之首。”白玉堂低声道，“相传，那是通往冥界入口处的门上卸下来的，谁都破不了。所以盾牌上是用黑金镂刻出来的十八层炼狱图，用来挡烈鬼的。” 白玉堂话说完，那年轻人突然轻轻一转盾牌，正面超前…… 就见盾牌正面果然镂刻了十八层炼狱图，正当中一个鬼面，吓人异常，但是又精致异常。 “这玩意儿和新亭侯一样，是古物。”欧阳少征说着，一挑眉，“冥盾夙青。” 众人都微微有些惊讶——原来这就是火凤堂第二高手，敏盾夙青啊，他算是江湖上少有的用盾牌做武器的人了，怎么如此年轻？ “那个女人和你红姨年纪差不多大了。”殷侯开口告诉展昭，“她叫诸葛音。” 众人一惊，“诸葛夫人？” 殷侯点了点头。 这诸葛夫人，是江湖人对诸葛音的尊称。诸葛音乃是古音派传人。古音派是最神秘的的门派之一，门派中人各个擅长音律，以声传内力，魔音之功神鬼莫测，内力深厚且防不慎防。诸葛音是非常低调的江湖人，不怎么过问江湖事，但那是一等一的高手。 “那个年轻人叫桑犇。”欧阳告诉众人，“他是西域大力士第一名。”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那瘦不拉几个子也不高的少年，觉得不可思议。 西域一带的人大多人高马大，力大无穷，那边民风也崇尚大力士，经常会有大力士比赛，不是比摔跤就是比力气。 “他是天生神力，另外也是专门练的这门功夫，别看他年轻，有名气的塞外奇侠。”欧阳对那吊儿郎当的少年评价还挺高。 “还有那个丧气包。” 赭影凑上来，“别看他一脸丧气，但是功夫非常好，平时脾气温和，一旦惹急了那就有趣了。” “多有趣？”展昭和白玉堂一起问。 紫影笑嘻嘻说，“我以前见过他，一次我们得到消息，辽兵准备偷袭一个村子，我和赭影带着几百人赶过去准备帮忙。没想到半路被一群辽兵挡住了，等我们赶到村子已经迟了。原本以为非血流成河不可……到了也的确是血流成河了，只不过是辽兵都被宰了，当时他正好路过那村子，一个人杀败了辽兵几千人，身上连血都没沾上一滴。” 展昭微微一挑眉。 “这小子脑子不太正常。”赭影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平时是一个人，惹急了是另外一个人，有时候自己还跟自己吵架，貌似身体里住了两个人。 “哦……” 被他这么一说，展昭突然想起来了，“双生鬼扇罗子牧？” 欧阳点头。 众人面面相觑，这四个江湖上名望极高却极低调的高手，竟然是火凤堂的副堂主。 “那个白头发的老头……” 这时，天尊突然说了一句。 众人刷拉一声回头看他——老头是谁？ 天尊淡淡一笑，问白玉堂，“你不认识他么？” 白玉堂皱眉，回头再看那老头，不觉得面熟。他记性好，要是见过一定会认识的，可……他之前就见过他跟在霖夜火身边，觉得应该也是个副堂主之类的吧。 白玉堂回头问天尊，“我应该认识？” “他姓柳，叫柳寒星。”天尊微微一笑，“是你外公的同门，你娘的师叔。” 白玉堂愣了半晌，摇头，“我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因为他不在江湖走动。”天尊背着手，道，“被逐出师门了。” “我外公从没提起过他。”白玉堂不解，“有过节？” “相反，他俩是好友。”天尊道，“他可是非常有趣的人。总之……火凤堂霖夜火老大，再带出那五个高手，瞬间完胜中原武林所有门派，除了魔宫和赵家军，没有门派再能与之抗衡了，那些什么少林武当都白给，除非……” “除非什么？”白玉堂问。 “除非你和展昭再组个门派，来个鼠猫派。”天尊说完，殷侯“噗”了一声，欧阳等人也都跟着捂嘴。 小四子仰起脸，“鼠猫派？” 展昭则是眯眼，“明显是猫鼠派。” “不好。”白玉堂摇头，“跟猫叔派似的，鼠猫派好点。” 展昭嘴角抽了抽。 霖夜火回头扫了一眼众人，扶额，拖家带口的感觉。 正这时，突然就听人群后边一阵骚乱，一个小小的黑影，一跃窜上了半空…… 众人往远处望，就见一个黑衣服的小孩儿似乎是挤不进来了，蹦到半空，踩着围观人的脑袋就蹦躂进来了，边蹦躂还边喊呢，“你们怎么把我撇下了！” 五大高手都回头。 霖夜火扶额，谁把这小祖宗也带来了？ 展昭等人都惊讶——这什么小孩儿啊？声音还带着童音呢，但是这轻功这内力…… 那小孩儿说话间，已经从人群上头蹦了下来，轻轻松松落地。 众人再看，是个七八岁的小娃娃，皮肤略黑，但是长得极俊！看着似乎是外族又或者是混血，五官俊挺，一双眼睛囧囧有神，眼乌珠那个黑啊，黑不见底。他穿得很好，黑色短小的锦袍，脑袋上黑金做的发冠，别着乌黑的头发。 这小孩儿一露面，在场不少江湖人都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公孙就听一旁赵普忍不住说了句，“好材料！” 展昭和白玉堂也点头——这小孩儿骨骼清奇，手长脚长身材极佳，绝对是难得的一块练武材料。 殷侯摸着下巴，“唷？这小孩儿天分极高！跟昭小时候有一拼了！” 天尊也点头，“不知道本性怎么样？只要不是个小坏蛋，你们谁收他做徒弟吧，将来肯定有出息。” “晚啦。”霖夜火微微一笑，“已经是我徒弟了。” “切。”那小孩儿还挺不买帐的，“谁任你当师父了！” 霖夜火跺着脚回头指他，“欺师灭祖啊你个小没良心，爷每天好吃好喝喂你，你也不叫声师父！” 那小孩儿双手背在脑后斜着眼看他，“我爹就让你带我几天，谁让你非要收我做徒弟！我要跟赵普学功夫，不跟你学……” 他话一出口，赵普招手，“乖徒弟，过来……” 话没说完，一旁欧阳和赭影都掐他，“癫了你，没闹明白是谁就收！” 小孩儿回过头，看到赵普了，擦擦眼睛跑上几步，问，“你是赵普？” 赵普一挑眉，“你是谁家的？” “我爹是萧统海！”小孩儿爽爽气气说了一句，“我叫箫良！” 赵普一笑，“哦……我说呢，原来是小狼崽子。” 众人面面相觑——萧统海人称狼王，是西域一霸，住在塞外。 这萧统海原本是辽国皇族，小时候他也姓耶律的。娘和一个汉人相爱，生下他后，便不容于皇族了。萧太后心狠手辣，杀了他爹逼到她娘出家，萧统海十五岁扯旗造反，将辽国打了个一天两主，与辽王平分江山。 他自封狼王，誓要灭了辽国皇室，篡位夺权。只是当年正好赵普带兵出征，打败了辽王，辽国岌岌可危！萧统海的娘让他不要再打了，不然辽国内外交困，若是亡了国，他便是千古罪人。相反的，要称王何不开拓疆土，自己做开国皇帝，流传百世？于是，萧统海与辽国皇族断了联系，改随他娘姓萧，带着族人和兵马几十万，浩浩荡荡西行，在塞外建起了萧家堡，占居了整个大漠。 另外，萧统海还与人称莫西第一女贼的马帮头子廖婕一见钟情，成亲后生下了这个宝贝儿子箫良。 箫良从小在大漠长大，野得都不成样子了，五岁他爹娘就管不住他了，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说大漠最厉害的大英雄是赵普 五岁的时候，箫良问他爹打得过赵普么？ 他爹干脆跟他来了一句，“打不过！” 于是，箫良就非说要拜赵普为师。 萧统海的萧家堡和魔鬼城是邻居，跟霖夜火也熟，霖夜火一眼相中箫良是练武奇才，想收他做徒弟。萧统海这阵子忙着想跟他娘子再生个闺女，正巧听说霖夜火要去中原，于是让他将箫良也带去，让他开开眼界。 箫良一眼瞧见赵普了，上下扫了一眼，拍大腿，“好！你比小霖子帅多了！” 霖夜火龇牙咧嘴瞪他，“你个小兔崽子啊，眼珠子长脚底板了你！” 箫良斜着眼睛瞧霖夜火，“大英雄都那长相，你这样的是跑江湖的混子！” 霖夜火气得鼻子都歪了，踹他，“闪边去，别挡着大人打架。” 箫良退到一旁，瞧着对面的邹良，不解问霖夜火，“不说你跟赵普打么？他是谁啊？” 霖夜火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听欧阳少征说，“小鬼，他是赵家军第二高手。” 箫良听后，一眯眼，瞧着霖夜火，“他是第二高啊，那赵普第一高，小霖子你要是打输了，那我就归顺赵普了！” 霖夜火捂着自己的肋叉——尼玛啊，肝儿疼！ …… 这边挺热闹，越聚越多的江湖人都甚感惊骇——这什么情况？！一边是西域最强的高手，一边是中原最强的高手，还有赵家军的前三大高手，以及坐镇的天尊……这是什么个情况啊？ 展昭暗笑，这帮江湖人是不知道殷侯的身份，要不然，估计真得都吓趴下。 这时，欧阳少征高喊了一声，“比武开始！” …… 霖夜火和邹良都没有起势，但是同时眼神一凛…… 不知道是不是聚集的高手实在太多了，只觉得四周围内力乱撞，邪风平地而起，不少江湖人都站不稳了，纷纷后退，劝那些看热闹的平民百姓赶紧站远点。 箫良第一次看高手比武，激动得跟什么事的，身后那罗子牧絮絮叨叨给他介绍对面的高手，哪个是展昭哪个是白玉堂…… 箫良一个个瞧过去，乖乖，这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只是，箫良的视线在经过公孙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他可不是看明显不会武功的公孙，他的视线顺着公孙的手就往下一溜……看到了抱着小狐狸，站在公孙身边紧张看比武的小四子。 “唉。”罗子牧见他突然不动了，就拍拍他脑袋，“快看呀！那个是天尊啊！你不总念着想看的么！” 但是罗子牧拍上去，箫良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微微张着嘴，呆呆盯着前方看。 罗子牧顺着他视线望过去，就见他望着的是个玉娃娃一样可爱的小孩儿。 良久，箫良张嘴喃喃自语了一句，“小神仙呀！” 一旁，也不知道是哪个火凤堂的门人嘴快，跟他说，“那是赵普的干儿子，小王爷。” 箫良咧嘴笑了，“呦！门当户对！” …… 108.哑巴的赌局 “邹良是哪个门派的？”展昭忽然问白玉堂。 白玉堂看一旁欧阳少征。 欧阳摸着下巴仰起脸，答曰：“阎罗派的吧。” 众人都一愣。 连天尊都好奇地凑过来问，“阎罗派是什么门派？” 殷侯也表示从来没听过。 “就是去阎罗殿转了很多圈，然后每次回来功夫都会好一点，于是他的功夫可能是阎罗王教的。”欧阳一摊手，“所以是阎罗派的。” 说话间，就见对战中的两人几乎同时，微微往一侧动了一下…… 高手过招，通常都会彼此观察一会儿，这个对视的过程看着就像是两人在发呆，其实这并不是双方在相面，更不是为了耍帅，而是在观察对方的同时，设定好战术。 高手比武并不是像流氓一样打了再说的，而是更像下棋，特别是双方已经交过手的情况下，彼此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战术就是取胜的关键。 这段时间对于比武双方来说过得很快，而对于看的人来说，却是万分的煎熬。通常，看客都会下意识地屏气凝神，那种憋闷的感觉，让人更加不安和紧张…… 而就在这种难耐和不安涨到最高点的一刻，四周围乱窜的内力突然一滞。 白玉堂微一挑眉，展昭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了句，“来了……” 他话音一落，众人就见邹良和霖夜火突然一闪……没了踪影！ “咦？”小四子张大嘴四外看，人不见了喔！ 而小四子在寻找不见了的邹良和霖夜火的时候，对面箫良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看。 小四子找呀找、看呀看，最后……看向前方，刚才跑来的那个小孩儿，正在朝自己看。 箫良跟小四子那双大眼睛一对上，愣了。 小四子眨了眨眼，跟他对视。 两个小孩儿就这样默默地在喧闹的人群之中，隔着好远的距离对看，最后……小四子对箫良笑了一下。 “良子，看比武啊，发什么呆？”箫良身后，诸葛音拍了他一下，觉得纳闷，箫良这个武痴，做梦都要看中原武林的高手比武，现在比武开始了他却在走神。 就在他扶着箫良的脸，让他抬头看比试的时候……“呼”一声，霖夜火和邹良双双落地，只是在地面轻轻地点了一下，双方就是面对面正面交锋……速度极快。 “正面来？”展昭惊讶，“拼内力？” “有点意思。”白玉堂低声来了一句。 邹良和霖夜火刚开始都没有用兵器，邹良的破刀、霖夜火的那根棍子，都只是拿在手中，两人单手拆招。 两人动作奇快，一转眼二十招已过，似乎是只在试探，不痛不痒。 江湖人想看门道的看不清楚，不是江湖人的更看不懂了，只看到一个红影一个黑影绕来绕去满天飞。 公孙干着急，问赵普，“这是打什么呢？谁比较占优？” 赵普微微皱着眉头看着，似乎也很困惑，“是啊，这打了半天二十多招一招都没挨上，这俩打架呢，还是跳舞呢？” 公孙拍着他胳膊，“真的没碰到啊？我就觉得好奇怪……” 话没说完，公孙突然一个激灵，往斜刺里的人群望。 “怎么了？”正站在他身后的白玉堂问他。 “嗯……”公孙摸了摸脖颈，道，“好像……被人盯着的感觉！” 白玉堂往人群里看了看，赵普听到公孙的话也转脸。 展昭扫过人群之后，回过头，轻轻一拍公孙的肩膀，“继续看吧，已经跑了。” 公孙回过头，果然没刚才那种怪怪的感觉了，下意识双手搭住身前正聚精会神看比武的小四子。 展昭、白玉堂和赵普默默对视了一眼——有点奇怪啊，竟然有人盯着公孙。之前火掌门的会追杀公孙这已经很奇怪，这次又有人暗中盯着他，他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这里有仇人？为什么会无端端刚来松江府就招惹了这种是非？ “他俩。” 就在三人都纠结于公孙遇到了什么危险的时候，身后的殷侯摸着下巴问，“是有什么关系吧？” “什么关系？”众人刷拉回头看他。 “两人招都是虚的。”天尊也道，“这种打法非常少见，邹良的内力比霖夜火要低，以他的情况应该先发制人尽快结束比试才对，这么拖着打，他吃亏啊。” “他有战术？”公孙问赵普。 赵普一耸肩，“天晓得。” “九九也不晓得么？”小四子仰起脸问赵普，在他看来，九九最多计谋了。 赵普呵呵一笑，“那小子别看是快闷饼，鬼主意多着呢。” “他看着不像是很狡猾的类型。”白玉堂说了一句众人都认同的话，邹良平时冷口冷面，看着很老实本分。 “切。”欧阳干笑，“他老实？” “这小子多计如妖。”赵普凉丝丝来了一句，“我那四个副将，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若真要论老实，最老实的就是这红毛。” 欧阳搔了搔头，无奈摊手，“爷苦啊，长了张机灵面孔，可事实上是直肠子。” 众人都抽着嘴角看他——亏你说得出口。 “等着看吧。”欧阳少征说笑玩，神情变得颇期待，“他既然输过一次，绝对不会输第二次。” 众人虽然也期待但是任然捏把汗——看现在的情况，邹良的内力真的比霖夜火差不少，要怎么才能赢呢？ 不止展昭白玉堂这边纳闷，那头夙青和柳寒星他们也困惑。 “这打什么呢？”终于将视线从小四子身上收回来，老老实实看了一会儿比武的箫良不耐烦，“打了这么多招了，一招都没对上，尽往外窜内力。” 他一句话，引起周围不少人震惊，这小孩儿才几岁，目力这么好呢？ 箫良的话，路人听到了，正在对战的霖夜火和邹良也听到了。 霖夜火原本真的以为邹良会来个突然袭击，过了几招没见他反抗，又觉得他有计谋，可没想到他打到现在都是虚招，也不知道他在刺探些什么。 “喂，哑巴。”霖夜火皱眉，“你打什么主意？” 邹良不理他，依然不声不响，不过双方目光一对，霖夜火就皱眉——这人还是那个样子，一双眼睛，漆黑如墨，一点寒光，像狼一样，阴冷、乖戾…… 他不想速战速决！ 霖夜火的胸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随后又想起了当日交手的情况…… “哑巴。”霖夜火微微一笑，“你计再好，也改不了一个事实。” 说话间，就见邹良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睛黑不见底。 “就是实力上的差别。”霖夜火说完突然一变招，“看你能撑多久！”说完，掌风乱，扫过之处带着内劲，一时间……整个气氛都变了。 夙青微微皱眉，“九成内力……” 再看四周围，江湖人就感觉霖夜火那强劲的掌风和刚才的虚招宛若两人，尽管离开很远但还是受不了了，纷纷后退。 “内力惊人。”展昭好奇，问白玉堂，“这是他几成内力？” 白玉堂想了想，“八九成？” “九成。” 身后，殷侯和天尊一起说，“脾气和无沙很像，没什么心眼。” “没心眼不过有实力。”赵普慢吞吞到，“那闷饼倒是很轻松把人逼急了，真功夫拿出来了，功夫比他好啊！” “内力相差不小！”欧阳也有些担心，“霖夜火应该知道邹良的底，所以索性跟他硬碰硬，照这内力比较，撑得住三十招么？” “只能撑住三十招了么？”公孙担心。 小四子紧张，“邹邹会输么？” 赵普微微皱眉。 “应该是四十招。” 就在众人都着急的时候，白玉堂突然说，“如果……这也在计算之内的话？” “什么意思？”展昭好奇问白玉堂，其实他觉得猜测邹良的计，也许白玉堂可以！他俩某些程度上有些相似，都是闷声不响，肚子里打主意的类型。而且白玉堂因为天尊到处惹是生非的缘故，有很多前辈级别、甚至是武林至尊级别的仇家。他几乎每年都要以弱胜强打几场名闻天下的大架，跟他过招的高手几乎个个被拉下马……靠的什么？不只是功夫，还有他那个想事情和正常人完全不同，看着很直，但该弯的时候能转晕人的脑袋。 “我不敢肯定。”白玉堂道，“只是猜测。” 赵普似乎也懂了，点头，“符合他的性格，他是在赌！” “会不会受伤？”公孙紧张，“邹良是统帅几十万大军的大将军，不会鲁莽到以身犯险吧？” 他话说完，就见赵普、欧阳少征、紫影和赭影都歪着头看他——大将军不就是用来以身犯险的么？ 公孙无力。 这时，场内的战局几乎是一边倒。 霖夜火打得邹良只能招架，而且招招到肉，邹良却依然刀不出鞘，单手接他，任打不还手。 “唷。”展昭忍不住摸下巴，“邹良这是什么功夫？” “挨打的功夫。”赵普来了一句。 “这功夫谁教他的？”殷侯很欣赏，“怎么打都打不死，招式不乱，对方功夫还比他好……真是奇怪。” “他应该有痛的吧。”公孙跺脚，“难道没感觉？” “不是没感觉，是习惯了。”赵普一摊手。 众人都斜着眼睛看他——莫非你们几个经常打他？你们几个就他看着老实的样子。 这时，突然就听到那边传来了“嘭”一声响……显然是内力相撞之后造成的。 就见霖夜火和邹良纷纷往两边一撤，又站到了相隔十几步的位置对峙。 再看霖夜火，虽然占尽上风，但是脸色极不好看，皱眉望着邹良。 邹良一甩手……地上几滴红色的血迹。 “他哪里流血了？”公孙问。 “刚才嘴角的，被抹掉了直接甩在地上。”展昭低声说，“他应该已经受内伤了，但是……” “但是？”公孙作为一个大夫，觉得这太不要命了，“但是什么？” “过四十招了。”白玉堂道，“意味着，邹良不还手，让霖夜火打，霖夜火四十招都没打死他。” “这很神气么？”公孙看四周围众人，就他们都挑着嘴角，似乎在笑。 而再看对面，夙青等人表情严肃，看着邹良的神情十分复杂。 再看霖夜火，他脸上一贯的笑意也没有了望着邹良，“这就是你的计划？” 邹良突然将手中的破刀往地上一插，身子微微往下压，张开嘴……众人才注意到他有两颗比普通人尖长的虎牙，这一口牙可不可爱，狼牙似的，尖锐分明。邹良此时的表情，有些像正接近猎物、或者准备厮杀的野狼。 众人终于明白哑狼的绰号是怎么来的了。 霖夜火微一挑眉。 邹良突然往起一跃，直奔他就来了。 江湖人哗然——竟然进攻了？他竟然还能动！挨了霖夜火四十掌他还活着还有战斗力！ 霖夜火微微一撤步，似乎有意思犹豫。 这时，就听箫良跳着脚扯着嗓子嚷嚷，“姓霖的，你不准还手！” 霖夜火皱眉。 火凤堂那五大高手也都面沉如水，闭嘴不语。 “不还手？”有不少围观的人都纳闷，这小孩儿不是火凤堂那边的么？ 赵普微微一笑，看白玉堂，“你说的，就是这个吧？” 白玉堂点了点头，“这小孩子有点意思。” 展昭突然一笑，一脸茫然地问箫良，“喂，小孩儿你哪边的？怎么不让人还手？” 白玉堂和赵普一脸佩服地看展昭——你坏啊！ 展昭依旧一脸茫然，“什么意思啊？我也是直肠子！” 殷侯扶额，天尊凑过去小声说，“敢情这孩子也不是特别像你啊。” 展昭一问，还真有不少人也纳闷——为什么不让霖夜火还手？ 箫良急得跺脚，“姓霖的，他挨了你四十招都没还手，你不挨他四十招再赢他，以后要被人笑的！不准还手！” …… 众人都一愣。 展昭摸着下巴，“哦……原来是这样啊。” 此时，火凤堂那五大高手都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微微一笑，一挑眉……眉宇间略带挑衅，那意思——是啊，我就明着帮邹良了，你们堂主有种就也挨四十招，不然不是英雄！ 其实，所有江湖人都知道，霖夜火这是被摆在了架子上，无论如何，他现在就算一招之内能打死邹良，也要不还手挨过四十掌之后，才能拍死他，不然的话……会有人笑他不硬气，一辈子都被人当个话柄。邹良挨了四十掌后，换来了四十招的机会，可以想办法在霖夜火不还手的情况下打赢他，而霖夜火最开始打的时候，是完全没料到邹良不还手的，换句话说——那个哑巴，叫霖夜火结结实实吃了个哑巴亏！ 再看霖夜火，就见他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棍子往地上一插，收招站定，对已经到近前，且突然一闪没了踪影的邹良说了一句，“让你五十招，抓紧了！” …… 这下，在场众人又是一惊，难道霖夜火早有准备？ “虚张声势？”欧阳问赵普。 赵普皱眉，半晌，说了句，“邹良笑了。” 邹良这个笑容，赵普看到了、白玉堂看到了、展昭看到了，身后的殷侯和天尊看到了……同时，霖夜火也看到了。就见他落在了霖夜火身后，用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三十招就够了。” 霖夜火一皱眉，侧脸，对上的是邹良一双眸，狼一样的眸子，似乎是看到了进入狩猎范围的猎物，嗜血而自信。 霖夜火眼色一寒，“别高兴得太早……手下败将！” 邹良突然一笑，“等的就是你这句！” …… “接下来，要怎么在三十招之内摆平霖夜火呢？”欧阳犯难，“高难度啊。” “说起来……”白玉堂问赵普，“之前邹良是怎么输给霖夜火的？” 赵普一摊手，他也是头一遭听说。 欧阳叫来了邹良的一个随行的副将梁诚，问他，“邹良什么时候跟霖夜火打过？还输了？” 梁诚看了看正交战的双方，似乎有些犹豫。 “谑。”赵普一挑眉，“我问你都不说？” “不是不说啊元帅，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梁诚为难，“我只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具体结果只有他俩知道。” “那说你知道的。”赵普催促。 “事情大概出在一年前。” “一年前？”赵普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就阵子漠南旱灾。”梁诚道，“您不是让我们送点粮食去给灾民么？邹将军亲自押的粮。” 赵普点头，他记得这事情。 “我们经过曹河一带的时候，碰到了霖夜火。”梁诚道，“霖夜火似乎正好从灾区过，看到我们的号衣，以为是往黑风城送军粮的，就拦下我们的人马，说前面快饿死人了，让我们别往黑风城送了，去赈灾吧。” 赵普点头。 “将军没搭理他，继续带着我们赶路。”梁诚一摊手，“那霖夜火突然就火了，指着将军让他站住。” 赵普皱眉，“你们没跟他说就是去赈灾的？” 梁诚冤枉状，“我们说啦！但没想到霖夜火气的根本不是这个！” 展昭好奇，“那他干嘛发火？” “他说将军刚才看他的时候一脸嫌弃。”梁诚一脸的无辜。 众人傻眼，“啊？” 梁诚苦笑，“他说他是天下第一美男，还问将军他帅不帅？” 众人沉默，赵普问公孙，“这是不是某种病？” 公孙哭笑不得。 展昭倒是觉得有些蹊跷，问白玉堂，“霖夜火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天下第一美男这个称号？” 白玉堂学着赵普刚才的样子一摊手——天晓得。 “那之后呢。”天尊好奇，“邹良说什么了？” “将军还是不搭理他，继续往前走。”梁诚抓了抓头，“霖夜火拦住去路，非要将军说他帅，他开口闭口叫将军哑巴。” 众人面面相觑。 白玉堂摸着下巴，“哑巴？” “哑巴有什么问题？”展昭问白玉堂。 “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问我是不是哑巴。”白玉堂道。 众人看了看白玉堂，又看了看邹良——完全两个不同的类型。 梁诚接着说，“最后一个要走，一个拦着不让走，就僵持不下了。之后将军对我们一摆手，让我们继续赶路，霖夜火让他的门人继续赶路……”梁诚无奈，“最后就剩下他俩，我们回头看的时候飞沙走石的，就猜测是打起来了。等我们送完粮食回来的时候，天黑了，就看到将军等在路边，跟我们汇合了之后一起回军营。” “他当时没受伤？”欧阳问。 梁诚摇头，“所以我们都猜他打赢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可能我跟随将军时间比较久，我觉得将军那天回来的时候不是很开心，之后一阵子，他经常发呆，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众人也都颇无奈，也亏得梁诚能看出邹良开不开心来，他平时除了办事就是在发呆吧，完全不说话又没表情。 这时……就听人群又一阵骚动。 一转眼，已经十招过了，霖夜火果然没还手……但是邹良却也没打动他，这掌拍在他身上，霖夜火接起来轻轻松松。 “无风掌……” 这时，殷侯突然说了一声。 “这就是最值得担心的地方。”天尊点头，“霖夜火根本不怕挨打，他的内劲不止能往外放，还能利用无风掌往内收。” “算漏了么？”公孙问。 赵普和欧阳皱眉。 却听展昭说，“邹良道是一点都不着急。” 众人一起看他——这都看得出来？ 展昭点了点头，伸手戳了戳白玉堂的腮帮子，“面瘫的情绪需要一些技巧才能看出来。”说着，胳膊轻轻一碰白玉堂，“还剩二十招了，二十招之内能破无风掌么？”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微微一笑，“也许，不是二十招。” “不是？”欧阳纳闷，“那是几招？” “是一年。” 赵普和白玉堂一起开口。 展昭微微一笑，“果然。” 公孙惊讶回头，“你们是说，邹良用了一年时间，想了怎么破无风掌？” “确切地说，他用一年时间想出了怎么在二十招内破无风掌。”赵普纠正了一下。 白玉堂低声说，“第一步他赌赢了，第二步无风掌出来了，第三步……” “第三步是什么？”众人看赵普。 赵普一摊手。 众人又看白玉堂。 白玉堂一挑眉。 众人最后看展昭。 展昭微微一耸肩。 “那究竟是怎么样？”公孙皱眉。 “接着看么。”赵普对公孙笑，轻轻指了指战局，“知道结果就没有惊喜了，看看这妖狼的局，怎么圈住那只直肠子的火凤凰。” 109.输赢 霖夜火的无风掌可以说毫无破绽，内力再高对他也毫无办法，这局面一出，大多数江湖人都觉得，胜负已定了。 然而，展昭等人却有不同的看法，邹良既然有胆挑战霖夜火，这一年里，一定想到了破解的招数。 “如果是你，你怎么打？”展昭抱着胳膊问白玉堂。 白玉堂无所谓地说，“不知道，打了才知道，你呢？有什么办法？” 展昭想了想，“我可以赢他。” “这么有把握？”白玉堂倒是有些意外，“你有什么功夫是克无风掌的么？” 展昭点点头，“不用内力跟他打！” 白玉堂想了想，点点头，“的确是个办法，不过这招邹良没法用。” “也对。” “不用内力，怎么跟他打？”公孙好奇。 “就是比招数。”白玉堂解释，“展昭功夫招式是所有人里面最多的，换句话说花样比较多，这世上如果大家都不用内力，纯粹比花活儿的话，应该没人能赢他。” 公孙看展昭，展昭笑眯眯，那意思——就是花样多啊！ 众人想想也是，展昭从小有三百个身怀绝技的高手轮流教他呢，难怪他每次打起架来都能花样百出。 “你上次怎么打赢他的？”天尊问白玉堂。 “他之前那次没用无风掌。”白玉堂道，“之前那次没打几招他就输了，大概因为这个所以不服气吧。” “你坑人家了吧？”殷侯笑着问，“那么老实个人，你三忽悠两忽悠，估计就晕了。” 白玉堂似笑非笑，“其实也并非如此。” 众人都有些意外地看他，“你是说，你不是忽悠他赢的，还是说，他也不是那么老实？” 白玉堂笑得很淡，“我不相信他会输给邹良，但是我相信邹良能赢他。” 众人都转而看展昭——白玉堂这话属于前后矛盾么？ 展昭则是摸着下巴，“原来如此。” …… 四十招对于高手来说，其实真没多少工夫就能过去。 霖夜火无风掌一出几乎雷打不动。 当一方送出内力，一方承受内力……于是双方就只是招式上的较量了，用展昭的方法，跟不用内力的性质是一样的。 然而不用内力，现在也看不出两人谁更高来，因为霖夜火完全没还手，就是招架。 群雄都暗暗帮他数着，已经到三十招了，还剩下十招，邹良这边一点变化都没有，这样下去，一旦四十招一过，霖夜火还手了，还怎么打？另外，众人都有个疑惑——霖夜火的，究竟是什么功夫？ “无风掌除了可以防守之外，还可以进攻的吧？”展昭问白玉堂，“似乎威力惊人。” 白玉堂点了点头，就在众人都困惑邹良要怎么将这输定了的局面扭转过来时，突然……发现霖夜火的掌有点乱了。 “咦？”赵普摸了摸下巴，“他干嘛了？” 众人都皱眉——邹良的招式完全没变，还是那几招，但是霖夜火突然乱了。 展昭摸了摸下巴，“如果招式没变化，那就是内力的变化了吧。” “这世上所有内力的原理都是一样的。”天尊道，“无风掌虽然与一般的掌力相反，但同样有内力就要承受。换句话说，霖夜火吸纳邹良内力的同时，也要承受自身内力的反噬，只是，一切应该都在他承受范围之内，为什么突然乱了呢？” “除非……”白玉堂似乎看明白了什么，“一切突然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外了。” “我知道霖夜火为什么之前跟你过招没用无风掌了！”展昭一挑眉，“因为无风掌使用的关键，特别是防守的时候，要明确知道对方的内力究竟有多高，然后做好准备……内力在吸纳进自己体内之后，还要自己体内两股内力相互抵消。如果进来的内力突然有大的起伏，超出自己的准备，那将有可能受内伤。” 白玉堂点了点头，“邹良骗了他！” “什么时候骗他的？”公孙不太明白，打到现在他俩几乎都没说什么话。 “不是现在，是一年前！”白玉堂道，“当年邹良跟他打的时候，可能只用了七成，甚至更少的内力！” “那小子当初交手估计就知道自己赢不了，所以布了个局，等着后招呢！”赵普突然笑了，“他当时大概也弄不清楚这霖夜火是个什么人物，如果是死敌，以后战场上交手，这个局就可以对他来个突然袭击，要了他的命！” “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欧阳一摊手，“简单地说就是狼将吃不下的猎物留着，养肥了，下次再吃。” 众人都皱眉，同时觉得有些恐怖——邹良这是什么性格？ “这就是当兵的和江湖人的本质区别。”殷侯点了点头，“江湖人是争强好胜，比武是为了证明自己比别人强。而当兵的是你死我活，比武是为了对战局有利。” “简单地说。”展昭抱着胳膊，“邹良最初给了霖夜火一个假像，让霖夜火以为自己十成的内力只有五成那么高，输了比试，却留着后手布了个局。如今再碰到，知道他不是战场上的敌人，就要赢回来，出之前那口气。于是他在比武之初，诱霖夜火进入陷阱，让他使出无风掌，并且留有四十招挨打的局面。霖夜火要挨住四十招，就要预估好邹良的内力。之前二十招平平顺顺，但是之后的十招，邹良的内力开始大范围起伏，他用的十成内力远远超过霖夜火的预计，霖夜火再用无风掌，就只能内力反噬重伤自己。他的无风掌，破了！” 那头，邹良在第三十五招左右，突然卯足一拳，用足内力一拳砸向霖夜火的胸口。 霖夜火双手在胸前一挡……撤了无风掌的内力，挨这一拳。 幸亏他内力深厚，但这一拳还是让他向后滑出数十步的距离，他放下手撤掉内力，四周围顿时激起烟尘。 霖夜火的长发微微浮起，脸上却是出现了笑容，“哦？你还真的有牙，可以伤人。” 邹良再起招，没有停顿攻了过来。 武林群雄大多数都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只是看得眼晕，但同时有一种感觉，邹良似乎不知不觉占了上风了？ 不过霖夜火的反应，也是超过众人预料的淡定。 展昭下意识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开口，“还是那句话，霖夜火不是好对付的，邹良这样还不能赢他，就看他之后几招了……应该，还有什么打算！” 众人聚精会神再看，那头，火凤堂几人也都是皱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众人都不说话了，表情也分外严肃。 邹良和霖夜火再一次碰到一起，对了一掌分开之时，正好是四十招。 两人正好都落到了自己的兵器旁边，邹良突然单手一抓刀柄，“仓”一声，破刀出鞘。 再看霖夜火，就见他一手握住那棍子，往外一抽…… 寒光闪现。 “呀？他用剑的啊？”展昭惊讶，“我还当他用棍子的呢。” 再仔细看这两人的兵器——邹良那把是一把破刀，霖夜火那把是一把破剑…… “噗。” 良久，殷侯和天尊忍不住“噗”了一声。 小四子拉了拉赵普的裤腿，“九九他们怎么用豁口的兵器。” 赵普哭笑不得，邹良那把是破天刀，可不是什么破兵器，至于霖夜火那把…… “破天剑。”殷侯笑了，“竟然是一对的……” “那为什么邹邹的刀鞘那么破，火火的刀鞘那么漂亮？”小四子仰着脸问身后的殷侯和天尊。 “其实破天剑和破天刀都是没有刀鞘的，这俩刀鞘应该是他们自己弄的。”天尊顺手去摸小四子的脸蛋。 众人看赵普。 赵普哭笑不得，“的确没刀鞘，他就随便弄了块兽皮做了个。” “从刀鞘可以看出两个人本质上的区别。”展昭说了一句。 “什么区别？”白玉堂问他。 “一个风骚一个闷。”展昭一挑眉，“竟然是用同宗的兵器，为什么那么巧？” “邹良这把刀是他小时候掉一个窟窿里捡来的。”欧阳摸了摸下巴，“貌似听他说过，一把黑色的一把红色的，他本来想捡那把红的，但是被个死小孩手快捡走了……” 众人都惊得一张嘴——旧怨啊！ 这两人兵器一出，那就叫打了个天翻地覆。 江湖人都赶紧往后退，心说这是多高的内力啊。 白玉堂微微皱眉，摸下巴。 “怎么了？”展昭似乎不用看就知道他什么心情，赶紧凑过去问。 白玉堂迟疑了一下，“内力明显火凤高……但是，邹良的打法……” “他一直这种打法。”赵普皱眉，“简称不要命打法，很吓人的。” 众人果真都觉得邹良打仗的时候十分下人，刀就是讲究快和狠，白玉堂的刀凌厉、赵普的刀霸道……而邹良的刀，怎么说呢，人好像和刀一样，那么锋利。 相对的，霖夜火的剑呢…… 同样作为用剑的高手，展昭看出了霖夜火名门之后武林正宗的大将之风来……论内力，邹良的确是输一成。但是邹良胜在招式够奇特，而刚才霖夜火似乎受了无风掌被破的影响。他应该受到了一定内力的反噬，此时不可能用出十成的内力对敌，不然受内伤不合算。 于是，两人打了个势均力敌。 江湖人都看傻眼了，这要打到什么时候？ “再打下去，邹良就撑不住了。”展昭皱眉，“之前他也受了内伤，他究竟想怎……” 展昭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见邹良一变招，朝着霖夜火就攻过去了。 “喂！”赵普突然喊了一嗓子，像是吓了一跳。 展昭等人也被邹良吓了一跳，因为邹良让出了一个空档给霖夜火……霖夜火一剑，刺向他胸口。 “呀啊！”小四子吓得惊叫了一声，捂嘴。 这一切电光火石之中发生。 就见霖夜火的剑已经刺透了邹良的胸腔，同时……邹良一刀顺着霖夜火的脖子就砍了下去。 只是…… 一把铁扇子挡住了邹良的刀。 “当”一声响。 霖夜火和邹良双双落地。 邹良一手握着霖夜火插在自己胸口的剑，另一手的刀，就在霖夜火的脖子上架着，幸亏罗子牧动作快，一扇子挡住了那把刀。 霖夜火横了那书生一眼。 书生看了看他，微微一挑眉，对邹良道，“我们认输。” 霖夜火突然往外一抽剑…… 邹良的血随着他的剑被带了出去，洒了一地。 “要死了！”公孙赶紧和欧阳等人冲过去。 邹良双眼还看着霖夜火，缓缓倒下…… “霖夜火让开了要害。”白玉堂淡淡道。 “邹良的刀也停了，不然鬼扇根本挡不住那一刀，霖夜火的头也会掉。”展昭道。 “那小子有点意思，同归于尽的打发。”殷侯摸下巴，似乎对邹良非常欣赏，“其实霖夜火这一刀扎偏了，就表示邹良赢了。如果霖夜火不想输，就要一剑杀了邹良，那野狼又赌赢了一次！” 天尊笑了笑，“与其说霖夜火输了，还不如说邹良赢了，霖夜不想刺死他就没法赢，这是个赌局和一个选择。嗯，无沙这徒弟培养得不错，关键时刻还是头脑清醒，而且……别看他总是缠着玉堂要比输赢，事实上，在他看来输赢远没有那么重要。” 前方众人忙着救邹良，赵普沉着脸站在后边，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能感觉到赵普周身都是怒气——也难怪，邹良太乱来了，他是赵家军的大将军，几十万大兵的统帅，这种拿自己命不当命的赌法……虽然赌赢了，但估计等他伤好了，赵普得罚他。 小四子捧着药箱子，公孙给邹良治疗伤口。很庆幸，霖夜火这一剑，既没有伤到心也没有伤到肺，很巧妙地避开了一切要害。换句话说，邹良不过是放了点血，只要伤口不坏，隔天就好了。 公孙看了看地上长长的一条血迹，还有站在对面面沉似水的霖夜火，莫名对他有些好感，这人，吊儿郎当也只是表面啊，不过……这输的是够憋屈的。 在场江湖人其实很多都没太弄明白怎么回事，他们不明白霖夜火怎么会输，也不明白邹良为什么算赢。但是众人都感觉到了两大高手过招的那种气势……特别是此时的霖夜火，刚才那副二货样子不见了，那一股凛冽之气还挺慑人，果然是能和白玉堂相提并论的高手么，只可惜，比武除了比功夫还比战术，赢的，永远只有一个。 公孙给邹良包扎好后，欧阳少征要和影卫们将他扶回去休息。 “慢着。” 这时，就听霖夜火突然冷冷来了一句。 众人抬头看他。 就见霖夜火此时似乎与之前那傻乎乎的样子派若两人，他走过来，蹲下看着躺在地上的邹良。 突然，他伸手在邹良肩头拍了一记。 “嘶……”邹良突然弹了起来，似乎很痛。 “喂，你干嘛？”紫影就见邹良的衣服，刚才被霖夜火拍到的地方焦了一大片，貌似是烧的。 公孙赶紧扯开衣服看邹良的皮肉……就见他肩膀上出现了一个火凤形状的烧伤。 公孙张了张嘴——像是挨了一烙铁，难怪痛成这样了。 邹良看了看肩膀，皱眉看霖夜火。 霖夜火单手捏着他领子将人揪起来一些，“哑巴，你记住，你的命是我给的！是，比武你赢了，但是从今天开始，你的命是我的了！”说完，站起来，衣拂袖，离开。 火凤堂五大高手对展昭等人拱了拱手，也带着人也走了，表情轻松，似乎没往心里去。 箫良又瞧了一眼帮公孙捧着小药箱的小四子，笑了笑，转身也跟着霖夜火走了。 “小鬼。” 这时，走上来看邹良伤势的赵普叫住他。 箫良回头。 “你不说他输了你就归顺我么？”赵普笑问他。 箫良双手叉着腰仰起脸歪着头想了想，一笑一摆手，对赵普眨眨眼，“等哪天看看你身手，我再拜你。”说完，蹦蹦哒哒往前跑出去几步，像是想起什么了，回头对白玉堂说，“那银子我给出了，有空你让人上我家抬金子去。” 展昭对白玉堂挑挑眉——哎呀，小孩儿有前途，从小就败家呀！ 白玉堂也哭笑不得。 追上霖夜火，箫良还打趣他，“小霖子，笑一个么，你比较赚喔！捡了那么大个活人。” “去！心情不好。”霖夜火不理他。 “笑一个么，你比白玉堂帅！” “真的？” “假的。” “不养你！” “谁要你养。” 箫良背着手跑前头去了，似乎心情不错。 邹良被欧阳扶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过来看他的伤势。 赵普问公孙，“不会有事吧？” “没事，烫伤比较严重。”公孙无奈。 “能不能去掉？”邹良问公孙。 公孙无奈摇了摇头，“估计有难度，要等结疤了再看情况。” “去掉干嘛？”赵普幽幽地来了一句，“你去掉了他估计见一次烫一次，谁让你自己招惹这种麻烦回来。” 邹良转脸，嘀咕了一句，“输了更丢脸。” “行了。”公孙瞪他，“你这伤得也不轻了，赶紧抬回去躺着。” “上船吧。”白玉堂道，“到陷空岛好好休息。” 众人也都同意，于是一起赶去码头，上船去陷空岛了。 展昭边走边揉肚子。 “饱啊？”白玉堂问他。 “是饿。”展昭顺手，将走在公孙身边的小四子抱起来。 白玉堂从街边买了串糖葫芦回来，塞进小四子手里，问展昭，“感觉到了么？公孙还是小四子？” “是小四子。”展昭捏了捏小四子的脸蛋。 “小四子什么？”小四子嚼着糖葫芦，不解地问。 展昭笑了笑，拍了拍他怀里小狐狸的脑袋，“小四子可爱。” 小四子笑眯眯继续吃糖葫芦，而周围，除了公孙之外的几乎所有人，都彼此对视了一眼——的确有目光正在跟随着小四子和公孙，还是那么的，不怀好意！ 110.妖狐之说 徐三爷的船一路顺畅地到了陷空岛，早就有人在渡口迎接了，站在最前边的就是卢方，还有韩彰和蒋平，闵秀秀大着个肚子出入不方便，于是在屋子里等。 徐庆拉着白玉堂第一个蹦下船。 兄弟几人看见自家老弟，都有一种如隔三秋的感觉——这可算从开封府的人手里给抢回来了，被拐跑后就没回过家了。 白玉堂身后浩浩荡荡跟下来了一大批。 白玉堂给一一介绍，天尊和陷空岛众人都很熟，他在陷空岛上有自己的院子，辰星儿月牙儿熟门熟路帮着收拾去了，殷侯就住天尊院子里头。赵普公孙也有一个大院子，展昭本来跟他们一起的，不过邹良伤得比较重，腾出那间屋给他休养。蒋平说要给展昭再开个院子，白玉堂说不用那么麻烦，住他那儿就行了。 四兄弟又一次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展昭——白玉堂可没让别人住过自己的屋子！ 公孙跟着赵普他们回房间去，再给邹良处理一下伤口。其他人各有各忙，展昭顺手抱走了小四子，和殷侯天尊一起，参观白玉堂的院子。 天尊在后边跟展昭说，“玉堂的院子可好玩儿了。” “好玩？”展昭好奇，“院子里有很多机关？” “这倒不是。”天尊说着，就感觉身背后有东西拱他，回头一看，只见是小五。小五背上还趴着那只小狐狸，这场面…… “哈哈。”殷侯乐了，“这可不就是狐假虎威么……” “喵～” 白玉堂一脚刚踏进院子，就有两团毛茸茸的东西上来蹭他，一只是纯白的白猫，另外一只是白爪的小黑猫。 白玉堂让人将从霖夜火那儿弄来的三只小猫也放到了院子里，让五只猫自己玩儿。 展昭还挺好奇，胳膊蹭了蹭白玉堂问他，“你不是老鼠么？怎么养了那么多猫的？” 白玉堂淡淡一笑，伸手提起一只小猫，甩了两下，惹得小猫喵喵直叫，白玉堂又将小猫放回了地上，似乎挺开心。 展昭无语——堂堂锦毛鼠，在家的兴趣是欺负小猫？ 进了院子一路往里走，展昭只想给白玉堂写个“服”字！这院子那叫一个白啊！沙地白的、花卉白的、墙壁白的、廊柱象牙白的，台阶汉白玉的…… “你这么走不会踩个空摔沙地里么？”展昭一脸嫌弃地看白玉堂，“怎么都是白的！” 白玉堂似乎还挺不满，看了看展昭，开口，“草和花叶子都是绿的，屋顶也不是白的……” 展昭嘴角动了下，继续一脸嫌弃地找房间，“我住哪儿？” “不用找了，我院子里就一间房。”说着，白玉堂带着展昭他们穿过长长的白色走廊，到了一座小楼前边。 出乎众人意料的，这小楼倒不是白色的，是和一棵参天的大树造在一起的，悬在半空中。 “哎呀……”小四子仰着脸，看着树冠像伞盖一样打开，问，“这棵是什么树啊？好大好大！” “这棵叫红叶楠，等夏天会开火红色的花，花瓣会落满整个院子。”天尊笑眯眯，“那时候院子就不白了，好看得一塌糊涂！” 展昭望了望那结构复杂又十分精致牢固的书屋，果然白玉堂对这方面很精通，够别致的啊。 “上去坐吧。”白玉堂顺着一旁的木头楼梯上了书屋，众人都跟进去，没一会儿，月牙儿和辰星儿捧着点心和酒上来了。 展昭在树屋里环绕了一圈，发现里边还有两层，下边一层是会客的，很宽敞。上边一层是卧室，大床……可以看星星和海景。 展昭摸了摸下巴——这耗子太会享受了。 “有大船。”小四子趴在窗边看海景，一眼看到了远处缓缓驶来的一艘火红色大船。 展昭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不是火凤堂的船么？” 白玉堂无奈，“往陷空岛来了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他不是走了么，怎么又来了？ 只见火凤堂的船刚刚一靠岸，船头，一个红色的身影蹦躂了起来，正是霖夜火！也亏得他隔了大老远都能看到小楼里头的展昭和白玉堂。只见这位火凤堂的当家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边蹦躂边对白玉堂嚷嚷，“姓白的，咱俩还没完呢！夺猫大战还没结束，爷上陷空岛跟你抢猫来了！” 白玉堂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展昭就觉得眼皮子直颤，心说——差点忘了这茬！ 卢方对霖夜火很客气，毕竟远到是客，而且他与柳寒星似乎早就认识，往里请众人。 白玉堂有些纳闷，卢方还在西边准备了院子，似乎早就预料到霖夜火他们会来。 “说起来，火凤堂的人为什么都来了中原？”殷侯问，“应该不会只是霖夜火来找人比武那么简单吧。” 说话间，外头有人进来，是四爷蒋平。 蒋平进了小楼就问白玉堂，“玉堂，一会儿要去哪儿吃饭？到芦苇荡去吃海鲜吧？有新捞上来的牡蛎和海刺猬，还有几只大花蟹。” 白玉堂还没来得及答应，就见展昭抱着小四子，睁大了一对晶亮晶亮的眼睛瞧着他，那意思——牡蛎和海刺猬啊，大花蟹是什么蟹啊？ 白玉堂对蒋平点了点头，“好……” “我让老三打架子去，牡蛎烤着吃。”蒋平笑嘻嘻点头，边问天尊和殷侯，“老爷子喝点黄酒还是烧酒？” 天尊和殷侯都眯起眼睛，“烧酒好些……” 蒋平就乐滋滋要去准备，白玉堂叫住他，“四哥，霖夜火来陷空岛干嘛？” 蒋平眨眨眼，“不说来跟你抢猫么？” 白玉堂望天。 蒋平也不逗他了，道，“大概半个月前，霖夜火就派人来给大哥送了封信，说想来拜会。” 白玉堂微微一愣，“他们有交情？” “柳寒星和大哥早就认识，不过交情不算太深。”蒋平摇着一把小扇子，摸着一缕胡须，“不过信上写了，说有些事情想找我们帮忙，所以才来打扰，具体一会儿大哥会跟他们谈的吧。” 白玉堂点了点头，虽然不确定什么事，但是松江府附近乃至海上这一片，基本都是陷空岛的管辖，江湖人来这里办事如果需要帮忙或者问一些消息，也都会来找卢方，不算怪事。 安顿妥当后，众人都去了芦苇荡。 芦苇荡里头搭了好大的烤架，上边一排一排都是牡蛎鲍鱼扇贝之类带壳的海货，新鲜烤出来，香气四溢。 公孙正教辰星儿他们做特制的蘸料，月牙儿带着一群小丫头摆开了桌椅，热水温酒。 此时小风阵阵，芦苇荡里白色的芦苇一片片浪花般摇曳……看得众人是心旷神怡。 展昭等人坐下吃饭，卢方带着霖夜火他们也来了。 霖夜火“蹭”一下，到了展昭身边坐下。 展昭看看他。 霖夜火四周围瞧了一圈，见赵普正抱着小四子吃海刺猬，公孙在和赵家军其他几人边吃边烤，就问，“那哑巴呢？” “你说邹良？”展昭捧着一个小胳膊粗细的螃蟹腿正在感慨生活的美好，听到霖夜火问，就说，“他用了药，睡着了。” “真没用！”霖夜火撇撇嘴，身边诸葛夫人给他递了个螃蟹腿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霖夜火蹦了起来，盯着那巨大的带刺的螃蟹腿，“长得好难看！” “这是螃蟹，你个没见过世面的土爪狸。”正掰一个扇贝的箫良无语地瞥了霖夜火一眼，边说，视线边往不远处小四子身上溜达。 “你瞧了人家好几眼了。” 箫良身后，桑犇逗他，“想找人玩儿就主动点。” 箫良搔了搔下巴颏。 这时，就见小四子跑过来了，手里拿着个小碗，里边有蘸料，还有几块黄色的海刺猬胆。 “猫猫尝尝。”小四子端着小碗到了展昭身边，爬上凳子。 展昭挑了好大一块蟹肉给他吃，又去夹了快海刺猬胆放到嘴里，随后一捂嘴，“唔！” “呛吧？”小四子笑眯眯问他。 展昭捂着嘴一个劲点头——又呛又好吃！美味啊！ “肉……” 那边，霖夜火闭着眼睛吃了一块螃蟹肉之后，突然睁开眼睛，叼着筷子赞叹，“虽然长的好丑但是味道不赖。” “要不要试试海刺猬？”夙青放了个黑不溜秋全身刺的海刺猬到他眼前。 霖夜火一捂嘴，“好丑！” “海参呢？”罗子牧觉得海参烧得不错，就端给霖夜火下酒。 霖夜火看了一眼往后一仰从凳子上摔了下去，惨叫，“虫子！” 箫良无视摔下去的霖夜火，挪了挪屁股到他的位置，挨着展昭……确切地说是挨着展昭身边的小四子。 “我叫箫良，你叫什么？”箫良抓抓后脑勺，问小四子。 小四子瞧了瞧箫良，回答，“我叫小四子。” “小四子一听就是小名儿！”箫良继续搔头，“我小名就叫小良子，你大名叫什么？” “叫公孙槿。” 这时，公孙拿着一个大海螺走过来，给展昭，边跟箫良说。 “哦……槿儿啊！”箫良叫了小四子一声。 小四子愣了愣，随后面孔红扑扑——第一次有人酱紫叫！ 箫良瞧着小四子圆滚滚的脸蛋，自己面孔也红扑扑。 身边众大人都觉得有趣——哟，俩小孩儿找到玩伴了，貌似还挺害羞。 霖夜火从地上爬起来，翻上凳子坐着，见赵普也过来，拿着一个形状特怪异的蚌壳问蒋平这玩意儿怎么吃。 霖夜火就说，“赵普，这小孩儿你要不要？” 边说，边戳戳箫良。 赵普拿着扇贝翻来翻去在手里把玩，看箫良。 “你要就帮着带两天，让他跟那团子做个伴。”霖夜火用筷子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一只虾，虾动了动，惊得他赶紧收回筷子。 小四子眯起眼睛——谁是团子！ “你大老远跑陷空岛，究竟来干嘛的？”白玉堂实在忍不住了，问霖夜火。 展昭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吃的太多了，而且各种美味！没有嘴闲聊，只有空睁大了眼睛看霖夜火。听白玉堂问出想问的，就顺着意思点点头。 众人都不禁感慨，展大人心真宽。 “是有点事情。”霖夜火难得收起了玩闹的心思，问白玉堂，“松江府也闹狐狸精了是么？” “也？”众人一起抬头看他，那意思——之前有别的地方闹过么？ “这狐狸精之前在西域就闹起来了。”诸葛音告诉众人，“我魔鬼城就出现了好几个死者，都说看到了一个白衣人，但是没看到狐狸。” “我们打听了一下，西域诸国都陆续有发生几起怪案，但是不久前那狐妖消失不见了，没想到沉寂了一段时间，听说出现在了松江府，跑得也够远的。”罗子牧道，“因为对方使用的杀人方法很像堂主的无风掌，所以西域一带有传言与我魔鬼城有关系。为了抓住那狐妖，我们才来的松江府。” 展昭听到正经事了，也放下手里的螃蟹，端着酒杯清清嗓子，问，“你大老远跑来，是表示有线索了吧？” “嗯……”霖夜火说着，突然瞧了一旁的小四子一眼，问，“这团子是哪儿来的？” 众人都一愣。 小四子扁着嘴看霖夜火——团子前团子后的。 不过没等小四子表达不满，箫良踹了霖夜火一脚，“你再叫声团子试试？你这麻杆儿，竹篙子！” 霖夜火捂胸口，指着箫良，“你个小混蛋欺师灭祖……” “说正经的！”赵普将话题拉回来，边对箫良使了个眼色。 箫良也不知道看到了没，叼着个螃蟹腿，一拉小四子的手，“槿儿，我们去吃烤牡蛎，我给你烤一个！” 小四子笑眯眯点头，跟着箫良去芦苇塘边，和徐庆一起烤牡蛎吃。 等俩小孩儿走了，公孙也坐下，道，“小四子是我在大漠捡到的。” “难怪了。”霖夜火点了点头，“没查过他的身世？” “和他的身世有关系？”赵普惊讶。 殷侯微微皱眉，“那事情都快过去差不多一百年了吧，还有瓜葛和牵连？” “什么事情？”展昭好奇，之前小四子和自己一样能听到古怪的声音，这之后白玉堂和天尊似乎就有所隐瞒，难道这次的狐妖杀人案，和小四子的身世有关系？那小四子和公孙被人盯上，莫不是也因为这个原因？ 众人正讨论，就见韩彰打远处来了，手里提着个框，里边几尾新鲜的石斑。他先将鱼交给徐庆处理，边走过来，“听说了么？又有人死了。” “什么？”展昭皱眉，“又是狐妖杀人？” “这次有不同！”韩彰道，“郑通镖局晌午的时候出了事，总镖头郑老六死在床上了，他几个小妾说郑老六之前运镖走了一趟西域，回来之后整个人就怪里怪气。昨晚上不知道上哪儿花天酒地，喝得醉醺醺，带回了一个一身白衣的美女。今天到了晌午还没起床，丫鬟悄悄往屋里望了一眼，才发现他躺在地上。众人撞开门一看，人已经死了，估计是半夜死的，尸体都硬了，还有……他嘴边有一撮白色的狐毛！”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真这么邪门？ “老郑死的时候，房门都是紧锁的。”韩彰还越说越玄乎，“他们府上的丫鬟说，当天夜里，她看到了一个白衣服的男人，瘦瘦高高的从院子里走过。她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人一闪就没了踪影，不过丫鬟坚持说她看到那人身后有一条粗大的白色狐狸尾巴！” “她喝多了吧？”赵普怎么都不相信真有狐妖存在，“还有尾巴？” “她没喝多。”这时，夙青开口，“西域的命案里，也有人说看到长着狐狸尾巴的白衣人。” “我不明白。”公孙此时倒是并不太担心狐狸精的问题，而是奇怪为什么小四子回被卷入这次的事件当中，“这凶手跟小四子有什么关系么？” 赵普也点头。 “当然有关系了。”霖夜火用一根筷子敲着一只海螺，“那个团子，应该就是只小妖狐。” 霖夜火的话说完，众人一片沉默，之后，就见紫影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不可能！我戳过他屁股，没有尾巴冒出来！” 诸葛音笑了，瞪霖夜火，“你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话说明白。” 霖夜火搔了搔下巴，看了一眼远处正跟箫良有说有笑的小四子，“妖狐从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狐狸精，更不是妖怪，而是一个族。” “族？”众人都一愣，“妖狐族？没听过啊。” 天尊笑了笑，“非常神秘的部族，十分古老。” “之前小四子能听到的声音我也能听到。”展昭好奇问殷侯，“难道说我们也跟狐妖族有关系？” 殷侯微微笑了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怎么了？”展昭看着自家外公的笑容。 “你外公我的娘，也就是你太婆婆，就是妖狐族的。”殷侯说着，伸手掐了掐展昭的腮帮子，“知道妖狐都有个什么特点么？” “什么啊？”展昭好奇，莫非和小四子还有些血缘关系？ “特别好看。”殷侯一挑眉，“你跟你太婆婆可像了！你小时候更加……” “哦！”展昭突然一拍手，“难怪那天天尊说你小时候跟小四子长得一模一样……” “咳咳。”殷侯被酒水呛了一口。 众人都忍笑，想起那天天尊误闯寝宫，抱着小四子说他像殷侯的事儿了，原来这么回事……可能妖狐族小时候都长得团子似的。 “如果妖狐族跟狐妖一点关系都没有。”赵普不解，“为什么不能说？” 公孙点头，“是啊，为什么会有人打小四子的主意？” 公孙问出口，天尊和殷侯的脸色也没刚才那么好看了，似乎有些为难。 “有什么问题？”展昭问白玉堂。 白玉堂微微一耸肩，“我也不是很清楚。” “其实都过了那么久了，不说也罢。”霖夜火摆了摆手，“也未必真跟妖狐族有关系，妖狐生性温和，绝对不是那种杀人害命的狐妖，恐怕是有人图谋不轨，别自乱阵脚中了圈套。” “鱼考好啦！” 这时，那头徐庆喊了一嗓子，众人都过去吃鱼。 公孙站在原地，有些担心地看着那头正被一群大人轮流喂鱼肉吃的小四子。 “不用担心。” 这时，赵普低声对公孙说，“就算那玩意儿真是狐狸精，也休想打小四子的主意。” 公孙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赵普的承诺还是很可靠的。 不远处，展昭拿着个大螃蟹腿轻轻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 白玉堂回头，展昭拿蟹钳子指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白玉堂看了看不远处的天尊和殷侯。 展昭眯起眼睛，蟹钳子指着白玉堂的鼻尖，“说不说？！” 白玉堂想了想，压低声音，“等晚上没其他人了再告诉你。” 展昭满意点点头，但莫名又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哪里不对……晚上没其他人……其他人…… 111.五爷的原则 众大快朵颐后，箫良想约小四子逛一逛陷空岛，欣赏一下湖光山色什么的。 只不过小四子拿了个碗，装了好些吃的，说要去给邹良送饭，这会儿他应该醒了。 于是，箫良又自告奋勇陪同，说要去看看那个打败了霖夜火的赵家军第二高手。 气得霖夜火就想抓住他丢到海里去。 小四子刚走到邹良的院子门口，就看到邹良站井边，那样子，准备打水洗脸。 “干吗？”小四子跑进去，仰着脸看邹良。 邹良不确定地看了看手里的水桶，又看了看眼前的小四子，回话，“洗脸……” “谁让起来的！”小四子鼓起腮帮子。 邹良眨了眨眼——谁也没让他别起来啊…… “进去躺下！”小四子伸手一指房间。 邹良搔了搔头——小四子好凶。 这时，门口展昭和白玉堂也进来了。 “已经能下床了？”展昭也挺惊讶，“不疼啦？” 邹良摇了摇头。 跟后头进来的霖夜火撇撇嘴，“切，野狗体质，什么大伤小病，舔一舔就好了。” 邹良看到霖夜火也来了，微微有些纳闷，不过没顾得上深究，而是忙着回嘴，“舔得到自己胸口？” 霖夜火愣了愣，望天想了想，随后低头试了试……尴尬——舔不到的喔。 “哟，已经可以下床了啊！”门口，欧阳晃悠进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公孙一声吼，“谁让下床的！给去躺下！” 就这一嗓子，邹良二话没说撒手扔了同，转身跑进屋里躺下盖被子一动都不敢动。 小四子端着碗，满意地点头——是么！受伤的就应该乖乖躺着。 赵普等都默默地看了公孙一眼——真行啊，这一声吼的，邹良平时听军令都没那么大反应，简直一点反抗都不敢有。 霖夜火小声问白玉堂，“那个书生不是开封府的么，怎么那哑巴这么听他话？” 白玉堂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不过赵家军连赵普都被公孙制得服服帖帖的，邹良他们就更不用说了。 “展大。” 这时，白福从外头跑了进来，“开封府的衙差过来了，说包大请赶紧回去呢，又出命案了。” 展昭点头，估计就是郑通镖局的命案了。 “先上松江府……” 展昭跟白玉堂说了一句，白玉堂点点头，“也去。” “们等等，也去。”公孙跑去拿药箱子。 赵普决定也跟去看个热闹。 “也去。”霖夜火也凑了过来。 展昭有些为难地看霖夜火，“也去？” “是啊！”霖夜火点头。 “是主要嫌疑！”展昭提醒他。 霖夜火张大了嘴，那感觉像是第一回听到这说法。 “爹爹也去。”小四子帮着公孙提着小箱子，和往常一样抓着公孙的衣摆。 不过公孙看了看他，倒是为难了起来——这次很明显，有歹打小四子的主意！若是到了凶案现场，他忙着验尸，没看紧小四子的话…… “替看着。” 赵普伸手去提起小四子来，让他坐胳膊上。 “嗯……”公孙摸着下巴眯着眼睛看着赵普，那意思——不太信任。 赵普感觉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瞪公孙，“连大宋江山都看住了，还看不住个团子？！” 他嘴一快，“团子”俩字脱口而出了，赵普下意识地瞄了小四子一眼，果然，那团子正拿眼睛横他呢。 “啊，还是看着公孙吧。”展昭伸手，将小四子提溜了过来。 赵普觉得这提议也不错，他看着那书生，展昭和白玉堂看着小四子。 “可是若是办案……”公孙怕小四子耽误办案。 “也不用看着。”白玉堂又将展昭手里的小四子提溜了过去。 众都惊讶地看着白玉堂，他竟然主动要求帮忙带孩子？！ 不过白玉堂可没抱着小四子，而是顺手塞进了天尊的手里。 天尊捧着小四子，两对视大眼瞪小眼，一旁殷侯也凑上来看了看。 白玉堂挑眉看了看二，“俩给看着！” 公孙一颗心就落回肚子里了，拍拍胸口——这俩出马，应该万无一失，要是这俩都看不住小四子，那整个江湖也没能看住他了。 天尊和殷侯倒是也同意，反正他俩闲着，帮着带带小四子也是不错的。 “也帮忙！”箫良往小四子身边一站，边认真地问，“莫不是有要打槿儿主意？” 众点了点头，“是有个坏……” 箫良眯起眼睛，那意思，让他逮着就揍得那满地找牙！ 为了不耽误时间，众赶紧启程上船回松江府。 霖夜火蹲小院子里，一脸的郁闷。 夙青坐一旁擦盾牌，边瞅他，“不是来问消息的么，卢大哥这会儿闲着，去啊！” 霖夜火撅个嘴，回头瞧了一眼，发现屋子里，邹良还躺着呢，不过这会儿是半靠床上，挺逍遥的，正吃着小四子给他送过来的食物。 霖夜火眯起眼睛，对正询问众晚饭想吃什么的辰星儿招招手，“给那哑巴炖一只猪。” “噗……”正喝水的罗子牧一口茶喷出来。 辰星儿睁大了眼睛看霖夜火，“猪的哪部分啊？炖猪蹄还炖猪尾？” 霖夜火认真说，“炖一整只！” 辰星儿一脸嫌弃地皱着鼻子就跑了。 “别招惹别了行不行？”诸葛音提醒了霖夜火一句，“不是要和白玉堂抢猫么？” 霖夜火搔搔头，“差点忘了。” “趁着这会儿白玉堂没空，好好计划计划。”柳寒星知道霖夜火一空下来就会惹是生非，不如给他想点费脑子的事情做，他也好安静会儿。 “好主意！”霖夜火果真消停了，走到邹良房门口，坐门槛上，托着下巴开始想“夺猫”大计。 屋里的邹良听到“夺猫”两个字的时候，抬头，看了霖夜火一眼，微微皱眉，低头继续吃海鲜。 …… 展昭等到了郑通镖局，包拯和庞太师都呢。 包拯一脸无奈看着地上又一具被“吸干”了阳气的尸体，庞太师则是中午吃多了，揉着肚皮一旁消食。 “大。”展昭带着众走了进来。 包拯赶紧询问刚才路上发生的骚乱，是否有火掌门的为难公孙父子。 展昭简短地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包拯。 包拯则是深深皱眉，“妖狐族……” “大听过？”包拯摇了摇头，“没……不过想起些事情，不知道有没有联系。” “什么事情？” “展护卫去过南安寺的吧？”包拯问。 “去过啊。”展昭想起来还挺开心，“微尘胖和尚做座住持么。” “微尘和尚啊。”白玉堂也点头，显然认识。 “老和尚风趣幽默。”赵普边看着公孙验尸，边回答，“全开封的都认识他吧？” “当然问题不老和尚身上，而是南安寺的西院。”包拯道，“们去过西院没有？” 众都点头。 公孙抬起头，视线终于从尸体身上移开，边说，“南安寺始建于汉，年代久远，前朝全面整修，但是保留了西院的古迹。现西院都封着，平时香客们都不会走进去，不过微尘喜欢里头下棋或者招待朋友。” “们对西院印象怎么样？”包拯问。 “就是一些残垣断壁，有几个破塔……不过么……”说到这里展昭突然顿了顿，“里头有一尊很漂亮很漂亮的白玉雕像……对了，还有白狐狸！” “什么白狐狸？”天尊好奇。 “那是南安寺的古迹之一！”赵普道，“南安寺西院的一片破墙里边有一座七级宝塔。它里边有几尊白玉雕，雕刻的是一位迎风站立的男子，他身边或蹲或站，有七只惟妙惟肖的白玉狐狸。” “整座雕像都是白玉的？”殷侯又问了一句。 “两位前辈都没去过南安寺？”赵普还觉得挺不可思议，“是白玉雕刻而成，可谓价值连城。不过藏宝塔里，而且南安寺有微尘坐镇，一般江湖谁都不敢打这雕塑的主意。 “那白玉吧，质地晶莹剔透，但并不是好玉。”公孙对玉石有研究，“它介于玉与琉璃之间，十分的脆！也不知道是什么高竟然能用这种玉石雕出这么细致的塑像来，简直巧夺天工。不过如果单纯敲碎了卖玉，恐怕一文不值。” “嗯。”展昭点头，“不过那个玉雕的石真的很漂亮，感觉应该是某个神仙像吧。” “自然应该是漂亮……”殷侯自言自语，“脖子上是否有一条镂刻着黄山云海图的围巾？” 众都一愣。 展昭问殷侯，“刚才还说没去过南安寺。” “那尊雕塑原本也不应该南安寺里头。”天尊淡淡道，“真想不到，原来被搬去那儿了。” “们以前见过？”白玉堂好奇。 殷侯和天尊都点了点头，情不自禁嘀咕了一句，“那是银妖王的雕像……” “银妖王？”展昭等耳尖，一起看两，“什么？” “算了算了。”殷侯摆摆手。 天尊也点头，“不提也罢。” 众面面相觑——又来？！这俩老头究竟隐瞒些什么东西，这么一副讳莫如深的感觉。 众都下意识地看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颇尴尬。 幸好，这时公孙打破了沉默，“他……脑袋里有东西。” 众都凑过去看公孙尸检。 展昭瞄着白玉堂，那意思——知道多少？老实交代！ 白玉堂无奈点头，那意思——等没其他，晚上再详细告诉！ 公孙原本正查死因，忽然——就感觉郑老六的头轻轻地震动了一下。 这可奇怪！已经死了，是不应该有痉挛的现象的。公孙于是就觉得——他头里可能有东西！ 公孙之前将几具尸体都检查过了，因为死因属于五脏六腑收缩，所以他将注意力都集中了脏器上边。但是现看来……也许头里，有东西！ 想到此处，公孙突然站起来，对展昭说，“砍他一剑。” “哈？”展昭没闹明白。 “一剑，把他脑袋一切二！”公孙伸手脑门上划了一下，示意展昭从这位置切开！ 展昭嘴角抽了抽，那意思，这里快刀好几个，为什么要他来？ 公孙眯着眼睛，“赵普刀太大了，白玉堂铁定不肯！” 展昭望天。 白玉堂点头啊点头，切死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怕脏。 展昭只好瞧了瞧手里的巨阙——这剑和枣多多一样啊，明明是宝贝，无奈都没什么脾气。 “快……”公孙刚催了展昭半句，但就见展昭已经一扬手，做了个还剑入鞘的动作。 公孙眨眨眼。 展昭对尸体努努嘴，轻轻用脚尖拍了拍地面…… 随着地面轻轻地震动……啪嗒一声，郑老六的脑袋从脑门处被一切二……天灵盖连同小半个脑，一起落到了一边，脑袋打开了。 众感慨展昭剑真快的同时，都有些恶心——这公孙验尸口味越来越重了啊。 “啊！” 这时，就见小四子突然伸手一指掉地上那半个脑壳，“爹爹，虫子！” 公孙此时也看见了，用一把镊子夹起了一条细细的小虫子，冷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这是被下蛊了吧？”殷侯问。 “这不是一般的蛊虫，或者说，这不算蛊！”公孙夹着那虫子看着，那虫子起先还动了一下，但很快就不动了，并且瞬间从原本的粉红色，变成了深紫色，再变成了灰色，随后……粉末状散落了一地，跟香灰接近。 公孙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火摺子来，点了那些灰烬一下，“刺啦”一声……烧了个干净。那一瞬间，众似乎看到了白色的火焰，稍纵即逝。 “白色的火？”白玉堂都忍不住皱眉，“从来没见过。” “这根本不是狐妖杀。”公孙收拾工具，可能是因为终于找到了真正的死因，他一直皱着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整个也精神了起来，“是惑蛊！” “惑蛊？”包大皱眉，“这是什么蛊虫？为何先生刚才说，并非蛊毒？” “这其实并非是虫子，而是中毒的一种症状。这是万幸切开的速度快，不然的话，打开天灵盖的时候，它已经化成灰了！” “还有这种毒？”众都摸着下巴。 “这种毒是掌力所致。”公孙说，“这是用毒掌，拍的后脑勺……毒素进入了脑袋里，会让产生抽搐。瞬间，毒素脑袋里凝结成线状，因为这种毒遇到水会动，遇到气会化灰、遇到火会燃烧，因此才会出现刚才的现象。” “拔钉爪。” 这时，就听殷侯和天尊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 众一起回头，“什么功夫？” “失传已久。”天尊皱眉，“这功夫极其恶毒，的确会和无风掌弄混！” “内力的确是被瞬间抽走的。”殷侯也道，“不过不是从体内，而是从头顶。” “江湖上，现还有谁会这功夫？”包拯问。 殷侯和天尊摇头，表示，“失传了。” “那很久以前呢？”包拯追问，“谁会用。” 殷侯和天尊此时，都露出了一副困惑的表情，似乎这答案比较出意料。 “有什么问题？”赵普问两，“不能说的？” “倒不是。”殷侯摸了摸下巴，“似乎与那件事情没关系，莫不是多虑了？” 他这话并非对着众说，而是对着天尊说的。 天尊也点了点头，“可能真的是想多了。” “外公。”展昭拽了拽殷侯，“俩别打哑谜呀！” “百年前江湖大恶之一的鬼鳄昌傀发明的这招数，并且没传下去，就他这一代失传了。 “确定他没传？”展昭追问。 “那是，他二十出头就死了，那会儿没妻儿，醉心武术心地贼坏！”天尊说着，一指殷侯，“他给弄死的。” 众张大了嘴看殷侯，“打死的？” 殷侯一摊手，“这小子坏得都冒泡了，不宰了将来为祸间。” “那也就是说，众都看到的那个白衣，与其说他是狐妖，不如说是个会拔钉爪的高手？”展昭问。 包拯点了点头，“霖夜火的嫌疑倒是可以排除……这件案子似乎牵连到江湖上失传武学，那凶手从西域一直作案到松江府，一定有他的理由……还需接着查，最好是能别再死了。” 展昭点头——这线索有是有了，不过少得可怜，看来……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白玉堂——只有等晚上没的时候，逼问这白耗子了，究竟有什么秘密，需要天尊和殷侯这样隐瞒。 远处，天尊突然低声威胁殷侯，“老鬼，可把持住！” 殷侯让他吓一跳，“什么？” “是说，那些事情，外孙要是来磨，可要意志坚定，不许说就是不许说！” 殷侯哭笑不得，看着天尊。 天尊见他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怎么？” 殷侯将他脸推向另一边，示意他看正“眉来眼去”交流的展昭和白玉堂，“谁说昭会磨来，有个更容易磨的身边呢！” 天尊摸下巴，“玉堂不会那么把持不住吧？他一向很有原则！” “不是不提醒。”殷侯抱着胳膊一旁说风凉话，“家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原则都喂了猫了！一点儿没剩下！” 112.喵的节操 因为公孙发现了“拔钉爪”这个线索，案件出现了大的进展。 不过也有一条，那位发明拔钉爪的高手，鬼鳄昌傀死了都快小一百年了，是什么继承了他的功夫，来这儿为非作歹呢？ “也许对方也有那么点嫁祸霖夜火的意思。”包拯觉着线索是有了，得从长计议。 晚饭的时候，白玉堂将众都带去了陷空岛，连包拯和庞太师也带去了。 卢方知道包拯比较避忌大排筵宴之类的，于是也就跟白天似的，大家吃家常饭，团团围坐，气氛融洽。 众都吃着喝着，就占了展昭身边一个位子的霖夜火，盯着盘子里的一个龙虾憋气。他跟那龙虾大眼瞪小眼的，也不下手。不知道怎么着坐了他另一边的邹良突然问了一句，“想看到它活过来？” 霖夜火眯着眼睛扭过脸，瞪邹良，“不是哑巴么？什么时候好了？” 邹良也不说话，突然伸手，用一根筷子，对着龙虾的脑门偏下的位置，戳了一下…… “噗”一声…… 一小注汤汁喷了出来，不偏不倚，喷了霖夜火一脸。 …… 众沉默。 霖夜火伸手，摸了一把……满脸油腻腻的汤水喔……还带着一股蒜味儿。 就见火凤堂众，倒抽了一口凉气。 连箫良都张大了嘴，看着邹良，那眼神——满是敬佩！ 霖夜火擦完了脸，缓缓地转脸看邹良。 双目相对，邹良轻轻放下手里那一根筷子，说了句，“手滑了。” …… 众再一次沉默，火凤堂的几大高手接着抽一口气，同时，就见霖夜火“腾”一声蹦了起来，开口，“###！” 这一嘴的脏话啊，公孙一把捂住小四子耳朵，夙青去捂住箫良的，展昭顺手捂住白玉堂的……白玉堂无奈地看了展昭一眼。 霖夜火骂了脏话抬手就要掀桌子，幸好那头殷侯和天尊一一边按住桌子——这掀了一桌美食太可惜了！ “个哑巴出来，要跟单挑！”霖夜火一把揪住邹良的衣服领子。 就见邹良依然是那么面无表情，缓缓地开口，说出几个字，“手下败将。” “呵……” 这回，是霖夜火自己倒抽了一口冷气了，他扑上去掐住邹良脖子，“爷要掐死！” 罗子牧和柳寒星觉得这不像话，赶紧就去拦住。 霖夜火被揪住了，往后拉，还蹬腿呢，“放手，老子要灭了他！” 那头，卢方和包大继续喝酒聊天。 庞太师摸着胡须跟蒋平研究陷空岛的生意经。 这边闹得天翻地覆。 诸葛音见不像话了，就提醒霖夜火，“当家的，冷静啊！下午想的抢猫大计呢？” “什么啊？！”霖夜火气头上，撇嘴，“不记得了！” 众无语。 “坐下好好吃饭。” 这时，天尊指了指凳子，毕竟年纪大了，太吵他也听着烦。 霖夜火扁嘴皱鼻子，不过天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乖乖回去做好，转脸瞪邹良，咬牙切齿，“跩什么？！等伤好了，咱俩再打过！这次不让！” 邹良拆开一只螃蟹腿正吃肉呢，听到他说，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句。 “哼什么？”霖夜火瞪他。 邹良突然转过脸，看着霖夜火，“别动！” 霖夜火一愣，“干嘛？” 邹良指了指那只瞪着眼的龙虾，又指了指霖夜火，开口说出两个字，“真像。” 再一次…… 霖夜火蹦起来掀桌子。 殷侯和天尊按住。 霖夜火又被火凤堂众拽住飙脏话，公孙继续捂着正嚼一个四喜丸子的小四子的耳朵，夙青捂着正喂小四子吃四喜丸子的箫良的耳朵，展昭顺手去捂白玉堂的…… 这一顿晚饭吃得贼那么热闹。 邹良别看话不多，平时也没见他跟谁耍贫嘴，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看霖夜火特别不顺眼，时不时爆出一两个字的，气得霖夜火是暴跳如雷。 吃完了饭，徐庆他们提议说什么看烟花，不料展昭一把抓起白玉堂，“先回房，烟花什么的明天再看！” 说完，把白玉堂拽走了。 蒋平摇着扇子摸着胡须，有些纳闷，“展小猫好着急的样子。” “唉，四弟，怎么这么叫展南侠？”卢方不满。 “不过叫着还满顺口的。”韩彰点点头。 “们去玉堂院子里赏月吧。”天尊笑眯眯站起来，“他那儿有好酒。”说完，溜溜达达往白玉堂的院子走。 只是刚到了院子门口，众发现院门紧闭。 “呦？”徐庆闹不明白了，白玉堂打小儿长那么大也没锁过院门啊，今儿个怎么的了？ “唉，都散了吧，早睡早起啊！” 这时，闵秀秀帮着驱赶众。 众无奈只好各自散去。 殷侯也准备回房休息了，被天尊拽住，“唉，等等！” 殷侯回头看他，“怎么？” “玉堂不会真的说吧？”天尊有些紧张。 “说什么？”殷侯显然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 “刚才说家玉堂原则都喂了猫了，他现跟一只猫被单独关小楼里，该不会一不小心，就真的说出那些事情……” 殷侯没等天尊说完，一个劲摇头，“他不会真的说出当年的事情……” “哦……”天尊刚拍了拍胸口想讲一句那就好，却听殷侯一挑眉正色，“是绝对会说！” 天尊眯着眼睛看着他——怎么大喘气？！ “管那么多呢。”殷侯困了准备接着去睡，但是天尊一拽他，“走，去偷听！” “哎呀，变态啊，一把年纪听小年轻墙角……” 两正白玉堂的院子门口“拉拉扯扯”，突然，就感觉衣服的下摆被拉了一下。 两回头看，没！再低头…… 就见小四子抓着两的衣摆仰着脸，“是归俩管不？” …… “呃……”殷侯和天尊望天，到了陷空岛还要他俩负责带？ 小四子鼓着腮帮子，“爹爹说，他要和九九包大谈案情去，该睡觉觉了，跟着俩一起睡。” 天尊嘴角抽了抽。 “老神仙！” 这时，外头箫良也跑过来了，美滋滋站小四子身后，“霖夜火说不养了，跟着俩混了！”边说，边笑眯眯瞧着小四子，“槿儿晚上睡哪儿啊？” “尊尊和殷殷那里。”小四子牵着殷侯的手。 “那好啊，也一起！”箫良牵住天尊的手，于是，俩小孩儿相约一起回房，睡前还能玩一会儿棋。殷侯和天尊本想偷听一下展昭和白玉堂的对话，无奈两小孩儿完全不理会俩老头的需求，一牵着一个，带走了。 展昭急切地想知道当年什么银妖王、妖狐族的传说，于是急匆匆抓住白玉堂回屋。 白玉堂一路被他拽着，进了院子，就见展昭回手关门落门闩，动作麻利！ 白玉堂眨眨眼。 展昭二话不说，抓住他一路跑上了小楼，将他往门里一塞，随后“嘭”一声关上大门，继续落门闩，之后又快手快脚将所有窗户都关上了，然后抓着白玉堂到了二楼的卧室，继续关上所有门窗，关窗户前还下意识地四外望了望，没发现有偷摸盯梢，放心落窗栓。 等展昭都忙完了，回头盯着白玉堂。 白玉堂往床边一坐，好笑地看展昭，问他，“猫儿，有什么非分之想？” 展昭还愣了愣，随后明白过来了，眯着眼睛瞧白玉堂，“五爷有什么需求？” 白玉堂往床上一靠，伸手一指展昭身后，窗户下边的一个柜子，“里头有好酒。” 展昭赶紧回转身开柜子，就见里边几个小罎子，看着很精贵的样子，拿出一罎子瞧了瞧，排开封盖闻了闻。 展昭满意笑了笑，抱着酒坛子跑了回去，到窗边，踢掉两只鞋子，爬上床盘腿坐好，将酒坛子放床头的矮柜上，催促白玉堂，“来！” 白玉堂坐起来，靠过去，“来干嘛？” 展昭捏住他腮帮子晃了晃，“说呀！” 白玉堂往他身边一靠，“要是说了，师父非宰了不可。” “跟天尊有关系？”展昭好奇。 “嗯……”白玉堂为难，“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展昭惊讶不已，“难道说出来会有损天尊的名誉？” 白玉堂托着半边腮帮子，抬头看展昭，良久，道，“严重影响名誉的事情！非常非常严重！” “多严重？！”展昭紧张了起来，莫不是牵扯到什么大秘密？ “那个银妖王……”白玉堂停顿了良久，看着展昭紧张得双眼瞪得溜圆，终于开口，“外公和师父，小时候跟他住过一阵子，据说他还打过两屁股……” 展昭愣了半天，“啊？” 白玉堂笑了。 “这银妖王究竟是什么？”展昭皱眉，“他俩死活不让说，就是因为以前被他揍过屁股？” 白玉堂拿过酒坛子喝了一口，慢悠悠道，“知道的真的不多，是小时候听师父聊天讲起的，银妖王是妖狐族的首领，一种很古老的世袭制产生的妖狐族首领。 “很厉害么？”展昭问。 “外界传言具有强大的力量和很多不为知的古老知识。”白玉堂笑了笑，“不过听师父说，就是一个郎中和夫子而已，长得倒是真不错。” “为什么天尊和外公会跟他有渊源？”展昭越发好奇起来，顺便伸手抢白玉堂手里的酒坛子过来喝一口。 “外公的具体情况就不太了解，他们应该是亲戚。不过师父小时候第一次下天山的时候，银妖王就找到了他，说是上天安排什么的。直到师父十六岁长大成这一段时间，都是银妖王照顾他，还有外公。他俩每天醉心练武，银妖王会给他们准备吃的，教他们识字以及各种学问。当然了，不乖要打屁股。” “那岂不是他们的养父？”展昭惊骇。 “倒也不算是，用他自己的话讲，是托管。”白玉堂道，“师父说过，要是以后能遇到妖狐族或者和妖狐族有关系的，一定要多加照顾，他说凡是有妖狐族血统的大多品性纯良，另外有灵气，运气好，有上天庇佑。” 展昭想笑，“他俩瞒着不说就是因为被打屁股的事儿？” “应该只是理由之一吧。”说到这里，白玉堂突然稍稍压低了些嗓音，“妖狐族的据说天生就知道上古秘闻，另外……最邪乎的就是，小妖狐族的孩子，有灵眼，可预知未来。最后，妖狐族能带来好运，特别是小妖狐。” “好运？”展昭惊讶，“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只要带着只小妖狐去赌钱，逢赌必赢，带着他干嘛，都会皆是好运。”白玉堂说着，认真想了想，“二哥手气特别差，几乎逢赌必输，不如让他明天带着小四子去赌钱试试，看他能不能赢。” 展昭皱眉，“这就是有想抢夺小四子的原因？” “具体要问师父。”白玉堂无奈，“不过师父聊起银妖王多是感激之情，对他似乎感情深厚……他也说希望银妖王没有后世，妖狐族太过优越又有太多的秘密，若是让知道了身份，就会麻烦不断。” 展昭皱了皱眉头，如果小四子是银妖王的后，那一旦被知道身份，也会麻烦不断么？ “可是小四子傻呵呵的，看不出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啊，运气倒是的确不错。”展昭想了想，“也是妖狐族后裔，怎么没未卜先知的能力。” “都偏了好几代了，真正的妖狐族必须父母都是妖狐，而且要有王室血统。”白玉堂皱眉，“别说，小四子还真可能是，不然师父也不会紧张兮兮的样子。” “等一下……”展昭突然想到，“小四子当年是一个被留大漠，正好被公孙捡到，但凡父母有能力，都不会放着这么个孩子危险重重的大漠。” “可如果父母是妖狐族，能未卜先知，那能算到小四子会遇到公孙，作这样的决定也不稀奇！”白玉堂说着，又拿过展昭手里的酒坛子喝了一口，“不过这就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四五年前就有意图捉住小四子了。可能对方没料到小四子被一个中原的小郎中捡了，因此这么多年线索全无。” “松江府的狐妖杀案先于们到来，觉得小四子只是被碰巧发现！”展昭想了想，“难道说狐妖杀案，也与当年妖狐族有关系？可发现了小四子杀案还继续，对方应该还有其他目的！” 白玉堂见展昭摸着下巴认真分析，笑了笑，平躺下，顺便伸手拽一旁一根细绳。 展昭突然扑过去。 “喂？”白玉堂看着扑过来的展昭，“猫儿，要干嘛？” 展昭眯着眼睛看白玉堂，“都交代了？就这些了？没别的了？” 白玉堂哭笑不得，继续拽细绳，回答，“没有了，可别跟师父说告诉了。” “谁小时候没被打过屁股，天尊也忒害羞了。”展昭靠白玉堂胸口端详酒坛子，“这什么酒啊，好喝！” “这猫不是喝醉了吧？”白玉堂边拽绳子，边问展昭，“一会儿酒后乱性可把绑起来。” “乱什么？”展昭好奇地看着白玉堂不停地拽绳子，“乱还是乱？” “哦，乱吧，看起来比较好乱的样子。”白玉堂似乎终于将绳子拽到底了，就绑了床边的栏杆上。 “从刚才开始拽什么？”展昭好奇。 白玉堂伸手指了指上方，“自己看。” 展昭回过头往屋顶的方向看……就见屋顶打开了，也不知道白玉堂做了什么机关，头顶星空一览无余。 展昭眨眨眼，回头问他，“要是下雨怎么办？” 白玉堂好笑，“一片云彩都没有上哪儿去下雨……” 话没说完，也不知从哪儿吹来了一块雨云……劈里啪啦水滴子就砸下来了。 白玉堂手忙脚乱赶忙解绳子。 展昭仰着脸，摸着下巴端详慢慢合拢的屋顶，自言自语，“果然是妖狐族后裔！” “这事就别四处去吆喝了，还嫌麻烦不够么？”白玉堂总算是关上了屋顶，伸手拍了拍展昭。 展昭摸摸屁股，“往哪儿拍呢？” “问才对！”白玉堂靠胳膊上仰着脸看他，“下去！” “去哪儿啊？”展昭伸手去拽绳子。 “别坐身上！”白玉堂挡住不让他拽绳子。 “偏坐！”展昭见白玉堂不让拉绳子，抢过来用力往下一拉。 “不能太用力！”白玉堂话出口，展昭看了看手里的绳子，“拽断了？” 白玉堂赶紧一把拉住他往旁边一闪…… “哗啦”一声，屋顶往两边滑了下去…… 远处，陷空岛众就听到一声巨响……一起抬头往小楼的方向看，小楼塌了一半。 “哎呀，玉堂那小楼怎么又塌了。”徐庆无奈摇头。 “早让他别搭树上，那树冠一长，屋子就散了，就是不听。”蒋平也摇头。 “这什么屋子啊！” 废墟里，展昭搂着白玉堂趴床底下，四周围都是散落的木片，好家伙……房子都散架了。 “肯定不是妖狐族的。”白玉堂扒拉开一旁的木片，赶了赶眼前的尘土。 “是屋子不牢靠！”展昭正要爬起来，就听白玉堂突然开口，“猫儿！” “嗯？”展昭回头瞧，顺便感慨一下……塌了半边的屋子能看到远处的海和松江府，景色不错。 “房子被弄塌了。”白玉堂慢悠悠开口，“赔钱！” …… 展昭沉默半晌，板起脸，“爷穷了，没钱，要命有一条！” 白玉堂一挑眉，“那偿命好了，也不错……” 他话没说完，就听到“啪嗒”一声，从还挂着的半根房梁上掉下了一个半满的水囊来，正落展昭他们手边。 就见那水囊上边好几个窟窿眼，还往外冒水呢。 展昭又仰起脸，看了看天空闪亮的星星，哪儿有什么雨云啊…… 想到这里，展昭回头瞪白玉堂，“奸计！” 白玉堂摇摇头，赖帐，“听不懂！” “敢讹，跟拼命！”展昭一把按住白玉堂掐脖子…… 远处众就看到挂树上的半间屋子左摇右晃，咯吱吱直响。 “哎呀，玉堂和展昭楼里干嘛呢？”天尊站院子里，仰着脸望远处，“这楼之前他拼了老半天才拼起来的，怎么又给整塌了，都说了危险不能住了！” 殷侯抱着胳膊院子里摇头，“这耗子，不老实。” 西边的院子里，火凤堂众正桃花树下喝茶消食，顺便观看远处的塌屋场景。 “陷空岛还挺热闹的么。”诸葛音捧着杯茶，看一旁。 不远处的一截树桩上，霖夜火抱着胳膊跟个小狗似的蹲着，仰着脸瞧着塌掉的树屋，自言自语，“那两个江湖大侠啊，一点节操都没有！” “喂。”桑犇问他，“琢磨什么呢？” 霖夜火斜了一眼，“不爽！” “谁又惹到了？”罗子牧擦着自己的铁扇子。 “得想个法子还击那哑巴！”霖夜火摸着下巴，“老子好像一路都吃亏！” “的夺猫大战怎么办？”诸葛音提醒他，“宿敌不是白玉堂么？” “切，跟白玉堂抢猫一点意思都没有。”霖夜火从树桩上蹦了下来，“喵的，猫都喜欢耗子，逗起来没劲，逗大尾巴狼有趣点。”说完，找了个门槛去蹲着，想他的逗狼大计去了。 113.狐群 展昭和白玉堂终于是从颤颤巍巍的小楼里爬了出来，白五爷那个漂亮的院子里掉了满地的木板渣渣。 展昭发愁，“房子都塌了，住哪儿？” “咳。”白玉堂咳嗽了一声，一指后边。 展昭不解，跟着白玉堂顺着院子长长的回廊往远处走……就见曲径通幽，回廊那一头别有洞天。 展昭仰起脸看了看，眼前一个小院，院子里一座小楼，十分雅致， “住这里？”展昭一眼瞄见了屋门口那一个精致的猫窝……早上看到的那几只大猫小猫正依偎一起，安睡窝里。 展昭斜了白玉堂一眼——明显这才是他平时住的院子！ 白玉堂望了望天上，伸手推开房间门。 白玉堂进屋，展昭站门口往里头张望，那意思，觉得不太安全！ “进来吧。”白玉堂对展昭招了招手。 展昭还没进去，身边一团毛茸茸的扫过……低头一看，小五从猫窝后边钻了出来，用尾巴扫着展昭的腿。 展昭无奈，摸它脑袋，“怎么跟小猫睡一起？” 小五跟展昭打了个招呼后，就回去接着睡了，依然是往猫窝旁边一趴……它刚趴下，肚皮底下就有一只小狐狸钻了出来，调整了个姿势，趴小五肚子上，继续睡。 展昭本来也没多留意，但是他准备进房间的一刹那，也不知道是不是月光一反造成的幻觉……展昭似乎看到那小狐狸的脖颈上，有一个银色的圈。 展昭愣了愣，站门口不动弹了。 白玉堂进屋洗了把脸，看到展昭还门口，就走了出来。 只见展昭蹲门槛边，盯着猫窝看了起来。 白玉堂有些好笑，走过去蹲他旁边，问，“要不要让它们让？” 展昭转过脸，瞧着他，“嗯？” 白玉堂指了指猫窝。 展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 白玉堂让展昭扑了个正着，坐门槛上了。 展昭揉他脸，跟平时揉小四子的动作差不多……白玉堂无奈，这辈子，除了展昭恐怕也没再敢对他这么放肆了。 展昭揉了揉一阵子，回手一指那小狐狸，“看看脖子上有没有个铃铛！” 白玉堂伸手掰开展昭的衣服领子，“哪里有铃铛？” 展昭捧着他脸让他看狐狸。 白玉堂看了一眼，倒是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微微皱眉——因为月光下，那小狐狸的脖子上似乎是有一个圈……猛一看，真像挂着个铃铛。 “是毛色的问题么？”白玉堂皱眉，“有点眼熟。” “少爷，们还没睡啊？要不要茶水……” 这时，外头辰星儿和月牙儿刚给徐庆他们送茶水回来，经过白玉堂院子听到里边有响动，就过来看看。 两往里一瞧，看到的场景颇震撼——只见展昭和白玉堂正坐门槛上呢，一个捧着对方的脸，一个就扒着对方的衣领子…… 目测了一下觉得不可以打扰，两个丫头识相地退出去了，随后……捂着嘴飞跑去找卢夫八卦了。 展昭和白玉堂回过神，愣了片刻。 “也觉得眼熟？”展昭正经问白玉堂。 白玉堂点了点头，“不就是银妖王雕塑旁边那只胖狐狸么？那狐狸脖子上也挂着这么个铃铛……只是那个是雕塑做出来的铃铛，这个是毛造成的影子。 “莫非是同一只？”展昭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银妖王是百年前的事情了，一只狐狸才能活几年？难道还真成精了……” “或者只是巧合？”白玉堂问，“银妖王身边的狐狸总共有七只，记得每一只都有些不同，一只戴铃铛、一只脑袋正中间还长了只眼睛、一只尾巴上有一圈花纹、一只的腿上有梅花印子……” “记得还蛮牢么。”展昭倒是惊奇。 白玉堂挑了挑眉，“的确很明显，要不要先下来？” 展昭低头看了看，站起来拍裤子。 白玉堂也爬了起来，走到猫窝旁边，低头研究那只小狐狸。 展昭也走过去，抓住狐狸翻过来倒过去研究起来。 那小狐狸自然醒过来了，见展昭和白玉堂“动手动脚”的就想逃走，不过展昭拽住它尾巴，提起来看，“就是一只普通的狐狸……咦？” “怎么了？”白玉堂不解。 展昭掀开小狐狸的尾巴，愣了，“记得是只公狐狸……怎么变母的了？” 这时，白玉堂突然回头看门口，问，“们干吗？” 没一会儿，门口好多探出头来……原来辰星儿和月牙儿去闵秀秀哪儿说这边情况微妙……于是引来了众围观。 只是，这会儿大家看到的景象也的确挺微妙的——展昭和白玉堂大半夜的不睡觉，蹲猫窝后面，折腾着那只小狐狸。 “爹爹。” 这时，跟着殷侯和天尊一起来看热闹的小四子也跑了进来。 不过…… 小四子跑进来之后，众倒是都愣住了。 他们看看小四子，又看看展昭和白玉堂……都张大了嘴。 众震惊些什么？ 就见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抓着一只白色的小狐狸，而跑进来的小四子怀里，也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狐狸。 众面面相觑，两只狐狸来回看……长得一样的！ “啊！”小四子张大了嘴，展昭和白玉堂也对视了一眼，竟然是两只完全不一样的狐狸！ “小四子，把那只狐狸抱过来。”展昭对小四子招手。 小四子小跑着过去，将小狐狸交给展昭。 小四子刚松手，怀里的小狐狸就跳下来了，跟那只小狐狸蹭了蹭鼻子，随后就跟好久没见似的，彼此蹭了蹭。 展昭查看那只小狐狸……发现借着月光，小四子最先抱着的那只小狐狸的后腿上，有几朵梅花的印子。 “咦？”展昭惊讶不已，“真是银妖王的狐狸！” 展昭话出口，白玉堂一个劲对他使眼色。 展昭眨眨眼，抱着小狐狸，一脸茫然——要表达什么呀？看不懂啊，是老实。 白玉堂无奈，知道展昭报复自己诓他赔树屋的事呢，回头看了看，果然，就见天尊眯着眼睛瞧他呢，满眼鄙视。 白玉堂当做没看见。 天尊不满地看了看殷侯，殷侯一挑眉——跟说了吧！徒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是正常的事情！ “这哪儿来的狐狸啊？”公孙好奇，“陷空岛养的么？” 赵普看摸着下巴的蒋四爷。 蒋平想了想，叫来了一个家丁，问有没有狐狸跑到岛上来。 家丁想了想，说是看到过两只林子里出现，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不过挺漂亮两只白狐狸，岛上的狗也没撵它们，也没见偷鸡，所以没理会。 “两只？”展昭听了更奇怪了，“什么时候看到的？” “好几天了。”家丁回话。 众更想不通了——小四子今天才到的，也就是说，岛上除了这两只，应该还有一只狐狸？ 展昭想了想，往猫窝里瞧了瞧……就见猫窝里边白色毛茸茸一大团，伸手进去抓了半天往外一拉……拉出了两只白色的小狐狸来，原来躲猫窝里边睡觉呢。 那两只小狐狸，一只脑袋顶上的毛长的像是有第三只眼睛似的，另外一只尾巴上有一圈花纹。 “咦？”展昭看到四只小狐狸凑到一起，彼此蹭了一会儿，就围住小四子开始猛蹭，一模一样的四只白狐狸，只有一点点细微的差别。 小四子让四只小狐狸蹭得往一旁跑，四只小狐狸就跟着他跑…… 小四子跑到公孙身后躲起来，四只小狐狸跟过去，坐公孙跟前，瞧小四子。 小四子被赵普抱起来，小狐狸们又围着赵普，对小四子摇尾巴。 众都觉得挺奇怪但同时也挺有意思的，唯独殷侯和天尊，眉头却是皱起来了。 眼看着天也不早了，公孙抱着小四子回去睡了，赵普跟着走了，身后还跟了一串小狐狸…… 众散去，展昭轻轻拍了拍白玉堂，问，“刚才看见了没？” 白玉堂点点头，“那些狐狸比较喜欢小四子。” “是说，师父和外公的表情！”展昭道，“他俩好像有些担心！” “那几只狐狸是簇拥银妖王身边的。”白玉堂摊开被褥，“也许小四子真的有银妖王的血统。” 展昭洗了把脸，准备睡觉了，“师父跟说过为什么那些狐狸要跟银妖王身边没？” 白玉堂摇了摇头，“只听到他提起过一句，说银妖王身边的狐狸，都是有灵性的神物。” “天尊也相信这种东西啊？”展昭问，“怪力乱神的。” 白玉堂也躺下，伸手去拽床边的一根绳子。 “唉！”展昭赶紧拦住，“又来？玩不腻啊！” 白玉堂哭笑不得看他，“树屋塌是因为树长得太快，把房子撑开了才会散，的机关没问题。” 展昭挑眉，表示——这不太可信！ 白玉堂摇了摇头，将绳子拽下来……屋顶缓缓打开了，头上是星空，这会儿天气也好，清凉凉又不至于会冷，盖着条薄被正好。 “陷空岛气候真不错啊，比开封府舒坦多了。”展昭感慨。 “喜欢？”白玉堂双手枕脑后望星空，“那索性辞官别做了，来陷空岛定居。” 展昭转脸，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郑重地一拍白玉堂胸口，“好男儿志四方！” “咳咳……”白玉堂被他拍得直咳嗽，伸手揉胸口，这猫下手也忒重。 “那些狐狸本来就陷空岛上？”展昭突然问。 白玉堂摇了摇头，“以前从来没见过，这几天刚到的吧。” “这几只狐狸会不会是循小四子来的？”展昭问，“而且不觉得奇怪么，这几只狐狸好受其他动物欢迎，狗也不撵它们、猫跟它们一个窝睡觉，小五都跟它们很熟的样子，而且毛色这么特别……该不会真是什么神物，一个两个又那么有灵性。” 白玉堂也想不通这事儿。 就这时，远处的天边突然传来了“咻……”一声锐响，随后“啪”一声，有光亮散开。 “有放烟火？”展昭从床上爬起来，往屋顶一蹦，扒着房顶往远处看，果真，远处松江府上方有一个闪耀的烟花正缓缓散开落下。 “不是烟花，更像是江湖门派的联络响箭。”白玉堂也跟了上来，“就是做得很花哨……” 展昭也点了点头，因为烟花散开后，变成了一只展翅的凤凰。 “这俗气艳丽又华丽的风格真眼熟……”展昭摸下巴。 “这么没品位大概能猜到是哪家的了。”白玉堂也点头。 果然，就见西院那边有些动静，夙青和桑犇带着几个随从来到了渡口，罗子牧跟出来，众上了船，急急忙忙向松江府的方向驶出…… 江湖门派，特别是大的门派通常都有联络响箭。这东西一般不用，一旦用起来，那就表示至少是杀害命的大事发生了，需要求助！ 船到湖心，就看到陷空岛上一个红影飘了出去……跟片红叶似的落了火凤堂那艘大船的船头，望着松江府的方向。 “霖夜火轻功真不错啊。”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就见紫影和赭影蹲他俩身后的屋顶上边。 “俩要跟去？”展昭问。 紫影一摊手，“王爷说去看看情况，包大也有些担心。” “一起去吧？”展昭反正也不困，回房穿鞋。 白玉堂也下床穿鞋，套上了脚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低头看了看，“猫儿，穿错鞋了没？” 白玉堂追出去，就见展昭穿着他那双靴子边跑边蹦躂，“就说有些别扭呢。”不过展昭说归说，可没跟他换回来。 白玉堂也没再多说，跟着跑了几步，倒是也不别扭了，反而觉得还蛮顺脚的。 片刻后，陷空岛的船也驶出了渡头，展昭和白玉堂站船头，紫影蹲画舫的顶上张望着远处……就见松江府某处，火光冲天，半边天都烧成紫红色的了。 展昭皱着眉头，“有不好的预感……” 114.狐影 等船到了岸边渡头，众一踏上松江府的大街，就感觉到一种与夜晚宁静不太相符的喧嚣。 再转过几个弯到了大路，就看到前边果然已经火光冲天，松江府的衙役还有好些路都帮忙救火，两边的街坊都醒了，跑出来看情况，心惶惶。就见前边一所大客栈不知道怎么走水了，烧得都透了，就剩下个外壳摇摇欲坠站那儿。 衙役们七手八脚加上救火队的，一时半会儿也灭不了。 街坊们议论纷纷，都觉得是为的纵火，有火油呢！不让这天也不算干燥，怎么就突然烧起来了！ 火凤堂的早一步到的，夙青正站着火的客栈旁边，跟一个说话。 那展昭认识，是火掌门的，今早还追公孙呢。 霖夜火站正对着着火那楼的一座小楼屋顶上，正端详火势呢。 罗子牧看到展昭等到了，微微点了点头。 “出什么事了？”展昭走过去，问罗子牧，白玉堂则是问一个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陷空岛安排松江府的家丁。 毕竟陷空岛的松江府是地头蛇，不用家丁说，不少街坊也七嘴八舌跑过来将看到的告诉白玉堂。 罗子牧摇了摇头，跟展昭说，“那个联络信号是火凤堂的通常只有出大事的时候才会用。这楼里住的都是火掌门的，就一个逃出来了，其他的应该都烧死楼里了。” “什么？”展昭惊讶。 “只有火掌门的没跑出来。” 这时，白玉堂也走了过来，他已经从家丁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显然比罗子牧多，“据说火就是从火掌门锁所住的二楼西边客房着起来，然后往外烧的。起先火势还不算太大，客栈里的住客和伙计都跑出来了，但就是火掌门的没出来……知道最后才跌跌撞撞跑出来了一个。” “展大白五爷，当时着火兵荒马乱的，们真不知道火掌门的没出来！”客栈的掌柜和一个负责指挥救火的兵丁走过来，给展昭和白玉堂解释，“们想着火掌门的都会功夫，应该最早能跑出来才是。可没想到大家都出来了，救火的时候，这位小兄弟才跌跌撞撞出来，说里头还有火掌门的同门。可是那时候整座楼都烧着了，进不去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点了点头，也觉得奇怪，一场火，能困住火掌门那么多高手？ 罗子牧看了看捂着半边脸，脑袋还冒烟的火掌门弟子，他这会儿眼神呆滞，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发生什么事了？”展昭问那看起来年纪很轻的门派弟子。 “狐妖……狐妖放的火！”那火掌门的弟子突然激动了起来，情绪也开始失控，大喊，“是狐妖！狐妖说要烧死们……” 展昭微微皱眉，看了看身边的白玉堂。 白玉堂轻轻点了点头，火掌门的好歹算个高手，怎么吓成这样？ 罗子牧只好安慰他，让他情绪平稳下来再说。 而就这时…… “要烧到别家啦！” “赶紧灭火啊！” 就听救火的的群里一阵骚乱，整个围观的群也都紧张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一看，就见此时火苗是越窜越高，而偏偏此时起了一阵夜风风，风是从西边往东边吹的——这客栈东边是一大趟长长的民宅，一户挨着一户别提多危险了，一旦火被风一吹……很可能烧光整片民宅，甚至烧光整条街，那就糟糕了。 展昭觉得情况危险，得想跑过去灭火，罗子牧对他和白玉堂摆了摆手，示意——火凤堂的能解决这件事。 这时候，就听桑犇吼了一嗓子，“都闪开！” 众有拿着水桶的，有的扛着沙袋抓着拖布的，都停下手，左右看。 展昭对衙役们一摆手……衙役们赶紧闪开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桑犇这位大力士要怎么灭火，就见他让众推开后，猫起腰，大吼一声双拳击地……众就听到“哢哢”声直响，整个地面直晃。而前方着火的客栈，也像是被震松了似的，摇摇欲坠。 夙青走到一侧，抬手举起盾牌就飞了出去……那盾牌以一条诡异的弧线，撞断了客栈的一根承重的梁柱，直接飞进了火场里。 就听到“嗡嗡”声传来，那盾牌穿过火场，又撞断了几根梁柱，客栈里飞了一圈后，飞了回来。 夙青抬手一接…… 展昭下意识看了一眼那盾牌，一丝都没被烧过的痕迹，甚至都感觉不到它是烫的。展昭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果然——冰凉！ 展昭赞叹，不愧是冥盾啊！好东西！ 桑犇对着地面又狠狠跺了一脚，“轰”一声巨响传来…… 再看那客栈，原地松垮垮地就塌了下来。 桑犇扛起地上两大袋沙子跃上半空，到了对面屋顶，往火堆上倒。 夙青下边帮他扔沙袋。 这桑犇不愧是大力士，提着一袋沙子跟提着一袋儿棉花似的，灭火那叫个干净利索。 一转眼，火就扑灭了。 松江府百姓自然是欢呼加感慨了，展昭看了看白玉堂——手脚还挺快。 白玉堂也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因为灭火及时，而且夙青弄断的是梁柱的底部，整座楼并没有塌成木片堆，反正比白玉堂那座树屋是完整多了。 等火灭了，展昭和白玉堂进入了冒着烟气的二楼房间……就见火掌门众的尸体都完好无损地躺床上。 “奇怪啊。”展昭皱眉。 白玉堂也觉得不可思议……火掌门的各个会武功，没理由普通都逃出来了，他们却跑不出来！再者说了，一个个躺床上像是睡着了就没起来过，这是叫下了蒙汗药了还是什么？ 白玉堂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一层的屋顶和柜子，差不多烧成炭了，但是房间当中的桌子却没事，外头也烧黑了。 “有往墙上泼了火油，然后再点燃。”展昭摸了摸窗棱那还有些烫的焦木，“看这情况，这些火掌门弟子火着起来之前就已经死了，或者昏迷不醒？” “要烧楼就是为了要毁尸灭迹，为什么不直接把火油泼尸体上，而是要泼墙上呢？”白玉堂不解。 “可能是为了保留这些东西吧。” 这时，提着衣摆一脸嫌弃地走进来的霖夜火指了指尸体手边。 展昭凑过去看了看，就见一具尸体的手边，都有一撮白毛…… “他们好歹是火凤堂的，一点不难过？”白玉堂突然问霖夜火。 霖夜火干笑了一声，“又不认识，伤心就装不出来，如果是枉死的，那么给他们报仇，如果是死有余辜那就更不用难过了。”说完，一转身跑出去了。 展昭叹了口气，“这性格是怎么长成这样的呢？” “猫儿。” 白玉堂蹲窗边的柜子旁，叫了展昭一声。 展昭走过去。 白玉堂从柜子后边的缝隙里，摸出了一样东西来。 “这是什么？”展昭拿到手里看了看，就见是一块红铜做的权杖，权杖很小，制作精美，正中间有两朵盛开的茶花，背面，是一只九尾的狐狸。 “没见过这种权杖。”白玉堂道。 “这狐狸……”展昭忍不住皱眉，“看着不像那几只白狐狸那么可爱，这只看着妖异得厉害！” 白玉堂点了点头，“貌似不是火凤堂或者火掌门的东西，也可能是之前别的客无意间落下的吧。” “可是这权杖做工很大气，看着像是大门派的东西，有点古朴。”展昭又仔细看了看那块权杖，用块布包好，准备回去问问殷侯和天尊有没有见过。 这时，外头公孙也提着小药箱子赶到了，一进来就拿白袖子掸灰尘，“怎么死了那么多。” “都是早上袭击的火掌门弟子。”展昭道。 “就两个逃出去了么？”公孙大致看了一眼，问。 “就跑出去了一个啊。”展昭有些不解。 “不对吧……”公孙有些纳闷，数了数，“今早袭击和小四子的比这会儿多两个！” “确定？”赵普问。 “怀疑没记性？！”公孙眯眼睛。 赵普赶忙摇头，“不是……只是奇怪这都能记住……” “想说记仇？”公孙再眯起一点，那双凤目都眯成一条线了，赵普自觉闭嘴不再说话了，书呆子惹不起。 展昭出了门，问那逃生出去的唯一一个火掌门弟子，“们总共多少？” 那想了想，“十二个。” 展昭皱眉——不对！里头躺着十个，换句话说，丢了一个？那个是跑了，还是放火的就是他？ “刚才说是狐妖杀，具体情况呢？”见那火掌门弟子的情绪稍微平和了些，展昭就问他。 “也不知道，们因为心情不好，就都喝了点酒，随后迷迷糊糊睡着了。就感觉自己睡得很沉很沉，但同时又觉得很累，而且全身很烫很热，透不过气来。等睁开眼睛，看到满房间里都是火……有个就站窗边！那是个一身白衣的，身后一个白色的狐狸尾巴晃动。”那火掌门的弟子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那突然回过头看了一眼，妈呀，一张狐狸脸。之后他一翻窗户出去了，也吓得清醒了些，见四处都是火，就赶紧爬出去，逃下楼了……” 展昭听后，看白玉堂，露出一丝疑惑——这说法耳熟么？ 白玉堂点头——跟庞太师年轻时候，看到的害死他朋友的那只狐妖情况差不多，也是狐狸尾巴狐狸脸的。 “去认一认尸体，看看少了那个是什么。” 这时，霖夜火站了那弟子的背后。 那火掌门弟子跪下就求饶，“堂主，是没用，当时都没想到要去救师兄弟，等想起来，已经，已经……” 霖夜火嘴角抽了抽，“矫情什么？能救自己就够了，就得救了别没得救，要不然有本事活该活得久，要不然使坏，这案子跟有关迟早要偿命。” 那弟子张大了嘴一个劲摇头。 霖夜火拍了拍他脑袋，“不怕，就算是坏，只要够强够狡猾，没发现，照样可以活得很好。”说完，转身又甩着袖子走了。 展昭无奈看着霖夜火的背影，对白玉堂摇头，“性格真恶劣。” “他说的也有道理。”白玉堂低声说，“总觉得火凤堂的有所隐瞒，应该还有什么事情没说。” “师父和外公也有所隐瞒啊，也有东西没说。”展昭总觉得迷雾重重，正疑惑，忽然……就见不远处的巷子里，有一个影。 那巷子是一边的围墙短点一边的围墙长一点，这边灯火辉煌的，有亮光就照墙上形成了一个光影，而躲角落里的，没留神自己的影子，已经映长一些的墙上了…… 展昭看得目瞪口呆，胳膊捅了一下白玉堂，那意思——眼花还是怎么的？ 白玉堂看了一眼，也诧异不已。就见那光亮里的影是形的没错，但是身后有一条粗粗的大尾巴，还轻轻地一甩一甩，那动作就跟小狐狸平日没事甩着尾巴的动作一样，那么自然。而更诡异的是，那脸部的侧面，可不是鼻子眼睛……而是一个尖尖的，往上翘的狐狸鼻子，似乎还毛茸茸的，那活脱脱是一只狐狸的脸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刚要过去，那头正好这么巧，有一队衙役过来。 那影突然就一闪……没入了黑暗的巷子里。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追过去，巷子里却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刚才看见没？”展昭问白玉堂。 白玉堂只得点点头。 “邪门了啊。”展昭自言自语。 “邪门什么？” 两正全神贯注想刚才的怪异景象，冷不防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惊得两一回头。 就见天尊歪着个头，站后边看两呢。 “怎么来了？”白玉堂有些担心，“不让们看着小四子么……” “那边。”天尊指了指后头，就见殷侯一手夹着小四子，一手提着箫良，去到公孙身边了。 白玉堂皱眉——殷侯抱小四子的姿势也是不标准的啊，要不要教教他。 “对了天尊。”展昭从腰间拿出那块权杖来，给天尊看，“这个见过么？” 天尊接过来看了看，仰起脸，“各种眼熟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有门！天尊觉得眼熟就表示见过。 “啊！”天尊突然一拍手。 “想起来了？”展昭和白玉堂有些惊喜。 天尊却是将权杖往怀里一揣，转身留下句，“没有！”，撇下目瞪口呆的白玉堂和展昭，溜溜达达找殷侯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皱着眉头看着天尊的背影——真是，越发可疑！ 115.问前尘 一场大火，烧死了火掌门几乎所有能做决定的人。好好一个火掌门，似乎被厄运缠绕，又或者真的犯了狐妖的忌讳，被下了咒…… 大火过后，松江府上空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焦糊味。 尸体全部被收进了衙门，公孙初步验尸之后，发现和之前几个所谓被狐妖“吸了阳气”的人死法相同。 当然了，这死法已经被公孙破解了，跟所谓的“阳气”没多大关系，主要还是那失传已久的“拔钉爪”，那么行凶之人，是否就是那个没死的火掌门弟子看到的那“狐妖”呢？ 如果真的是，那狐妖为什么不将所有人都杀死，偏偏要留下一个活口？ 其次，火掌门的确还丢了一个弟子，据还活着那位说，不见那个是年纪最小的师弟，姓刘，叫刘星。 另外，展昭和白玉堂也有疑惑。那传说中作案无数，会拔钉爪的“狐妖”，是否就是在巷子里留下了一个“狐影”后消失不见的那位？他们原本对捡到那块九尾狐的权杖真的也不抱太多想法，但是天尊明显有所隐瞒，反而让展昭和白玉堂更确定，这权杖跟这案子，有些什么牵连。 只不过……天尊和殷侯这两个世外高人，究竟有什么顾忌？明知道线索却又不肯说。 “嗯……”展昭摸着下巴，在原地转圈。 白玉堂看了看他，问，“有什么想法？” “你想个办法，把天尊拖住！”展昭认真跟白玉堂说。 “拖住？” “就是让他别跟我外公在一起，外公落单了我好下手！” 白玉堂倒是明白了，展昭是想从殷侯那里打听一些当年的事情。这事情显然殷侯也知道，而且天尊隐瞒的意思似乎比殷侯要稍微明显一些。展昭毕竟是殷侯的外孙，必要的时候可以死缠烂打！哪怕满地打滚呢，只要没人看见，也不丢人。殷侯宠他宠成这个样子，估计招架不住。 “要支开我师父……”白玉堂想了想，“得找个人帮帮忙。” …… 众人之后也没回陷空岛，反正天都快亮了，松江府衙门先眯一晚上得了，明天一大早起来查案。 回到松江府衙门，白玉堂找到了正在院子里，拿个馒头喂狐狸的小四子。 “小四子，怎么拿馒头喂狐狸？”白玉堂有些不解。 小四子抓着馒头似乎有些困扰，“它们吃得还蛮开心的喔。” 白玉堂见他撅个嘴，就问，“怎么了？” 小四子低头，看了看脚边四只小狐狸，那意思——跟着不放哦！ “槿儿。” 白玉堂正想拜托小四子帮忙支开天尊，就见箫良从院子外面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个食盒，“诸葛姑姑做的宵夜，尝尝。” 小四子一转身，果然，四只小狐狸跟紧他。 白玉堂也有些纳闷——这小四子平日的确挺招人待见的，不过并没有猫猫狗狗跟着他到处跑的习惯，小五虽然喜欢他也没跟着他到处转，为什么这帮小狐狸跟得那么紧？ 小四子爬到石头凳子上吃点心，边更加困扰地看趴在脚边的四只小狐狸。 “槿儿。”箫良凑过去，问小四子，“它们为什么一只跟着你啊？” 小四子摇了摇头，捧着个南瓜团子发呆。 “你心情不好啊？”箫良问小四子，同时还有些担心。 “你渴不渴啊？别光吃团子，我去给你倒壶茶。”箫良说着，往外走，边对白玉堂使了个眼色。 白玉堂愣了愣，箫良对着小四子努了努嘴，似乎是让自己问问？ 白玉堂内力多深厚，听得出箫良没走远，就在院门口蹲着呢……大概是想听听小四子为什么不开心，但是又怕自己在小四子不肯说吧。 白玉堂也没跟小孩儿谈过心，走到小四子身边的石头凳子上坐下，问他，“怎么了？” 小四子双手捧着那团子看着没什么食欲，低声说，“爹爹不开心。” 白玉堂纳闷，“公孙干嘛不开心？” “我听他和九九偷偷说，我亲爹亲娘什么的……”小四子扁扁嘴，“要是小四子的亲爹亲娘找过来，我也不要跟爹爹分开。” 白玉堂算是明白了，这次的案子似乎跟小四子的身世有些牵扯，他是公孙捡的，亲生爹娘是死是活没人知道。可如果活着，突然想把小四子要回去……小四子不肯走公孙不肯还那是肯定的！但毕竟也是个麻烦，这孩子才不到五岁，如果真有爹娘硬要讨回去，打起官司来公孙未必赢得了，难怪他上火。 想到小四子要跟公孙分离那个画面，白玉堂也觉得挺难以想像的，这团子平日跟他爹粘得跟浆糊似的，要分开还不哭死。 白玉堂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良久，就说，“你不想走，没人能带你走。” 小四子眨眨眼，看白玉堂。 白玉堂一挑眉，“你和你爹就咬死了说你是亲生的，公孙去西域一夜风流生下你的，娘子跑了，死无对证！” 小四子眨眨眼，“这个么……” 白玉堂一挑眉，“我给你作证，说我看见了。” 小四子张了张嘴，“呃……” “再不行，我给你找个女的假扮成你娘？”白玉堂认真说，“外公外婆也一并找了。” 小四子摸着圆乎乎的下巴，似乎是在考虑这事情的可行性，正在犯难，就听有人说，“敢情晚饭食欲不佳是这事情闹的啊！” 小四子和白玉堂看门口，就见赵普提着偷听的箫良进来了，对小四子道，“你怕什么，你那亲爹暂且不论，老子可是你干爹，跟老子抢人？宰了你爹娘，永绝后患！” 小四子张大了嘴。 白玉堂给自己倒杯茶——赵普这法儿貌似比自己的还不靠谱。 “小四子，他俩的都是馊主意。” 这时，自己去厨房找了宵夜填肚子的展昭溜达了进来，手里拿着个跟小四子手里一样的南瓜面儿芝麻馅儿的团子，“之前开封府这种案子不知道办了多少了，其实这种案子可好判了，包大人都会问小孩儿想跟着谁，多半小孩都会选择跟自己感情好的养父母。” “真的啊？”小四子惊讶。 “那是，有包大人给你做主呢，你怕什么？到时候你选和谁一起过就和谁一起过。”展昭拍了拍小四子的脑袋，“快吃吧，凉了。” 小四子的心情在听到展昭的话后阴转晴，乐呵呵吃团子了，箫良殷勤给他倒茶。 白玉堂将展昭拉到一边，小声问，“真能听他的？” 展昭摆了摆手，“自然是骗他的。” 白玉堂看展昭。 展昭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哎呀，他个小孩子糙着心干嘛，公孙还能让人把他抢了去？到时候不用你教他都会咬死说是自己生的，说不定他还说是自己十月怀胎把他生下来的呢，反正他是神医，说什么人都信！” 白玉堂张了张嘴，这样也行…… “我跟你说的事办妥了没？你师父和我外公就快来了。”展昭问白玉堂。 “呃……”白玉堂一见正经事忘了，赶紧到了桌边，小声跟小四子说，“小四子，帮我个忙！” “说呗。”小四子心情好，这会儿白玉堂说什么他都答应。 白玉堂就低声跟他说，让他帮忙拖住天尊。 小四子点点头，表示这好办…… 这时候，院门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白玉堂对小四子点点头，小四子拍了拍胸口，表示包在他身上。 不一会儿，公孙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天尊和殷侯。 天尊手里拿着一卷字画正研究呢。 “儿子！”公孙进来，先搂住小四子搓了两下，揉着小四子圆滚滚的脸蛋，公孙再一次确定，谁要是敢跟他抢儿子他就灭了谁！管你是不是亲生的，反正当年丢了就是不要了，他捡回来那一刻开始就是他公孙家的了！大不了跟人说这是亲生的！再不济就说是他吃了神药，亲自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咳咳……”展昭突然被茶水呛到了，捶胸口。 殷侯过来看他，天尊正往前走呢，小四子突然一把扑住，“尊尊～” 天尊低头，伸手在他脸蛋子上掐了一把，“乖！” “尊尊你上次教我的太极拳。”小四子抱着天尊的腿说，“我学会了。” 天尊再掐他脸，“真聪明！才学了三次就学会了！” 赵普和公孙也跟着点头，是聪明！ 白玉堂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想当年他学功夫的时候天尊哪儿有耐性教他三遍，随便打一遍就算是教过了，学不会就是死蠢。可是之前看他手把手教小四子打太极拳那样儿，白玉堂都差点认为他是人假扮的了。 “我打给你看！”小四子抱着天尊的腿蹭啊蹭，“练玩后，你给我讲故事。” “哦呵呵呵……”天尊虽然样子年轻，但毕竟是老人，那么可爱的小孩儿撒娇卖乖，他自然吃这套，让小四子哄得服服帖帖，拖去旁边的院子了。 公孙和赵普一看就知道小四子有事儿，回头看看白玉堂，又看看挽着殷侯的胳膊就往房间里带的展昭，众人也大概明白了其中计较。 殷侯虽然和天尊差不多大，但显然比天尊大多数时候都清醒。天尊除了跟武学有关的事情比较清醒外，平时基本糊里糊涂的，还有些天真，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情世故，殷侯这方面强多了。 展昭将人拖进房间，白玉堂跟进来回手就关门。 殷侯笑了，抱着胳膊看正倒茶的展昭，“我要是不说呢？” 展昭端着杯子瞧他。 “你准备怎么哄我说啊？”殷侯笑眯眯问展昭。 展昭眯着眼睛瞧了他半晌，开口，“我就告诉娘和爹，你小时候和小四子长得一样！” 殷侯倒抽了口凉气，伸手指着展昭，“你这脾气肯定是像你爹呀，一点不可爱！” 展昭趴殷侯肩膀上，“不过如果你说呢，这个案子完了，我陪你回魔宫住一阵子。” “真的？”殷侯果然笑颜逐开，随后又指了指白玉堂，“把这白耗子也带上呗。” 展昭本来也想带白玉堂去魔宫转转呢，认识一下魔宫的人，以后江湖碰上了，彼此好有个照应，也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欣然点头同意。 “那你们要听什么？”殷侯架着腿坐好，接过展昭递过来的茶。 “有好多要问，一条一条来。”展昭和白玉堂问出胸中疑惑，而殷侯也没有隐瞒，逐一回答。 于是……展昭和白玉堂窥探到了百年前，一件几乎改变整个武林命运的大事！同时，也了解了一个神秘而又奇妙的存在——妖狐族，以及银妖王那传奇的一生。 两人问清楚之后，终于明白天尊和殷侯为何要诸多隐瞒了，毕竟，好不容易才尘封了的往事，若是再揭开那盖子，免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116.忆往事 “银妖王，其实并不是运气特别好……” 殷侯刚开口第一句话，展昭和白玉堂就纳闷了，敢情之前俩老头骗人？ “这是不了解内情的人的一种说法，也是编造出来糊弄世人，好让银妖王减少麻烦。”殷侯道。 “编造出来？”展昭皱眉。 “他真正能做的是预知未来之事。”殷侯道。 展昭和白玉堂听殷侯说完，沉默半晌。 展昭忽然开口，“说了半天，是个算命的……” 白玉堂也点头。 殷侯无语地看两人，“这年头神算多了，哪个能像他那样，连皇朝哪一年哪一天，哪个时辰覆灭都清清楚楚？”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这里，都愣了。 “时辰都猜对？”展昭惊讶。 “不是猜的。”殷侯笑了笑，“他就是知道。”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这么邪乎？ “我和天尊什么时候降生，你和玉堂什么时候降生，包括你俩日后会……” 说到这里，殷侯突然顿了顿，咳嗽一声，“另外他说……一百年后，会有一个小银妖王出现，他是最后一个有皇族血统的狐妖族。” 展昭和白玉堂本来想问问殷侯说了一半不说那句“日后会”怎么样？可是殷侯之后说的那一句将他俩的注意力都引开了。 “最后一个是指小四子？”白玉堂问。 殷侯一耸肩，“当年他说的都准了，不过单这一条貌似不准。他说我们会遇到那个小皇族的时候，现在想想，正好是我们第一回碰到小四子的时候。只不过我跟天尊都把这事情忽略了，直到那天你们去雪城，天尊老鬼突然风急火燎来找我，说小四子可能就是那只小狐狸。” 展昭和白玉堂心领神会，原来那天天尊突然不告而别，是找殷侯讲这事儿去了。 “银妖王当年跟我们说要隐藏这个秘密，别让任何人知道。” “可是，如果说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展昭纠结，“小四子呆呆的，没看出来啊。” “其实只要他不意识到自己有这种能力，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不让外界知道他有这种能力，他就能平平安安福寿绵长。可一旦他这能力被人知道了，那这一生必然风波坎坷不断，并且迟早惹来杀生之祸。” 殷侯说完，看紧闭的门口，“所以无论如何，切记要保守秘密。” 展昭和白玉堂也望向门口。 这时，大门轻轻被推开，赵普有些无奈地拉着脸色苍白的公孙进来了，回身关上门。 “既然有人已经开始打小四子的主意，就表示已经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是不是？”公孙缓过来一些后，细想就觉得更加可怕，他这辈子最想就是小四子能远离争权夺利的江湖和庙堂，做一辈子小笨蛋平平安安长大，没想到事与愿违，小四子的身世竟然这么惊世骇俗。 展昭和白玉堂也皱眉，他们忧心的就是这一点。 殷侯轻轻地“啧”了一声，问展昭，“你捡到的是九尾狐的权杖？” 展昭点头。 白玉堂说，“一面九尾狐一面山茶花，但是权杖被师父收走了。” “如果是这样的，那倒不用太担心。”殷侯自言自语来了一句，“应该也是后代了吧。” “什么后代？”白玉堂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师父对这件事情那么避忌？” “你师父不是避忌。”殷侯轻轻摆了摆手，“他不想说，估计是嫌麻烦，或者担心这事情越闹越大给小四子惹来麻烦。我跟他本来打算私下处理的，这块权杖可能是有人故意留下来给我和天尊提个醒。” “提醒什么？”展昭皱眉，“你俩很担心的样子。” “是红狐。”殷侯道，“妖狐族除了白狐，还有红狐，红狐是专门保护白狐的。” “那是自己人？”赵普问。 “嗯……”殷侯似乎有些为难。 “有什么问题？” “红狐的存在有点微妙。”殷侯苦笑，“一般有白狐存在，就会有红狐存在，红狐是负责帮银妖王养狐狸的随从，因为上一代实在是太二了，所以我有些担心这一代的质素……”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心说小四子够气派的啊，还专门有人帮他养狐狸。 “银妖王当年说过，这一代小白狐的庇护神不是红狐，是狼……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狼？”展昭皱眉，越说越玄乎，难道是说赵普？不对啊，赵普外号修罗，没人把他跟狼扯到一起，或者……哑狼邹良？感觉也不太像。 “还有没有别的？”白玉堂问殷侯，“比如说这次案件凶手的线索。” “这个就不知都了。”殷侯说完，不忘提醒一句，“别告诉你师父……” “殷老鬼，你个没节操的！” 殷侯话还没说完，屋子外边传来了一声吼。 展昭和白玉堂一惊，殷侯搔头，听声音是天尊，被发现了！ 没一会儿，房门被一脚踹开，天尊夹着捧着脸，一脸无奈的小四子进来了。被赵普安排在门口负责“拦住”外人的影卫等人尴尬地站着，对赵普使眼色。 赵普还有些不解呢，紫影站姿很奇特。 白玉堂无奈走到门口，拂袖两掌……影卫们的穴道都解开了。 紫影揉着胸口还不满呢，嘀咕，“都没说要拦他干嘛点我们穴道。”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瞧了瞧小四子。 小四子撅着个嘴，他本来想拖住天尊的，不过好像做得太明显了，于是被天尊发现了。 箫良急急忙忙跟了进来，远处传来霖夜火的呼唤声，“小良子！狼崽子！你个吃里扒外的在哪儿呢？你娘来信了！” 箫良搔搔头，跟小四子说了句，“我一会儿回来啊！”就闪没影了。 展昭摸了摸下巴，看着坐在桌边正笑眯眯对跑到院门口的箫良挥手告别的小四子…… “狼崽子……”展昭摸了摸下巴——这个有点儿意思。 天尊将小四子放到桌上后，恶狠狠瞪殷侯。 殷侯摸着下巴望天，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公孙悄悄抱起小四子，和赵普闪到门口避难，以免被殃及池鱼。 “你想知道干嘛不直接问我？”天尊瞪完了殷侯，回头找白玉堂算帐，“我亲还是他亲？谁养大你的？胳膊肘往外拐！” 白玉堂张了张嘴，真是合了那句——无妄之灾！ 天尊见白玉堂不回话，不依不饶，“谁比较亲？” 白玉堂无奈，“你……” “我是谁？” “师父……” “连起来说！” “说什么？”白玉堂不太明白。 展昭和小四子在一旁对他使眼色对口型——师父最亲啊！笨！ 白玉堂张了张嘴，说不出口，真肉麻。 天尊那个气啊，展昭眼见白玉堂要挨骂了，上前帮忙，“天尊，玉堂是怕你生气。” “怕我生气？”天尊眯眼瞧着展昭，“怕我生气还不听话呢！” “我一会儿帮你教训他。”展昭拉天尊到一旁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天尊气顺了点，坐下跟展昭吐苦水，“你是不知道，他从小都不听话！” “是呀……”展昭摇头，边给天尊倒茶。 “他都不会拍我马屁！”天尊埋怨，“小时候都不会撒娇，戳他一下他就白我一眼，都不会哭鼻子！多戳他几下他就说我幼稚！我一百岁啊，他三岁就说我幼稚！” 展昭嘴角抽了抽，众人都无语地看抱着刀靠在门框上的白玉堂——貌似是有点过分。 白玉堂无奈——他有说过这种话？ 展昭顺着天尊的意思哄他，说白玉堂太过分了，都没有尽做徒弟的本分！ 天尊可算找到人吐苦水了，就拉着展昭说白玉堂小时候的“不孝”事迹。 “人家小孩子小时候睡觉都要听讲故事，我好心好意给他讲故事，可是我讲了两句他竟然就睡着了！”天尊愤愤，“人家小朋友病了，都会依依呀呀跟只小猫一样找大人撒娇，他竟然钻进被子里睡觉，问他怎么了，他说，‘大概病了’！” 展昭接着给天尊倒茶。 “大概病了！这是四岁小朋友会说的话么？！”天尊回头斜着眼镜瞄着白玉堂，“你还我的年少无知还我的天真可爱！你浪费为师二十年青春享受不到童年！” 公孙搂着小四子的手抖啊抖，忍笑忍得好辛苦，刚才的紧张也都暂时不记得了。 赵普叹服——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白玉堂小时候说天尊幼稚真的没说错。 殷侯显然早就习惯了，摇头对白玉堂表示同情。 而再看白玉堂，扶着额头实在是无语了。 展昭端着茶壶都不记得给天尊倒茶了，他从小在魔宫长大，怪老头见得太多了，但是天尊可谓是这么多年来他见过最怪的一个，果然本事越大，性格越古怪么。 “他干嘛让你问殷侯不亲自来问我，你能跟殷侯撒娇他不能跟我撒啊？臭小子……” 展昭边安慰天尊边对白玉堂使眼色，意思——道歉啊！ 白玉堂可犯了难了，怎么道歉？ 正想着，殷侯走过来，拽了白玉堂一把，那意思——跟我来。 白玉堂不明白，不过还是被殷侯拽走了。 赵普和公孙对视了一眼，本来觉得这种事情不要蹚浑水，不过架不住好奇，还是跟出去了。 展昭觉得殷侯肯定有办法了，于是这边先哄着天尊。 不过听了天尊的埋怨，展昭倒是好奇起来了，问天尊，“天尊啊，那玉堂小时候有没有哭过鼻子？” “哭个屁啊！估计出娘胎拿回哭了一鼻子之后就没再哭过了！”天尊说起来就火往上撞，想了想，道，“倒是有一次……貌似是哭鼻子了，可惜我没看见。” “因为什么？”展昭好奇。 “哦，那时候他大概五岁左右，有几个仇家上天山来寻仇，我赶走他们之后，假装伤重死了……我好想听到他哭鼻子了。”天尊摸着下巴，随后又不满，“不过等我睁开眼睛看，他给了我一拳头，一点都不可爱！” 展昭突然笑了，托着下巴凑过来问天尊，“天尊啊。” “嗯？”天尊端着杯子。 “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们，其实不是怕惹麻烦或者嫌烦，是想玉堂来求你，是吧？”展昭笑着问。 天尊扁了扁嘴，不说话。 展昭也颇无奈，早知道去求求天尊就好了，自己出的这个主意，天尊可能早就卯着劲要告诉白玉堂了，千叮万嘱不让殷侯说，是怕没了这机会。白玉堂去求天尊的机会不多，这次好不容易，天尊是想逗逗他吧。可惜白玉堂性格比较孤僻也比较内敛，让他撒个娇跟天尊耍脾气什么的，大概他这辈子都做不出来，也难怪天尊总是觉得很空虚，毕竟那么大年纪了，白玉堂也算他唯一的亲人。 “天尊啊，其实玉堂时时刻刻都挂着你的。”展昭笑眯眯说。 天尊耷拉着眼皮，表示——不相信！ “不信啊？”展昭拽着天尊，“我们去看看。” “看什么？”天尊不明白。 “看了你就明白了。”展昭拉着天尊出门。 陷空岛海边的沙滩上，公孙牵着小四子，边走边玩，小四子脱了鞋子，踢着沙子，赵普走在爷俩前面，边扫着地面的白沙，将里边可能扎伤小四子的石头贝壳都踢走。 三人后边，殷侯和白玉堂并排走。 殷侯依然是悠哉，白玉堂则是闷闷不乐。 殷侯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知道你小时候那老鬼为什么能找到你么？” 白玉堂看了看他，摇摇头。 “是银妖王在他三四岁的时候跟他说的。”殷侯低声道。 “三四岁？”白玉堂有些不解，“我三四岁，还是师父……” “他三四岁。”殷侯笑了笑，“你师父的命盘是孤单百年……” 白玉堂震了震，“他不是有你这个朋友么？” “我跟他是死敌。”殷侯笑了笑，“你要好好孝顺他，他着一百年，都记着要去找你的事儿呢。” 白玉堂嘟囔了一句，“我有啊。” “银妖王当时跟你师父说，小游啊，你会孤单百年，一百年后你才会不孤单，等你一百多岁的时候，你会找到个很可爱的徒弟，他会一直陪着你，让你过得很快乐，还会给你送终。” “小游？”白玉堂原本听着殷侯的话觉得心口有些抽，怪难受的，不过注意力又不自觉地被那声“小游”吸引，“我师父真名叫小游？” “他名字里有个游字。”殷侯笑了笑，“全名我可不能说，他等着你死缠烂打听他当年的威风事呢，我要是替他说了，他还不跟我拼了。” 白玉堂愣了愣，突然明白了，“哦……” “明白了？”殷侯看他。 “他不说是想我去求他啊？”白玉堂也觉得自己后知后觉了。 “你法子用得不对啊，有空让昭好好教你。”殷侯抱着胳膊道，“你要跟昭似的，脸皮厚点，你就像对小四子那么对你师父就行了。” 白玉堂看了看前面挂在赵普胳膊上晃来晃去嘿嘿直乐的小四子，忍不住笑了笑。 “对啦，经常对你师父笑一笑。”殷侯点头。 “我有件事一直想问。”白玉堂突然问殷侯。 “关于你师父？” “我师父的头发为什么会白？”白玉堂问，“这件事也可以问他么？” 殷侯微微摇了摇头，“其他都可以，唯独这一件，还是别提起了。” “为什么？”白玉堂问。 殷侯望着远处的海面发呆，“他忘记了。” 白玉堂皱眉，“忘记？” 殷侯点了点头，沉默良久，道，“如果他不忘记，就活不到今天。” “什么意思？”白玉堂不解。 殷侯笑了笑，“孤独一百年，自然有一些事情需要忘记。” 白玉堂点了点头，“狐妖的事情我会再去问问他。” “嗯，他知道的更加详细点，他跟妖狐族羁绊比较多。” “你才是妖狐族的后裔吧，为什么我师父跟妖狐族的交集反而比你多？”白玉堂好奇。 “哦，他小时候死性子，银妖王比较喜欢逗他。”殷侯失笑，“就跟他逗你的法子差不多。” 白玉堂哭笑不得——原来如此。 “其实我不是对他冷淡。” 良久，白玉堂突然开口。 殷侯看他。 “我也是在逗他呢。”白玉堂有些无奈，“他平时云淡风轻的，逗得他跳脚，特别有意思。” 殷侯点头，“倒是蛮有意思的，一百多岁了跟三岁半差不多。” 远处的树丛里，展昭看天尊。 天尊撇着嘴，“臭小子。” “玉堂每次住客栈挑房间，都住窗户朝北开的。”展昭低声说，“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都开着窗户，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北边……在外边露宿的时候，他也习惯性地看北边。” 天尊摸了摸下巴。 “还有啊，我觉得他只穿白色，不是因为爱干净。”展昭补充。 天尊愣了愣。 “他又不是你生的，也没血缘关系，为什么那么多人一看到他背影都觉得看到您了？”展昭提醒天尊。 天尊眨眨眼。 “我觉得……玉堂很崇拜你！”展昭最后下了一剂猛料。 再看天尊，老爷子原本就长得俏啊，丰神俊朗那张脸这会儿笑得都开花了。 过了一会儿，天尊拍了拍展昭的肩膀站起来，“哎呀，要去睡觉了，天都黑了啊。” 展昭嘴角抽了抽——貌似黑了很久了。 “呵呵。”天尊背着手，晃晃悠悠一派逍遥地就准备回房间了，不忘对展昭招招手，“有什么要问的就来问我来，哦呵呵呵。” 展昭看着心情大好春风得意心满意足回去睡觉的天尊，长出了口气——果然，天下没有自己摆不平的老头！ “对了。” 天尊突然回来，吓了展昭一跳。 “忘记告诉你了。”天尊小声说，“你外公名字里有个‘降’字” 展昭愣了愣。 天尊一挑眉，表示——以牙还牙，他暴我一个字，我就暴他一个字，说完，心满意足走了。 等天尊回了房，海滩边殷侯突然问白玉堂，“你干嘛一直穿白的？” 白玉堂无所谓回答，“干净啊。” 殷侯望天，果然…… 117.计擒“狐妖” 次日清晨，睡了个好觉的天尊神清气爽地起来，就见一间屋住的殷侯打着哈欠，靠着床铺正逗一只小猫。 “哪儿来的猫？”天尊问。 殷侯边戳猫，边说，“今早蹲在窗台上的。” 天尊心情很好出门，准备去吃早点，但是他刚踏出房门一步，赶忙往旁边一闪…… “啪嗒”一声，屋顶上飞下一块瓦片来。 天尊眨眨眼，仰起脸瞧。 这会儿，殷侯也走了出来，见天尊抱着胳膊站在院子里，正仰着脸往上望呢。 “干么呢？”殷侯抓了他一把，“吃早饭去了。” 天尊摸了摸下巴，跟着殷侯往外走，还边往屋顶上看。 “别看了。”殷侯无所谓地来了一句，“迟早要来的。” “我有不好的预感。”天尊皱个眉头。 两人来到前院……出人意料的，展昭和白玉堂已经起来了。 殷侯仰起脸看了看日头，这很明显是老头起床的时间，今天他家猫仔没赖床么？ “哈啊～”展昭打了个哈欠，两个黑眼圈有些明显，坐在桌边发呆，显然没睡好。 连平日一向精神奕奕的白玉堂也似乎在打瞌睡。 天尊和殷侯对视了一眼，这俩小子，昨晚干嘛了？ 殷侯对天尊使了个眼色——该不会那什么？ 天尊眨眨眼，歪个头一脸茫然——那什么啊？ 殷侯搔了搔后脑勺——应该不太可能啊，这么快就开窍？ “早啊外公，天尊。”展昭抬头看到两人也不进来，在一旁盯着自己和白玉堂发呆，就打招呼。 白玉堂也抬头，“早，师父、外公。” 殷侯点头，坐下准备吃饭。 天尊也坐下，白玉堂自觉地接了辰星儿盛出来的鸡丝粥给他放在眼前，又给天尊剥咸鸭蛋。 天尊凑过来看白玉堂手里的咸鸭蛋，扁嘴，“红的么？冒油么？” 白玉堂剥开半个蛋，用筷子戳了一下，发现咸蛋黄还是黄兮兮的。 天尊眯眼。 白玉堂立刻换了一个。 “这个也不对。” 这时，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伸了上来，拿着几个咸鸭蛋掂量了一下，挑了一个给白玉堂，“这个！” 白玉堂转脸，看到了神清气爽起床的小四子。 剥开鸭蛋，果然……拿筷子一戳，红红的蛋黄，都冒油了。 白玉堂帮天尊挑出蛋黄来放到碗里，天尊美滋滋吃粥，边吃白玉堂边给他夹菜。 众人都无奈，白玉堂伺候过谁啊？不过他给天尊端茶倒水可叫个顺手。 “小四子，今天穿新衣服啊？”展昭好奇地翻了翻小四子的袍子。 小四子平日都穿白色或者鹅黄色的衣服，颜色偏淡，貌似公孙喜欢他穿白。不过今天一早小四子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这衣服做工可精细，小四子穿着非常好看。小孩子么，基本穿什么都好看，更别说小四子眉清目秀皮肤白净了。但是展昭记忆中，小四子是头一次穿黑色的衣服。 “早！” 小四子身后，公孙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展昭和白玉堂抬头一看，也吓一跳！ 就见公孙也穿了一身黑。再加上他身后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的赵普，好么……三朵黑云！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家里有白事儿？ 展昭嘴角抽了抽，不解地看公孙。 公孙一挑眉，“近期不穿白！省的跟什么白狐银狐联系起来。” 说完，将小四子往腿上一抱，给他喂粥。 “猫猫你黑眼圈好大！”小四子拿着油条，惊讶地看展昭，“昨晚上没有睡好么？” 展昭尴尬地笑了两声，昨晚他和白玉堂，可是折腾了一晚！ 昨天晚上殷侯告诉白玉堂，天尊的名字里有个“游”字。 而天尊就告诉展昭，殷侯名字里有个“降”字。 于是……一整晚，展昭嘀嘀咕咕一个“降”，白玉堂嘟嘟囔囔一个“游”，两人“降游”了一整晚，那也是亏得没人经过听到，不然肯定好奇二位大侠吃什么呢？一直念叨“酱油”。 只是两人寻思了一晚上，也没想起江湖上什么有名的人名里头有降和游字的。 “咦？” 众人正吃饭呢，门外，霖夜火他们也起了，正走进来。 霖夜火本来提着箫良晃来晃去，像是在数落他什么，进了屋子，突然愣住了。 众人回头看他，就见他歪着头，正盯着小四子看呢……确切地说，是盯着小四子脚边那一群小狐狸。 “不是四只么？”霖夜火不解，“怎么变五只了？” 众人都下意识地低头一看，也傻眼了——多了一只！ “咦？”小四子也纳闷了，从公孙腿上爬下去，蹲着盯着五只排排站的小狐狸看了看，突然抱起一直，“呀！你是新来的！” …… 众人都默默地感慨了一句——五只明明长一样，竟然分得出来。 “小四子，你分得出来啊？”公孙好奇。 “嗯！”小四子伸手一只只指过去，“老大、老二、老三……” “不都是白狐狸么？有什么区别？”赵普纳闷。 “有的！”小四子捧着狐狸，一只只跟众人讲不同，众人只有无奈的份——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 “这陷空岛四面环水，小狐狸是怎么上来的？”赵普有些不解地问。 白玉堂也困惑，以前没见过有狐狸，最近冒出那么多只。 众人正纳闷，外边闹哄哄就传来了声音，貌似是三爷徐庆在数落什么人。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出什么事了？ 这时，好多人跑进来，为首的就是徐庆，带着一班陷空岛的家将。 “怎么了，三哥？”白玉堂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就问。 “唉，别提了，家里闹贼了！”徐庆一句话，倒是将众人都说愣了。 “闹贼？”展昭眼睛亮了亮，心说这贼是要逆天啊？这一岛都什么人？竟然敢上这儿偷东西来？ “什么不见了？”白玉堂问。 “大哥新买了一批酒，准备放酒窖里，等宝宝出生后摆酒的时候饮，没想到昨天一看一罎子开封了，酒少了一大半！”徐庆撇嘴，“今早几个丫鬟说给大嫂炖了一宿的补汤被人喝光了！” 展昭听了都新鲜，问，“还有没有丢什么贵重的东西？” “这倒是没有，不过厨房说，准备煮了中午吃的大螃蟹不见了两只，还丢了两坛火凤堂送的西域葡萄酒。”徐庆也很困惑，这贼铁定是个吃货！ “识货啊！”霖夜火接过辰星儿递过来的粥碗，“尽挑好吃的。” 话说完，小四子给他夹了一筷子小菜。 霖夜火眨眨眼，就见小四子笑眯眯正看他呢。 霖夜火鼻子一酸，捏住小四子的腮帮子，“乖娃，你比那没良心的狼崽子好多了！你要不是个矮胖团子我就收你做徒弟了！” 霖夜火感慨完，小四子的嘴也扁了，箫良恶狠狠往霖夜火的粥碗里夹了一大筷子辣椒，“叫你嘴欠！” …… “三爷三爷！” 这时，一个小厮跑了进来，跟徐庆说，“厨房里的人刚才看到个人影一闪，说刚刚做好的一罎子佛跳墙不见了！” “啥？！”徐庆睁大了眼睛，“做佛跳墙干嘛？” “一会儿新船下水，拿来祭天和慰劳伙计们的，还有啊，刚烤好的烧猪耳朵了！一会儿二爷要拿来拜神的！” “还真会吃，烧猪最好吃就是耳朵。”赵普自言自语，“猪耳朵就酒么。” 公孙无奈地瞧了他一眼。 赵普打了个哈欠，问紫影，“你们昨晚上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紫影和赭影想了想，都摇头，表示没看见。 “那是。”天尊边喝粥边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那家伙轻功好着呢。” “什么？”众人都看天尊。 天尊将粥碗放下，“我今早看见他了，抱着个酒坛子从屋顶上跑过，估计躲哪儿吃去了吧。” “师父，你认识那个人？”白玉堂惊讶。 “嗯。”天尊点头，边又嘀咕了一句，“那老头命可很真长，都快赶上我跟这老鬼了！” 众人都不解，莫非是什么故交？ 徐庆虽然人比较虎，但也不是个傻的，一见天尊认识，就问，“老爷子，如果是朋友就让他出来呗，想吃什么给做什么，不用躲躲藏藏的。” 殷侯和天尊突然一咧嘴，“谁跟他是朋友！” 众人一愣——莫非是仇敌？ “啊！” 正说着，小四子忽然捧着一只小狐狸说，“你也是新来的啊？小六！” 众人一数，好么！小狐狸已经六只了。 “还差一只就凑齐了吧？”赵普摸下巴，“怎么回事？” “嗯……”展昭突然站了起来，“我去抓那贼。” “你有把握抓住他？”殷侯笑了笑，“那老头轻功可高！” 展昭微微一笑，“不怕，我设个陷阱等他。”说完，胸有成竹跑了。 白玉堂站起来跟着去了。 众人都有些好奇，展昭要怎么设陷阱，引个都不知道是谁的人过来？ 白玉堂跟着展昭到了厨房，展昭里里外外查看了一下，问清楚了究竟少了几样东西，最后笑眯眯跟伙计说，“陷空岛有多少醋啊？” 伙计困惑，不过还是说，“一大缸吧。” 展昭笑嘻嘻，“这一缸醋不贵吧？” 伙计直乐，“那是，一缸醋才几个钱？够吃大半年了。” 展昭点头，“甚好。”边说，边拿了个小壶给伙计，“你帮我倒满这一壶，然后剩下的，你留下一小半，每个伙计那个锅，煮热，每个院子都熏一边，其他大半全部倒掉！” 伙计听得云里雾里，不过既然展昭这么吩咐了，自然有他的理由，于是就赶紧分醋。 “对了，你让每个到处熏醋的人说一句话。”展昭对那小厮勾勾手指，“伙计们拿着醋到处熏，一定会有人问这是干嘛，你就说是公孙先生吩咐的，可以预防伤风。” 伙计点头，这倒是不难记。 “别忘了让他们再多说一句。”展昭接着说，“醋都用完了，就剩下一壶放在厨房桌上了，一会儿中午展大人吃海鲜要用的，你们可别也给倒了。” 伙计眨眨眼，点头，心说展大人果然是吃货啊，倒是记得给自己留一壶醋，那其他的都倒了干么呢？ 还是那句话，既然展昭吩咐了，小厮就照做呗，也不是难事……很快，整个陷空岛，都是醋味儿。 “阿嚏……”小四子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不解地看拿着醋锅满院子熏的陷空岛下人。 “啊！”霖夜火扇着袖子躲树上去了，边嚷嚷，“要死了你们！我才不要走出去一身醋味儿，小良子，给我把熏香拿来！” 箫良抱着胳膊在树下看看他，又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特气派特有男人味，还有一点点胡渣渣的赵普…… 箫良再一次告诫自己，弃暗投明，追随赵普做个顶天立地的糙汉子，远离这只玉树临风的火鸡！ 那头，展昭安排完后，就拉着一脸茫然的白玉堂躲到了厨房的窗户后边，边跟他说，“不管那人是谁，估计轻功很好，我们一会儿一起上，一左一右别让他跑了！” 白玉堂有些不解地看展昭，“你的意思是，他会来这里？为什么？” “偷醋啊！”展昭认真说。 “偷醋？”白玉堂更莫名了，“偷醋干嘛？” “刚才三哥说他拿走了两只大螃蟹是不是？”展昭道，“这螃蟹是清蒸的，干吃肉很香甜！但是一蘸醋就更加美味无比……看他偷的东西，绝对是个吃家！这醋一熏，他就想起来蘸醋了，铁定上这儿来偷这最后一壶醋！” 白玉堂哭笑不得，问展昭，“你确定他会为了一壶醋来冒险？” “那是！”展昭认真点头，“这世上没什么比吃螃蟹没有醋更不可原谅的事情了！” 白玉堂揉了揉脑仁……吃货的思维果然不可理解。 可别说，还真让展昭估对了。 没一会儿，就有了动静。 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院子外面飘了进来……无声无息地躲到了厨房后边的窗户下。 虽然身法很快，但展昭和白玉堂还是看见了，同时，两人也愣住了。 展昭揉了揉眼睛，皱眉，“我……是不是眼花？” 白玉堂也一脸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大概不是……总不会两个一起眼花？” 展昭跟他对视了一眼，问他，“你看见了？” 白玉堂点了点头。 展昭皱眉…… 这两人为什么如此震惊？原因很简单——刚才那个落下来的白色身影是个人影没错，但是……那人身后，拖着一条白色的大尾巴！ 这可邪了门了，大白天，难道遇到狐妖了？ 白玉堂对展昭使眼色——就是那日酒楼失火，我们在巷子里看到的人影？ 展昭歪个头——好像比那个人影胖啊！ 白玉堂一挑眉——影子不准啊！尾巴一样！ 展昭点点头——有理。 两人正琢磨，就见那白色的人影已经闪了出来，轻轻巧巧从窗户外窜进了厨房，正窜到那桌子旁边。 展昭摸下巴——别看身形矮胖，身法真快！ 此时，展昭和白玉堂仔细看，就见那是个穿了一身白的白胡子胖老头儿！远看跟个雪人儿似的，展昭和白玉堂离得可并不算远，这老头好相貌！鹤发童颜娃娃脸，跟年画里的月老跑出来了差不多。 果然，就见那老头伸手一把操起桌上的醋壶，正想走，展昭和白玉堂就想窜出去抓他的现行，却冷不丁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死胖子！” 这一声让展昭莫名有些错觉，好似是包大人气急了叫庞太师时候的调门儿，只不过，声音换成了他更熟悉的人——他外公殷侯。 再看那老头，就见他一缩脖子，转身就跑，那动作快得跟风似的……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对视了一眼，幸好刚才没冒冒失失出手，不然真可能被他跑了。 殷侯出现在前院，那老头选路很准，往后院逃了。 殷侯也不追，抱着胳膊在前院等着。 没一会儿，就听到“妈呀”一嗓子，那胖老头折返回来了，他这一路跑，身后一根白色的大尾巴晃啊晃，看得展昭和白玉堂张大了嘴——这尾巴不像是假的啊！难道真是狐妖？ 展昭突然很认真地说，“果然那本书是骗人的！” 白玉堂一愣，没明白展昭说什么。 “谁说狐妖都是美男子来着？”展昭一挑眉，“这顶多也就算个美胖子！” 白玉堂无语，展昭这脑袋有时候也不是很正常，东一脚西一脚的。 老头跑得慌不择路，跑去前院了。 展昭和白玉堂往他身后一看，就见天尊在他身后呢，可见是被堵上了。 老头见没地方跑了，拔地而起……就要翻墙出去。 只是刚上了墙头，就见一个红色的身影正跳上来，是霖夜火。双方打了个照面霖夜火还愣了，“咦？胖老头你怎么来了？” “哎呀。”老头赶忙翻转身跑……一头冲向展昭和白玉堂的方向。 展昭往外一闪，老头一个急转弯，正撞到白玉堂跟前，仰脸一看见白玉堂，老头一屁股坐地上了，仔细一看，喘口气，“哎妈，吓一跳，还以为妖王活过来了呢……” 展昭蹲下，伸手……把他手里的醋拿回过来。 “唉！”老头还不让了，伸手要抢。 展昭眯起眼睛，“中午我要吃螃蟹的，一会儿分你一小碟！” 老头眨眨眼，突然一拍脑袋想明白了，伸手一指展昭，“哎呀终极了，你个小崽子肯定是木……哎呀！” 老头话没说完，脑门上挨了殷侯狠狠一烧栗。 展昭和白玉堂敏锐地一皱眉——木什么？！昨晚是酱油，今天该不会又冒出来个木匠？ 老头摸着头回头不满地看殷侯，殷侯瞪他一眼，老头扁嘴不说话了。 天尊走过来，有些不解地看他身后那根尾巴，就见尾巴还动呢。 “这是什么？”霖夜火也跳下来了，此时，这边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 小四子身后带着一大串小狐狸跑了进来。 一见那人，六只小狐狸立刻跑了过去，蹭那老头。 老头伸手摸了摸几只的脑袋，“你们都跑哪儿去了？害我好找！”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狐狸，是这老头带来的。 小四子盯着那胖乎乎的老头看着，莫名觉得——这老头好眼熟，至于在哪儿见过，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老头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尾巴一扫。 众人都一惊——会动！ “你什么时候长出根尾巴来？”天尊惊讶地看他。 老头眨眨眼，回头一看，“噗嗤”一声乐了，“哈哈……我说那么多人看我呢。”边说，边打开了腰上一个袋子。 他也是太胖了，众人都没注意到他腰上还挎着个腰包，鼓鼓囊囊的。 他伸手，从里头抱出了一只小狐狸，就见这狐狸的左前腿上缠着绷带。 “小七的脚那天摔断了，不好走路，我带着它几天。” “小七……” 众人再看看地上的六只狐狸——齐了！ 老头将那只小狐狸放到地上，抬头看到小四子了，一惊，“哎呀，怎么一身黑？！” 公孙瞧了瞧那老头，微微皱眉——好像，在哪儿见过。 “来来。” 这时，老头蹲下对小四子招手，“来给我抱抱，几年没见都长那么大啦。” 小四子眨眨眼，有些害羞，躲在公孙身后。 公孙一听老头的话，突然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他了！这老头以前在他们家附近出现过，说是迷路了问个路，聊了一会儿，还赞小四子可爱，顺便问了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公孙有些紧张地挡住小四子——谁啊？抢儿子的？ 展昭听刚才霖夜火叫他胖子，似乎是认识的，就问，“你认识？” 霖夜火点点头，“我师父的朋友，功夫不错的，轻功尤其好，西域第一吃货！” 众人都下意识地看展昭。 展昭不解——看我干吗？！ “他叫林茶儿。” 天尊说着，将那块从白玉堂那儿拿走的权杖丢给了他，“是红狐狸，给银妖王养狐狸的小跟班。” 众人想像了一下小跟班这个称呼，又看看老头，总觉得林茶儿这名字该是十五六岁少年该有的，而不是个百岁老人。 “你想干嘛？”公孙一听是银妖王的人，紧张地抱起小四子。 老头儿看了看公孙，乐了，摆摆手，“别怕，你是主人选中的，这小狐狸是归你的，没人跟你抢。” 公孙抱紧小四子——不可轻信！ 老头往公孙身边一凑，笑眯眯，“那什么，小先生，我是银妖王的小跟班，你也知道，以后我就给你养了，我随这孩子管你叫爹吧？” “噗……” 一旁喝茶顺便凑热闹的赵普口茶喷了出来，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收这老头当干儿子。 众人也哭笑不得看林茶儿，这也太没谱了！ 公孙嘴角抽了抽，心说你这岁数都能当我爷爷了！ 天尊见公孙困扰，就道，“红狐狸本来就是守护白狐的，他很小就开始跟随银妖王了，不过后来妖王死了，他就没出现过了……” 殷侯问他，“你这些年在干些什么？” “我给主人养狐狸呗，还有主人生前留下了一些事情要我办。”林茶儿抱着胳膊，“我是按照主人的意思，哪年哪个时辰将小主人送到该送的地方，等有缘人将他带走抚养。另外妖王临终时候跟我说了，今年小主人有一劫难，我必须这几天赶来松江府，为他解除这次的劫难。” “什么劫难？”众人异口同声问。 老头爽快地一甩头，“不知道，当年忘了问了！” 众人看了他良久，确定——这老头不只是个吃货，还是个二货，很二很二的那种！ “之前的火是你放的？”展昭问他。 “当然不是了，我追那白姬追到附近，发现着火了进去看看。”老头回答。 “白姬……” 众人皱眉……那个火掌门弟子说看到的有尾巴的白衣人，可能就是这老头。 “尾巴可以解释，但脸呢？” 白玉堂似乎不太理解。 “什么脸？”林茶儿纳闷。 “那人说你回头看他了，是张狐狸脸！”公孙提醒他。 老头搔头，“哈？” “啊！” 这时，展昭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将一只小狐狸放在了林茶儿的肩膀上。 那狐狸趴在他肩膀上趴得很自在，显然平时也没少趴着……就见它转脸看众人。 这回，众人都明白了。 原来那天林茶儿站在窗边想往外跳，那只受伤的小狐狸的尾巴挂在外面，而回头看你个幸存的火掌门弟子的，是趴在林茶儿肩膀上的狐狸，难怪一张狐狸脸了。那火掌门弟子当时迷迷糊糊的，看错了也不奇怪，不用问了，那天展昭和白玉堂在巷子里看到的那个奇怪的“狐妖”的影子，也是带着两只狐狸的林茶儿。 众人松口气，看有尾巴的狐妖之谜是解开了。 “白姬是谁？” 赵普问，他比较关心是谁在打公孙父子的关系。 林茶儿微微一皱眉，“妖王当年跟我说要提防这个人，果然他真的出现了，一路杀人，不知道什么目的。” “他不是冲着小四子来的？”展昭问。 老头摸了摸下巴，摇摇头，“起初应该不是，我觉得他是在寻什么东西！当年妖王没跟我说白姬和小主人的劫难有什么关系，所以我也没留意。” 118.宿怨 林茶儿说的白姬，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听他的描述，此人似乎就是众人正在寻找的那个神秘的白衣杀手。 “那白姬会拔钉爪？”天尊问。 林茶儿皱眉，点点头。 “他是什么人？”殷侯好奇。 “凭空就出现了！”林茶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展开给众人看。 天尊和殷侯一眼认出了是银妖王的笔记，上边写了几件事，第一，让林茶儿在某个时间将小主人放在大漠某个荒村的路边，在远处守候，直到一个白衣书生将小主人捡走。 公孙眨了眨眼——那日子，正是小四子的生辰，也就是他捡到小四子的日子！太准了，连时辰都一分不差！最邪门是连他那日穿白衣都知道。 众人安耐着震惊去看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是让林茶儿有空去绍兴府的小山村看看小主人和他的养父，如果有麻烦就帮忙解决。 其中列了三个时间，让林茶儿一定要去，因为那父子两人可能遇到麻烦。 公孙回忆了一下，的确！ 第一个时间，村里来了几个地痞找他麻烦，第一次把小四子吓哭了，当他准备对策要对付那几个地痞的时候，几个地痞却不见了。几天后，地痞回来了，到他家门口磕头认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非要公孙和小少爷原谅他们，闹得公孙莫名其妙。 第二个时间，是有几个凶恶的大汉带着个伤重的人，上门求公孙医治。公孙身为郎中，本来是很乐意救人的。但是前几天公孙上县城买药的时候，看到过海捕公文，这几个是杀人无数的江洋大盗。他们以为公孙听不懂黑话，在暗中商量，等公孙救活了他们兄弟，就杀了公孙灭口。 公孙佯装去配药，准备弄些蒙汗药见机行事……可等他回去的时候，发现那几个江洋大盗都被点了穴，一动不能动地杵在那里。 最后公孙报了官，衙门像扛木桩似的将人抬走了，之后县太爷还亲自来了一趟公孙家里，因为他抓住这几个恶贼，县官连升了三级，所以特地来谢谢他。 第三个时间是那一年下大雪，村里好多人家的屋顶都在夜晚被压塌了，可唯独公孙家和附近的几户人家很安全，因为屋顶屋顶的积雪全被推落到了地上，公孙家院子里还堆了个很大的雪兔子，让小四子高兴了好一阵子。 公孙这才明白，原来这么多年来，林茶儿一直在暗中保护他们父子俩，而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一切竟然在好多年前，银妖王就安排好了——果然是能窥探天机，预知未来的神人么？妖狐族如果真的有这种能力，那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公孙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在一旁跟几只小狐狸玩闹的小四子，最好小四子一辈子也别发现自己有这种能力！ 赵普扫了一眼，发现要林茶儿给公孙父子排忧解难的就那么几件事，之后除了今次就没有写别的了，有些纳闷，“之后怎么没了？是他俩过了这次的劫难之后都无灾无祸了么？” “呃，妖王让我保护他俩就那么一小段时间，之后他俩会遇到自己的守护者，自然有人保护他们安全，不用我操心了。”林茶儿随口说。 “什么守护者？” 赵普和公孙异口同声问。 林茶儿眨眨眼，“说是大狼和小狼。” “啊？”公孙歪头，不太明白。 “大小色狼什么的……”老头摸下巴。 “什么？”公孙没太听明白。 “咳咳。”殷侯咳嗽一声，提醒林茶儿，“说正经的，色狼……不是，白姬那事情！” 天尊无语地看他。 殷侯搔头——一激动说漏嘴了。 “阿嚏……” 正说着，赵普和凑过来看热闹的箫良，一起打了个喷嚏。 箫良还仰起脸拍马屁，“大帅，长命百岁！” 赵普抬手就在箫良脑袋上拍了一下，满意点头，“懂事。” 箫良摸了摸后脑勺，赵普这一下拍得可响可有英雄气概嘞！果然跟那些摸来摸去揉来揉去的人是不一样打啊！偶像！ 霖夜火在墙头蹲着，摇着头看箫良——得！崽子叫赵普拐去了。 “白姬这人哪儿来的妖王没告诉我，就说会出这么个人，给小主人带来危险。”林茶儿翻腰包，翻出一大张纸来，“这一路我跟着他，却总也比他慢一步，也抓不到人，只好记下他所到之处死的人，他杀人好似没什么规律但是又好似挺有规律， “什么意思？”众人不解。 “我发现他所经之处，有几个地方必定死人！”林茶儿将那张纸摊在了桌上，众人都凑过去看。 第一眼看到，展昭就是一皱眉，“死了这么多人？都跟他有关系？” “有的！”林茶儿点头，“这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一路杀，从西域杀到中原，从北边杀到南边！” 林茶儿虽然糊里糊涂的，不过这份单子倒是做得极细致，首先是地名、再是死者的姓名年龄、还有简要的人物介绍和一些人物关系。 白玉堂快速地扫了一眼，微微皱眉，“妓院、镖局、书斋和当铺，他所经之处每一个地方的这几处场所都必定死人！” 林茶儿点点头，又瞄了白玉堂一眼，“看得挺快啊。” 边说，边又忍不住“啧啧”两声，“真像！” “像什么？”展昭见林茶儿上一眼下一眼看白玉堂，问他。 “像妖王啊。”林茶儿歪着嘴，“刚我还以为诈尸了呢。” “不像啊。”天尊纳闷，“玉堂和妖王长得一点不像。” 在场看过玉像的其他人也都点头。 林茶儿一摆手，“不是，身材像来着，你看腰围都差不多……”边说，就要伸手去量量看。 只可惜老头胖乎乎的手还没摸着白玉堂的白衫，展昭和天尊一左一右一拳头正砸老头脑袋上。 “哎呀！”老头抱着头就蹲下了，揉了半天，仰起脸瞧瞧天尊又瞧瞧展昭，“你们干嘛？” 展昭瞪了他一眼——敢碰那耗子，不要命了？抽死你！ 天尊眯眼——敢碰我徒弟！不要命了？抽死你！ 白玉堂倒是没什么所谓，那老头站起来突然伸手去摸展昭的下巴，“咦？你下巴跟妖王也蛮像……哎呀 老头手指头还没碰着展昭呢，就维持着抬手的姿势被白玉堂一脚踹了出去。 刚摔地下，殷侯过去踩踩踩，”你摸谁呢？你个老不死的，连我外孙都敢摸，踩死你！“ 众人都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果然，展昭生气时拿人当蟑螂那么踩的风采是随殷侯的…… “唉，老爷子，别踩死了，留着还有用呢。”赵普过去劝架。 影卫们帮着把老头扶起来，让他在桌边站稳了。 老头扁着嘴揉满脑袋的包，一脸无辜地看着众人。 公孙对他一努嘴，那意思——继续！ “就这么点规律，反正他这一路，每到一个地方至少要杀一个镖局的镖师，再杀个当铺掌柜的，杀一个嫖客还会杀一个教书的夫子，其他的就比较随意了，有时候是街边乞丐、有时候就是打更的更夫，还有可能是猎户……每个地方都不规律，好像是碰到了就宰掉差不多。” 众人听了，都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那火掌门的人呢？”霖夜火比较关心自己门派里的人，“为什么杀火掌门的那么多人？” “这我不清楚，还没查到呢，话说那火掌门以前是干嘛的？”老头问。 霖夜火想了想，问墙边靠着的诸葛音、罗子牧等人，“火掌门原先干嘛的？” 众人望天。 “没记错的话，火掌门原先是镖局起家。”柳寒星开口道，“后来突然就不做镖局了，而且火掌门遭劫难险些灭门，也不是第一回了。” 霖夜火纳闷，“有这种事？” 夙青和桑犇都无语地看着自家老大——这掌门当得真是…… 柳寒星点点头，“大概十年前，那时候火掌门的镖局貌似是叫罗顺镖局，一夜之间一场大火，烧死了四十几个人。” 众人都皱眉，又是一场大火，好像和现在的情况一样。 “开镖局的人走镖走惯了，都警醒的很。”柳寒星道，“要这四十几个人睡得跟死猪一样，被烧死了还醒不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众人也都点头——可能是先被害死了，后来索性一场大火毁尸灭迹。 “你怎么那么清楚？”白玉堂问了柳寒星一句。 柳寒星倒是也不恼，回答，“没办法，当家的太不讲究，新并入的门派什么人他也不管，我只好连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一遍，以免惹出事端。” 众人都点头——果然，主帅太二的话，当副手的都不容易啊！赵家军众人更是深有体会，赵普两手一摊什么都不管，于是贺一航这个副将每天忙死忙活，用他自己的话讲，累得跟条狗一样！ “这也许是条线索。”展昭查看松江府已经死的人的名录，挑眉，“镖局和当铺都死过人了，但是书院和妓院貌似还没有。” “那意思是我们去那两个地方蹲点，也许会有收获？”赵普问。 “又是妓院啊？”展昭一脸嫌弃，顺便转脸问白玉堂，“松江府多少家妓院？” 白玉堂反应很快，镇定地回答，“我怎么知道？我一间都没去过。” 展昭满意点头，“是喔。” 徐庆张了张嘴，还来得及说话，白玉堂已经拿起一个梨子塞进了他嘴里，堵了个严实。 展昭眯眼。 白玉堂继续道，“有几个朋友是开窑子的，有空介绍你认识。” “哦……”展昭点点头。 徐庆老老实实啃梨子。 “书斋呢？”公孙问。 “如果说大一些的书院，倒是有一间。”白玉堂想了想，“叫三门书院，几百年的老书院了。” “我好想听说过。”公孙点头。 “除了书院，书斋和祠堂也有夫子的吧？”展昭问，“祠堂和书斋多么？” “喔唷。”徐庆一个劲点头，“那可多了，我陷空岛还有个书斋呢！” “什么？”众人好奇，“陷空岛还有书斋？” “那是啊！”徐庆道，“陷空岛光住岛上的就好几百口呢，各种年岁的孩子都有的，还有不住陷空岛但是给岛上干活的也有好几百，那些娃娃都能上陷空岛的书斋念书来，有夫子和婆子丫鬟们帮忙照顾着，家大人也好放心干活啊。” “夫子是陷空岛请的？”展昭问白玉堂。 白玉堂点了点头，“基本不用怎么照顾，几个嫂子有时候回去看看。” “你三嫂可喜欢往那儿溜达了。”徐庆笑嘻嘻说，“不过放心，请的都是好夫子！” “书斋和妓院目标太大不好盯啊，小书斋一个夫子带两个学生就在家里上课的多了去了，私娼寮更是数不胜数……”赵普皱眉，“守株待兔不是办法，既然对方挑选了火掌门的人下了那么重的手，我们还是从火掌门这根线上查一查。” 众人也都觉得有理。 “另外……”展昭道，“那人如果原版不是冲着小四子和公孙来的，为什么半途分心，要对付小四子和公孙？” “不如用我引那人出来？” 这时，公孙突然开口。 众人都看公孙。 赵普皱眉，“怎么引？有危险！” 公孙笑了笑，道，“你们还记不记得，火掌门那些人失常的时候，说想烧死我！” 众人都点头，赵普眉头皱得更紧。 “要我死有很多种方法的，要烧死一个人表示对对方深恶痛绝，甚至是有很深的仇恨！”公孙道，“为什么那么恨我？” 众人也都想不通。 “因为小四子的身份，所以我们都觉得对方杀我的目的是想要小四子。”公孙抱着胳膊，“可是要小四子也不一定要烧死我啊！烧死我肯定有理由！” “你就直说么！”赵普皱眉，“开口闭口‘烧死你’烦死了！” 公孙愣了愣，瞧赵普。 小四子正搂住公孙的腿仰起脸看赵普——九九凶爹爹哦！ 赵普搔搔头，他认识公孙到现在，真心一句没凶过公孙，公孙动手打他他都不还手，这还是头一遭，也难怪众人惊讶。不过公孙一口一个“烧死我”，听得他心烦意乱，火往上撞。 “咳咳。”展昭咳嗽了一声，打破尴尬，问公孙，“你觉得你可能曾经见过那人，或者说，有仇怨？” 公孙点了点头，“嗯！所以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众人都看公孙，赵普补充了一句，“太危险的别来，你个书呆有时候不分轻重。” 公孙斜了他一眼，抬脚踹了他一脚，倒是没太用力。 赵普揉小腿，就见公孙拿眼白看他——叫你凶我！ 赵普搔搔头，立刻没了气焰，幸好，这书呆没生气啊，刚才说话是凶了点。 欧阳少征在一旁抱着胳膊叹气，传说中的当局者迷？ 公孙神神秘秘一挑眉，说回正题，“我有招，引他来杀我！” 119.乱子 公孙说有法子，却也是吓了众一跳。 “真不会有危险？”展昭不放心。 “没事。”天尊道，“说出来听听，大不了看着他。” 众放心不少。 公孙道，“很简单，让落单就行了！还要落单得很自然！不会引怀疑。” 众面面相觑——那要怎么做？ 公孙一挑眉，伸手一拽赵普的衣裳，“跟他吵架！” 众瞧赵普。 赵普一边眉头挑得老高，“吵架……” 公孙点点头，“话要说得不清不楚，知道的能听懂，不知道的就完全不知道们说什么！” 赵普皱眉，“这个高难度啊……” “就装作要让小四子学，不让小四子学，这样！”公孙道。 “学什么？”赵普还有些状况外。 “银妖王的天赋，不过当然不能说出来！”公孙道，“为这事咱俩吵起来了，痛揍了一顿后跑了！” …… 赵普默默地摸了一会儿下巴，抬头问公孙，“老实说……” 公孙眨眨眼，特纯良地问，“说什么？” “这计谋的真正目的……”赵普认真问，“是不是为了‘痛揍一顿’这几个字？” 公孙一脸遗憾的表情，那意思像是说——哎呀，被发现了！ 虽然法子有些吓但是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众研究了一下，倒是也可行。另外，天尊和殷侯会负责保护好公孙，而公孙最不放心的小四子被留陷空岛，有众保护着，可以放心引那个白姬出来。 “那个白姬的样貌清楚么？”白玉堂问林茶儿。 林茶儿摇摇头，“好几次都是只看到个背影，没看到清楚的！不过一身白衣，一个男的，从背影看蛮年轻的。” 展昭又问公孙，“印象中，有得罪过这样一个么？” 公孙搔了搔头，终于老实说了一句，“其实吧……救过的不少，得罪过的也不少！” 众都下意识地点头——可以理解，这性格不得罪几乎是不可能的。 连小四子都抱着胳膊点头——爹爹就是脾气坏呀。 “要恨恨到这份儿上，那积怨应该很深了吧？”展昭提醒公孙，“记性那么好，再想想！” “嗯……”公孙仰起脸，“年轻……白衣服……还有没有更详细一点的线索么？” 众又看林茶儿。 林茶儿摸下巴。 “跟了他那么久，就查到这么点线索啊？！”天尊瞪他。 林茶儿还挺委屈，摸了摸头，一拍手，“唉！这么说想起来一点，这小哥应该长得不错。” “怎么说？” “就是有一次，离他最近一次，他拐进闹市的巷子，有两个姑娘从他身边经过，都回头多看了几眼。”老头点了点手指头，“通常好看的男都这样。” 众面面相觑。 “其实如果长得太难看，也会引回头多看两眼的。”欧阳无奈，“那身高胖瘦呢？”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老头认真回答，惹得众都想再抽他两下。 “既然想不起来就算了。”赵普问公孙，“那打算哪儿演这场戏？总不可能满大街吵吧？得有个地方！” “有啊！”公孙一挑眉，“衙门口！” 众面面相觑，“衙门口？” “不错，跑出来买药，负责保护，看不顺眼，劝，不干，于是就吵起来了，再痛揍……” 赵普摆摆手，“确定他会被引出来？” “他应该会关注衙门里查案的进度吧。”展昭觉得可行。 “真不会有危险？”赵普还是担心。 “哎呀，怎么婆婆妈妈的。”公孙还烦了，“天尊和殷侯都跟着呢，怕什么！” 赵普一挑眉，心说，好心被驴踢，不是担心么！ 不过公孙主意已定，众决定回松江府实施这条计策。 小四子被送去了闵秀秀那里，箫良陪着。闵秀秀这阵子安胎，正闷着，小四子陪陪她她也开心。另外，卢方安排了严加保护，可谓万无一失，公孙才安安心心地离了陷空岛。 赵普看着站船头特别热心的公孙，叹气。 “可以理解。”展昭开解他，“公孙最担心小四子，可能想快点破案抓住凶手。” 赵普撇着嘴，“他也就敢凶凶，切。” “谁叫俩有宿怨。”展昭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赵普叹了口气走了，展昭就回头，瞧见白玉堂靠船尾，正望着远处的陷空岛。 展昭微微一笑，走到他身后，站到他左边，伸手戳他右边的肩膀。 白玉堂回头瞧右边，展昭凑到他左边，“大侠，想什么呢？” 白玉堂看了看他，“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 “哪里不对？”展昭趴栏杆上问他。 “说不上来。”白玉堂摇了摇头，此时，船即将靠岸…… 众刚进入松江府的衙门，就看到知府大门口转默默，似乎挺为难。 “哎呀，王爷来了就好了！”老知府赶紧跑出来见赵普， 赵普不解，“出什么事了？” “是包大和庞太师他俩……” 展昭一惊，“他俩怎么了？” “哎呀，他俩吵起来了！”知府大直跺脚，好么，俩都是当朝一品，他个小县官哪儿见过这场面。 众倒是松了口气，包大和庞太师吵起来了那属于常态，哪天他俩要是不吵架了哥俩好了那才叫奇怪呢。 “小事情小事情！”展昭拍了拍知府大的肩膀，“他俩闹着玩呢。” 说完，众去书房找包大和庞太师了， 刚到门口，就看到张龙赵虎等扒着院门往里看呢，里头闹哄哄的。 展昭戳戳赵虎的肩膀，“怎么了？” “包黑子！这次不从了，跟拼了！” 还没等赵虎回话，庞太师一声狮子吼传了出来。 众面面相觑……这是吵的什么门道？ 话说包拯和庞太师的确三天两头吵嘴，不过这种吵嘴都是插科打诨，也就相互逗逗闷子，特别庞太师基本都是吃瘪那个，虽然时常被包大气得跳脚，但甚少见太师发脾气。 “哎呀，都跟说冷静点！”包大那头显得颇为无奈，“从长计议啊！” “不管，今天不回朝就自己走！”太师嚷嚷，“儿子要是被抓了看急不急！” 众进了门，大概也听出门道来了，莫非是小侯爷庞煜出了什么事？ “王爷！”庞吉一看到赵普，跟见了救星似的，扑上来抓住赵普，“王爷救命啊！随回开封！” 赵普愣了愣，见庞吉不像是说笑，一张老脸都没什么色了，就问，“出什么事了？” “皇上抓了煜儿，要问斩！”庞吉直哆嗦，“最多还有一个月了，现关大理寺！” 赵普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庞吉急得直跺脚。 包拯一指后边。 众往院子后边一看，就见靠墙站着个。 “多罗？”赵普显然认识此。 “九王爷。”多罗对赵普行了个礼，“王爷让来传个信。”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望过去……就见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一身青衣，长相很不错，只是左眼的眼角到额头有一整块青色胎记，表情严肃，或者说没什么表情。他身后背着弓弩，还有个小包袱。 白玉堂看展昭——谁？ 展昭低声说，“八王爷的侍卫，皇朝四大高手之一，南宫纪的拜把子，神箭多罗听过么？”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神箭多罗啊，听说过，据说这小子百步穿杨，是大宋皇朝第一神箭手。 “王爷。” 这时，一个一身红衣的年轻落了院子里，身上也背着个包袱，风尘仆仆的。 “赤影！” 随着赵普进来的紫影和赭影看到了，都有些吃惊，“怎么来了？” “来送信啊。”赤影边回答，边看了看多罗，“比还快啊。” 多罗一挑眉。 “出了什么事？” 赤影是赵普留开封照顾老太妃的，这么急着跑来，一定有大事，是皇太妃派他来传信的。 “回禀王爷，五天前，小侯爷庞煜错手打死了金陵侯方俊。”赤影如实禀报，“证物证确凿，金刀王爷方霸带着十万兵马赶赴开封要给儿子讨公道……” “反了这老头？”赵普没等赤影说完，眼睛都瞪圆了，“这算逼宫？” 赤影道，“老王爷可能过度悲伤，方俊三个哥哥不依不饶，要把小侯爷五马分尸，南宫将侯爷囚禁于大理寺，皇上说一个月后问斩。不过……” 说到这里，赤影一抬头，“小侯爷说他是冤枉的，他没碰到方俊，方俊就这么死了。” “方俊？”展昭抱着胳膊想了想，“快马走金刀的小侯爷方俊？以他的功夫，一百个庞煜加起来也打不过他吧？” 庞太师一旁一个劲点头，“就是啊！” “问题就那天很多都看见了！”多罗开口，“那天两都太白居喝酒，都带着些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吵了起来，起先小侯爷的确挨揍了，但是据路说，方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弱了，小王爷给了他一拳，他摔倒地口吐鲜血，一命呜呼了。太医要验尸，但是老王爷不肯，方俊三个哥哥说谁敢碰他们弟弟的尸体，就剁了谁的手。” “这么横？”白玉堂听着挺有意思。 庞吉皱着眉头摊手，“金刀王爷方霸是有战功的，想当年一口金刀立下不少悍马功劳，世代世袭的君王侯爵，这老头脾气暴躁还有一支兵马，谁他都不给面子的。” 展昭好奇问赵普，“方霸有十万兵马那么多啊？” “虚报吧，不过六七万肯定有。”赵普也有些挠头，“方霸常年居住秦淮一带，喜欢练兵，这老头别看脾气一点就着不过世代忠良，这次估计疼疯了吧。” “也难怪啊。”包拯和方霸交情也挺不错，那老头是个忠臣，“老头八十几岁了，方俊是他老来得子，最小的一个儿子，刚刚二十岁！小伙子见过，长得俊，天生神力文武全才，乃是个栋梁之才……” 庞吉跳脚，“老包！他娘的站哪边？” 包拯无语，“是开封府尹啊老庞，要秉公执法，如果方俊真是小侯爷杀死的，那回去说不定还得给他用龙头铡……” “……呸啊！”庞太师那一口像是要把肺都啐出来了，指着包拯的手抖啊抖，“……信啊？信那个草包儿子一拳能打死小霸王方俊？！” 包拯摸了摸胡须，“这倒也是，虽然小侯爷平日不学无术，不过倒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 “太师。” 这时，赤影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了？”庞吉瞧他。 赤影回头看看多罗，那意思——来来？ 多罗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赤影别客气，还是来吧。 赤影又瞧了瞧赵普。 赵普点头，那意思——说吧。 赤影就对庞太师道，“本来，老王爷朝上要求皇上将小侯爷斩立决的，然后……庞妃闯上金殿，说要等包大回去审清楚了再定夺。” 庞太师倒抽了一口冷气。 展昭嘴角抽了抽，白玉堂对展昭点点头——庞妃够霸气！ “不过擅闯金殿是重罪，庞妃和老王爷当朝对峙，皇上最后折了个中，说等一个月，查清楚再问斩。”赤影接着说，“老王爷说皇上向着庞家，庞妃一怒，说擅闯金殿是重罪，甘愿受罚，搬去天牢和小侯爷一起蹲大牢了，还说如果查出来真是庞煜杀了方俊，她愿意一起赴死。” 庞吉又抽了一口气。 “然后。”赤影最后给庞吉补了一刀，“庞妃有喜了，三个月了……” “哎呀……” 众再看，庞太师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公孙赶紧上去给太师救治，赵普斜着眼睛看赤影，“怎么那么老实啊？就不能藏几件不说？这是嫌太师命长啊？” “的确还有没说呢。”赤影撇嘴。 众一愣，“还有？” “那是！”赤影点点头，“太后原本知道庞妃有喜了，开心得跟什么似的，没想到媳妇儿带着皇子龙孙蹲大牢去了，把她气得不行，又听说方霸带着十万逼宫来了，太后一道懿旨已经派南宫纪送去边关了，让贺一航带着二十万大兵过来救驾来。 赵普倒抽一口冷气，”老贺发兵啦？“ 赤影望天，”南宫赶到边关，老贺那儿估计要往这儿拍送信的问问呗，大概过几天才能到。“ “这么乱啊？”展昭感慨。 “这还不算那！”赤影跟说书似的，一出接一出，“庞妃这一入狱，她娘炸毛了，率十万兵马到城外，跟方俊的兵马对上了！” 展昭搔了搔下巴，“庞妃的娘不就是庞太师的媳妇儿么？” “哪一房？”欧阳少征八卦地问。 “还能是哪一房？”包拯一旁摇头，“大夫呼延巧。” “呼延……”展昭张大嘴，“呼延赞老将军的后？” 包拯点点头，“大夫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杆银枪能上阵杀敌，想当年是被这胖子骗了才嫁错郎啊……” 众哭笑不得，谁都知道庞太师年轻的时候英俊潇洒好了吧…… 赵普有些纳闷，“胖夫哪儿来的十万兵马？” 赤影一摊手，“太后给他的皇城军，还有原先呼延老王爷的下属，然后后宫其他几位妃嫔的家里都有些兵马，开封这会儿可热闹了！” 赵普直挠头，“这叫什么事儿……” 赤影指着赵普，“就这动作，皇上这几天也一直做。” 众无语，赵祯估计这会儿头都炸了。 “哎呦……” 这时，庞太师醒过来了，直喘气。 公孙帮他揉着前胸，拿药膏给他擦两边太阳穴和中，见他醒了，公孙赶紧对众使眼色，那意思——别刺激他了！ “王爷诶，老包啊！”庞吉一手抓一个，“俩随回开封救命哦！” 众也没辙，不过这会儿松江府还有大乱子没除呢，这刚出了那么大命官司，又牵连到小四子，难道就这么算了？ 众下意识看公孙。 公孙想了想，拽着赵普到一旁，道，“先回去。” 赵普一挑眉，“那怎么行？” 公孙对他使眼色，“若是庞煜真的被杀，那太师要记和包大的仇的，皇上肯定也得跟方家翻脸，庞家方家到时候势同水火，朝廷内部该分裂了，兹事体大！” 赵普扁扁嘴，虽然是兹事体大，不过貌似没有公孙大…… 包拯让先照顾庞吉，拉着展昭到一旁，问他案子有什么进展。 展昭将公孙的计策讲了一遍，包拯倒是觉得可行，于是点点头，道，“们收拾东西大概要一两天的时间，不如们先查着，回去时间应该还够。” 展昭点了点头。 “大。” 这时，多罗走了上来，低声跟赵普和展昭还有包拯说，“王爷说了，让们尽快回去，迟些恐怕有变。” 赵普皱眉，“皇兄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多罗道，“们几个侍卫都不相信小侯爷的功夫能一拳打死方俊，问题就方家不让验尸！如果是有从中作梗，那庞煜和庞妃此时天牢非常危险，一旦有什么差池……们回去一查，发现方俊的死有蹊跷，那皇上加太后再加上太师，还不得跟方家拼了？” 赵普皱眉，“倒是……” “这样。”包拯突然想了个主意，指了指展昭，“展护卫即刻启程回开封，暗中调查此事，另外，保护小侯爷和庞妃的安全最主要，本府随后就到。” 这时，庞太师凑过来了，“老包，们暗中商量什么呢？也要回去！” 展昭摇头，“太师脚程慢，先去。”展昭道，“两天就能赶到开封。 白玉堂对展昭道，”跟一起去。“ 展昭点头，耗子果然够意思，但是又有些担心”们走了，那这里……“ “和公孙留下将事情解决好……另外，要等等贺一航那头给发兵。” 庞太师看赵普，“王爷的意思是？” 赵普拽过一旁的欧阳少征，“跟着他们回去，半途从中路带点马，速速赶到皇城，让庞夫的马都撤了，不像样子。” 欧阳接了赵普给他的权杖。 “带着邹良一起回去。”赵普道，“给吓唬吓唬方霸。” 欧阳眨眨眼。 “这老头死了儿子可以秉公办理，皇上难道还会包庇庞煜不成？庞妃要求查明白再杀这是讲道理又不是跟皇上求情，老头不依不饶，害庞妃怀着皇家血脉蹲大牢，太不会做了！”赵普摸了摸鼻子，“十万大军围城这是不把赵普放眼里，拿着的权杖去叫他退兵，不退五天后就到，让他多准备几口棺材，爷跟他方家不客气。” 包拯等就看一旁，庞太师脸色显然好了不少。 包拯对展昭和白玉堂挑了挑眉——看见没？九王爷多会办事，这几句狠话一说，这死胖子怨气下去一多半。 展昭看包拯——会不会偏帮太明显？ 包拯摇摇头做鬼脸——到时候怎么说是欧阳的事儿，先要给庞吉下下火，太师可不是吃素的，惹到这份上，万一安抚不好，无论庞煜死不死，庞太师肯定都不会放过方家，信不信他回去搞死方霸全家给他家小侯爷陪葬？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对视了一眼——也对，太师出了名老螃蟹，那是佞臣，大奸大恶的代表。 赵普拍了拍太师的肚子，“也别着急，展昭和白玉堂先去查案，欧阳能稳住局面，然后们再等几天，以老贺的脾气，估计会给准备十万精兵中途跟们会合。反正如果这要真是庞煜杀的，那太师，帮不了，包大要秉公办理。” 太师点点头，包大也点头——是这么回事，国有国法！ “可如果不是庞煜弄死的。”赵普安抚太师，“没能动他半根汗毛。” 太师点头，跟赵普道谢。 众商量已定，准备连夜启程，而偏偏就他俩准备出门的时候，陷空岛一个家将急急忙忙跑进了衙门，“五爷五爷，不好啦！” 白玉堂一愣，“怎么了？” “小……”那小厮看见公孙和赵普都，有些犹豫。 “小什么？”公孙心头一突。 伙计哭丧着脸道，“小四子不见了！” “什么？！”公孙倒抽了口气，脸色刷白。 白玉堂也是一皱眉，“怎么会不见的？这么多看着！” 小厮也急，“大夫本来好好搂着他睡午觉的，但是一觉醒过来，他就不见了，七只小狐狸也不见了，箫良也不见了。” “小良子也不见了？”展昭皱眉。 “那林茶儿呢？”白玉堂问。 “都！”伙计道，“林茶儿急得跟什么似的，三爷将整个陷空岛都翻过来了……还有，霖夜火也不见了！” 白玉堂愣了愣，“有这事？” 公孙此时已经六神无主了。 展昭低声问白玉堂，“霖夜火，会不会……” 白玉堂摇了摇头，“应该不可能吧……” 此时，公孙团团转，就要出去找小四子，赵普拉住他，“冷静点，现这么冲出去不是办法，一定有什么们疏漏的地方！好好想想！” “疏漏？”公孙皱眉，“拐走小四子的陷空岛？可是……” 说到这里，公孙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陷空岛是不是有很多小孩儿？” 白玉堂点头。 展昭也点头，“不说了好多孩子一起上学堂的么？” “小四子不可能被大引走，但是很容易被小孩子引走！”公孙道，“而且……” “而且小孩子出入陷空岛不会引起的怀疑。”白玉堂道，“如果对方能控制的心智，就像上次控制火掌门的相似，要控制几个小孩儿，骗出小四子倒是真不难。” “外公和师父呢？”展昭四外看，已经找不到天尊和殷侯了。 “大概追去了。”白玉堂拍了拍公孙的肩膀，“别着急，要带走小四子容易，想带走箫良可不容易。霖夜火如果要打小四子主意，不会留下火掌门所有陷空岛，八成是追去了，有他小四子不会有事。” “嗯……”公孙忧心忡忡点了点头，再看一旁赵普，一张大黑脸。 展昭一拍他，“元帅，有计没有？” 赵普一脸不高兴，“霖夜火抢风头！” “都什么时候了……”公孙拽着赵普摇啊摇，“快救儿子！” 赵普一激灵，撒丫子就往外跑，边嚷嚷，“爷爷的，谁敢动儿子！” …… 一转眼，衙门走空了，众都找小四子去了。 庞吉摊了摊手，问包拯，“黑子，那们怎么办？” 包拯无奈，“收拾行李呗，这年头，大家都要救儿子，忙啊！” 120.失踪的小四子 众全城疯找，却不见小四子的踪影，那么此时，小四子哪儿呢？ 话说早些时候，小四子的确闵秀秀房里，几只小狐狸趴床边舔毛，小四子坐闵秀秀身边靠着枕头。闵秀秀正睡觉呢，可能是出于某种未来妈妈的本能，她轻轻地拍着身边的小四子，哄他睡觉。 小四子挺享受的，毕竟从小到大没娘亲身边，公孙虽然养得他白白胖胖，却很难做出这种只有娘亲才会做的动作。 小四子正犯困呢，就看到窗户外边，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孩儿，正院门口对他招手， 本来，箫良也是陪着小四子一起闵秀秀屋里的，不过他刚才院子里练了功，突然觉得肚子饿，正巧小四子又似乎要睡觉，于是他跑去找吃的了，因此没跟前。 小四子认识那个小娃娃，是陷空岛船工的儿子，叫小米。小米平时特别怕生，没什么朋友，小四子那日正好碰到他一个芦苇丛边玩，跟他聊了几句，倒是挺投缘。小米可喜欢小四子了，总是叫他哥哥，小四子这辈子都只有叫别哥哥的份儿，既然有了个弟弟，自然拿出做哥哥的样子来，对小米也好。 见小米门口对他招手，小四子轻手轻脚下了床。 闵秀秀毕竟有孕身，也没了平日的警醒，没有发现。 小四子跑到门口，小米就跟他说，找到了个稀罕玩意儿给他看。 小四子不疑有他，跟着他跑出去了…… 几只小狐狸本来就是小四子的跟屁虫，一见小四子跑了，就也呼啦啦跟了出去，就剩下那只受了伤，腿脚不太好的，趴屋子里仰着脸往外看。 小四子跟着小米跑了一路，七拐八拐，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院子，就看到小米突然趴了地上，似乎是晕倒了。 小四子赶紧上去搭他的脉搏，发现小米昏过去了，就想摇醒他。只是他刚摇了两下，就感觉眼前一朦……噗一下，被个麻袋套住了。 于是，小四子觉得天旋地转，被装进麻袋，兜走了。 等小四子明白过来，感觉自己被装进了一个箱子里，随后他敲啊敲，喊“爹爹”，但是四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然后，箱子就开始摇啊摇，小四子虽然有些小呆，但是不傻，知道自己应该被装一个大箱子里了，而且，箱子船上。 箫良吃饱了，端着一碗甜羹，笑眯眯捧着回来准备给小四子当点心吃。 不过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远处一阵叫声。这叫声有些像狗又没狗那么凶悍，有些像小奶狗叫。这声音箫良之前听到过，是小狐狸的叫声。 箫良循着声音跑过去，那群小狐狸似乎边叫还边往远处跑。箫良一路找，越走越偏僻，最后来到了一块满是烂泥的滩涂前。他看到小四子那几只跟屁虫小白狐狸都岸边趴着呢，对着远处一艘越摇越远的小船不停地叫。 这附近是陷空岛的西边，用来堆放垃圾和造船的废料，而且外边对着海，滩涂附近还有泥沼，十分的危险，基本不会有来。这里应该是没有船的才对，为什么小狐狸们会到这儿来对着远去的小船叫？ 箫良快步跑过去，几只小狐狸不停地闹腾，推着他往河里去。 箫良不太明白，不解地看着那些小狐狸，就看到其中一只紧着往他跟前凑的小狐狸嘴里叼着一个东西。 箫良接过来一看，是个小荷包，打开，里边一小包粽子糖，还有一只白瓷的小兔子，是他送给小四子的。 箫良一惊——这是小四子的小荷包。 “槿儿船上？”箫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想，但就是有不好的预感冒了出来，有抓了他家小四子么？他倒是知道有打小四子的主意，该不会…… “不管了！”箫良想着如果那船上不是小四子就是普通渔船，不如追上去看看！可是四面没有别的船。 箫良一着急，索性扒了衣服裤子，脱得剩条小裤衩，“噗通”一声扎河里了，游着水追那小船去了。 几只小狐狸岸边团团转，紧着叫唤。 又过了一小会儿，满陷空岛溜达的闲霖夜火附近经过，他耳力比较好，心说什么玩意儿叫呢？ 霖夜火七拐八拐，见海滩边脏的要命都是泥巴，就想走。但是一眼看到几只小狐狸，再加上岸边一大堆箫良的衣服裤子。 霖夜火搔了搔下巴，捡起来看看，心说，谑，小良子这是来洗澡啦？脱得贼干净啊…… 只是四周围看了看，哪儿有那小子？ 霖夜火下意识往远处看，就见水面上飘着个什么东西。他眯着眼睛一看，好么，小良子的小裤衩！ 霖夜火一激灵——哎呀，那小鬼不是玩水淹死了吧？ 但又眯着眼睛往远处瞧。 此时，就见水面上雾气昭昭，似乎有个黑点，正一点点往远处去。 霖夜火眯着眼睛又看了看——他内功高目力也好，就见远处的水雾之中，似乎有一艘硕大的船。 霖夜火想了想，开始四外找，不远处就有几块丢弃的木板，搓衣板大小。 霖夜火将木板往水面上一丢，木板浮着，随水波上下荡。他一挑眉，伸手捡起那块木板，一提气……踩着水往湖中心那个黑点的方向，掠了过去。 霖夜火轻功好，他踩着水几乎踏出半里地去，将木板往水面上一丢，单脚轻轻一点，伸手从水里一撩…… “哎呀！” 正奋力往前游的箫良，被霖夜火提着脖子捞起来了。 霖夜火瞧着光溜溜四脚蹬的箫良，乐了，“干嘛啊？光天化日也不穿条裤衩，丢不？” 箫良一见霖夜火，赶紧扒拉他，“看前面啊！” 霖夜火踩着那块木板，跟一片叶子似的，随着水波上下晃，就见前边有一艘小船，正驶向那艘大船。 那大船很好地掩藏了水雾后边，给的感觉分外诡异…… 霖夜火微微皱眉，这船真大啊！通体白色，船帆收起，船头是一个鬼头，样子有些恐怖。 “这船……”霖夜火摸下巴，“什么来头？” 箫良就说，“岸上那群小狐狸看到了没？” 霖夜火点点头。 “有一只叼着槿儿的荷包呢！怀疑槿儿被抓了！”箫良指着前边小船，“快去看看！” 霖夜火摸了摸下巴，“趁着白玉堂和展昭他们都离了陷空岛再来抓，这一招声东击西倒是用得不错啊。” “哎呀，还磨叽什么？快追啊！”箫良催他。 霖夜火瞧了瞧箫良，“就这么光着屁股去啊？” “怕什么？”箫良撇嘴，“君子坦荡荡！露个腚怎么了？救槿儿最重要！” 霖夜火嘴角抽了抽，心说这小流氓日后还得了？面皮啊不要的！ “要不然回去看看？去追？”霖夜火问。 “不行！”箫良急，“不带去可尿一身！” 霖夜火倒抽了口冷气，“个崽子……” “追呀！”箫良一把抱住霖夜火，伸手就要拽他头发。 “好了好了……”霖夜火也怕了他了，提着他，纵身一跃……追那船去了。 此时，小船已经靠近了大船，船上有放下了一根长长的挂钩，构住了一个带把手的箱子。 那箱子被勾了上去…… 小船则是调了头，驶离大船。 小船里的正往回划船……忽然，眼前什么东西一晃。 “妈呀！”那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一屁股坐船上了，仰起脸……此时的心情不知道怎么形容，就见眼前站着个叉着腰的光屁股小孩儿……什么都没穿，还特别的嚣张，可不就是箫良么。 箫良眯着眼睛仔细一打量他，伸手一指，“啊！是陷空岛的！” 眼前的，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干瘦干瘦的，不太正经。箫良认识他，他是陷空岛一个打杂的，那日貌似是偷了什么东西，被陷空岛管事的一个管家责罚，叫什么来着…… 那一看到箫良，抽了口凉气，转身要跳船逃走，但是被一脚踹回了船舱里，抬眼一看……满眼的红——霖夜火。 霖夜火挑眉，“陷空岛的？叫什么？” 那一见大事不好，赶紧求饶。 霖夜火吓唬了他两句，他赶紧交代了。 原来这是陷空岛一个伙计，叫刘虎。刘虎前阵子沉迷赌钱，欠了一屁股债，于是偷陷空岛的东西出去典当，被管事的发现，打了他一顿。 管事的没把他撵走，让他好好反省，以后都不准赌了。 刘虎被打了一顿，不服不忿，又老惦记着翻本，那天他又铤而走险赌了一把，输了个一干二净，怕回陷空岛又挨打，于是索性街边买醉。 正喝着酒呢，有个穿白衣服的年轻走过来，给了他一锭金子。 刘虎看见金子眼睛都直了，那白衣告诉他，只要他帮忙办妥一件事，事后能再给他一千两，他可以远走高飞，以后也不用再走下了。而那要刘虎办的事，就是绑架小四子。 刘虎起先觉得害怕，这陷空岛高手如云，动小四子的主意，不说陷空岛几位爷，光赵普就得活扒了他的皮啊。 但那白衣告诉他，会把小四子引到偏僻的院子。 刘虎熟悉陷空岛地形，知道每天的哪个时辰，有些地方是绝对没有的，于是，他便收了金子，准备赌一把！ 本来箱子送出去了，他正松口气庆幸没发现，不料想……碰到了霖夜火和箫良。 箫良一听，什么？！这把他的槿儿给卖了！一脚丫子就踹他面门了，蹦起来一顿暴打。 霖夜火也懒得管这光着屁股揍的小孩儿，抱着胳膊，看着那艘大船——这船规模不小，什么来头？ 而此时，岸上的都快疯了。 闵秀秀正睡着觉，听到一阵狐狸的哀叫声。 她醒过来一看，就见床边那只腿脚不方便的小狐狸正拼命叫呢，而其他小狐狸踪迹不见，最要命的是——小四子也没了！ 闵秀秀急得差点动了胎气，赶紧吩咐下找徐庆他们。 徐庆大致找了一圈，没发现，赶紧派通知白玉堂他们。 等衙门众都赶回来陷空岛，此时岛上的所有都被筛了一遍了，管事的说，少了个伙计，叫刘虎，然后小米昏倒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 那地方是陷空岛的后山，平时没什么走动，因为对着外海，涨潮的时候那里的滩岸容易被水浸没，十分危险。 展昭等赶去一看，公孙给小米诊治，发现他中了一种迷药，赶紧给他解毒。 小米迷糊糊醒过来，也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就说刚才他一个屋门口地上玩泥巴，一个白衣突然出现他眼前，他闻到一股香味，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徐庆让去后山的岸边找，没等他找，这几天就线控的的林子里闲逛，抓山鸡撵野鸭玩得不亦乐乎的小五跑回来了，蹭了蹭展昭，循着气味，穿过几片小竹林。 众跟着小五，发现了岸边几只叫累了，趴着望着海面发呆的小狐狸。 小五上前，其中一只小狐狸仰起脸跟它鼻子碰鼻子蹭了蹭，似乎是交流什么。 小五跑上了岸边一块礁石，对着远处雾气昭昭的海面，咆哮了起来。虎啸声震天……透着一股子焦急。 “雾里貌似有东西。”白玉堂皱眉看了一眼。 “船。” 天尊开口，“很大一艘船。” “还有很小一艘船，大船附近。”殷侯也道。 众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俩老头是怎么知道的。 正这时……一道红色的烟火飞上了半天，那烟火是从雾气之中射出的，红色的火凤展开半天…… 121.白姬之怨 火凤堂跟来找霖夜火的众都一挑眉。 柳寒星道，“堂主可能跟去了。” 展昭捡起地上一条衣服，“小良子的。” “小子够机灵的。”赵普对欧阳少征一摆手，“船呢？” 正说话间，远处两艘大船行驶了过来，一艘是火凤堂的大船，夙青站船头，火凤堂众跳上了船，调整方向，追着那艘大船去了。 另一艘是徐庆的船。 徐庆船头道，“刚才水上的兄弟说，外海进来了一艘形迹可疑的大船，二哥从另一头包抄过去了。” 众纷纷上船。 白色的大船里。 装着小四子的箱子被打开。 麻袋里边的小四子动了几下，麻袋口就被解开了。 小四子往外钻出来一点点，就看到自己一个房间里。 随后，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找了这些年，可算让找到妖狐的后裔了，没想到是个小胖子。”说着，一阵笑声传来，笑声有些诡异，嗓音尖哑。 小四子默默地又钻了回去，缩麻袋里不肯出来了。 “呵。”那似乎也觉得有趣，笑了一声，提着麻袋往下一倒。 小四子从麻袋里跌了出来，摔了软绵绵的床铺上。 抬头……小四子看到床边站着个白衣服的男——这很瘦，面相白净……不过长得有一股子狐媚之气。 总之怎么说呢，小四子觉得他长得尖嘴猴腮的，有些像是狐狸，但是又不算难看，盯着这张脸看久了，还有些恐怖。 那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坐着，手边的一张小桌子上，放着三个箱子。 那将其中一个箱子打开，从里边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又从另一个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摇铃，还有最后一个箱子，里边有一个头骨一样的东西，似乎是猫头。小四子瞧了一眼，他毕竟跟公孙学了那么多年的医术，一眼就看出来，是狐狸的头骨。 小四子往一旁缩了缩，企图钻进被子里。 白衣微微皱眉，拽住他一条腿将他拖了出来，“小胖子，胆子怎么那么小？！” 小四子扁着嘴缩被子旁边，肚子里嘀咕——他才不是小胖子！ “知不知道这些是什么？”白衣蹲床边，将三样东西摆放床沿上，对小四子笑。 小四子觉得他笑得好吓，又往角落缩了缩。 走遍大江南北，杀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找这三样东西！ 小四子一听“杀了那么多”几个字，觉得后脖颈子冒凉气，可怜兮兮看着白衣，只想着——爹爹快来呀，九九快来呀！猫猫白白快来呀……小良子快来救呀！ “这瓶子里的，是先祖的血，这狐头，是妖狐的头颅，而这个摇铃，是招魂铃。”他边说，边拿出了一个银盆。 他先将妖狐的头颅放到了盘子里，再将瓶子打开，里边有黑色的液体流了出来，滴了狐狸的头骨上。 白衣微笑，“们白姬族当年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是妖狐族壮大之后，白姬渐渐被淡忘。先祖研究了多年，才研究出了这个法子。”说着，他抽出一把匕首，“只要再将的心挖出来，将心里的血，滴头骨上，让两种血妖狐的头骨里融合，再喝下这些血，摇响招魂铃，招来各路魂魄，就能同时拥有妖狐和白姬的两种能力……只要能预知未来，天下也就是属于的了。 小四子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匕首，终于……一仰脸，”哇“一声哭了起来。 他正哭呢，就听到”嘭“一声…… 白姬微微皱眉，快步出去一看，就见天空中红色的烟火耀眼夺目，跟燃烧了半边天似的。 有几个随从船头，”少主，远处有陷空岛的船来了……“ “赶紧出海！”白姬刚刚吩咐了一声，就听到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传来，“晚啦，去路都被堵上了。” 白姬皱眉……就看到出海口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支船队。 为首一条大船，船头，韩彰一脚踩着船头的龙首，正往这边张望。 白姬才想起来——刚才说话的是…… 他一抬头，霖夜火正蹲船头前边，鬼首的一跟胡须上边。 船舱里，传来小四子的哭声。 白姬眼珠子一转正想进去……就见身边一团影“嗖”就冲进去了。 “槿儿！” 小四子正哭呢，他觉得他要死掉了，再见不到爹爹了，再见不到所有了…… 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良子！”小四子一下子就听到希望了，哭也不记得了，抬头就瞧…… 果然，箫良冲了进来，一看到床头还有个脸盆里边都是血，一手扒拉开了，“槿儿，受伤没？” “嘡啷”一声，银盆摔了地上，那头骨也摔了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年代太久远，头骨都酥了，这一下砸了个稀巴烂，黑乎乎的血也是撒了一地。 箫良瞧都没瞧一眼，抓住小四子的手，“有欺负没有？打得他爹都不认识他！” 小四子这会儿不害怕了，不过害羞了，瞧了瞧箫良——小良子怎么不穿衣服啊？ 箫良低头看了看，笑嘻嘻买乖跟小四子邀功似的，“游过来的！” 小四子张大了嘴，“游过来的？” “可不是！”箫良笑得一脸的不要脸，“槿儿，不管被抓去多远，天涯海角也游过来救！” 再看小四子，这回会儿，他的包子脸上粉红粉红的，大眼睛眼泪汪汪的，不过不是被吓出来的，而是被感动出来的。 小四子此时的心声是——小良子好好呀！第一个来救他，还为他游过了大半个海……估计小四子也不知道一个海有多大，总之……小良子最好了！ 门口，白姬看着满地碎裂的狐妖骨头，脸都青了。 而霖夜火则是托着下巴想要膜拜一下箫良——这不要脸是从哪儿继承来的？狼王萧统海也是个正经啊，这孩子哪儿来的这么厚脸皮的血统啊？ 箫良给小四子擦眼泪，顺便还踢了一脚那银盆，撇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脏兮兮！” “宰了！”门口，白姬目露凶光，窜进来就要杀了箫良泄愤。 不过他可没法靠近箫良，眼前，一个红色的影一挡，霖夜火挑眉瞧他，“的功夫挺有趣啊……哪儿学的？” 白姬突然手呈爪形，抬手一爪爪向霖夜火。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拔钉爪啊？”霖夜火也没躲……被他一爪抓了胳膊上。 白姬微微一愣，完全感受不到内力…… “的拔钉爪是往外拔的，不巧，这内力，还能往里吸呢。”说完，霖夜火内劲往他手上一撞。 白姬被弹了出去。 霖夜火微微皱眉——这么次啊？内力太低！ “嘭”一声，白姬重重摔了地上，“哎呀”一声惨叫。 霖夜火一愣，撇嘴，“是个女的？！” 白姬爬起来，抬头……就看到湛蓝色的衣摆。 展昭落到她眼前，不远处，白玉堂和天尊，殷侯也都落到了船头。 赵普搂着公孙也上来了。 展昭盯着那看了一会儿，伸手一扯他面皮，从他脸上扯下了一张皮面具来。 林茶儿落到船甲板上看了一眼，微微皱眉，“什么时候变成女的了？妖王特地给写明了，说白姬是个男的啊。” 霖夜火从船舱里溜达出来，抱着胳膊靠栏杆边看热闹 面具下边，是一个普通女的脸，挺年轻的，很瘦，形容憔悴。 那女摔倒甲板上后，突然开始颤抖。 林茶儿左看右看，“怎么了？抽筋啊？” 霖夜火摸了摸下巴，“她中了的无风掌，本身内力太低了，抵抗不住所以抽筋了，就说这么没用，原来是个假的。” “呵呵呵……” 这时，那女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 众看了看那张皮面具，这面具似乎是按照狐狸的样子来做的，难怪戴着怎么看怎么别扭，再加上面具表情僵硬，所以阴森森的，一股子狐媚气。 “这是家主，跟们打个招呼。”那女突然开始口吐黑血，边用一种狠毒阴森的语气说话，“银妖王欠白姬的债，迟早由他子孙来还！赵氏用卑劣手段抢来的江山，迟早有一天，要断送白姬手上！”说完，突然一翻白眼…… 众都皱眉。 公孙探了探手她的脖颈，摇摇头，“死了。” 这时，负责去船舱里搜查的影卫们也上来了，跟赵普说，“除了几个功夫很差的船工之外，没有其他，船舱里也是空的。” “都说了，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天尊沉着脸，“看来……来者不善啊。” 白玉堂问林茶儿，“白姬和银妖王有什么仇怨？” 林茶儿歪着头搔脑袋，“没听说过啊！妖王没告诉过。” 众也都觉得事情严重，显然这个白姬是假的，对方用她和这一场骚乱来跟众“打了个招呼”，这是何等的嚣张。同时，也很好地证明了，对方处心积虑，目标不止是作为银妖王后代的小四子，还有这大宋皇族，和赵氏江山。 “哎呀！” 就一片沉默之中，公孙突然蹦起来，“小四子……小四子呢！” 说话间，就听后便传来小四子的叫声，“爹爹！” 众回头…… 就看到箫良抱着小四子跑出来了。 箫良自个儿也没多大，不过小四子比他个头更小，抱着倒是刚好，只是…… “小良子，怎么不穿衣服？！”诸葛音一惊。 火凤堂众都摇头——这什么形象？ 箫良将小四子还给公孙策。 公孙抱起来仔细查看，发现一点没受伤，赶紧亲两口，一颗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赵普抱着胳膊过来拍了拍箫良的屁股，“这是干嘛？” 小四子从公孙怀里下来，跟赵普说，“九九，小良子游过半个海来救呢！” 赵普嘴角抽了抽，其他众扶额。 展昭哭笑不得，“小良子，穿件衣服啊！” 箫良一拍胸脯，“怕什么，大家都是男！” 白玉堂默默地转脸看一旁，似乎是忍笑忍得挺辛苦，赵普蹲下盯着箫良看了起来，点头，“有气魄！够爷们！” 箫良仰着脸笑得还挺得意。 公孙拍了拍箫良的肩膀，“这次多亏了小良子！” 箫良一摆手，“应该的啊，爹，以后槿儿就交给照顾吧！” 公孙眨了眨眼，“叫爹？” 箫良笑嘻嘻，“是啊，您是神医啊，医术天下第一，认个爹不吃亏的！” 公孙乐了，摸了摸箫良的脑袋，“那就认这干儿子啦。” 箫良一个劲摇头，“不用啊，让叫爹就行啦，不用认干儿子！” 公孙一脸纳闷——这算什么辈分？ 箫良拉着小四子的手，认真跟公孙说，“爹们都有正经事要忙啊，负责看住小四子，以后一步也不离开他！” 公孙感动，小良子真懂事！ 赵普抱着胳膊一旁看着，再一次肯定——这娃前途大大的有啊！ 火凤堂众扶着额摇头，霖夜火嘴角抽得腮帮子都酸了，这娃真是……狼王堡的耻辱……他亲爹这会儿指不定怎么打喷嚏呢。 可再看小四子，他把外套脱下来，给箫良披上，然后凑上去，箫良腮帮子上“啾”了一口，笑得甜甜说，“小良子最好了！” …… 再看箫良…… 展昭蹲下，用手指头戳戳他脸，“小良子？” 箫良保持者笑容，啥都听不到了！感觉自己三魂七魄飘到半空中了，还转圈圈。 回去的时候，箫良披着小四子的小袍子，跟小四子有说有笑。 霖夜火抱着胳膊后边磨牙，夙青拍了拍他肩膀，“算了，三条腿的金蝉不好找，两条腿的徒弟多得是，再找一个呗。” 众这次有惊无险救回了小四子，虽然问题还没解决，这白姬的隐患可谓后患无穷，但是也实没心思去计较这些了，当务之急，还得赶回开封，帮庞太师救儿子去呢！ 卷五·狐妖惑蛊案·完龙图案卷集（卷五）——耳雅
作者：耳雅 录入：07-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