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梦里水乡(包子)下+番外——伊人莲芯

作者:伊人莲芯  录入:07-05

 50.回家回家

 隔了一日,罗九月真拉着赵旭回罗家村,至于酒楼怎么办?罗九月决定听从赵旭的建议,走的时候是这么安排的: “你走了,谁来检查食材?”憨直的人问起问题也很直接。 “王大山,你带头,捡新鲜的,夏天容易变质,买的时候多注意点。”罗九月眼里透露出“组织相信你”的信息。 “东家,你走了就我一个大厨,忙不过来呀?”李大成急了。 “李大厨,那俩帮厨的都帮一个多月了,也该练练手,掌握不住火候,凉调的菜总可以吧?夏天还是吃凉菜的比较多。”罗九月四两拨千斤。 “东家,你走了我们工钱怎么领?我是不怕您拖欠,可我每月就靠那个生活,不及时发我下个月没钱了。”一个跑堂小汉子愁眉苦脸。 “这个好办,哼哼,程喜是管账的,领工钱都去找他。”罗九月有些心虚的避开程喜看过来的视线,采取“坚决不对视,不回应”的政策。 “东家,账本你不看了?不怕我做手脚?”程喜依然表情淡淡的,只是明眼人都看出他说话时表情略微僵硬。 “哈哈,当然看,不过得等我回来,我相信咱们回味楼里的每一个人,程喜,你多看着点,我不在的时候你全权负责。”罗九月打哈哈。 “我再问一句,东家你要走几天?”程喜微微邹眉,他最讨厌跟人打交道了。 “啊?那个,我还没想好,大概走个几天。”支持想好了要回家一趟,他现在是什么都管不了,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家。 “大家不要太想我,程喜你好好督促大家干活,大家都听程账房的,我走了。”罗九月一口气说完,二话不说,撒腿就跑,他还真怕程喜不干了。 其实,他也是有目的地暂时把酒楼交给程喜管,一是程喜本就是管钱的账房,发工钱什么的比较方便,另一个考量就是,趁这个机会,让他多跟人接触接触,都管整个酒楼了,总不能还只待在柜台后面算账吧? 罗九月“哼哼哧哧”跑到街角才停下,靠在一辆红色马车上扶膝喘气。 车上伸出一支厚实大手,接着帘子被掀开,一张好看的脸露了出来。 魅人的桃花眼,多看便有要被吸进去一样的错觉,眼里充满笑意,又让人觉得温暖柔软。窄窄的鼻梁,微微向上翘起的唇角,五官清晰立体,配上小麦肤色,有点孩子气,又有点阳光帅气,很亲切。 但罗九月知道,一旦那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冷凝的面孔,散发出来的逼人气势,会让人不敢直视。 “看我看呆了?小月,赶紧上来,让你近距离看个够啊。”痞痞的音调听起来很欠扁。 罗九月的所有幻想,如泡泡般瞬间“啪啪”消失在空气里,这家伙的劣根——就爱调戏他!总有一天会让他知道,调戏他的下场是什么。 把手搭上那人伸出来的手上,只觉得身体一轻,就身处马车上,不好意思地对前面的车夫笑了笑,罗九月钻入车厢内。 “……”赵旭目光灼灼,一动不动盯着他,直至他在自己对面坐下。 “???”罗就月被看得一头雾水。 “……”还是不说话,只是灼热的眼光变得有些哀怨。 罗九月一巴掌拍在他额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以他相处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家伙绝对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 “哎呀!”做作的惊呼声,赵旭捂住额头,期期艾艾地看他,跟受虐的小媳妇一样。 “说!”罗九月咬牙切齿,老是用同一招来恶心他,而自己很不争气地,每次都会被他成功恶心。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不能表现得五大三粗点? “这里,坐。”赵旭拍拍自己盘起来的腿,示意他坐这里。 罗九月压根不肯跟他废话多说,站起来一屁股坐上他的大腿,不做白不做,反正这马车颠得要死,有人自愿提供人肉沙发,他何乐而不为? 赵旭成功拐到人,终于满意地安分下来,怀抱美人那个高兴! 罗九月坐直了身子,颇有些居高临下,揪住他的鼻子,“觉不觉得你现在变得越开越无耻了?” “不觉得,”眼皮不眨地否定,本来老实搁在他背上的手悄悄向下滑动,“大家都说我谦谦君子的。” “谦谦君子会这样?”罗九月猛抓住他的手,真是个混蛋啊! “咦?小月想跟我牵手吗?”纯真无辜堪比他家罗彦恒。 “装样!还装!”罗九月举起爪子,挠他痒痒。 然后,很不幸地被镇压在马车上,捏捏戳戳,罗九月瘫软在软垫上,笑得直流眼泪。 外面赶车的家仆动动耳朵,听见里面打打闹闹的夫夫小情趣,“驾”加速车程。 “……”赵旭看他笑得面色红润,眼睛含泪,发丝凌乱,莫名觉得有些冲动。 “把我拉起来呀!”罗九月笑得无力,把手软软举起来要求道,马车跑得貌似快了点,颠得他后背发麻。 等了半天,发现他竟然背过身子,罗九月疑惑道:“我说你躲什么?难道愧疚了?” “小月,等一下。”嗓音喑哑,有些急躁。 罗九月不明所以,看他坐在车厢前面,背影挺立,一动不动,“喂,你打坐啊?” 隔了足足半分钟,他才慢慢转过身子,轻吁一口气,“真是折磨人!” 声音太小,罗九月没有听清,看他古古怪怪地动作,真心觉得可疑,“你又要使什么奇招?”。 其实,这是赵旭自作孽,谁让没事就逗弄两把,弄得他现在有点草木皆兵的。 “咳,没什么,”赵旭不自在揉揉鼻子,这个真还不能说,于是,果断转移话题,“小月,我让人割了二十斤猪肉,还买了白面之类的,一会儿你都拿回去。” 罗九月感激得望着他,这次回家走得急,昨天只顾着把酒楼的事做好,什么都没来得及买,离家一个月空手回去,家里人肯定不说什么,但是村里邻里都在看着呢。 “好贴心,么么,给你个奖励。”罗九月搂着他的脖子,照着脸上亲两口。 赵旭摸摸两边脸颊上湿漉漉的,再看他笑得贼兮兮,断定他绝对是故意流下口水的,于是不依不饶地倾身过去,一把抱住,来了个深深地舌、吻。 这可是你主动来招惹的,不能怪我呦! 罗九月被亲的头晕眼花,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半躺在他怀里,只觉得全身都酥软了。 昨天晚上一想到第二天要回家,就兴奋,结果几乎一夜没睡,现在随着马车颠颠地节奏,罗九月眼皮子沉得仿佛有千斤重。 “……”赵旭嘴角抽搐,他的吻有那么乏味?竟然睡着了?太伤自尊了。并暗暗决定,回去就写一封信,让京城的某渣堂哥派人寄点“春光明媚”的小册子看看。 “小月醒醒,到家了,小月!”赵旭好笑地看他打蚊子一样把自己的手拍开,同时又觉得好心疼,小月最近真是太累了。 “怎么啦?小月还不下车?”秦阿爸站在马车前问道。 赵旭无奈耸耸肩,干脆一把抱下车,解释道:“阿爸,小月太累,路上睡着了。” “太累?太累!太累……”赵先生一直重复这两个字,并拿暧昧的眼神瞥向前面走着的儿子。 “别乱想,孩子在外一个月累的不轻,你看脸色都不太好了。”秦阿爸捣捣他夫君的腰,真是不正经,老是往歪处想。 “哈哈,如兰,你敢说你没想歪?”赵先生的一脸坏笑得到一个白眼。 所以,赵旭的劣根是哪来的也不是无迹可寻的。 罗九月醒来的时候,已是斜阳西挂。 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一时惊疑不定,这是哪里?屋里的摆设他一点都不熟悉。 不对,他不是在马车上回罗家村?赵旭呢? 罗九月想开口,却发现嗓子干涩得厉害。 这时,房门被打开,来人看见他坐在床上一脸迷茫,笑着问道:“小月,你醒了?睡饱了没有?” “这是哪?”罗九月清了清嗓子,不解问道,怎么一醒来就在床上? “先喝点水润润喉咙。”赵旭把手里的茶碗递给他,扶住他喝下,顺了顺他散乱的发丝,“你呀,在马车上一觉睡到现在,喊都喊不醒,还是我把你抱到客房里来的,你说你这一个月是不是累惨了?” 罗九月喝下甜甜的蜂蜜水,嗓子舒服多了,惊讶道:“真的?” 赵旭点点头,“在家多呆几天,好好歇着,要是再敢把自己累得这么狠,我考虑收回投进回味楼的钱。” 这个威胁确实很有杀伤力,他的梦想都在里面,撤掉资金,以回味楼目前的情况来看,绝对会周转不良的。 罗九月讨好地笑笑。 赵旭宠溺地捏了捏他睡得粉嫩嫩的腮帮子,“出去吧,阿爸他们在等我们吃饭。” 罗九月睡了一觉神清气爽,觉得肚子咕咕在叫唤,迫不及待地下床吃饭。 不过,赵旭却慢条斯理地帮他穿鞋,一只穿好,换另一只,最后还在脚踝处揉了一把。对罗九月的不满毫不在意。 终于穿好了鞋,赵旭拉着他的手出门。 客房位于赵旭的院子,他们要去主院。 “邱管家好久不见,越来越年轻啊!”路上碰见正在忙活的邱管家,罗九月笑着打招呼。 一向严肃的管家摸摸光光的下巴,颇为不适应,“你这小哥儿,就是会说话,我就是把长须给刮了,哪里还年轻啊?” “哈哈,邱管家确实年轻了,是不是?旭哥。”罗九月晃了晃两人相连的手,寻求赞同。 “是啊是啊,小月说的很对。”赵旭勾起嘴角。 邱管家受不了这个肉麻劲儿,急忙赶人,“快去主院,大家都等着呢!” 51.偷闲约会 “棉花,不许动!”罗九月命令道。 摇了摇尾巴,棉花舔舔他凑过来的手,趴下不动了。 中午时分,罗九月搁在院子里一个大木盆,添上满满的水。到了傍晚,水被晒得温温的,正好适合洗澡。但这可不是为自己准备的,而是给棉花的。 挽着袖子,掖起来稍长的衣服下摆,罗九月坐在小马扎上,面前的大木盆里卧着棉花,头放在盆沿上,眯着眼睛。 棉花的毛比较长,洗的时候有些费劲,罗九月把它的毛从里到外打湿以后,抹上澡豆,给他揉出点泡泡。 毛茸茸的大狗,被水打湿,看上去瘦了一圈。 棉花是不怕水,但洗澡的时候总有些不安,爪子不停乱动。罗九月摸摸它的耳朵,安慰一下。 “棉花,真乖呦!”罗九月给它梳理背上的毛,大概被揉得太舒服了,棉花有些昏昏欲睡。 “小月,你看棉花都舒服成什么样了。”赵旭坐在绿茵茵的葡萄架下,语气酸溜溜的,这狗太会享受了! 罗九月没搭他的话茬,因为他知道赵旭这家伙一定会顺秆子往上爬,然后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咱们这次回去把棉花也带着吧?”罗九月淋点水在它背上,把澡豆水清洗掉。 赵旭的脸顿时拉得老长,这几天回到罗家村,他俩压根就没独处过。小月不是被林阿爸黏着,就是被他阿爸秦如兰黏着,甚至罗畅家的赵阿爸也来凑热闹。 本来自己就是看他在酒楼一个劲对着账本,才把他忽悠回了罗家村,打算带着他上山转转散散心,顺便联络感情。 结果呢?一只棉花狗也来跟他争!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带他干嘛?在罗家村有吃有喝,还可以去田里路上跑跑,追个兔子撵撵野鸡,要是带到县里它,不适应呢?”赵旭“好意”相劝,很为棉花着想,。 “不会的,抽个空带着它溜溜就好,我阿爸说棉花根本不让别人给他洗澡,我走了一个月他都不让阿爸碰,洗澡都是爹爹把他弄到河里游游泳。”罗九月蹙眉。 “那以前谁给它洗的?”赵旭哼哼。 “我呀,以前在家都是我给它洗的。”罗九月微笑,想起棉花还是一小只的时候,洗完澡后用大块的布罩着,它得很吃力才能摇摇晃晃爬出来。 “啧,你想带咱就带着呗。”虽然有些碍眼,但是就冲着他那句“抽空带出去溜溜”也要把它弄过去,要不然小月回到县城,又该闭关看账不出门。 “对了,阿爸他们呢?”赵旭想起自己的目的,先打听一下敌情。 罗九月倒是没察觉到他的意图,老实答到:“他俩最近不是迷上做饭了,天天在一起研究花样。” 对于俩阿爸的这个新爱好,他也是这次回来才发现的。 走了一个月,家里没什么太大变化。 地里的活不重,爹爹每天摆弄自己的木头,今天制个小木桌,明天弄个小板凳,家里的木头制品泛滥。 而他阿爸就天天想着做好吃的,翻着花样做。秦阿爸来了两次,也起了亲自动手的念头,于是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俩人有空就去灶屋。 这股劲头他刚回来的时候就见识到了。 那天他睡饱起来,只觉得很饿,然后随着赵旭去主院吃饭,打算吃过饭再回自己家报到,这跟他的初衷有些背离,毕竟他本来打算先回家看看的,可谁让他自己睡得不省人事。 之后的一切,就更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了。 因为到了主院以后,他竟然看到自己双亲正跟赵旭的双亲坐在一块儿说话。 怀疑地揉了揉眼睛,罗九月不敢置信这几人怎么弄到一起了。即使两家人算是未来亲家,但他跟赵旭还没正式成婚,按理说,两方的双亲不会如此亲近。 好在赵旭接下来的话解开了他的疑问。 “小月,我把你阿爸跟爹爹接来,你不是很想他们吗?” 罗九月听了,觉得格外窝心,为了让他第一时间看到家人,他竟还专门去接人。 其实,不只是罗九月满意,林阿爸跟罗爹爹也是一样,都由衷地满意,这未来儿婿真没挑错。 “是啊,是啊,”林阿爸点头,接着有点心疼地教训道:“小月,你太不会照顾自己了,我听小旭说你最近都在熬夜,才会在马车上睡着,直到现在才起。”林阿爸对赵旭的称呼,已经很亲切地变成“小旭”了。 “阿爸,我……那个,就是刚开业比较忙,过一段就好了,我保证不再熬夜。”眯着眼看了赵旭一眼,到底都跟他阿爸说了些什么? “嗯,当心身体,”林阿爸了解自己的孩子,既然他保证过了,也就不再多说,而是打趣道:“要不,我去给你帮忙?当不成大厨,帮厨也行,你比着别人,按月给我发工钱,你阿爸我的手艺现在练得也很好的。” “确实,小月可以考虑,你阿爸收艺真的不错,我现在跟着学,等学好了,也可以去给你当帮厨,就看小月收不收了。”秦阿爸满脸笑意,丝毫不显年龄的脸上促狭意味很浓。 “秦阿爸,你也学?”罗九月挺讶异,看了看他保养得体的白皙手指,再联想到他家的一大群仆人,这哪用得着自己做饭? “你可别不信,我可是跟你阿爸学了有一段时间了,什么时候你来,我给你露一手瞧瞧。”秦阿爸失笑,自信满满地邀请。 “如兰,你要是去帮厨,我就去当账房,”赵先生夫唱夫随,转而询问罗九月,“行吧?我当账房还是可以的吧?” 罗九月一头汗,这些长辈怎么都在拿他打趣? 尤其是赵先生,以前还不觉得怎么样,但现在他知道了他的身份,真是严重的违和感啊。 回想完那天的事,罗九月觉得“家和万事兴”特别有道理,长辈们相处和和睦睦,他们才能安心在外面打拼。 不多时,棉花被洗的干干净净,罗九月用布包着它,放在凳子上晾毛。 “你找阿爸他们有事?”罗九月轻柔的给棉花擦头上的水,随口问道。 赵旭神秘兮兮地靠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晚上阿爸再来找你,你就说跟我约好了,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啊!” “嗯?什么好玩的地方?”罗九月狐疑,他好歹也在这罗家村生活了十多年,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他不知道的? “别问那么多,晚上的时间给我空出来,听见没有?必须空出来!”赵旭霸道决定。 罗九月抖了抖手上沾到的水,无奈答应。 赵旭在他面前有时候跟个小孩子似的,不顺着来,他能打滚,闹人,各种招式一一试过,罗九月深有体会,被他磨得没脾气。 “你到底要把我拉到什么地方?”刚吃过晚饭,饭桌还没收拾完,赵旭就在他阿爸跟爹爹眼前,把他“劫持”走,然后就是,走啊走,走啊走…… “你累了?上来吧,我背你。”赵旭二话不说,俯身蹲了下去。 罗九月扶住额头,看前面跟个大狗一样蹲地上的人,觉得无话可说。 “别客气,还远着呢。”赵旭友好提示道。 “你该不会是要带我爬山吧?”罗九月猛蹿、扑、挂,一系列的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娴熟得狠。 “驾驾!我的马儿快快跑。”罗九月挂在他脖子上,坏心地喊道。 赵旭嘴角一扬,手臂往后一揽,好巧不巧地搁在他的屁股上,站了起来继续走。 “……”罗九月心里疯狂质疑,应该不是故意的吧?是不是?不是或是?是或不是? “喂喂,”罗九月趴在他背上,用手指捣了捣他的肩膀,“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哪里不对?”赵旭若无其事地问,自然地不能再自然了。 “……”罗九月哑口无言,怎么回答呢?总不能说你摸到我的屁股了吧?太尴尬了! 罗九月一路纠结,也渐渐忘了追问他究竟要去哪里。 “小月,我们到了。”到了一处林子,赵旭瞅了块平地,停了下来。 罗九月一路上只顾着心理斗争了,压根不知道这里是哪?日头已经落了下去,隐隐的微凉天光,在密林的遮挡下,完全不起作用。 四处静谧安详,树叶沙沙抖动,时而的虫吟蝉鸣,远处一片幽暗。 “这就是好玩的地方?”罗九月额角抽动,这不就是山上的一片很普通的林地? “你下来站地上试试。”赵旭颠了颠背上的人,捏捏手上的屁股,还极为流氓地赞了一句,“很有弹性!” 罗九月:“……”就知道这家伙在揣着明白当糊涂!就知道占便宜的混蛋! 罗九月恨恨的瞪了他的后脑勺一眼,从他背上跳下来。 脚下的触感很柔软,有点滑,感觉像是踩到了软泥上,罗九月故意跟他唱反调,大声嚷嚷:“一点都不好玩!” “好咧,再给你看个好玩的。”像是预料到了,赵旭弯起嘴角,眼睛尽是笑意。 上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拨开一丛杂草,那堆草长得极高,快及上他腰部,接着扭过头招招手:“过来,再看看这里!” 罗九月看他笑得颇为神秘,将信将疑地走了过去,趴在他拨开的空隙里看,忽然失了言语。 眼前的一块儿地,大概地势低洼,被雨水冲击形成了一处池塘,两边长满了芦苇野草,像一只晶亮的眼睛长了浓密的睫毛。 但让罗九月说不出话的不是这个,而是水池上漫天飞舞的萤火虫,黄绿色的冷光闪闪烁烁,像星星,也像星罗棋布的万家灯火。 赵旭丢了颗小石子,萤火虫仿佛受了惊吓,展翅飞动。 “小小萤火虫,飞到西飞到东,这边亮那边亮,好像许多小灯笼。”罗九月情不自禁念出小孩子的歌谣。 “这次的好玩吗?”赵旭勾唇笑道。 “不好玩!”罗九月坚定不移地回答,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很好看!” “可还满意?”赵旭眼底含笑。 “满意,再没这么满意的了。”罗九月笑得很开心,近一段时间都没这么开心的过。 “那……有没有奖励?”声音有些低沉。 “过来点!”罗九月够了勾手指。 赵旭听话地低下脑袋,期待他下一步动作。 罗九月神速地揪起他腮帮子上的肉,向两边撕扯,看他一张俊脸变成搞笑的大脸,自己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起来。 赵旭不管他的蹂、躏,把头继续往下低,噙住他裂开的嘴唇,长驱直入,纠缠他的软、滑小舌,极尽挑、逗。 罗九月的笑声瞬间消失,只发出“唔唔”的声音,再然后就只有“啧啧”的唇、舌交缠的声音。 舌、吻?简直太不纯洁,太奔放! 罗九月脑袋又开始迟钝,这是要窒息而亡的节奏吗? 52.良药苦口 在家的第四天清晨,罗九月睁眼醒来,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好像还没睡醒,有点头昏脑涨,于是吸留一下鼻子,卷起被子又继续睡了过去。 “小月,起来吃饭。”林阿爸隔着被子拍拍被子下隆起的小鼓包。 没得到回应,林阿爸无奈摇摇头,他家的小哥儿依然很会赖床,好笑问道,“日上三竿还不起来?” 还是没人回应,林阿爸所幸掀开他的被子,硬把他拉起来,在外一个月瘦了不少,饭再不吃,什么时候胖起来? “阿爸,我困,再睡一会儿。”罗九月眼都不睁,虚弱回应,只觉得自己跟几天没睡过觉似的,简直头痛欲裂。 林阿爸这才觉得不对劲,试探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有些烫手,又看他哼哼唧唧的模样,林阿爸有些吓到了,给他盖好被子躺下,自己赶忙跑去请罗大夫。 可巧的是,罗大夫上山采药去了。 赵阿爸只认识药材,却不会开药方,也是帮不上忙,很愧疚地说:“他今天一大早带着小丰一块儿去的,说是有几味药再不采就来不及,大概晚上才回来。我也不会他那什么歧黄之术,小月治病重要,要不找辆马车去县城?” 林阿爸心里焦急,孩子难受他也难受,于是匆匆答应了几声,又慌慌忙忙走了。 躺在床上,罗九月睡得不甚安稳,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回味楼的冰窖里,全身发冷。一会儿找阿爸再要一床被子盖上……盖被子?冷?不对啊,大夏天的他怎么害冷? 罗九月猛地翻身坐了起来,下一秒又萎靡躺倒,捧着脑袋哀嚎,头晕得犯恶心。他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这是生病了。 刚才阿爸好像来过,大概现在替他请罗大夫去了。罗九月安心躺下,等一阵眩晕感过去。 “小月,都是哪里难受?”林阿爸坐在床头,爱怜地摸摸他的脸颊。 罗九月撒娇地蹭蹭他的手掌,“头疼得厉害,鼻子还不能呼吸,还有嗓子。”说了话才知道,嗓子也干疼得厉害。 “那你闭上眼再睡一会儿,赵旭让人去县里请大夫了,阿爸就在这里陪着你。”帮他掖了掖被角,林阿爸安慰他道。 罗九月觉得奇怪,哑着声音问:“为什么要去县里?罗大夫不在家吗?” 林阿爸点了点头,“罗大夫上山采药了,阿爸怕耽误你的病,就去找赵旭帮忙,他说你不能再路上颠簸,就让家仆去了县里找大夫,很快就来。” 罗九月心里很感激,幸亏不是把他拉到县里,要不然,再在马车上一阵晃荡,他大概真的会吐出来。 赵旭来的时候,后面跟着一个人,不,确切的说是两个人,一个抱着另一个,公主抱! “快把我放下,”小大夫气得头发都要翘起来。 本来他正在自己的医馆里收拾药材,谁知道闯进来一个面无表情的大汉,吓得他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吗,大汉问了一句:“你是积善堂的大夫吗?” 小大夫以为他要求诊看病,秉着悬壶济世的精神,回答了,“是。” 结果,那大汉二话不说,一把扛起他,丢进马车里,驾起马车一路狂奔,害得他小身板在车厢里颠来颠去,骨头差点散架。 然后到了地方,下了马车,那大汉复命后又准备扛起他。 “你再扛我,我就自尽!”小大夫使出终极杀手锏。他容易吗?长了个瘦瘦的小身板,还被人倒吊在肩上,头胀眼花不说,被顶着的胃也够难受的。 大汉默默看他一眼,一把抄起他的腿弯处,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姿势,跟随着另一个人,把他带到一处宅子里。 小大夫心里憋屈,会飞就了不起啊!那是个什么眼神?对大夫太不尊重了! “到底谁病了?”小大夫口气很呛,不爽了一路,他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的架子。 “大夫,是我家小哥儿生病了,村里的大夫今天不在,我看他病的难受,才请人去县里找您的,您给看看吧?”林阿爸赶紧起身,让出位置,让大夫看病。 那小大夫也是宅心仁厚,瞪了赵旭旁边的大汉一眼,快速走到床前给罗九月把脉。 赵旭不放心地走到床前,看到小月苍白的脸色,有些发干翘皮的嘴唇,干涩无神的双眼,微蹙的眉头,一副难受之极的模样,顿时心又疼起来。 “都别站那么近,把光亮遮挡了,我怎么看病人?”小大夫不满道。 林阿爸跟赵旭都赶紧靠边站,不影响大夫看病。 那小大夫把了半天的脉,然后对罗九月说:“伸出舌头。” 罗九月听话地张大嘴伸出舌头让人观看。 小大夫仔细看了看,又接着问道:“最近睡眠怎么样?” 没等罗九月回答,赵旭替他答道:“前段时间事忙,他经常熬夜。” 小大夫了然点了点头,说道:“病人有些阴虚,再加上不甚着了凉,没什么大碍,我给开个方子,你们抓了药材,先用武火急煎,沸后改文火缓煎一个时辰,给病人隔两个时辰喝一次,别让他见风,喝两日就会好的。” 林阿爸谢过小大夫,让他坐在凳子上稍等片刻,自己去找笔墨纸砚。 在这空挡,小大夫鼓起腮帮子,死死盯着一直把守在门口的大汉,心里盘算着,到底是要给他针灸,扎得他像个刺猬,还是干脆给他喝点自己做的强力泻药,让他蹲在茅坑出不来,各种狠毒的折磨人的方法,打算一一在他身上试。 大汉依然面无表情:“……” 跟那边的波涛暗涌相反,这边是和煦温风。 赵旭坐在床边守着罗九月,把他的手攥在手心,不时放在嘴边亲一口,温柔的眼神简直要把人溺毙。 “等你彻底养好了,咱们再回县里,不许你多操心,还有,咱们回去再招一次工,人手不够咱就多找点人,必须多弄两个大厨,你以后只负责查账就好。”赵旭给他说着以后的打算。 “嗯,我听你的。”罗九月自己也觉得最近确实忙晕了头,特别是回到家中,感受阿爸他们仿佛隔离了时间年轮,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活,更是觉得之前的那种忙得团团转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 追逐梦想的同时,更应该学会生活才对,不然梦想就失去了意义。 赵旭很满意地微笑,心里叹息:小月怎么变得那么乖呀!好想抓进怀里好好亲两口。 两个人都是笑嘻嘻的,温情脉脉地对视。 “大夫,真是麻烦您跑这么一趟。”林阿爸拿东西回来,坐在一旁帮小大夫研磨。 “你别这么客气,给人看病本是我的职责所在。来的时候太折腾,脾气没控制住,您别介意啊!”小大夫不好意思地笑笑,他脸蛋圆圆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稚气可爱。 “我阿爸不会介意的,你给我看病,我才要谢谢你。”罗九月听到他们的对话,插进来一句。 “这是药方,赶紧去抓药,我在里面加了一点让人嗜睡的药材,喝完药让病人好好休息,药效才能发挥得好。”小大夫把墨迹干了的药方递给了林阿爸。 这时,一直站在门边没吭声的大汉开口了,“请把药方给我,我去抓药。” 林阿爸犹豫了一下,看看赵旭,然后把药方子给了大汉。 那大汉拿着药方,转身出了门,几步走的不见了人影。 小大夫牙痒痒地看着大汉高壮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阿清,小月病怎么样了?”这时,罗爹爹推门进来急切问道。 他早上吃过饭就下地了,谁知道刚回来就碰到那个经常跟在赵旭身旁的大汉从他家院子出来,询问过以后才知道是他家小月病了。 “爹爹,我没事,大夫来看过了,就是受了点凉。”罗九月躺在床上,被人挡住了视线,听到声音才知道他爹爹回来了。 “声音都哑了。”从小就宠孩子的罗爹爹也挺心疼,“让你阿爸多做点好吃的补补,小月太瘦了。” 提到好吃的,林阿爸拍拍脑袋,“小月,你得吃点东西才行。” “不想吃!”罗九月撅嘴,他现在晕里吧唧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你是得吃点,不然一会儿怎么喝药?”小大夫出言。 既然大夫都这么说了,罗九月硬着头皮喝下一碗阿爸熬得稀粥,继续在床上躺尸。 快接近中午,林阿爸说什么都要把小大夫留下来吃顿饭,那小大夫推迟了几下,最后不好意思地答应了。 于是,罗爹爹跟着林阿爸去灶屋忙活,顺便煎药。而赵旭一直屋里陪着小月,剩下的只有常在,于是常在也就“常在”了一下,在堂屋里陪客人聊天。 只是俩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常在向来寡言少语,于是聊天的时候,就是:“……” 小大夫则是偶尔来个冷哼。 俩人于是大眼瞪小眼。 吃过午饭,小大夫要告辞,赵旭示意常在把人安全送回安兴县城里。 或许是小大夫给自家小哥儿看了病,林阿爸倒是对这个小大夫印象挺好的,在他走的时候还邀请他有空常来玩。 赵旭坐在床边,一会儿跟罗九月额头相抵,试探他的额温,一会儿在他殷红的嘴唇上偷个吻。 罗九月本来就烧的全身软绵绵的,这会儿也顾不得跟他计较赚便宜的事,所以,俩人难得温馨了很久。 只是,药煎好时出了点问题。 罗九月瞪着喂到嘴边的一碗疑是“可口可乐”的褐色液体,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张嘴。鼻子虽然不透气,但也不至于闻不到中药特有的苦香味。 “小月乖啊!喝完药,给你糖吃。”赵旭在一旁诱哄。 这个奖励一点都不吸引人,罗九月在心里深深吐槽。 “喝了,痛痛才会飞走,快喝吧?”赵旭温柔的语气简直要滴出水来。 罗九月依然不买账,哼!以为他还是小朋友吗?还“痛痛”哩!简直太幼稚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知道不?”哄,不行,那咱就说理。 哼!知道也不喝,喝了绝对会苦死的!他才不上当。罗九月还是不合作。 哄了再哄,还是不行,眼看药都快凉了,赵旭索幸自己喝了一大口。 罗九月睁大眼睛,怀疑今天到底是谁发烧了?怎么他一口把药喝了? 还没想明白,罗九月被擒住下巴,接着嘴里被灌进苦涩的液体,更可恶的是,赵旭竟然堵着他的嘴,让他吐都吐不出来。坏人! 于是,就用这样的方式,赵旭把一大碗的中药灌进了罗九月肚里。 53.武林人士 如果说从佳怀孕时,是喝各种补汤养身体,那么罗九月在退烧后就是吃各种荤菜,鸡鸭鱼肉,被林阿爸做成美味佳肴以后,轮番上阵。 又一天,在被阿爸投喂了一堆肉类后,罗九月捧着明显鼓起来的肚子,在院子里打圈转。 这种天天被当成“无底洞”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整天吃得这么油腻,他就是长了个铁胃也会消化不良的。 “小月这两天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林阿爸坐在石凳上乘凉,对一旁的罗爹爹说。 罗爹爹扭头看看院子里转悠的人,点了点头,“我看呐,小月还是在家的好,你看这一趟县里去的,人瘦了不说,回来就生病。” 林阿爸笑道:“咱家小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决定了的事,那是一定得办成。你要让他就这么回来,他多数是不会答应的,不信你去问问,要是他能答应,我就啥话都不说了。” 罗爹爹看了一眼笑得有些幸灾乐祸的夫郎,朝不远处大声说道:“小月啊,爹爹看你在县里忙得那么辛苦,要不,你回来吧?回味楼交给别人怎么样?” “那可不行,回味楼可是我一手办起来的,里面的摆设都是我自己设计的,帮工也是我亲自招的,现在刚开始赚钱,你就让我放手?我可舍不得。”罗九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揉了揉依然很鼓的肚子,罗九月决定再多走两圈,不然晚上撑得睡不着。 林阿爸同情地给吃瘪的夫君一个“你看吧,就是这样”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但笑不语。 “对了,小虎他们怎么没回来?”罗爹爹想起来大儿子也有一段没回来了,问道。 “小月说最近当铺在查账,得个十天半月的忙,从佳留在那里照顾他俩,不碍事的。”林阿爸解释道。 “你说说,这些孩子,一个俩的,净是往外跑,在家里呆着安安稳稳的多好,非得跑出去受那个罪。”罗爹爹真是想不通。 “这会儿你又这么说了,当年咱们小虎去县里当账房,你不比谁都高兴,小月去开酒楼,你不是二话都没说,把家里的钱全都掏出来。”林阿爸嗤笑他口是心非,明明孩子有能耐,他比谁都乐呵的。 被说中心思,罗爹爹常年下地被晒得黝黑的脸上,浮上淡淡的红色,只是脸够黑,不仔细瞄都看不出来。 “那是从前,我现在可不那么想了,出去那么累,哪有咱家好?又不缺吃又不缺穿的。”罗爹爹还是认为过得轻松点比较好。 罗九月正好转悠经过这里,听到他爹爹这么说,忍不住笑道:“爹爹,现在我们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而且我们还年轻,有的是力气,不累的。” “不累你会生病?”罗爹爹摆明了不相信,“你可不知道,今天我碰见了罗大夫,他还跟我讲他家小畅的事。” “小畅怎么了?”罗九月一听来了兴致,也不再转悠,寻了个石凳坐下准备听故事。 算算时间,最近一次跟小畅通信也是大概两个月前的事了,前段自己也忙,压根忘了一月一次的书信往来,本打算这次回去就写信的,今天却在爹爹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罗爹爹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怕是你也一段时间没跟小畅联系了吧?罗大夫说前段时间小畅往家里寄了一封信,信里面提到他生了点病,很想家,这一句话让罗大夫心疼大半天呢,你说说,幸亏你只是在咱们安兴,要是你跟小畅一样跑到那海边锦城,我跟你阿爸想你了,看都看不着,可怎么办?” 罗九月摇了摇头,一边安慰爹爹他是不会走太远的,一边考虑着是不是要去一趟锦城瞧瞧罗畅。 想起那么远的路,以及在马车上的痛苦经历,罗九月在心里不住哀嚎,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有点想念现代那些能拉近时空距离感的通讯设备。 在家终于待得心满意足的时候,罗九月给林阿爸提出第二天要回安兴的话。虽然家里确实很舒服,但时间一长,他还是忍不住挂念回味楼的生意。 林阿爸也能理解,还特意叮嘱道:“小月,你去跟赵旭他爹爹阿爸也辞个行。”。 罗九月点了点头,“唉,我知道,这就准备去呢!” 阿爸的意思他明白,不去辞行,于理不合,临行前再见见面,显得自己有礼貌。 于是,罗九月轻车熟路地去找赵旭。 给前院里修剪月季花的家仆打了个招呼,罗九月顺着仆人的提示,直接去了主院。 还未踏进院子,他就听见“碰碰”敲木头的声音。罗九月好奇地先探进了颗脑袋,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 只见院子中央,赵先生跟赵旭各站一角,两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木棍,对峙过招,那“碰碰”的声音正是木棍撞击发出来的。 罗九月是个门外汉,也看不出来到底谁占了上风,只知道赵旭面容冷峻,一招一式,刚劲有力,一根木棍更是耍得花样叠起。 “小月来啦,快来坐这里。”坐在一棵老槐树下悠闲喝着茶的秦阿爸看到了罗九月,忙给他招招手,让他到这边来。 罗九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见状赶紧跑了过去。 秦阿爸还未到不惑之年,宽宽的衣襟,高高束起的发髻被青玉发簪挽住,再加上平时注意保养,眼角连个细纹都不甚明显,自然成熟的韵味让他看上去很有风度与气质。 “您看起来真不像赵旭哥的阿爸。”罗九月看了半响,终于出口说话。 秦阿爸被他逗得开怀大笑,“我不像他阿爸,难不成像他哥哥?” 罗九月点了点头,“您看上去确实很年轻的,我可没骗您。” “嘴可真甜,怪不得我家旭儿从小就迷上你了。”秦阿爸颇为爱怜地用食指点了点他的福印,开玩笑道。 罗九月的脸“哄”一下红透了,惹得秦阿爸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小月气色真不错,看来这病啊,是彻底好了。”秦阿爸故意逗他。 罗九月双手捂住脸,透过手缝,看秦阿爸一脸暧昧坏笑,刚才让他有点看呆了的气质,瞬间成了错觉。 他算是看清了,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先不说赵旭天天逗他,就连秦阿爸竟然也有这么恶劣的一面。 “好了,不逗你了,旭儿都看了我好几眼,”秦阿爸冲罗九月努了努嘴,指了指院子中央依然打得激烈的父子二人,给他讲解战况,“你看,你赵伯伯下盘不稳,频频失利,明明打不过,还硬缠着旭儿跟他打,我看,不用片刻,旭儿必赢。” 罗九月根据秦阿爸的指点,瞪大眼睛,瞅着场中两人的动作。 虽然那两人打得行云流水,棍子频频相击,画面很有艺术感,但是罗九月还是看得眼花缭乱,怎么也看不出,秦阿爸口中的“下盘不稳”。 但是,很快,快到罗九月还没意识过来,院子中央的两人已经结束打斗,赵旭提着棍子朝这边走来。 “秦阿爸,您还真是神了!”罗九月一脸钦佩,真是说不用片刻,就不用片刻。 “什么神?”赵旭撩起衣袖,擦擦额上滴落的汗,问道。 “没什么,你喝点水,”罗九月递给秦阿爸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后,顺手倒了一杯水递给赵旭。 看后面跟过来的赵先生,罗九月用眼明手快地倒了一杯,“伯伯也喝。” “哎,好,小月真懂事,”赵先生坐了下来,喝了口水,瞪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赵旭,话有所指地说,“哪像某个臭小子,给自家老爹过招竟然还那么认真,一点都不让着点,真是不孝。” 罗九月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抱怨赵旭没放水! 幸灾乐祸地看赵旭一眼,罗九月笑嘻嘻地说:“赵伯伯,看不出您还有这么矫健的身手啊。” “哎,老了,不行了,”赵先生摆了摆手,“想当年还是可以的。” “您别谦虚,现在也已经很不错了。”罗九月眨了眨眼睛。 不满小月一直没跟他说话,赵旭开口刷存在感:“小月,你是不是想回安兴县里?” “嗯嗯,是啊,在家都呆了十天,也该回去了,我想明天就走,可以吗?”罗九月问道。 “当然可以,给你阿爸他们说好了没?”赵旭答道。 “说了,我阿爸他们同意的,今天来就是要来辞行的,”对赵旭说完,罗九月面对着两位长辈正式辞行,“赵伯伯、秦阿爸,我们明天就回安兴,等我们下次回来,再来看望你们啊!” “小月,你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一个月都不回来一趟。”秦阿爸说道。 “阿爸放心,我隔半个月就带他回来一次。”赵旭直接保证。 第二天早上,罗九月刚吃过早饭,赵旭的马车就准点到来,不过,这次的车夫换成了常在。 被赵旭一把抱到车上,罗九月站在车厢外,接过阿爸给他带上的一兜炸的小焦鱼跟小虾,然后把棉花也捞到车上。 “阿爸,爹爹,再见啦!”罗九月掀开车窗布帘,伸着头,挥手道别。一直走远了才坐了下来。 虽然很快就会回来,还是很讨厌这种离别的场面。 “你看棉花好懒啊,上来就睡觉。”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赵旭摸摸趴在旁边的棉花的大狗头。 “要不你也学棉花睡觉吧?”赵旭提议。 罗九月白他一眼,在家休息这么多天,不是吃就是睡的,这会儿哪能睡得着? “那一会儿累了再睡,”赵旭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腰,嗯,确实长了点肉。 “哈哈,痒!你别乱戳。”罗九月坐得离他尽量远点,现在夏季,衣服比较轻薄,一摸都能感觉到他手的温度。 赵旭坏笑,伸出手指,对他施以“挠痒痒”的极刑,非常惨无人道。 “啊哈哈,我认输,你别挠了。”罗九月笑得眼泪婆娑。 外面驾车的常在,木着脸,内心翻滚,因为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昨天晚上另一个随从抱着他的大腿死活都要跟他换班。 里面一直在你侬我侬,亲亲我我,到底还让不让人活啊? 常在狠狠诅咒那个坑了他的随从,发誓下一次见了一定痛扁他一顿。 “吁……”常在急停下马车。 “汪汪……汪汪……”正在车厢里眯眼睡觉的棉花狂吠起来。 罗九月以为它被吓到了,赶紧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耳朵,“乖啊,棉花。” 赵旭掀开帘子,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少爷,您看那里。”常在在车下站着,给他指了指右侧的一簇草丛。 赵旭眯起眼睛,也跳下马车。 罗九月出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小月,在车厢里别动,一会儿就好。”赵旭答道。 路边的草丛不太高,但是很茂密,里面躺着一个黑衣的汉子,昏迷不醒,从衣着判断,大约是个武林人士,脑袋、肩膀、后背均有数处刀伤,地上留了一片暗红的血迹。 “少爷,救不救?”常在试了试这人的鼻息,发现还有一息尚存,请求指示。 “怎么回事?”罗九月走了过来,后面紧跟着棉花。 他好不容易从高高的马车板上爬下来,倒要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我不是说让你在车上等着?”赵旭无奈地把他拉到怀里,给他说明事情经过。 “救!为什么不救?既然咱们看见了,就得救。”没看见也就算了,但现在明明知道有人受伤,还故意不救,那太没人情味了。 既然小月发了话,赵旭无话可说,示意常在把人抬到马车上。 54.积善堂 “你说会不会惹上麻烦?”回到马车上,罗九月越想心里越不踏实,有点怨自己太鲁莽,只想着救人。 那人身上带伤,又是武林人士打扮,就算不是个大奸大恶之徒,那也是个好战分子,指不定还跟人结了仇,万一牵扯到他们身上怎么办? “小月不担心啊,你想救就救,有我在呢!”赵旭轻抚他的后背,安慰道。 “那个,他好像流血了。”罗九月用食指戳了戳赵旭,他突然发现那人身上一处极为狰狞的伤口,不断向外渗血。 赵旭眼皮都没抬,“不碍事,流点血出来而已,死不了。” 罗九月:“……”那是流“点”血吗?心里默默替那个大汉点一支蜡烛,希望他能坚强地撑到医馆里。 “棉花,过来点。”罗九月抱住棉花,往赵旭身边靠了靠。 那人身上的血都殷到马车上了,真的不碍事? “常在,马车赶快些。”赵旭直接冲外面喊道。 常在没有吭声,但是马车速度明显快了不止一点半点。 于是,罗九月毫不惊讶地发现,那人伤口似乎流血流得更快了。 罗九月幽幽的看了赵旭一眼,大哥,就算你不想救人,也不用这么加快他伤口的流血速度吧?说不定真的会死人的。 赵旭很无辜回视,“怎么啦?有什么不对的?” “你看看怎么给他止一下血,我怕还不到地方,人就先流血身亡了。”罗九月用期待的眼神鼓励地看着赵旭。 “小月,你很在意那人的生死?”赵旭淡淡地问。 罗九月一惊,这个问句,这个语气,这个话意……怎么听怎么就感觉酸溜溜的呢?他敢说,要是他敢点头说肯定,赵旭绝对二话不说把那人给丢出去。 “没有啊,我就是觉得,咱们既然都救他了,总不能看他这样死了吧?”罗九月赶紧撇清。 赵旭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反正他就是看不得小月一直忽略他,把注意力放在别的汉子身上。 “死不了,多流点血也没什么不好的。”说是这么说,赵旭还是迅速在那人周身几个大穴上点了几下,而那人伤口流血速度竟然渐渐慢了。 罗九月觉得十分神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功夫?他强烈怀疑赵旭手里藏了什么东西,拉着他宽大的手掌仔细研究一番,除了清晰的手纹,什么也没发现。 点几下就止血?简直太不科学了! 马车颠阿颠的,终于进了城门。 常在不用指挥,直接把马车赶向了积善堂。 “又是你!”小大夫掐着腰,站在门口愤愤地说。上一次的账还没清算,还敢送上门来? 想起上次这人送他回医馆,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上次回来时,这家伙把颠得晕晕乎乎的他往医馆外面一丢,甩过来一个荷包,立马调转马车狂奔,留给他一阵尘土滚滚。 虽然给的银钱都抵上他一个月给人看病的收入,但多说一句“告辞”会要他的命啊?简直野蛮至极、无礼至极。 “大夫,有人受伤了,您给看看吧?”罗九月从马车上跳下来,赵旭正好接住。 小大夫终于把视线从常在身上转移过来,正色问道:“在哪里?” “就在马车里,流了很多血。”罗九月摸了摸棉花的脑袋。 常在很有眼色地把那人直接从车厢里扛下来,也不管碰没碰到伤口。 “这是刀伤啊,伤口很深,得赶紧处理才行,不然夏天很容易溃烂流脓,头上的伤也挺麻烦的,得先止血,流血太多了。”小大夫上前检查,皱起弯弯的眉毛。 “呃……”罗九月尴尬了,狠狠瞪了赵旭一眼,解释道:“这人也是我们路上遇见捡到的,您给看看,诊金药钱我们都会付的。” 小大夫笑道:“你跟你阿爸人都挺好的,还有,别再用什么敬语了,我叫方晓书,叫我方大夫或者晓书都成。” “好啊,我叫罗九月,这个是赵旭,你旁边站的是常在,还有,这是我家的棉花,这下你可就全都认识了,咱们以后就是朋友啊!”罗九月一个一个给他介绍。 这小大夫很值得交往,性情也挺好,就是好像跟常在有点不对盘。 “行啊,交你这样的朋友挺不错的。”方晓书也不是矫情的人,大大方方答应了,“这人最后暂时不要移动,先放我这里好了。” “让常在留在这里帮你。”赵旭突然开口道。 罗九月不解的看了赵旭一眼,不明白他打的什么注意,但是也没拆他的台,打算私下再问。 常在没有太多的反应,默默地接受了主子的命令。 倒是那小大夫喜形于色,哈哈,终于找到机会报复一下,怎能不开心? 小大夫拿起药箱,取出纱布和银针,又去药柜忙活一通,拿了一堆小瓶子。 用纱布沾了点水,把伤口附近的血迹清洗掉,浅的伤口直接撒上药粉,用纱布细细地包扎好。 小大夫聚精会神地把银针一根一根的扎进那人头部,罗九月不厚道地觉得那人造型很像个刺猬。 为了不打扰大夫治病,罗九月拉着赵旭,寻了个板凳坐在大堂,好奇地打量这个小小的医馆。 医馆的摆设极其简单,就靠墙放置着一个很高很大很宽的药柜,上面分成一个一个的小抽屉,里面塞满各种药材。 罗九月轻吁一口气,鼻子充满浓浓的药香。罗九月一直觉得这种中药特有的苦香很清雅,比一般馥香浓郁的花香要耐闻多了。而且,很令人放松。 前提是,不要让他喝中药。 想起几天前生病时喝中药的痛苦经历,以及简直苦到舌头都要没了味觉的黑漆漆的汤药,而且,还要每天两大碗,不喝不行,他就浑身难受。 不过,罗九月突然觉得脸有点发烫,悄悄地扭头看了赵旭一眼,正好跟他四目相对。 “小月看到中药,想到了什么没?”赵旭勾了勾嘴角。 “我什么都没想到!”罗九月恼羞成怒!这人,非得提醒他那几天怎么喝药的!不就是亲口喂的,有啥了不起的? 赵旭忍笑。 “再笑就绝交!不理你啊。”这是对付赵旭的终极必杀计技。 赵旭是爱逗他,但是也最怕自己不搭理他。有时候自己实在烦了,屏蔽他一个时辰,绝对有奇效,让他朝东走,他绝不往西跑。 两人蹲坐在小板凳上,看方晓书给那汉子包扎好伤口,常在站在小大夫身旁,偶尔递个纱布、药瓶,看起来还是挺和谐的。 过了好一会儿,小大夫才擦着鬓角的汗水,走了过来,对罗九月点点头说:“那人身体很好,身上的伤无大碍,就是头上的伤势稍微严重一些,得等他醒来再做进一步诊断,其他的慢慢养着就行。” “辛苦晓书了,你听过回味楼吗?我现在就住那里,你要想找我,可以去那儿,到时候给你尝尝我的私房菜,别人可是吃不到的呦。”罗九月笑眯眯地邀请。 “你家开的?我听过的,有人还特地来找我要消食的山楂丸,说是菜太美味,结果吃撑着了。”方小大夫提起那位病人就想笑。 “哈哈,那我不是害人了?”原来还有这样的后续发展啊! “可不就是嘛,不过,有我这大夫在呢,吃撑的都可以来积善堂找我,一人发一颗山楂丸,保管一会儿就好。”小大夫也开起玩笑。 罗九月煞有其事地说:“你说的啊,我今天回去就写个告示贴在店里,就说‘凡在回味楼吃撑的人,皆可到城西积善堂领山楂丸一枚’” “哈哈,我这小小的积善堂到时候可得热闹一回了。”方小大夫脑补了一下,也觉得挺好笑的。 “不早了,我得先告辞,等哪天闲了,我再来找你玩。”罗九月拱拱手。 小大夫有些舍不得,毕竟刚熟悉了点,不过一想,大家都在安兴,也就不再多加挽留,更何况他这里还有一个“人质”在呢,有点坏心眼地瞥了一眼常在。 “你把常在留在那里行吗?”罗九月不无担心地问道,任谁都能看得出小大夫明显想整常在,赵旭还专门把他俩放在一起,就不怕小大夫跟常在打起来? 罗九月瞥眼望向赵旭那张俊脸,想从中看出点端倪来,但赵旭不显山不露水,嘴角微扬,大大方方任由他看。 “说吧,快说,你又有什么坏点子?”罗九月哥俩好似的撞了撞他的肩膀。 “怎么就是坏点子了?我看积善堂里就大夫一个人,咱们救了个人,不能全丢给大夫吧?我让常在留到医馆里,可以帮帮忙,还可以顺便改善一下小大夫对他的印象,一举两得。”赵旭垮下嘴角,一副你冤枉我的表情。 “摸摸,不伤心啊!”罗九月跟摸棉花一样,在他头上胡乱摸了两下,然后觉得发质冰冰凉凉,顺顺滑滑,触感不错,于是不过瘾似的的揉了又揉,把挽得好好的发髻弄得歪歪扭扭。 赵旭:“……” 罗九月不好意思地干笑,然后出于良心不安,缓缓爬到赵旭身后,细心地给他把头发重新挽好,用青玉发簪固定。 罗九月捧起他的脑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越看越觉得满意,不住点头让赵旭不由得飘飘然,末了还来了一句:“果然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赵旭:“……”他死也不会告诉别人,他还以为小月是对他的相貌很满意呢!事实真相总是让人那么忧伤。 55.番外一 第一次写这个夫夫相性问题,一直觉得这个很萌的,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开场: 主持人莲子一身荷叶边绿色裙摆,款款上台。 莲子:鉴于九月是月,赵旭是旭日,我就把他们简称为“日月问答”,大家说好不好? 台下:稀不啦叽的掌声。 莲子:呵呵,大家真是热情!(想得太多了)下面有请咱们的两位猪脚出场,音乐,响起。 请大家自动脑补“猪八戒背媳妇”。 在大家的热切期盼中,赵旭一身黑色劲装,勾勒出修长的身形,墨黑的发丝随着微风翻飞(咦,哪来的风?),拂过高挺的鼻梁,嘴唇抿成一道优雅的弧线,漆黑的眼睛深不可测,只关注手中牵着的人…… 罗九月一袭清澈湖蓝长衫,软软的发丝服帖地垂在腰际,这个颜色很适合他的肤色,显得眉目更加清秀,额上的莲花福印很是优美。 台下:哇!丢花,丢手帕,丢地雷(什么东西乱入了?) 1.请问您俩的名字? 九月:罗九月 赵旭:冷冷的扫过来一眼,你的主持人手册上不是有? 莲子:呃……哈哈,是啊是啊,一时忘了。偷偷拿起捡的手帕,擦擦冷汗。 2.年龄多少? 九月:25岁 赵旭:我比小月大了三岁。深情款款看着他的白嫩依旧的脸蛋…… 莲子:1加1等于2,2加2等于4……25加3等于几? 3.性别是怎样的? 赵旭:汉子 九月:眯着眼,用凶狠的目光盯着某莲子,挤出几个字,小哥儿。 莲子:啊哈哈,这个问题有点敏感,导演,一会儿把这段给掐掉吧? 4.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九月:开朗大方,没什么心机,很重视家人和朋友,必要的时候会化身火箭筒 莲子:嗯,总而言之,很娇憨嘛 九月:你他喵的会不会形容?怎么能用娇憨?老子那么威武雄壮的! 莲子:再次抹汗,果然化身火箭筒了。 赵旭:淡淡地瞥了某莲子一眼 莲子:好冷啊,我成了冰镇莲子,谁要喝咩? 赵旭:小月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春风化雨的眼神…… 莲子:真是差别对待,对别人那么冷淡,对自己的那啥就这么好! 5.二人什么时候遇见的?在哪里? 九月:在我四岁的时候,拜月节上,我在树林里被他的腿绊倒……(回忆往昔) 赵旭:是啊,一脸柔情,那时的小月很可爱,把我的腿当成蟒蛇,还让同伴赶紧走,很勇敢! 九月:哎呀!能不能别提那件糗事,就只记得我绊倒不行吗?后面的你给忽略了吧!(撒娇的声音又软又糯。) 莲子:有手帕捂住鼻子,要流鼻血了,这个声音在屋里那啥的时候怎么受得了啊! 6.喜欢对方那里? 赵旭:全部 九月:包容我,宠爱我,好看的眼睛,好摸的腹肌……咳咳!(吐舌头,貌似说出来了) 赵旭:别有深意地看着他,晚上回去让你摸个够 莲子:捂不住的鼻血哗哗直流,好色喏! 7.讨厌对方那一点? 赵旭:没有 九月:对对手指,肺活量太大 莲子:咦?不是大了健康? 九月:别给我装纯真啊,吻起来缺氧,晕晕乎乎的,好久才缓过来。 莲子:咩哈哈哈,奸笑…… 8.怎么称呼对方? 赵旭:小月,我夫郎 九月:旭哥,我夫君 莲子:哎呀!太和谐了,太般配了 九月:赵哥哥,咱们一会儿回家爱爱吧? 莲子:鼻血又不听话了,你个妖孽!罗九月! 9.现在进行到何种程度? 赵旭:该有的都有 九月:你觉得呢? 莲子:脑补过度,鼻血流尽躺平 10.爱对方么? 赵旭:爱! 九月:爱! 莲子:好温馨的一对儿,毫不迟疑,掷地有声…… 台下:别卖弄你的成语了,文盲! 11.如果一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赵旭:会炸毛的小猫 九月:粘皮糖 莲子:呃,我是说动物 九月:那就是一只粘人的大狗,还会撒娇闹人什么的 12.如果要送生辰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赵旭:小月想要的我都会送 伊人:是啊,您是高富帅嘛,酒楼都送了,还有什么送不了的?那小月呢? 九月:我会一直陪着他,给他做一顿好吃的 莲子:好贴心,好实惠的礼物 13.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赵旭:我 九月:他压根没有表白,直接说玉坠子是信物,要我成年嫁给他 台下:哦…… 莲子:看来小月小月有所不满啊,大家说,要不要来个现场正式表白? 台下:要!! 莲子:下面的时间交给我们的嘉宾 赵旭:小月,我不要短暂的温存,我要你一世的陪伴,我希望和你一起平平静静得生活,然后慢慢变老,两人相依相偎,不离不弃。 小月:重重的点头 莲子:生活本来就是平平淡淡,柴米油盐,但能够找到相伴一生的人实在是难能可贵,大家衷心祝福他们。 14.经常约会的地点? 赵旭:家里 九月:家里,罗家村 莲子:哈哈,都很恋家呀,不过,要多去点又情调的地方,说不定你们一个激动,我们就有福利了 15.对方做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赵旭:不搭理我,屏蔽我 九月:撒娇 莲子:呃,总觉得有些错乱,赵旭你是强攻吧? 16.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嫌疑,你会怎么做? 赵旭:…… 莲子:对手指,这是导演让我问的咩,不关人家的事,你不要冻我……嘤嘤嘤 九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么多年的感情,哪能那么容易变心? 赵旭:小月,我不会的 九月:我知道啊! 莲子:哇塞,简直太温馨了,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17.可以原谅对方变心吗? 赵旭:…… 九月:…… 莲子:掩面!这真不是我故意要问的,导演、编剧,你们快来救我!我要冻死了。 18.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九月:给他做好吃的 赵旭:吃他做的饭 莲子:好配!好有生活气质。 19.曾经吵过架吗? 九月:不算是吵架吧,是我压力大了,情绪有点激动 赵旭:没有,我不跟他吵架的 莲子:大家想到哪一章节了吗?没有的话,回去复习功课 20.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保密的? 九月:公开的 赵旭:都知道 莲子:哼哼,你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吧?这样就没人敢来给你抢人了 赵旭:点头 台下:沸腾,嗷嗷嗷…… 哔哔—— 莲子:大家好,现在插播一段广告,广告之后更精彩。 56.棉花威武 常在赶着马车把他们送到回味楼外。 棉花第一个冲下来,跳到地上,仰头等主人。 “小月,我回商铺安排事宜,晚上等我一起吃饭啊。”赵旭把罗九月抱到地上,给他交待着。 “行,你快去吧,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罗九月问道。 “嗯……就吃上次做的那个卤豆腐干好了,好久没吃,有点想那个味道。”赵旭想了想。 “行,晚上回来,绝对让你吃到,你快去忙吧,我进去了。”罗九月挥了挥手,压根没意识到这种“老夫老夫话别”的场面有什么不对。 罗九月目送马车离去,然后脚步轻快地带着棉花进了酒楼里。 “东家,既然您已经回来了,回味楼里的事您还是自己管吧,恕我能力有限。”一进楼里,就被站在柜台后面的程喜抓个正着。 “嘿嘿,我看你管理得很好嘛,井井有条的,哎!我都有些怅然了。”罗九月装模作样打着哈哈。 程喜不吭声,淡淡地看着罗九月。 “小程喜,程小喜,你别这样看着我,人家会害羞的。”罗九月扭扭捏捏。 “呦,咱们东家回来了,咦?一只狗!”一个楼里的跑堂小汉子眼尖地发现了罗九月。 这会儿还不到中午的饭点,来吃饭的人不算多,因此酒的楼跑堂不是很忙。 那小汉子声音洪亮,又是平时报菜报惯了的,一嗓子喊下去,不管是楼里的人还是吃饭的客人都纷纷扭头围观。 棉花被大家的目光看得,哼唧一声,往罗九月背后躲了躲。 罗九月:“……”一只狗,又不是一只狗熊,要不要这么惊奇啊? “大家近来干得很不错,我已经听程管事说了,哈哈,我很满意,大家继续好好干吧。”罗九月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才刚回来,哪里就听程喜给他说酒楼事务了?而且,程喜什么时候成了管事? 但很显然,除了程喜本人,没人关心这件事,大家只是听到东家的表扬很乐呵,干劲十足地散开。 “下午不忙了,来找我一下,我有些事情要问。”罗九月敲了敲柜台,给程喜留了一句话,也不管他的反应,喊着棉花上楼去了。 上了楼梯一拐弯,罗九月顿住,捂了捂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裂开嘴窃笑。 哈哈,这种在程喜面前气势压过他,扳过一成的感觉还挺过瘾的。看来以后这老板的范儿还是要端起来的。 “棉花,走了,带你看看新家去。”手往前一挥,棉花就往前窜。 回到自己屋里,罗九月先去床上躺了一会儿,伸了伸懒腰。马车上坐了一个时辰,即使下了车,那种颠簸感觉还在。 棉花自觉地找了个地方,趴下来睡觉,一点也没有出现不适应环境的表现。 “你成精了?”罗九月懒洋洋地伸手捏了捏棉花的耳朵,心不在焉地说。 当然,棉花是不会回答的,抬头动了动耳朵,又趴了下去。 休息了一会儿,罗九月觉得自己恢复地差不多了,于是整了整衣襟,理了理发髻,下楼去看酒楼的生意。 刚下楼,罗九月就听到一声重重的拍桌子声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打碎声音,紧接着就是跑堂的在说抱歉。 罗九月快步走到跟前,向那正点头道歉的跑堂问道:“勇子,怎么回事?” “哎,东家,菜没上来,客人等急了,你看……”勇子为难道,这菜单他早就报上去了,但做得慢,真不是他的错。 “我知道了,你再去向李大厨催催,”罗九月了解事情起因,果断地让勇子先离开,然后微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回味楼的大厨不太够,人一多菜就上得慢,我已经让人去催了,马上就好。” “你就是他们东家?我们的菜都点了半天了,还不送来,你们还想做不做生意了?”那客人的同伴不依不饶道。 罗九月好脾气道:“这确实是我们的失误,下次一定改进,请您见谅。” 这两位客官皆是一身上好的绸缎子,手里又都拿着折扇,看上去倒是挺斯文的,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儿。 “见谅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陪我们吃顿饭,啊?苟兄。”那客人冲同伴使了个眼色,笑得不怀好意。这小哥儿看上去长得白白净净,像是个还欺负的。 “是啊,朱兄说言极是,要让我们原谅,就得坐在这里陪我们把这顿饭吃了,不然我们可不会善罢甘休。”苟姓客官威胁到。 他这是遇见“登徒子”了?这俩人的智商很让人捉急,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他回味楼的地盘,竟然敢对他不礼貌,一个“二”字送给他们……罗九月面无表情,心里狂吐槽,高喊了一声:“棉花!” 一个白影“嗖嗖”地从楼上狂奔了过来。 “咬他!”罗九月没有停顿,直接对棉花下令。 “汪汪……”棉花目露凶光,猛地扑向那对儿朱兄苟兄。 “哎呦!滚开滚开。”那位朱兄一下子被扑倒,看见眼前大狗呲着白森森的獠牙,顿时吓得缩成一团。 棉花不屑地扭头,看靠在墙角的苟兄,“汪!” “滚……滚远点,死畜生,赶过来,老子拿凳子砸死你。”苟兄结结巴巴威胁道。 “棉花,咬他!”罗九月冷笑着再次下令。 打狗还的看主人呢,这人先对他无礼,现在还敢辱骂他家棉花,不让狗狗撕了他就对不起他的苟姓。 “哎呦!我的腿,滚开,死狗,嗷嗷!”那人看棉花扑了过来,直接把手里的凳子砸向棉花,结果被棉花极其灵活地躲了过去,一下子扯住那人的大腿。 “我的天!”朱兄看到同伴被狗撕咬的惨状,翻了个白眼,终于晕了过去。 一阵混乱过后,罗九月看了一眼被咬得破衣烂衫的两人,转身冲着早已看呆的众人说道:“我罗九月凭的是良心,我回味楼做的是正经生意,上菜慢了我立马派人去催,嫌照顾不周我也道了歉,而这两人的恶劣行径想必大家也看到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希望大家不要影响用餐的好心情。” “小东家,你做得对,这俩人活该,可算得了教训。”相邻隔间的一个中年汉子笑道。 “是啊是啊,该打。”有人随即附和。 还有人问道:“这大白狗挺护主的啊!是条好狗,你们看看那俩人被咬成啥样了?” “这您就看错了,其实,我家的狗不咬人的,就是吓吓他而已,你们看,除了衣衫子被撕烂了,哪里有被咬到?”罗九月拍了拍棉花的狗头,心道,干得漂亮! “呦呵,还真是,我说东家,你家这狗可够了得的。”那人惊奇道,大概也是个好事之人,还专门凑上去一看,结果自然没发现那俩人身上有被咬伤的痕迹。 “勇子,去后面喊王大山跟张启华,让他俩把这人给拖出去,良子,你把这一片儿给赶紧收拾了,我去后厨看看。”罗九月把事情交代好,领着棉花走了。 “李大厨,最近可是辛苦你了,这个月绝对涨你工钱。”罗九月调皮地开起玩笑。 李大厨用脖子上挂着的布巾擦了把汗,手上不停翻炒的动作,无奈地说:“东家,你都回来了,赶紧帮帮忙呗,小庄跟小豆子压根不顶事,就我自己忙得手忙脚乱的,真恨不得多长几个手。” “好嘞,我洗洗手就来啊。”看厨房里几人干得一片热火朝天,罗九月这当老板的都不好意思摸鱼。 多了一个大厨,炒菜速度快了许多。 只是,厨房里本来就闷热,尤其又是这么个季节,没一会儿,罗九月就汗湿衣襟。 棉花卧在角落,伸着大舌头不断吐气。 “赶紧出去,你一身皮草,想中暑啊!”得了个闲空,罗九月把棉花往外赶。 做完了最后一道菜,罗九月迫不及待地脱下罩衣,出去透气。酒楼的活就是这样,忙过一阵,接下来就能轻松。 “扣扣……” “进来。”下午,闲来无事,罗九月正伏案给罗畅写信。 程喜拿着一摞账本,推门进来。 “嗷……你就放过我吧?我一回来你就让我看账本,太不友爱了,程喜。”罗九月抬眼一看,抚额哀嚎。 “好了好了,你别瞪我,我看还不成嘛,”罗九月瞬间把之前要端的老板架子抛到九霄云外去,“咱们说正事啊,我是真想把你提拔上来当管事的,你看咱们楼里,开张一个多月,人手不够,一忙起来,更是连个大堂管事都没有,反正现在大家都习惯去柜台找账房询问了,你考虑一下不?” “你找不到其他人?”程喜没有直接答应。 罗九月一听,就知道有门,连连点头,说道:“人是好找,大街上都是人,可合适的不好找哇!我得找个有胆识而且冷静的人当管事,就像今天出的这种事,万一碰见个脾气火爆的或者胆小怕事的,我这回味楼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你就那么肯定我能胜任?”程喜微微勾了勾嘴角。 “昂……”罗九月点了点头,“我看我离开这十来天,你把楼里的打理得很好嘛!我觉得你当管事绝对比当账房要合适得多,话说回来,你跟楼里人都相处的怎么样了?”貌似回来将近一天,他没再听到谁在讨论程喜的。 “你觉得呢?”程喜别有深意地笑笑。 “呃……”总觉得他的店员们将会产生什么不太美好的回忆。 “在你没找到合适人选之前,管事一职我先接下,不过,你得赶紧再请一个账房。”程喜最终答应了。 罗九月很高兴,“账房我会尽快招的,晚上我正式向大家宣布这个消息,对了,我再给你找个保镖吧?万一碰到今天这类事,你也好有个人保护。” “不用,那样的我一个手能弄死十个。”程喜眼皮不眨,冷冷说道。 “我说,你也是混黑道的?”罗九月忍不住揉了揉胳膊,没好气说道。程喜这语气真够阴毒的,吓得他都寒毛直竖了。 “不是。”程喜快速否认。 罗九月莫名松了口气,结果还没等他再次开口,就听到程喜飘飘悠悠来了句:“我之前是杀手。” 罗九月嘴角抽了抽,他能说他不惊讶吗? 晚上,罗九月一人坐在屋里等赵旭回来吃饭。 对着外面繁星璀璨的夜空,罗九月轻叹了口气,下午程喜走后,“杀手”两个字在他脑袋里回荡了一下午…… 刚救了一个疑是武林人士的人,现在又冒出一个杀手?他这里不是龙门客栈啊!赵旭,你快回来,我需要点安全感! 57.失了个忆 自从几日前把管事一职交给程喜以后,招大厨以及账房的事,就开始紧锣密鼓起来。罗九月以“作为管事的第一次考核”为由,把招人的事情丢给程喜。 不过,程喜办事很有效率,两个大厨一个账房都已招够,新来的人已经开始上工。 人手充足,罗九月算是彻底解放。 每天过得那叫一个悠闲自在,早起下楼视查一圈,然后缩回屋里看看账本,中午偶尔去后厨帮个忙,之后睡个美美的午觉,起来后研究菜单,开发一些新菜色。 回味楼的人开始还挺别扭,因为一天下来也见不到几次这个和善的东家,但适应了几天后,大家也就开始慢慢地习惯了,有事都去找程喜。 罗九月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凡事亲为真的太累人,他只需要把握大的方向就好。 赵旭对这个结果更是满意,因为小月闲了下来,就有更多的时间陪他。 李大厨也很满意,后厨终于不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忙活。 跑堂的也很满意,最近东家闲,弄出了不同的冰镇茶饮,每天在楼里都推出以后,比卖酒水拿的回扣还多。 客人们是最满意的,因为每天进入回味楼,都会惊喜的找到新鲜玩意。例如前天推出的红豆沙冰。 白色的瓷碗里,碎冰里掺着白糖,上面缀满一颗一颗的红豆,吃起来又香又甜,最重要的是吃完冰凉沁心,可谓炎热夏天的一大享受。 所以,这款冷饮卖得极其火爆,李大厨每天都要煮一大锅的红豆备用,甚至大晚上打烊的时候,还有客人找上门来买红豆沙冰。 屋里,窗台上柔软的纱质帘子随着风鼓起,又落下。轻轻浅浅的绿色纱帘,给人一种舒适清新的感觉,也让这个燥热的午后不至于太难过。 “你说小畅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我的信都寄出去好几天了,他还没回音,难道还没收到?”罗九月胳膊肘架在桌面上,懒洋洋地托着下巴。 “你什么时候给他写的信?”赵旭捧起酸梅汤喝了一口,眯了眯眼睛,心里很愉悦,因为这个酸度是他最喜欢的,比一般放在店里卖的要酸一点,而且甘草味儿不重。看来是小月特意准备的啊! “咱们回来那天我就写了,而且我当天就寄出去的,照理说,锦城又不太远,顶多四天也该收到他的回信,怎么这次那么慢?”罗九月有些烦躁地拍了拍脸。 赵旭伸手蹭蹭他柔细的脸颊,安慰道:“要是他最近比较忙没时间回信呢?再等几天好了,不行咱们去锦城看看,小月没见过海吧?锦城靠海,到时候带你去踏浪。” “嗯嗯,”罗九月连连点头,他是真有些担心罗畅了。 罗九月接着好奇问道:“你去过锦城?” “是啊,以前进京时,恰好路过,就顺便拐了个弯儿。那里的人靠海吃海,大多以打渔为生,我在那待了两天,见过比两个手掌还长的虾子,大钳子一张一合的,很吓人的。”赵旭笑道。 罗九月听得口水都馋出来了,龙虾!这个词曾经让他一听到就觉得有很高级很贵,现下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小老板,去吃一次也不过分吧? 阿爸说他是猫舌头,最爱吃这些鱼虾之类的东西。他还记得小时候,他可没少拉着罗小虎去村东溪里捞鱼吃。 很多种烹饪海鲜的方法他都会,只是苦于没有食材,这锦城他是去定了。他的红焖大龙虾,他的清蒸大螃蟹,他的麻辣干煸带鱼,他的辣炒蛤蜊肉……罗九月脑海里只飘过一道道的海鲜美食。 “想什么呢?那么专注。”赵旭好笑地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起开,起开!。”罗九月不满美好的想象被打扰,赶蚊子一样随便扇了扇手。 “你都不重视我,亏我还特地空出时间陪你。”赵旭嘟嘴委屈指控,连酸梅汤也不喝。 这货……怎么就那么爱演呢? 罗九月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发作,温声细语道:“乖啊!咱不兴闹人的,我就是在想给你做什么样的晚饭才好,不是说最近上火了?要不咱们去积善堂一趟,让小大夫给你调理调理,你说行不?” 对这个超龄巨型孩童,罗九月只需要一招,用对待他家罗彦恒的标准语气哄哄,一般都会哄好。 果然,得到心上人的注意,赵旭大方地不再计较,“再顺道看看咱们救下的那人,常在说那人醒来两天了。” 虽然常在已经试探过那人,说那人除了武功,其他全部遗忘,但是,他还要亲自看看,而且那人的底细需要摸清,他可不希望自己救了一只喂不熟的野狗,最后被反咬一口。 至于小月说的楼里新任管事程喜,一个被组织丢弃的棋子杀手,还不足以成为麻烦。这楼里每个帮工的背景他都派人查过,他是绝对不会留有问题的人在小月身边的。 “嗯,等太阳下山咱们再出门,我怕现在一出去我就被烤熟。”罗九月扒开帘子,顺着小缝往外看,六月骄阳似火,即使没站在太阳底下,只是看看也觉得够热的。 两人坐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多久,罗九月眼皮耷拉下来。 为了下午不崩溃,罗九月决定还是午睡一会儿。这是最近生活清闲之后养成的习惯,一到这个点就困,不睡还不行。 “你回自己屋呗,我要眯一会儿,哈……真是的好困。”罗九月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地看着坐在桌边,继续大仙一样悠哉喝酸梅汤的人,心里想着:怎么那么不自觉啊?赶紧回避啊,他都说要睡觉的。 “睡去吧,我保证不弄出声响,不打扰到你。”赵旭严肃保证。 罗九月瞅了他几眼,看他实在没个回避的意思,而自己大脑又开始混沌起来,一阵浓烈睡意袭来,罗九月实在抵不住了,索性不再管他,爬上床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呼呼大睡。 喝完了最后一杯酸梅汤,赵旭轻轻把杯子扣好,悄悄走到床边,静静地注视着他恬静的睡颜,用手虚虚地描绘出他的眉眼,最后翻身上床,一把搂住,闭眼安稳睡下。 罗九月醒来的时候,一时分不清时辰。 曲起胳膊,迷迷糊糊地捣了捣一旁的人,“天都要亮了,快起床吧。” 说完才一脸震惊地想起,他身边何时睡了个人的? “混蛋赵旭,快给我起来,谁让你睡在我床上的?”连拉带扯,一番折腾,却还是没把那个睡熟的人给闹醒。 “死猪啊!到底什么时辰了?唔……”罗九月捂着脑袋,从赵旭身上跨过去,摇摇摆摆地走到脸盆架边。 鞠了一捧凉水,敷在脸上,不甚清醒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起来,这个午觉睡得真长,外面可不是要天亮,而是傍晚。 “喝……”擦干脸,一扭头,罗九月毫无心理准备就对上一双清明的眼睛,吓得倒抽一口气,不爽道:“既然醒来了就快给我滚下床,解释一下你睡我床上的理由!” “嗯,唔……”赵旭哼哼唧唧抱着肚子,蜷缩起来,眉头皱起,一副难受的模样。 “哎哎,怎么啦?肚子疼吗?是不是喝凉的酸梅汤喝多了?”罗九月赶紧跑到床边,拉起他的手,担心问道。 赵旭反握住他的手,搁在自己肚子上。 罗九月很自然地开始打圈给他揉肚子,嘴里不停问:“好点没有?还疼不疼?你不会是把一壶酸梅汤全喝了吧?” “唔……”赵旭虚弱地发出一个单音。 罗九月愈加心疼,更卖力地给他揉肚子顺气,唠叨说:“你还是小孩子贪嘴吗?下次不给你做了。” “小月好啰嗦啊!”赵旭一脸无奈。 “还敢说我啰嗦?你要是好了就起来,咱们去积善堂。”罗九月没好气地拍拍他的背,说完便去桌边倒了杯水喝。 “嗯,”赵旭憋笑背过身去,果然忘了啊! 两人出门的时候,日头已经西落,夜市才刚刚开始,街道上人头攒动起来。 只是,街道的青石板已被晒了一天,踩上去是温热的。 积善堂里,小大夫方晓书坐在大堂里写东西,常在站在柜台里拿着捣药罐研磨药材,虽然谁都没有说话,但两人之间的氛围看起来很和谐。 罗九月站在门外眨了眨眼睛,心里疑惑:他没来的几天发生了什么吗? 坐在大堂的小大夫先一抬眼发现了他们,高兴地招呼他们进来。 “最近你都没来呀,我都打算去找你了。”方晓书热情地端茶倒水。 罗九月接过茶杯,不好意思道:“最近在楼里面试推出几样新菜,我不是没顾得上来嘛,对了,我们捡回来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方晓书为难说道:“呃……看上去似乎是好了的。” 罗九月一头雾水,什么叫似乎好? “哎呀,那人外伤是好得差不多了,可是他除了武功,什么都不记得,我医术不精,实在医不好他。”方晓书叹了口气。 “失忆?”罗九月惊呼。 赵旭揽着他的肩,“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失不失忆,还得鉴定过再说。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自己的名字呢?”罗九月问。 那人躺在床上,头上缠着一圈纱布,脸色发白,听到问话后摇了摇头。 “怎么办?”罗九月眼巴巴地瞅着赵旭,不知道接下去问什么。 “你出去找大夫聊聊,这里有我就够了。”赵旭不着痕迹地把罗九月带出屋子。 罗九月迟疑了一下,还是听话地出门去找小大夫。 赵旭目送罗九月走远,才缓缓转过身,对那汉子淡淡说道:“你说自己不记得以前的事,我自会去查,最好不要被我查到什么,还有,你伤好了后,到回味楼去找我,自会有安排。”楼里缺少一个专门的护卫,小月又不接受贴身侍卫保护,前几天的“朱兄苟兄事件”他不想发生第二次。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就是给人一股不可违背之感。 说完便推门出去。 大堂里,罗九月正跟小大夫讨教如何养胃、如何消除身体火气等一系列夏日养生问题。看到赵旭踱步过来,急忙招招手。 “快来,让大夫给你把把脉。”罗九月说道。 小大夫一脸怀疑表情,他一向望闻问切,赵旭面色虽说跟白里透红没关系,但麦色的肌肤光滑亮泽,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病秧子啊!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赵旭面不改色,坐下来伸出手腕。 小大夫食指中指微微使力气按在他脉搏上,集中精力听脉。 过了一会儿,小大夫收回手,沉吟了半天,说道:“从脉象上看,和缓有力,略微急促,是有一些实火上升的迹象,只要饮食多加调整,注意作息,无大碍的。” “那我照你说的,煮点竹叶茶给他喝行吗?”罗九月问道。 “行啊,暑天人容易上火,你也可以喝点。”小大夫点了点头。 58.有阴谋 晚间,夜市都已经收摊,街道上空无一人,回味楼也打了烊。只不过楼里依然亮着油灯。四人围坐在一张圆桌上,烛光下,影子重重叠叠。 “所以说,程喜你认识他?”罗九月看了看这边,又看了看那边。 这要说到半个时辰前,当时楼里的人都忙着擦桌子扫地,那个被他们无意救了的汉子出现在门内。 正对着门口擦地板的跑堂小哥儿小安还以为客人上门,笑着解释酒楼已经打烊,可以明天再来。 结果那人一声不吭,再加上脸上的刀痕狰狞,吓得小安以为有人来踢馆,赶紧跑过去找程喜。 而当时他恰好在程喜旁边站着,于是他就亲眼见证了程喜脸上,由面无表情到惊疑不定再到一脸笃定的一系列变化。 罗九月一肚子的问题,一直憋到酒楼关门,人员散尽,才得以问出来。 “是,我确实认识他。”程喜脸上表情复杂。 “介不介意给我介绍一下他到底是谁?”罗九月搓了搓鼻子,他这救命恩人貌似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救的是谁。 “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是谁。”那人看了程喜一眼,眼神热切。 他长得十分高大魁梧,刚硬的方型脸,左半边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长过鼻翼,本来还算硬汉气质,却被他无辜的眼神给破坏,看上去极为不搭调。 “东家,能不能告诉我,您是怎样救了他的?”程喜别开了脸,扭头问罗九月。 “上次从我家那边回来的路上,无意间发现他一身是血的躺在路边,我们就直接把他送到医馆里。谁知道伤是养好了,他却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大夫说他脑袋受过重击,只能慢慢来。”罗九月简短地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失忆也是个技术活,也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失忆的,罗九月同情地看了一眼那汉子,忍不住心里感叹一番。 程喜听后,木然地点了点头,半晌,才淡淡道:“他跟我在同一个组织当过杀手,但我确实不知道他的本名,组织没有名字,里面的杀手大多都是孤儿,只用代号称呼,彼此之间也无交集,我们接的任务都由专门的信使带来的。” 说到这里,程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讥诮地挑起嘴角:“两年前我执行任务失败,信使带来消息说,任务已经由组织里的另一名杀手接手,于是我被抹杀,只是我命不该绝被一对老夫夫给救了。当年那个接受的杀手就是他,不过,看样子,他也失败了。”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赵旭一语中的,问出了事件的中心。 “寻找贤王……杀!”程喜轻轻吐出最后一个字。 “噗……”罗九月刚进口的茶水全喷出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擦拭嘴角的水珠。 赵旭看他狼狈模样,难得袖手旁观了一次,没有及时搭救,反而勾起嘴角。 幸灾乐祸是不会有好报的,坏蛋!罗九月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有了罗九月这么一喷,本来还算严肃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 “好了,夜已深,今天就说到这里,程喜,既然你捡回了一条命,就在回味楼里安分做事,这人也交给你,安排个活给他。小月,你该休息了。”赵旭说完,也不理那两人的反应,一把揪起听得意犹未尽的罗九月,往楼上拉去。 “我说,你拉我做什么?话都还没说完呢!”罗九月使劲扭着被他攥紧的纤细手腕子,一脸不悦。他都还没听够,而且还没问出那组织的详情,心里带着疑问他会睡不着的。 “你想说什么?说给我听好了。”赵旭把他按压在凳子上,脱掉他的鞋子,端了一盆温水过来,把他的白嫩脚丫子按在水里。 “痒痒……我自己洗好不好?”罗九月笑着缩脚,躲避他的手。 “别乱动。”赵旭稍微使劲,把他的脚扳正,往上淋点水,然后搓洗光滑的脚背。 罗九月:“……” 这是酷刑啊!太泯灭人性了!还是好痒…… 罗九月忍得呲牙咧嘴时,脚终于被洗好了。盘膝坐在床上,罗九月捂着自己的脚,静静看赵旭推门出去把水倒了。 夜风轻轻吹过,屋内烛火摇曳,绿纱窗帘晃动,罗九月垂下视线,摸了摸身下的竹席,百无聊赖用手指抠了抠。 “怎么还不睡?”赵旭换了一盆干净的水进屋。 “你到底怎么看程喜说的事?”罗九月坚持不懈,刨根问底儿,大有不屈不挠之势。 赵旭哭笑不得,弄了半天他还惦记着这事呢! “快说!不说我就不睡。”罗九月非常有魄力,拿自己威胁别人。 赵旭似笑非笑,看了他半晌,“你想怎么做?” “先来个顺藤摸瓜,锁定那个组织头目以后,再来个擒贼先擒王,干掉他们老大后,其他小喽啰就不足畏惧啦!你看怎么样?”罗九月来了兴致,一边比划一边说,眉飞色舞。 “唔,计划还是不错的,”赵旭长臂一伸,罗九月的小爪子沦陷敌手,“可是……” “可是什么?”罗九月追问。 “可是咱们救的那个人已经失忆了,程喜又是两年前就被除名,知道的有限,咱们怎么顺藤摸瓜呢?”赵旭笑着反问。 “果然我想得太简单了。”罗九月失望。 “小月很聪明了,”捏了捏他的手掌,赵旭接着说:“你的思路没错,只是前面一步咱们要改改,既然程喜他俩知道的有限,咱们就去找知道的多的人。” “你是说引蛇出洞?”罗九月眼睛一亮。 赵旭点了点头,“此事重大,我会亲自处理,小月别多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牵扯到你,牵扯到赵伯伯秦阿爸他们,我哪能说放心就放心的?我又不是没心没肺。”罗九月眉头皱得死紧,这件事非同寻常,什么样的人胆敢雇佣杀手要贤王的性命?又是为了什么来刺杀? “小月,你就安心开酒楼,你还不相信你未来夫君的本事吗?好歹我也是从小习武的,绝对能保护自己。阿爸爹爹那边你就更不用担心,爹爹虽是退位的王爷,但有众多的暗卫保护着,你见的家里的帮工,个个都是千挑万选的顶尖高手。再不济我也是个王爷世子,跟京城坐着的那位是堂兄弟关系,我找他帮忙,借点人手还是可以的。”赵旭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事他早就让人在查,毕竟程喜的身份需要核实,那个组织确实隐蔽,最棘手的是里面的头目从不露面,不过查到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他在意的是是谁雇佣他们的。 “你想什么时候去锦城?”看他愁眉苦脸的,赵旭换了个话题。 “嗯?要不就两天后,你看怎么样?小畅一直没有回信,我想早点去。”罗九月再次被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 “行,夫唱夫随,小月说什么时候,咱们就什么时候出发。”赵旭嘴角一弯。 “哼,懒得理你,我要睡觉。”对于他时不时讨点口头便宜的行径,罗九月早就学会了无视对待。 “要不要我留下?”赵旭挑挑眉毛。 罗九月陷入天人交战之中,也不知他练得什么功夫,竟然有冬暖夏凉的奇效,炎热的夏天抱着睡简直舒服极了。 上次午睡时体验过了一会,感觉不要太好了哦。 可是睡一块儿好不自在的!罗九月纠结万分。 赵旭极为淡定地等他下决定,好笑地看他把头发揉得乱哄哄的。 “我想好了,一起睡吧,我可以给你点温暖。”罗九月说得非常没气势,贪图凉快地念头战胜了蛋蛋的羞涩感。 掌风一挥,熄灭蜡烛,一室黑暗中,赵旭笑得极其开怀。 59.旅途愉快 通往锦城的官道上,青石板铺路,马蹄嗒嗒声,车轮轰轰声,不绝于耳。宽敞的大路两边,隔一段就会出现一座驿站或者茶寮。 驿站大多由朝廷修建,主要负责物资运输、信函传递和接待官员,不过,也接待平民百姓,只是驿站环境很好,收取的费用自然就高,一般人家哪里负担得起?而茶寮则是附近的村民自发修建,为来往的旅人提供茶水食物休憩的场所。 “还得多久才能到?”罗九月头枕在赵旭大腿上,脸埋在他腰腹间,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小月再坚持一下,咱们到前面驿站休息,你看棉花都还精神着呢,小月总不能比棉花还不如吧?”赵旭心疼地揉了揉他的背部,声音温柔的要滴出水来。 “唔……”罗九月瞥了瞥趴在旁边吐舌头的棉花,哼唧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晕车的人都知道,除了头晕难受,颠簸间还会引起胃部不适。 罗九月就是一例,马车还没跑起来,他就开始想吐,赵旭给他嘴里含了颗腌制的青梅,并让他躺在铺得厚厚软软的坐垫上,才得以缓解一些,只是,毕竟还在马车上,难免颠簸,所以一路上罗九月都是这么半死不活的状态。 其实,严格说起来,这条官道通往京城,青石铺地,总体还算平坦,绝对比回罗家村走的那条碎石土路要好得多,只是罗九月大概由于心理作用,总觉得马车颠得他五脏六腑移了位。 “主子,前边就是清风驿站,咱们进去歇息吧?”赶车的还是那个死活都要跟常在换班,结果被常在一脚踹回来的汉子。 “行,咱们吃了饭再走。”赵旭掀开车窗帘布,此刻已接近午时,日头高升。 马车缓缓停在驿站门口,热情的小二出来牵马。 “小月,咱们下去吧?”赵旭拍拍怀中的人,轻声问道。 罗九月缓了缓,在他的扶持下坐直了身体,叹道:“出趟远门容易吗?真是够折腾。” 这里可没有橡胶车胎可以缓冲外来冲击,车轮都是“木直中绳,輮以为轮”,也不知赵旭是怎么适应的? 赵旭看他一副“蔫菜”样,好笑道:“出门在外,确实不易,不过,小月再坚持一下,还有四个时辰的车程就到锦城了。” 罗九月努力打起精神,心里想着海边的大龙虾、大螃蟹,连被赵旭抱下马车都没有注意到。 回过神的时候,罗九月已在驿站大堂里坐下,手里捧着一杯淡黄色的茶水,小口抿了一点,惊讶道:“栀子茶?” “小哥儿舌头够灵的啊!我们驿站一向泡栀子茶给客人,但很少有人能够尝出来。”站在一旁的小二听到后,不禁赞叹道。 “栀子茶很适合夏日饮用,可以清心除烦,你们驿站倒是有心啦。”罗九月眉开眼笑说着。 “客人想点些什么菜?”小二恭敬询问 。 虽然自己也开酒楼,但实在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罗九月犯难,看向一旁品茶的赵旭。 “上几道你们的招牌菜,要清淡些的,再拿一些不过盐巴的排骨来。”赵旭顾念着一会儿还得赶路,怕小月吃油腻了胃里不舒服,特地交代小二,至于不加盐的排骨,当然属于蹲在桌子下面,用黑溜溜双眼渴望看着他的棉花的。 “二位客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报菜。”说罢,活络的小二迅速退下。 “对了,赶车的大哥呢?要不要喊他过来?”罗九月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人没来,赵旭身边跟的几个人,都太过低调,他除了对常在比较熟悉还能叫得上常在的名字外,也就数对这个赶车的汉子最熟悉了。 “不用,庞靖不会饿着自己的,估计跟咱们一起吃饭他不自在。”赵旭笑着随意找了个借口给忽悠过去了。 停到后院的马车上,悲催地被阴险的主子撵了出来的某车夫,心酸地流着面条泪,只好化悲愤于食欲,左手拿着一只酱鸡腿,右手拿着一块卤猪肘子,一边吃的满面油光,一边对着吃草的高头大马说:“马兄,果然只能你我相伴了。” 枣红大马打了个响鼻,颇为鄙视地扫了扫长尾巴,埋头槽里吃草。 庞靖:“……” 他回去一定要跟常在那厮换班,凭啥同为少爷身旁办事的人,常在能够悠游自在地待在医馆调戏小大夫,而他只能悲催的遭受嫌弃? 而且一路上听到俩主子你侬我侬,真的有利于身心健康吗?再这样下去,他回去就得去找小大夫看病…… 庞靖的辛酸史一点也没有影响到愉快用餐的两人一宠。 为了坐马车,罗九月早饭只喝了点稀粥,而且又是赶路又是晕车,这会儿早就饿了。小二遵循赵旭的意思,端来的几个菜都是精致清淡的,其中,最让罗九月感兴趣的是那道“水晶冬瓜海鲜卷”,薄薄的冬瓜片,卷上各种菌类和虾仁,口感十分清爽。 “真是考验厨艺的一道菜,要把冬瓜切成这样,刀工必须得好呀。”罗九月赞叹,顺手给赵旭夹了一个海鲜卷,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小月做的更好吃。”赵旭表示自己更喜欢小月亲自做的。 虽然知道这跟“自家孩子永远是最好的”道理一致,但罗九月还是因为被赞美而笑得眯起眼。 “这么开心?”赵旭忍俊不禁。 “那是。”被人夸奖怎么能不开心?罗九月颇为傲娇地回他两个字。 “别吃太多了。”赵旭眼底宠溺,细心叮嘱。 “啥?你敢嫌我胖?”罗九月凶巴巴地质问,悄悄地把手搁在底下,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貌似别人苦夏会瘦,而他自己由于这段时间心情不错,好像真的吃胖了。 “……”赵旭很无语。这是打哪得出的结论啊? 他只是想说,一会儿还得坐四个时辰的马车,吃的太饱,胃容易不舒服!很显然,他家小月误会了他的意思。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人嫌他家夫郎胖,然后……他死了。”罗九月面带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只是这笑如春风,看在赵旭眼里顿时成了寒风。 赵旭清了清喉咙:“那个,小月你想多了,我就是怕你猛吃那么多,待会儿上了马车胃里不舒服。” 罗九月:“……” 真是尴尬! 原谅他不是故意的,呃……每个人都会很在意心上人对自己身材的看法……吧?! 这驿站的砖头地面铺这么好干什么?连个地缝都没有,他往哪钻啊? “客官,这菜吃着还可以吧?还有什么吩咐?”小二很殷勤,这二位客官穿戴不像普通人,绝对非富即贵,可得好好招待。 小二的到来适时地缓解了罗九月的尴尬。 罗九月感激地对小二猛点头,“菜很好吃!” “打包一些点心之类的,一会儿我们带走。”赵旭开口道。 “好咧,客官您稍候片刻,我马上去。”说完,小二又脚下生风,迅速飘走。 小二一走,罗九月又开始尴尬,没话找话:“这小二走得挺快的。” “轻功。”赵旭不冷不淡地说。 罗九月顿了一下,又说道:“轻功好啊,有了轻功多方便,你说,等我回去,让咱们回味楼的跑堂也学学怎么样?” “太晚。”赵旭依旧是不温不火。 罗九月再次顿了顿,终于觉得顿不下去了,“是我误会你了,是我不对,行了吧?你个大老爷们能不能别那么小气,是汉子就给我心胸宽广点。” 好想抓狂,你那跟棉花可以媲美的无辜小眼神,是要闹哪样啊? “哎!古人云: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古人又云: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小月你看着办吧。”赵旭飘飘悠悠来了一句。 罗九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行,晚上就给你补上。” 不就是想敲诈一下他的无偿按摩吗?就当成蹂躏他好了。 小二:“……”这对夫夫太大胆了,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讨论闺房秘事。 罗九月:“?”小二眼神怎么略诡异? 赵旭:“!”大概有有人误会了! 吃过饭,两人带着棉花在附近走了走,消消食后又踏上旅途。 大概吃饱容易犯食困,罗九月在马车摇摇晃晃的节奏中睡着了,四个时辰的车程也不是想象中那么难过。 马车到达锦城的时候,日暮已落,只留余晖,天光将尽。 庞靖出示令牌,他们很容易就通过守城的盘查。进了锦城的大门,主干道宽敞,夜市开始,灯火微微,街上热热闹闹。 罗九月掀开窗帘,看与安兴相似又不同的街道,莫名兴奋起来。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路,最后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前,这回不用别人扶,罗九月自己从高高的马车上跳了下去,棉花一跃,摇着尾巴跟在主人后面。 牌匾上“浅天客栈”四个字大气端庄,里面的布置也非常古雅,无论是雕花镂空的木门,还是屋檐下撑开的油纸伞,都让人觉得宁静舒适。院子里绿意盎然,青翠的竹子,门廊下一盆盆的兰花散发清幽的香气。 “喜欢这里吗?”赵旭笑着问道。 “嗯。”罗九月重重点头,这里的一切都让人那么着迷。 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两人一宠进了三楼住宿的房间。 “哇!”罗九月进屋先打开窗子,然后惊呆了,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远处黑漆漆的一片,罗九月直觉那就是大海,他甚至能隐约闻到海风湿咸的味道。 “这里是锦城看海最好的客栈,那边就是大海,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带你去看呐。”赵旭好笑地看他兴奋地像个孩子一样对着棉花絮絮叨叨。 “不行,先去云衣坊找小畅,要不然我玩都会不安心的。”罗九月还没忘记他来锦城的最大目的。 “小月说了算,现在可不可以兑现你的承诺了?”赵旭说着便趴在了床上。 罗九月皱了皱鼻子,乖乖给他揉肩敲背,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跟他露这一手压箱绝活了。 还得怪自己心软,看他那几天早出晚归,疲惫不堪,自愿给他按摩放松,让他吃到甜头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罗九月想得有些出神,手下就没了轻重,一把捏上去,赵旭倒抽一口凉气。 “对不起。”罗九月赶紧给他揉揉。 赵旭没吭声,反手一拉,便在他的惊呼中,把人拽到怀里。 “……”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罗九月表示自己很无辜。 两个人挨着的头越来越近,罗九月心里直打鼓,睁大眼睛看着放大的英俊面庞。双唇相贴的时候,罗九月朦朦胧胧的在想,棉花还在,教坏小狗怎么办? 60. 舒舒服服睡了个饱,罗九月神采奕奕,一扫昨日的蔫样。再吃了浅天客栈提供的特色鱼片粥,心满意足地出门。 云衣坊是锦城人的骄傲,一行人不费力气便找到了铺子的位置。 令罗九月感到有些惊讶的是,云衣坊并不像他之前想象的那样,坐落在最繁华的商业街上有一个很阔气的店面,而是隐藏在一个小巷子内。 三人一宠沿着青石板路,往小巷深处走去。 朱红的大门外悬挂彩旗,旗上面金线绣着“云衣坊”,字体很有艺术感,“云”字要飘走似的。 他以前听从佳说过,凡是云衣坊的衣服,皆有这三个字做标记。当时他就在心里感叹,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不但知道“连锁店”,就连商标意识都有。 “扣扣”罗九月拉起门上的铜环敲击大门。 没等他敲第二声,大门“叽愣”一声从里面打开。 门里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哥儿,小脸粉粉嫩嫩,大概没料到外边有人,双眼瞪得圆溜溜的,怯生生得看上去好可爱。 罗九月弯下腰,视线跟他齐平,“你好,我是罗九月,我们是来找人的,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也许罗九月先说明自己姓名来意的做法生了效,那小哥儿不再一副戒备的模样,清脆开口:“我是小夕,哥哥要找谁?” 小夕问话的时候歪着脑袋,可爱的样子让罗九月默默地萌着。 “小夕,你知道这里有个叫罗畅的哥哥吗?”罗九月笑眯眯地询问小朋友。 “小夕!你又想溜出去玩?你哥说啦,不把夫子布置的练字任务给完成,就不准你出门。”稍高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警告的意味很浓。 小夕撇了撇嘴,不情愿地扭过身子,小大人似的嘟囔道:“苏管家,我每次出门都会被你逮到,你就不能装作没看见我一次吗?” “小少爷,逮到你一次,大少爷就会给老奴十两银子当奖励,你会吗?”苏管家走到门口,看小夕沮丧的脸,长须遮盖下的嘴唇向上翘了翘。 “不好意思,让几位客人看笑话了,快快请进。”苏管家很和善地邀请三人入内。 “对了,苏伯伯,这位九月哥哥是来找小畅哥哥的。”小夕扯了扯苏管家的衣角。 “哦?”苏管家轻抚长须,“你就是小畅口中那个‘虽然小时候还算聪明伶俐,但越长越歪,反应迟钝到人神共愤,但在大事上,果断敏锐’的九月吧?竟然是个” 罗九月:““ 后面的话有些含糊,罗九月没听清楚,但前面的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他隐约觉得自己被小畅嫌弃了。 小畅!你到底趁我不在的时候,帮我做了什么样的宣传? 向苏管家说明来意之后,苏管家便把他们带到客厅招待,还招来下人去通传,自己则亲自羁押小夕回书房。 于是罗九月赵旭与庞靖三人围着八仙小桌喝茶吃点心,棉花好奇地四处嗅嗅闻闻。 “这个豌豆糕挺好吃的,主子你也尝尝。”庞靖热情地把碟子往罗九月跟赵旭那边推了推。 “庞靖,你要是无聊,就自己找事做去。”赵旭真觉得某车夫有些碍眼了。 庞靖哀怨地望着无良主子,他又被嫌弃了! “嘶嘶”赵旭抽了口凉气,小月掐人越来越熟练了,净挑大腿上。 罗九月歉意地对庞靖笑了笑,“别在意啊,庞大哥,他的意思是,你要是无聊,可以去外面转转。” 虽然你再解释一遍,那句话的意思依然是想请我出去,但我不会介意的,还是未来的当家夫郎人好啊!庞靖内心无限感激,在自家主子冰刀子的眼神中灰溜溜地寻找春天去了。 庞靖出去后,罗九月板起脸,“下次不许这样啊,都是你手下办事的人,要一视同仁的,我看你对常在没这样过。” “常在没这么话唠。”赵旭挑了挑眉。 罗九月:““常在是不叫话唠,那是压根没话啊?庞大哥,你节哀顺变,遇见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主子,你还是尽量忍住吧。 “你怎么不嫌我话多?”罗九月就奇怪了,因为平时他激动或者生气,都会情不自禁地唠叨一堆。 “小月跟别人不一样。”赵旭简单解释道。 庞大哥,再次为你默哀,谁让你太大众化了,没有我这种特权,罗九月揉了揉鼻梁。 “小月!” 真是不见人影只闻其声,罗九月在屋里都能听到罗畅的大嗓门。 “真的是你们!我听管家说的时候还不相信,哈哈,你行啊,竟然把棉花都带来了”罗畅看到他们激动不已,话都说得颠三倒四,没个逻辑。 “小畅,不给我介绍一下吗?”出声的是位翩翩美男子,金冠束发,五官深刻,修长的身形,衣服是上好的天青色丝绸,也许有人穿丝绸会显得过于招摇,但在这人身上却丝毫不会,反而衬得他有种风流贵公子的气质。 “看我,只顾着惊讶了,”罗畅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俩都是跟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我们都在罗家村长大的,关系很铁的那种,九月,这是云衣坊的现任当家的,云岚。” “云老板幸会了。”赵旭代替罗九月点头打招呼。 “常听小畅提及你们,在下也是十分好奇,今日一见果然一见如故,今天中午都留下来,在下家中设宴为二位接风洗尘,聊表心意,还请二位赏脸。”云岚笑得很真诚,态度热情但是有度,让人心生好感。 罗九月看向赵旭,不知该不该答应,这初次见面就让别人请客,不合适吧?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先谢过云老板的款待。”赵旭眯了眯眼,爽快答应了。 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这位从老板虽然嘴角带笑,亲善温和,但对他,有种说不出的敌意。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吧? “走,我带你们转转去,这里很大,”罗畅听到他们答应不走,更是兴奋,拉起罗九月的手就往外走。 “你们两个小哥儿说悄悄话,我们哪好意思去听?我们就在此等候。”云老板一副不敢多打扰的样子,看上去诙谐风趣,逗得罗畅哈哈大笑。 罗畅喊着棉花,牵起罗九月的手,眉飞色舞地讲起自己在云衣坊的生活。 “这里很大吧?记得我刚来的时候,总是晕头转向的迷路,每次都是别人把我送回自己住的院子,还有一次,我直接摸到云岚住的岚居,还把他当成贼,最后才知道他是云衣坊的老板。”回想起之前的糗事,罗畅忍俊不禁。 小畅还是老样子啊!精力充沛,活力四射,看来没受什么委屈,罗九月心里想着。 “你看,这个荷花池像不像咱们罗家村东溪的荷塘?”罗畅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池子说道。 罗九月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到底哪里一样? 这荷花池是人工挖掘的,池里荷花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池边绿柳成荫,亭子雅致,看起来很美,但是人工的痕迹还在。而罗家村东溪的那一塘的荷花完全是野生疯长,一到夏日“接天莲叶无穷碧”,不时还有采莲人划船其中。 “我给你说啊,前段时间我生了场病,那个时候特别想回咱们罗家村,很想我爹爹阿爸他们,然后,云岚带我来看荷花,我真觉得跟咱家那边的荷塘很像。”罗畅有些伤感,离家快三载,一次没回去过,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他知道,一旦回去了,他肯定不想再来锦城的。 “你阿爸爹爹也很挂心你,上次我们回去,你爹爹还拿你的信给我爹爹看,呃说到写信,小畅,你为什么不回我的信?”罗九月有些受伤地看他。 “我不回信?我给你写了两封,你一封都没回呢,你说,你什么时候写的?”罗畅更是受伤,以前两人一个月至少一封信的,这俩月倒好,一封信都没有,害他看见其他绣工拿到家书什么的很是伤感。 “啊?难道是你没收到?我从罗家村回来得知你病了,就写了封信给你啊,然后你一直没回,我就来了。”罗九月皱起秀眉,这其中到底哪里出错了? “小月担心我才来锦城的?我好感动呀。”罗畅开心的一把抱住罗九月,还在他脸上蹭了蹭。 既然知道对方都不是故意不回信的,俩人也就不再计较,罗畅继续领着罗九月转悠。 “你怎么把棉花也带来了?”“路上你晕车了没?”“海边你肯定没去过,一会儿吃了饭,我带你去逛”罗畅的问题连珠炮似的,一个接着一个,而且没什么关联性,想到哪就说哪,往往罗九月上一个问题还没回答上来,下一个问题又迎面而来…… “你慢点说,我都回答不及了?”罗九月无奈摇了摇头。 “嘿嘿”罗畅挠了挠头,傻乎乎地笑着,他简直太兴奋了。 俩人在园子里四处闲逛,说说笑笑,屋里头的另外二位就没这么和风细雨了。 几乎是罗畅带着罗九月踏出门外的那一刻,云岚收起唇边的笑容,冷凝的脸看起来跟刚才判若两人。 “我没看错的话,你已经有了旁边的那个小哥儿了,不要再来打小畅的主意。”云岚开门见山,小畅只能是他的。 一进门他就注意到了,这人不怎么说话,但就是气势逼人。 他经商多年,见过无数的达官贵人,这般冷冽气质的人还真是不多见,如果不是这人对小畅有非分之想,他这样的人真是值得交往,真是可惜啊! 赵旭挑了挑眉,心里了然,原来是把他假想成情敌了,那股隐含的敌意不是错觉。 “你何时见我打他的主意了?”赵旭缓缓问道。 “不承认?刚才小畅跟九月介绍我的时候,是你答应的吧?而且你还在信中写什么‘如果十六岁未嫁人就娶他’,真是看错你了,敢做不敢当,枉为汉子!”云岚眼睛要冒火,要不是他一时心血来潮,偷看了小畅的信函,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号“情敌”存在呢。 “信是你故意截取的吧?”赵旭手指撑着下巴,对他的愤怒视而不见。 “是我怎么样?你以为我还会让你跟我家小畅通信吗?”云岚冷笑。 “事实上,我只想说明一点,叫罗九月的是我的未来夫郎,也就是跟你家小畅出去玩的那位小哥儿。”赵旭似笑非笑看着傻眼的吃醋蠢人。 ““云岚。 糟了!前天小畅还在跟他抱怨怎么没有他的家书,他该怎么向小畅交待?加上小畅写的两封,他貌似一共截获三封信,现在丢回驿站寄回去,会不会有点晚了? 61.海的那边 “啦啦”罗九月小声哼着不知道什么调调的歌,欢快地拾起沙地上一个小贝壳,在手里不住地把玩。 赵旭走在他身旁,眼中充满笑意,而棉花早就玩疯了,在沙滩上来回奔跑,留下一溜的小梅花脚印。 清爽的海风夹扎着海腥味,吹拂过脸颊,停留在发丝。 远处是苍茫的大海,蔚蓝深邃,与天相较,一眼望不到边际。而近海区域却又是那么清澈透亮,夕阳映得水波温暖可喜。 附近的码头上,停泊着几十艘渔船,渔民三三两两结伴而归,时而有不知名的海鸟从头上盘旋而过。 “小月,咱们去那边!”罗畅指着前面的礁石,兴奋大喊,“快跑,咱们比比,看谁先到,晚到的今晚请客吃饭。”然后,很不厚道地说完就跑。 一直跟在他旁边的云岚迅速抓住他的手,随着他一起跑起来。 “真跟个孩子似的,慢点,别摔倒了。” “真啰嗦,快撵上我阿爸来。” 俩人的话被海风吹散,传到后面人耳中已是模糊不清了,只是罗九月听得出罗畅是真开心。 “你说,他俩会不会那啥了?”罗九月越看越觉得那俩人不对劲。 赵旭笑弯了一双桃花眼,叹道:“不容易啊!” 罗九月斜视,哼,不就是当年明白你的感情稍迟了那么一眯眯,至于给他打个“迟钝”的标签吗? “这云老板倒是个不错的人,希望小畅也能幸福。”罗九月眺望浪花飞扬的海水,衷心祝愿。 云岚不错?整一只笑面虎,还是吃人不带吐骨头的那种,罗畅那是当局者迷,也就罢了,看来小月还是太单纯,看人只看表面,真是愁死个人,必须看紧点,省得一不留神就被人拐跑。 于是,赵旭不动声色的决定把编织在罗九月身边的网再收紧一点。 庞靖耷拉着耳朵,看看前方欢快的两对儿,再看看身边才刚到自己腰部高的小哥儿,顿时有种狂奔的冲动。 凭啥别人可以谈情说爱、你侬我侬,而自己却得看孩子。 “哎呦!”庞靖痛呼出声,心里更是流下宽面条泪,这小哥儿怎么那么凶悍?从小就这样,长大能嫁得出去吗? “再敢眯着眼俯视我,我还拧你哦!”抽回自己白嫩嫩的小手,小夕威胁道。 小夕,大名云夕,云衣坊现任当家云岚的亲弟弟,今年冬天满九岁,由于双亲早逝,算是哥哥看大的,所以,最亲近的是他哥哥云岚,最敬畏的是神出鬼没的苏管家,最讨厌的是每天布置一堆练字、背诵的夫子,最爱欺负的除了他养的小土狗,目前看来,就数眼前的傻大个儿——庞靖了。 “是,是,小的不敢。”庞靖点头哈腰,简直谄媚极了。 看他胸襟多么的宽广,多么的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小孩子计较,虽然真的好想掐一掐他的肉嘟嘟的脸蛋。 其实,说白了,他会这么“忍辱负重”,还是因为出门时他家无良主子交待过了,主子谈情约会的时候,不必要的人员要自觉回避。 小夕对他的态度很满意,拽了拽庞靖的衣角,命令道:“蹲下!” 这是未来当家夫郎训练棉花的指令吧?庞靖抽了抽嘴角,最后不情不愿的蹲下身子。 小夕猛地往上蹿,伏在庞靖宽大的背上,找了个舒舒服服的位置,搂紧他的脖子,“出发!追上我哥他们!” 庞靖认命地当马,驮着小夕,施展轻功,向前奔去。 心里暗自下了决定:回去就找常在那家伙打一架去! 你问为什么?哼!嫉妒不行啊? “哈哈,再快点!”小夕体验乘风欲飞的感觉,踢踢庞靖的腰。 都快追上棉花了,还不够快?这小祖宗真难伺候,庞靖泪流成河,脚下使力,速度又加快了点。 “小夕好可爱,跟庞大哥相处很好嘛!看来庞大哥也是个喜欢小孩子的。”罗九月看着前方的俩人,感叹道。 赵旭没吭声,微微勾起嘴角。 耳朵动了动,庞靖差点踏错步子,一个踉跄。 喜欢小孩?未来当家夫郎,你真的冤枉我了,我这辈子最怕跟小孩儿打交道,压根不能讲理跟沟通。 “真笨!敢摔着我,我哥绝对要你好看!”小夕轻轻掂了掂庞靖的耳朵。 就这样的还叫可爱?这要是个皮实小汉子,他早就好好料理过了,可对着这么个白白嫩嫩的小哥儿,他还真下不了手。 “你们倒是快点呐,小月,快来。”已经爬山一大块儿礁石的罗畅,双手捂成喇叭状,对着他们喊道。 “来吧,咱们快点。”赵旭上前一步,蹲在沙地上。 “我又不是小夕,咱们还是赶紧跑过去,”罗九月有些别扭,不好意思趴上去。 “你们好慢!小月哥哥,快来追我。”伏在庞靖背上,小夕不老实地仰着身子向后瞧。 “别羞了,又不是没被我背过,来吧。”赵旭促狭地说。 罗九月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脸颊,只好趴到赵旭背上。 “抱紧喽,咱们走!”尾音未消,赵旭瞬间飞离原地很远。 罗九月坐在有“人工飞机”上,闭上眼睛,耳边听到呼呼的风声,哗哗的海潮声,以及小夕激动地让庞靖快飞的声音,感觉无比快意。 “太笨了你,明明咱们一直在前边的。”谁知道最后还是慢了一步。站在礁石上,小夕撅着嘴不满。 “咱们说好的,谁到的最晚,谁就掏钱请客吃饭,小夕,你说怎么办?”云岚低头,笑着问道。 “请客就请客,不过,我还是小孩子,不算的。”说完,水汪汪的大眼盯着庞靖。 我?庞靖拿手指了指自己? 小夕肯定地点了点头。 罗九月跟罗畅耸耸肩,谁请客无所谓,反正不是自己就好。 不是吧?他掏完力还得接着掏钱?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悲催的属下吗? 对于庞靖投来的控诉眼神,赵旭很淡定地移开视线,这里的景色还挺不错,远处海天一色,晚归的渔船在海面上飘摇,站在高处远望,果然更有感觉。 “无良”这两个字后面加了无数的感叹号,在庞靖脑海里自动循环。 “要不咱们野炊吧?”罗九月不忍心太过欺负他了。 “没锅没碗怎么办?”罗畅也想野炊,这让他很怀念,小时候爹爹带着他们去山上野炊的场景历历在目。 “附近不是有个渔村吗?咱们去借。”罗九月提议。 云岚跟云夕觉得很新鲜,点头同意;赵旭更是宠溺罗九月到了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地步,因此,毫无异议;至于庞靖,那更是“头要点掉”,再没这么同意的了。 保住了自己的荷包,庞靖很积极地去渔村借炊具。 半个时辰不到,庞靖不负众望,扛着一个大大的麻袋往这边走来。 “锅盆、碗筷、清水、油、醋、盐巴、辣椒、咸鱼、虾仁、海带、呃还有渔网、钓竿、叉子、菜刀、木炭,你是把别人的家都搬来了吧?”罗九月一一查看庞靖拿回来的东西,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那么全? “嘿嘿,这一兜是老阿爸给的葱姜蒜,对了,看看这是什么?”庞靖献宝似的,又从麻袋里掏出一壶东西。 “这是米酒?”罗九月打开盖子,凑到壶嘴嗅了嗅。 “是啊,老阿爸家自己酿的,非让我拿着,不拿还不许走。”庞靖得意洋洋。 就凭他的姿色,咳就凭他的为人,随便进一户渔民家里都是受到极大的欢迎,好吧,他给的银子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但是,他坚信,是自己的伟岸的身材、英俊的脸庞、真诚的双眼以及举世无双的气质,让渔民老阿爸折服了。 大致分了工,除了留下罗畅帮他架锅,其他人全部奔向海边捞食材。 “这个海螺可不可以吃?”小夕手里拿着一个刚见到的海螺,跑过来问罗九月。 “这是白螺,在哪发现的?让你哥多拣点,咱们凑一盘菜。”罗畅抢先接到手里,仔细瞧了瞧,高兴说道。 “这个确实很好吃的,”罗九月已经想到做什么菜了,“小畅,你找个盆加点清水,把捡到的海螺都放进水里,再滴点香油养一会儿,吐干净了泥沙再吃。” “哎呦!螃蟹!”庞靖哀叫。 他无意搬开一大块石头,发现里面好多只螃蟹,结果刚把手伸出去,愤怒的大螃蟹挥舞大钳子,夹住了他的手指。 “绝不会放过一只,我要把你们全都吃掉。”庞靖心里冒火,灵机一动,回去拿了跟筷子,撩拨螃蟹。 落潮螃蟹多,只要看到湿湿的沙滩上有洞穴,一挖一个准,庞靖跟螃蟹杠上了,一口气逮了几十只。 这边庞靖捉起了螃蟹,那边赵旭在近海区域撒了几网,逮到几条倒霉的不知名的海鱼跟贝壳。 而云岚则寻了个安静的地方,钩子上挂了干虾仁,挥杆钓鱼。身边的沙滩上挖了个洞,注入海水,把钓上来的两条大鱼放进去养着。 “棉花,你爱吃这个不?”小夕弯着腰,一边捡海螺,一边跟棉花说话。他已经跟棉花混熟了,大白狗很温顺。 摇了摇尾巴,棉花哼唧一声,其实它在表示自己不是猫,比着海鲜他更爱啃大骨头吧? 罗九月用清水煮螺肉,片刻起锅,边忙活边给罗畅解释原因,螺肉不耐煮,时间长了,肉质变老,就是去鲜味儿。 之后放油加辣椒,最后跟螺肉一起翻炒,适当地加了点盐,一盘简单地辣炒海螺就好了。 食材有限,工具有限,大部分的菜都是煮熟,螃蟹清蒸,海鱼一半烤,一半加入海带煮汤,再加上零星的虾子跟扇贝拼凑的一盘菜,五个大人,加上一个小孩儿,一只犬,围坐在火旁。 夕阳已经沉到海底,海风习习,再没比这更舒服的。 庞靖嘴里啃着蟹脚,手里拿着蟹壳,一副不吃光不罢休的气势。看他豪放的吃相,云夕嫌弃地往他哥旁边坐了坐。 “好辣,好吃!”罗畅辣得嘴巴发红,还是停不了口,这香辣海螺肉太好吃了。 “吃这个。”赵旭把手里烤好的一尾鱼递给罗九月。 “嗯,好吃,”回想起早些年,他们在七宝山的水瀑旁烤鱼吃的情形,罗九月望了赵旭一眼,满怀笑意。 “比着清潭的鱼,那个更好吃?”赵旭嘴角一扬,很显然,他知道罗九月肯定想到了那次吃烤鱼的经历。 “都好吃,给你,尝尝鱼汤。”罗九月笑得整个人都带着甜蜜的感觉。 “来,来,大家都试试这米酒怎么样。”庞靖丢掉螃蟹,给每人都满上酒。 “嗯,够味儿。”罗畅豪爽地先喝了一口,赞道。 “别多喝,听话。”云岚赶紧拦着。 他是深有体会,小畅就是个酒品差的,喝醉了很折腾,但偏偏又是个小酒鬼,也不管酒烈不烈,只管拿起就喝。 “放心,我不喝多,今天我太高兴了”罗畅挥了挥手,继续豪爽:“咱们干了吧?” “好咧,干杯!”庞靖也举杯凑热闹。 “希望咱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干杯!”罗九月说完,一饮而尽,微辣的米酒灌进喉咙,胃部灼热。 “干杯!”小夕举起鱼汤,也给大伙碰杯。 赵旭让罗九月斜倚在自己怀里,“醉了没?” “唔,没有,头有点儿晕,嘿嘿。”罗九月双颊酡红,醉眼迷离,大舌头吐字不清,却还在坚持自己没醉。 赵旭看得好笑,把自己的外套给他盖严实点。 小夕被庞靖抱着,早就睡着了。 更好笑的是罗畅,醉醺醺的,非得拉着云岚下海游泳,俩人一番激烈拽拉厮缠,已经转移阵地,跑到礁石旁边。 云岚好脾气地在一旁听醉鬼唠叨,万分懊恼自己没能阻止他喝酒。 62.感情好在哪? “唔”罗九月醒来的时候,眼睛酸涩,头晕脑胀,刺眼的天光显示时辰已经不早了。 动了动颈子,引入眼帘的是一片麦色胸膛,肌理分明,毫不虬结,不但线条流畅,而且入手丝滑温热、弹性十足。罗九月情不自禁地把脸贴上去,磨磨蹭蹭。 真是好舒服,身材不错。罗九月迷迷糊糊地想着,手很流氓的沿着胸膛滑下,唔,腰好细!多捏几下好了 “嘶嘶”赵旭一把擒住不安分的手,让他不能四处作怪。 “小月,大清早的能不能别勾引我?”赵旭声音低沉,带着沙哑,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罗九月脸一红,结结巴巴反驳道“谁谁勾勾引你了?我怎么勾引你了?” “没有?”赵旭低头,瞄了一下某人的还粘在自己腰上不放色狼爪子,又看看他枕在自己胸膛的侧脸。 罗九月死都不承认,悄悄地把自己的爪子撤走。 赵旭手臂放在软枕上,支起上身,促狭道:“没有你脸红什么?” “我那是热的,对,就是这样,这么大夏天的,咱俩保持点距离啊。”本来只是随口找了个借口,但罗九月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你抬头看我。”赵旭说道。 “有什么好看唔”罗九月未竟的话隐藏在一个热烈急躁的吻里。 这个吻来势凶猛,像要吞噬一般,热辣辣的。 只有唇瓣相贴已经不能满足赵旭心里咆哮的狂兽,他需要更为紧密的交缠。 拥抱紧紧地身体,肆意纠缠的唇舌,带来无限的悸动在二人之间传递。 罗九月觉得自己要窒息,无力地手松松地攀在赵旭肩上,半合的双眼逐渐迷蒙。 半晌,赵旭还不餍足地舌尖轻舔他的唇珠,罗九月呼吸不稳。 “小月,你过了十六生辰咱们就成亲吧。”赵旭顺着他的下巴,轻吻到他耳后,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最为炙热的源头,他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 罗九月不回答,被烫到似的,赶紧抽手回来,心里暗骂他流氓,脸上的红霞更是艳丽。 “嗯?”赵旭心不在焉地玩弄他小巧圆润的耳垂,一会儿含在嘴里吮吸,一会儿在用牙齿轻咬。 罗九月被吹拂在耳边的热气弄得浑身燥热,却使不上力把他推开。 “好不好?”赵旭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再次追问,手滑进他亵衣,微微使劲,本未扣紧的衣襟大敞。 待触碰到一片如丝缎一般的肌肤后,赵旭的理智瞬间飞到九天之外。渴望地埋在他身前,精致的锁骨,光滑的肩头,以及让他一吃停不了口的两颗甜腻红豆。 罗九月拱起腰身,不断扭动身体,双手抚上在自己胸前肆虐的黑色头颅,喃喃道:“赵旭,不行,你快停下。” 过了好一会儿,赵旭伏回罗九月颈窝,深吸他清淡的发香,平息自己依然叫嚣的欲望。 这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让罗九月在静静躺了一刻钟后,胸腔依然扑通直跳。 “你”一出声,罗九月便被自己软绵声音吓到,赶紧清清喉咙问道:“咳咳,那个,没事吧?” “有事,谁让小月勾引我的。”赵旭耍赖皮。 罗九月鼓腮帮子,明明就是你自己定力不佳,还好意思怪我?再敢找茬赚他的便宜,一律严惩。 而且,这家伙绝对是“恶人先告状”的典型,自己一大清早的就衣着不整,还那么暴露,到底谁先勾引谁呀? “咱们昨天怎么会来的?”懒洋洋地继续靠在赵旭身上,宿醉过后的慵懒劲儿还没过去。 “昨天你晕乎乎的,路都走不稳,当然是我把你抱回来的。”赵旭闷笑,小月醉酒之后更呆了,只知道看着人傻笑。 “他们呢?”罗九月眨了眨眼睛。 “也在这家客栈住着呢。”浅天客栈离海比较近,他们又是带着两个醉鬼和一个小鬼,最后云岚索幸也住了客栈。 “咱们起了吧?再躺下去该被人笑话。”话是这么说,罗九月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疼不疼?”赵旭摸摸他的额头,在太阳穴部位给他按了几下。 “嗯,多按按。”罗九月享受地闭上眼睛。 赵旭熟悉人体经络穴位,劲道恰好,罗九月脑袋里胡思乱想,觉得以后开个推拿按摩店没准也会赚钱。 “谁?”突然,赵旭警觉地望向门口。 外面没人答应,倒是门又有了动静,听起来不像敲门,倒像是划门。 “起吧,一定是他们过来了。”罗九月没多想,拉着赵旭就要翻身下床。 两人穿戴整齐,打开房门,罗九月瞬间被一条白影扑在身上。 “棉花!原来是你呀,昨天睡哪了?”罗九月拉起他的前爪,揉揉他颈间的白毛。 “昨天我让它睡庞靖屋里。”赵旭解释道。 领着棉花下楼,此时正是早点时间,客栈大堂里,几张大方桌都坐着客人。 “小月哥哥,你们醒了?”小夕看到他们下来,高兴地招收。 “你哥他们呢?”罗九月坐下来,喝了一口赵旭端来的米粥。 “还没睡醒吧。”小夕嘟起嘴,他哥跟小畅哥真是越大越懒惰,看他多好,早睡早起。 “少爷,你们睡得还好吗?”庞靖挤眉弄眼,好好的一张刚毅帅气的脸看上去万分猥琐。 罗九月有点发窘,低头喝粥。 赵旭冷冷盯他一眼,咸菜和鱼干,各夹了一筷子给罗九月配粥喝。 “哎呦我说,你听懂我说什么啦?就掐我!你再这么凶得随便掐人,当心以后嫁不出去。”庞靖呲牙咧嘴揉自己的腰。 “坏人!”小夕拎起粉拳就往庞靖身上砸去,管你在说什么,就凭你的表情,就可以判断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我还坏人?你见过坏人把床让给你睡,而自己睡前厅地板的吗?”庞靖快郁闷死了,他的地位都不如棉花了,棉花昨天还睡床呢,他只混到睡地板的地步。 对上这么个小哥儿,他是毫无胜算,说不得更打不得,偏偏对方还拧来掐去的,虽然不疼,但也不能总被欺负吧?简直太窝囊了。 “就是坏大叔。”小夕扬了扬小下巴。 “大叔?”庞靖倍受打击地提高声音。 “我八岁,你都二十了,差了一轮,不叫大叔叫什么?”小夕拿出理据。 “他都十八,你叫他赵大哥,我才二十,怎么就成了大叔?”说到最后,庞靖的声音都有点变调。 “那当然喽,小月哥哥跟小畅哥哥一样,都是哥哥,赵大哥跟我哥一样,所以赵大哥当然不能称为大叔。”小夕自有一套辈分论。 “噗哈哈”听俩活宝斗嘴,罗九月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感叹道:“你俩感情可真好。” 结果被说感情好的俩人互视一眼,纷纷扭过头去。 “小畅,这边坐。”罗九月的位置正对着楼梯,一抬眼,正好看到云岚扶着罗畅下来。 “再也不喝酒了,我头好疼。”罗畅趴在桌子上,苦着脸说道。 “你这是喝多了,加上没睡好才头疼,那老阿爸家的酒够醇的。”庞靖笑着说道,喝得多了,好酒劣酒一尝便知晓。 “我喝多了?”罗畅皱起眉头,疑惑地看向一旁的云岚,他只记得大家喝酒吃饭,其他的他没太多印象,自己好像没喝多吧? “是喝多了,你昨天一直拉着我说‘感情好,一口闷’”云岚无奈摇头道。 他没说的还有,昨天小畅趁他烤鱼的时候,自己倒酒喝得畅快,等他发现的时候,酒坛子已经轻了许多,之后就是被醉鬼拉着游泳、摸鱼、爬山?呃其实是一块儿礁石太高太滑,小畅爬不上去。 总之,各种折腾,最后好不容易被他弄回客栈躺在床上,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我听说云衣坊的老板很阴险,是不是真的?”、“小月我见到你真高兴,咱们回罗家村吧?”、“不行,我的图还没绣好。”一直到了亥时才睡下,今天能不头痛吗? 在锦城住了五天,看了大海,吃了海鲜,喝了当地特产的“酸梅酿”,临走的时候,罗九月还不满足地在马车上塞满海边特产:牡蛎干,虾皮、蟹干、鱼片还有各种可食用的海草,弄得整个车厢都有股海腥气。 只是,告别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呜呜”小夕拉着庞靖,哭得眼睛浮肿,鼻头发红,好不可怜,连最近受他欺负的庞靖都心疼不已。 一向流血不流泪的汉子犯了难,粗手粗脚地给他擦眼泪,干巴巴地安慰道:“别哭啦。” 厚厚的老茧,磨得小夕柔嫩的脸颊发红。 “小夕乖啊,让你庞大叔上路。”云岚抱起自家弟弟,看他还是抽噎,拍了拍他的背。 庞靖:““为什么他觉得这云衣坊老板说得不像好话?他还没死呢! “小夕不哭啊,改天让你哥带着你跟小畅去安兴,到时候咱们又可以见面了。”罗九月拿起手帕,小心地给他攒掉泪水。 “是啊,小夕,今年你小月哥肯定成婚,到时候我让你哥带我们参加婚礼,好不好?”罗畅也哄劝道。 罗九月瞪了罗畅一眼,他什么时候说一定今年成婚的? 罗畅吐了吐舌头。 “小夕,我让庞靖每月都过来看你,怎么样?”赵旭觉得光哄也不是个办法,再磨蹭下去,今晚到不了家了。 “啊?哦”本来很诧异的庞靖,在自家主子的冰冷目光下,急忙下保证书:“是啊,我会每个月都来看你。” “拉钩。”小夕自己擦干眼泪,伸出小拇指。 庞靖也伸出明显大很多的小手指,两人拉钩为证。 谁说他俩人感情好的?你要当面问,绝对没一个人承认,但他俩感情不好吗? 63.千枫林 回程的时候,罗九月一行听从云岚的意见,没有走官道,而是向北走锦城与帝都之间的千枫林。虽然按路程算起来,他们是绕了远路,但一进入枫林,罗九月觉得真是不虚此行。 枫叶经霜才会红,此时才到春夏时节,枫叶皆是青翠颜色,绿得化不开,柔得挥不去。低垂的枝头,枫叶如掌状。 罗九月一直以为人们之所以喜欢枫叶,除了它火红的艳丽色彩,还有那张开如五指的叶尖。 “小月,还好吗?”赵旭担忧地看他,怕他被马车颠得难受。 “没事,这里真是漂亮,空气也清新,咱们到秋天再来吧?”罗九月趴在车窗上,欣赏路两旁千姿百态的枫树,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心里想象着秋天的是盛景。 “行,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别把身子也伸出去,当心树枝。”赵旭环着他的纤腰的手臂紧了紧。 “这片枫林真大,我看可不止千棵。”罗九月懒懒地靠向身后。 “是啊,这林子绵延数十里,一直到帝都,之前,林子里面没有道路,咱们现在走的这条,是后来游玩的人踩出来的。”赵旭拿下他脸颊上被风吹乱的调皮发丝。 “嗯,”罗九月点了点头,“帝都是什么样的?” “嗯?怎么对帝都感兴趣了?”赵旭略微惊讶,小月一直表现的很不关心帝都的样子,即使他已经跟他表明身份,也没见他有多向往皇宫的样子。 其实他哪里知道,罗九月在电视上多次看到故宫,觉得皇宫无外乎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琼楼玉宇,所以一点都不感兴趣。 “你先给我讲讲。”罗九月躺在他大腿上,闭上眼睛,作好听故事的准备。 “帝都分为内外城,内城大约是皇室宫殿与官僚府邸,而外城就热闹了,龙亭街上,各地商铺林立,外邦货物应有尽有”赵旭的声音温柔低沉,缓缓叙述。 罗九月一直觉得听赵旭说话很享受,但怕他一夸奖就得瑟,所以一直没说过。 正当罗九月昏昏欲睡的时候,噪杂的人声跟兵器相击声让他瞬间打起精神。 “怎么回事?”罗九月猛地坐起身,摇晃闭目养神的赵旭。 “没事,庞靖去看了。”赵旭睁开幽暗的双眼,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臂。 罗九月这才发现,原来马车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早就停下了。 “主子!”片刻,庞靖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赵旭下了马车听他禀报,罗九月抱着棉花坐在车里,祈祷别又碰见什么麻烦事了。 “朱将军家的小哥儿跟侍卫遇到黑衣蒙面人拦截,属下动用暗卫,已经将人救出来,请主子近一步指示。”庞靖一向玩世不恭的脸此刻无比严肃。 “嗯,让暗卫循着踪迹追查,如果是山贼就端了,咱们走。”赵旭听到人已经搭救出来,便不想多管闲事。 “那个朱公子指明要向您当面致谢。”庞靖期期艾艾地说,低着头不敢跟他家主子的冷眼对视。 谁让是自己多嘴暴露身份的?可他也没想到那朱家公子会记得他这个跟在主子身旁的小人物啊!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在帝都,上到皇帝下到满朝的文武百官,没有不知道朱将军家的小哥儿朱霁颜对贤王世子一见钟情,再见一往情深。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朱霁颜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世子性情本就如此,对谁都是冷淡疏离,所以,眼看朱霁颜已满十六岁,来上门提亲的踏平门槛,只是朱公子一直未嫁,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在等谁。 赵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丢了句“自己看着办”,甩袖走人,庞靖只好苦着脸去给人解释。 “怎么啦?”赵旭一上马车,罗九月急忙追问。 “没什么大事,朝中重臣的家眷被山贼拦路,已经救了,不过得护送到驿站。”赵旭轻描淡写,并不打算说出救的是他的暗恋者。 罗九月觉得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也就没了刨根问底的必要。 马车再次动起来,罗九月掀开左侧的窗帘,一辆马车并列行驶。 正当他放下窗帘之际,对面马车上窗帘也被掀开,一张令人惊艳的脸露出来,虽说只是初次看见,但罗九月觉得这人的长相是自己见过人之中最美的,不同与一般小哥儿的清秀,这小哥儿眉心的大红牡丹花瓣状福印让他平添难以言喻的艳丽。 那人显然没料到马车里有其他人,略微睁大双眸,轻蹙秀眉。 “呃”难言的尴尬在罗九月心里弥漫,罗九月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只好点头微笑示意。 依旧是清风驿站里,一张八仙桌,赵旭拉着罗九月同坐一侧,对面是朱霁颜。 “都喝点水解渴。”受不了静默无语的诡异气氛,庞靖端起茶壶,给每人倒了一杯栀子茶。 淡黄的液体,细腻的白色瓷杯,握在美人手里也显得有美感。 朱霁颜喝了一口水,淡淡问道:“世子不问我来干什么的吗?” 这句话似怨非怨,里面的些微嗔怒确实明显到罗九月都能听懂。 罗九月心里生出一种“怪不得这美人给他的感觉那么怪,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他顿悟了。 狠狠瞪了赵旭一眼,你个到处招蜂引蝶的混蛋! 赵旭收到饱含控诉的眼神,桌下被他握紧的小爪子剧烈挣扎起来,心里无奈地笑他家小月也是个小醋桶。 “朱公子这次南下可是游玩?游玩固然可以,但自身安全也要注意,我已致信给朱将军,公子务必在此等候朱将军来接。”赵旭像没事的人一样,口气公事公办。 朱美人听出他话中要跟他撇清的意思,看过来的眼神更加凄婉哀怨,一双剪剪秋瞳有着诉不完的愁绪。 朱霁颜叹气:“我偶然听爹爹跟同僚提起贤王隐居在此,这次南下确实瞒着爹爹,只是奢望再见一次世子,却不料路上碰到恶徒,带的侍卫又不够,在我绝望之时,幸得世子搭救,霁颜真是无以为报,真是怎样感谢都不为过。” 他这话说得很有水平,一是突出自己是专程来找赵旭的,执着深情;另一个就是伸出橄榄枝,透露出愿意以身相许的意思。 “朱公子不必客气,莫说你爹是国之栋梁,就算是平民百姓,我亦会出手。”赵旭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直接跳过他的来意,大义凛然,客客气气回答。 朱霁颜的脸色愈发苍白,他如此聪慧,又怎么听不出世子多次回避他的暗示。 罗九月好想说自己是无辜的,你只看那个罪魁祸首就好,千万别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太有杀伤力了!然后觉得自己被连坐,太冤枉,报复性地又掐了赵旭胳膊一把。 “罢了,霁颜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世子可否答应?”朱美人算是彻底死心,但仍不甘心。 “朱公子请说。”赵旭暗自吁了一口气,赶紧说完他就可以不用被掐,手臂一定肿了。 “实不相瞒,我自十二岁岁在皇家宴会上见到您,就想着能嫁给世子,这几年也没变过,世子的心上人就是坐在您旁边的这位吧?我想问他到底哪里比我好?”朱霁颜在罗九月脸上看了又看,觉得这小哥儿是清秀白皙,但也没比自己好吧? “他呀,有时候很乖巧懂事,有时候却迟钝倔强,具体哪里好我也说不出,只是,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就想让他陪着我,一辈子都不离开我。”赵旭说的时候眼中的温柔明显到让人一看便知。 朱霁颜心里难受,原来世子并不是冷漠无情,对待心上人也是如此柔情。 “要是我们也一起长大就好了,只是世子一年只回京一次,我就是想见也见不着”朱霁颜带着无限惋惜叹道。 “你会找到比他更好的。”罗九月颇为不屑地瞥了一眼赵旭。 “世子文武双全,出身高贵,我想不出除了当今圣上,还有更好的?”朱霁颜觉得罗九月在嘲笑自己,语气略微激动。 “你误会了,我说的好是指对你好,你会找到对你真心的人。”罗九月笑着摇摇头纠正他。 本以为朱霁颜是真喜欢赵旭,才千里迢迢南下找一个不确定在哪里的人,却在听到他说的话之后了然。 朱霁颜也许是喜欢赵旭,但他更看中的是赵旭的容貌地位,这种喜欢实际上是很虚幻的,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赵旭耍赖皮,性格恶劣,爱逗弄人,占有欲十足 “你看,你都把我掐肿了。”再次上马车启程,赵旭委屈地瞅着罗九月。 “活该!”罗九月一点都不同情他,谁让他不老实安分的,再敢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招蜂引蝶,掐不死你! “要吹吹。”赵旭腆着脸要求。 “不吹。”罗九月断然拒绝,懒得与他纠缠,侧身朝里躺着。 “你无情!”赵旭得不到爱人抚慰,大呼不满。 “哼!”我还残酷我还无理取闹呢,怎么样? 赵旭忍着笑,握住他的手道:“小月要相信我,你那么好,我哪能喜欢别人呢?” 罗九月一听更气了,起身指着他说:“我哪里好了?我又迟钝,又倔强,一点儿都不温柔,还会掐你打你。”让你还在别人面前贬低我! “原来小月在自卑啊,不用担心,就算小月掐我,我还是很爱你的,打是亲骂是爱。”赵旭痞痞地直接将人搂到怀里。 “放开!”罗九月挣扎,混蛋!他是自卑吗? “好了,不闹了,小月乖乖的让为夫亲一口。”赵旭微微使力,把他禁锢在自己怀中,低头狠狠亲了一口。 这个时候强吻真的很有用!一吻下去,罗九月马上瘫软下来,靠在赵旭怀里任人一再轻薄。 又来这一套!混蛋啊!再次被吻得头昏脑涨之际,罗九月手指抓紧他的衣袖,迷迷糊糊地看见缩在角落,拿屁股对着他们的棉花。 “出去找庞靖。”赵旭繁忙之中抽空踢了踢棉花。 棉花耷拉着耳朵,钻出车厢。 罗九月:““棉花,对不起你呀,赵旭,能不能别那么厚脸皮?难道自己都不觉得很无耻吗? “出来了,棉花!”庞靖拍拍身边的位置,同情地摸摸棉花的大狗头。 棉花哼唧一声,表示车厢内太激情,它纯洁的狗之心灵被污染。 “别再来了,唔你个色魔!”伴随着不和谐的“啧啧”声是罗九月的低吼。 “哎!这趟回去绝对跟常在那家伙换班。”庞靖叹了口气,狠狠甩了一下马鞭。 依然颠簸的马车上,罗九月闭眼休息,不是他没心没肺,而是,赵旭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朱霁颜算不到情敌,他又何必去在意? 64.石榴的秘密 夏日清晨,罗家前院里,母鸡带着小鸡四处转悠,罗九月带着萝卜,寻了一处阴凉地方玩耍。 “月月,阿爸说你要跟旭猪猪成亲,将来给我生弟弟玩。”罗彦恒趴到罗九月腿上,仰起天真无邪的小脸,期待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在问什么时候才会有小弟弟。 罗彦恒现在才两周岁,说话口齿不清,“旭”跟“叔”两个字的读音又有点相似,所以就成了旭猪猪这个称呼。 罗九月不打算回答,心里早把从佳揍了一顿,这是怎么教孩子的? “弟弟是从哪里来的?”罗彦恒摆弄着罗九月衣服上的扣子,继续问道。 “你阿爸有没有告诉萝卜是哪里来的?”罗九月坏心地把问题丢给小孩子,想着要是罗彦恒说不知道,就可以顺势把球踢给孩子他阿爸——从佳。 可出乎意料的是,罗彦恒竟然点头说:“有啊!” 罗九月大窘,心里埋怨从佳怎么给小孩子讲这么限制级的话题。 “阿爸说,萝卜是地里刨出来的,对不对,月月?”罗彦恒很骄傲自己竟然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因为跟他一起玩的好多小伙伴都不知道的。 “呃对,对!”罗九月突然很佩服从佳,连这么神奇的解释都能想得出来。从字面上说,萝卜确实是从地里刨出来的没错。 “那弟弟呢?”罗彦恒很有毅力,大有不问出答案不罢休的势头。 罗九月满头大汗想着萝卜竟然还没忘记这个问题。 正在他绞尽脑汁,思索答案的时候,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那要给弟弟取了名字才知道是怎么来的,如果叫桃子,肯定是树上摘的,对吧?” 罗九月觉得这个答案很好,急忙点头,点了一半觉得不对劲,一抬头,就对上了赵旭满怀笑意的眼睛。 “一边去,别捣乱。”这家伙绝对偷听一段时间了,罗九月想起自己跟萝卜正讨论的问题就觉得脸发烧。 “旭猪猪。”罗彦恒很懂礼貌地叫人。 “萝卜真乖,”被人叫了猪猪,赵旭依然笑容满面,摸捏了捏小家伙的白胖脸蛋,对正埋头当鸵鸟不过敢看他的罗九月说道:“我阿爸想你了,他让我问问你有空没,晚上咱们回学堂那儿吃顿饭好吗?” “嗯,行,我去跟阿爸说一声,咱们这就去。”罗九月点头。 他们自锦城回来以后,只在安兴县城待了两天,就跟才把当铺生意忙完一阵的罗小虎一家三口,一起回罗家村。 刚回来两天,第一天他先去了小畅家一趟,跟罗大夫赵阿爸讲讲罗畅的近况,顺便八卦一下他与云岚的关系。 赵阿爸很欣慰地表示,最近几年他每逢拜月节都向月郎祈求他家小哥儿能有个好姻缘的诚心没有白费。 已经长高并且成功脱离小萝卜头状态的罗丰更是高兴,他哥终于有人要了,省得每次回来都以欺压弟弟为乐。 最后,罗九月还被热情的罗大夫留在家里吃顿丰盛的家常便饭。 第二天他又被自家阿爸揪住问东问西,所以,至今他还没腾出时间去见秦阿爸他们,谁知今天就让赵旭来叫他了。 罗九月心里有些惭愧,竟让长辈催请。 “来,尝尝我做的芙蓉鸡翅怎么样。”秦阿爸热情地夹个一根鸡翅,放到罗九月碗中。 罗九月有些诚惶诚恐,“谢谢秦阿爸。” “不谢,以后都是一家人,那么客气干什么!”秦阿爸意有所指地微笑道。 “说得对,以后可不就是一家人,快尝尝,你秦阿爸最近的菜可是越来越好了。”赵先生在自家人面前还是非常亲切的,一点也看不出王爷的架势。 “确实不错,咸鲜味浓,口感滑润,秦阿爸进步厨艺进展很快呀。”罗九月说得毫不虚夸,这道菜绝对够得上大厨的水平,火候掌握得很恰到好处。 “喜欢吃就多吃点,小月还爱吃什么?跟秦阿爸说说,等我学会,下次还给你做。”得到大家的认同,秦如兰非常高兴,脸上笑意不断。 他本来就很喜欢这个懂礼貌的孩子,心思玲珑剔透,最重要的是他能把得住宠,知道分寸,不会恃宠而骄,更何况他还是自家独子认定之人。 “小月,你比旭儿小三岁,今年也该满十六了吧?”赵先生状似无意地问道。 “是啊,我九月份的生辰,还要一个多月呢。”罗九月有些不明所以。 “旭儿也十九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婚啊?我跟你赵伯父还等着抱孙子呢。”秦阿爸听出自己夫君的心思,促狭道。 罗九月瞬间化身成一尾烤熟的大虾,怎么最近总是听到生孩子的话题?太危险了! “我们打算今年完婚,已经得到林阿爸他们的应允,还请阿爸帮我们挑选吉日。”赵旭冷不丁地蹦出一句。 “哎,好,明天我就找人给算算,对了,你俩想要什么样式的喜服?今年只剩最后几个月,时间紧迫,得赶紧准备才行,夫君,你快帮我想想,都需要准备什么?”秦阿爸十分激动,饭碗一推,拉起赵先生就想走。 “如兰,先吃过饭再说,反正俩孩子都回来了,有什么要问的可以随时。”赵先生笑着阻止他家夫郎,如兰一向处世不惊,像今天这么激动,还真是不多见。 罗九月瞪着眼睛,这貌似是他的婚事吧?就没有人多问他一句? 还有,赵旭你个混蛋,什么时候跟我阿爸爹爹说过了?他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怪不得今天出门的时候,他爹爹颇为伤感地感慨了一句“孩子大了!”,当时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现在总算明白了,那句话完全是他爹爹怀着“儿子大了成了别家的人”的心情说出来的。 吃过饭,赵旭陪赵先生去书房。 管家两人沏上一壶清茶,秦阿爸跟罗九月移步至小花园内,消食聊天。 这个小花园,花的品种繁多,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名花异草,大多都是常见的品种,由秦阿爸亲自照顾,每天早上浇水修剪,修身养性。 现在最惹眼的就是院子里种的两颗石榴树,五月份才是榴花开的繁盛期,现在七月份,枝头上开得一片火红的场景不在,只有星星点点的火苗。 “呀!挂果了。”罗九月凑近仔细一看,惊讶地发现,绿叶之间,隐藏着一颗颗小孩儿拳头大小的泛青的石榴果子。 “先看看哪个长得最好,我给你留着。”秦阿爸笑道。 “呃?不用,不用的,我就是觉得怪好看。”以为自己被误认为嘴馋,罗九月急忙摆手。 “哈哈他阿爸跟我说过,有时候小月会特别迟钝,让我担待着点,我还以为他是谦虚,心想着这么灵巧聪慧的哥儿怎么会犯傻,今儿算是见识到了。”秦阿爸笑得直抖,给一旁的邱管家讲起以前的事,讲完之后觉得更好笑了。 罗九月托着脑袋,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又过滤一遍,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讲了什么笑话。 按说,他都在庆朝长了十六年,自认为接受力还算不错,怎么文化差异还是那么大? “你给我说说,今天他们都笑什么呢?”回家的路上,罗九月拽着赵旭的胳膊,把下午的事情讲了一遍,霸气逼问。 “小呆瓜!”赵旭宠溺的笑道。 罗九月斜眼,心里盘算着回去怎么给他算账。背着他偷偷订下婚事不说,现在竟然胆敢说他是呆瓜? “咳石榴打开后是什么样的?”赵旭忍笑,给他点提示。 “石榴籽啊,能有什么?哦,对了,还有隔着的果膜。”罗九月回答得很流利。 “对啊,榴开百子,在咱们庆朝是吉祥富贵的象征,特别是婚嫁时,赠予新人,寓意多子多福。”赵旭无奈地摇了摇头,有时候,他也觉得小月特别特别呆。 有哪个即将成婚小哥儿会听不懂别人说送石榴的意思? 罗九月:““ 罗九月脑袋开始冒烟,这下真闹笑话了,他怎么好意思再见秦阿爸? “张阿爸好。”路上碰见了一位住村前边的阿爸,罗九月礼貌地主动问候。 “这不是小月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张阿爸问道。 “回来有两天了,张阿爸去哪?”罗九月看他提着一壶水,好奇道。 “你大伯在地里浇菜呢,我赶去看看。小月这次可得在村里多住几天,哎这是赵先生家的吧?你俩什么时候成婚呐?我还等着喝喜酒呢?”张阿爸认出赵旭来。 “呃今年肯定让你喝上。”罗九月爽快答应。 “那行,我家院子里的石榴长得不错,到时候送你一篮子。”张阿爸哈哈大笑。 罗九月这回算是听懂了,却觉得更加沮丧。 等张阿爸走远,赵旭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说:“无妨,我明白就行。” 罗九月一头扎在他怀里。 他要恶补一下各种民俗知识! 是夜,书房一片幽暗。 一抹黑影在浓浓夜色中轻巧的翻身进屋。 “主子,这是京城来的信函,另外,暗卫们已查出那个杀手组织的头儿,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是谁雇佣的他。”来人不受漆黑的干扰,进屋就锁定椅子上坐着的人,恭敬禀报。 “嗯,继续盯紧,切莫打草惊蛇,放出消息,贤王就在此地。”网也该收紧了。 “是。”黑衣人说完便不见了踪影,仿佛没来过一样。 不多时,屋里蜡烛亮起。 赵旭就着光亮,把信读完,然后顺手烧掉。 本来他还有点想不通,因为他爹虽贵为王爷,但早已退隐,朝中事务皆放手不管,影响有限,每天陪他阿爸闲云野鹤,怎么还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但看过信之后,他才明白,原来是自己连累了家人。 皇伯父待他如亲子,自己又与太子堂哥关系良好,当然引得其他皇子嫉恨。爹爹让他自己看着办,只是,还要拿到确切的证据才行。 65.婚前焦虑 时间在忙碌中悄悄逝去,很快便到了八月。 这天,罗九月收到一份来自锦城的“快递”,为什么说是“快递”而不是信函?主要是因为罗九月拿到的不只是一封简简单单的信函,还有一个半人高的箱子。 原木色的大箱子密封严实,沉甸甸的,从外观看,很难判断出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罗九月决定先把信拆开,看看小畅在玩什么神秘游戏。 “撬开吧。”罗九月挥挥手,楼里的跑堂勇子机灵地拿起工具开始撬开钉子。 “东家,里面到底装的啥玩意?”箱子还没被撬开,勇子觉得好奇。 “夹手的。”罗九月乐呵呵的卖了个关子。 小畅在信里说,每年的八月,海边渔民会过一个特殊的祭海神节日,为了保佑出海平安,渔民欢聚一起祈福,吟歌跳舞。 今年云岚的一位友人邀请他们参加,所以他们又去了一趟海边,那位友人很热情,直接送了几百只螃蟹给他们,所以云岚派人装箱,连夜送来。 云大老板年纪轻轻,却能经营一家颇具规模的成衣铺,果然很会处事。 罗九月心里暗叹,小畅找对人了,他那么大大咧咧的,很容易得罪人,得有个心思缜密的人互补。 “嘿呦,好多螃蟹,不过,真好看呀!”勇子首先看到木箱里面的大翁里装的螃蟹,忍不住惊叫道。 安兴虽不是海城,但也是有名的水乡,沟塘河池到处都是,自然盛产水产品,河蟹就是其中之一,只是河蟹大多是青灰色,颜色没有海蟹艳丽。 要说河蟹与海蟹的区别,河蟹肉质细腻鲜嫩,更难得可贵的是有蟹膏蟹黄,从这一点上说,海蟹自然没有河蟹好吃,但罗九月却觉得河蟹清蒸,海蟹油炸,各有风味。 “王大山,你找人把这一箱子弄后厨去,让小庄跟豆子处理一下,今天晚上大家等着吃香辣蟹。”罗九月粗略估算一下,这至少也有两百来只,晚上楼的人全部留下也够吃的。 听到有好料吃,大家都激烈欢呼,场面沸腾,楼里吃饭的客人不明所以,纷纷伸头张望。 这时,程管事出现,淡淡地眼神看得人直发慌,大家各自迅速散去。 现在他们都知道,小东家不可怕,可怕的是程管事,一被盯上,就跟被猫盯上的耗子一样,寒气直蹿。 罗九月惊讶地发现,程喜的威慑力再创历史新高,眨了个眼的功夫,大家瞬间消失。 “你忙啊,我回去看账本了。”罗九月跟程喜的视线对上,尴尬万分,夹着尾巴往楼上跑。 他会乖乖回去看账本?借口而已。不然,楼下新聘用的账房干啥? 磨墨回信,罗九月伏案疾书。 小畅说会在他生辰前回来,并且让他期待一份大礼,这让罗九月觉得很格外窝心,所以就在信里面回道:自己很期待他的礼物,让他携云岚一起回来。 吹干了墨,罗九月不疾不徐地把信封好,打算下午出门寄出去。 晚上,饭点过后,客人逐渐减少,罗九月心情很好地晃进厨房。 轻快地将处理好的螃蟹剁开,放入白酒中腌制入味,之后撒上姜末、蒜末,并在辣椒油里浸泡,最后裹上淀粉,撒上各种调料,放在油锅里炸酥。 之后,放上干辣椒,花椒,在锅里继续翻炒。 步骤并不复杂,只是,罗九月里面加入他自己秘制的酱料,这个花的时间比较长。 安兴人吃蟹,一般清蒸,很少油炸,但海蟹炸焦了以后,吃着更加过瘾,特别是大大的钳子,蟹肉较多,鲜嫩可口再加上香辣的味道,绝对让人一吃停不了口。 罗九月想着,先在回味楼里成员之间试验一会,要是接受度高,可以添到菜谱上。 “好香!”楼里没事的跑堂小陈,循着香味儿来到后厨。 “东家,你这啥时候才能做好?我都等不及了。”勇子在一旁点头,光闻着味儿,都觉得好吃。 “口水都流出来了。”小庄摸了摸嘴角,担心有可疑液体流出。 “咱东家的手艺真不错。”新来的王大厨对李大厨说。 “是啊,咱们也去帮忙,这么多的螃蟹,哪能让东家一个人做完?”李大厨说着,也拿起锅。 “有没有觉得咱们东家手艺又精进了?你看看,跟表演似的。”王大山抱着手臂,也凑热闹。 “哎?重天,你啥时候来的?”张启华拍了拍他的肩膀。 刀疤汉子刚来回味楼的时候,就把小安吓到了,但随着接触变多,大家慢慢发现,除了脸上的疤痕狰狞,有些沉默寡言,这人还是很仗义的。 有时候碰到一、两个喝醉的客人闹事,跑堂的都不敢惹,重天往前一站,闹事的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程管事安排他劈材担水,但他十分能干,自己的活干完后,还主动帮他跟王东山卸货。 “刚来。”重天往一边挪了挪,他还是不习惯跟人太亲近。 “哈欠!哈欠!”程喜刚走到厨房门口,先捂着鼻子打了几个喷嚏。 “呛着了吧,咱东家在做香辣蟹,你还是别靠近。”跟脸上的刀疤很不相称,重天的声音格外温柔。 旁边的张启华瞪大眼睛,这家伙暗恋程管事? “没事,”程喜摆摆手,“都挤在这里干什么?外面都打烊了。” “我去扫地!”小安很识相地遁走。 “我去,我也去!”跑堂小陈也一溜烟跑了。 “啊,我想到桌子还没擦,走吧,小豆子。”小庄很好心地拉着小豆子出去。 “小喜,咱们晚上再买几包蜡吧?家里好像不多了。”重天说道。 “嗯。”程喜的声音永远是淡淡地,听不出情绪。 从他们身边经过的的张启华再一次呆了,这意思是说俩人已经同住了? 他们都知道,程管事不住回味楼,重天又来得晚,回味楼后院的空房安排给大厨,账房住,却没想到这俩人住在一起,而且,重天喊程管事什么?小喜? 赶紧回想,自己有没有在重天面前说过程管事的坏话,这种不知道自己错没错的感觉好可怕 于是,当罗九月把做好的香辣蟹一盘盘装好的时候,厨房里只剩自己跟两位大厨。 端了两盘香辣蟹,罗九月上楼找赵旭。 “小月,阿爸说咱们的吉日已经挑选好了,下月二十九号。”赵旭坐在案前,翻看罗九月买的《庆朝风俗》。 “二十九号?”罗九月眼睛睁得圆圆的,他确实有点惊到了,他六号过完生辰,隔了二十多天就去嫁人? “是啊,阿爸说,他找钦天监算的吉日,算出来这一天是几个月中,最适合宜婚娶的日子。”赵旭耸耸肩,虽然他很心急把小月娶回家,但他真的没贿赂钦天监。 “钦天监?”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 “一般皇家祭祀、婚嫁、动土,皆由钦天监遵循历法,测算日子。”赵旭简单解释。 “可这也太赶了吧?”罗九月还是接受不能,原本他想着,怎么着也得等秋收忙完再成亲吧?这倒好,敢在秋收前面去了。 “早晚都是我的人,赶一点又如何?我一点都不介意赶。”赵旭对这个日子很是满意。 他容易吗?等了多少年才等到的这个日子的,一定是钦天监夜观天象的方式对了。 罗九月掩面无语,赵旭的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很二。 “对了,阿爸让咱们抽空试一下喜服靴子。”赵旭继续传达他家阿爸的最高旨意。 “裁制好了?”罗九月更加不可思议,他觉得他们刚量体裁衣没几天,难道这里已经先进到大机器生产而非纯手工了? “阿爸让云衣坊日夜赶制的,当然快啦!稍安勿躁。”赵旭拍拍他的肩膀,小月看上去要抓狂了。 “我能安吗?我都要嫁人了!”罗九月十分狂躁。 其实他心里早就隐隐不安,活了两辈子,终于要嫁人了!他也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很复杂,有点甜蜜感,但掺杂了紧张、害怕、焦虑和躁动。 上辈子人人都听过“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结了婚后,再甜蜜的恋爱都会被家庭琐事消磨殆尽。 他怕他跟赵旭也变成那样,整日互相埋怨对方,与其那样的结局,倒不如罗九月咬着嘴唇,越想越觉得委屈。 下巴受力微微抬起,一抬眼,便对上一双漆黑如幽潭的漂亮眸子,罗九月被蛊惑般地伸出手,轻触他的深邃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颤,在他手指留下痒痒的感觉。 “小月,我知道你心里不安,我愿意等你慢慢想通,只要你不放手。咱们有一辈子时间呢,我们自小认识,我们之间从没有轰轰烈烈过,但我很庆幸,因为咱们这样才是过日子,我很期待以后的几十年都跟小月这么过下去,等咱俩白发苍苍,布满皱纹,垂垂老矣。”赵旭握住他的手,注视着他,仿佛看到变成老爷爷的样子,翘起嘴角。 赵旭的话一点都不浪漫,但却很真诚,如水般打湿罗九月的心田。 赵旭淡淡的笑容倒映在他眼间,他看见赵旭在专注的看着他,专注的向他微笑,好像在说,这世上只恋着他一人。 罗九月开始懊恼,自己怎么会舍得跟赵旭分开呢?这世上,到哪再找到一个如此了解他,关心他,宠溺他,能陪他过完下半辈子的人? “我不放手,你也不许放手。”罗九月话里带着咸涩的味道,却出奇地强硬。 “我才不会放手,是我先招惹你的,这辈子我也不可能丢下你。”赵旭诚心诚意地保证道。 “哎!我真的要成亲了啊?”埋在他颈窝,半晌过后,罗九月才出声。 “昂,我也要成亲了,咱俩一样的。”赵旭的语气平淡,简直像跟人说“我也要吃饭,咱俩一样的”。 “你真的很讨厌,再逗我,不跟你成亲了。”罗九月很傲娇。 “我好害怕,亲一个吧?”赵旭捂着心脏,一副小生怕怕的挫样。 罗九月迅速捂着嘴巴,才不让你白占便宜。 “哈哈,你耍赖皮,不带你这样的,唔”罗九月的嘴巴被堵,舌头遭到绑架。 对付罗九月的终极杀手锏就是挠他痒痒,之后按住强吻,最后肯定晕头转向,没空计较其他,别管这招被用过多少次,效果都是一如既往样的好。 大脑缺氧,嘴唇被吻的发木,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腰间摸索的温热大掌,罗九月全身酥软,依靠赵旭的手臂才得已站稳。 案几旁,两人盘腿而坐。 “小月,好辣!”赵旭灵巧的手指剥开蟹壳,挑出里面莹白的蟹肉,辣的嘴唇发红,可是越辣越想吃。 “别吃太多,蟹肉寒凉。”罗九月移开盘子,顺手给他倒了一杯水。 “不过瘾!”赵旭不满。 “以后还给你做。”罗九月毫无诚意的许诺。 “每天?” “辣不死你!” “那一辈子都做给我吃。” “你不怕辣就行。” 在这之前,他一直没有期待过嫁人,即使他知道要跟赵旭成亲,但心里的不安大过甜蜜,现在,他是真正开始期待了,期待九月二十九的到来。 66. 罗九月生辰这天,收到罗畅绣的一幅作品,再现了当日他们在锦城海边玩的场景。 图不大,却很漂亮,无论是色调搭配,还是精致程度,都是无可挑剔的,更别提上面的六个人物,每个人的神情都栩栩如生,小夕撅嘴、庞靖呲牙、云岚垂钓、赵旭撒网,罗畅跟罗九月迎风而立,再加上棉花在沙滩上打滚。 罗九月在心里偷偷赞叹:这都能赶上照片了! 从佳一边欣赏一边抱着萝卜,让他猜图上的人物是谁。 而林阿爸是既欣慰又高兴,当年小畅跟他学刺绣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出去几年,小畅的技艺进步真大,而且他的绣法跟他所知道的传统绣法存在很大的不同。 “小畅,你这是怎么绣出来的?快来跟秦阿爸说说。”秦如兰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他得承认,如此独特的绣图他还真没见过。 “秦阿爸,这图是云岚画的,我只是照着绣而已。”罗畅被夸得不大自在,挠头傻乎乎地看坐在身侧的云岚。 察觉到罗畅看来的的眼神,云岚与他相视而笑。 甜蜜的气氛让两位阿爸心中感叹:年轻真好啊! “还不到俩月,你怎么绣完的?”罗九月算算时间,总觉得不对劲,这幅图是不大,但背景庞大,人物复杂,只是挑色选线就是一笔不小的工程。 “你们走后小畅就开始,饭都不好好吃,整日只知道埋头绣图。”云岚心疼又无奈道,每天晚上非逼着他才会早点睡,人都瘦了一圈。 “小畅,我爱你。”罗九月一听,立马感动地给他一个熊抱,这让一旁的两位年轻汉子坐不住了,赶紧一人一个搂回来。 “打算什么时候提亲呐?你还没来之前,小畅阿爸可是在我耳边念叨很久了。”林阿爸看他们一个个护得严实,笑着打趣。 “是有这想法,打算挑个合适的时间再跟他们说。”云岚低头看着在自己旁边乖乖坐着的罗畅,满心欢喜。 他这次也跟随罗畅一起来安兴,一是不想跟罗畅分开太久,二是打算向罗畅家里提亲,信物都准备好了。 只是,他们才回来三天,他怕罗畅的阿爸觉得太仓促鲁莽,所以一直没把信物拿出来,结果还遭到小夕的鄙视。 “最好今年也办了,咱们参加完小月的婚仪,再来喝小畅的喜酒。”秦阿爸笑呵呵地对林阿爸说。 “嗯,秦阿爸说得对啊,这样说不定明年萝卜就有人玩了,萝卜,想要弟弟吗?”从佳也笑着附和。 “要!”萝卜回答得很坚定,眼神更是坚定地朝罗九月望去。 小孩子纯真却直率的反应,让两位阿爸毫不客气大笑出声,其他人更是掩嘴偷笑。 罗九月一瞬间窘了,在心里狠狠捶从佳一顿,肯定是从佳教的,要不然萝卜哪能提到弟弟就看他? “小月,园子里那两颗石榴树今年结的果实又红又大,我可是给你留着呢!”秦阿爸再加根柴火,烧得罗九月脸直冒烟。 “对了,一会儿让小畅陪你试试喜服。”秦阿爸交待道。 “哎?上次不是试过了吗?”罗九月纳闷,八月的时候,喜服可就做好了的,而且也试过了,很合身。 “我这不是前些时候又看中一套吗?云衣坊就是好啊,做得衣服不但漂亮,而且这么快!”当着云衣坊老板的面,秦阿爸不吝赞美。 罗九月囧囧有神,要那么多喜服干啥?以后又不能天天穿,还真没看出秦阿爸有购物狂的潜质啊! “之前的那套拜堂时候穿,这套留着敬酒时候穿,不冲突,”秦阿爸感叹道:“还没生旭儿时我就想,要是生个小哥儿,我得把他打扮漂漂亮亮的出嫁,结果却是个汉子,我就只能想未来的儿夫郎,小月不会不想满足阿爸的一点愿望吧?” 罗九月有些凌乱地点头。 过了十六的生辰,罗九月已经是成年的哥儿。 本该是上门提亲踏平门槛的时候,罗家却寂静如常,很明显,当年的订婚就让全村都知道,罗老大家的小哥儿嫁定了赵先生家的独子。 大多数还是很善意的,见面都会说些祝福的吉祥话,但也有那么一两户人家看着眼红嫉妒,说出来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罗九月丝毫不在意,听到酸话,就付之一笑,继续快乐地过日子。 可经常跟他一起行动的罗畅可就气不过了,挽着袖子,执意跟人理论个孰是孰非。 对此,罗九月的反应是,揪起罗畅的后衣领,走人。 这世上,本来就是两面的,有真心待你的人,当然也有看你不顺眼的人,总不能因为别人的只言片语影响自己的好心情吧?罗九月心性坚定,压根不需要别人的开导。 在焦急等待婚仪中,罗九月也不是整日闲散的,他被林阿爸勒令,除非有急事,不准跑回安兴,其他时间用来学习新嫁郎的规矩。 罗九月只好把杂事丢下,安心在家当个待嫁夫郎。 这一日,罗九月正在屋内津津有味儿地研读堪比现代婚姻法的《庆朝礼记》,这东西绝对有用啊,而且他发现了很多有趣的典例。 例如:“不孝即为逆德,刑一年,不悔者,五年。”这就是说,在庆朝,只要被人发现不孝顺双亲,需要入狱一年,屡教不改,就要判刑五年。 再如:“前贫贱后富贵,不出。”这句倒还算熟悉,贫贱时娶的夫郎,不得无故休离。 还蛮人性化的,罗九月摸着下巴想,然后翻下一页。 “小月,你在干什么呢?”林阿爸站在窗外问道。 “阿爸?”罗九月看得正入迷,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我在看礼记,有事吗?” “没没事。”林阿爸急忙否认,但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戳栀子花盆里的土。 罗九月觉得他阿爸行为有些怪异,半截身子伸出窗外,再次问道:“阿爸,真的没事?” “还有多少天你俩成亲?七天是吧。”林阿爸自问自答。 “是啊,”罗九月不知所以,只好点点头。 “礼记看得怎么样了?”林阿爸轻抚他的脸颊。 “嗯,在看。阿爸,你就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罗九月觉得他阿爸有事要说,可骗偏偏他又绕来绕去,没个重点。 “啊?没事,这本书你也看看,我去做饭。”书丢到窗台上,林阿爸说完爽快走人。 “到底怎么啦?”罗九月望着他阿爸离去的背影,摸不着头脑,顺手把书拿屋里。 罗九月深深地觉得,他之前认为,庆朝民风保守,绝对是最愚蠢的想法。 因为,当他抱着再看一本礼记的想法,打开阿爸给他的书时,他被彩页双人贴身动作示范教程给震住了,罗九月脑海里回荡三个字:太彪悍! 愣了半晌,罗九月出手如电,把那本“另类礼记”给藏到屁股下面。 四处扫射,没发现可疑人物,罗九月果断关上窗户,把屋里的门也闩上,坐在床边拍拍受到惊吓的小心脏,做贼般把书从凳子上拿起来,揣到怀里,一把蒙起被子。 被子小鼓包里,不时发出“咦,这样啊!”、“啊”、“这不合理吧?”的声音。 好半天,罗九月一把掀开被子,脸红的直冒烟,不知是被憋得,还是羞得。 如果秦阿爸在,一定会用吟诗般地语调说,小月的脸蛋都跟枝上的石榴一样红啦! 晚饭端菜的时候,林阿爸问了一句:“书看完了没?” 罗九月点头如捣蒜,接过菜盘子直接跑了。 按照村里老人说的,成亲前三天新人不能见面。可是,还不到三天,罗九月就觉得他已经好几年没见过赵旭似的。格外想他,吃饭时想,睡觉时也想。 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在干嘛?都不来瞧瞧他。让你不来就真的不来吗?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罗九月心里有些小小的不满。 害了相思病的不止罗九月一个,赵旭也是有苦难言。 他近一段格外忙,婚事大方向有他阿爸操心,但是细节他要一一落实了,被这样那样繁琐的事情绊住脚,赵旭一天也见不到罗九月一个时辰,每次见面,还没说上两句话就得匆匆离开,所以,他明白了戏文中唱的“咫尺天涯”是什么意思。 明明都要成婚了,怎么见得反而变少了?这还了得?万一小月再次不安,没他安慰,会不会临阵脱逃啊? 晚上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见一面,于是赵旭交待常在帮忙掩护,自己借着夜色,飞快掠出院墙。 在院子乘凉的赵先生瞥了一眼墙角,无奈的摇头叹气,果然是年轻人啊! “扣扣!” 罗九月正在床上数羊催眠自己,听到窗户上的声音,心跳乱了。 “你”罗九月才发了一个音,就被人捂住嘴。 “嘘”赵旭在唇前比划一下食指。 罗九月瞬间明白,这家伙是偷跑来的。 “想我了吗?”一进屋,赵旭立马搂着罗九月不放,来了一个深深地舌吻,想了几天的红唇近在眼前,必须不能放过。 “才两天不到。”罗九月脸红,这个时候必须矜持,不能承认。 两天啦,都多少时辰没见?赵旭不满他的答案,按住继续亲吻。 一吻方歇,罗九月大口呼吸,氧气绝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了! “小月这两天都在干什么?”赵旭把罗九月抱坐大腿上,静默半晌,问道。 想起那本教程,罗九月万分心虚,眼神轻飘,看柜子,看书桌,看屋顶,就是不敢对上赵旭的眼神。 “说不说?”赵旭颠了颠腿。 “不说!”罗九月狠狠的拒绝,坚定一如革命先烈。 赵旭眯着桃花眼,在他脸上巡视,嗯?有问题啊! 罗九月顶住压力,状似无意地瞥向枕头方向,瞬间风中凌乱了。枕头下面露一个角的是什么?他竟然没有盖严实! 罗九月正想找个借口掩盖一下,就发现赵旭伸长胳膊去拿,于是他赶紧伸手去抢,无奈,胳膊用时方恨短! “我已经死了!”罗九月蒙头遮脸,躺着装死。 “小月喜欢哪个姿势?”赵旭大致翻了一遍,图文并茂还不错,都是很实用的姿势。 “我觉得第八页的那个不错。”赵旭拍了拍被子。 第八页?罗九月迅速回想了一下第八页是什么?未降温的脸上瞬间又热了几分,流氓! “要不我教教你?”赵旭隔着被子,在他耳边说,热气透过被子,罗九月耳朵沾染绯色。 “嗯,书上说要这样,再这样”赵旭的手入小蛇一般钻进被子,纤长的手指轻抚上他的背,挑开他的衣襟,在他柔滑胸前摩挲。 被人摸到敏感处,罗九月脊背不由绷紧起来,一动不动。 “混蛋”忍无可忍,罗九月扒开被子,委屈地看着身上的人。 赵旭眼神幽暗,勾住了身下之人,吞噬掉他的一切。 柔软的舌头在口中滑过,罗九月只能无力地启唇接受。 67. 成亲当天,初闻鸡鸣,罗九月便清醒。 随便披上外袍,在屋里绕了一圈,最后停在窗前,轻抚窗棂,愣愣出神。 初秋的天空云淡风轻,那么湛蓝,让人心里安宁。 今天以后一切都会不一样起来,他跟赵旭不再是两个相爱的人,而是一体一心。 隔壁屋门被推开,从佳揉着眼睛走出来,一眼看到他在晨曦朦胧的光线下出神的侧脸,白皙的肤色泛着柔光,有着说不出的美好。 微微晃神后从佳说道:“怎么起得这么早?好命郎还得一个时辰才到,你赶紧再睡一会儿,不赶紧歇歇,今天会很累的。” 他是过来人,当然知道成亲有多少繁琐,于是就催着罗九月去休息。 罗九月唇角含笑,应了一声,掀开衾被,躺下闭目小憩。 窗外日光明亮而温暖,透过窗台,洒下一室金黄。在树杈上的清脆鸟鸣中,罗九月缓缓睁开眼。 院子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细碎的说话声,这些平日听惯了的声音,如今在他耳中也变得美妙生动起来。 风中卷起清淡的桂子香,一呼一吸间,皆是馥郁芬芳。 林阿爸领着好命郎进了罗九月的房间,罗九月刚被从佳帮忙换上大红内衫。 “小月”林阿爸眼睛噙泪,唤了声名字,就哽咽得说不下去。 “好了,阿爸,”从佳赶紧掏出手帕为阿爸拭去泪水,安慰道:“今天可是小月的大喜日子,阿爸应该高兴才对啊!” “唉,唉我家小月长大要嫁人喽!”林阿爸望向罗九月,笑中含泪。 “阿爸莫要再哭,小月心里难受。”罗九月眼睛泛红,拉着阿爸的手低声安慰。 “不哭,阿爸是太高兴,”林阿爸低头擦泪,“去吧,让好命郎给你上头,一会儿就该换喜服了。” 好命郎把他及腰的长发打散,举起手中的象牙银边梳子,一下下从上往下梳,伴随着欢快的“上头词”: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好命郎是公认的婚姻幸福的人,有这样的人给予新婚夫夫祝福,也是希望他们以后幸福。 罗九月望着镜中自己被挽起的长发,嘴角轻轻漾起一抹如水的甜蜜柔笑。 罗爹爹在前院忙活,估算着上头的时间,让人点燃鞭炮,自己回了后院。 “小月,以后可得好好跟赵旭过日子。”罗爹爹握着自家夫郎的手,感慨万千,眼睛泛红。这个老实的汉子一向疼孩子,这会儿也是忍不住。 而林阿爸早已泣不成声。 “爹爹阿爸,你们放心好吗?小月嫁得不远,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罗九月坐在两人面前,微微哽咽。 “阿爸知道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该阿爸就是忍不住。”林阿爸含泪笑道。 “阿爸,你们都别再哭了,小月即使出嫁了,也还是你们的孩子,小月,你也忍住不许哭,一会儿还要上妆呢。”从佳无奈地给每人发一个手帕。 “不哭,你看咱们小月眼睛发红,上妆该不好看了。”罗爹爹拍了拍自家夫郎的肩膀。 “嗯,不哭了,这回不哭了,阿爸还等着小月美美的给我们拜堂呢!”林阿爸强忍着眼泪,笑着摸摸罗九月的脸蛋。 从佳带着一帮人给罗九月上妆、换嫁衣。 淡施脂粉后,罗九月本就秀气的脸蛋,显得更加精致。 大红的锦袍如水如波,宽广云袖,逶迤下摆,行动间款款摆摆,衣领上吉祥的云纹花式,游云般飘荡。 罗九月像个布娃娃,随人摆弄,轻举双臂,让从佳给他束上腰带。 “把这个带上。”从佳递过来一个木匣。 罗九月打开一看,一枚清透温润的玉佩镶在盒子里面,卷云翔凤的图案极为美丽。 “这是秦阿爸让人送来的,是一对儿,另一块在你家夫君手上。”从佳给他系在腰间。 “还不是!”罗九月俏皮答道。 从佳嗔怒,“一会儿拜了堂就是。” 其他人利落地帮罗九月调整衣服,理整平坦。 众人端详这位新嫁郎,黛眉红唇,面容清雅秀丽,额头被描红的莲花福印,更是让他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艳丽感。 “哇!小月好美!”罗畅看呆了眼,他这好友穿上嫁衣的样子真是美得惑人,赵旭那小子还真是好命。 “傻乎乎的,你也有这一天,到时候肯定比我好看。”罗九月无奈摇头。 申时,赵旭那边的人传来口信,全部准备齐全,花轿已经抬到家门前,婚礼可以正式开始。 罗九月在众人的帮扶下到了堂屋,屋内红绫纱幔,一片喜气,罗爹爹林阿爸皆是正襟落座,亲朋好友早已找好的位置,前来观礼,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司仪高喊:“叩拜双亲。” 罗九月缓缓走到两人跟前,跪在蒲团上,“爹爹阿爸。” 罗爹爹倾身扶起罗九月:“快起来吧,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林阿爸双眼微红,握着他的手,交待道:“小月,成了亲要好好孝顺你的公公、公爹。” “我知道。”罗九月点头,结果小厮端来的清酒,举首一饮而尽。 聚在一旁观礼的其他人,也都默默称赞林阿爸深明大义,会教导孩子。 接着,司仪再次高喊道:“双亲为新嫁郎蒙首,行盖头礼。” 林阿爸结果小厮递来的一块红盖头,轻轻地蒙在罗九月头上,罗九月的世界暗了下来。 阿爸的意思他哪能不明白,不说其他,而是特意点出要孝顺秦阿爸他们,不仅是对自己的提醒,还是身为阿爸,为自己的孩子做的一点努力,让亲他人都知道他家的小哥儿是个孝顺的人。 司仪喊道:“上轿。” 头上蒙着红盖头,眼前一片暗影,罗九月坐在软轿上听着外面的锣鼓喧嚣,礼乐吹打,以及欢声笑语,唇边的淡笑一直没有落下。 轿子饶村半周,与从村东出发的赵旭一行人汇合,最终停在了学堂的宅子前面。 罗九月又在小厮的搀扶下,下了轿子。 与此同时,赵旭翻身下马,动作果敢,一身款式相同的大红喜服,腰间一枚青玉,襟口银线绣花,衬得他面如冠玉,而他眉眼间有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温柔,正大步向罗九月走来。 众人心中皆叹息,原来赵先生家的独子是这么丰神俊朗,温柔和煦的人!以前都没发现过,大概这人太有距离感了。 特别是刚才见到罗九月未遮面时的模样的人,更是心里大呼两人相配! “同心结成双,恩爱万年长”司仪喜话一喊出,小厮递过一条红绸结成的同心花球,让罗九月跟赵旭各执一端。 大家簇拥这两位新人去拜堂。 花瓣铺路,礼乐奏响,吉祥祝福话语不断,热闹非凡,提篮的小童边唱边跳,绕在他们周身,洒下一把把的红豆。“一颗一心一意,两颗相亲相爱,三颗不离不弃,四颗山盟海誓,千颗万颗撒进门,拜天拜地拜高堂。” 红豆砸到身上,便顺着滑溜的绸缎落下,洒下一片相思雨。 赵旭知道罗九月蒙着脸走路不便,时刻注意着他的脚下,有台阶的时候都会事先提醒,把小厮的活包揽到自己身上。 四处一藏的暗卫都觉得自己深深误会了他家少爷,明明还是很温柔的,那里冷酷无情了? 距离拜堂吉时还有一个时辰,赵旭赶去前院招呼客人,罗九月则是被带到后院一间新房安置,跟着进屋的还有一干围观的乡邻。 邱管家吩咐讨喜的小厮拿出干果、瓜子招待客人。 屋里大多是年轻夫郎跟未嫁小哥儿,还有几个半大的小汉子,大家嘻嘻哈哈,说话打趣。 “小月哥哥遮住脸,吃不到东西怎么办?”小夕被罗畅抱在怀里,手上拿着一只桔子,惋惜道。 “小夕自己吃,你小月哥哥这会儿可吃不成东西。”罗畅帮他剥掉橘子皮。 “我说小畅确实得跟小月坐近些,多沾点喜气,争取早点嫁出去。”一个年轻夫郎打趣道。 “别瞎起哄!”罗畅挥挥手。 “咋的?还嫌我说的不对了?大家伙来评评理,小畅可是比小月还大几个月的吧?如今人家小月都嫁了,你怎么还没影呢?”年轻夫郎是邻村嫁过来的,性格泼辣,爱逗趣。 他这话一说,全屋子的人都开始进攻罗畅,这个给他说媒,那个给他介绍。 一人自然是抵不过七嘴八舌的,罗畅说得口干舌燥。 “小畅是我哥哥的,你们不许抢!”关键时刻,小夕稚嫩的声音响起,震住所有人。 年轻夫郎呆了呆,迅速反应过来:“好啊!小畅有情不报,大家说该怎么罚他?” “快说,准备什么时候成婚?” “人家小月打算生一对龙凤胎,你呢?” “就是,小月打算两年抱三个,你可不能落后于人啊。” 罗九月本来还是老老实实听大家打趣小畅,但听到这里满头黑线,他什么时候说过要生龙凤胎了?还两年三个? 傍晚时分,快到吉时,赵旭便来接人,大家伙簇拥一对新人去拜堂。 堂上喜乐奏得欢快,和着噪杂的人语欢笑声,罗九月看不到大家的笑脸,却听得到大家的祝福。 主婚人高喊:“吉时已到,新婚夫夫拜堂。” “一拜天地”。 罗九月跟赵旭转身,躬身齐拜。 “二拜高堂”。 随着主婚人的口号,两人想坐在堂上的,笑得合不拢嘴的赵先生、秦阿爸跪拜。 “夫夫交拜”。 赵旭深深看着被蒙着红盖头的罗九月,盖头下的一颦一笑,他都牢记在心,从此以后,他是属于他的。 交拜后,他们真真正正共结连理,一拜便是一生一世的承诺,罗九月盖头下弯唇浅笑。 两人躬身交拜。 罗九月蒙着头,错估两人的距离,在被小厮扶正位置后,不小心地向前轻挪了一步,结果两人靠的太近,瞬间额头相碰,罗九月发出痛呼声。堂上观礼的众人哄然大笑起来。 坐在上位的两位长辈也是笑得一脸无奈。 赵旭抚额浅笑,跟他家小月一起过日子确实不会无聊。 主婚人很镇静,继续喊道:“送入洞房。” 两人跟着小厮往新房走去,依然一根红绸两人牵。 小厮接过红绸,把二人领至榻前。 新房红烛剪花,四周帷幔重重叠叠,大红床帐布置喜庆,桌上一盘盘的大枣、花生、莲子、桂圆,红色的烛光照着暖暖的光。 “挑红盖头啊!” “快喝合卺酒,闹洞房。” 在大家的喧闹声中,小厮拿出玉如意,交到赵旭手中。 当红盖头挑起的时候,罗九月有些茫然,眼睛眨了眨,适应了光亮后,对上了一双眼眸,数不尽的温柔,让人溺毙在他眼中。 小厮递来两盏清酒,罗九月接过酒杯,与赵旭两臂举杯相互交缠,双肘相对,视线相交,澄澈酒液进入喉内。 “咳咳”罗九月被烈酒呛到。 “快吃点东西就就嘴。”小厮端来一盘饺子,夹了一个让罗九月吃下。 “生的!”罗九月瘪嘴。 小厮笑着把饺子端下。 “早生贵子!”围观的众人早就看乐了,纷纷祝福。 这时,喜宴已经开始,众人都去喝喜酒,小厮细心地掩上房门,屋里只剩两位新人抵膝而坐。 赵旭执起罗九月的手,在手里揉捏,这夫郎怎么看怎么好看。 罗九月被看得窘迫,下意识地抽回手。 “唉怎么成亲了还不让摸摸小手呢?这可怎么办才好?”赵旭假模假样的幽怨叹气。 “讨厌呀你,”罗九月白他一眼。 “现下离敬酒还早,你饿不饿?”赵旭把白眼当成抛媚眼,笑嘻嘻地问道。 “咕”还没说话,肚子先回答,罗九月有些发窘。 “吃点东西,一会儿还要喝酒,别伤着胃了。”罗九月起身端了一盘点心,跟赵旭分着吃。 两人一直待在屋里,享受二人世界的宁静,等到小厮敲门的时候,才又闹腾起来。 几个小厮进屋,帮两人换下喜服,穿上另一套,依然是大红色,但是剪裁不同,穿出来的效果也不同。跟拜堂时穿的那一套宽袖广带的华丽喜服不一样,这套喜服显得人很干练,窄袖低领,便于活动,罗九月心中感叹秦阿爸想得周到。 罗九月跟随赵旭一桌一桌挨着敬酒。 “来,少爷干了这一杯,祝您跟新夫郎幸福美满!”庞靖带头起哄。 常在跟小大夫靠坐在一起,也凑热闹。 “赵贤弟来一杯。”云岚带着罗畅走过来。 酒酣之际,众人在罗九月的劝说下才面红耳赤地放过这对新人。 罗九月跟一个小厮一人扶着一侧,把醉得走路趔趄的赵旭扶到卧榻上。 终于结束了!成亲好累人,罗九月锁好房门,冲着床上躺着的赵旭叹了口气。 拧干面巾,罗九月细心的给他擦脸。自己的敬酒都被赵旭挡了,他一人喝两人份,怪不得会醉得这么狠。 “嗯?”罗九月正想把面巾搁回去,手猛地被人抓住,疑惑的望了过去,赵旭眼神清明,没有一丝醉意,“你装醉?”罗九月脱口而出。 “是啊,我装的,我可不想错过咱们的洞房。”喝进的酒大多都被他用内力逼出去,除了身上酒味儿挺浓,他的意识清楚得狠。 罗九月无言以对,总不能夸他干得好吧? 赵旭勾唇一笑,趁他失神间,使力一扯,罗九月便不受控制的跌倒,趴在他胸前。 赵旭如饥渴的野兽般,噙住罗九月的嘴唇,濡湿的舌在他口中翻搅,像视察自己的地盘一样,霸道地舔弄对方口中的每个角落。 身体被压制住,一时动弹不得,罗九月渐渐地觉得呼吸困难,身体无力,不由得沉醉在他带有酒香的吻中。 一吻方歇,两人都有些动情。 赵旭抵在他颈上,享受两人呼吸交缠的感觉,低低笑了起来,“小月,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你想用哪个姿势伺候夫君我?” 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桃花眼,墨色长发,不断起伏的胸膛,罗九月抬臂勾住身下人,启唇吻上他的薄唇。 大胆地伸出小舌,试探般地进入赵旭口中,睁开眼跟他的目光对上,带着几分挑衅。 赵旭立刻倒吸一口气,翻身将罗九月压在身下,纠缠间罗九月的衣襟敞开大半,露出一片玉泽肌肤,赵旭埋头在他纤细的颈脖间锁骨处,一阵吮吸,留上一片红痕。 两人衣衫尽退,肌肤相贴,罗九月被他的体温烫到,轻吟出声,眸中沾染情欲。 赵旭再也无法忍耐,大掌在他身上抚摸起来,四处点火,带起掌下娇嫩身躯阵阵轻颤。 “唔”胸前被含弄,又麻又痒,罗九月难耐的弓起腰身。 赵旭的眼神微暗,右手顺着罗九月挺值得脊背慢慢向下滑去,恶意在他柔软的腰部揉捏几下,另一手从膝下挺挑地向上抚触,两手在后面的耸起的山丘处交汇。 罗九月半睁着眼,轻启朱唇,时而发出一声长吟,如催情药,让赵旭行动间又呼吸加重。 赵旭听抬起他的一条腿,把自己嵌入他两腿中间,双手沿着白皙嫩滑的大腿内侧,渐渐向腿间的隐秘之处滑去。 “真是可爱,小小的粉粉的。”赵旭赞叹道,不时用手拨弄。 “嗯,唔,哪里小?”罗九月喘息反驳道,双手按在他的手臂上,不知是让他使力还是停下。 “我说错了,小月很大。”赵旭失笑,手上灵活上下捋动。 罗九月发出一阵难耐的声音,惹得赵旭眼睛发红,再一次吻上那一双被蹂躏红了的嘴唇。赵旭耐心地让罗九月舒适,黏腻湿滑的液体沾满双手。 先让罗九月释放出来,赵旭一边细吻着他,一边把手指缓缓插进柔软的部位,轻轻揉弄着,自己身下热如烙铁。 “疼。”三根手指进去的时候,罗九月皱起眉毛,极力忍耐。 “乖啊,小月。”赵旭心疼,安慰地在他脸上细细吻着,伸手拿起枕头下面的一个瓶子,倒了些许药膏。 “凉。”罗九月眼泪快出来了,这是什么东西呀?粘糊糊的不说,还很凉。 “一会儿就不难受了,小月乖。”赵旭极力控制自己的欲、望,温柔低语,手上仍旧继续活动。 隔了片刻,赵旭注意到罗九月皱起的眉头放下,脸上的不适感减轻,于是把他的身体翻转过来,一只手扣在他的腰际,欺身而上,火热的缓慢挺进。 罗九月双腿大开,紧拥着赵旭的后背,破碎的声音被赵旭吞入,感受身下一波一波的入侵,疼痛过后却是巨大的欢愉。罗九月觉得自己犹如波涛里的落叶,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由摆布。 屋内熏香缭绕,红烛落泪,重叠的床幔下,春色难掩。 68. 接近正午,赵旭醒来,怀里人睡得很沉,身体微微蜷缩,似乎很难受。 赵旭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踏过散乱一地的大红喜服,随手披上一件外衫,打开房门,让下人送来热水。 “嗯”感到自己的身子再次被翻动,罗九月嘤咛了一声,撑起沉重的眼皮,“不要了。”声音沙哑得狠。 “先洗澡,你会舒服点的。”赵旭亲吻他的额头,心里既甜蜜又心疼,小月真是累惨了。 掀开被褥,罗九月满布瘀痕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胸前腰间青紫不断,向下蔓延至大腿,甚至连白嫩的小腿脚踝处也有。 赵旭莫名觉得脸热,昨天夜里他好像过分了点,大概是两人的第一次,他有些失控,忍不住一直想要,小月的眼泪更是如春药般,让他顾不得他的央求,又来了一次。 大大的浴桶很容易就塞下两人,热气氤氲中,罗九月软软地靠在赵旭肩膀上,享受他的擦澡服务。 赵旭拿起布巾,淋上热水,慢慢地给他涂抹澡豆,及至胸前,涂抹的手变了味,勾划揉捻,罗九月不由地轻吟出声。 “不要”罗九月微红着脸,无力地双手按住四处作怪,煽风点火的大掌。 赵旭歪头,含住他的耳垂,笑道:“不要什么?我不进去。” 罗九月挣扎不开,只好咬住嘴唇,任他分开自己的双腿,炙热抵在入口处蹭弄。 洗过澡,两人缠绵完,赵旭先把已经瘫软成一团泥的罗九月放到外间的软榻上,自己翻箱倒柜,扒拉出干净的被褥,换好床铺,才让罗九月重新躺上去。 之后招来小厮,把屋子收拾干干净净。小厮红着脸只闻房中两人私语,还未待听出具体话语,就被同伴拖了出去。 内室,赵旭披上外衫,坐在床沿,给罗九月喂蜂蜜水喝。 “来,趴下。”赵旭将绣有卷云吉祥图案的软枕放平,轻松地把罗九月放在上面。 洗去昨日的汗渍黏腻感,罗九月下巴抵在枕头上,跟一只大猫似的,眯着眼昏昏欲睡。他现在浑身酸痛,四肢无力,而且,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也在隐隐作痛,怎么睡都觉得不舒服。 会不会裂开了?罗九月惊悚地想,虽然他很想自己摸摸,但碍于赵旭还在,他只好小心翼翼蠕动一下身体。 看他跟一只翻盖的小乌龟一样,笨拙地滑动四肢,赵旭有些想笑,手很自然伸到他衣服内 “你干嘛?”罗九月喉咙痛,声音细小,听上去软弱无力。这混蛋,他都这样了,竟然还在扒他的衣服。 “小月误会了,我想看看你有没有伤到,给你上点药,。”赵旭摇了摇手上的青色瓷瓶,无辜地澄清自己。 这样啊罗九月讪讪地收回瞪视的目光。 于是,赵旭迅速扒掉他的裤子,看他露出圆圆鼓鼓的小山丘。 轻轻掰开后处,罗九月那里经过一夜的摧残蹂躏,入口处有些微的红肿,颜色艳丽,给赵旭造成极大的视觉冲击。 沾了点药膏,赵旭觉得自己的手有些不稳。 “嘶嘶”沁凉的药膏进入火辣的肠壁,罗九月身体猛地一颤,浑身紧绷起来。 “很疼吗?”看他脸都有些发白,赵旭心疼,自责自己不知道节制。 “不是”罗九月呐呐地说,这个感觉真的很微妙,本来被别人注视那个地方就很不自在,刚才突然涂上药膏,沁凉感让他心颤。 赵旭翻身上床,像对待珍宝一样,把他轻轻搂在怀里,“饿不饿?” “不饿,好想睡觉。”罗九月气虚,昨晚上被他折腾得够呛,今天急需在睡眠中补充体力。 “睡吧,我的乖乖夫郎。”赵旭亲昵地蹭蹭他的脑袋,“一会儿醒来再去吃饭。” 罗九月心里吐槽了一下他的称呼,然后没隔多久,便枕着赵旭的手臂呼呼大睡起来。 赵旭一定也不敢动,就怕把他吵醒了。 直到这日傍晚,屋内才再次有了动静,门外伺候的小厮进屋,放好洗面用的熏香清水,规矩地退出房外。 罗九月整理好衣衫,便开始对镜束发。 “看什么呢?”罗九月无奈了,他从镜子里看到赵旭一直瞅着他,一动不动地,怪渗人。 “跟小月一同起床,跟小月一起束发,很新鲜。”赵旭扬起唇浅浅笑道。 罗九月系好发带,转过身子,与他对视,“过来点。” 赵旭很自然地把脸凑过去。 罗九月捧住他的头,在他的侧脸上留下一吻,还发出“啵”的一声,催促道:“快点换衣衫去,我好饿。” 能不饿么?昨日成亲净是喝酒了,没吃饭不说,晚上运动又那么激烈,消耗体力。 收拾好后,俩人走出房门,十指交叉扣紧,恩爱十足,让院子里的仆从,以及躲在各个角落的暗卫唏嘘不已,他家少爷跟夫郎真是好配啊! 二人来到前院,晚膳尚未开始。在小厮的带领下,他们进了偏厅,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说笑声。 俗话说:成亲三日无大小。身为双亲的人,他们也是过来人,很能理解新婚燕尔的心情,所以也没打算催促,更不在乎什么繁文缛节。更何况,他们还想早日抱到大胖孙子呢!跟这个相比,喝请安茶什么的都是小事。 刚才下人报告说少爷、少夫郎都已经起了,正往偏厅走来,赵先生跟秦阿爸相视暧昧一笑,等着俩孩子过来。 “爹爹,阿爸。”罗九月走近,朝坐着的两位长辈欠身行礼。 “免了免了,自家人不讲究那些虚礼,赶紧坐下。”赵先生摆摆手,含笑道。 “一天没吃东西,该饿了吧?”秦阿爸温柔地拉着罗九月的手,让他坐在自己手边的方形矮凳上,凳子上还细心地铺上软垫。 罗九月微赧着脸点头,他面对赵旭没有不自在,可现在他看见秦阿爸他们,却觉得有些羞涩。 “传菜吧?孩子们都饿了。”赵阿爸对一旁的小厮点头,小厮机灵的出门传菜。 今晚的菜色很是不错,个个菜名都很喜气,金玉满堂、四喜丸子、翡翠珍珠汤,赵先生还开封了一坛佳酿。 “小月莫要学他们爷俩,咱们多吃菜。”秦阿爸舀了一勺松仁玉米,搁在罗九月的餐盘里。 “来来,小月多吃些才好。”赵阿爸见状,夹了个鸡腿,放置他碗中。 两人竞赛似的,你夹一个鸡腿我夹一块排骨,不一会儿,罗九月的饭碗就堆满了。罗九月心中暗暗叫苦,这么多哪里吃的下?但长辈的好意总是不能拂的,只好尽数接受。 最后,赵旭夹了一颗豌豆,稳稳地放在顶上,“愣着干嘛?快吃啊,多吃点。” 怎么今天大家都让他多吃呢?明明吃的已经很不少了,罗九月压下心里的疑惑,埋头苦吃起来,众人见他吃得香,都很高兴。 一顿饭吃到撑,罗九月抚着鼓起来的肚子,觉得自己需要消食。 “小月每顿都吃这么多才好呢!”秦阿爸沏了一壶普洱,倒了一杯,递给罗九月。 罗九月在心里迅速想象了一下,自己每天都这么大吃大喝,然后跟馒头似的迅速膨胀起来,不由地满头黑线,“阿爸,我又不是很瘦,用不着这么补的。” “你这傻孩子,不补怎么行?我跟你爹爹还都等着抱孙子呢。”秦阿爸简直对这迟钝孩子爱死了。 “哈哈,是呀是呀,打算让我们什么时候抱上孙子?”赵先生小嘬了一口茶笑问两人。 罗九月窘得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拧了一把看他热闹的赵旭。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了,你们记住就行。”秦阿爸好心的放过他们。 大概白天睡多了,晚上时分,罗九月一时睡不着。 捶了捶依然酸疼的腰,罗九月窝在赵旭怀里,两人打开窗户,悠闲地看外面辽远广阔的星空夜幕。 “我皇伯父来信,让咱们大婚以后去京城一趟,他想见见你。”两人闲聊,赵旭不经意地提到一句。 “我去合适吗?”罗九月有些迟疑,这里再怎么开放,毕竟还是讲究尊卑的,他不确定见面合不合礼数。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夫郎,而且我已经大婚了,贤王之位自从爹爹隐退一来,一直空闲,爹爹的王位由我继承,这次进京,大概伯伯也有给我封王的意思。”赵旭帮他揉捏细腰。 “那咱们过一段时间再去,好不好?”罗九月掩嘴打了个哈欠。 “困了?那咱们睡吧。”赵旭问道。 “嗯,浑身都酸,下次不许再这样”最后的话语含在嘴里,罗九月没好意思说出口。 只是他脸皮薄,不代表别人也一样。 黑暗深帐中,只闻赵旭闷声低笑,然后是“啪”清脆拍在肉上的清脆声音。 “再给你讲个故事吧?”罗九月的声音听着有些危险。 “好啊,鼓掌欢迎。”赵旭配合地双手相击。 “从前有个人,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你猜他后来怎样了?”罗九月翻了个身,隔壁压在他胸口上,威胁地用胳膊肘向下捣了捣。 “嗯让我想想啊,大概是这个人有一天靠在树上休息,然后无意间逮到了一只小兔子,由于脸皮很厚,他很高兴地把兔子拎回家,最后养肥吃了。咦?难道小月再跟我讲守株待兔的故事?”赵旭自说自演,状似很开心地捂脸,作无辜纯洁状。 “嗷!”这个故事简直太熟悉了!这就是他跟赵旭的初识啊!罗九月无力呻吟,他觉得自己低估了他新上任夫君的下限。可是,已经试用过了,还能怎样? 69. 十月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桂花香气。桂花树在罗家村不稀奇,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在院子里种上两棵。 桂花的花期较长,只要不下雨,黄色的小花隐藏在绿叶之下,会开满整个十月,而且这种香气若有似无,走近了闻不到,但走远了却沁人心脾。 高墙之下走来两个人影,一人手里端着一个木盆,木盆塞得满满的,显然是相约去河边洗衣服。 一个人瞥了一眼高高的院墙耸立,感慨说道:“前天你去了没?赵先生家娶儿夫郎可真是下了本钱的,那场面真是热闹非凡,奏喜乐的班子据说是京城有名的乐坊,而且喜服都是两套换着穿的。” 旁边的人接话道:“怎么着,你眼馋?叫我说也是,那赵旭这么好的条件,什么样的美人找不到,怎么就独独看上了林清家的呢?” “这就是命,你我都没这命,所以只能眼馋着”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处,高墙里面的一颗大树上,浓密的树叶掩映下,一个墨色身影隐约可见,视线一直望着底下两人走远,暗卫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悦,他们主子跟主子夫郎青梅竹马多年的感情基础,当然不能用那些外在条件妄加猜测。 精致的小花厅里,罗九月招待几位友人。 这几天,大家都很体贴地不去打扰新婚夫夫,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几人约定时间,一起去看望新人。 八仙桌上,罗九月跟赵旭坐一起,左边是罗畅跟云岚,对面是跟小夕跟小大夫,右侧是从佳抱着萝卜,罗九月愉快地给每人斟了一杯水。 “快尝尝,我特意用糖渍的桂花泡出的茶水,好喝吗?”最后递给赵旭一杯,罗九月催促道。 “真是不错呢,桂花能温补阳气,滋润肠胃,非常适合秋日饮用。”小大夫笑眯眯的端起杯子,茶香氤氲。 “晓书,我可是受了你的启发才弄的,我觉得你也可以在药铺柜台上放点时令花茶什么的,绝对会有人买。”罗九月点点头。 “这主意倒好,以前是懒得弄,现在我有了帮手,回去就让常在帮我做几个竹篾,再配上几副养生花茶放上面,小赚一笔也行。”方晓书圆圆的脸上充满算计,不仅不显得市侩,还挺有喜感。 “什么时候跟常在成亲啊?”罗九月笑得一脸暧昧。 “真的呀,小月?难道我又要喝喜酒了!”罗畅瞪大眼睛,有些意外。 他离家太久,很多事情都没参与,自然也不知道方晓书跟常在的事。 “当然是真的,你没听晓书说嘛,他现在有常在呢!晓书,你就说个准信,打算什么时候跟常在成亲?”罗九月抓住话柄不放。 “你别仗着自己刚成亲,就看没成亲的不顺眼啊!专心跟你家夫君开垦良田收获肉包才是正事。”方晓书炸毛。 隐喻听懂了,罗九月的脸哄得着火。 “小月哥哥,你很热吗?你的脸好红呀!”小夕惊讶地问,然后更惊讶地发现他小月哥哥的脸好像更红了。 其他人都装作喝茶,暗自闷笑。 “小畅,你的肩膀,抖筛子呢?方晓书,你的嘴巴,快咧到耳根了,从佳,你以为躲到萝卜后面我就看不到你了吗?”罗九月恼羞成怒,一个一个点名。 被点到的人下意识绷紧嘴角,只是没坚持住,一个人小声窃笑带动另一个人,最后大家哈哈大笑。就连不甚明白的小夕跟萝卜也被感染,跟着笑起来。 罗九月抹不开面子,瘪了瘪嘴,看向他夫君,结果发现赵旭是笑得最畅快的一个。 “这是怎么啦?大家今天都那么高兴。”庞靖出声问道。 他今天跟常在出门办事,现在刚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一堆人跟被点了笑穴似的,就连他家平日不苟言笑的主子也在笑。 “大叔你终于回来了。”小夕眼睛一亮,跳下凳子,一溜烟跑过去挽住庞靖的手臂。 云岚看他弟弟如此热情奔放,抽了抽嘴角。 “我们在讲种田。”伺候的仆人赶紧搬来两个凳子,小夕献宝似的,举起杯子让庞靖猜里面是什么茶。 罗九月隐隐有种“坏了”的念头。 果不其然,庞靖下一句就疑惑问道:“种田?你们谁要当农夫了?” “噗”方晓书正在跟常在说话,听到此话,刚喝进去的一杯水一口喷了出去,旁边的常在反应迅速,跳开之后,只有袖子上沾了点水迹。 罗九月抱头呻吟,有这么一帮朋友,真是特别头疼! “咳,我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昨天我向赵阿爸他们提亲,已征得他们的同意,信物小畅已经收下,我们初步决定,打算明年开春时候成亲。”云岚说的时候,目光不离罗畅,两人四目相对,满是爱意。 “恭喜云兄。”赵旭率先拱手道喜。 其他人纷纷回神,贺喜祝福。 “小畅,为什么拖到明年?干脆今年年底就办了呗?”从佳给萝卜拿了一块点心,把他放在地下找棉花玩。 “云衣坊每年年底都会收到大量订单,年里面太忙,所以云岚说等明年桃花开时再成亲。”罗畅幸福解释道。 从佳明白点头,谁家过年不穿新衣呢?云衣坊又是全庆朝最大的成衣铺,不忙才怪。 “到时候欢迎你们都来锦城做客。”云岚真挚邀请。 “一定一定,我还想吃螃蟹呢!”庞靖笑呵呵地说,似乎回想起香辣蟹的味道,喉咙吞咽了一下。 “就知道吃,你跟螃蟹同姓,怎么老是跟螃蟹过不去?”小夕嗔怪,这人不想着去锦城看望他,只想着吃螃蟹了。 “谁跟螃蟹同姓?”庞靖觉得好笑。 “就是你!你俩都姓庞。”小夕笃定,食指定定地指着他。 “小夕,你真的需要换个夫子教你习字。”庞靖一脸同情惋惜,对他摇摇头。 “坏大叔!讨厌你。”小夕扭过头,不搭理他。 庞靖无奈地望着对着他的后脑勺,觉得有些手痒痒,因为小夕头顶挽起的圆髻有几缕调皮的发丝跑了出来,让他很想揪揪。 敏锐地感到有丝凉意扫过,庞靖一抬头,就对上了小夕他亲哥哥的冷眼,干笑两声,庞靖拍拍背对着他的小身板。 众人托腮,闲闲地品茗吃点心,就看庞靖如何哄小夕。 “哼!”庞靖的一拍换得一句冷哼。 庞靖无奈,小夕今天怎么生那么大的气?以前逗他,也没见他不搭理过自己。不就说了一句换个夫子教他习字吗? “嘴都撅得可以挂猪肉了!小夕不理我,庞靖哥哥很桑心,很桑心。”庞靖蹲在小夕面前,苦着脸扮可怜。 众人对他一把年纪还自称哥哥的行为,很不屑,尤其是小夕他亲哥。 “那你不准欺负我。” “好。”庞靖答应的干净利落,虽然他压根不认为自己刚才是欺负。 小夕被哄好,可爱的脸上挂上微笑,让其他人看了就觉得舒心。 只有云岚心里暗暗怒其不争,被一句好话骗了。看来,庞靖有一句说对了,小夕确实要换一名夫子。 在罗家村又住了几日,云岚要告辞离开,同行的有罗畅跟云夕。 罗畅站在家门口,跟爹爹、阿爸还有弟弟一一抱过,眼睛微红。 “爹爹、阿爸,你们不要挂念我,小丰,你跟爹爹好好学医术,我不在,你要照顾好他们。” “小畅,好好照顾自己。”罗爹爹极度不舍。 “放心吧,伯父,我会照顾好小畅的。我跟小夕的双亲早逝,所以早就把你们当成自己的爹爹阿爸,今年过年我走不开,但是又不想跟小畅分开,我私心地想,找人来接你们去锦城,咱们一起过年行吗?”云岚搂住罗畅的肩膀,满怀恳求。 “这”赵阿爸看了一眼夫君,“行,反正也没见过大海,就当一家去玩了。” 家人只要在一起,无论哪里都是家。 罗畅高兴地破涕为笑。 “好啦,别哭了,这么大还哭鼻子,小夕都要笑话你了。”云岚温柔地擦干他的眼泪。 “小畅,保持信函联系,说不定什么时候我还会去看你的。”罗九月宽慰好友道。 “嗯,”罗畅点头,“至少一月要两封信,七天之内没有收到,我让云岚找人亲自送。” “嗯,知道了,固定时间通信,别让我担心。”罗九月说道。 他俩一月基本固定三封信,忙的时候才会减少,只是有一段时间不知驿站出了什么问题,他们的信函迟迟未送到对方手里,等他去了一趟锦城回到安兴,才拿到上个月的信。 “是啊是啊,再送不到信,我差人专门给你俩送信。”云岚十分热情地保证,毫不心虚。 知道实情的赵旭后退一步,实在不想听到云奸商的谎话。 果然是物以类聚,小月的朋友也精明不到哪儿去。 送走了罗畅他们,罗九月跟赵旭慢慢走回家。 天高云淡,路边的野菊花一簇一簇。 人有聚散离合,这次分开才能有下次见面的喜悦。罗九月心中很平静,他知道未来都有赵旭相伴。 “小月,我想到了一个问题。”赵旭开口,打破宁静。 “什么?”罗九月抬眼看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你该怎么称呼我?我的夫郎。”赵旭明知故问。 “呃”罗九月叫不出口,耳朵都羞红了。 “小月怎么不叫?我还等着听呢!”赵旭低头,让他看清自己眼中的期待。 更羞涩的事做都做了,还叫不出两个字吗? “夫咳夫君。”罗九月在自我暗示下,颤颤巍巍地终于叫出来了。 70. 幽深庭院,天气晴好。 罗九月抱着一大堆棉衣和被褥,拿到外面,一件一件地搭到晾衣架上。 他的衣服,赵旭的衣服,一床锦绣牡丹棉被,让罗九月心中升起某种甜蜜,嘴边不禁漾起花瓣一样的微笑。 在阳光下,罗九月白皙的肌肤透着健康的红润,身后随意拢起的发丝,让他看上去很惬意很柔和。 秦阿爸依着院门看了半晌,忍不住说道:“成了亲后,小月越来越好看了。” “阿爸,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罗九月笑着说。 “旭儿呢?怎么没陪着你?”秦阿爸找个了石凳坐下。 “一大清早常在他们就来了,在书房忙呢。”罗九月看了看书房的方向,心里挺好奇他们密谋什么,因为几人一上午都没出来。 “我得给旭儿提个醒,怎么能刚新婚就忙于公事把自家夫郎撇在一边?”院里的仆人端上一壶茶水,秦阿爸倒了一杯喝。 “阿爸,我们很好,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再说了,没人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黏在一起的吧?”他俩又不是连体婴,各有各的事情要做。罗九月把最后一件衣服摊平,也坐了下来。 “想当年我跟旭儿他爹爹成亲的时候,整整十天都没出屋子,谁都不想放开谁,”秦阿爸回想起自己当年的壮举,“哪根你和旭儿似的,年纪轻轻就老夫老夫,比我跟旭儿他爹过得都平淡。” “哈哈”罗九月捧腹,“阿爸,真想象不到您跟爹爹这么激情。” 秦阿爸也笑道:“阿爸当年也是很俊的,可惜啊,现在老了。” “哪有?阿爸很年轻的,额上连个皱纹都没有。”罗九月觉得秦阿爸很会保养,肤质光滑紧致不说,发丝如墨,笑的时候有种成熟的味道。 “小月真会哄阿爸开心。”秦阿爸笑得开怀。 “说实话,跟阿爸住一起有没有觉得不自在?”秦阿爸笑完,正色道。 “不自在?阿爸此话从何而来?”罗九月纳闷。 成亲后他们没有立马回安兴,一直住在罗家村。半个月来,除了他跟赵旭更加亲密,生活没有太大变化。 要是硬说有哪里改变的话,就是他常住的地方不是自家朴素的小房间,而是他们堪称华丽的新房。 每天早上醒来,看着头上的精致的纱幔,闻着案几上鎏金香炉散发的熏香味道,总有一种睡在别人家的感觉。 “没有不自在就好,按规矩来说,这儿子成了亲是要分家的,可我跟你爹爹只有旭儿一个孩子,要是你们搬走了,我们俩老的可真是没意思极了。”秦阿爸笑道。 “阿爸,我在家住得很习惯,才不要分开呢!”罗九月赶紧摆手,他好不容易消除了对新房摆设的陌生感,要是再搬到一个新地方,他绝对会吃不消的。 秦阿爸举目往书房那边一瞧,拉了拉罗九月的衣袖,说道:“小月,你家夫君出来了。” 说话间,赵旭带着常在、庞靖二人走到了他们跟前。 今天赵旭穿了一件浅蓝的衫子,腰际束着一条宽腰带,腰带上面还镶嵌着一颗猫眼石,迎着阳光格外闪耀。 “今天旭儿穿的倒是挺显英挺贵气的。”秦阿爸赞叹。 “小月嫌我总穿黑色太单调,专门给我找了一件其他颜色的。”赵旭看看身上湛蓝湛蓝的,有些许不适应。 “嗯,这颜色很配你,听你家夫郎的。”秦阿爸拍板。 “阿爸,你都不知道,他的衣柜里基本都是黑色,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扒拉半天,才找出这么一件浅色的外衫。”罗九月抱怨。 “哈哈,这有了夫郎就是不一样,我们单身汉子没人管,就没那么多讲究。”庞靖有些幸灾乐祸。 常在凉凉地看他一眼,不想搭理他,心里默默跟他划清界线。 谁说他没人管的,今天早上从医馆出来,方晓书还让他换新衣的。 咦?咦庞靖挠头,总觉得他被所有人鄙视了。他说错什么了吗? 两人先告辞离去,路上,庞靖用肩膀撞了撞旁边的人,“老常,我问你,刚才咱家主子那是啥眼神?” 常在同情的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他家主子有人管着,那明显是乐在其中,只有这少根筋的家伙才傻乐呵。 “喂喂,你也这么看我,到底怎么回事?” 秋忙过后,便进入了深秋时节。微黄的草叶上结了霜,太阳升起后,就化成了水。 在家住了一个月后,两人坐上马车回到安兴县城。 “东家回来了。”下午楼里生意清淡,众人一见棉花跳下了马车,便知道他们东家回来了。 “大家近来还好吧,程喜呢?”罗九月看到很多熟悉的脸,只是不见程喜。 “程管事在后院,啊在后院。”小安本来想把话说完,结果看到大家对他摇头,硬生生地把前一句话给重复了一遍。 大家莫名长出一口气。 罗九月挑眉毛,他好像嗅出了一丝不寻常来。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罗九月决定自己寻找答案,于是拉着赵旭悄悄溜进后院。 然后又为了不被发现,罗九月十分小心,小心到行迹可疑,让楼里的人觉得,如果不是认出那是他们东家,绝对会一哄而上,拿下再说。 后院中央的水井旁,重天把水桶放下去,摇着轱辘把装满的水桶提起来,然后倒进旁边的水缸里,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 程喜半靠在附近的一棵树下,偶尔抬起头与重天交谈,两人开口频率不高,但环绕在两人之间的粉红气氛,却让人老远就能感觉到。 罗九月有些目瞪口呆,直勾勾地望着院子,一直到赵旭把他带到楼上才回神。 “他们在一起?”罗九月语无伦次。 “很明显不是吗?”赵旭无奈反问,他家小月总是对别人的事情反应强烈,却对自己的事后知后觉。 “可是”罗九月想说,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蛛丝马迹。 “没有可是,小月不如想想咱们今晚练习哪一页的姿势?”赵旭对自家夫郎关注他人超过自己的行为极为不满。 罗九月红着脸,“能不能不要光天化日就提这个?” 枉你还是传说中的贵族,怎么可以这么厚脸皮?一点儿贵族气质都没有。 “可是现在已经傍晚了,哪有光天化日?”赵旭无辜,眨眨桃花眼。 罗九月瞪视他。 “快说快说,你要不选,那就我选了。”赵旭转了转眼珠子,坏坏地笑起来。 “二百页。”罗九月想也不想,迅速回答道。 他哪能让赵旭这无下限的去选,上一次就吃亏过一回,他是坚决不会跳进一个坑两次的。 “又是二百页?这个姿势用过了,小月不考虑一下三百页的那个?”赵旭笑得纯良和煦,犹如纯洁的小白兔诱哄小狐狸。 “三百页?这本书总共才二百页吧?”罗九月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我买了续集呦,接着第一部画的,里面有好多新姿势,而且图画得非常清晰,图下的配字也十分详尽,咱们要赶紧学才行,省得出了第三部咱们第二部还没学完。”赵旭从身后拿出一本书,斗大的“闺房秘技”四个字看得罗九月头大。 “这不可能!”罗九月一把抢过来,翻看封皮上的日期,距离第一部书出来,竟然间隔不到两个月,这个画春宫的画师也太高效率了吧! 实在是不科学啊! “说!你是什么时候买的?”罗九月一把扯住他的脸颊,阴森森问道。 一直陪他在罗家村,哪来的时间买的? “偶样田间米的。”嘴巴被撕变形,赵旭吐字含混不请。 “啥?说清楚!”罗九月改撕大为挤小,赵旭的嘴从扁扁的鸭子嘴变成撅起尖尖的小鸡嘴。 “欧一芹菜米的。”赵旭说话依然很艰难。 “算了,你好好说。”罗九月泄气地放下手。 赵旭揉揉酸疼的脸颊,一字一顿说道:“我让常在买的。” 罗九月听后,头都不想抬了,以后还怎么好意思见常在啊? “来吧,快看看,真的比第一部精良,这个字数不错啊,你先抱着我,腿环着”赵旭的话被罗九月的手堵住。 “不许你再说,不然今天哪一页都不学。”罗九月实在听不下去了。 赵旭立马沮丧着脸,一脸正气说道:“怎么这样啊!咱们今天走的时候,阿爸还悄悄对我说让咱们赶紧做肉包,他们有孙子抱才不会寂寞,我这可是为了孝顺他们的。” 罗九月眯眼鄙视他,说得这么深明大义,实际上就是个贪心的色狼。 “小月饿不饿?”赵旭突然问道。 罗九月没好气道:“饿什么饿?我气都气饱了。” “那正好呢,我也不饿,咱们开始吧,从第一页试起。”赵旭说着,倾身拿嘴堵住罗九月的嘴,然后丢到床上,压上去。 “呜呜”罗九月挣扎,只是两人武力值相差太大,完全没有用。 被扒光光的时候,罗九月默默在想,能不能换一页啊? 小黄书为了博取大众目光,一般前几页的图都是十分劲爆的。 “慢点!嗯啊”罗九月双腿被反折在胸前,轻蹙眉头,十指抓紧床单,忍受身下凶猛进犯。 赵旭默默不语,埋头耕耘,只是听了他的话之后,又加快了速度。 罗九月轻咬嘴唇,吞下羞人的呻吟,整个身体淡淡的粉色。混蛋!我是让你慢点,不是快点呐! 这场性爱一直持续到玉兔东升,罗九月瘫软在床上,手指头都不想动弹。赵旭得了甜头,很殷勤地烧洗澡水,并且配套服务搓背洗澡加按摩。 罗九月软软地靠在叠起的枕头上,享受赵旭的喂到嘴边的米粥。 而回味楼里的众人十分机灵,没有一个人去问他们东家为什么没有下来吃晚饭。 71.蚊虫叮咬 次日清早,赵旭半梦半醒间感到一丝凉意,下意识地伸手抚摸身旁的人,只觉得触手冰凉滑润,手下的肌肤如上好的瓷器。 给身旁的人盖严实了棉被,赵旭掀开床幔,悄然下床,踱至窗前。左右轻使力,雕花的轩窗被打开,惊飞屋檐下梳理羽毛的小麻雀。 秋雨淅淅沥沥,赵旭微眯着双眼,抬眼看灰暗的天空下乌云密布,檐瓦上滴下的雨珠汇成雨帘。 院子里的桐树落叶凋零一地,一阵冷风徐徐吹进屋内。 “小懒虫,还不醒呢”赵旭又坐回床沿,低头凝视正在熟睡的罗九月。 阴天,屋内光线昏暗,朦胧的光影晕染出罗九月熟睡的眉眼。 罗九月半趴在软枕上,半张脸都埋进去,浅浅的呼吸,柔软的发丝散满枕头上,被子微微翘起,露出右侧的肩膀,白皙的脖颈及肩头,缀满了星星点点的暗红痕迹,昭示着昨晚他们学习新书学得有多么刻苦。 赵旭喉头动了动,舔舔嘴角,努力不去回想昨晚小月软软的呻吟求饶,绯红的身体,湿润的双眸,被汗濡湿的额发 赵旭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忍住,摸了摸他顺滑的发丝,然后顺着肩膀,溜进被子里面,捏了捏罗九月光滑的腰,“起来了,快晌午啦。” 罗九月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不情愿地睁开双眼,犯困的声音嘟囔道:“明明天还没亮呢,让我再睡一会儿。” 翻了个身,把他在自己腰间活动的手拿出被窝,罗九月调整好睡姿,合拢双手,压在脸侧。 他可不像某个精力过于旺盛的人一样,运动到大半夜,早上还是活蹦乱跳,他真的好困好累,腰也很酸。再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年纪轻轻就肾虚啊?要禁欲 赵旭好笑的看着罗九月再次陷入沉睡当中,撩开他额上的发丝,俯身印上一吻,最后帮他拉紧棉被,静静离去。 “我去商铺,你们东家若是问起,就告诉他我晚间会回来吃饭。”下了楼,赵旭招来跑堂的小安吩咐道。 小安点了点头,看他转身就走,急忙又道:“大东家,您不用早膳?李大厨做了糯米粥,我给您端一碗吧?” “不了,给你们东家留一碗就行,等他起床,一定让他喝下。”赵旭说完,便走了出去,外面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小安望着赵旭离去的背影,捣了捣旁边正在抹桌子的勇子的胳膊,捧着脸说道:“咱们大东家对小东家真好呦,好羡慕!” 小东家很可爱,大东家对他很体贴,两人恩爱让他好嫉妒呀! 勇子翻了个白眼,放下抹布,两指并拢弯曲,在他头上敲了两下:“你羡慕个啥?你家的蒋永昌不也每日都来接你回去?咱们东家的婚礼你又不是没去,人家俩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能不好么?吃完饭赶紧干活去!” “噢”小安捂着脑袋,跑去干活。 一个时辰后,赵旭在商铺忙于公事,这边罗九月刚刚起身。 慵懒地趴在窗棂上,罗九月喃喃道:“竟然下雨了。” “东家,大东家交待的糯米粥你先喝点。”小安一看罗九月下楼,急忙去厨房把粥端来。 罗九月道了谢,摸了摸尾巴摇晃的棉花,出声问道:“他何时走的?用过早膳没?”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没用早膳就去商铺的。对了,大东家说他晚上会回来。”小安递过去一小碟咸菜,待罗九月喝完粥又收拾碗筷。 喝过粥,胃里暖暖的,坐在大厅靠窗的位置,脚边趴着棉花,听着账房拨弄算盘珠子啪啦啪啦的声音,与门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相和一曲,罗九月觉得自己懒洋洋的,眼皮又开始不争气地往下耷拉。 挣扎着上楼,走回自己房间,罗九月从书架上挑了一本志怪趣闻,斜躺在软榻上翻阅。 “萝卜下来,咱们到了。” 门外的声音让罗九月打了个激灵,顿时赶跑了所有的瞌睡虫。 “月月”拉着长腔,罗彦恒撞开门,一眼望到窗户旁的罗九月,热情地奔跑过去抱住。 从佳无奈地看着两人腻腻呼呼,把油纸伞倒立在门边,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怎么想着今天来了?还下着雨呢。”罗九月起身拿个块儿干净的布巾,让从佳擦擦无意中淋湿的外衫。萝卜倒是被保护地很好,身上干干净净。 “我是想等天晴,可是彦恒不同意,非闹着今天就来。”从佳把食盒往罗九月的方向推推,“打开看看,我早上做了几道小点心,尝尝好吃不?” “正好我早上只喝了点粥,哇,好香!”罗九月打开食盒,端起微温的碟子,把几样点心都拿出来。 “这个好吃好有弹性,红薯做的?”罗九月夹了个红色团子,塞进萝卜嘴里,然后迅速投入自己嘴里一颗,边嚼边点头。 “你吃出来了?是红薯泥和面,我里面还掺了红糖。”从佳笑着点头。 “这个玉梨酥也不错,你尝尝,”从佳指了指一碟浅黄色的糕点,被切成一个个的小方块。叠在一起,看上去就让人有食欲,更别提闻上去还有种淡淡的果香味。 罗九月一连吃了几块,才停嘴说道,“不甜不淡,这个甜度正好,我很喜欢。” “这个馅料调了很久,你小虎哥一直觉得不甜,可是水梨蒸熟后确实不甜,加糖又会窜味儿,最后我想了想,干脆淋了蜂蜜。”从佳边说边倒了一杯水给他顺顺。 “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开个点心铺什么的,这手艺,真是好到没话说的。”罗九月感叹,从佳不开点心铺,绝对是安兴人民的一大损失。 “能成吗?你们觉得好吃,万一卖不动呢?”从佳有些顾虑。 罗九月不以为意摆摆手,“怎么会卖不动?我敢保证,只要你把点心做出来,就能卖光。” 罗九月并不是护短,觉得自家人什么都好,他的话是有一定根据的。 安兴人好吃,得益于这里的富饶,大小湖泊不计其数,山脉绵延数百里,山珍水产物种丰富,又无天灾人祸,百姓安居乐业,荷包丰满。 老百姓过日子讲究实在,所以,这荷包里的钱主要用于吃食上。这也是安兴餐馆酒楼林立的原因。 罗九月觉得,如果从佳能开一个点心铺,绝对不需要发愁没人来买,一定会生意红火,毕竟这里卖点心的大多都是小摊贩,没有几家形成规模的。 “可是我怕忙不过来,还有萝卜要照顾。”从佳从碟子里取出一小块儿莲蓉水晶糕,自己仔细品尝后点点头,味道还不错。 罗九月摸摸萝卜的脑袋,思考一下后,说道:“要不这样好了,你先做一些糕点,寄放在回味楼里卖,我让人改改菜单,把点心名字添加进去,你每天都做一些,不用多,我会说这是回味楼限量供应,你也不用劳累。” “这样倒是可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我本来就喜欢做点心。”从佳十分乐意。 开店要操心很多事情,他不想在上面花太多精力,还是这样比较适合他。 “月月,你这里被蚊子咬了。”被罗九月抱坐在腿上安静地吃点心,罗彦恒一抬头,惊讶地发现罗九月颈子侧边有一抹很深的红痕,用手点了点,问道:“不痒痒吗?” 他记得夏日被蚊子叮咬后,他身上就会红一大片,还会肿出一个鼓包。 罗九月纳闷,自己也在颈子上摸了摸:“不痒呀,萝卜看错了吧?” 没包也不痒,但是好像有点疼,错觉吗? “噗哈哈真是好大一只蚊子呢!”从佳没能忍住,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大笑起来。 罗九月跟罗彦恒,两人面容有几分相似,这时的表情也出奇的相似,都是一脸雾水地盯着突然蹲地大笑不止的人。 “你阿爸怎么啦?”罗九月晃晃萝卜。 “阿爸生病了?”萝卜有些紧张,他的小脑袋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只是他还记得大夫叔叔说过,只有得病的人才会突然大哭大笑。 “小月,你行行好吧?我肚子都笑痛了。”从佳止住大笑,无力地趴在桌面上,“把萝卜给我,你去照照镜子。” 罗九月带着疑惑走到内室摆放的一架铜镜旁,拉开领口,扭着脸费劲地看自己的颈脖,然后整个人如被雷击不能动弹。 铜镜的映照下,白皙的颈部,淤痕不断,有些淤血散去呈紫色,有些是新添上去的,可谓怵目惊心。 罗九月脸迅速爆红,要滴出血似的,心里尖叫,竟然让萝卜看到了这个! 赵旭,你个混蛋,一个月睡书房!不解释。 远在商铺认真跟几个管事议事的赵旭,突然打了个喷嚏。 是小月想他了吧?赵旭揉揉鼻子,柔柔地笑了。 底下站着的几个管事都露出惊悚的神色,他们主子中邪了? 听着内室不断传出箱子唧唧扭扭和抽屉拉开的声音,从佳心里偷笑。 “阿爸,月月在干什么?”萝卜安静了一会儿,从他阿爸腿上跳下来,想跑进屋看看。 从佳拉着他的手,“你小叔叔大概在蒸龙虾吧。” “萝卜要吃。”他很爱吃虾子。 “行,等你小叔叔出来,你问他要。”从佳拍拍儿子的小脑袋笑道。 正说着,罗九月从内室走出来,淡青色的外衫,高高的衣领把颈部遮得严严实实的:“又教坏我们萝卜了!咱们不听你阿爸乱说啊,小叔叔刚才突然发现的衣服脏了,就去换了一件。” 从佳窃笑,编吧,反正你也只能骗骗萝卜。 72.谁黏谁啊 秋雨缠缠绵绵,接连下了几日的大雨,直到近日才放晴。进入十一月中旬,天是渐渐冷了起来,呼气间总带着白色雾气。 窗外桐树黄叶脱落,眨眼便进入了深秋。 睡意朦胧中,罗九月听到身旁衣带摩挲发出的窸窸窣窣声音。费劲地睁开眼,果然看到他夫君正坐在床沿更衣。 “怎么最近总是那么早?”罗九月的声音软软糯糯,撒娇似的从后面抱住赵旭的腰,把头轻轻靠上去蹭蹭。 “吵醒你了?”赵旭捂着他的双手,把人从背后抱至胸前,“再睡一会儿去,外面天冷,记得多加件衣服再出门。” 罗九月闭着眼睛,停靠在赵旭胸膛,从他胸腔传出沉稳地心跳,让他觉得格外温暖。 两人抱着温存了一会儿,赵旭低头,打算让他再躺一下,谁知低眼却发现罗九月靠在他身上,双眼紧闭,嘴角微翘,似乎正做一场好梦。 赵旭憋笑,不动声色地悄悄把他塞进被窝,在他侧脸上轻轻印上一吻:“乖乖小猪,睡吧。” 罗九月知道自己应该在梦里,因为他明明在安兴,怎么瞬间在爬山?而且足下宛若踩上云彩,十分轻盈地沿着山间小路走去。 不知身在何处,但见碎石山涧潺潺流淌,草木蓊蓊郁郁,可是,明明是秋日,哪来的满目碧翠鲜绿? 带着疑问,罗九月继续沿着石阶攀爬,直达云霄缭绕的山顶。山顶只有一片桑葚树林,和一处深不见底石潭。 果树的树枝上缀满了紫红色的桑葚果子,压得枝桠很低,仿佛伸手就能够得到。树枝被风吹得摇曳,像在跟他招手欢迎似的,活像个调皮的小孩子。 这么多的桑葚着实喜人,罗九月上前走了几步,想摘下一些解渴,只不过横在中间的石潭却堵住了去路。 正焦急万分的时候,罗九月忽然发现石潭边有几块大石,每隔一段就有一块,正好能通过石潭到达对岸。 罗九月只顾着高兴,脚下却不注意,踩到了大石上的苔藓,向后仰倒…… “啊,不要……”罗九月挥舞手臂,翻坐起来,捂着激烈跳动的心脏,不断喘气,鬓角湿透,“原来真是在做梦。” 坠落深潭的恐惧残留心底,罗九月想起梦里见到的紫红的桑葚果子,叹了口气,怎么就醒了呢?他还没来得及吃到,真是遗憾。 此时早已天光大亮,罗九月扫了一圈,没发现赵旭的身影,有些失落地想起他又是一大早就去了商铺。 自己梳洗过,然后下楼。 “小月,你最近越来越懒了,一觉睡到快正午呢!”从佳解开身上围着的罩衣,把他拉坐下来。 近些日子,他一直早上到回味楼做点心,但他发现小月出现的时辰越来越晚。 “天凉了呀!”罗九月毫不在意,冬天快要到了,他要跟被窝培养感情。 萝卜带着棉花则在院子里玩耍,看见他在楼下,一犬一人比赛快跑,瞬间冲到他眼前。棉花拿毛茸茸的尾巴蹭他的腿,萝卜不甘示弱地直接爬到他腿上去。 “萝卜,你是不是又胖了?”罗九月颠颠腿,觉得有些吃力。 “没有,阿爸非让我穿的,胳膊弯不了。”萝卜撅嘴,掀开自己的衣袖,让他看里面还有一层棉袄。多了一层衣服,让他觉得很束缚,伸展不开。 从佳才不理会他的抱怨,“小月别听他的,我给他做的小袄我知道,很轻薄,哪有像他说的那么厚重?”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天逐渐变凉,他有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没有及时给萝卜加衣,结果儿子得了风寒,病了好久。这让他很自责,所以今年早早的就给他穿上薄棉袄。 罗彦恒的目的没有达到,很失望地喊着棉花又跑去后院折腾掉落一地的桐树叶子。 两人移步至厨房,罗九月帮忙掀开蒸笼,把小包子、小点心拾到盘子里。热腾腾的小笼包,让人闻到就溜口水。 “我觉得有你在,今年冬季我绝对会胖好几斤的”罗九月咬了一口蟹黄小笼包,就着八宝粥咽下。 比着各种精致甜点,他还是更喜欢从佳做的小面点,无论是小笼包子,还是糯米烧卖。 “那也行,把你养得白白胖胖,你家夫君肯定会感谢我的。”从佳把锅里的热水倒出来,再兑上凉水,把炊具洗干净,悬挂整齐。 “店里的客人都反应点心很好吃,你真不考虑开间点心铺?”罗九月追问。 从佳擦干双手,坐下道:“不了,我就是偶尔做做图个开心,真要让我赚钱,我可干不了。” 人各有志,罗九月不勉强,开口道:“那你给我拾些点心,我打算去看赵旭。” “天天粘着过还不够,你们这才分开多久?就急匆匆地赶过去找他,未免也太黏糊了吧?”从佳促狭一笑,眨眼说道。 罗九月被说得有些尴尬,讪讪地反驳道:“哪有天天粘着?” 最近赵旭都是早出晚归的,往往早上走的时候他还在半梦半醒,晚上回来也都到后半夜了,算算时间,他俩有多少天没有好好坐到一起聊天了? 为了夫夫的感情交流,罗九月打算去商铺送爱心餐。 中午,罗小虎也来蹭饭,罗九月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饭菜,慰劳他哥哥跟从佳。 “唉……小月,我家夫郎跟儿子整日往你这里跑,都不管我的死活,天天就我一人在家吃饭,好孤独啊!干脆我也赖在你这里不走了。”罗小虎很不客气地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米饭。 从佳听得一脸黑线,给萝卜夹了一块他不爱吃的清蒸鲤鱼肉。 “阿爸,我不要吃……”罗彦恒抗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阿爸黑着的脸吓到了,赶紧扒了几口米饭,皱着眉头跟吃药似的,把鱼肉吞下去。 罗九月抽了抽嘴角,喝了口蛋汤,“哥,你这个样子活像几百年没吃过东西。” “可不是吗?他俩不在家,就我自己,再好吃的饭菜也吃不下去,”罗小虎嘴巴塞得满满的,舞动筷子,一夹一个准,“快吃,再不吃我都给吃完了,你们饿肚子可别怪我。” 从家当铺的一干兄弟如果听见掌柜的这么说,一定会愤愤不平的,你家夫郎跟儿子不在,中午饭不都是我们陪你吃的吗?竟然说自己寂寞,骗取他人同情,太无耻了! “行啦行啦,吃着饭还堵不上你的嘴,我明天一定会去吃饭行了吧?”从佳盛了一碗紫菜蛋花汤,放在罗小虎手边。 罗小虎嘿嘿地傻笑。 “哥,你天天跟从佳黏在一起还不够,至于连吃个饭都要追来吗?”罗九月拿他哥夫郎的原话揶揄他哥,还抽空朝从佳呲牙一笑,简直睚眦必报,小心眼极了。 “那是当然啦!我家夫郎长得又俊俏,还会做好吃的小点心,又给我生个了大胖儿子,这么好的夫郎,我得看紧点才行。”罗小虎一副“有夫郎有儿子万事足”的样子。 “爹爹,我不胖。”一天之内被两次说胖,罗彦恒小朋友不高兴了。 罗小虎把儿子抱在腿上,耐心哄道:“萝卜才不胖,爹爹说错话了,要不要再吃个鸡腿啊?爹爹给你夹好不好?” 从佳含笑看着父子二人,不时给罗彦恒夹些青菜,逼他吃掉。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罗九月看在眼里,更想念赵旭了。 午饭后,送走他哥一家,罗九月回了房间,凭栏而站,清了清喉咙喊道:“暗卫大哥,你们谁带我去商铺找你们主子?” 屋顶上,三个同样衣服的暗卫撕打成一团,分不清谁是谁,为他们当家夫郎效力,谁不抢啊? 话音落下,罗九月耐心等待,过了半晌却不见人影出现,罗九月挠了挠头,他以前明明见过屋顶上有人的,而且他还询问过赵旭,只是后来知道那是保护他的暗卫,也就不多在意,难道是今天他们不在? 一阵凉风刮过,罗九月察觉有异,紧忙回身,身后不知何时竟然站着一个穿着青色布衣的高大汉子。 大汉忍着内心激动,冷静说道:“主子,属下是暗卫滕嘉,请您下楼,我这就准备马车。”说完便没了踪影。 罗九月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刚刚看见一个人了吗? 留守的一个暗卫滕冰,捧着心脏在屋顶打滚,他们当家夫郎反应真的好可爱呀!不愧是迷倒他家主子的人。讨厌的滕嘉跟滕翼,下次一定要抢过他俩,绝不留守。 罗九月跟程喜交待了一下,掂着食盒出了回味楼,果然看见一辆黑色马车停在街边。 还没等他走过去,从车上跳下一个人,瞬间来到他眼前,“当家夫郎,我是暗卫滕翼,食盒还是我来拿吧。”说着便把他手里的不轻的食盒拿走,一个手指勾住手柄,轻轻松松走到马车边。 拿着马鞭的滕嘉不屑地撇嘴嘲笑滕翼,就会在他们当家夫郎面前炫耀自己的力气。 滕翼抬起下巴,更加鄙视地看过去,你这家伙不是还炫耀轻功了吗? 马车稳稳行进,不多时,便停在了一户宅子外面。 罗九月下了马车,晕晕乎乎地被滕翼领着进了院内。 商铺名字就叫杂货铺,可是从院子规模大小到厅堂内的装饰摆设,都不像罗九月想象中的杂货铺的样子。 简洁大方,很有赵旭的风格。 “主子夫郎,您稍候片刻,已经有人去通报,主子这会儿还在书房。”滕翼倒了杯水,递给罗九月。 “行,你也喝水”罗九月喝了口水滋润干涉的喉咙,反手给滕翼也倒了一杯。 好幸福!这杯水一定要珍藏,滕嘉,谁让你去停马车不赶紧来的,没你的份,不怪我呦! “小月,你怎么想着过来了?”赵旭一踏进门,惊喜说道。 滕翼看到自己主子到来,识相地迅速闪人。 罗九月佯装生气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不可以呀?” “当然可以,我家夫郎当然想来就来喽,跟我去书房看看,你这是第一次来……”赵旭搂着罗九月的肩膀朝外走。 罗九月拿下肩上的手臂,回到茶桌旁边:“不急,你吃饭了没?我带了些吃的给你。” “没吃,我正好饿着呢,小月真好!”这个时候,就算吃过了,也得说没吃过。怎么能辜负他家夫郎的一片心意呢? 两人提着食盒,说说笑笑出门。 赵旭怕小月冷着,把书房的窗户关小点,还点了暖香。 柔和的清淡香气从紫檀香炉中飘出,给屋子增添了一丝暖意。 “挺会享受的嘛!”趁赵旭吃东西的片刻,罗九月在书房四处逛了逛。这屋子靠墙的地方摆着两个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书籍。 罗九月随意抽出一本,发现上面有赵旭的横批,顿时觉得十分自豪,他夫君就是这么有文化! 书房用花格窗隔出一间内室,摆放着一个单人的卧榻。 “冷不冷?”赵旭嚼着饭菜,关切问道。 罗九月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闻言抬眼看向赵旭,抿唇浅浅一笑,“不冷,你赶紧吃吧!” “这个菜芯是你炒,很好吃。”赵旭乐呵呵地讲。 “提到这个我就想唠叨,你说说你,忙起来连饭都不吃,下次再这样,可就没这么巧了。”罗九月嗔怒道。 赵旭听罢笑了笑,放下筷子痞痞地说:“这还得烦劳我家夫郎多多操心,小月不会狠心不管我的吧?” “我才不要管你。”罗九月口是心非。 赵旭微弯着嘴角,想着到时候装装可怜,还拐小月的爱心餐。 “对了,早上我做了个梦,挺奇怪的,梦里有片不知名的果林……”罗九月把早上的梦境娓娓道来。 赵旭沉思片刻,似笑非笑看着他。 罗就月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凶巴巴问道:“看什么看?” 赵旭嘿嘿一笑,挑起他的下巴:“咱们成亲一个半月了吧?会不会是胎梦?” “胡说什么!”罗九月被口水呛着,满脸涨红一阵咳嗽。 赵旭急忙端茶倒水,揉肩拍背。 “咳咳,谁让……你胡说的……” 73. 吃完饭,赵旭又开始处理公事,罗九月不想打扰,于是在赵旭书架上寻觅了几本书籍,秉着孜孜不倦的精神,斜靠在软榻上翻看。 赵旭侧耳倾听,屋内不时传来书页翻动的沙沙作响声,于是满足地扬唇浅笑。 俩人同一空间,各做各的事情,偶尔隔着花架说上一句话,倒也真有如胶似漆、琴瑟和鸣的意思。 罗九月看一阵眯一阵眼睛,时间消磨挺快,一下午的时光欣然而过。 掌灯时分,室内的光线暗淡,赵旭从书桌上抬起头,朝室内说道:“小月,咱们晚上出门逛逛吧?” 罗九月丢下手中的书册,从榻上起身,扭了扭酸疼的颈子,挽住赵旭的胳膊,使劲向外拉:“走呗,现在就去,夜市该开始了。” 出了商铺往东走就是夜市街,此时虽比不上白日繁盛,但也是人流涌动,小贩商铺,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过段时间,天更冷后,这里是不是要罢市?”罗九月打量着路边小摊上的货品,边问道。 赵旭点头,微笑道:“是呀,腊月罢市,灯节再开。” 提起灯节,罗九月眼前一亮,“我还没在上元节观过灯会,听说还有猜灯谜,咱们今年来看吧,好不好?” 听到软软的可爱请求,赵旭的心都化了,立马点头应允:“当然行啊,难得小月有兴致想凑热闹。” 罗九月眯着眼笑,可还没高兴一下就拍着脑袋,烦恼道:“今年还是不行,你不是说啦,咱们过年要去京城。” 他可记得,赵旭往年进京,最少也是要过来二月开春才回来的。 “既然我家夫郎真这么想看灯展,不如就在京城看吧,我保证,只会比安兴更热闹。”赵旭握紧他的手,省得两人被人流挤散。 罗九月挑眉,显然是被他说的激起了兴趣。 “那个好看。”罗九月拽了拽黏在一起的手。 赵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这个摊前围了黑压压一片人,大多数孩童,一位老者坐在中间,看不出手上的动作,只知道他灵巧拿着小竹刀,切、刻,塑,很快手上的面人成型,变成一个背着竹筐的小和尚,憨态可掬。 罗九月看得如痴如醉,简直流连忘返,赵旭拉了他几下,都没把他拉走。 无奈地叹了口气,赵旭上前,开口:“老伯,给他捏一个面人。” 围在一起的孩子纷纷抛出羡慕的眼神。 “要什么样的?我这里可是什么都能捏,有猫狗玉兔,还有莲花娃娃、月郎祈福”老者报菜名似的,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让罗九月有些佩服老人的肺活量。 “你照着他捏一个试试。”罗九月指了指赵旭。 老者抬起头,仔细看了看赵旭,然后低头开始动作,然后在罗九月赞叹的眼神里,捏出一个小赵旭出来。 蓝衣长发,眼神专注,嘴角微挑,老者捏的泥人神态抓得很逼真。罗九月爱不释手。 “再捏一个他。”赵旭眨了眨眼睛,悄声在罗九月耳边说道,“凑成一对。” 老者抬头看了二人一眼,手上又加快动作,“这个也送给你们。” 小小的赵旭,小小的罗九月,再加上一个老者送的小小的奶娃娃。 赵旭放下一锭银子,“多的给孩子们捏面人。” 于是,罗九月在一片孩子感激的眼神中,一手拉着赵旭,一手拿着面人,心满意足离开。 罗九月在书摊上翻捡自己喜欢的州志传奇,抬眼间,余光却注意到街对面的干果摊子前熟悉的身影,于是指着对街,向赵旭说道:“看看那边是谁?” 对面站着的是小大夫方晓书,离他不远出,正是时常去积善堂兼任帮手的常在,两人显然也是在逛夜市。 “吓吓他们去。”罗九月说完便拉着赵旭,猫着腰,借着摊子的遮掩,成功踱至对面。 趁方晓书还在跟摊主问价没发现他们的时候,罗九月蜷手抵在唇边,“咳咳” 方晓书的注意力被吸引,转身看去,惊喜喊道:“小月!” 常在也点头跟赵旭打个招呼:“主子。” “老实交代一下,跟常在到哪一步了?信物收下了没?”罗九月目光灼灼,盯着方晓书不放。 方晓书被看得一脸困窘,不自在地撇开眼:“我们就是出来吃饭的,你们吃了没?要不咱们一起吧?” 罗九月哼哼两声,“别想转移话题啊,我没那么好糊弄的。” 这时,摊主把一个纸包递过来,方晓书留下银钱,拉着罗九月快步离开,“我买的无花果干,尝尝吧?很好吃的。” “无花果干?”罗九月不与他客气,从纸包里拿出一个塞进嘴里,边嚼边说:“味道确实还挺不错的,待会儿折回来我也要买一些。还有,不要以为一包无花果干就把我收买了,快给我讲你俩的事。” 方晓书双颊染上两朵红晕,十分赧然,“没没什么好讲的,就你看到的样子。咱们还是吃饭吧,我都饿了。” 罗九月窃笑,宽宏大量放了他一马,“我听回味楼的客人说,这附近有一家摊子卖的竹筒饭很好吃,不如咱们今天就吃那个?” 方晓书松了口气,小月的注意力还是别集中在他身上比较好。 走在后面主仆二人,视线不离前方。 “我说常在,你可比庞靖强多了。”赵旭难得在属下面前放松开玩笑。 常在面不改色:“主子是指哪方面?” 赵旭:““他还是第一次发现他这个属下虽然话不多,但却挺毒的。 罗九月停在了一家有摊子前,朝两人招手,”快点呐,你们俩。“ 赵旭加快步子追了上去。 四人坐定,要了四份竹筒饭。闷得黏糯的米饭,散发竹叶的清香,再淋上香甜的豆沙或者咸鲜的腊肉粒,格外好吃。 罗九月一连吃了两碗,靠在赵旭身上直打饱嗝,赞不绝口。 方晓书吃的是甜的,但又对常在碗里的咸的感兴趣,最后干脆两碗都吃,剩下的归常在,而常在闷不吭声,一脸淡然地吃下方晓书剩下的。 罗九月看着两人相处,纳闷道:“我说晓书,你俩到底打算何时成亲?” 常在看了一眼抱着碗低头不语的方晓书,抬头正色道:“还请主子夫郎费心为我们挑选吉日。” 方晓书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望着常在。 罗九月爽快答应,这是他上任“主子夫郎”一职以来,要办的第一件大事,而且还是好友的喜事,他可得好好筹办才行。 四人逛到吃完饭继续逛,直至夜市休市,才各自回家。 逛了一晚上买了不少小东西,有罗九月爱看的札记趣闻,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还有几包干果和三个面人。 罗九月把书放在花窗边的架子上,干果随手丢在案几旁,在屋里转悠几圈寻觅搁置面人的最佳位置。 赵旭半靠在软榻上,好笑地看他家夫郎四处转悠,“过来。” 罗九月走过去趴在他身上,手里的拿着面人不舍得放下:“你说到底放在哪里合适呢?” 赵旭微微撅起嘴巴,食指在唇上点了点,罗九月很识相地吧唧一口。 赵旭接过他手里的小奶娃娃面人,仔细端详,奶娃娃身体胖胖的,双颊火红,嘴巴向上弯起,眼睛眯成月牙,看上去极为讨喜,赵旭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揉着罗九月的肚子,叹息问道:“咱们的小娃娃怎么还没动静?” 罗九月身子顿了顿,冷静回答:“你还记得吧,咱们成亲还不到俩月。” 赵旭点头,“一个月一十七天。” 罗九月:““ 他真的很想跟赵旭说,咱们不能这么没有常识,就算,他,咳怀上了,也不会短短两个月就能胎动的。但是,他不敢。 从以往交手累积的经验得出,赵旭有无数的小聪明来对付他,而他却毫无招架之力,每次遭殃的都是自己的屁股,这种赔本生意做过一次也就算了。 混蛋!怎么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 赵旭支起侧脸,悠悠说道:“小月,我记得小时候进京,堂哥夫郎说过他梦见过一片枣林,然后过来一个月就被太医诊断出有身孕,你这个梦见桑葚的肯定是胎梦,错不了的。而且,那老先生还给咱们送了这么个面人娃娃,是不是预兆什么?我觉得咱们再努力一下,没准儿这娃娃就有了。”说话间灵巧的手指挑开了他的衣襟,顺着他美好的肩颈一溜湿吻。 罗九月果断往软榻上一趴,捶着肩膀,强调道:“逛了一晚上真的好累!”绝对不能被拐去嗯嗯嗯。 “累了?”赵旭百忙之中拨冗回答,“小月不用动,有为夫在。” 罗九月弱弱的问:“今天能不能不要?”他总觉得,看过面人娃娃之后,赵旭太有动力,他怕小屁屁会被摧残。 赵旭停下动作,居高临下俯视他,给他两个选择:“配合的话,一次;不配合,呵呵” 被“呵呵”吓坏了,罗九月自动躺平,任人宰割。 被扒光光,腿被高高地拉起,架在赵旭的肩头,罗九月咬唇咽下羞人的呻吟,一边忍受猛烈地进犯,失神间默默地想,这一次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腿都要抽筋了!他是不是又被赵旭骗了? 夜深人静,纱帐之内,恋人交颈而眠。 未关紧的花窗,吹来一阵凉风,架子上的书册唰唰作响,凌乱翻页,最后停在了一页上。无人注意到,书页上有一行字——梦桑葚,吉,梦此为生子之祥。刑州古人云:桑葚红润,其子可喜。 74.持家不易 “再往左边挪挪。”腊月初十,罗九月身着藕紫色襦袄,站在门廊下,对贴喜字的仆人说道。 墙上火红的喜字,跟院子里几棵怒放的红梅遥相呼应,给严严的冬日平添了一份生机。 罗九月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很满意地欣赏他布置的喜堂。 常在跟方晓书两人皆是双亲已故。 方晓书是弃儿,自小被积善堂的老大夫收养,老大夫走后,方晓书就一人守着药铺。 而常在就更不用提了,早年被赵先生带在身边培养,长大后便一直跟着赵旭,这属下成亲,必然得主子操心,所以,罗九月回了一趟罗家村,跟两位阿爸商量之后,干脆照着他跟赵旭的婚礼那样,让他们也在学堂大院拜堂成亲。 婚礼定在腊月十二,从决定成婚到准备亲事,只有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但两位新人都不介意,对于组成一个家充满期待。 而为了方便起见,罗九月让方晓书直接住到了他未嫁前的房间。 林阿爸对这个小大夫印象一直很好,所以很欢迎他住在家里。 这半个月来,罗九月忙得团团转,第一次帮别人准备亲事,他力求事事完美,好在他刚成过亲,里面的细枝末节不需要再询问别人。 可即使这样,采买、布置、发请帖到喜宴菜色,大大小小的事情全凭他来最后裁决,往往大冬天忙出一身汗。 赵旭此时也是分身乏术,每到年关,商铺要做一次大的总结,各地的分铺管事都会来汇报账目,家里的事只能归罗九月操心。 秦阿爸虽然之前已经把家交给了罗九月管,但现在自然看不得儿夫郎这么辛苦,于是不时地搭把手,让抗在罗九月肩上的担子轻些。 罗九月感激之余,常常心中感叹,以前还以为秦阿爸每天都能栽花种草闲闲度日,但接管之后他才知道,持家不易。 晚间,寒风簌簌作响,屋内却被炭盆烤的暖融融的。 罗九月坐在床沿,用药草热水泡脚。 进入冬季以来,他手脚冰冷,畏寒怕冷的状况再次出现,不过今年有小大夫在,方晓书特意配了副草药,让他坚持一冬改善体质。 热烫的水,泡的脚掌发麻,暖意从脚下扩散到全身,罗九月舒服地吁了口气。 蜷起身子,缩在白日里被晒得蓬蓬的棉被内,罗九月伸手拉开床头上的紫檀抽屉,取出三个面人。 “怎么还不回来呢?天都黑了。”罗九月纤长手指轻抚面人赵旭,缓缓慢慢喃喃自语。 “再不回来,我就我就”罚他跪搓衣板?可是搓衣板在外面冻了一天,跪上去肯定很凉吧,不行。罚他不准吃饭?也不好,忙了一天再不好好吃饭,身体会垮的,何况天气还这么冷,待会儿让他回来先喝一杯姜茶暖暖身子好了。想了半天,罗九月也没想出用什么办法来惩罚晚归的人。 看着奶娃娃面人,罗九月不由地开始想象自己跟赵旭以后的孩子的长相,眼睛最好不要仿他爹爹,免得长得一双桃花眼到处勾人。 于是,罗九月心中勾勒出一个小型赵旭的模样,追着自己叫阿爸的场景,瞬间把自己吓到。赶紧狂甩头,把这个画面摇出脑外。由于甩头的动作过于狂野,罗九月头发凌乱,长发把自己的脸都遮住了,一眼看上去,前后分不清。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赵旭:““他家夫郎在干什么? 罗九月狂甩头的动作猛然顿住,七手八脚把脸前的头发拨到一边,尴尬只有一瞬,接着罗九月灵机一动,小幅度地左右活动颈部,极为自然地微笑问道:“你回来了!我在活动颈子,今天下午看了会儿书,有些酸,呵呵” 赵旭憋笑但没有成功,“噗” 罗九月被笑得有些炸毛,伸手丢了身后的枕头,向外砸出去,“再敢笑就给我去跪搓衣板。”语气极其暴躁,眼神如菜刀。 赵旭手上拿着枕头,邪邪勾唇一笑,把枕头凑到鼻子旁嗅了嗅,似乎很陶醉。枕头上有他家夫郎的发香。 罗九月为他的流氓举动震惊了,脸红了红,半天没说出话来。 “赵旭,你说说你,怎么越来越脸皮厚了?”等他走近,罗九月从被窝里窜出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当年的赵旭,一身黑衣,清冷气质,让人不敢轻易接近,虽然有时爱逗他了点,但绝对算得上青年才俊,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正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长残了?” “这当然是我家夫郎小月的功劳啊,你天天趴我脸上亲吻,这脸皮怎么能不变厚呢?”赵旭放下枕头,随手搬开还未倒掉的一盆洗脚水,把罗九月塞回被窝里,卷成一个蚕茧,坐在床沿上看他。 罗九月被包的严严实实,挣脱不开,愤愤地反驳他的歪理:“谁天天趴你脸上亲了?照你这么说,我的嘴唇还变厚了呢。” 赵旭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问道:“是吗?小月的嘴唇厚了?让为夫检查检查。”说着便盯着罗九月粉色的唇瓣上,细细查看,好像真的能看出厚薄似的。 罗九月被看得很不自在,毫无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被滋润过的嘴唇看上去既饱满又润泽,微微嘟起,如花瓣一样娇嫩。 赵旭眼神幽暗,一口吞下他的嘴唇,含在嘴里各种啃咬,最后舌头伸进去,在他口腔里搅了个翻天地覆。 罗九月沉浸在热吻里,只能时而发出小猫叫的声音,简直挑战赵旭的意志力。 四片唇瓣分来,一道银丝纠缠在两人之间,罗九月晕晕乎乎靠在赵旭身上,平息急促的呼吸,“下次提前打个招呼。” 没有给足够的心理准备,突然按住强吻,深吻,是极其不靠谱的行为,应该取缔。好歹提前说了,他还可以深呼吸一下。 赵旭失笑,这种事还有提前说好的? 两人靠坐在一起,说着白日的琐事,倒也温馨。 不过,仆人的敲门声打破了沉浸在温馨气氛的二人。 赵旭帮罗九月拉高被角,才踱步门前,打开了房门。不多时,赵旭便走了回来,只不过手上端着一盅汤。 罗九月用眼神问他里面是什么。 赵旭把汤盅放在床边的案几上,说道:“阿爸让人送来的排骨汤,起来趁热喝点。” 罗九月吐咽了口水,挣扎半天,开口道:“我晚上吃得挺饱的,你赶紧喝了。” 不是他不想喝,而是他近半个月来都有个难言之隐。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小肚子,虽然只是微微凸出,穿着棉衣压根不显眼,暂时没有影响他的形象,但他还是很耿耿于怀。 闻着十分诱人的食物香气,罗九月认为,虽然自己不需要减肥,可也不应该再胖下去了,晚上加餐是极其不应该。 所以,尽管排骨汤闻上去很好喝,但是他还是打算放弃。毕竟,他俩有好几日没有学习新姿势了,赵旭今晚说不定要跟他嗯嗯,他实在不想用喝得鼓鼓的小肚子破坏美好的气氛。 再所以说,他其实是有点期待嗯嗯的发生? 想到这里,罗九月一把勾起被子,把头蒙的更严实了。只是,大部分的被子都盖在了头上,罗九月的圆鼓鼓的小屁屁露了出来。 赵旭坐在床沿,轻轻戳戳他的屁股,“真的不喝?” 罗九月身子往被子下面缩了缩,悄悄地把屁股遮住,特别霸气说道:“说了不喝就是不喝,你赶紧喝完睡觉。” 赵旭哑然失笑,学着罗九月平日的语气请求道:“那好吧,只好我自己喝完,但是干了一天的活,肩膀好酸喏,这么一碗汤沉甸甸的,不如小月起来喂我好不好?” 罗九月只当没听见,窝在被子里面用力睡觉。 赵旭没得到回应,挑了挑眉,一丝坏笑浮现在嘴边,隔着被子,右手精准地捏到了一侧臀瓣,还色情地揉了揉。 反正这人就是无所不用其极,非逼他出来不可!罗九月不淡定了,反手掀开棉被,却对上一双可怜巴巴的眸子。 罗九月知道自己不该心软,因为赵旭说的端不起碗很明显是个借口,但他还是忍不住拿起汤勺,舀了一勺汤,送到他嘴边。 赵旭心满意足喝汤,还灌到罗九月嘴里几口,两人分享完一盅汤。 洗漱完毕,赵旭躺上床,怀里搂着自己夫郎,深深叹息。 “后天就是他俩的婚礼,你明天还要忙活,赶紧睡吧。”赵旭吹熄蜡烛,瞬间一室黑暗。 过了一会儿,罗九月伸出手指,点了点赵旭的腰,问道:“有没有觉得有些热?” 赵旭早就感受到了身上不正常的燥热,但他顾及小月的身体,不想影响他休息,所以用内力稍稍压下,声音低哑说道:“小月,汤是阿爸送来的,他们大概想早点抱上孙子。”所以大概里面有些不知名的成分在,但他没想到小月只喝了几口也有了反应。 “嗯”罗九月现在听不进去话,不断地在赵旭身上磨蹭。 这一晚上,由于特殊的原因,两人兴致都特别好,罗九月被翻来覆去地索取,直到最后实在熬不住了,罗九月低泣着哀求停下。 赵旭拍了拍他的屁股:“趴好,最后一次。”说完,不给他抗议的机会,握住他的腰肢,狠狠地顶了进去。 罗九月泪眼朦胧,喘息呻吟。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渐渐安静下来,罗九月仿佛全身力气被抽干了,软绵绵趴在赵旭胸膛上平息呼吸。 “还好吧?”赵旭的声音带着无限宠溺,在他耳边响起。 罗九月:“……”再也不要吃阿爸给的任何东西。 75.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的下午。罗九月拥被坐起,身上干爽中衣整洁,下身也被上过药,只是昨夜残留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摸了摸身边床铺,余温散尽,赵旭应该又去了商铺了吧?罗九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闷,这么多天都早出晚归的,在家陪他一天不好吗? 只在夜里回家的汉子不是好汉子。 虽然知道自己跟生意争宠的心理有些可笑,但是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坏心情。 罗九月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伸手欲端起床边案几上的瓷杯,却不料手腕无力,杯子摔碎到地上,凉茶洒了满地。罗九月有些沮丧地耷拉下嘴角,懒懒地躺回床上不想动弹。 一直守在门外的滕嘉三兄弟,耳朵动了动,听到屋里的动静,最后由滕冰敲门问道:“主子夫郎,您起身了吗?有什么需要的?” 听到外面的声音,罗九月不好继续躺着,急忙回话:“没事,我马上就好。” 现在虽然还没下雪,不到天寒地冻的时候,但一阵凉风刮过,带着冰冷的水汽,让人浑身直打哆嗦。 于是,罗九月在襦袄里加了一层冰纨锦衣,外面又套上厚厚的大裘,穿得整个人圆了一圈后推门出去,然后三名暗卫惊呆了。 暗卫的衣服统一为瓦青色,衣服薄厚分四季而定,只是他们身上的棉衣跟主子夫郎比起来,简直可谓是夏装了。 “主子夫郎,您现在是否用膳?”滕嘉最先回神,恭敬问道。 罗九月叹了口气:“看看厨房有什么,端点来吧。” 话音刚落,滕翼已经飞离原地,奔向厨房。 滕嘉看着罗九月神色郁郁,小心翼翼问道:“主子夫郎不高兴?” 虽说主子心情愉快,他们能得到额外奖赏,但他发誓,绝不是看在奖赏的份上去关心的。他们主子夫郎如此善解人意,体谅下属,在他们暗卫心中的地位极其高尚,多少人羡慕他们兄弟三人能保护主子夫郎。所以,一定不能让他家主子夫郎不开心。 “你们主子去哪了?”罗九月状似随意问道。 “早上去了商铺,说了今天会早点回来,用不用属下立刻去禀报主子?”滕嘉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原来是想他们主子了,这个好办,他现在去安兴,保证半个时辰,不,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把主子带到主子夫郎面前。赌一个铜钱,如果主子听到主子夫郎思念他的话,绝对跑得比他还快。 罗九月极其冷静否决:“不用,让他忙。”其实内心咆哮,很想立马见到赵旭,抓住他的衣领摇晃,问他“为啥整天忙得不见人影?心里还有没有他这个夫郎?”,但是,还是只能想想。 滕冰跟滕嘉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家主子夫郎明显是口是心非嘛,哎!主子跟主子夫郎的感情好深,分开一会儿就想念对方,恩爱程度真是一般人难以企及。 罗九月被他俩用了然的眼神看得尴尬,扭脸看向青色屋檐。 “对了,婚礼筹办得怎么样?”罗九月忽然想起明日就要举行常在跟方晓书的婚礼,还有好多事项需要他去最后核实,竟然一觉睡到下午,真是堕落,对不起朋友。 “主子夫郎请放心,邱管家已经把该办的事情办好了,待会儿您用过膳,再去看看就成。”滕冰答道。 对于邱管家的办事能力,罗九月很信任,想着一会儿再去看看方晓书,他可记得自己成婚前是焦躁万分,简直想逃婚的。 “主子夫郎,您的午膳来了。”滕嘉警觉地听到脚步声,向后一看,原来是滕翼提着食盒回来了。 外面天气凉,罗九月示意他把食盒提进屋里。 滕翼从食盒里端出一盘,两盘,接着还有一盘,继续又是一盘 罗九月看着摆了一整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要是吃得完绝对成猪了。 “这个时间还有这么多饭?”罗九月就纳闷了,他本来想着厨房有什么就拿点什么,不麻烦大厨再开火重做,但是,这么多饭很显然不是剩下的。 滕翼笑道:“是少爷走的时候特意吩咐厨子做好放在火上温着,让您起来随时能吃上热的。” 罗九月听了,不禁扬起一抹笑容,起床时心里淡淡地惆怅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你们也坐下吃吧,这么多我一个人哪吃得完?”罗九月邀请三个暗卫。 三人齐齐摇头,向后倒退一步。 他家主子专门吩咐做给主子夫郎的饭,他们可不敢吃。万一主子一个不高兴,给他们换换差事,例如:调到邻邦开拓生意,他们可欲哭无泪了。 “主子夫郎,您多吃些,老爷跟老主子还让厨房熬着汤呢,说是一会儿叫人送来。”滕翼开口道。 罗九月听到阿爸又要送汤,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再好喝的汤,他也不要喝。 罗九月以前在家节省惯了,这么多菜他不吃就会被倒掉,于是,只好埋头苦吃一通。 吃完饭,滕翼很贴心地适时送来一杯普洱茶消食。 下午的阳光还好,但罗九月知道,冬季天黑得早,于是一口喝掉茶水,便回了自己家。 “阿爸”,推开院门,棉花摇头摆尾出来迎接,罗九月喊了一声却无人答应。 “咦?人呢?”罗九月纳闷地看着棉花,后者傻兮兮地摇了摇尾巴,“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日前,他从安兴回来帮忙准备婚礼,棉花自然也跟着,只是一回到村里,棉花就跳下马车,直奔到家。而自己因为有些事情要跟秦阿爸商量,则先去了学堂宅子。 林阿爸看到棉花先回了家,立马就猜到他家小哥儿回来了,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人影。一直等到天黑,林阿爸做好了饭,才看到他家小哥儿姗姗来迟。 于是,林阿爸有些不满意了,戏谑道:“怪不得别人说小哥儿外向,还真是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棉花都知道先回来一趟,你就算不先回来,也找人捎个信呐。” 罗九月被说得脸红,好话说尽才让他阿爸消了气,只是最近回家都会被他阿爸念叨两句。 “爹爹?”罗九月又喊了一声,这个时间,他爹爹一般会在家锯木头。 可是,依然无人回应。 “棉花,带路。”罗九月拍拍赖在他脚边,露出肚皮要求抓痒痒的棉花。 棉花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直接朝后院走去。 这些年,随着养鸡的增多,卖鸡蛋早就不能赚大钱了。而且养鸡操心比较多,考虑到爹爹阿爸年龄也不小,罗九月不想他们那么辛苦,所以果断地让家里停止养殖。 后院的鸡舍因此空了出来,他小虎哥前年雇些帮工,扒掉鸡舍,翻修了一间新房。 刚开始,阿爸不知道用这间屋子做什么,但罗九月建议阿爸,仿照秦阿爸那样,在屋前屋后都撒上各种花籽,于是,这间被鲜花簇拥的小屋子就成了秦阿爸招待客人的地方。 罗九月走铺着青石板的小道上,嗅着空气中腊梅的冷香,心情十分愉悦。 “阿爸,我回来了。”罗九月猛地打开小屋的门,惊讶地发现竟然坐了五个人。 “快关上门,别让冷风吹进来。”林阿爸正对着门坐,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专注手中的纸牌。 这幅纸牌还是他年初未出嫁前,闲来无事做出来的,教会阿爸、从佳他们玩之后,大家确实痴迷了一段时间,但随着他的婚事,还有秋收一些事情要忙,中间停了好久没玩过,却不曾想,现在他们又开始了。而且,竟然还拉上了方晓书。 “晓书,你的喜服”罗九月的话还没问完,就遭到了“嘘嘘”声。 “从佳,你什么时候?”‘到家的’三个字没说完,依然被“嘘嘘”。 罗九月:““ 好吧,他不自讨没趣了,罗九月揉了揉鼻子,自动坐在阿爸身后,看他们打牌。 “哈哈,这次的牌好,是吧,小虎?”从佳举高手中的牌,问身后的罗小虎。 “嗯,先出这个,然后”罗小虎在身后给夫郎指点,夫夫组成一队,抵抗林阿爸、罗爹爹跟方晓书。 “快点出牌,别磨蹭!”林阿爸催促道。 林阿爸虽然牌技还算高于其他三人,但每次拿到的牌都很烂,不时地叹气,而罗爹爹一般不说话,默默出牌,再默默赢钱。 只有方晓书,刚学会玩牌没两天,现在勉强上手,结果跟其他已经在牌场磨练过的三人相比,根本不够看的,于是,他手边的铜钱一个接着一个少,让罗九月不忍直视。 在方晓书的铜钱输得只剩最后一枚的时候,林阿爸终于发话了,“不玩了,天都黑了,我还得做饭呢。” 方晓书攥紧手心的铜钱,鼓了鼓腮帮子,心里松了口气。身上的钱全被输光了,再玩下去,他就得欠债,等常在来把他给赎走。 看方晓书可怜巴巴的样子,罗九月摇了摇头头,向那对儿数铜钱的夫夫问道:“萝卜呢?” “萝卜去找他小丰叔叔玩了。”从佳被打断,索性不数了,一把抓起铜钱,全部塞进荷包里。 荷包鼓起,沉甸甸的感觉不错,从佳笑眯了眼,拉着夫君去罗畅家接儿子。 罗九月看着家人一个接一个离开,剩下他跟方晓书大眼看小眼,极其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给你说啊,晓书,这个牌是这样出”罗九月把他拉坐下,给他讲解怎样打牌。 一直等到吃过晚饭,赵旭接他回去,罗九月才想起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 他明明是打算安抚代嫁郎方晓书的不安的心灵,为什么会变成讲解打牌技巧的呢? 76.所谓王府 常在与方晓书的婚事过后,赵先生便立马带着秦阿爸进京。而赵旭、罗九月要在家过完小年才会启程。 归隐后,这是首次回到京城,因为旭儿成婚,要重新册封,赵先生坐在马车里,隔着车窗,望着外面依然繁华的景象,感慨良多。当年自己执意要走,一转眼间,竟然十多年弹指挥过,旭儿都已经长大成婚,他们确实老了。 秦阿爸看着夫君眼中难掩的惆怅,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 赵先生看了看身旁的夫郎,坚定说道:“如兰,我不后悔当年的决定。” 秦如兰整理鬓角散落的长发,勾起塞到耳后,笑得风轻云淡,“正好,我亦不悔。” 离开了京城,你才真正独属于我,而不是属于庆朝的贤王。 “小武,咱们先不回王府,在附近找家客栈。”赵先生隔着车门,对外面的暗卫说道。当年离开的时候,他把王府的下人全部遣散走,这么多年未住人,王府怕是早被尘埃湮没。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隔了一会儿,才听到小武在外面回答:“主子,咱们恐怕不能住客栈了。” 赵先生闻言,打开车门,马车下面站着两个武官打扮得汉子,看到他出来,同时下跪:“王爷,陛下已在王府恭候多时,特命末将二人前来迎接。” “罢了,你们起来吧,小武,去王府。”赵先生挥了挥手,又进了车厢。 恐怕他一离开罗家村,就有人向他大哥禀报了吧?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们多跑一趟皇宫。 王府位于内城,距离皇宫不到百里,紧邻御河,门前两座石狮子威武凶猛,朱红的正门上,“贤王府”匾额金漆耀眼。进入院中,假山叠石,池塘花木、曲亭长廊,每一处皆是精雕细琢,华丽异常。如此富有生机的园子,仿若这里的主子从未离开过。 院中仆人忙碌,见到两人,立即训练有素地跪下请安。 赵先生目不斜视,牵着秦阿爸的手,走进正殿。 正殿内,一位玄黄长袍的人面对轩窗,负手而立,听闻脚步声,慢悠悠地转身,露出一张与赵先生有三分相似的面容。 “大哥。”赵先生开口喊道。 对面的人长长一叹:“这称呼倒是久未耳闻,朕甚是怀念。” “陛下。”秦阿爸有礼问安。 皇帝抚须点头,对赵先生说道:“你我兄弟十数载未见,显弟与夫郎还是如此伉俪情深!” “如兰待我情深意重,我自当全心全意。”赵先生微笑看着夫郎,两人交换眼神,情意绵绵。 皇帝有些无可奈何:“你们呐,就不能在朕面前收敛一些?朕可是会嫉妒的。” 赵先生凉凉说道:“你后宫那么多侍郎、卿官,有什么可嫉妒的。” 皇帝被气得胡子直翘,他弟弟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后宫那些侍郎只知道争宠,真心真情少的可怜,竟然还拿这个堵他的嘴。 皇帝再次长叹:“显弟,当年的事,是我” 皇帝的话被赵先生打断:“大哥,前尘旧事,不说也罢,你我兄弟二人阔别十余年,今日重逢,还是聊些近日之事。” 赵先生的回避态度让皇帝有些失落,一时气氛有些凝滞,好在有秦阿爸在,聊些在罗家村的趣事,气氛慢慢缓和许多。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罗家村,罗九月家其乐融融,温馨十足,却也硝烟弥漫。 由于林阿爸的大力邀请,刚成亲的常在夫夫留在了罗家过年。所以,此时八个大人加一个小孩一只犬,围坐在堂屋大方桌旁吃饭,场面十分温馨。 但是,没多久就出现了问题。原因出在林阿爸今日蒸的一碗“梅菜扣肉”上。林阿爸事前算好的,切成薄厚均等的十六片,八个人正好每人分两片五花肉,既不会腻味,又可以解馋,可是偏偏有人吃得不过瘾,想要多吃,于是就出现了抢食行为。 两双竹木筷子你来我往,互不退让,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盘子里仅剩下的一片肥瘦相间,被烧得红通通的扣肉。 “从佳,你都吃了两片了,怎么还来抢?”罗九月十分不满。 “另一片肉是小虎给我的,我的那份刚吃一片,所以应该是我的。”从佳不甘示弱,这块儿肉他都盯好久了,怎么着也得吃到嘴里。 罗九月眼光锐利扫了一圈:“阿爸明明把肉切成双数的,到底谁多吃了?” 他也跟从佳一样,吃了两片肉,其中一片是夫君自觉献出的口粮,如果阿爸跟爹爹他们都没有多吃,那么,盘子里,理应剩下两片肉。 其他人都在摇头,只有方晓书举起油汪汪的小爪子,弱弱的回答:“我吃了五片,算不算多吃?” 他是第一次吃到林阿爸的拿手好菜,觉得梅菜扣肉汤汁黏稠,吃起来滑溜醇香,肥而不腻,于是夹了一片又忍不住夹了一片。 坐在他旁边,随时注意他的动静的常在,在发现自家小夫郎爱吃这道菜后,直接夹了两片放在他碗里。只是,他又一个不小心,很快吃完了,于是,在看到盘子里还有几片后,他就伸出筷子 罗九月深吸一口气,看着方晓书无辜眨眼,很无力地瘫倒在赵旭身上,无奈地说:“原来又是一个吃货!”从佳来到他家,变成吃货,他怎么没发现方晓书也有这个潜质? 这时,罗彦恒拉着从佳的衣角,指着地上,很有主见地说道:“阿爸,我也要啃棉花一样的骨头。”他观察很久了,棉花趴在地上,前爪合并,啃得大骨头“呵嚓呵嚓”直响,看上去就很好吃。 从佳:““ “棉花一样的骨头”是指棉花爪下的骨头吗? 罗小虎跟孩子阿爸对视一眼,摸了摸儿子跟自己小时候很像的圆脑袋,商量道:“萝卜乖儿子,你牙都没长齐,还想啃骨头?爹爹给你剥虾吃好不好?” 罗彦恒一向执着,这一次也是,坚持要啃跟棉花嘴里一样的大骨头,就连温柔阿爸的哄劝也不听。 不知道是被吵得,还是被罗彦恒过于炙热的眼神看得,棉花抖了抖毛,起身叼着大骨头,躲在角落啃。 林阿爸看着一屋的子辈孙辈,含笑着对罗爹爹说:“这么多年,就数今年过年最热闹。” 罗爹爹笑得额头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这样的日子真是难得! 小年前的这段日子,赵旭终于清闲下来,每天晚出早归,大部分时间陪在夫郎身边黏糊。罗九月自然十分乐意,配合他的时间,只要夫君在家,一律不单独行动。 俩人走过,带起的甜蜜气氛让刚成亲的方晓书再也无法忍受,拉过从佳,两人站在统一战线上,鄙视过于腻歪的两人。 “今年好冷,就是不下雪。”罗九月坐在屋内软榻上,打开花窗透气,冷飕飕的凉气灌进屋内,长发立即飘飞凌乱。罗九月伸出手,有些费劲地弯起胳膊,想要整理乱发。 赵旭极力绷住脸,温柔地帮他理顺发丝,但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肩膀在轻微抖动。 小月实在怕冷,冬天一向致力于把自己包成圆的。即使现在坐在屋内,周围放了两个炭盆,但他仍穿着白色的兔毛裘衣。 毛绒绒的衣领,圆滚滚的身体,再加上吃胖了的脸蛋,让他看起来像只肥兔子,有种说不出的可爱,偏偏自己还不自知,总是做一些笨拙的动作。 “阿爸说他们在王府住,咱们过完小年就走吗?”罗九月抽出信纸,抖开再看一遍。 赵旭垂下头,看了一眼信回答道:“嗯,阿爸来信催促,咱们还是尽早动身,免得途中下雪路滑。” “那”罗九月欲言又止。 “什么?”赵旭勾唇一笑。 罗九月:““注意点影响好吗?不经意间笑得如此之荡漾,让他的心一阵狂跳,这样下去心脏会受不了的。 赵旭好笑地捏了捏他露出来的小耳朵,戏谑道:“小月,回神啦!为夫好看吗?” 罗九月早就被他调戏到麻木,极其虚伪地赞美道,“大侠一看就是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国色天香一比牡丹花,娇嫩柔弱人见人怜。” 赵旭:““ “你干什么?以大欺小是不对的。”罗九月抱着膝盖努力把自己缩成球状,语重心长地对扑在自己身上的人说。 赵旭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罗九月立马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起来,默默悲叹自己自作孽不可活呀! 前天他受了阿爸他们打牌的启发,特意约赵旭一起打牌,规定输的一方要听赢的一方的话,期限是一个月。 他的本意是,自己赢了,就可以让欲望强烈的某人禁欲一段时间,因为冬天太冷,他不想被扒光光。 但最后的结果证明,尽管他牌技比较不错,而且很卑鄙地只教了赵旭一遍怎么玩,但他运气实在太差,满把烂牌,想赢都难。 于是,在一下午一盘没赢的情况下,他只好愿赌服输,一个月不许反抗赵旭的任何决定。 罗九月躺在软榻上,刚被脱掉一层裘衣,立马委屈叫冷。 赵旭不动声色,闭上花窗,继续剥光的动作。 “白日宣银真的不好。”被按住腰趴在软榻上进入时,罗九月语调不稳说道。 赵旭觉得他在“嗯嗯”的时候过于话多,于是低头用嘴堵上,瞬间房间里只剩下“啧啧”的水声。于是,他终于满意了,挺腰 “好乖!”赵旭一阵加速,带起身下之人一连串的呻吟。 罗九月此时早已被欲火烧得无法思考,不自主地抬起腰身随着他扭动。 良久,室内才平静下来,赵旭像在摸小猫一样,捏揉着罗九月的滑腻的颈子,“还冷吗?” 罗九月舒服地眼睛眯缝成一条线,哼哼唧唧不想说话。他现在出了一身汗,怎么可能会冷?好困,好想睡觉。睡眼朦胧中,罗九月突然想到之前他想问的问题,到底为什么赵爹爹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做,跑到乡野小村里当个教书先生? 77.前尘往事 小年过后,第二天清晨,罗九月告别家人,跟随夫君去京城。 出行的成员仍跟之前去锦城一样,带上兴高采烈摇尾巴的棉花以及蔫头耷脑拉下嘴角的庞靖。 庞靖这次同去实在是无可奈何,因为常在刚成亲,做兄弟的怎么好棒打鸳鸯?庞静眼泪汪汪地表示,这样的事情真的不能再来第三回呀! 主子在暖呼呼的车厢里调戏主子夫郎,而他只能待在外面吹冷风,就连唯一的说话对象——棉花也不屑搭理他,而是趴在坐垫上睡大觉。让他这个话唠情何以堪呐! 罗九月脑袋压在赵旭胸前,伸直了双腿,一翘一翘地做运动。 “爹爹为什么不当王爷而是归隐?我一直都很想问,就是唯恐不妥。”思索半晌,罗九月终于开口问道。 这些涉及到长辈旧闻的东西,他实在不好开口,但现在要进京城,他怕犯了什么忌讳,还是问清楚的好。 他所知道很有限,也是流传市面上的一些东西,例如: 贤王爷原名赵显,是当今圣上的唯一胞弟。圣上登基,被封为贤王,贤王聪明英武,喜愠不形于色,深得圣上器重。只是十多年前突然退隐,不知其所踪。之后,贤王的产业遍布庆朝。 赵旭捏了捏他的下巴,“没什么不妥的,我们是一家子,”然后回忆片刻,缓缓说道:“爹爹是为了我跟阿爸当年皇伯伯十分宠幸后宫的戚侍郎,爱屋及乌破格录用戚家人,戚侍郎的哥哥更是官拜一品,一时气焰很高,无人可及。只是,戚侍郎的父亲十分有野心,他请旨为么子指婚给爹爹,皇伯伯觉得戚家的一对儿小哥儿嫁给他们兄弟二人,更是亲上加亲,于是就下了道圣旨,只是,爹爹对阿爸一往情深,拒绝了圣旨” 说到这里,赵旭顿了顿,盯着罗九月的眼睛认真说道:“我对小月也是一往情深。” 罗九月:““ 他确实被感动了,但是可不可以继续讲下去?在他正听得入迷的时候,被活生生拉出剧情,太吊人胃口了。 要知道,无论是讲述着低沉优雅的声音,还是比他买的任何一本传奇话本都精彩万分的剧情,都堪称一种享受。 罗九月讨好地在赵旭脸颊上”啾“了一口,眨巴眨巴眼,让赵旭恍然间似乎看见了他身后摇摆的毛茸茸的尾巴,不禁失笑,常说宠肖主,小月有时候的表情确实跟棉花盯着骨头时的样子很像。 “别顾着笑,快讲。”罗九月不耐的催促。 赵旭点头:“你想啊,爹爹拒了圣旨,肯定驳了皇伯伯的面子,而且还得罪了戚家人。” 罗九月点头,得罪是小,怕是那戚家人怀恨在心吧。 赵旭接着说道:“那时,我刚出生,阿爸却离奇地中了毒,爹爹查明后,发现是家里的仆人经人指使在补汤里下了毒。那仆人受不了刑讯,最后招出戚家人。爹爹大怒之下,上书给皇伯伯,只是,皇伯伯不相信,而且,那仆人又遭到了暗杀,死无对证,爹爹拿不出证据,为了我跟阿爸的安全,所以决定远离京城。” 罗九月听后不禁唏嘘,赵先生远离京城,放弃荣华抛却富贵,跑到罗家村当个教书先生,而且一住就是十多年,确实很有魄力。 赵旭换了个姿势,歪头埋在罗九月颈窝里,“小月,当年的事很遥远了,孰是孰非早已没人在意。爹爹不当王爷,但是皇伯伯保留了王位,府邸令牌一律不收回,就是希望爹爹的儿子能够接任。阿爸当年中毒伤了身子,只有我一子,这王位只能由我接任,但是我保证,绝不会让小月受到伤害的。” 罗九月:““这么说的意思是他将要受到某种伤害?为什么他有种调头拐回去的冲动? “对了,戚家人怎么样了?”罗九月突然想起事情的导火索。 “近些年戚家人的一些作为确实让皇伯伯寒了心,所以,当今的太子不是戚侍郎的儿子。”赵旭简短说道,官场上争权夺利的事他不愿小月知道的太多。 听完这段皇宫秘史,罗九月心满意足地躺平身子。他心里自有一杆称,外戚干政本就是皇帝的决策失误,再加上他的不信任造成赵爹爹离京,现在肯定十分后悔,这么多年让赵旭回京过年也是一种示好弥补的表现。这皇帝做的还不算完全失败。 从罗家村到京城需要十多个时辰,好在天虽然阴沉,但没有下雪。途中,他们在官道上的驿站停下吃了顿热饭,而且十分“巧合”的碰见了滕嘉滕翼滕冰三兄弟。 罗九月热情地招呼三人一起用膳。 三个暗卫在心里抹了把汗,他们主子夫郎好单纯,他们兄弟三个是主子专门派来保护主子夫郎的,昨天晚上赶着马车先他们一步出发,路上扫清各种障碍,特意在驿站等着。 吃完饭,已是傍晚。几人看时间不早,准备重新上路。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向远处驶去。 摸了摸车厢壁上的抽屉,罗九月很自然地掏出一本未看完的豪侠传奇,翻到该看的那一页,然后眼不离书,又熟练地摸了摸另一个抽屉,掏出一小纸包,捏出一颗糖渍青梅塞进嘴里。还很大方地分享给赵旭一颗。 “回去跟从佳建议一下,这个梅子加糖太多,都不够味。”罗九月砸吧砸吧嘴,觉得酸度不够,吃着有些不过瘾。 一旁的赵旭苦着脸捂着嘴不说话,这还不酸?他的牙都被酸倒了,小月的口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 忽然,赵旭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坐了起来,有些激动地抓住罗九月的手说道:“小月,你会不会,会不会,是有了?” “噗”罗九月把嘴里未嚼完的青梅吐了出来,然后一阵猛咳,埋怨道:“你要吓死我呀?” 赵旭揉了揉鼻子,小心翼翼地帮他拍背,“有没有好受点?” 缓了缓气,罗九月一把丢开手里抓紧的书,抓着他的领子狂摇:“你说说,你是不是想当爹想疯了?前段我做梦你说是胎梦,现在我吃个梅子你就要说我有了,下次是不是我吃饱点肚子撑鼓起来,你就打算说我有了!”更悲催的是,他的小肚子过年期间确实凸出一块,这真不是令人欣慰的事实。 “不是啊,这梅子已经很酸了,你却觉得不够味,我就想到了有些人家夫郎怀孕就是嗜酸如命,不信,你让庞靖尝尝去。”赵旭不敢反抗,认命地让他随便晃,还不忘解释。 罗九月停止施暴行为,沉默半晌,低头思考最近的自己身上的奇怪症状。 赵旭不敢打扰,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他。 “好。”足足一盏茶时间,罗九月终于开口了。 “?”好是个什么意思?赵旭有些莫名,然后就看到他家夫郎打开车厢,把酸梅递了出去。 庞靖默默无语,捏了一颗结着糖霜的青梅果子,思想斗争半天,终于塞进嘴里。那一刻,眼泪掉下来。太酸了! 庞靖心中的悲伤早已成为河水泛滥,主子,要是这梅子甜滋滋的也就算了,可是,你明明知道这梅子能酸死人,竟然还要把自己的下属拉下水。 他的耳力真的没有退化到听不见您跟主子夫郎在车厢里说的话。棉花一定也听见了,对不对棉花?再不搭理我,当心我喂你吃青梅。 赵旭同情万分地看了一眼被荼毒的属下,拉过夫郎,重新钻进马车。 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在外面的寒气咽下去,罗九月说道:“进了京城先找个大夫把脉。” 赵旭长臂一伸,把他勾进怀里,有些担忧地问:“马车颠不颠?要不要坐在我腿上?”听说怀孕之人不能受到颠簸,他有些后悔现在进京了。 罗九月把他的脸推开,突然觉得有些害臊,不好意思跟他对视。 如果他真的怀孕了,那么以后他的肚子会慢慢变大,跟从佳怀着萝卜的时候一样,看上去极其笨拙,然后还会看不见脚尖罗九月已经无法自控地陷入想象当中。 “嗯?好像是多了点肉。”赵旭趁他走神,悄悄地深入内部,摸到了罗九月软软的小肚子。 “啪!”罗九月拍开他的手,捂着肚子警告他:“不许乱摸。”竟然还是被发现了小肚腩,他明明很注意的。 站立的时候他可以吸着肚子,平躺的时候小肚子不太明显,惟有坐着的时候,肚子上出现了小小的凸起,他致力于坐得直挺些,这样不会太过于突出。 赵旭不舍的收回手,软软的,摸起来手感很不错。 “困了!”罗九月打了个哈欠,眼睛里蓄满了眼泪。 “睡吧,睡醒了就该到了。”赵旭抖开毯子,把罗九月包严实,跟抱婴儿似的抱在怀里。 罗九月来不及嫌弃这个姿势,就被铺天盖地的睡意淹没。 一路平稳,罗九月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进入城门。天此时灰蒙蒙的,看不出到底什么时辰。街道上行人稀稀落落,马车走了一段路,就拐了弯,罗九月发现这条道更加僻静,连人都没有。 赵旭看出他心里疑惑,解释道:“这是内城,咱们走的路是通向王府的,一般很少人来。” 马车一路疾驶,直接从敞开的朱红大门进去,最后停在了大殿前方。 罗九月:““他想象中美轮美奂的花园小径、长廊池塘,假山奇石,一概没看到就罢了,可他连王府的布局都有看清楚。 “旭儿、小月,你们赶得巧啊,正好吃早饭。”秦阿爸跟赵爹爹听到下人禀报,从偏厅走出来,都笑呵呵地看着罗九月。 “阿爸,不急着吃饭,先请太医来吧。”赵旭握着罗九月的手说道。 秦阿爸闻言变色,焦急问道:“怎么回事?小月病了?” 赵旭左边揽着罗九月,右边揽着秦阿爸,往屋里走,“阿爸别急,小月没病,就是得请太医来给他把脉,看看是不是肚子里有了。” 78.有了包子 从秦阿爸听到儿夫郎疑是怀孕的那一刻起,贤王府就开始热闹起来。 赵爹爹让管家直接拿着王爷令牌,去皇宫请太医;秦阿爸让下人去库房,把御赐的名贵药材统统拿出来;赵旭让滕嘉去一趟厨房,通知大厨做一碗酸辣面。 王府的三位主子各有命令,底下的仆人行动起来,一时间,王府内百名仆人全被调动,穿梭在王府各个角落。 行色匆匆中,仆人不耽误闲聊两句,而这话题自然围着今日刚到就在王府掀起波动的世子跟他的夫郎。 “据说是咱们小主子的夫郎有了身孕。”一个仆人打扮的年轻小哥儿对旁边的人说道。 另一个仆人说道:“这么看来,咱们小主子夫郎还挺受宠啊。” “那是肯定的,我刚去拿着总管的手谕去了趟库房,这百年老参、照日龟壳胶、千叶茱草,可都是御赐之物,稀罕得紧,老爷舍得全都拿出来,态度不是很明显了吗?”走在两人后面的一个仆人也插话进来,他手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的物品被金帛盖得严实,微微鼓起。 最先开口的仆人,四处瞅了瞅,最后凑到另外两人中间,小声问道:“你们知道咱们小主子夫郎是什么出身吗?” “什么出身?”另外两个仆人听出他话里的深意,也小声问道。 那年轻小哥儿转了转眼珠子,撇了撇嘴说道,“我跟你们好,才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要乱说出去。” 另外两人齐齐点头,保证不说出去。 “听说咱们小主子夫郎就是个乡野出身,也不知道怎么跟咱们小主子认识上的,还没三个月就怀上了,他这命让咱们这些人不得不羡慕啊。”那仆人轻叹了口气,好似在叹自己的命不好。 另外两个仆人听后,各怀心思,也不再多说,道别之后各自迅速离去。 园子里,碧池水波澹澹,几只麻雀在树枝上飞来飞去,廊内无人,仿佛的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庞靖从假山之后走出,面对着池水忖度良久。 罗九月坐在前殿的华厅内,手捧一碗酸辣面,在三双眼睛的盯视下,小口缀饮。 他实在喝不下去了,放下碗勺说道:“阿爸,你们能不能别一直看着我呀!” 林阿爸直接扭头,朝赵先生说道:“我觉得咱们这回肯定能抱上孙子,我刚怀着旭儿时也是什么都不想吃,只吃酸辣味道重的。” 赵先生笑着点头,看了他儿子一眼,哼哼,还是比不上你老子我吧,当年你阿爸可是不到俩月就被诊出怀孕的。 赵旭忽略他爹挑衅的眼神,温柔地端起瓷碗,拿起雕花木筷,挑起一团面条,送到罗九月嘴边,“再吃点,坐了一夜的马车不饿吗?” “不饿……”他就是嘴馋,在车上提了一句想吃又酸又辣的东西。 秦阿爸劝导:“不饿也要多吃,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罗九月嘴巴抽了抽,很想提醒阿爸,现在太医还没来呢,说不定是空欢喜一场。但一家人都这么期盼孩子,他不想扫兴。 硬塞进肚子半碗面条,罗九月觉得自己有种一开口就要吐出来的感觉,赵旭也不敢再劝,也不嫌弃,自己稀里哗啦,几口把剩下的面条给吃了,连面汤都没浪费半点。 “对了,棉花哪去了?”罗九月总算记得他的小狗了。好像打从下了马车开始,他似乎就没再看到棉花。 赵先生笑道:“棉花怕是在前面的‘曲水流觞’吧。” “咦?”罗九月没听明白,疑惑地看向夫君。 “曲水流觞是正殿前的一处赏景亭,沿水而建,养了很多鸳鸯,棉花或许习惯了在罗家村逮野鸭。”赵旭含蓄解释道。刚才马车一停,他瞥见棉花自己循着味道直奔而去。 罗九月:“……”所以棉花是自己寻觅食物了? “让人赶紧找回来,别让它闯祸。”罗九月拉着夫君的胳膊,急忙说道,心里已经想着等棉花回来务必进行再教育,王府花园不是他们罗家村呀!哪有野鸭子可逮的? 秦阿爸挥挥手,“不用,让棉花玩去吧,不会有事的。”反正是皇帝给的,依他看,那些灰不拉几的鸳鸯还真不如罗家村的野鸭子好。 四人聊着天,不多时,王府管家便带着一名太医回来了。 伸出胳膊,露出手腕,银丝缠绕,罗九月脑门流下一大滴汗。 “悬丝诊脉”这门技艺真的很玄乎呀! 老太医半阖着眼,一手抚着胡须,一手摸着银丝另一端,皱着眉头半天不吭声。 罗九月心跳如鼓,一动也不敢动,就怕打扰了太医诊断。 等了又等,老太医收回银丝,问道,“不知世子夫郎最近可是出现身困乏力的症状?” 罗九月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其实深秋以来,他就爱犯困,常常睡了很久,起来后依然头晕乏力,但他以为自己是睡太多的缘故,也没在意过。 太医微笑道:“那就对了,老朽观其面色,颊若飞霞,且世子夫郎脉象平顺,如盘中走珠,是喜脉之兆,依老朽看,应该一个多月了,恭喜世子。” 后面的话罗九月一概没听,只知道周围的人满面笑容,恭贺喜不绝于耳。 罗九月愣愣的摸着肚子,心里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坦然,更有些……恶心? 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声过后,罗九月把刚刚吃下的半碗面全还给了土地公公,这才觉得胃里好受一些。 接过夫君递来的手帕,擦干眼泪,然后饮一口茉莉茶水漱漱口,罗九月皱紧眉头脱力地靠在赵旭怀里。 趁下人们收拾秽物,几人移至偏殿。 秦阿爸看儿子一脸心疼的模样,安慰道:“旭儿不必过于担忧,太医说了,小月大概是连夜赶路身体疲劳,再加上情绪有些不稳诱发的孕吐,不碍事的。我已经让人煎安胎药了。” “不如这样吧,旭儿,你现在就带小月回房休息,药跟饭都等睡醒再吃。”赵先生说道。 赵旭点头,抚着罗九月出了殿门。 王府占地面积较大,除正殿以外,东西各有两座配殿,大殿后方又分为三条岔道,中轴直线通往主院,主院分为三个独立的小院,分别是“多福斋”、“瞻云阁”、“秋水连天坞”。秋水连天坞居中,王爷跟夫郎住在左侧的多福斋里,世子住在右侧的瞻云阁。 从正殿到他们住的瞻云阁,大概要走上半个时辰左右,赵旭怕他在马车上颠得难受,所以没有招马车来,而是一把拦腰抱起…… “我可以下来吗?”这个姿势略微有些丢人,罗九月没办法说服自己。 “不行,你太累了。”赵旭想都没想回绝他。 罗九月说:“这个真没有。”他在马车上都睡了一路,真不觉得累呀,而且就算累,也没有累到走不动的地步。 “但我想抱着你走。”赵旭依旧不打算放人。 罗九月下地走路无望,直接把头埋在他颈窝,当只鸵鸟,眼不见心不烦,他真没看见一路上的仆人惊诧加暧昧的眼神,真没有…… 瞻云阁一共三层,算是王府最高的建筑,楼前沿回廊往复,曲折迂回,每一层上下皆开一窗,上面的窗户呈现长方形,下面的窗户造型各异。沿着雕花木梯上了二楼,赵旭一直把他抱进屋内,放置在榻上。 赵旭柔柔地看着他,顺着额头,眼睛,鼻子,双唇,两颊,全都印上吻,“好好睡上一觉。” 罗九月本来觉得不困,但躺在了温暖的熏香的床铺上,眼皮不由自主合了起来。 赵旭坐在床沿,以眼睛代替手,抚摸罗九月的每一寸脸庞,心里柔软地快要化成水,小月肚子里正孕育着他们的孩子,真是令人愉快的事情。 赵旭脸上浮现了“傻爹爹”的笑容,而且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有越来越“傻”的趋势。 等罗九月睡熟,赵旭轻轻悄悄地离开房间,庞靖神出鬼没的等在屋外。 “恭喜主子。”庞靖双手抱拳,行礼道喜。 赵旭脸上的笑容不减,“去书房。” 庞靖跟在后面耸了耸肩,他家冷淡的主子突然变得如此和蔼可亲,真是不习惯呀! “发现什么了?”关上书房,赵旭淡淡问道。 庞靖吊儿郎当地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下巴搁在椅靠上,说道:“王府的仆人是圣上临时从皇宫里调出来的,这么散乱的目标,竟然也被混进了其他东西,不得不说,戚谦德够神通广大的。” “这也没什么,宫中仆人向来人员复杂。”赵旭听后点了点头,淡淡说道。 贤王府的原来的仆人,只有极少一部分被王爷离京的时候带到罗家村,大多数都被遣散。这次回京,皇帝从宫中调来人手,但宫中的仆人跟侍郎向来密不可分,很多仆人都是下属官员特意送进宫中,若是被皇帝或者哪个皇子看上,就能飞上枝头当上侍郎,有些仆人甚至是官员的亲子。 “主子,下一步怎么做?”庞靖问道。 赵旭手指拨弄着书桌上的算盘珠子,发出“嗒嗒”的声音,半晌开口道:“把混进来的杂物给我筛检干净。” 他不能让小月跟他们的儿子受到一丝伤害。 “可是,这么做会打草惊蛇。”庞靖不甚赞同。 赵旭瞥他一眼,“惊动蛇了才能捉住蛇,我们现在处在明处,下手一定要快。”就不信戚谦德还能沉得住气。 中午,赵旭端着一碗汤药回屋,小月骨碌着大眼,放空大脑,赖在床上不动。 “干什么呢?”赵旭觉得好笑,小月看上去傻兮兮的。 罗九月不回话,嘴里念念有词。 把热烫的补药放在桌上,赵旭凑近罗九月面前,贼贼地问道:“跟肚子里的宝宝聊天呢?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罗九月视线对上赵旭,嘟着嘴巴不吭声。怀孕就是一声惊天雷,炸的他回不过来神。 “小月,这是咱们的宝宝。”赵旭隔着被子,轻轻俯在罗九月肚子上方,咧着嘴笑道。 罗九月在肚子上摸了又摸,想到这孩子以后喊他阿爸,喊赵旭爹爹,脸噌的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怎么脸这么红?难道发热了?”赵旭难得犯了一回傻,摸着罗九月的额头担忧问道。 罗九月拿下他的双手,“没有,睡热了。” 赵旭把他扶坐起来,背后垫了几个软枕,问道:“阿爸让我给你端来的补汤,趁热赶紧喝了,一会儿想吃点什么?” “想吃粽子,包红枣。”罗九月浅尝了一口补药,觉得还不算太难喝。 赵旭疑问:“粽子?” 罗九月突然意识到庆朝没有端午节,哪来的粽子?本来这里就是水乡,人们主食是米饭,他平时也不想吃粽子,但现在他格外想念红枣糯米粽,再撒些白糖,那滋味…… “我说错了,我想吃干煸带鱼、酸菜肉丝、豆皮包子。”罗九月继续点菜。 赵旭起身出了房门,“行,我让厨房给你做。” 带上房门,赵旭招手,屋外伺候的仆人过来,赵旭把夫郎要吃的菜报上。仆人走后,赵旭负手而立,守在房顶上滕家三兄弟又冒了出来。 “主子有何吩咐?”滕嘉作为发言人问道。 赵旭说道:“查查粽子是什么菜。” 主子回屋,剩下三名暗卫呆愣原地,面面相觑,盅子?粽子?这是什么菜?好奇怪的菜名。 再然后,滕嘉、滕冰齐齐退后一步,灼灼的目光盯在滕翼身上,眼里饱含着“兄弟,就靠你啦!”的意味。 而跟他们一步之遥的滕翼用哀怨凄婉的眼神控诉二人的冷酷无情,主子,我不想找一个连名字都不确定的菜呀! 79.宝宝的名字 被确诊怀孕之后,罗九月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你该喝……药了,……” 这其实就是个句型,套用这个句型,加上不同的主语及形容词,能千变万化。 例如:其中的一种是“小月,你该喝补药了,阿爸特意炖的”,当这个说话者开口时,罗九月就会磨蹭再磨蹭,在说话者又请又求之下,勉为其难的喝下。 还有一种是“小主子夫郎,你该喝安胎药了,加进许多名贵药材。”这时,他就会回上一句“先搁那儿吧,等凉些我就喝”,然后能拖多久拖多久,最好等说话者忘了,他就不用喝。但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发生。因为,此种说话者是前一种说话者专门安排的。 最让罗九月头疼的一种就是“小月,你该喝药膳了,我加了枸杞人参和当归。”当这个说话者开口时,他只好乖乖地喝下去,无论这药膳有多重的药味儿,他都要当成“膳”给吞到肚子里去。 罗九月觉得自己就像害了一场大病留下严重的后遗症,造成的结果就是走两步有人扶,睡醒了有人喂补汤。 生活大变样的不止他一个,秦阿爸最近的口头禅就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所以要多吃点。”而且他还每日亲自下厨,做一些清淡可口的小菜给儿夫郎吃。 赵先生闭门谢客,不接受任何官员的拜访,营造一个宁静的环境。 赵旭也一样,以前他清晨醒来面对的都是小月可爱的睡颜,现在每天早上醒来伴随着的是小月的孕吐。没有怨言,只有心疼。恨不得那小混蛋赶紧出来,先揍一顿再说,让他天天折腾他夫郎,真是不孝顺。 除了这些,宝宝的起名也成了一家人操心的头等大事。 赵先生认为,名可以呈现出一个人的情志,双亲给孩子起名时应当寄予美好祝福,所以要慎重。于是,孩子他亲爹赵旭,最近无论身在何处,手不离古籍眼不离书卷,挑到优美词句后,还会兴致冲冲的冲夫郎面前探讨一番。 赵旭愉快的畅游文史书库,罗九月却被夫君烦的受不了,趁他在书房用功,直接带着小厮偷溜出门透气。 罗九月不打算走远,就去了中庭的秋水连天坞,还恰好碰到了池边给鱼偷食的秦阿爸。 听完儿夫郎的一通抱怨之后,秦阿爸好笑地说:“旭儿现在跟他爹当年一样,都是头一次当爹太激动。当年我怀着他时,他爹都快钻进书里面去了,可是,当年旭儿出生的时候正好赶上日出,最后,还是按照出生时间取的名儿,之前看的书毫无用武之地。” 罗九月也被逗笑了,很容易就能想象出赵先生满腔热血被浇灭时会有多失望,一定是两撇胡子跟着嘴角下垂。 两人坐在回廊里,小厮尽责地拿了软垫,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舒服极了。面前的清潭里,彩色的锦鲤不时浮现出水面。远处潭心的凉亭,潭边浅滩上枯黄的水草,偶尔掠过水面长嘴水鸟,景色干净怡人。 不多时,赵旭跟着棉花,迈着优雅的步伐向这边走来。 秦阿爸促狭地看着罗九月,“怎么样,我就说一个时辰内,旭儿肯定跟来。” 罗九月被说得不好意思,不过,怀了宝宝之后,赵旭确实比以往更黏他了,几乎到了如影随形贴身伺候的地步,让他感动之余,又有些无奈。 “坐在这里吹风不冷吗?”赵旭走过来,先抓着罗九月的小爪子摸了摸手温,然后一直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里拿出一个纸包,解开绳结摊开,“这是黄果脆子,你尝尝。” 这个黄果脆子十分少见,只产于庆朝最南面的湿热山林地区,蜜黄色的果子,果肉极酸,回味却醇香甘甜,黄果脆子浓香多汁,有安神养颜,补养心脾之效,又因采摘不便,所以极为难得。在知道怀孕之人嗜酸之后,他就派人前去南面,收了一大筐脆回来,供小月怀孕期间消耗。 罗九月自然没有吃过,眼下见着好奇,便捏起一颗启唇含入口中,仔细嚼了嚼,真是尤其酸,吞咽下去齿间留甜,相当对他现在的口味。 “阿爸,很好吃,你也吃颗。”罗九月让秦阿爸。 秦阿爸赶紧摆手,这东西他曾经吃过一回,一口就被酸倒了牙齿,真是不敢轻易尝试。 罗九月只当阿爸同他客气,把手里的纸包递了过去,“阿爸,真不骗你,很好吃的,比家里腌制的青梅有味儿多了。” 秦阿爸都快笑不出来了,他就是怕太有味儿才不肯吃的。这个黄果脆子光闻着就觉让人酸的流口水,更别提吃下去了,也就是怀孕之人才喜欢。 “阿爸,真不吃?”罗九月最后确认问道,当然,他得到了否定答案。于是,罗九月转移目标,“夫君吃过没?” 赵旭干笑道,“小月自己吃就好。”言下之意就是别再乱让了。 罗九月挑了挑眉毛,目光扫向站在水潭边的棉花,棉花歪着狗头思考一下,直接跑掉,然后,一旁伺候的小厮自动退散,说了一句“小的回房拿条毯子”,以比棉花四条腿还快的速度消失在罗九月的视野范围。于是,罗九月终于心满意足,心里有种小小的报复快感,谁让你们平日联合起来逼我喝药的? 他是想吃酸的,但是又不是没有味觉,这么酸的果子,他也有被酸到好吧。 “旭儿,取好名了没?”秦阿爸好奇问道。 罗九月也抬眼看过去,他也十分想知道夫君这几天埋头苦读的研究成果。 “呃……我觉得还是再等等,书上说最好根据宝宝的阴阳五行取名。”赵旭汗颜,他最近是看了很多书,可就是因为看了太多,他挑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不过可以先取个乳名叫着,就跟彦恒一样,”看到另外二人的赞同点头,罗九月想了想,接着说道:“村里人不是经常说,取个贱名好养活吗,你看村里的栓子、柱子、刚蛋、毛孩、狗剩子,哪个不是光着屁股满地爬,个个都结实着呢!” 罗九月说的那几个是罗家村里新生的几个小汉子,差不多年龄,都是泥巴里滚出来的,而且长期田地里乱跑,皮肤黝黑,笑起来都是两颗门牙锃亮。 不理会别人的反应,罗九月自顾自地下了结论:“我肚子里的这个干脆叫糖糖好了。” “灶(赵)糖?”赵旭跟秦阿爸齐声喊道。 罗九月无辜眨眼:“彦恒还叫萝卜呢,咱们这个宝宝叫灶糖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秦阿爸一脸嫌弃:“还不如直接就叫宝宝呢,灶糖也太难听了。” 罗九月坚持道:“不难听,我们只叫他糖糖好了。” 那也改变不了他儿子是灶糖的事实,赵旭嘴角抽抽地想到了来京之前,在罗家村过小年祭灶时候,放在灶王爷头像前的那盘沾满芝麻的灶糖。 鉴于孕夫的功劳大,秦阿爸小小的抗议了一下后,也就没人反对了,灶糖就灶糖吧,好歹以后只喊糖糖。赵旭跟秦阿爸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以及安慰。 而由于自己亲爹没有争取,造成此时还蜷缩在阿爸肚子里的小包子有了个甜滋滋的小名,在长达十几年的未成年岁月里,一直被人这么叫。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小包子还老老实实在沉睡。 大概吹了太久的凉风,罗九月当天夜里便起了高热,面色通红,鼻涕泪水齐齐流下,不时咳嗽两声,而且身上热烫却昏昏沉沉地喊着好冷,硬是把他夫君吓得不轻。 当晚,太医又被请来,切脉问诊,弄清楚原因之后,觉得有些棘手。 寻常人得了风寒,无非开些祛寒发散的药就好,可是世子夫郎怀着孕,太医不敢开猛药,只能捡了几味温和的药材让下人拿去煎成药汁。这么一来,退热效果自然不明显,赵旭抚着罗九月的额头,心乱如麻,心里万分懊悔自己没好好照顾小月,让他在冷风中吹了那么久。 这夜,赵旭自然未睡,一直坐在床边看护着夫郎,罗九月也睡得不甚沉稳,鼻塞让他呼吸沉重,偶尔翻身,赵旭都会仔细检查,怕他有什么不适。 索性,高热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日早上,罗九月忍着咳嗽,抬起虚软的手,抚上小腹,这里无碍就好。 赵旭趴坐在床沿,罗九月轻微的动作让他立马惊醒过来,关切问道:“小月,还难受吗?” 罗九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又干又痛,只好摇了摇头。他这一病,不知道又要麻烦多少人,赵旭眼下一片阴影,下巴也长出了青色胡茬。 赵旭立马起身,去了外面,喊太医进来。 “世子夫郎及胎儿均已无事,只是这两日不能见风,防止再次风寒。世子夫郎体质本就较弱,现在又是关键时期,切莫大意自己的身体,老朽开的安胎药还要继续喝。还有,这前三月后三月,世子最好不要跟夫郎行房,身子慢慢调理,体质总会改善的。”老太医昨晚上压根没走,就在偏院里厢房随时待命,这时抚着花白的胡子,一板一眼地交待着。 赵旭认真听着医嘱,偶尔询问一番,让罗九月恨不得把自己塞进棉被里,赵旭你个混蛋,竟然厚着脸皮去问太医中间的几个月能不能行房。 罗九月心中燃起熊熊大火,决定一会儿跟赵旭说清楚,怀着你儿子的十个月,别想碰我一根汗毛! 送走了太医,秦阿爸跟赵爹爹进来探视,屋内窗户紧闭,又有屏风遮挡,两个暖炉让屋内十分温暖,秦阿爸坐在床边问道:“小月好点了没?” 罗九月歉意点头,“阿爸爹爹,让你们操心了。” 秦阿爸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昨日坐久了嫌冷也不说话,还硬撑着陪我跟旭儿瞎聊,你还当自己是平时吗?说起来,这里面也有我的错,哪能非拉着你在凉亭里聊呢?” 秦阿爸有些激动地说着,喘了口气,赵先生连忙递上茶水,劝慰道:“你也别气自己,下次注意点就是,小月跟孩子都好好的,这就是万幸。” 罗九月耐心听训,咽下一口热汤,说道“阿爸,谁都不愿我生病,这里哪有你的错?今后我会当心身体。”他昨日披着毛毡子,坐在棉垫上,也没觉得多冷,谁知道怎么就发热了。小包子太脆弱,要好好保护才行。 80.白去皇宫 在罗九月被禁足养病几天后,时间到了腊月底。 大年三十,按照往年旧俗,皇帝会带领皇室成员去皇陵祭拜先祖,之后皇宫开设晚宴,满朝文武百官皆去拜祝。 庆朝国力强盛,周边的附属小国也会相应派出王公贵族前往京城献上贡品,所以,这一日,京城格外热闹。 百姓们,无论是东城还是西城,一大早聚集在城门里,拖家带口的、拎着小马扎的、还有忙着出门为了占个好位置边走边系扣子的,大家伙都伸长脖子向城门外张望,等待穿着奇装异服的外邦使者队伍进来城。 “炸的热腾腾的油条糖糕谁要?”很显然,脑袋瓜精明的人出来做生意了,大清早的,相信很多人都没有来得及吃早饭。 “小兄弟,来两根油条。”一个大汉禁不住香味儿的诱惑要了两根。 “好咧,我给您用纸包住,您拿好了,五文钱。”货郎带着大帽子,看不清长相,但听着声音挺年轻,麻利地把油条递给大汉,接过铜钱放在瓦罐里,笑得格外灿烂,特殊时间,当然要加价,一文钱,大多数人不会介意。 “来一个糖糕。”小货郎挑着担子,没走几步又有个汉子开口了。自己不吃可以,但怀里的孩子嘴馋,不给买就哭闹撒泼,这人来人往的,总不能揍一顿? “一个三文钱,两个五文钱,大哥,您不多要一个?”小货郎不仅年轻,还十分活络,很会做生意。 汉子没多考虑就同意了,多买一个省一文钱,当然没啥可犹豫的。 有两个人买就带动了周围的人也开始买。反正还早,那些他国的王孙贵族今日觐见我们庆朝圣上,一定会盛装打扮,决不会在这个时辰就进城门,还不如先填饱肚子来得实在。热闹要看,肚子也不能饿着。 不一会儿,担子里的存货售罄,小货郎乐呵呵地挑着空担子离开人群,灰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内,神不知鬼不觉地拐进一个小巷子里。 “以后主子不要咱们了,也绝对饿不死的,咱们可以出来摆摊,你看我,一清早赚了多少铜钱。”小货郎钱迷地晃了晃装钱的瓦罐,对里面“叮叮咚咚”的声音很满意。 “别玩了,快说外面什么情况。”滕嘉拍拍他的脑袋。 小货郎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原来那小货郎是滕翼伪装的,今晚主子夫郎要进皇宫,他们被主子打发出来打探消息,这些外邦的王孙大臣也是潜在的威胁,必须调查清楚。 滕翼弯起大拇指跟中指,翘起三根指头做了一个标准的兰花指动作,点点他的胸口,笑骂了一句:“死相。” 滕嘉一巴掌呼过去,这家伙越来越恶心人了,“赶紧给我滚蛋。” 滕翼跟兔子一样,瞬间蹿出几步远,避开他的攻击,帽子往头上一盖,继续查探。待兄弟离开后,滕嘉整理一下衣袍出了巷子,滕翼的意思是这里有三股势力,他也要去查明。 午后,贤王府中,罗九月坐在屋内,一脸茫然地对着镜子,让下人梳发更衣。赵旭坐在屏风外面,喝茶耐心等待。 过了一会儿,罗九月摇晃着脑袋走出来,觉得极为不适应道:“好重!”身上衣服很合适,就是这个玉冠太沉,他平时习惯用轻便的发簪固定头发。 乌黑的头发向后挽起,发髻套在一个青玉发冠内。那玉冠细腻油润,打磨精细,不是凡品,衬得他白皙的脸蛋光泽亮丽。身上套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衫,罩着若有似无的薄纱,由于怀着身孕,衣带绑得松松的,行走间却长袖翩翩,下摆曳地,整个人出尘干净,颇有一些仙气。 赵旭温柔的看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套衣裳是阿爸选的布料,他挑的颜色,最后裁成这种简单的样式,果然效果不错。 “感觉头都重了两斤,也不知道你怎么习惯的。”罗九月走到赵旭面前,俯身摸摸他头上的紫玉冠,总觉得比自己头上的还重。 赵旭扬唇笑道,“走吧,阿爸他们应该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说完,便站起身来。这一站立,让本来自我感觉良好的罗九月开始嫉妒不满。因为赵旭本来就比他高,戴上玉冠之后,整个人显得更加修长高挑,相称之下,自己就有点短。 “你穿的什么鞋?”罗九月小人之心地怀疑他夫君多穿了几双鞋才显得这么高。 赵旭忍笑,抬腿翘到椅靠上,拉高裤腿,露出一只白鹿皮靴。 罗九月:““他俩的鞋子除了大小之外,其他皆一样。 两人出了瞻云阁,两辆马车停在院门外。 秦阿爸从一辆马车里向他们招手,夸赞道:“登对极了。” 上了另一辆马车,庞靖一鞭令下,四匹高头大马迈开蹄子奔跑。照顾着罗九月有孕,马车一直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 马车停在宫门外,庞靖掏出令牌,宫人立马打开大门。又行了一段路,马车终于停下。 罗九月挽着夫君的胳膊,跟着一名宫人,沿着九曲十折的回廊走了约莫半刻钟,终于到了宜宁殿前。 这一路上,罗九月都是恍恍惚惚,直到现在跟着夫君行礼拜见皇帝,才如梦初醒地想起,这里就是皇宫,龙椅上坐的是皇帝,皇帝身边站着的就是太子。 皇帝赐坐,宫人送来茶水果品和点心。趁着皇帝跟赵爹爹说话,罗九月悄悄抬眼仔细观察,发现这皇帝的脸部轮廓跟赵爹爹很像,只是没有赵爹爹看着亲切,明黄的龙袍,盘领窄袖,两肩处皆绣着龙纹祥云。大概久居上位,气势压人,谈笑间威严自成,此时却是笑得很开怀。 皇帝突然转头看过来,罗九月猝不及防,被皇帝逮住视线,眨巴眨巴眼,不知如何反应。 “哈哈,皇弟,这就是你那儿夫郎吧?”皇帝大笑问道。 赵爹爹回答:“是啊,旭儿的夫郎。” 皇帝点了点头,锐利的视线一直盯在罗九月身上。 罗九月回神,泰然自若微笑着与其对视,还发现一些小细节,例如:皇帝的鼻头有点红,说不定也风寒打喷嚏造成的,看上去挺搞笑,威严大大降低。 大概是罗九月的目光太有针对性,皇帝陛下率先移开目光,还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说了一句“不错,好好养着”,然后迅速转移话题。 然后罗九月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皇帝的鼻子确实是自己揉红的。罗九月莫名地觉得这个皇帝有些可爱。 三位长辈在聊天,太子插不上话,偷偷地从皇帝身边溜走,跑到小夫夫面前,先对罗九月露齿一笑,便揪着赵旭的衣领,不客气质问道:“你个混蛋,我天天喊你进宫,你都说没空,在家孵蛋呐?” 自己给他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而且每封信长达几万字,不但声情并茂,而且催人泪下,只为让他进宫帮忙处理点政务,结果这人竟然罔顾兄弟之情,只回自己几个字“在家忙着生孩子”,哈,你生孩子,那你家夫郎干什么? 赵旭慢条斯理地掰开他的手,抚平衣上的褶皱,眼皮子都没抬说道:“就是孵蛋。” 罗九月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为什么说差一点呢?主要是喷出来太惊悚,咽下去太恶心,他忍住了。罗九月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夫君,觉得他脸皮的厚度又增加了不少,简直太可耻了! 差点喷血的还有太子,只见他脸涨得通红,手指抖啊抖地指着赵旭,嘴巴一开一合,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让罗九月又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病。 “走,跟我去外面过几招。”太子终于憋出来一句话,信心满满地邀战。虽然不一定能打过,但是这家伙说的话实在太气人,必要的时候就喊附近巡视的御林军,就不信一堆人还打不过。 只是,太子又被打击到了,因为赵旭压根不打算离开夫郎半步,自然也不会应战。太子无奈,看着罗九月的眼神,好像在说“看看你嫁的是什么人”。 “小月,累不累?”赵旭视太子为无物,关心地摸了摸罗九月的额头,还好不烫。 “嗯,还好。”罗九月答道。怀了孕之后,精力大不如从前,很容易疲惫犯困,但今天起得较晚,还能撑得住,关键是,就算现在给他房间,在皇宫能不能安心睡着也是个问题。 “如果累了一定要说。”赵旭不放心地交待道。 罗九月点了点头。两人聊着罗家村的人和事,太子完全插不上嘴,又被摒弃在外,可怜巴巴地想,自己怎么就不受待见呢? 傍晚,天色灰暗,乌云密布,压得天低低的,外面的寒风刮得更紧,申时未过,天已经完全暗下来,高高悬挂的宫灯被点起。 晚宴在沁阳宫里举行,此时,殿内烛火通明,皇亲大臣们已经列入席位。 罗九月随着赵旭坐在皇帝下方的一张矮桌内,旁边挨着秦阿爸他们。申时三刻,晚宴正式开始。皇帝的开场话说完,底下便开始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望了一圈,罗九月发现这里的人除了锦衣华服,就是互相寒暄,这些他都不感兴趣,于是低头专心吃着夫君喂过来的点心,皇宫御厨做的东西,真是好吃。 正吃得开心,罗九月却觉得有些锋芒在背,一抬眼,就看到对面坐着的一个紫衣人狠狠地往这边盯来。 “小月,不用在意,那是当朝三皇子,戚侍郎的儿子,他旁边穿赤色衣衫的是戚侍郎。”赵旭把罗九月的脸扭过来对着自己,亲昵地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罗九月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那对父子怕是恨死了他们家人。这时,宫人端来一盘盘的精美菜品,罗九月又被美食吸引走了注意力。 晚宴进行到中间,五个外邦使者齐齐站在大殿中央,纷纷献礼。五人之中,其中四位都吃得膀大腰圆,只有一个人长得身材匀称,在这五人中挺显眼,只不过罗九月总感觉有些熟悉,但他的面孔很陌生。罗九月看向夫君,发现他没什么反应,觉得自己多心了。 进了一趟皇宫,罗九月的感受就是,皇宫很大,但由于他没逛,所以不知道美不美。饭很好吃,但是由于吃得太杂乱,他全部吐了出来,等于没吃。皇帝很威武,但是由于红鼻头,所以看上去很好笑。三皇子抛来的“媚眼”很阴毒,但是由于他没看,等于白搭。得出的结论就是,皇宫等于白去。 白去了一趟皇宫,罗九月继续待在王府里安心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只是,肚子里的孩子不满三个月,罗家村是暂时回不去,为此,赵旭专门派人回去给林阿爸他们报喜讯。 闲来无事给罗畅和家里写写信,偶尔折腾一下棉花,赵旭把罗九月保护的很好,外面的风风雨雨他一概不知。 81.孕夫偏食 昨日的晚宴,两人并未坚持到底,中途给阿爸打了个招呼后就打道回府。罗九月是孕夫,阿爸自然不会强留。 第二天,罗九月先醒来,发现自己除了双臂紧紧搂着别人的脖子,脸贴在别人胸口以外,一条腿还插在别人两腿之间,更神奇的是另一条腿霸道地翘在别人腰上,整个人像条滕蔓一样紧紧地缠饶着赵旭。自从俩人成婚,罗九月早已对自己的睡姿不抱任何希望。 罗九月轻轻地收回胳膊和腿,向后挪动一下,嗯,后面没有两人贴着的地方暖和,于是,他再一次小心地以不吵醒别人的力道向前挪了挪。 耳边传来嗤笑声,罗九月抬头,正对上赵旭清明的眸子。 罗九月:““他敢打赌,这人又在装睡了。 此时天光大亮,从花窗透过的光,在屋里的地砖上映出雕花的暗影,外面安静如常。 赵旭侧身躺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罗九月的脊背,被窝里十分暖和,不想起床。 “什么时辰了?”罗九月在他怀里拱了拱,打了个哈欠。 “还早,想睡就再睡一会儿。” 罗九月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发出均匀的呼吸,赵旭搂着他,享受这一刻的慵懒,模模糊糊的想起以前的事。 他认识小月是七岁的拜月节,小时候只知道这小娃娃很有意思,是什么时候动心的呢?不太记得了,但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总会想念他。他时常在想,要是小月能一直陪着自己该有多好?而他现在已经达到了目的,小月是属于他的,赵旭觉得心里很满足。 眯了一会儿,罗九月再次醒来,摸摸肚子,叫道:“好饿。”昨晚等于没吃饭,现在有些挨不住。 两人一同坐起来更衣洗漱,跟生活多年的老夫夫似的,罗九月漱完口,赵旭递过面巾,默契十足。 “原来是下雪了,我说外面怎么那么亮。”罗九月踏出房门,发现整个王府银装素裹。 赵旭拿出一个精巧的暖手炉,放在他手中,罗九月得了个新玩意儿爱不释手的翻看。 “走吧,不是饿了么?”赵旭一手搭肩,一手搂腰,两人慢慢朝着饭厅走去。 进入饭厅,秦阿爸背对着他们正在用膳。 “阿爸早,爹爹呢?”罗九月没看到赵先生的身影,不禁有些纳闷。这一对儿夫夫也是很黏糊,一点都不比他们差。 “你爹爹昨日喝多了酒,晚上没睡好,还在屋内休息呢!”秦阿爸招呼他俩用膳。 “皇伯伯说了?”赵旭冷不丁问道。 罗九月没听懂,倒是秦阿爸点了点头,昨日,离京退隐许久的贤王爷突然出现在晚宴上,再加上皇帝话里隐约透出贤王世子将继承其父王位的意思,那些官员自不会放过机会前来道贺。 赵旭冷笑一声,戚谦德这次怕是真该慌了,昨日戚侍郎父子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敢问这位大哥,您早上就开始冷笑,是嫌今日温度不够低吗?”罗九月叼着勺子冲赵旭说道。 赵旭立马换上温和的表情,让人如沐春风,顺带着夹了花菜、菠菜、萝卜和草菇通通放入罗九月盘中,柔声细语道:“把菜全部吃掉。” “不好吃,我想吃麻油鸡丝。”罗九月不听赵旭的话,秉着不浪费的原则,把他的好意全部送还回去。 作为一名孕夫,罗九月还算让人省心,虽然一直孕吐,但他的胃口很好,没有一般孕夫厌食,只是最近偏食得有些厉害,只爱吃口味重的肉食,尤其爱在肉汤里加麻油。至于那些青菜萝卜,就看不上眼了。别人劝他,他还振振有词地说自己不是兔子,不能每天青菜萝卜。 看来这夫郎是不管不行了,赵旭拉下脸来,严肃说道:“忘了谁前天还流鼻血了?” 罗九月小声嘟囔道:“这两天都没有流,已经没事了,干啥这么凶。” “你们慢吃,我把醒酒汤拿给你们爹爹喝。”在两人斗法的时候,秦阿爸已经安静用完膳,他不打算参与小夫夫的事情,抢先一步走人。 罗九月笑着给阿爸摆了摆手,转过身来继续撅着嘴巴,用筷子戳着又回到自己盘里的萝卜青菜,红红绿绿煞是很好看,但他就是不爱吃。 赵旭硬声说道:“麻油鸡丝是做给你换口味的,其他的不爱吃也得吃,你肚子里还有咱们的宝宝呢,不吃这些他怎么能长好?”如果放任小月不管的话,他会得寸进尺,一点也不吃青菜的。 “宝宝,宝宝,你天天都在说他,我就不吃,你能拿我怎样?”罗九月脾气上来了,他觉得有了宝宝,自己就不受待见。 赵旭哭笑不得,太医说孕夫的脾气阴晴不定,还真没错呀,他又不可能跟小月吵架,只能继续哄,“小月,桂皮花椒这样的大料,多食容易血热上火,重则还会滑胎,对宝宝不好,对你自己的身体更不好。” 罗九月一向吃软不吃硬,最近一直被人哄着惯着,脾气见长,赵旭口气强硬一点,他就不高兴,觉得自己委屈,现在缓和下来,听了赵旭的一番话后,他又觉得自己很任性,赵旭关心宝宝不也是关心自己吗? “那我吃一半,剩下的你吃。”罗九月瞄了瞄盘子里的蔬菜,哼哼唧唧地讨价还价。 赵旭动了动眼皮子,反正他是不想小月养成偏食的坏毛病,但现在也不能逼得太紧了,吃一半就吃一半,总比一点不吃要强吧? 罗九月鼓起腮帮子使劲眨巴眼睛继续扮可怜,自我检讨道:“夫君,我知道错了,咱俩一人一半,感情不散。” 赵旭看小月那可怜模样,当下就心软了,只是还端着架子说道:“这一次我帮你吃,下次可不能这样。” 罗九月点头如捣蒜,满口答应道:“嗯,为了咱们的宝宝,我以后多吃蔬菜。” 小小的不愉快被揭过,两人继续甜蜜用膳,你把菜夹来一堆,我就退回去半堆,你来我往,你辩论我驳斥,格外忙碌。 “唔,吃得好饱呀,我觉得自己都成猪了,每餐都吃那么多!”早膳后,罗九月打圈揉着肚子,很不雅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舒服地半靠在椅子上。 “我看看长胖了没。”赵旭伸手在小月的肚子上摸摸,然后没忍住又戳了戳,软软的肚皮好有弹性,“肚子都没变大,是不是吃的还不够?” “你少来了,我现在每顿比你吃的还多,再吃就撑死了,”罗九月丢开他在自己肚子上乱摸的手,继续说道,“宝宝还不到三个月,肚子怎么可能会变大?” “三个月不会长大?真的吗?”赵旭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还以为怀孕之后,肚子就会鼓起来呢。 “太医不是把孕夫要注意的所有事项都交待清楚了吗?”罗九月怀疑地看着自家夫君。 上次他生病,太医把该说的一并说完了,这么快就忘了?有点不符合他的风格呀,这人记忆力超群,两人刚才争论的时候,他旁征博引,把自己何时何地吃了什么一一列举出来,让自己无可辩驳,真的吃了好多麻油。 赵旭:““总不能说,那天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孕期怎样合理行房吧? 坐了一会儿,罗九月觉得无聊,希望夫君提出有建设性的提议。 “带你去个好地方,咱们中午不回来了。”赵旭神神秘秘说道。 “你说的好地方就是这里?”罗九月提高声音,不可思议问道。 赶着马车走了半个时辰,眼前就是这么一座光秃秃的石头山,虽然石壁上爬满了藤蔓,但是全部枯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这景色连王府一半都比不上,如果可以称之为“景色”的话。要是赵旭敢回答说带他来这里看景,他绝对二话不说,回去就让他跪搓衣板。 赵旭勾唇笑着把罗九月扶至不远处,对着石壁观察片刻,找到了一个凹陷进去的小洞,运起内力,把力道注入其中,只听“轰轰隆隆”几声巨响后,石壁上开了一道门。 “进去吧,小月。”赵旭把罗九月牵至门前,他家夫郎已经傻眼了。 两人进入山洞,罗九月更惊讶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山洞里一点都不黑暗,因为两边的石壁上镶嵌了无数的夜明珠,看得令人乍舌。 “这里是什么地方?”罗九月的话在山洞里被放大很多。 “听到水声了没?”赵旭怕他摔倒,一直谨慎地扶着罗九月的腰身。 罗九月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这水声有点奇怪,不像哗啦啦的流淌声,倒像是茶水煮沸时冒泡泡的声音。 赵旭指着前方被一块大石遮挡住的地方说道:“里面有一处温泉。” 再走几步,果然看到一处温泉池子,源源不断的水从泉眼处冒出,水面上鼓起泡泡,漾起阵阵白烟。 罗九月问道:“你知道孕夫是不能泡温泉的吧?” 赵旭点头,这个他知道的,太医说了,孕夫不能盆浴,所以,最近他少了很多乐趣,例如:拐夫郎在浴桶洗个鸳鸯浴,既温馨又充满乐趣,情到浓时还可以大战一场。 罗九月皱眉:“那你带我来干什么?” “看我洗澡。”赵旭回答的理所当然。 罗九月失了言语:““ 脱鞋脱袜,罗九月坐在池边大石上,用温泉水泡脚,欣赏美男入浴图。 赵旭下半身没入水中及腰,劲瘦上半身靠在罗九月附近的石头上,伸手够到白嫩的脚丫子,问道:“暖和不?” “嗯,”温暖的水汽扑在脸上,跟外面的寒冬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罗九月还发现,石缝里长着青色的草芽,“快放开,好痒。” 赵旭握着他的脚不撒手,反而欺身过去,扣住他的腰,凑到罗九月耳边说道:“小月,我们好久没有嗯嗯。”温泉附近暖和,不怕小月受寒。 罗九月听得脸上一热,这么久没有亲热,自己其实也挺想的,只是看看周围的环境,犹豫道:“可是” “我会很温柔的,”说完赵旭便堵住了他的话,罗九月渐渐被那绵长的亲吻搅得神志恍惚,身上的衣物也不知何时被褪下。 从后背接触到空气,罗九月不自在地打了个冷颤,赵旭合拢了两人的衣服,摊在大石上,让他躺上去,一下一下地亲吻着罗九月有些红肿的双唇,手下耐心取悦着他 罗九月被赵旭伺候已经泄了一次,半睁着双眼享受余韵,赵旭趁他失神间,低沉地笑了一声,缓缓挺入柔软紧致的内部。 “啊嗯,等,等一下,”许久未做了,罗九月有些不能适应他的尺度。 赵旭温柔地拉起他的白皙的脚踝,猛地向挺动起来,喃喃说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你夫君”就憋不住了。 赵旭还是顾虑着罗九月的身体状况,没敢太过折腾,在他体内发泄一次便停下,这一次过后,下一次不知何时才有?赵旭珍惜地待在罗九月体内不肯出来。 “你是不是算计好了?”罗九月被吃干抹净,才后知后觉想到赵旭的真正企图。 赵旭试探地问:“要是我说不是,你信不信?”好吧,他自己都不信。 不过,这还得感谢太子堂哥,那家伙来信说,出了王府向南走,约半个时辰,有一处石山,里面有秘密温泉,机关就是凹陷的小孔,只要注入力道,就能打开。这处温泉是他没当太子时,围猎发现的。这次告诉他这个惊天大秘密,除了不忍心兄弟太过憋屈之外,作为交换条件,赵旭还得进宫帮他处理政务。 如此划算的交易,他又怎么会错过?于是,就答应了 罗九月扭了扭身子,催促道:“快出去。”这个姿势过于色情。 赵旭没有动,罗九月也僵了身子,我是让你出去,你又硬了是个什么意思? “要不,咱们再来一次吧?”赵旭用商量的口吻问道。 罗九月:“唔”你都开始动了,还问什么问? 再一次后,罗九月无力地让赵旭抱着,用温泉水擦拭身体,清洁后给他穿好衣服。 两人出了山洞,此时早已过了午时,罗九月觉得自己又开始饿了。回想了今天干的事,吃饭——嗯嗯——吃饭,他的人生还能再有意义点吗? 82.爹爹归家 回到王府,赵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仆人摆好饭菜,因为不经饿的孕夫在马车上唠叨一路,夫君虐待他,让他劳累之后还得饿肚子云云。听得赵旭好愧疚,觉得自己简直残暴无情透了! 棉花在院门口看到主人,嗷呜一声冲了过来,眼看就要扑到罗九月身上,赵旭眼疾手快,把小月往自己身边一带,避了过去。这大狗可不知轻重,要是撞倒了小月可怎么办? 棉花没刹住劲儿,跑过了,然后摇着尾巴围着主人打转,主人没良心,自己出去玩把他丢在家里,野鸭子都被他玩够了。 罗九月开心地扑棱棉花背上的毛,冬季棉花的毛厚重,摸起来蓬松光滑。被摸得舒服的棉花舔了舔罗九月闲着的另一只手,跟着主人进屋。 两人手牵着手回瞻云阁,一进大厅,就发现秦阿爸跟罗爹爹在屋内坐着喝茶,显然是特意等着他俩回来。 赵爹爹的脸色不太好,一手支着头,手指不时在太阳穴处按压,紧锁的眉头,整个人看起来都很不适。 “你们去哪了?”秦阿爸一句话问到了关键点上。 罗九月瞬间化身为红番茄,下意识抓紧夫君的手,还是由夫君解释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事。 赵旭坦然说道:“小月早上吃得太撑,我带他出门去附近散散心。” 秦阿爸虽然看到小月脸红,知道这事情肯定没他讲的那么简单,但也不打算追问,只是语重心长道:“小月现在有身孕,你们自己知道分寸就好。” 阿爸点到为止的话让罗九月夫夫都松了一口气,罗九月趁人不注意,狠狠地丢了个白眼过去,赵旭高兴地当成抛来的媚眼收下,还挤了挤眼,投李报桃地还了回去,把罗九月气得牙痒痒。 捂着头的赵先生觉得自己的头好像更痛了,这俩孩子还真是把他们视为无物。 这时,下人们端着饭菜依次进入屋内,饭香味萦绕满屋,罗九月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 吃饭先喝汤,此时罗九月也顾不得汤里有药味儿,一口气干掉后,开始吃饭。 “慢点,忘了你吃太快容易吐吗?”赵旭夹住他的筷子,无奈说道。 罗九月瘪了瘪嘴,听话地细嚼慢咽,“阿爸,你们再吃点不?” 秦阿爸摇头,“你们吃,吃完到书房,我跟你爹爹先去。”说完,便跟赵爹爹一同出了房门。 罗九月停下舀玉米粒的动作,俩眼望着夫君,莫不是发生了什么?阿爸好像有事要宣布。 赵旭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没事的,大概阿爸想回罗家村了。” 其实他阿爸的心思不难猜,这一趟回来,本来就是为了他继承王位,有一些事情需要爹爹亲自面圣,现在皇伯伯晚宴的时候昭告于众,就剩下拟定圣旨上朝宣读。这两天明显感到朝中风向有变的大臣们,都往贤王府挤,只是爹爹闭门谢客。 爹爹阿爸醉心于栽花养草的田园生活,他们是不会置身京城的风起云涌,早日回罗家村早日回归宁静。 “其实我也想回去。”罗九月放下勺子,有些闷闷不乐。王府各处都是雕梁画栋不假,但走到哪都是有下人,做什么事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他已经很努力去适应,依然觉得挺不自在。 赵旭叹了口气,“再忍忍小月,等咱们的小灶糖三个月稳定些,我就带你回去。”人人都想锦衣玉食,争着抢着跟皇亲国戚拉上关系,他家这个却只想着回去守着小小的酒楼。不过,小月这种纯然无疑是他乐于见到的。 罗九月点头,有夫君陪在身边,日子总不至于太难过。 吃完饭去书房,秦阿爸果然提了先回罗家村的事情。 “京城是非过多,我跟你爹爹留在这里毫无益处,所以打算先回村子。”秦阿爸站在赵爹爹后方,食指中指合并,点在他的太阳穴附近帮他缓解头痛。 罗九月有了心理准备,此时并不惊讶,了然地点了点头,问道:“爹爹没事吧?” 赵阿爸开口道:“没事,就是好多年没喝得这么醉过,多休息就行。”昨日被一堆大臣轮番劝酒,话题围绕着恭喜贤王世子继承王位,他就是想拒绝也不行,这么喝下来真是够呛的。 “那我们快走,让爹爹好好休息。”罗九月拉了拉夫君的衣袖。 刚想起身,秦阿爸制止说道:“先不急,走之前我要好好交待旭儿一下,小月的身体可得照顾好。” 赵旭严肃保证:“阿爸,你们还不放心我吗?我哪能亏待了他?等我们三月回去的时候,绝对让你们看到一只白白嫩嫩的小肥猪。” 罗九月听了之后,顿时一怒:“谁是小肥猪?”然后迅速回想了一下两人上午“坦呈(诚)相对”时,自己有没有记得吸小腹,好像被吻的迷迷糊糊时候他不记得了,混蛋,这家伙肯定是嫌弃自己的身材! “我!”赵旭意识到自己口误,赶紧改正。最近小月有些在乎自己的身材,还是不要触碰这个敏感话题为好,其实他个人觉得小月现在摸起来更舒服了,手到之处一片软绵绵水嫩嫩。 罗九月给他了个白眼,显然对他这种中途改口的答案不太满意。 一天遭受多次白眼,赵旭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受了伤害,睁着桃花眼无辜地看着他,天地可鉴啊,他真是冤枉的,绝对不是嫌弃自家夫郎。 罗九月实在受不了他这副样子,跟秦阿爸他们道了别,拉着夫君回房继续TJ。 没过初五,赵爹爹跟秦阿爸趁着风雪夜人迹少时悄悄离开京城,他们一走王府内只剩下两个小主子。 这几天下雪,总是白日里停了,入夜时分便开始落雪片子,一连几夜皆是如此,院子里积了厚厚的雪。午后,府里的总管找了一批下人铲雪,一时间,到处都是扫帚铲子磨地的声音,罗九月听着外面的动静,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 “有人?”罗九月打开窗户,对着空气问了一句。 眨眼间,外面多出一个人,滕冰倒挂在门廊之上,说道:“主子夫郎有何吩咐?” “给我拿些针线、大红色的绸子,还有剪子。”罗九月说道。他打算亲手帮他的糖糖绣个小肚兜。 今日太子召见,赵旭去了宫中,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他得找点事情干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则又该心里不痛快。他心里清楚,这是怀孕造成的,但他不能放任自流。 他曾经看过从佳给萝卜做肚兜,所以基本步骤还是懂得的,差的就是没亲自演练过。罗九月拿起剪刀,比划着大小,把绸布剪裁成得方方正正,然后折起一个角裁去,用针线锁边缝好系带后,一个肚兜的大致雏形就完成了。 罗九月摸了摸柔软的布料,想象一下胖宝宝穿着红肚兜的可爱模样,唇边不自主地勾起一抹笑。 一下午时间,罗九月都在折腾一块儿布料,样式极其简单的大红肚兜上,金色丝线绣着有些细长的“寿”字,其实他本打算绣“福”,但是那个笔画太过于复杂,所以他最后换了个简单地来绣。虽然,这个肚兜过于简单,但是罗九月十分喜欢,毕竟是自己亲手做的。郑重地把肚兜放在柜子里,罗九月不打算让赵旭知道。 伸了个懒腰,罗九月推门出去。 “主子夫郎,您去哪?”门外守着的小厮赶紧上前搀扶。 罗九月默默无语,他想一个人四处转转,但是想也知道这肯定不被允许,搞不好这小厮还会下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给他看。 这时,赵旭披着大麾进入院子,老远急着嚷嚷:“小月,下雪天站在外面做什么?” 躲在门廊之上的暗卫心忖,世上大概也就主子夫郎一人能让冷面的主子这么“热情”吧! 罗九月心里再次叹了口气,他都没敢踏出门廊外面,这样都不行? 晚上,两人躺在被窝里,罗九月在撑着脑袋跟赵旭说道:“能不能不要那么小心翼翼?我是怀孕又不是残了。” “不许咒自己,你自己不知轻重的,我又不能十二个时辰跟你待在一起,当然担心了!”赵旭被子底下的手小心地摸了摸罗九月的肚子。 罗九月一脸黑线,真是悔不当初啊,上次的风寒真是给他留下阴影了。郁闷地卷了卷被子,面朝墙壁闭眼睡觉。 赵旭欣赏留给自己的后脑勺,无奈地说道:“不理我啦?” 罗九月“哼哼”两声作为回答。 山不就我我就山,赵旭强势把小月的身子翻转过来,当然,这过程中肯定遭到了反抗,只不过,罗九月只是赌气,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后,也就乖乖地面对着夫君。 两人对视,慢慢地气氛变了味儿。 “咳”赵旭哑着嗓音,“咱们睡吧。” 小月怀孕之后,他们大多时间盖着棉被纯洁聊天,虽说前日在温泉刚有过,但是赵旭血气方刚精气旺盛,刚才两人又是纠缠一起,身体极易起反应。 罗九月此时也尴尬起来,因为他的手刚刚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那个。 赵旭吹熄了蜡烛,一室黑暗。 半晌,罗九月怯怯地问:“那个,你好点了没?” 没得到回答,只听到他略粗的呼吸,鬼使神差的,罗九月伸到被子里摸摸,吐了吐舌头,好有精神! 赵旭咬牙切齿:“小月,你就别来招惹我了。”你夫君的忍耐力也是有限的,再摸下去,大概他就要去雪地里站站了。 “要不,我用手帮你?”罗九月脑子一热说道,话已出口再无后悔的机会,赵旭直接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烧灼的部位。 罗九月这一晚知道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什么叫作茧自缚。虽然没被真正吃掉,但手、口、大腿全部搭了进去,更不用提被吻肿的红唇与有些吸吮地刺痛的胸前两点。 83.归园村居 京城的阳春三月格外热闹,这时节,邀上三五知己,换上青衣春衫,同去郊外踏青赏春,可谓一件乐事。 宫殿重重的贤王府,两辆马车停在院子内。 罗九月一袭嫩黄色的薄衫,被人安置在摇椅上,沐浴春风,兼看别人忙活,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夫君,咱们用得着带那么多东西?” 他们打算春雨未下,路面不湿滑的时候回罗家村,但是,眼看下人们把一包一包的行李往马车上放,他开始纳闷了,自己都不记得何时他们有这么多的行李。 赵旭指挥着下人把一床床的被子往车厢内铺,抽了空回答道:“多垫几层被子,省得颠着你跟孩子。” 小月有身孕三个月的时候,就是看着有些发胖,四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开始显怀,到了现在,小月的肚子圆滚滚的,犹如揣了个小西瓜。 这对儿小夫夫都是第一次当爹爹、阿爸,又无人提点,压根不知道这个时候孕夫的肚子应该有多大,还是俩人逛街的时候,被人问起是不是快生了,才知道怀孕五个月的孕夫一般肚子微微隆起,小月的肚子已经跟怀孕七、八个月的孕夫肚子差不多大小。 于是俩人回去就请太医,而一个月来王府一次给罗九月把脉的太医一进门就开始皱眉毛。在小夫夫极其活跃的心理活动中,太医把完脉,说道:“无事” 罗九月提到嗓子眼的心回到了肚子里面,一脸庆幸地看着夫君,还好没事。但还没高兴一刻,太医又开口了:“但是” 太医,您能不能说话别大喘气? 罗九月紧紧抓住夫君的手,生怕太医说了什么不好的情况。 “王爷夫郎,您这肚子过于大了些,孩子太胖了容易难产,平日控制点饮食,不宜多食。”太医极为认真地叮嘱道。 罗九月满头黑线,自从孕吐症状减轻了以后,他吃嘛嘛香,连偏食的毛病也被纠正过来,赵旭自然高兴,他是不怕小月吃,就怕他不吃,于是每天都让厨子准备丰盛的饭菜,鱼肉果蔬,哪个也不会少,这么一来,小月自然就长胖了,肚子也大了起来。 庞靖腰上系着黑色的马鞭,站在另一辆马车旁戏谑说道:“主子夫郎,我觉得咱们小主子生下来准是个小胖子。” 罗九月低下头摸摸凸起的肚子,心里十分赞同他的话。车上装的行李多,有一部分原因得归结到自己身上,肚子大了以后,之前的外衫中衣都穿不下,赵旭又给他定做了一批。这新的旧的加在一起几十套衣服,系成包袱也不是个小块儿头。 “嗯”摸着肚子的手微微一顿,罗九月的表情有些古怪。 随时注视着小月状况的赵旭立马赶过来关切问道:“怎么了?肚子疼?” 罗九月说道:“好奇怪的感觉。”刚才摸肚子的时候,觉得好像肚子里有条鱼在游泳。 赵旭也伸手在小月的肚皮上来回摸了摸。 “哎,别动。”罗九月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仔细摸摸,里面在动。” 赵旭挑高了眉毛,把双手都搁在小月肚子上,过了一会儿,赵旭嘴角咧开一个傻兮兮的笑容。虽然胎动若有若无,但确实能感受到里面的小东西在动。 不远处的庞靖看到他家主子脸上的表情,硬生生忍住想要捂脸的冲动,从这一刻起,他主子的冷峻形象烟消云散了。 “主子夫郎,能不能让我也感受一下胎动?”庞靖非常具有不怕死的精神。 “庞靖,你是没事干了么?”赵旭厉眼一扫,冷冷问道。小月是他的,别人碰一下他都觉得碍眼。 罗九月回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其实,他也不是很习惯除了赵旭以外的人这么碰他。所以,庞靖你还是赶紧成亲摸你自己家夫郎的肚子吧。 第一次这么明显感受到胎动,小夫夫高兴中带着兴奋,即使坐在马车上,还乐此不疲地摸着肚子。 “为什么他不动了?”赵旭摸着下巴,盯着小月的肚子不解。 “嗯,大概困了,我也困了。”罗九月开始打哈欠,马车颠簸地果然轻了很多,摇摇晃晃正适合入睡。 正午时分,两辆黑色马车驶出城门,高耸的城墙隔绝了京城内的繁华与硝烟。 三月初,圣旨昭告天下,当朝皇帝多年来殚精竭虑,病体沉疴,下诏由太子继位,其他二位皇子皆赐府定爵,而贤亲王府则由王爷世子接管。 新皇登基之后,大兴科举,录用梅江城、杜知晓等一批能人贤士为官,戚丞相告老还乡,一时之间官场风云变色。朝中大臣心如明镜,戚家营私勾结还私通外邦,丞相能全身而退全是皇上看在戚侍郎的面子上,才免除他的流放之刑,戚家是要败了,树倒猢狲散,以前攀附戚家的官员该倒霉喽。 新皇深不可测,连戚丞相私通外邦的证据都能拿到,一时间大臣人人自危。当然,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赵旭抓到杀手组织的头目,根据他所提供的线索知道戚丞相早已勾结外邦。那日晚宴献礼的外邦皇子其中一个早就被掉了包,由滕冰假扮外邦皇子跟戚丞相接触,伺机而动,拿到丞相与外邦往来的书信,呈给皇帝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罗九月趴在车窗上兴奋地拉着赵旭的手,给他指外面的弥漫红雾,“快看快看,老祠堂的桃花开了。” 小别罗家村几个月,以前司空见惯的东西也变得新奇,罗九月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抱着棉花的脑袋开始扑棱毛。 “行了,马上就到家,安分一点。”赵旭关上车窗,罗九月不情不愿地缩回车里。 庞靖坐在车厢外,头上顶着大斗笠,轻笑一声,一鞭子挥下,马蹄跑得更快,几下便停在了罗家门口。 “阿爸,爷爷,月月回来了。”蹲在门口玩泥巴的萝卜看见马车撒腿就往院里跑,边跑边喊。 五位长辈还有从佳、方晓书都慌忙从屋里迎出来,一看就是知道他们要回来特意在罗家等着的,罗九月被夫君抱着下车,笑眯眯地跟大家挥手。 等到罗九月站定,露出圆滚滚的腹部,秦阿爸率先惊叫出声:“天呐,小月,你的肚子怎么那么大!”他回来的时候小月还没开始显怀,现在竟然肚子大得跟要生了似的。 罗九月被夫君揽着腰,干笑着问众人:“真的很大吗?” “如果你真的才五个月,那就是很大。”从佳回答道,都抵得上他怀着萝卜七个月时的肚子大了。 一旁的方晓书大夫也跟着点头,小月身上倒是不算胖,就是肚子很大。 林阿爸跟罗爹爹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是在罗九月去了京城之后才收到信,所以一直没见怀孕后自家小哥儿的面儿,这一回来就看见小月挺着如此大的肚子,给他们造成不小的冲击。 还是被挤在最后的从老板先反应过来,笑吟吟地大声说道:“孩子都回来了,快让进屋呀。” 众人如梦初醒一般,赶紧四处散开,让孕夫回家。 “阿爸,我想吃你烙的葱油饼、梅菜扣肉,还有你腌的鸭蛋,对了,我还要秦阿爸做的芙蓉鸡翅。”罗九月走在两位阿爸中间,亲热地一边挽住一个,开始点菜。 “好好,吃什么阿爸都给你做。”林阿爸高兴得合不拢嘴,自家小哥儿还是在自己身边,看得见摸得着才最安心。 秦阿爸摸了摸蹭在自己肩头的脑袋,也是满心欢喜。 在一家人都欢喜的时候,又长了一岁的罗彦恒却很不高兴了,他现在已经被旭猪猪列为危险人物,一旦有靠近月月的迹象,就会被旭猪猪的大手擒拿,让他不能跟月月亲昵,只能垂着头跟在后面。 罗小虎不忍心看着儿子伤心,俯身说道:“萝卜,爹爹告诉你啊,月月肚子里现在有了小宝宝,所以不能跟以前一样抱你,你要乖点,不能使劲往他身上撞。” “那弟弟什么时候出来跟我玩?”罗彦恒似懂非懂点头。 赵旭弯腰把他抱起来说道:“等今年夏天过去了,你就该看到弟弟。” 罗彦恒很高兴扒住他的肩膀,裂开白亮的乳牙对着他爹爹笑。 一直默不作声跟在大家后面的常在看到自己主子后背上被罗彦恒按上两个泥爪印子,很显然,罗彦恒玩过泥巴后压根没有洗手。 众星捧月似的,罗九月被簇拥进堂屋,两位阿爸直接去了厨房。 宽敞的屋内摆了两张八仙桌显得有些拥挤,桌面还散乱着纸牌,看得出他们回来之前一家人在干什么。 “晓书,你赢多少?”罗九月很关心这个,怎么说方晓书也是得了他的真传,要是输了,他这手把手教的师傅多没面子。 方晓书红着脸,伸着手指比划了一下。 罗九月大师一样点头,“还行。”方晓书伸出三个指头,应该是赢了三十文钱。 “什么还行?是太行了吧!从早上到现在,他已经赢了三百文。”从佳戳穿了方晓书披着的兔子皮。 “哎呦,还还真是小看你啦。”罗九月促狭地看小大夫。 方晓书赢了钱不好意思,抓着头发说:“是常哥抓的牌好。” “咱家种南瓜了没?”罗九月问罗爹爹。 “种了,你阿爸说你爱吃,种了十来棵,就在前院墙根。”罗爹爹指了指门外。这老实汉子看到自己小哥儿回来,高兴地眼睛笑成一条缝。 “我说旭儿,你倒是做到了你给我们保证的!”赵先生从外面进来,边走对一旁的赵旭说道。 屋内的人都是一脸不解。 赵先生戏谑地看着罗九月说道:“我们回来的时候,旭儿跟我和他阿爸保证到要把小月养得白白嫩嫩,这不是做到了?” 从佳与方晓书的视线齐齐盯在罗九月身上,上下看了一圈,然后点头,小月确实白白嫩嫩的跟小猪一样。 罗九月极其无奈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大概再过一段时间,他低下头会连脚尖都看不见吧。 拉着从佳跟方晓书,罗九月挺着肚子,前院后院转悠了一圈,终于肯安分坐下歇着,末了,还感叹一句:“还是家里好。”到哪都是自在的! 怀孕五个月,林阿爸断然不让小月再离家,在孩子出生之前,罗九月都要在家里待着,对此,罗九月没什么意见,现在回味楼由程喜管着他很放心,专心在家待产。 一日,院子内春光正好,罗九月跟罗彦恒,一人蹲在一个小马扎上,拿着树杈子在地上涂涂画画,林阿爸跟从佳在一旁给小月肚子里的灶糖做衣服。 “萝卜,我给你画个小猫钓鱼吧?”简笔画他还比较拿手,罗九月费劲地弯下腰,在地上划了几下。 “好看不?”罗九月抬起头笑着问道,惊讶地发现罗彦恒压根没注意自己画的鱼,而是看着院门口,小眉头还皱了起来,顺着他呆直的视线看去,罗九月失声叫出来:“小畅!” 门口站的可不就是许久未见的罗畅,只是他像是泥土里爬过一样,整个人看上去暗淡失色,更令人心焦的是,听到他的喊声后,罗畅眨了眨眼睛,两行泪溢了出来。 罗九月一阵心慌,立马从凳子上站起,快步走到他面前问道:“到底怎么啦?云岚呢?” 84.偷跑回来 “小畅,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林阿爸也走过去关切问道,心里想着,小畅这孩子突然出现在这里,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先进屋洗洗再说,我去烧水。”从佳拉着萝卜先一步走开,小畅失魂落魄的样子肯定不想太多人看见。 罗九月跟林阿爸把人带进屋里,罗九月递给他一个手帕,“脸擦干净,到底怎么回事?你回家了没?是不是云岚欺负你了?”一连串的问题如连珠炮弹从罗九月嘴里吐出来。 罗畅擦干了眼泪,情绪也稳定了些,指着罗九月的肚子,鼻音嗡嗡地说:“小月,你肚子好大。”伸了手,想碰又不敢碰。 “别左顾而言他,不然我可去你家了,相信赵阿爸很乐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罗九月威胁道。 罗畅苦着脸指责他:“太不够意思了,不能告诉我爹爹他们!” 他在村头下了马车之后,刻意多绕了几个偏僻小道才摸到小月家门口的,这里大概刚下过一场雨,有些草深的地方没干透,害得他滑了一跤才那么狼狈不堪。而且,他没吱一声就从锦城跑回来,还没想好怎么跟阿爸爹爹他们解释,至于云岚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想起云岚,罗畅的眼神就暗了下来。 从佳提着浴桶,兑好热水,推着罗畅进了小隔间,“小畅,先去洗洗,把这一身泥点子的衣裳给换了,我给你找件小月的穿,洗完出来吃点东西,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罗九月未出嫁时的房间,除了过年前方晓书住过一回,这屋子算是空了出来。只是里面的柜子床桌,却保留完好,林阿爸经常开窗透气,打扫得干干净净,屋内没有长期不住人的那种霉味儿,桌上的白瓷瓶中还插了一枝桃花。 有时候家人的关爱不用刻意去说,自可从这些细微之处寻觅得到。 罗畅从隔间走出,林阿爸发现他的湿发还在滴水,抽了一条干净布巾帮他擦头发,嘴里唠叨着:“跟小月一样,每次洗完头发都不擦干,等你们老了,就该知道后悔了。” 罗九月在一旁装傻,他自己纯粹是懒得动手,反正每次不是阿爸帮忙,就是夫君代劳。 “小畅,桌上的鸡汤本来是给小月养身子炖的,放了桂圆红枣,你也喝点,还有这几碟菜,捡着想吃的先填填肚子,晚上再做好吃的。”从佳说道。 罗畅一手勺子一手筷子,不停地在盘子里夹,看样子是饿极了,屋内的其他三人都默不作声,等到盘子内的菜基本被吃干净后,罗畅才放下手中的筷子。 “你回来云岚不知道对不对?”罗九月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问道。 罗畅不敢与他对视,半天不吭声,让罗九月非常确定,他现在回来铁定是与云岚有了矛盾。可令他想不通的是,上次见的时候两人还好好的,信物交换婚事都定下了,能有什么样的矛盾让罗畅偷跑回来?毕竟云岚不像是朝三暮四的那种人。 “你人都回来了还想瞒着我?”罗九月的声音略微提高了点。 “小月,是你在屋里说话?”赵旭站在屋外,敏锐地听到屋内的动静,敲了敲门板问道。 “哎?你回来了?”罗九月打开窗户,趴在窗台上向他招招手。 赵旭走到窗前,温柔地捏捏他的颊肉问道:“今天儿子乖吗?” 罗九月点头,向外倾斜着身子,小声趴在他耳边说道:“小畅回来了,大概出了点小麻烦,你先别进来。” 赵旭依言去了后院,棉花甩了甩尾巴,衔着一根骨头也跟着走。 小插曲过后,罗九月继续逼供:“快说发生了什么,我们都等着呢,要是云岚负了你,我立马让赵旭带着人去锦城帮你出口恶气,还是云衣坊出了什么纰漏?” “不是,不是云岚的问题,他很好,”罗畅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 罗九月跟阿爸还有从佳三人面面相觑,他们都以为是小畅跟云岚吵架了,负气之下跑了回来,还做好了要充当和事佬的准备,这跟他们的猜测不符啊! “小月,我跟云岚解除婚约,他的玉佩我也还了回去,”罗畅声音很轻,眼泪胀得眼眶酸痛,顿了一下,狠了狠心说出最后的结果,“以后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怎么会这样?”从佳惊呼出声,林阿爸也掩着嘴。 罗九月极力保持镇静,维持着正常的音调问道:“理由呢?” “我我不想拖累他,云岚值得更好的。”罗畅说完,忍得泛红的双眼终于还是淌下了热泪。尤其他看到小月跟夫君感情如此之好,联想到自己跟云岚,不禁悲从中来。 “这是什么理由?”罗九月不接受,但任凭他怎么问,罗畅都不再开口,默默擦着眼泪。 罗九月不忍心再问下去,他没见小畅这么哭过,心里火急,朋友难过自己却束手无策,简直也要跟着哭起来。林阿爸给从佳使了个眼色,拉着小月出了门,给罗畅留下一个宣泄情绪的地方。 晚间,罗九月枕在夫君健壮的臂弯里,翻来覆去夜不能寐。 赵旭在他叹了第九十九次气时,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再叹气下去,当心咱们的宝宝跟着不高兴,在你肚子里闹腾。” “唉你说怎么可以这样?明明这么好的一对儿,竟然就这样分开。”罗九月叹了今晚的第一百次气,好友的伤心让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晚饭时,罗畅提出让他保密,暂时住在了他的房间,等过两天想好了,再回家跟赵阿爸说清楚。罗九月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只知道一向大咧咧的罗畅变得不自信起来,觉得自己配不上云岚。罗畅到底有什么苦衷?而且还不能跟他们说。 罗九月想得抓耳挠腮,心浮气躁地躺在床上,如若不是肚子太大,真恨不得打几个滚。 赵旭觉得要是再不解决这个问题,大概晚上也不用睡了,他不睡不当紧,要紧的是小月的身体跟他们的孩子。 “明日我给锦城那边写封信,一问便知,说不定云岚已经在路上追来了。”赵旭拍了拍小月的后背,那人表面上温和谦让,只怕内里对罗畅的执着也是无人可及,所以他是不觉得云岚会轻易放弃罗畅。 罗九月支起脑袋,撒娇似的在赵旭颈窝里蹭两下,“你真好!” 赵旭对他的小猫样失笑道:“那奖励呢?” “乖,明天炖汤后剩下的大骨头归你。”罗九月笑嘻嘻地在他头上搓揉两下,这动作不像情人间的爱抚,倒是跟安抚棉花时的没两样。 赵旭危险地眯起眼睛,心里想着,要不是你的身体不便,非得好好TJ一番,他都跟棉花处于一个地位! 罗九月对自家夫君的心理活动毫无觉察,自顾自地在他胸膛寻找了个舒服得位置,重新躺下闭眼睡觉。 等孩子生下来,一定要赵旭默默地背起内功心法,压下身体被蹭出的火。 第二日,两人是被枝头喜鹊的“喳喳”叫声吵醒的。 罗九月迷迷糊糊,习惯性地想把头埋进赵旭怀里,猛地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哎?”原来他双手抱着的是赵旭的枕头,而本该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早就不见踪影。 “哎呦”肚子里的宝宝似乎也醒了,一连在肚子里动了几下,罗九月摸了摸肚子,肚子安静了一下,又开始动起来。 “真活跃,也不知道像谁?”罗九月轻斥了一句,准备下床。 他现在六个月的身子,肚子大大的,看上去十分臃肿,他弯不下腰,只能伸长了腿,勾起地上的鞋子。拿着鞋子奋斗了好一会儿,才套到脚上。最近一段时间,他的脚浮肿起来,从脚面到小腿都出现这种现象,林阿爸说这是正常的,只是给他特意做了两双肥大的鞋子。 “小月,怎么不叫人?”赵旭推门进来,就看到他吃力地托着肚子站起来。 “不碍事,我自己能行。”夫君不在,罗九月不好意思去叫别人帮自己穿鞋,而且他自认为自己还没到那种不能动弹的程度。 赵旭边帮他换上天青色宽松春衫,边说道:“下次我不在一定要叫人,你自己不嫌麻烦,我看着担心。”万一小月不慎摔坐在地上,到时候后悔也没用。 “哦,”罗九月看了眼肚子答应道,“你去哪了?” “对了,云岚来了。”系上最后一个扣子,赵旭说道。 一大早,滕嘉就来禀报锦城那边来人,目前都聚在小月家里,众人帮着云岚劝导罗畅,倒也省了他写信的麻烦。 “你怎么不早点喊我起来呀?”罗九月埋怨道。 “别人的问题他们自会解决,咱们外人掺和什么?你昨晚上醒了几次,今天得好好休息。”在他眼里,小月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罗九月:““好吧,尿频也是怀孕之人的通病,他昨晚确实起夜了几次。 听出赵旭不打算让他回家,罗九月乞求道:“我就去看看,保证不累着自己,要不你陪我一起,把家里的摇椅也带上?” 赵旭无法,只好逼他早上多吃一个鸡蛋,才带着他回到了罗家。 “什么?失失明?”罗九月惊讶地说话都不利索。 这不怪他,谁让他一进院子,就看到云岚抱着罗畅在对天发誓:就算你失明,我也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罗畅从感动中回过神,推开云岚的怀抱,说道:“你还是回去吧,我的眼睛已经开始看不清东西,云衣坊的当家不能有一个连针线都看不清的夫郎。” 曾经引以为傲的刺绣手艺,现在他却连看东西都模糊,这样的落差让他无法接受,连带否认了自己,才会匆匆丢下玉佩,留些几行字就从锦城逃离。 “谁说不能?即使云衣坊的当家真的不能有这样的夫郎,那我就不做这当家的,小畅,你要是悔婚,我立马会去解散云衣坊。”云岚按住他的双肩,眉头打结,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你会后悔的。”罗畅捂住脸,即使现在不后悔,面对着瞎子夫郎,早晚也会后悔。 “谁告诉你的,你会失明?”赵旭觉得自己再不出声,事情肯定越扯越偏,何时才能解决?他还想让小月回去睡会儿午觉,这事情的起源还是由于罗畅认为自己会失明,那么就从源头追溯起。 罗九月也听出不对劲来,“是啊,小畅,你怎么那么肯定你会失明?大夫看过了没?我立马让人把晓书给叫回来。”他看小畅的眼睛没什么问题呀。 云岚也冷静下来,他从发现小畅走了的那一刻就慌了,此时经过赵旭的提醒,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围观的其他人也都看向罗畅。 被十几双眼睛盯着,罗畅结结巴巴说道:“远一点的东西我都看不清楚,而且有重影,只要绣东西的时间一长,眼睛就酸胀疼痛,阴雨天就更看不清,我听几个老绣工说,有人到了最后,会面对面都看不清对方的长相,这不是失明是什么?” 罗九月的脸色有点怪异,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小畅的症状跟近视眼的症状很像,“都不要说了,等晓书来给你看眼,要是眼睛没问题,我帮你治好。” 于是,方晓书小大夫再一次尝试了常在赶的马车,晕晕乎乎地从车上下来,帮罗畅看眼,得出的结论就是,眼睛没问题,就是要重视养生,眼睛过于疲劳自然会出现模糊的症状,以后尽量白天刺绣。 虚惊一场,罗畅缩在云岚怀里不好意思看众人。 罗九月躺在摇椅上,悠哉说道:“小畅,以后不要躺床上看书,更不要晚间刺绣,每天枸杞猪肝汤明目养神,用茶叶水热毛巾抹敷眼眶。” 方晓书点头,也说道:“小月说得对,你要尽量往远处看看,一段时间会恢复的。” 罗畅满脸窘迫,只得点头,倒是云岚听得很认真,把两人的话记在心里,打算回去试试。 这件事过后,罗畅的婚事也开始筹办起来,先在罗家村办一场,然后回锦城之后再办一场酒席。这趟出门没顾得上小夕,云岚特意拜托庞靖回锦城把他就过来,参加哥哥的婚礼。罗九月轻抚着圆圆的肚子,他很高兴,小畅终于也有了好的归宿。 85.甜甜的包子 进入八月份,暑气刚刚消退,秋老虎开始叫嚣起来。 罗九月夫夫依然如往常一样起床,这个月中旬,孩子就该出世,所以赵旭寸步不离得守在他身边。而罗九月在怀孕的最后三个月里,吃了不少苦头,他水肿现象过于严重,鞋子都穿不上,方晓书让他控盐,这就导致他喝得所有汤都是淡而无味的。 更痛苦的是,由于挺着个沉甸甸的肚子,罗九月整日腰疼得厉害,并且晚上腿容易抽筋,长期这么折腾,不仅自己眼下一片阴影,连帮他揉腿按摩的赵旭也是面色不佳。 当然,也不是全都这么痛苦的。至少在小夫夫眼里,他们每天能够从胎动感受到孩子的活力,尤其是小月躺下的时候,宝宝动得厉害,肚子上能摸到一个小小的鼓包,两人会乐此不疲地猜测到底是小拳头还是小脚丫。 而且,还有一个专属于准爹爹的福利。怀孕到了后期,罗九月时常觉得乳头胀痛凸出,而且乳晕加深,这实在是有些难以启口,所以就默默地忍着,但林阿爸观察细微,某日私下里教他怎样给自己胸口按摩。而为了以后孩子的口粮,罗九月自己在屋里做着不和谐动作时,不幸被孩子他爹撞见,于是,这以后的按摩就有人代劳。 “小家伙越来越有劲。”肚子又是一阵动弹,罗九月哎呦哎呦不停地叫,宝宝在肚子里拳打脚踢还是挺疼的。赵旭赶紧双手轻抚他的肚子,温柔地说着“宝宝乖点”,他现在也学会了怎样通过说话抚摸让宝宝安分。 照顾着小月吃过早饭,赵旭扶住他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俩人就回了屋内,一般他会帮小月念书或者两位阿爸过来陪他们闲聊,等吃过中饭,会让小月午睡,趁这个时间他会处理常在拿回来的公事,等小月醒来,依然是陪着他聊天。如此有规律的生活已经持续俩个多月了,今日他们打算依然这样过,但是,当罗九月斜倚在软榻上听赵旭念书,正迷迷瞪瞪的时候,突然被一阵阵的腹痛惊醒。 出于孕夫的直觉,罗九月觉得这次的腹痛跟之前明显不同,有一种腹部下坠的感觉,疼得他直冒冷汗,捂着肚子嘴唇发白呻吟。 突如其来的状况,连一向冷静的赵旭也急得手足无措,不敢摸他的肚子,惟恐碰出个好歹,额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直流,这会儿也顾不得擦拭。 “糖糖等不及要出来了。”罗九月一字一顿地说着。 猛拍自己的头,赵旭终于想起自己该做什么,七手八脚地帮小月盖上被子,握住他的手在唇边亲了亲,安慰道:“别怕呀,我立刻去找阿爸他们,小月不怕啊!” 罗九月皱着眉头,看到赵旭青白的脸色,很想开玩笑地说自己不怕,怕的是你还差不多,但随着一波一波肚子上传来的疼痛,罗九月只得咬紧嘴唇忍耐,偶尔从唇缝中泄露出痛苦的呻吟。 过了半晌,门又被推开,赵旭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小月,我忘了,阿爸他们结伴去万安寺上香,我让滕嘉他们去找。” 宝宝再有半旬就足月,两位阿爸去了附近的寺庙求平安符,保佑小月父子平安,这一大早就走了,怎么说也得过午才能回来。可是,产夫郎是林阿爸找的村里有经验的,约好等快生的那两天提前住到家里来,谁知道现在那小混蛋竟然提前要出来。 忍过一阵疼痛,罗九月头脑转动起来,低喘两口气,交待道:“你别慌,阿爸说生孩子没那么快,你还有时间去让人上村东溪,找一个姓刘的阿爸,他是村里的产夫郎,快去。”说完,罗九月闭上眼睛,又一阵疼痛袭来。还没生就这么痛,真生的时候该怎么办?罗九月想想就胆寒。 赵旭听完,终于镇定下来,撒丫子跑出去,逮住仆人开始吼道。罗九月在屋内都能听到赵旭的吼声,不由地想笑,他夫君真被吓着了。 外面一片兵荒马乱,仆人在邱管家的指挥下,开始烧热水,搬进屋被褥,密封房间。 “小月,你再忍忍,”赵旭真想替他受痛,可生孩子他不能替代,只能无措地安慰。 “主子,您让主子夫郎喝碗人参鸡汤,这生孩子可是个不小的体力活。”邱管家亲自端来一碗汤。 赵旭僵硬着脸笑了笑,接过汤碗,舀了一勺汤让小月喝下。 “哎,终于能喝上咸味儿的鸡汤了,真是难得啊!”这一会儿疼得稍微轻一些,罗九月苦中作乐,还能评价一下汤。 “我看主子夫郎的精神不错,生个胖娃娃绝对没问题。”邱管家笑呵呵地说。 有了邱管家活络气氛,赵旭身上绷紧的肌肉终于放松了下来,握着罗九月的手抵在自己额上。 这时,去村东溪的一个下人回来禀报:“刘姓产夫郎上邻村走亲戚,不在家。” 一个接着一个的状况接踵而至,简直是雪上加霜,让稍稍放松的众人一下子又紧张起来。管家也不淡定了,慌慌张张出去,丢下一句话,“我让人去安兴,找常在跟小大夫。”此时,就看哪一方先到。 “哎呦”罗九月捧着肚子,这阵痛越来越密集,真是折磨人。 赵旭脸色发白头冒虚汗手脚发软,一点儿也没平常的气势,结结巴巴在小月耳边说话,不知是缓解自己还是孕夫的情绪。 “庞靖跟小夕去哪了?”罗九月状似轻松聊天。罗畅成亲后,小夕没随着他哥回去,而是留在了罗畅家,缠着庞靖疯玩。他哥自然很乐意,带着小夕不方便跟新婚夫郎亲热,更何况小夕自己乐意。 “好像去了七宝山。”赵旭回答道,“滕翼去了邻村,一会儿产夫郎就来,小月要坚持,等这个臭小子出来,我帮你揍他。” “不行,不许打糖糖。”罗九月拒绝,虽然这小家伙专门挑不凑巧的时候出来,但也是他辛苦怀胎生下来的,才不让打 不知过了多久,罗九月满身汗湿,跟从水里打捞出来似的,赵旭不断帮他擦汗,却没发现自己流的汗一点也没比小月少。 这一等便等到快晌午。 “小月!”林阿爸跟秦阿爸撞门进来,挤开赵旭,趴在床边,林阿爸问罗九月:“咋就快生了?你摔着了?产夫郎呢?” 秦阿爸抓住赵旭问:“烧热水了没?干净布巾准备的够不?平安符给小月戴上去,我怎么没看到产夫郎?。”赵先生跟罗爹爹跟着进来也是一脸焦急。 赵旭正给俩阿爸解释,门“砰”地被踹开,滕嘉出现在门内,“主子,产夫郎我请回来了。” 滕嘉把背上的人放下来,林阿爸赶紧扶着,“可把你盼来了,赶紧看看我家小月吧。” 产夫郎一到,所有人都安心许多,罗九月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夫郎在屋里生孩子,汉子去外面等着,找人烧着热水备着,我看看。”产夫郎不慌不乱,门又重新被关紧,赵旭几人被赶出门外。 不多久,从佳跟罗小虎也闻讯赶来,罗彦恒被爹爹抱在怀里,骨碌着大眼往屋子瞅,他也知道弟弟要出来了。 “怎么回事?不是还不到时候?”从佳也很揪心,不知道屋内是什么情况。 赵旭这会儿是没法回答他,在门廊外转悠来转悠去,一颗心全都系在紧闭的屋内。他的耳力好,能听到小月低喊“阿爸”的声音,以及阿爸跟产夫郎的说话声。 “我也进去帮忙。”从佳等不下去,推门进去。 他这一进去,门外的几个汉子只能干瞪眼,他们帮不上忙只能老老实实等着。 “别太急,急也没用,萝卜出生的时候,我等了好几个时辰,来来,咱们坐下等,阿爸他们都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罗小虎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拍了拍赵旭的肩膀,完全忘了当年自己的表现,孩子没生出来,自己先晕过去,害得阿爸他们还得把他抬进屋里,忙上添乱。 而屋内更加紧张,罗九月早饭过后开始阵痛,到现在宫口五指全开,他早已被疼痛折磨得筋疲力尽,等产夫郎让他用力时,只能气喘吁吁。 “小月,快用力啊,都看到宝宝的头发了。”林阿爸在旁边给他鼓气。 “不行,好累。”罗九月的声音虚弱地跟猫叫似的。 产夫郎一头汗,“再用力,马上就好,我保证很快的。” “是啊,小月,我还等着糖糖出生跟萝卜做伴,难道你想放弃吗?”从佳接口道。 “不”罗九月摇了摇头。 秦阿爸擦干他头上的汗,喂他喝了一口参汤,“小月,再忍忍,过一会儿就好。旭儿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 “你们拉好他的腿,我往下推,”跟两位阿爸说完,产夫郎脱下外衫,捋起袖子,对罗九月说道:“我喊用力你就开始用力,我刘玉接生的还没不顺的,你配合好,我保证很快。” 罗九月攒了些力气,点头答应。 产夫郎使劲推移着罗九月的肚子,口中喊着用力,罗九月忍着剧痛,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终于觉得绷紧的肚子轻松下来,下身一股热流随着出来。 迷迷糊糊地罗九月听到别人惊喜叫道“是个小胖汉子”,耳边隐约响起“哇哇”哭声,罗九月觉得完成了任务,安心地闭眼昏睡过去。 他所不知道的是,当赵旭听到孩子的哭声,不顾罗小虎的劝阻,直接闯进屋,一眼看到小月躺在床上满脸苍白,一动不动时,情绪终于崩溃,“小月?你怎么了?” 这一声大吼,让沉浸在新生儿的喜悦中的两位阿爸吓得回过神。 秦阿爸一看儿子惊恐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抱着红扑扑的小胖子,走到他身旁:“叫什么?小月累了在休息,你别把他吵醒,快来看你儿子。” 赵旭珍惜地凑到小月脸颊边,轻轻地印上一吻,辛苦你了,在外面候着的三个时辰是他此生最煎熬的时刻。 86.育儿经(一) 当第二日罗九月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先看到头顶熟悉的玉青色纱帐,他有一瞬的恍惚与错觉,虽然下身有些撕裂,身子依然沉重无力,但腹中的那种噬人疼痛却不见了,屋里有着淡淡的草药味道,孩子呢?罗九月终于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他昨天生完,一眼没看就昏睡过去。 “小月,觉得怎么样?”赵旭靠坐在床头,发现动静立马问道。 罗九月扭头,身边果然躺着赵旭,急忙拉着他的手问答:“咱们的孩子呢?有没有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昨日长时间呼痛磨坏了。宝宝不算足月生的,他怕会不健康。 “孩子好好的,我怕他吵着你休息,让阿爸哄着。”赵旭不高兴他一醒来就操心,柔柔地帮他拉紧被子,“你昨天累坏了,再睡一会儿。” “不用,你把糖糖抱过来,我还没看呢。”罗九月挪了挪身子,挣扎着想起身。 赵旭跟他对视一会儿,只好让步,“先把鸡汤喝了,你还没出月子不能出门见风。” 罗九月能见到孩子,也不多说什么,端起鸡汤一饮而尽,不知有没有品出味道,喝完就眼巴巴地看着赵旭。 赵旭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总觉得以后在小月心目中的地位不保啊! 糖糖是个小胖子,胖到他的生身之人都觉得给他起错了名字,不应该叫“糖糖”,而是叫“糖球”。 看到秦阿爸怀里襁褓包裹得跟粽子似的糖糖,罗九月悔不当初,刚出生竟然块儿头就这么大,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多,省得生这个小胖子的时候那么费劲。 “是个长得像旭儿的小汉子,俊着呢。”秦阿爸喜滋滋地把睡着的小家伙轻轻放在罗九月枕边,用小薄被盖好。 刚出生的孩子还没退掉黄疸,皮肤呈现浅黄色,而且皱巴巴地,没有眉毛,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罗九月做不到跟阿爸一样夸他俊,看看小的又看看大的,怎么也没发现秦阿爸说的两人的相似之处。 罗九月看到秦阿爸在打哈气,于是说道,“阿爸,这小家伙吵得你夜里没睡好吧,今天还是我来带。” “没事,你的身子要好好休养调理,糖糖不闹人,吃饱了就睡,很好带的。”秦阿爸不同意。 罗九月为难地看着呼呼大睡的糖糖,他知道阿爸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但他其实很想亲手照顾他的儿子。 “阿爸,要不这样好了,在屋里弄个小床让糖糖睡,我跟小月都可以起来,而且小月该有奶水了,喂着方便。”赵旭接到夫郎的求助眼神,只好试图说服阿爸。 秦阿爸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糖糖一直喝羊乳也不好,还是跟着小月比较合适。 罗九月笑得很开心,这小东西是他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光看着心就要融化了,要不是他没力气,真想抱起来亲亲。 “饿不饿?想吃什么?”秦阿爸笑着问罗九月。 罗九月食指轻轻戳了戳糖糖肥嘟嘟的小脸,回答道:“刚喝完鸡汤,还不饿。”糖糖的脸蛋摸着好光滑呀,不知道身上是什么样的。 赵旭陪他坐在床沿,仔细瞧睡得香甜的小东西,“不饿也吃点,你昨天都昏过去了。” 罗九月敷衍地点头,“你看着办吧,”说完,便转头向秦阿爸请教,“这样的天儿把糖糖包得那么严实,他会不会热?” 秦阿爸失笑道:“刚生下的婴孩怎么能跟咱们大人比?这布料既轻柔又保暖,是再好不过的。” 一个细心请教,另一个悉心教导,无形中就忽略了插不上话的孩子亲爹,赵旭默默地听了几句,默默地出去催人把小月的饭端上来。他万分不想承认自己做错了一件事——帮助小月说服阿爸亲自照顾孩子。 注意到赵旭出去,秦阿爸轻轻附在罗九月耳边说道:“给你说个好笑的,昨天你昏睡过去,他还以为你出事,抱着你不撒手,拉都拉不起来。” 罗九月没笑,他心疼了,今天起来他就发现赵旭眼底血丝,胡渣青黑,头发没有梳理,嘴边还燎出一个泡,看上去不修边幅狼狈不堪。 秦阿爸摸了摸他坠在颈边的平安符,说道:“我跟你阿爸许愿,保佑你们父子均安,结果还没出寺,滕嘉就来说你要生,真是把我们四个老家伙都急坏了,还好都没事,等你出了月子,咱们再去万安寺还愿。” 罗九月点头,昨日的一切仿佛很遥远,过了一天,他的生活中多了个小胖子,有种鼻酸感动。罗九月忍不住在糖糖奶香味儿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睡梦中的孩子好像感应到阿爸的亲近,张开小嘴笑了。 罗九月惊讶:“阿爸,他他会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彦恒刚出生的时候会不会笑他已经不敢确定。 “会的,有时候还会哭,他在做梦。”秦阿爸说道。他带了糖糖一夜,有点动静都会惊醒,所以他不觉得新奇。 秦阿爸离开后,罗九月就着赵旭的手正在吃饭,忽然听到响亮的婴儿哭声。 赵旭喂食的动作一顿,目光扫上床上的小鼓包,而罗九月早就推开面前的勺子,跑到床边去了。 一手托着糖糖的头,让他枕在自己胳膊上,一手托着他的小屁股,罗九月抱小孩的姿势还算熟练。 “糖糖不哭,是不是尿了?”罗九月说着伸手摸着小衣服里的尿布,结果一片干爽,“哦,那就是饿了。” 罗九月解开衣襟,刚松开两颗扣子,突然觉得不对劲,一扭头果然看到赵旭蹲在一旁目光灼灼,罗九月不好意思,挥了挥手:“你先出去,一会儿再进来。” “不用,快点喂,糖糖在哭。”赵旭当然不会那么听话,他才不会错过小月喂孩子的时刻。 小家伙哭闹得厉害,这会儿罗九月也顾不得其他,解开衣襟,把糖糖凑过去,糖糖闭着眼睛哭嚎两声,嘴巴抿了两下就找到了吃的,最后叼着乃头又睡着。 罗九月怕他打嗝溢奶,摩挲着他的后背,最后把他放到床上,松了口气,才回到桌边吃饭。 刚轻松没一会儿,糖糖又开始哭闹,这次是真的尿了,顺带着拉了一通,罗九月又开始折腾着给他擦屁屁换尿布。 好在小孩子很容易长大,一个月过去后,糖糖皮肤变得白里透红,头上的胎发也浓密起来,饿了还知道四处找小月,而且不再一天到晚都呼呼大睡。随着糖糖活动的时候越来越多,罗九月还在做月子不能出门,于是每天热衷于逗宝宝。 “啊呃”糖糖张着嘴躺在阿爸怀里,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不知道说些什么。 “哦哦,嗯。”罗九月也跟着发出无意义的声音,笑着看着他。 两人谁也不懂对方说的话,却说的不亦乐乎,看得赵旭满脸无奈,伸手说道:“把这小胖子给我抱吧,那么重,你胳膊该酸了。” 抱了一上午没丢,罗九月确实胳膊酸疼,“你小心点,糖糖,阿爸要歇歇喽,你要让爹爹抱。” 换个一个人抱,糖糖看了看赵旭的脸觉得陌生,又扭过头瞅了瞅小月,开始嗷嗷大哭。 罗九月看不得孩子哭,准备接过来自己抱着,赵旭却躲开,“这小胖子一天吃八顿,沉得不像话,还是我抱着,他要再敢哭,就丢出去。” 罗九月横了他一眼,努力说话吸引糖糖的注意力,才哄得小家伙开心笑起来。 满月礼的那天,罗九月和两位阿爸,三人合力给糖糖洗了次澡,换上精致的小衣裳,又带上虎头小帽子,才抱着出门。 想到洗澡的时候,糖糖坐在澡盆里肚子上堆积的几层肉,罗九月乐得喜笑颜开,真是太可爱。 考虑到百天还要行抓周礼,糖糖的满月酒并没有大办,挨家挨户送了红蛋之后,只请了相识相熟的几家人进来坐坐。 小夕跟萝卜一边站一个,好奇地看这个肥嘟嘟肉呼呼红扑扑的奶娃娃,就连棉花也凑过来闻了闻。 “小月哥哥,我能不能抱抱。”小夕点了点糖糖的脸蛋问道。 “行啊,不过糖糖很重,你要当心。”罗九月点头,把嘴里吐泡泡的糖糖放在小夕手上。 小夕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抬头望了望庞靖,真的好软呐! 小孩子抱小孩子,看着十分可乐,很多人都围了过来,纷纷夸赞糖糖长得好,取了双亲的优点,长大肯定跟他爹一样俊。糖糖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力气不小让小夕招架不住。 林阿爸接过来抱到一旁逗弄,村里人还未见这么好看的小胖子,一时都围了过去。 “林清,你可真有福气,我是真嫉妒。”赵阿爸跟林阿爸开玩笑道。 “羡慕啥?明年你家小畅也该有,就等着抱胖孙子吧。”林阿爸也笑。 这一句话算是说道赵阿爸心里去了,他年后从锦城回来,就是惦记着小畅的婚事,现在成了亲,也算是完成了一桩心事,当然小畅偷跑回来过的事没人告诉他。 “对了,孩子叫啥名?”赵阿爸问道。 “小名叫糖糖,大名赵沛泽,我们去还愿,拿着他的生辰八字,万安寺的大和尚说这小家伙命里五行缺水,于是他爹给他取了这名。”林阿爸笑着说道,糖糖的小手指头拉着棉花的耳朵不松开。 赵阿爸竖起大拇指赞道:“这名字意思明确,真好听。” 其他人也觉得名字取得不错,都点头。 “小月,你的奶水足吗?”从佳悄声问道。 罗九月有些不自在地点头:“阿爸给我闷了黄豆猪蹄,还炖了鲫鱼汤。”一般养得不好的孕夫才会奶水不好,他本来就很足,再加上阿爸三五不时的汤,奶水够自家的大饭量糖糖吃。 “哇哇”两人被哭声打断话语,糖糖哭得很伤心,他都笑了一上午,竟然还不让吃奶。 棉花动了动耳朵,钻到藤架下面,小主人的哭声太聒耳朵。 “儿子又饿了。”赵旭抱着糖糖走过来,小家伙一看到罗九月就倾着身子要抱抱。 罗九月叹了口气,认命地抱着儿子进屋喂奶,他出月子还想多透透气呢! 87.育儿经(二) 生完孩子,罗九月的身子清减很多,再加上还要照顾糖糖,早就没了怀孕时珠圆玉润的模样,赵旭看着心疼,又开始拿各种饭菜补品喂养,林阿爸也是三五不时的送来补汤,更别提秦阿爸本来就给他制定的每天补养任务,这样的阵势在吃得罗九月胃胀不消化绝食一天后,终于消停。 罗家种的玉米熟了,家里的人都去地里帮忙掰玉米棒子,天高云阔,阳光温和,罗九月把糖糖的摇篮搬了出来,放在葡萄藤架下推摇,不一会儿小胖子便咬着自己的手指睡着了,罗九月微笑着拿手帕擦干他嘴角流的口水。 “小月,今日”赵旭进了院子,棉花机警地支起耳朵,看到是家里人,又趴回地面。 “嘘”罗九月竖起手指做了个动作,让他安静,糖糖这几天有些闹,他好不容易把他哄睡着的,吵醒了他可吃不消。 赵旭微微皱起眉头,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嗓门奇高,一哭起来简直要响彻整个罗家村,非得让人轻言慢语地哄着再加上亲亲抱抱,才能安静下来,没点儿耐心的人压根哄不住他,明明听阿爸讲,他跟小月小时候都很安静好哄的。 罗九月把赵旭拉倒一旁,才开口问道,“你不是去安兴了?那么快就回来?回味楼怎么样?” “安兴商铺的事交给常在管,回味楼一切如常,没我什么事。”所以他才能这么快回来陪夫郎和孩子。 “太没有进取心了。”罗九月小声嘟囔一句。他自己现在以家为重,回味楼是次要的,哪想到连赵旭都这么不务正业。 赵旭好笑地挑高眉毛,一双桃花眼盯着他问:“小月想让我做什么?” “都当爹的人了,还那么没正经的,羞不羞?”罗九月唾弃他。 赵旭侧脸伸到罗九月眼前,“羞了,脸红的跟花儿一样,有没有?” 罗九月一把揪住,使劲拉了拉,“你这面皮也不知道什么做的,怎么就那么厚?” “怎么会?我脸皮薄可是人人都知道的,”赵旭一本正经地说道。 罗九月捂脸,这么骄傲干啥? 说到这脸皮的薄厚的由来,还得提到糖糖的大名——赵沛泽,由于这名儿取得太符合罗家村村民的口味儿,而罗家村的汉子娶来的外乡夫郎或者小哥儿嫁到邻村是很经常的事情,所以,一传十十传百,有段时间上门求名的人很多。 赵先生作为罗家村唯一的教书先生,负担起了一部分起名的重任,但更多的是指名道姓要赵旭给起,谁家大叔公的表舅家的儿子的哥哥的夫郎有了孩子,也不辞辛苦跑到罗家村找到学堂求着起名。 这些人赵旭统统不见,有人来求名字,赵旭就使唤下人把姓氏报上来,随便从糖糖的备用名里挑出几个字,然后大笔一挥,再让下人拿给求名的人,时间一长,大家都开始传言,赵先生的儿子跟其父一样十分有才气,但是脸皮子太薄,跟外人说话会脸红似滴血,所以不见客。 当然,他们作为赵旭的家眷是没听到过这则传言的,但有一天赵阿爸专程跑来,盯着赵旭看半晌,才高兴地宣布自己是对的,传言果然是错的。等罗九月弄清传言是什么后,背过身子开始哈哈大笑,赵旭的脸皮要薄,那他自己的脸就成一片纸了。 “让我掂量掂量小月又重了没?”说着便把小月打横抱了起来。 “快放我下来!”罗九月挣扎地踢腿。这样子被人看到又该受人笑话。 屋顶上蹲着的滕嘉三兄弟齐齐望天,嗯,秋高气爽,鸟语花香,真是不错!他们没当然没看见主子在调戏夫郎。 赵旭耍无赖,箍紧手臂让他不得动弹,“不放,好不容易现在小胖子没有霸占着你,你的心都不在我身上了。” “哈哈,你不是在吃儿子的醋吧?”罗九月坏笑问道。 “哼!”赵旭把脸扭一旁,不看他。 这算是默认啦?罗九月掩唇窃笑,当爹爹的人竟然还跟儿子吃醋,真是越来越可爱了。不过这么不理人也不行,他得哄哄。 罗九月不知道的是,跟儿子吃醋较劲一向是赵家的优良传统,赵先生当年跟赵旭抢秦阿爸,现在赵旭跟糖糖来抢他 “我是糖糖的阿爸,你是他爹爹,哪有跟自己儿子过不去的?”罗九月真想叹息。 赵旭鼻孔出气,哼道:“我才没有跟他过不去。”就是偶尔有丢掉那小胖子的冲动。 “他还小,我当然得细心照顾他,放心吧,你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罗九月深情地跟桃花眼对视。 赵旭听得心花怒放,故作矜持地仅仅点头,表示自己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正准备低下头吻一下再温存一番,不防却听到熟悉的“哇哇”啼哭声,罗九月趁他不注意,动作一气呵成地灵活地跳出他的怀抱,奔向藤架下的摇篮,然后抱起里面的奶娃娃,温柔地哄着:“乖糖糖,不哭啊,阿爸在呢。” 赵旭双臂保持托举的姿势,僵里在原地,最重要的人怎么会受到如此冷遇?他不相信! 被哭声吓跑的棉花悄悄走过来,尾巴摇了摇,扫过他的衣角,算是安慰。 有时事情你不想承认都不行,自从有了糖糖,小月一天到晚围着孩子转,而自己在小月心目中的地位却是一落千丈。他心里能不吃味吗?一定要想个法子改变一下。 晚间,罗九月哄孩子入睡后,放在小床上,便轻手轻脚地爬上大床。在床上等候多时的赵旭猛地翻身把他压在床铺上,两人的身子迅速地贴合起来。 罗九月背贴着绸子,身前压着赵旭,动弹不得,对方身上的温度透过中衣传来,带来他一阵轻颤。 微弱昏暗的烛光下,赵旭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光,眼睛显得深不可测,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带着一丝邪气,罗九月被蛊惑般地双臂勾上的颈子,轻轻拉下,两人额头相抵,呼吸相融。 先是怀着孕不方便,生了孩子又要坐月子,再来每天照顾糖糖很累晚上倒头就睡,赵旭心疼他所以一直未碰他,算起来两人确实好几个月都没有过。 “嗯,”罗九月轻哼一声,许久未有房事,他有些不适应。 赵旭耐心十足地在他身上点上火苗,也许是生过孩子身体更加敏感,罗九月片刻后便放软身子,随着赵旭的动作扭动腰肢,享受无可比拟的欢愉。 “啊”罗九月长吟一声,滚烫的液体抛洒在身体内部。 赵旭搂紧了小月,两人的身体紧密嵌合,抵死缠绵,这个夜还长,饿了几个月,他是不会轻易放过小月的。 养儿方知父母恩,尽管尿布之类的自有仆人帮忙洗,收拾房间做饭也不用他操心,但每天逗着糖糖玩儿也是很耗费体力的。 好在家里人多,今天秦阿爸哄,明天林阿爸抱,也帮他分担了一些。至于孩子亲爹赵旭,罗九月是指望不上了,不是赵旭不想抱,也不是他抱的姿势不对,而是糖糖不让他抱。 有时候罗九月想做点其他的事,把糖糖丢给他爹,不到一个时辰,绝对哭得哇哇叫,这个时候谁也哄不下,只能罗九月才行,恨得赵旭对着胖娃娃磨牙,这么肥嫩,干脆吃掉算了。大概,糖糖不让他爹抱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个,眼神太凶恶。小孩子对善恶也是很敏感的。 糖糖六个月的时候,罗九月惊讶地在他嘴里发现一个白色的小米粒牙齿,等赵旭回来,诱哄着糖糖张嘴给他爹爹看,糖糖挥了挥手,口水流了一下巴,两个大人相对傻笑,一人在糖糖一边的脸上亲了一口。 再过一个月,罗九月发现,对着下牙齿的上面粉红牙床上又冒出一颗小白牙,而且糖糖还学会了“啊啊啊,吧吧吧”的发音,脑袋发热的罗九月自动把这归结为糖糖在叫阿爸,迫不及待地找到赵旭分享。 他家的糖糖才七个月就会叫阿爸,为人双亲的两位都是一脸骄傲。 又是一年三月天,罗九月和从佳带着萝卜跟糖糖去村前的江边玩儿。春日暖洋洋的照在水面上,像被人撒了一层金色的粉末,波光粼粼。岸边的垂柳在微风的吹拂下,柔丝轻扬。 两人坐定,萝卜被阿爸交待几句不许靠近岸边后,就带着棉花去附近探险寻宝。 快八个月的糖糖早就不满足被人抱着,他已经学会了爬行,并且十分喜欢玩捉迷藏,大人一个不注意就会找不到。在受了几次惊吓后,罗九月在他肚子上打了个结用绳子拴住,又在地上铺上麻布,让他只能在自己看得到的范围内爬。 “你们不打算趁着年轻再要一个?”罗九月问道。 从佳坦言道:“是有这个打算,萝卜都快五岁,真是快啊!再一转眼,糖糖也该五岁了,那时候彦恒就该董事喽。” 罗九月也跟着叹:“谁说不是呢,他们大了,咱们也该老了”正想再说点什么,罗九月一低头却瞥见绳子的另一端空无一人,本该被系着的糖糖不见了。 罗九月顿时一头冷汗,心突突地直跳,面前除了几个大石,没有其他的遮盖物,但是皆不见糖糖的身影。 从佳扒开旁边的草丛开始寻找,“糖糖?” 这么一会儿功夫能跑哪呢? 两人没找到糖糖,倒是萝卜带着棉花回来了,罗九月开口问道:“萝卜,你看见糖糖了没?” 罗彦恒摇头,他一直在蹂躏野草野花。 罗九月更焦急了,他怕糖糖爬到江边会出事。 “汪汪”棉花爪子扒拉罗九月的衣角,向前跑了几步,扭头摇尾巴。 罗九月高兴地指着棉花说:“咱们跟上去,棉花带我们去找。” 糖糖趴在地上,一条小虫子从眼前经过,他伸手去摸,但是不够准头没抓住,小虫子缓缓地蠕动着爬走。糖糖急得“啊啊”叫了两声,小虫子没回应,糖糖使劲儿挣了挣,没过一会儿,身上绑着的绳子不知道怎么的就从腰上松下来,于是,糖糖跟着小虫子的方向追去 罗九月在不远处的两颗槐树下找到他的,这两颗槐树大概是村里最古老的的树,而且挨得很近,树根暴露在地面上,根系相连,糖糖被卡的那个缝隙正是两树之间的缝隙。 糖糖蹭得满身是土,夹在两棵树缝隙里爬不出来,看到他来了,举起手“吧吧”喊着要抱抱,罗九月看的哭笑不得。幸亏吃的胖被卡住了,不然还不知道爬到哪去呢。 88.育儿经(三) 八月的时候,一家人给糖糖举行了抓周礼。同满月礼一样,请的也是相熟的村邻。从佳一家和常在方晓书他们都特意从安兴赶回来。 此时,赵家的花厅内,正中央陈设着一个大案子,长辈们把自己要送的东西一一摆上面。 罗九月先放了一把银质的长命锁,赵旭放了一把金弓,赵先生放了一支雕花毛笔跟一本书,秦阿爸跟着放了一块儿碧翠的玉佩,罗爹爹拿了几枚铜钱,林阿爸放了一颗红石榴,罗小虎笑嘻嘻地把一个小金算盘放上去,从佳放了一个精致的碟子,碟子里七色的糕点十分诱人,常在放了一把匕首,刀鞘上镶满各种宝石煞是好看,方晓书直接放了个珍贵的犀牛角和药草,萝卜把自己最喜欢的小木人放上面,其他人放的更是五花八门,铲子勺子、烙的大饼,还有自己缝的小衣裳,最后,棉花叼来一根骨头过来。 放好了东西,罗九月进屋,临时被拜托照看糖糖的滕嘉三兄弟立刻停止挤眼睛伸舌头的动作,抹了把汗隐藏身形,哄他们小主子可真是难呦! 糖糖坐在摇篮里傻呵呵地笑,嘴里仅有的四颗牙全露出来,罗九月好笑地把他抱到前厅。 案板很宽,罗九月不担心糖糖会摔下来,何况这屋里围了一圈的大人。 “啊噗”糖糖坐在案板上,嘴里吐着泡泡,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瞅着众人,又开始傻笑,看得大家心里软软的。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就连身上的也是肥肥圆圆的,更别提露出的胳膊上的小肥肉,看着这娃娃就想摸一把。 大概糖糖没见过这么多的人,注意力全集中在人身上,看这个笑笑看那个也笑笑,看到他阿爸的时候,还挥动着小手,笑得更开心。 等了一会儿,众人都有点着急,怎么着小娃娃只笑不抓东西呢? 罗九月很无奈,看了看夫君,赵旭耸了耸肩,他自己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这娃娃好笨,那么多好东西他怎么不抓?”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这话本是悄悄说的,但音量没控制好,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众人随着声音望去,是个跟着双亲来凑热闹的小汉子,被大家一看,意思到自己说错话,躲在阿爸身后不露头。 他的阿爸也是一脸尴尬,使劲儿把自家孩子往后塞,恨不得塞到地缝里看不见才好,在别人宝宝的抓周礼上说人家笨,这不明摆着找茬? 大概每一个当阿爸的人都不想听到自己的孩子被人说笨,罗九月站到了对面,从一堆东西里随手拿了个小拨浪鼓,敲得咚咚响,吸引他的注意力,“糖糖,来看这都是什么?” 糖糖以为阿爸在跟他玩,欢快地爬过去,却被一座小山挡住了去路。众人紧张的屏息凝神。 “啊?”小手拿起一支毛笔,认真放在嘴里啃了啃,最后不感兴趣的放下。 赵先生抚着美髯,丝毫没有为自己的东西没被选上而失望,因为糖糖没有乱丢,而是放到身后能够得着的地方。接着是长命锁,小金弓,小匕首,翠玉佩全没逃过口水浸染的命运,最后被丢在一起。 “啊啾”糖糖拿起药草闻了闻,被药味儿呛得打了个喷嚏。 罗九月笑了出来,糖糖要是把药草也放在嘴里,可得哭了! 这么难闻的东西,糖糖自然不会放在嘴里,被丢下的时候,方晓书在心里叹气,这可是上好的“碧落根”,虽然不好闻,但是能医百病,被誉为“救命草”,他一共才三株,忍痛割爱拿了一株来,谁知这小家伙还不屑一顾。 终于,从佳放在最靠外的点心被发现了,小家伙抓住一块儿糕点就往嘴里塞,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吃的下,罗九月怕他噎着,赶紧挖出他嘴里的绿豆糕。糖糖毫不气馁,被挖出来后,他又迅速地把手里的红枣糕塞进去,动作快得他阿爸都没来得及阻止。 罗九月把绿豆糕扔给棉花,又开始挖他嘴里的红枣糕,还得制住他乱抓得小手,忙得不可开交,只好开口求助,“赵旭,快把糕点端走,别让他乱拿。” 其他人早就看乐呵,这娃娃对吃的够执着的。 糖糖被他阿爸抱在怀里,眼睁睁看着一碟子好吃的被他爹爹无情地端走,伸手喊着:“啊啊” 好吃的不见了,糖糖趴在阿爸肩上很泄气,然后转头指着案板上的东西,又开始“啊啊”。罗九月只好把他重新放在案板上,这次,糖糖直接爬到那一堆东西旁边,冲他们咿咿呀呀地挥手。 众人:““ 怎么看,这胖娃娃的意思怎么都像,”既然没有吃的,那么这些沾了我口水的东西都是我的“。 赵旭摸着下巴满意地点头,这才是他的儿子。 生辰过后,炎热开始消褪,吹来的风带着凉意。下过几场秋雨后,罗九月给儿子还有自己都加了一层衣服。 最近几日,小夫夫商量着去一趟安兴找方晓书,因为糖糖一岁三个月,可是除了”啊啊吧吧“之外,什么都不会说。而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已经能说些简单的字眼,这让急着听糖糖叫”阿爸爹爹“的小夫夫开始焦急。 尽管林阿爸保证糖糖只是说话晚,但是罗九月仍然不放心,想让小大夫帮忙检查一下。作为阿爸,林阿爸自然理解这种心情,也没多劝,就同意他们去了。 出发的这日,罗九月翻了整个衣柜,好不容易找到一件高领的外衫,赶紧套在身上。昨晚赵旭跟狗狗一样在他颈上耳后撕咬,今日果然留下几处紫红的痕迹,这要是被人看见了,他可真没脸见人。 “穿这样不热吗?还不到冬天呢。”赵旭趴在床上,被子推至腰部,上身赤裸地暴露在外面,一脸的餍足跟慵懒,让人一看就联想到什么。 罗九月瞪了他一眼,这件高领的外衫确实是他的冬衣,他穿是因为谁啊?随手又翻出一件衣衫,丢到床上,罗九月没好气地说:“赶紧换上,咱们该起了。” “唉”赵旭长叹一声起身穿衣。 招来下人端来清水,两人并排站着洗漱。 这时,秦阿爸抱着糖糖进屋,小胖子看到双亲,热情地伸手,嘴里“啊噗啊噗”地打招呼。 罗九月洗干净后,接过糖糖在他脸上亲两口,“糖糖,叫阿!爸!”罗九月抓住一切机会教他说话。 糖糖听懂阿爸在叫自己,高兴地举着小肉手抓着阿爸的衣襟,想要站起来蹦蹦,“啊啊” “慢慢来,咱们糖糖够聪明啦,我扶着他还能走几步。”秦阿爸笑道。 赵旭听到这话摇了摇头,这小胖子的聪明劲儿全用在了吃上,看到有人动动嘴巴,就流口水。 一家人用过早膳,赵旭抱着儿子,罗九月拎起俩荷包,准备上马车。 “晚上还回来吃吗?”秦阿爸问道。 “也许回来得晚,别等我们了。”赵旭答道。 罗九月举起糖糖的手,挥了挥,“糖糖,咱们跟爷爷阿公告别。” 糖糖很听话地张口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秦阿爸跟赵先生开心地挥手。 “啧啧,这小胖子还挺招人待见的。”赵旭有点酸溜溜地说。他小的时候可是没少被他无良老爹以大欺小地揍吧?这才导致他后来下决心习武往事不堪回首,赵旭甩头。 “是比你可爱多了。”罗九月小声嘟囔道。 赵旭:““果然小月上次是骗他的! 马车悠悠哒哒,到了安兴。 时间还早,积善堂没有病人。新招来的两个学徒,都是十二、三岁,正在方晓书的教导下学研磨药材。 一家三口进屋,糖糖捂住鼻子开口:“啊啊”好难闻,他不要在这里。 方晓书抬头,惊喜道:“你们怎么来了?我都没看见,快进来里面坐,常大哥今天不在,得到午时才回来。” 两个小学徒很有眼色的搬来两把凳子。 “让我抱抱,糖糖。”方晓书在糖糖面前张开手。 罗九月递给他,然后揉了揉胳膊,“你抱一会儿就得了,太沉!” 方晓书笑着跟糖糖玩,“叫叔叔!叫了有糖豆子吃。” 上次回罗家村见糖糖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方晓书想着他应该会说话。 “晓书,这次来就是为这个事”罗九月把自己的担忧告诉给小大夫。 “行,我给看看。糖糖,挠你痒痒,哈哈,痒不痒?”方晓书让罗九月抱住糖糖,双手在他身上挠挠抓抓,糖糖知道这是在跟自己玩儿,小嘴咧得很大。 方晓书趁机扳着他的下巴看了看,“没事,你听他笑得多响亮,哪能是不会说话?可能就是学话慢。” 罗九月终于放心了,刮了下糖糖的小鼻子,教育儿子:“你是不是跟你爹学的不爱说话?要学好的方面记住了没?例如,嗯,例如什么呢?算了,咱不跟他学,跟你萝卜哥哥学” 赵旭:““ 方晓书哈哈大笑,小月真会损人的,他要学学。 “唉,对了,我阿爸让我给你捎带了一些晒得大酱,让你炒菜的时候放些进去,很好吃。你抱着糖糖,我跟夫君帮你拿。”罗九月把怀里的小胖子递出去。 “很多吗?”方晓书问道。 罗九月点头,“不多,就两罐,都在马车上放着。”马车太高,他需要赵旭帮他拿下来。 罗九月亲了亲糖糖的脸蛋,勾着赵旭的臂弯,打算出去。糖糖像是知道要被双亲丢下,着急的喊“啊啊” “乖啊,听叔叔的话,阿爸马上回来。”罗九月挥了挥手。 看着双亲转身的背影,担心自己被抛弃的糖糖哭了起来,“阿,啊,爸阿爸,迪迪。” 罗九月的身影顿住,不敢置信地与赵旭对视,糖糖是在喊阿爸,对吧? 发现阿爸停下来,糖糖再接再厉,挥舞着小手,哭着叫:“阿爸,阿爸,爹爹。” 这一次叫得极为清晰,罗九月转身几步走回去,糖糖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委委屈屈地抽泣。 “哈哈,糖糖会叫阿爸爹爹了,夫君,听到了没?”罗九月开心地大笑,抱着糖糖转到赵旭面前。 “嗯,听到了。”赵旭把两人搂在自己怀里,心里装得满满的。 89.育儿经(四) 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糖糖在被抛弃的压力下开口说出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句话,接下来就简单多了。 确切的说,是罗九月觉得简单得多,因为他从中受到了启发,找到了最有效的方法教糖糖学说话和走路。 家里人怕小孩子太早学走路对骨头不好,所以糖糖一周岁后才开始正式训练走路。为此,罗九月还特意让赵旭注意着各地邻邦有没有贩卖毧毯毛皮之类的。 趁着未到冬天,赵旭让商铺的行脚商跑了一趟庆朝西面的小国,买了一批厚厚的羊毛毧毯,不仅拿到京城贩卖后小赚了一笔,还在他们房间里铺上一层,这样,即使糖糖跌倒也不怕被摔伤。 糖糖最近刚学会走路,只不过还走不太稳,此时歪歪斜斜地向罗九月走去,口中喊着:“阿爸,阿爸。” 快走到终点的时候,糖糖被毧毯的一个褶皱绊倒,跌坐在地上,夸张地吁了口气,耍赖不肯起来。 而几步开外的罗九月手里端着一碗鸡蛋羹,热腾腾地冒着香气,拿起勺子舀起来放在自己嘴边吹了吹,说道:“糖糖,你再不起来,阿爸就‘啊呜’一口全吃掉。” 被阿爸的“啊呜”吓到,糖糖的小肥腿一蹬,手上一个使力,翻身站了起来,继续辛苦往前走。 罗九月满意地点头,看来小家伙吸取教训了,要是他再敢爬着过来,他还是打算把他弄到更远的地方,然后重新开始。 终于摸到阿爸的手,小胖子摔了个屁股墩,喊着:“饭饭,七。” 罗九月把勺子上已经不烫的蛋羹喂到他嘴里,然后用手帕擦掉他嘴角溢出的汤汁,纠正道:“是吃,吃饭。” “七饭。”糖糖跟着念。 罗九月不耐其烦地说:“糖糖,是吃,吃蛋羹,吃饭。”糖糖现在简单地字词已经会说,只是有些字说得不甚清晰,罗九月总是耐心纠正。 “蛋羹。”糖糖指着碗里的东西,认真地告诉他阿爸。 罗九月笑了出来,在他脸上亲了亲,夸赞道:“糖糖真乖!还那么聪明,阿爸好爱你呀。” 糖糖严肃点头:“乖。” “嗯,就是好乖呦!”罗九月又喂了他一口蛋羹。 父子两个吃吃亲亲,一碗蛋羹见了底。小胖子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肚皮,“熟了!” 罗九月忍着笑点头,夏天西瓜到季节的时候,他经常去村里种瓜的家里买几个回来,切开之前都会习惯性地拍拍,看熟了没,小家伙也有样学样。 “阿爸,玩。”小孩子除了吃就是玩,糖糖忽闪着大眼。“去吧,别跑远了,就在院子里啊。”罗九月交待道,糖糖正处于对事物好奇的年龄,罗九月不拘着他。 棉花卧在门廊上打瞌睡,看到小主人出来,甩了甩尾巴。 糖糖歪着脑袋,在思考自己为什么没有一摇一摇的东西,便朝棉花身边走去,在棉花头上摸了摸,又揪了揪毛耳朵。 “嗷呜……”棉花打了个哈欠继续睡觉…… 赵旭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儿子跟棉花一个姿势,趴在门廊上睡觉,嘴边还流出可疑的水渍。 眼皮抽了抽,赵旭弯腰把地上睡得正香的小胖子抱了起来进屋。 罗九月手执毛笔,正在伏案书写。回味楼在安兴已经站得住脚,他打算在邻县开一家分店,有些计划得写下来交给程喜执行,这一专心下来就忘记了时间。 “哎?你在哪儿看见他的?”罗九月看到赵旭回来,忙放下手中的毛笔,接过他怀里的儿子。 赵旭无奈说道,“他在门廊上靠着棉花睡着了。” 罗九月拍拍自己的额头,懊恼道:“哎呀,这得有一刻钟,我没注意时辰,把他给忘了,在外面睡了这么久,要是风寒怎么办?” 赵旭揽住他的肩膀,朝内室走去,“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不碍事的,小汉子不能惯得太娇气。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把滕嘉他们调过来。” 接近年关,商铺迎来一年中最忙的时候时期,几个管事忙得分身乏术,常在作为总管事一个抵上几个用,在夫君连续半旬没有按时归家后,方晓书直接写了一封信给小月,所以,赵旭干脆把常年待在屋顶上的三人踢走帮忙。 把睡着的小家伙放在大床上盖好被子,罗九月摇头,“今天是我太大意,计划已经写好,我没什么事,还是我带他。”孩子在自己身边玩,他才能安心,还好今天没出什么乱子。 今年的冬天来得有点早,刚到十一月份,就寒风呼啸着降了一场雪。接着连续下了几场后,大地换上了一套素白新装。 糖糖头上戴着红色的辣椒帽,身上裹着小袄,脚上踏着圆圆的虎头棉鞋,撒欢地在雪地上乱跑,滑到了不但不哭,反而哈哈大笑。这是他能跑会跳以来,过的第一个冬天,所以格外兴奋。 “阿爸,雪雪。”糖糖兴奋地扑过来抱住罗九月的腿。 罗九月搂着他,“别跑了,一身汗容易晾着。” “糖糖,你看这是什么?”赵旭指了指雪上的大小脚印。 糖糖蹲下,看了半晌,抬起脸傻笑,看的罗九月也深感好笑。 罗家过年一向热闹,这几年多了两只小的,就更闹腾了。 从老板跟赵先生笑呵呵地躲到罗家后院的小花房里对弈,林阿爸带着罗九月和从佳俩人在厨房忙活,其他人闲来无事,凑在一起打牌。 方晓书摸牌,常在帮忙出牌,两夫夫合作无间,罗爹爹打牌也不吭声,闷着头打,而罗小虎正好跟他爹相反,一个牌桌上只听他在叫喊,至于赵旭则是表情淡然,无论手里的牌是好还是歹,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其他三家摸不着底子。 “爹爹,糖糖吃雪。”一直在屋外玩的罗彦恒跑过来告状。 罗小虎放下手中的牌,“不是让你照顾着弟弟玩吗?你去把弟弟领回来。” 上家出过牌,罗小虎打发走了儿子,又继续投入到牌局里。 过不一会儿,罗彦恒又跑了回来报告,“爹爹,糖糖吃冰。” 赵旭默默无语,放下手中的牌让常在先顶上,自己出门去找自家的小胖子。 这几天冷,融化的雪水顺着屋檐滴水成冰,挂在屋檐上晶莹剔透,格外好看。糖糖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根冰条,尽管小手冻得通红,还是不肯丢下,伸着小舌头舔了舔,咦?有点甜。 赵旭看得脸都黑了,上前赶紧抱起他,丢掉他手上的冰条,往屋里走去。 愣了愣,发现手上好吃的东西被爹爹丢了,赵沛泽张开大嘴,嗓子一扯:“哇哇哇……爹爹坏!” 这小胖子的嗓门天生就高,又是这么靠近,赵旭耳边轰鸣,头晕目眩,脸更黑了。 棉花惊恐地跟着汪汪叫唤,小主人被坏人吓到了吗?坏人在哪? 鸡飞狗跳加上人哭,赵旭无奈地抚额叹息,真想在他的小肉屁股上揍几巴掌。 糖糖看到爹爹的脸色,哭得更伤心了,一屋子人哄不好,无奈之下,赵旭只得抱着去厨房找小月。 厨房内,罗九月跟秦阿爸负责今天的年夜饭菜色,从佳除了做一些点心,还要学习怎么做菜,小月跟阿爸都不吝啬,只要愿意学,绝对倾囊相授。 罗九月正跟从佳讲着要怎么去掉羊肉膻味儿,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大嗓门,罗九月立马知道这次的教学要暂停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赵旭黑着脸抱着糖糖走近厨房,糖糖看到阿爸,哭得更加伤心,委屈地打了个嗝,朝他阿爸伸手要抱抱。 “怎么回事?怎么哭了?”林阿爸担忧地看着他们。 “他吃雪还吃冰,我把他抱回来他就闹了。”赵旭把糖糖往罗九月怀里一放,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这一路上可把他的耳朵折磨得够呛。 “什么?你怎么不看着他点?”罗九月把儿子脸上的泪水擦干,责怪道:“你是不是打他了?我可告诉你,咱们家没有大孩子的传统,你要跟他讲理,不许打骂。” 从佳表示赞同,萝卜他都没舍得动过一个指头,林阿爸也跟着帮腔,他家是不允许打孩子的。 遭了自己夫郎几个白眼,赵旭无语问苍天。 别说打他了,自己可是连句重话都没舍得说,就把他手里的冰条扔了而已,这小胖子做什么哭得像被他狠狠揍过一顿似的?冤枉啊! 糖糖瞥了一眼他爹爹的脸色,打了个冷颤,搂着阿爸的脖子蹭了蹭,缩到颈窝里不出来,而这个动作直接被愤怒的罗九月认为糖糖被他爹爹揍了一顿很害怕,所以不敢看赵旭。 于是,罗九月更卖力地数落道:“小孩子不能按你那样教育的,你得哄着给他说理,让他明白……” 赵旭靠着灶台,灰溜溜地听训,林阿爸跟从佳也觉得赵旭需要点醒,难得没有劝和,而是各忙各的,偶尔点头赞同。 终于,罗九月觉得说的差不多了,把待在他怀里已经睡着的糖糖递还给赵旭,“你看着他,别让他再在雪地里跑。” 赵旭松了一口气,满口保证这次一定要好好看着孩子,绝不会出差错。心里暗暗想着:糖糖这臭小子,明明自己做错了事心虚,还敢跑到小月面前装可怜,更气人的是小小年纪就敢让他背黑锅?不找个时间好好教训一下,他这个当老子的面子威严何在? 90.合家欢 年初,小夕在罗畅家住了两个月,玩得乐不思蜀,直到收到他哥的家书,庞靖才把他送回锦城,而这一送庞靖就没再回安兴过。庞靖写了封声情并茂的信交给他家主子,便安心地留在了云府中。 小夕自然十分开心,俩人把锦城周围的镇子挨着逛了个遍,一天到晚不见人影。云岚不满自家弟弟一点儿都不矜持,跟着一个老汉子整日混在一起,打算把他禁足,但罗畅却觉得这俩人很有忘年交的意思。 云岚听完夫郎的话之后,眯着眼看了庞靖半晌,直把人盯得头冒冷汗,才缓缓开口:“小夕虽说才十岁,但云衣坊也算是小有名气,再过个两三年便会有人登门提亲说媒,庞兄日日带着他东奔西走,长此下去他这性子就变野了,以后还怎么嫁人?庞兄若是为了小夕着想,自当远离才好。” 他可不像小畅想得那么单纯,这几年庞靖来的频繁,对小夕也算是掏心挖肺,可再好也不能没个说法不是?他云岚的弟弟不是让人随便就能骗走的。 庞靖还未开口,倒是小夕急了,拉着云岚的衣袖喊道:“哥!我才不嫁人。” 云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胡说,你现在小还不懂事,你要是嫌夫子不好,我就给你另外请一个,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在家。”说完便扶着夫郎走人。 罗畅冲他摇了摇头,云岚在气头上,回去把你劝劝他。 小夕气得眼圈发红,嘴巴翘得高高的,“哥哥真是讨厌。” 庞靖叹了口气,摸了摸小夕的头发,“你哥也是为了你好,咱们把周围好玩儿的地方也都看遍,也该歇歇了。” 小夕紧张地抬头,“那你呢?你要走?” “不走,不是答应你要陪你到过年吗?”庞靖笑道,心里叹了口气,小夕还是太小,容易心性不定,再等几年吧! 而这之后,小夕每日上午去夫子那里念书,下午在庞靖的陪伴下练字,着实乖巧许多,让多次来检查功课的云岚终于点头满意,连带着对庞靖的态度也好了些。 年过初二,罗畅一家从锦城赶了回来。 他们本来大年二十八就出发,预定两天到家,不耽误吃年夜饭,却不料中途雪越下越大,马蹄打滑,车轮陷在雪地上走不动,而且罗畅已经被诊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所以他们的大年三十是在驿站里渡过的。不过,有小夕跟庞靖在,倒也清冷不到哪去。只是没能赶上跟家人一起过年守岁,终究是个遗憾,但还有来年不是吗? 赵阿爸不在乎他们能不能年三十回来,只盼着能平安归来就好,大早上就带着罗丰去村口迎接。看到马车走近,尤其看到自家小哥儿的时候,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让林清说中了,明年肯定能抱到胖外孙。 一家人吃了顿迟到的团圆饭,就集体跑到罗家去拜年。 罗九月跟从佳赶紧端上新做的热点心招待客人,萝卜跟糖糖随着大人凑热闹。小孩子虽然有些人来疯,但是很好打发,在得到大人给的压岁铜钱两枚后,就心满意足地跑到一边炫耀。 糖糖压根不知道铜钱的含义,也挥舞着小胖手,把一枚铜钱伸到罗九月面前,“阿爸,钱钱。” 罗九月拍了拍他腰上挎着的小布兜,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故意笑着问道:“糖糖,你这里面装的什么呀?”这大过年的,小孩儿出门都会收到乡邻给的一两枚铜钱,钱不多,就是图个吉祥,林阿爸也学着别家的人,给俩小家伙一人缝了一个布兜子,盛着吉祥装满如意。 “钱钱。”糖糖小财迷似的咧嘴笑。 “你要铜钱干什么呢?要不,分给阿爸点儿吧?”罗九月伸出一只手。 其他人也跟着逗弄,纷纷伸手向小胖子要钱。 糖糖大方点头,把手里的的铜钱放在罗九月手中,然后又掏布兜子里的铜钱,大有“一人一枚”的意思。 林阿爸笑着把糖糖搂到怀里,拍走其他的人的手,“这是我们糖糖的压岁钱,谁也不给。” 赵旭环抱着手臂,站在罗九月身后,看到小胖子被一群叔叔爷爷逗着玩,撇了撇嘴,这小家伙很会笼络人心嘛。 “你这肚子都俩月了,过了年还打算走?”罗九月侧了侧身,移出一个位置。 罗畅坐下,低头摸了摸肚子,“我先不回锦城,你知道的,云岚他的双亲早逝,我在那边平时就自己,云岚不放心。”虽说有下人在,但是毕竟没有家里的人照顾周到,他留在罗家村云岚也放心。 “那你们下半年可惨喽!”罗九月促狭道。这对儿小夫夫分居两地,可是够煎熬的。 罗畅听出他在开玩笑,也笑道:“这也没什么,就是云岚多跑两趟而已,反正他自己骑马,从锦城到罗家村不过一夜的功夫。”然后,他一夜醒来就能看到他,也挺美好。 “对了,糖糖的户籍办好了没?”罗畅问道。 “办了,村长带着夫郎亲自来问的,以后糖糖就是咱们罗家村的人。”罗九月点头道。 他跟赵旭思前想后,才下决定让糖糖落户在罗家村,这样,即使糖糖以后继承王位,但只有户籍在罗家村,最终还是要回到罗家村的,他们都不希望糖糖回京城蹚浑水。 罗畅浅笑,这些年他也隐隐约约察觉到赵旭不只是一个官商那么简单,但他愿意相信小月。 “你儿子是怎么养的?越来越胖了,刚才我想抱抱,林阿爸都没敢让我抱,说是孕夫不能搬重物。”罗畅岔开话题。 罗九月佯装怒瞪他一眼,“不许对着他说胖子,他现在已经能听懂话,你说他胖他该不高兴的。” 正说着,摆脱一堆大人骚扰的糖糖扑倒阿爸怀里,把脸藏了起来,罗畅冲罗九月吐了吐舌头,戳了戳糖糖露在外面的小屁股,问道:“糖糖,跟阿叔说说你怎么了?” 赵旭走了过来,“他被大家说是个小胖子,所以伤心了。” 罗畅在罗九月的瞪视威胁下,把即将溢出喉咙的笑声给咽下去。 罗九月自己也是忍俊不禁,小胖子糖糖还知道害羞伤心,真是可爱至极,但他身为阿爸,这个时候要好好安慰受到打击的儿子,“我们糖糖才不是小胖子……” “就是个小胖墩,”罗畅轻声说道。 一句话刚说完,糖糖往他怀里藏得更深了,肉乎乎的小身子一扭一扭,看得罗九月差点笑了出来,清了清喉咙,继续摸着糖糖的后背安慰:“咱们不听畅畅阿叔的话,他是嫉妒,你看他瘦的,外面刮风他都站不稳。” 罗九月睁眼说瞎话,但是怀里的小家伙还是搂着他的腰埋着头不出来,看来是真的很受伤,罗九月没招了,向看好戏的赵旭眨了眨眼睛,示意他来哄。 赵旭在糖糖包得圆滚滚的身上呼了一巴掌,得到了夫郎小月的一个恶狠狠警告的眼神,尴尬地摸了摸鼻梁,无辜的回视他,反正天冷穿得厚也不痛,打一巴掌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是在打击报复儿子。 有一个词穷的阿爸,又有一个无良的爹爹,糖糖的阿公赵先生看不过去了,把在阿爸怀里扎根的小萝卜拔了出来,呦,还是一棵胡萝卜啊,瞧这肉嘟嘟的脸,可真红,也不知道是在小月怀里埋着呼气不畅憋得,还是被取笑了羞得。 糖糖坐在阿公怀里,吃着爷爷剥好的板栗,说悄悄话。小孩子心无芥蒂,一会儿就被哄好了,又开始跟萝卜哥哥比谁的铜钱多。几位长辈围着火炉聊天喝茶,每人分出一点精力看着两只小的。 在牌场上找回自信的方晓书,叫了几个人凑成一桌,开始打牌。渐渐地,其他人也围了过去,形成了小夫夫团体对抗赛。 方晓书手气好所以抓牌,常在就帮忙出牌,俩人配合得默契十足;云岚摸着下巴出牌,罗畅指了指另一张,云岚从善如流,在牌场上他还是新手,这会儿听夫郎的准没错;罗小虎抓了一张牌,不知如何是好,犹豫地请教从佳;赵旭依然一脸淡然,他大概是牌品最好的人,赢了钱不炫耀,输了钱不在意。 而罗九月作为最早会这个游戏的人,已经被大家勒令不准插手,只许观看不许发话。 罗九月耸了耸肩,坐在了赵旭身旁,看他慢条斯理、毫无章法地出牌。 玩了几盘儿后,庞靖拉着小夕跑了进来,抖去身上沾的雪花,一脸兴奋地告知大家,村长家的大儿子过年后要进京科考,为了博得好彩头,今晚会在村前的河堤上放烟火。 小孩子兴致勃勃吵着想去,几位长辈只好欣然同意,提前一会儿做晚饭,等到天色暗下来一家老小全部出门。 糖糖被他爹抱在怀里,倾着身子搂着阿爸的脖子。 赵旭眼里含笑,问道:“冷不冷?” “糖糖抱得阿爸脖子暖呼呼的。”罗九月笑着亲亲糖糖的小脸蛋。 河堤上果然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烟花在他们这些小地方不常见,大人们都带着孩子出来观看。 各自散开后,在相距不远的地方找个位置,站一起聊天等着烟花开始。 第一声“噗咚”响起的时候,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看到升空的炸开的烟花,才有人喊道:“开始啦!” 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夜幕竞相绽放,光影在江面上倒映,人们欢呼大叫,勾勒出一个多彩而有热闹的画面。 罗九月看向四周,借着地上积雪反射的银光,看到一个个熟悉的身影,背后靠着温暖厚实的胸膛,怀里抱着的是他最珍爱的小宝贝,嘴角不由得微微弯起。 他很容易满足,此时他的家人,他的爱人,他的朋友在身边,他全都珍惜! 仰头望向他的夫君,彼此交换了一个充满爱意的眼神,罗九月享受地想要叹息。 不知几何,停了的雪又开始翩然飞舞,在烟花的照耀下,绚丽夺目。 ——正文完—— 番外二 灯光亮起,音乐响起,帷幕来开,舞台上又出现了大家眼熟的某“金牌”主持人。 莲子:大家好,欢迎回来,现在是由“菊花水嫩膏”冠名播出的‘莲子访谈节目’,本期嘉宾依然是既温柔又冷酷,既体贴又霸道,既高又富帅的赵旭以及他家时而聪慧奸诈时而智商捉急的罗九月,大家热烈鼓掌欢迎。 台下: 有人窃窃私语:怎么又是那个文盲主持人? 有人交头接耳:是啊是啊,你看她的遣词用句,太没水准了,竟然还在屏幕上还打出了“金牌”的字幕,绝逼送礼了。 莲子:咳咳,大家议论声音小点,我都听见了,小心我顺着电线爬到你家啊!喂喂,丢鸡蛋丢西红柿也就算了,丢鞋子算啥?啊,好臭 哔——因主持人莲子被熏晕,导致本台播放事故,现下找了临时主持人替代,希望大家耐心等待不要离开。 伊人:大家好,我是新人主持,请大家多多关照,我们的嘉宾已到场,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把他们请出来。 台下:哗哗如雷鸣般的掌声。 伊人:二位请坐,刚才我们的“日月问答”才进行到第二十问,现在我们继续。 21.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赵旭:他一直在我身边 九月:为我着急,心疼我的时候,还有逗我的时候 伊人:噢原来是这样啊,小月爱被他家的攻逗弄 九月:谁说我喜欢的?再说我捶你(挥了挥小拳头) 伊人:我真是好怕怕呦(极为做作地捧着胸口) 22.您的爱情表现方式? 赵旭: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包容他的一切 伊人:嗯,小月确实很有主见,小攻都要向赵旭学习,大男子主义要不得 小月:一直关怀他,一直陪着他,认真生活 伊人:这是小月特有的温柔啊 23.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已经不爱我了”? 赵旭:没有 九月:没有 伊人:看来都对对方用情很深啊 24.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赵旭:最清淡脱俗的芙蕖 伊人:哇!对爱人的评价很高呦,是因为小月额上有朵莲花吗?那小月又是怎么认为的呢? 九月:美人蕉 伊人:咦?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君当如竹”之类的话呢,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是美人蕉? 九月:美人蕉平时石头小径旁,没什么特别稀奇的,一旦开花,鲜亮的浓烈的颜色,让你想不注意到都难。赵旭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开始我压根不知道他的心思,但是知道以后,我再也无法忽视他 伊人:确实很贴切的比喻呀! 台下:自动鼓掌声起 25.您有多喜欢对方呢? 赵旭:很爱很爱,要相守一生一世 九月:嗯,厮守一辈子 伊人:把一生许一人,这种感觉好好,我也想要一个 台下:我们也想要 26.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九月:攻 赵旭:攻 伊人:两个攻在床上是不会和谐的,再来一遍,老实回答,要知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撒谎是要受惩罚的 九月:什么惩罚?(弱弱地问) 伊人:咩哈哈哈,据说咱们的赞助商“菊花水嫩膏”的老总推出了一款强力春、药,如果最终查出今天的专访有谁回答的不属实,就会无偿赠予他的伴侣一盒,想试试吗? 九月:不要 伊人:就知道你会怕,你还有一次机会,我可以让导演把这段给掐了,请问您是攻还是受? 赵旭:攻 九月:受(豁出去了) 伊人:咩哈哈哈,承认了吧,承认了吧!导演说了,为了奖励大家多说实话,友情附赠一瓶“烈火菊花”春药,拿着吧! 九月:你你手指颤抖 台下:嗷嗷嗷,伊人,干得好! 27.为什么会如此决定呢? 赵旭:天意如此 小月: 伊人:小月不用说了,大家都明白的 28.您对目前的这种安排还满意吗? 赵旭:嗯,满意 九月:嗯(化身为红番茄) 29.初次H的地点? 赵旭:家里 九月:床上 伊人:哦,很好很好(喂喂,你个旁观者到底在好些什么呀?) 30.当时的感觉? 赵旭:好 伊人:大概是我眼花了,怎么看到赵旭嘴角上扬了呢?难道是回忆起了什么?艾玛,我好激动,嗷嗷嗷嗷嗷,那小月感觉怎么样呢? 九月:(刚褪色的番茄瞬间火红)还好 31.当时对方的样子? 赵旭:不可以说 伊人:但是你确实在笑啊,这么推算下来,当时小月的样子一定活色生香,诱啊诱人拿什么拯救你,我的脑补! 九月:嗯 伊人:(猥琐笑笑)“嗯”是个什么意思捏? 九月:不可以说 伊人: 32.每星期H的次数? 赵旭:星期是个嘛玩意?我们都是按天算的,每天 伊人:偶呵呵呵呵(巫婆的笑声) 九月: 33.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多少天一次? 赵旭:每天 九月:两、三天吧(小声) 伊人:看来攻受双方的认知出现差异,就看谁说服谁了,我挺你,强攻。偷偷告诉你,你去看那个“烈火菊花”使用说明书,绝对能每天如愿的。 九月:(瞥了他家攻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把那啥交公还是跪搓衣板,二选一) 赵旭:(我当然不会听他的话的,万一有副作用咋整啊) 伊人:(能不能不要忽略我?我还在啊) 台下:这是神马节目?不是在采访吗?怎么不说话啦? 34.那么,是怎样的H呢? 九月:这有什么问的,当然很正常的! 伊人:食指抵着下巴,你又忘了不说实话的惩罚吗? 赵旭:嗯,正常的 伊人:这句话的口气真的很有内涵,待我录完这期的专访之后,再反复多听几遍去 35.对方最敏感的地方是哪里? 赵旭:直勾勾盯着某人的小腰 九月:红着脸望天,偶尔瞥瞥某人的胸口 伊人:(捂鼻子)大家都知道了吧,我们下一题 36.最喜欢对方五官中的哪一个? 赵旭:嘴 九月:眼 伊人:看看这个的小红唇,再看看那个的桃花眼,顿悟了 37.用一个词语形容H时的对方? 赵旭:可口 九月:强悍 38.喜欢H吗?有多喜欢? 赵旭:嗯,希望天天有 九月:嗯,很喜欢(脸又红透) 伊人:不要害羞,我们又不去看 台下:我们想看,有直播没? 39.一般都在什么场所H? 赵旭:家里 九月:床上 伊人:你强调床上,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快来说说啊,让你旭哥有个参考。 40.你想尝试的地点? 赵旭:唔很多(沉思状,小黄书里还有很多招式没用) 九月:床上就很好 伊人:要创新! 九月:旭哥,你还想在什么地方?上次浴桶里不是有过吗?(说完惊觉说得太快了,捂脸) 台下:恍然大悟 41.曾经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九月:没有 伊人:这个可以有噢 九月:这个真没有 赵旭:这个真可以有 伊人:噗哈哈,这个确实可以有 42.最喜欢被吻到哪里呢? 九月:嘴巴 伊人:这么中规中矩的回答!肯定还有内幕 九月:没有,就这样,旭哥你不许回答别的答案 赵旭:嘴巴 伊人:这个时候那么忠犬是要闹哪般? 43.您最喜欢亲对方哪个部位? 九月:为什么又是这种题目? 伊人:题真不是我出的,你找编剧的麻烦去 九月:好吧,额头 伊人:(挖鼻孔)你觉得我会相信? 赵旭:胸前小X点 伊人:噗噗噗场务场务,快给我拿点卫生纸! 赵旭、九月:往旁边挪了挪,一脸嫌弃 44.H的时颍路亲约和眩故嵌苑桨锩Γ 赵旭:我的我脱,他的我也脱 九月:旭哥,为什么给他说那么详细?又不给报酬 伊人:给的给的,再奖励你一瓶“烈火菊花” 45.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 赵旭:不会 九月: 伊人:我可以当做小月是默认了吧? 赵旭:他会之后不好意思看我 九月(装死中) 46.如果认识的人对您说“我很寂寞,我们只有今晚可以(哔哔——)”,你会? 九月:不行! 赵旭:默默地提起利剑,杀气四溢,是张诚吗? 伊人:噗!这就是个假设,假设懂不懂?(双手合十,心里默念:张诚,我对不起你,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想起你来了) 赵旭:杀了也不费力。 伊人:(星星眼看向罗九月)你管管你家小攻吧?要是在我的节目上闹出人命,我也不用干了! 47.您觉得跟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九月:不行! 伊人:呃,回答地略快,考虑好了吗? 九月:不行! 赵旭:默默再次拔剑 伊人:(抱头蹲在墙角,)这问题真不是我准备的,不要误伤好人 48.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你焦虑或者兴奋地场所是? 九月:能不能别问这些私密问题了?好羞人 伊人:(摊开手里的问卷,)喏,你自己看吧,都是大家投票选出来的问题,你要是不回答,节目完了,我就死了 赵旭:你死吧 伊人:苦肉计果然行不通,我再接再厉 49.对您来说,对方是什么样的存在? 伊人:总觉得这个话题太抽象 赵旭:不能想象没了他我会怎么样 伊人:(点头)就是不可替代的存在喽,那小月呢? 九月:嗯,他让我很幸福,无可取代 50.最后,请对自己的爱人说一句话总结吧? 赵旭:咱们好好过日子 九月:嗯,好! 伊人:原来不是“我爱你”呀!不过,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莫过于“青梅竹马与细水长流”。 番外完
推书 20234-07-05 :三世之强霸帝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