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只狼来爱 下——无限地带

作者:无限地带  录入:06-30

 47.你所不知道的过去

 丁行雨坐在私家车里,副驾驶座上的人接了电话,转身向后汇报,“丁先生,大小姐说乔老大这几天身体欠佳,让您尽快赶回去。” 丁行雨浅浅地笑,这可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他们终于开始行动了吗。 而江公子呢?难不成还沉溺在温柔乡里,这件事要是让乔老大知道,那个叫齐晖的,会是怎么个死法? 陈五想要的东西很明显了,那么穆夫人呢?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光陈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去争…… 丁行雨想着,突然记起了成家兄弟,当时他不过是看着局势挺有趣,便跟成乐说了一句: “成少爷,你知道江公子最近在干嘛吗?他似乎对一个男人很有兴趣。” 成乐一听到这话立马警惕地竖起耳朵,“你说江哥对男人有兴趣?” “有多感兴趣我是不知道,不过——江公子似乎挺享受便是。” “丁先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跟我打太极。”成乐问。 “这事便要成少爷自己去验证,丁某怎么可能知晓……不过,要是江公子真的跟一个组外的人在一起,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成乐不解地问:“什么事?” “老大会罚他,到时候金禾少爷也会遭殃……” 成乐一听就急了,江哥的事他是无法管的,可是金禾少爷这么好一个人,没理由要因为江哥奇怪的癖好而遭受牵连。 他当下软磨硬泡地跟丁行雨讨了一把手枪,开始跟踪江夏元,一直到在光陈市的街心公园遇见果然在和男人拉扯的江哥,他毫不犹豫就给齐晖来了一枪。 可是事情超乎他的想象,江哥似乎对他的做法极其不满,不由分说就把他的手给射穿了。 当时丁行雨一直叫人跟在后面,那个狂怒的江夏元,是他所没有看过的。 那个叫齐晖的男人,哪来的魅力? 无法理解…… 如果江夏元宁愿为了他放弃乔大小姐,乔老大会是怎样一个表情? 夜里,齐晖忐忑地站在电梯里,他要去见一个老熟人,一个对他有着莫名占有欲的人,他活了这么大,从没有像今天这般纠结过。 他走到门前,按响了门铃,不一会儿江夏元过来开门,却穿着家居的休闲服,这样子的他,少了几分冷漠,齐晖看着他,仿佛看见了一直围着他转的黄拾。 只是他却不再笑。 江夏元把齐晖让进屋子,说:“去洗手,我们吃饭。” 齐晖乖乖去洗手,回到餐桌前,江夏元帮他夹菜,一边说:“还讨厌吃芹菜吗?” 齐晖以前孩子气十足,而且还挑食,这些江夏元都记得。 “江夏元,你想跟我说什么?”齐晖坐着不自在。 “吃饱再说吧,你最近是不是瘦了,没人照顾你就不按时吃饭了。”江夏元说的很自然。 “江夏元——” “叫我夏元。” “……夏元。” “嗯。” “齐晖,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来到光陈的吗?”江夏元突然说,齐晖抬起头看着他,疑惑地点头。 “那时候我十六还是十七,不太记得了。” “……” “就在你和李建波他们把我锁在仓库之后,发生了一些事。” “抱歉——” “不,你不用说,听我说。” 齐晖便强忍着坐下来,看着正在思索的江夏元,他一脸平静,表情淡然。 齐晖他们把他锁在仓库那天夜里,突然下起了暴雨…… 江夏元坐在地面上,看着雨水混合着泥土不停地灌进来,整个仓库地面都是一片泥泞,他想站起身来,但他失血过度,整个人头晕无力,只能缩起身子,抱紧双脚。 江夏元一直在等,等齐晖回来帮他开门,到时候他就能好好跟齐晖道歉,说自己不会再喜欢齐晖了,可是他还是想跟齐晖当好朋友…… 但是齐晖没有回去找他,没有人去救他。 那个夜里下了暴雨,原本要去建筑工地巡逻的老大爷也没有去,江夏元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听着外面刷刷的雨声,觉得万分惊恐。 齐晖,你快回来,我不会喜欢你了…… 快回来,我不会喜欢你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一种罪过,可是知道的太迟了。 后来因为失血和寒冷,他晕了过去,醒来已是三天后,他一张眼,就看见邻居阿姨满脸泪水,坐在他床边哭着。 他失踪的那个晚上,邻居们都出来找他,从学校到江夏元常去采草药的山上,一声一声的叫唤,可是没有人回答。 那么小一个孩子,每天都按时回家的乖小孩,突然莫名的失踪了,大人们很担心,找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早上,去工地开工的工人发现泥泞的地面掺着血红色,他们惊恐地发现仓库的锁被换了,几个人用锤子把铁锁砸开,一开门,竟看见一个全身惨白的小孩子睡倒在泥泞之中,身子底下全是血。 惊慌失措地把小孩子抬出来,发现还有气息,赶紧用毯子把他包住,背着送到了小镇上的医院。 头上缝了十几针,打了三天两夜的点滴,小男孩才在第三天早上醒来,第一句话却在叫着一个人的名字,他叫着:齐晖…… 邻居阿姨一听,泪水哗啦啦就下来了。 大人们围拢过来,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被人锁在那种地方,可是江夏元什么也不肯说。 因为是他有错在先,他不该喜欢齐晖…… 江夏元开始想他妈妈,他四处张望,江母并没有在病房里,他着急地问邻居阿姨,“我妈呢。” 阿姨一听,眼泪流得更多了,江夏元失踪的那个夜晚,本来是邻居帮忙到外面找他,一直到半夜,也没能找到他,江母一着急,自己带了一根拐杖,滑着轮椅就出去了。 雨下得很大,江母没办法打伞,只好淋着雨,沿着公路一声声的叫着儿子的名字。到了没有水泥地的地方,她只能下了轮椅,用拐杖撑着,一步步慢慢地挪移。 到了一个斜坡,她脚一打滑,从上面滚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等众人找到她的时候,赶紧送到医院,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口中还叫着儿子。 江母是在隔天早上去世的,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泡了雨水,肺部发炎,连呼吸都吃痛。 她预想到自己各种死法,但绝不是当时那一种。 她母亲曾跟她说过:不幸的人可能会更不幸,幸福的人只会更幸福。 当时她并不相信,她认为只要努力,谁都可以得到幸福,她也是这么教导江夏元的。 最可悲的是江夏元也信了,并且也被伤的很惨,这世间太不公平,瓦解了他所有的信仰,甚至告诉他:你是没有资格去喜欢的…… 江夏元当下哭得像个疯子,大人怎么劝也没用。 好难过,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而已,难道不行吗…… 我只是想找个能被我喜欢的人而已,难道不行吗…… 那绝对是他这辈子哭得最惨的一次,他的妈妈,他的齐晖,突然全都不见了,一个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一个却不愿意回来。 江母的葬礼很快就办完了,江夏元承诺跟邻居借的钱很快就会还,他去学校办了退学手续。尽管当时有邻居表示愿意领养他,但他拒绝了,什么是相信,什么是依赖,他已经开始怀疑。 中学生的学历,一副孱弱的身子,无论找什么工作也不会有人要。 江夏元走了整整一天来到光陈,他坐在花坛上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那个时候,一个路过的人扔给他一枚硬币。 江夏元盯着那枚硬币,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那时候他见识了一种新的生存方式,并开始觉得新奇。 一个捡破烂的流浪者看见了这个面容清秀的小孩,招手把江夏元唤到自己身边。 “怎么了,一个人?爸爸妈妈不在了吗?”那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慈眉善目。 江夏元摇头。 “以后跟着爷爷,爷爷有房子。” 流浪汉真的有房子,在废弃的毛坯楼底层,铺了几张报纸,甚至还架着一个铁锅。 “以后跟爷爷出去,爷爷不会让你挨饿的。” 江夏元的眼神从了无希望到希冀,他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需要他,他重重地点头。白天跟着流浪汉去捡破烂,晚上回到他们的房子,流浪汉会给他煮粥,或者给他两片硬邦邦的面包。 江夏元曾觉得,如果可以,这样下去也好,至少这个人需要他。 流浪汉开始喊身体不舒服,他说年纪大了,没钱买药,双眼开始模糊,只怕这样下去就看不见东西了,如果有钱买药就好了。 江夏元默不作声,他思考了很久很久,开始蹲在车站周围,捡别人遗漏下来的行李。 那是江母教导过他的,万万不能做的事,可他开始怀疑,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那天江夏元意外拾到一个公文包,里面竟然全是钱,他兴奋地跑回家里,把那东西交给流浪汉,对方一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整整一包钞票,窃喜,紧张,他将钱在河岸旁边挖了个坑,埋了起来。 可是事情不会那么如意,丢了钱的人很快报了警,由于数额巨大,捡到钱隐瞒不还者可能要被拘留。 流浪汉开始着急,他想着,这反正不是我拿的,干脆报警,他当下赶去了警局,说有个小孩子,私自把那数十万捡走了。 江夏元一直跟着他,看着他进了警局,看着他带了一帮警察赶回毛坯楼,打算抓江夏元。 本来他还不到十五岁,就算被抓到最多也是教育一番。 可江夏元不那么想,他觉得自己又一次被背叛了,哈哈,太可笑……他最相信的人,最后总会伤害他,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比这更伤人的事…… 唯一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江母,也因为齐晖,因为齐晖!他妈妈才会去世! 齐晖……我恨你…… 那天夜里江夏元回到毛坯楼,流浪汉问他:“今天你到哪里去了?爷爷一直在找你。” “找我干嘛。” “……这不看你不见了,爷爷着急。” “是吗……” “夏元啊,你怎么了?” “你骗我。”江夏元说道,老人的神情开始闪烁。 “你说什么?” “你骗我,骗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想干嘛?”老人开始从地上爬起来,他看见江夏元从身后拿出一把锤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江夏元突然笑了起来,他说:“我想让你死。” 这个小孩不像是开玩笑,流浪汉觉得吃惊,他拔腿往外跑,没跑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江夏元很快跑到他身后,举起吹起砸在他头上,狠狠砸,一直到那人头上迸开,全部都是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背叛他的人都要死,都要杀掉…… 他扔了锤子,冷冷地笑…… 48.愿为你赴汤蹈火 齐晖嘴里的饭菜咽不下去了,他放下筷子,怔怔地看着江夏元。 “对不起,我……” 江夏元没有理他,“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进入光陈组的吗?——被人追着跑了几条街,手脚都被棍子打了,倒在地上不停地往前爬,一直爬一直爬,直到抓住一只脚……”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乔老大当时正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见遍体鳞伤的我,他把我从地上拎起来,问我‘你想要变强吗?’” …… 他当时说:“要……” 乔振彪便示意手下将那几个追过来的小混混痛揍了一顿,回头看着江夏元,“你这小子,眼里太多恨。” 江夏元咬牙。 “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一帆风顺的,你想要的东西,就要用暴力去夺取。只有你变强了,才能跟仇人算旧账。” 江夏元依旧不说话,也不喊疼,乔振彪哈哈大笑,这个小子倒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他把江夏元带回来组里,乔秀彬当时也只有十四五岁,她看见浑身是伤的江夏元,忍不住跑过来问:“你身上的伤疼吗?” 那个女孩简直美得像天使,如果当时江夏元只是个单纯的什么也不懂的小男孩,一定会迷上她。 最吃苦耐劳,最沉默寡言,但他绝对是办事最有效率的手下,这点让乔老大很欣赏。 只有背景没有能力的都是垃圾。 既有仇恨又有追求的才是赢家。 乔振彪有了个想法,他想让这孤儿成为比他还要强大的人,没有感情的人才能更绝情。 江夏元说着竟笑起来,他看着齐晖,“我离开路滨的时候还是个瘦小的被看不起的小子,你有没有想过,某一天我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一切远远超乎齐晖的想象。 “假如那时候我没失忆就好了,假如我没失忆,我一定可以毫不留情的对你下手。”江夏元漠然道。 可惜他成了黄拾,可惜黄拾也爱上了齐晖。 “我不知道你会遭遇这么多事,如果我——” 江夏元打断齐晖“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你害死了我妈。” “我道歉。” “世上最廉价的,不就是道歉二字吗?” “……夏元。” “当年你回校后,发现我退学了,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愧疚。” “我一直想跟道歉。”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三个去庆祝了,庆祝我这种人终于消失了……” “你究竟想怎样?痛快说出来,把我也打了,把我也锁在仓库,我全部都接受。”齐晖豁出去了,站起来,他想着,哪怕江夏元要让他跪下,为了江母,他也必须跪下。 江夏元又开始笑,但表情显得阴晴不定,他走到齐晖跟前,用手覆盖在他心口,缓缓说道:“我要你的心。” 齐晖抬头,正对着江夏元的眼睛,对方的眸子深得像一潭水。 “我要你为我着迷,一辈子只看着我一个,只听我的话,只在我身子底下喘息……” 齐晖不说话。 “那你是希望我来硬的?把你扒光了,吊起来慢慢玩弄……”江夏元说着,转过身去,视线扫视着周围,“皮带,领带,绳子,该怎么绑好呢……” 他沉醉于用语言来侮辱身后那个人。 齐晖站着,忍气吞声,他突然一个冲动,往前跨了两步,快速走到江夏元身后,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扳过身来,江夏元挑眉,不知道他要干嘛。 下一秒他看见齐晖伸出右手,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压到齐晖跟前,快速地吻了上去。 他的动作依旧笨拙而粗鲁,四片唇相接摩擦,没有丝毫甜蜜,但江夏元头顶却仿佛炸开一个响雷。 太粗鲁,甚至不小心地咬了他的舌头。 齐晖很快退开,他的脸涨得通红,“给我点时间好吗。” 他有感觉,这才可怕,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如今却要被一个男人耍的团团转,更丢脸的是,自己也似乎动了心思。 心脏狂跳,体温骤然升高,这算不算感觉? 太恐怖! “我……靠,好烦!”齐晖调头,疯狂地奔出房间,他摔上门,焦急跑去搭电梯。 江夏元站在那里,呆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冲了出去,眼看着点头数字逐层递减,他懊恼地捶着墙。 齐晖的每一次主动都让他如获至宝,这让他开始厌恶自己。 江夏元摸着唇,沿着墙壁慢慢滑下来,最后坐在地上,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黑炎,帮我看着齐晖,出了状况随时汇报。” 齐晖跑回以前的公寓那里,朝着陈春香家大力地敲门。 “要死啦,敲门敲得那么大声,打坏了你赔我啊!”陈春香大骂着过来开门,门一打开就看见齐晖窜了进来,扑到沙发上,把头埋在靠枕地下。 “齐混账!你半夜闯到我家是想做什么啊!”陈春香过来拉齐晖,齐晖闷声说道: “春香,还有没有空房,快借我睡一晚。” “哎呀呀,什么态度啊,你快出去,我家老头子回来可是要误会的啊!” 陈春香动手把齐晖拉起来,这才发现他整张脸涨的通红。 “又去喝酒,又去喝酒哈!怎么就没遇上个打劫的把你给扒光了!”陈春香一边骂着,一边帮齐晖倒水喝,折腾了很久才在一楼给他找了间空房。 齐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只觉得嘴唇火辣辣的热,满脑子都是江夏元的身影。 仿佛自己也看见了再仓库里蜷缩着的江夏元;一个人蹲在光陈街头的江夏元;被人追着满街跑的江夏元;被打伤了在地上爬的夏元,以及说要杀了自己的江夏元。 他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杀自己,却没有动过手。 窝囊的齐晖,就那样想着江夏元的样子,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干起了他第一次觉得龌龊的事。 过了不久,江夏元出了点事,他最近独来独往,黑炎又负责跟着齐晖,陈五的人埋伏在他每天去会所的必经之处,本来想用麻袋套住江夏元,乱棍打死,但办事的小弟太不利索,临时乱了套,被发现了,只得胡乱地开了几枪,但并没有打中。 可齐晖这边,却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陌生的声音告诉他,江夏元被绑在光陈的码头,想要救人就单枪匹马过去。 这局势相当诡谲,江夏元被绑,如果对方知道他的底细,要赎金应该向光陈组,而不是一个小小的齐晖,而且——有几个人知道齐晖和江夏元的关系? 可齐晖却管不了这些,当他急匆匆赶到城区码头的时候,却根本见不着江夏元的影子,一帮正围着小桌子喝酒打牌的人一见他过来,便问: “你就是齐晖?” “江夏元呢?” “江公子可不在我们这儿。”一脸上带疤的中年男子说。 齐晖这才领悟过来,暗骂自己太过冲动。“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你就没必要知道了,你得罪了某个人,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刀疤说着对身边的人说,“把他绑起来吧。” 几个人立刻扑过来,齐晖站定,冲着为首扑过来的人腰上就是一脚,完了再给旁边的人补上一拳,两个人嚎着退到一边,刀疤好奇地看着,好一会儿才说:“你这小子身手不错啊!” 英雄一般惺惺相惜,只可惜他今天只是按交代办事。 齐晖不屑地笑道:“就凭你们几个就想抓我,再活几百年吧!” 刀疤有点动怒,他也不是什么镇定的人,一摆手,刚才分散坐在各地的六七个人纷纷站起来,朝着齐晖聚拢过来。 几个来回过后,齐晖虽然能打,但终究寡不敌众,被强行按倒在地上,几个人硬是要他跪下,他全身绷紧,不让膝盖着地。 刀疤说:“你还挺有骨气!” 齐晖呸的一声,一口血水吐在刀疤脸上,他的牙齿被打得松动。 刀疤一愣,用手擦掉脸上的血水,嘿嘿笑两声,伸出手朝旁边的手下说:“拿棍子来!” 他接过棍子,第一棍就往齐晖脸上打去,齐晖痛哼一声,半边脸就肿了起来,满嘴流血,但他还是笑着,一张嘴,血和涎水就流了出来,滴了一地。 刀疤揪住齐晖的头发,“我看你也算个汉子,只可惜我今日是听命行事,对不住了。”他说着叫几个手下把齐晖绑了,锁进码头上一个集装箱里。 江夏元也接到了电话,黑炎汇报,“头儿,齐先生一个人去了码头,那边太空旷,我不能接近,但照目前情势看来,齐先生很危险。” 这边刚挂了电话,又接到一个电话,一个沙哑的男声对他说:“到城区码头,一个人,不然对不住齐晖了。” 江夏元一听,啪的挂了电话,驱车就往码头赶。 车子直接开到码头,江夏元一下车就朝着刀疤他们吼:“人呢!” 刀疤这边抬头一看,江公子果然单枪匹马的过来了,看来上面说的还真是对的,江公子对那个叫齐晖的男人不同寻常。 刀疤站起来,朝着江夏元说:“江公子,出钱叫我干这笔生意的人说了,只要你江公子一只手,就放过齐先生。” 江夏元说:“你不是光陈的,你是庆六帮的。” 刀疤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但还是答道:“没错。” “是光陈组的谁,叫你这么做的?”江夏元又问。 刀疤吃了一惊,暗自思忖自己哪里泄露了。但他很快就恢复平静,“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今天你要是给我一只手,我就还你一个齐晖,怎么样?” 江夏元环顾四周,皱眉道:“他人呢。” 刀疤恍然大悟,对着旁边几个人说:“把他带出来。” 半晌,齐晖被拉了出来,全身用绳索绑的结实,他一看见江夏元,远远地朝他笑笑,一嘴巴都是血。 这个说恨他恨之入骨的男人,一听到自己出事了,还是拼命赶过来了。 江夏元面色凝重,对着刀疤说:“拿刀来。” 刀疤一示意,一个人便小跑着给江夏元送来一把锋利的刀子。 “说话算话。”江夏元冲着刀疤喊。 “一言九鼎!”刀疤说,心里却在想着:你真舍得?他原本的打算是用这齐晖把江夏元引过来,再强行制服江夏元,顺便砍下一只手臂回去交差。 齐晖一见情况不对,连忙吼道:“江夏元,你干嘛!” “齐晖,你等着,我很快就带你回去——”江夏元对着齐晖笑笑,回过头看着刀疤,拿起刀子,眉头也不皱,手起刀落,刀尖就扎进了手臂里。 刀疤惊奇,他没想到这江公子真的肯为了一个男人做到如此地步。 齐晖见状,疯狂地喊:“江夏元,住手!你给我住手。”他第一次体会到心疼的感觉,原来伤在别人身上,自己也会痛…… 江夏元朝他笑:“齐晖,你等着……”手又施力,整个刀身就从手臂上穿了过去,但他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刀疤大吃一惊,这伤口,就算是他也会疼得哼出来。 江夏元淡然说道:“给他松绑,我把这手臂给你。” 49.说不定喜欢上了 刀疤呆住了,许久才把小弟使唤过去帮齐晖松绑,他这边却朝着江夏元说:“江公子,我今日改变主意了,我刀疤虽然是帮人做事的,可也不见得不看对象胡乱来。” 江夏元看着他。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了,见多了贪生怕死的鼠辈,今天能见到江公子,实在庆幸。”他顿了顿,“你这只手可值一百万,现在我恐怕要去退款了,趁着我心情尚好,带着那疯狗一样的人回去吧。”刀疤说着转过身对着自己兄弟说:“今天我不想开杀戒,兄弟们咱去开荤!” 七八个手下顿时大声附和。 齐晖一挣开绳索,就往江夏元这边跑过来,他看见江夏元手上的刀,赶紧撕下衣服帮他绑住手臂上端,防止失血过多。 江夏元伸手轻抚齐晖发肿的半边脸,心疼地问:“疼吗。” 齐晖疼得嘶嘶倒抽气,但嘴硬地骂了句,“傻瓜!” 江夏元头开始发晕,“齐晖,先送我去医院。” 齐晖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就背起江夏元,朝着车子奔过去。 一直在旁边待命的黑炎这才跑过去开车。 刀疤看着江夏元的车子逐渐离去,这才回头对着弟兄们说:“各位兄弟,今天的事就我们几个知道,要是客人问起,就说对方没上当,知道了吗?” “知道了!”众人回道。 刀疤这才回过头,他想起以前,自己也有这样的生死之交,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只可惜他们真的一个个死去,自己还是活着…… 江夏元去了医院,没打麻醉就把刀子拔出来了,他还想着就那么直接把伤口缝上,被齐晖吼了几句,这才乖乖打了麻醉针。 过程中江夏元比医生还淡定,负责缝合的医生说,刀子差点就伤及手筋,这捅刀子的人技术还不错,很好的避开了各种要害。 医生和黑炎一走出病房,齐晖就揪住江夏元的上衣,吼道:“你麻痹是傻瓜吗!” 江夏元指指头上,“没有这个痛。” 齐晖愣了一下,骂道:“你可真记仇!” “下次不要随便惹那些人。” “可他们说——” “说什么?” “……没什么。” 江夏元一个淡然的笑,说道:“没事你就走吧。” 齐晖愣住,接着吼道:“我不走!” “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齐晖站在病床前,表情纠结,过了许久,他突然拉起江夏元的手,大声说道:“跟我去个地方。” 江夏元左手打着绷带吊在脖子上,他被齐晖一拽就起身了,被拉着出了病房,正看见黑炎站在走廊上,警惕地看着齐晖。 江夏元示意让黑炎不要管,对方便安静地站着。 齐晖把江夏元拉到停车场,小心给他戴上头盔,自己也跨上摩托车,说了句:“坐稳了。”便发动车辆往大街上开。 江夏元一只手环住齐晖的腰,心里思忖着这个人究竟要干什么。 傍晚时分正赶上下班浪潮,路上依旧十分拥堵,齐晖开着车在车流里窜着,一直到人民广场,把车停在过道旁,拉着江夏元就跑到广场最中央的雕塑旁。 “江夏元,你等着,我齐晖不是什么敢做不敢当的小人。”齐晖说着,把江夏元留在雕塑前面,自己往后退了十多米,他打算跪下来……可是又觉得有点丢脸,他只得半跪在地上,姿势类似于求婚,几个路人好奇地盯着他看了很久。 他对着十多米外的江夏元大声喊:“江夏元,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求你原谅我!” 路过的行人皆好奇地停了下来,忍不住多瞟了几眼,他们看着一个男人对着十米开外的另一个男人大声喊着,也不知道玩的什么新把戏。 “江夏元,对不起,是我太欠揍,以后你要怎么打我骂我都没关系。”齐晖又喊。 靠,丢死人了。 江夏元站在那里,竟觉得哭笑不得,有用吗,齐晖,这就是你的赎罪? “江夏元,我告诉你,要是你手断了不能用了,我就负责养你一辈子!你听到没?!我来养你,你要怎么拳打脚踢也行!” 江夏元的表情突然凝固,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怀疑自己听错了。 “江夏元,我说真的,你别再像今天这么傻了,不要再受伤了,你麻痹身上全是伤难看死了!” 几个女孩子经过,赶紧拿手机拍照,她们一举起手机,齐晖便使劲瞪着她们,骂了句:“一边玩儿去,别打扰我!” 女孩子们吐吐舌头,小声笑着跑到一边。 江夏元站在十米开外,看着半跪着的齐晖,心剧烈地跳动着。 他以为自己幻听了,或许在做梦…… 眼前那个人是谁?他在说什么? 这一切太不真实,江夏元觉得不忿气,忍不住也朝齐晖吼了一句:“齐晖,你跪下!” 齐晖一听,咬着牙把另外一只脚也触地了。 几个路过的人大吃一惊。 广场上还有人在跳交谊舞呢,几个玩滑板的经过,看着齐晖一个劲儿地笑,“喂,哥们儿,干嘛呢?” 齐晖摆手,“闹着玩。” 嘻嘻,闹着玩儿,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玩的?几个小后生打闹着走了。 天色开始变暗,广场上亮起了灯,齐晖跪着不敢动,江夏元却一句话也不说。 他用将近十年的时间,不就是想换来这个局面吗,可是现如今,却觉得很害怕,仿佛对面那个人,根本就不是齐晖。 齐晖看着面无表情的江夏元,心里郁闷。 他是提起多大的勇气才敢说出那些话,一晚上翻来覆去就想着你了,你特么就不能给点表示? 直接给我来几脚或是扇我一个大耳刮子都行,你给我打哑谜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豁出去了,前段时间还想着这白痴江夏元射了来着,今天看着对方受伤,仿佛刀子就扎在自己心口似的…… 齐晖不敢说自己喜欢江夏元,但也不敢说自己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就是这样才麻烦,明明是一个大老爷们,凭什么为了这混账费神损害脑细胞! 他活了二十多年,认识了众多女人,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他这般牵挂,怕江夏元生气,怕江夏元不原谅自己,怕江夏元痛。 要是换成同样被他砸了的孙胖子,他齐晖才不会费这个神,更别说跪着道歉了。 理论上来说,他们两人都是单身,实际上来说已经有了肉体关系…… 靠,特么恶心了,齐晖你怎么有事没事脑袋里净装着这些。 齐晖自我嫌弃了许久,他只觉得腿酸,却不敢站起来。 江夏元一直看着齐晖,确认眼前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他曾经无比喜欢的这个人,给了他太多太多的绝望。 乔老大曾跟他说:你想要什么东西,就要用暴力去夺取。 他试过各种温柔,发现一无所获。 绝望是什么?不是一次次又一次被伤害,而是被伤害后还是止不住想要。 江夏元曾经问过自己,齐晖这个人有什么好的,粗鲁,暴躁,自私,而且无情。 可是自己还是想要……想要的不得了,每个深夜从噩梦中醒来还是觉得无比孤独…… 他跟江母一样,是执迷不悔的性格,一旦认定了就永远不会改变,这种人通常只能遭遇两种后果,一种是迎接不幸,一种是得到幸福。 江母是前者,而江夏元想要幸福…… 江夏元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眼角涌出一种液体,他伸手去擦,觉得万分诧异,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流过眼泪,这一动,手臂上的伤口竟然也开始发痛,他忍了很久没能忍住,眼眶湿了,泪水甚至顺着脸颊下来,掉落在地上。 齐晖也看见了这一幕,他惊慌地起身,朝着江夏元跑过去,一直跑到他跟前,手足无措。 “江夏元,你?” “……齐晖,我手痛得快断了……” “什么?怎么弄到的,白痴,你怎么不小心一点。”齐晖小心翼翼地扶着江夏元的胳膊,“要回医院吗?” “齐晖,你先别管那个,你说话算话。” “那是当然。” “如果我手断了,你要养我一辈子……” 齐晖憋屈地低头,点头,而后又抬起头,抓着江夏元的肩膀,豁出去了!“如果我没有比你先死,我一定养你到死。” 江夏元笑: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盯着齐晖看了很久,把对方看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这才缓缓地问:“刚才,我可不可以当做是你的告白?” 齐晖没料到他会来这一句,霎时满脸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给我说一句吧,说你爱我……如果还不到爱的程度,说喜欢也好。” 齐晖懵了,尽管他早做过心里建设,可是这样的话他仍旧说不出口,不习惯是一回事,众目睽睽之下是一回事,迷茫又是一回事……他不能够确定…… “怎么,你刚才说的都是假的?”江夏元问。 齐晖摇头。 “你不喜欢我?” 齐晖又摇头。 “你喜欢我……” 齐晖简直要把头埋在沙堆里,隔了好久,他才蜻蜓点水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抬头,江夏元就用单手把他拥入怀里。 “齐晖,我爱你。”江夏元的手臂还是钻心的疼,可是他顾不上了,赶紧把眼前这个人紧紧抱住了,生怕他再跑掉。他把头搁在齐晖的肩膀上,热泪盈眶…… 齐晖身子抖了一下,两只手不知道要往哪摆,隔了许久,才慢慢地抬起来,轻轻地搭着江夏元的背。他感觉这双手一伸出去,自己以后的人生肯定全都不同了,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可伸出去的手,已经没法再抽回来了…… 行人一个个路过,他们只是对这相拥的两人觉得惊奇,却没有人去猜测他们的故事,夜里的灯光还是那么亮,掩盖了所有星星的光芒,当时江夏元以为,一定可以就这样幸福下去了…… 等他们两人松开,齐晖尴尬地往后退,这才发现江夏元手上的绷带都被血染红了——他抱得太激动,伤口被撕扯裂开了。 齐晖吼着,把这麻烦的家伙背起来,又赶回了医院,医生看了他们两个很久,才说道:“太胡闹,虽说是小伤口,也不见得就不会因为感染而导致截肢。” 齐晖一听,吓得揪住医生的衣领,“你说截肢?!” 医生只是唬他,没想到他会这么冲动,赶紧手脚并用地解释,好不容易才把齐晖说放心了,松开了自己的衣领。 江夏元倒是一脸无所谓,他坐在病床上一直盯着齐晖看,就好像不看着他就随时会跑了似的。他试探地问: “齐晖,跟我回家,好吗?” 50.慢慢磨合的两人 穆安丽看着刀疤,把他上下打量好一会儿,这才缓缓说道:“没事,我也没想着能就这么收了江公子一只手臂。” 她一摆手,刀疤便退了下去。 她跟陈五不同,并不想要江夏元的命,他要是这么死了,乔振彪生气了那可不得了,要是让他缺个胳膊少个腿儿的,情况或许不同。 光陈组,总不能有个断了胳膊的老大。 江夏元这个人,她还挺喜欢,比穆何要争气许多,她恨不得自己就能生出这样的孩子。 只是没想到,江夏元跟那个齐晖,还真有那么点关系,怪不得之前询问穆何,他都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全了。 刀疤走到门外,这才擦了擦脸上的汗,心想,这娘们儿可真了不得,样子倒是标致,心肠不知是怎样的。 都是大男人闯的地方,她一个女人家还试图干出什么名堂? 黑炎被江夏元赶回江宅。 的确是赶,他一脸不满的看着黑炎,黑炎便会意了,点点头,开车回去,这是黑炎跟着头儿以来,见过他表情最丰富的一段时间。 齐晖眼巴巴地站在诊室外面,看着医生把江夏元伤口上的绷带拆了,查看了一下伤口,再上了一层药,换了新的绷带。 江夏元注意到门外的齐晖,回过头对他笑了笑,年老的医生顺着江夏元的视线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却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门外,思索了一下,便明白了几分,低下头继续工作。 “齐晖——”江夏元走出来,朝着齐晖叫,他的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还缠着一层绷带。 “江夏元……还疼吗?” “疼。” “那还能动吗?拿碗筷什么的?” “不能。” 齐晖明知道他是说笑,却认真听进去了,一下子就弯下腰去,说道:“上来吧,我背你下去。”医院电梯前挤满了人,都是孕妇和老人小孩,他们没理由跟着一起挤。 江夏元笑,他是手伤,又不是脚伤,但还是趴了上去。 “齐晖,小心别人笑我们。” “谁敢笑我就打谁。” “不怕熟人看到?” “是谁都打,你别瞎操心。”他一起身,才发现江夏元看起来挺壮,却也没有多重,估计是自己力气大,很轻松就背到楼梯口,一个领着两个小孩的母亲对着他们两人笑了笑,回头对自己孩子说:“看看人家兄弟俩,多相亲相爱,哪像你们两个,竟然打架,瞧你,把哥哥的脸抓成什么样。” 两小孩便不满地看着齐晖,朝他扮了一个鬼脸。 齐晖回他们一个挑衅的眼神。 江夏元只觉得好笑,这估计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之一,他趴在齐晖背上,手不安分地往齐晖胸前摸,隔着T恤衫摸着他的腹肌。 齐晖觉得难堪,却没能吼出来,只得说:“你别动,再动我们两个都要滚下楼梯了。” “到时候你要垫着我。” “好好。” “齐晖……” “怎么了?” “没,就叫叫你。” “江夏元你——” “叫我夏元。” “……知道了知道了” 齐晖把他背到停车场,发现黑炎不在,问道:“经常跟着你那一副死人样的家伙呢。” “他回去了。” “那坐我的车。” “好。”江夏元腻在齐晖背上,舍不得下来,这个人明明是直线条的冲动派,体温竟然比自己还要低,齐晖一定很怕冷,在大冬天肯定是裹着大衣抖得可怜的那种人,天冷的时候他一定手脚冰凉,整天躲在屋子里不肯出门。 到时候我就整天赖在他身边,帮他取暖,让他一整天都抱着我,不肯离开。 一想到这里,江夏元小声地笑起来,齐晖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齐晖本来以为,自己做出那番惊人的告白,他的生活肯定会彻底颠覆,可现在看来一切似乎只是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他和黄拾初识的那段日子。 平平淡淡,似乎也挺好。 “肚子饿。” “那我们去吃饭?” “我不想出去吃。” “我煮给你吃行了吧,要求这么多。”齐晖一边念叨,但还是细心地给江夏元戴上头盔,嘱咐道:“待会儿别乱摸,让我分心我们两个都得滚到车轮底下去。” 这江夏元,真让人受不了,一会儿像个恶魔,一会儿像个小孩,照他这么折腾,齐晖酝酿了许久的好脾气都快给磨光了。 去超市买东西,江夏元几次三番要拉住齐晖的手,齐晖躲了很久,回头看着江夏元眼神黯淡地看着自己,这才叹了口气,把手伸出去。 江夏元一看,高兴地把手递过来,握住齐晖的手,把他往自己身边拉,“我们靠近一点,这样就不会让人发现了。” 齐晖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觉得不自在,却也不反感,只能假装不在意。 快到收银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叫了一声,“齐老师?” 齐晖一回头,看见陈东斌站在那里,他心里暗叫一声不妙,想着要把手抽回来,但江夏元反应比他更快,立马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江夏元把嘴巴凑近齐晖的耳旁,低声说:“齐晖,别想逃——” 他的气息吐露在齐晖的肌肤之上,齐晖只觉得一阵暖烘烘的,整张脸都红了。 陈东斌一看就明白了。 早在不久前,他还以为这个是直男的人,原来早就被其他男人拐跑了。 而且站在他身旁的那个人,高大,帅气,说不定还很有钱,自己没有一点比得上那个人。 不服气,可是没办法,以前不都这么过来的吗…… 到这个岁数再来怨天尤人,说出去只会让人笑话了。 “陈老师,这么巧?”齐晖不自然地说,一边抬手把江夏元推开。 “对啊,很巧。”他看着江夏元,被对方的眼神吓到,只得回过头来说,“就是挺久不见的了,听穆先生说你之前离开光陈一段时间。” 齐晖心想,穆何跟你还有联系?但不做深究,点点头,“去玩了会儿。” 陈东斌一眼就看见江夏元手上的绷带,想问,强忍着咽下去,问齐晖,“最近过得怎样?” 江夏元挑眉,拉过齐晖,“我肚子饿了。” 齐晖赶紧说:“那我回家给你煮去。” “你不是还得跟这位先生叙旧吗。” “叙旧?没有的事。”齐晖回头朝陈东斌招呼,“要没事我先走了。”他根本没听出江夏元嘴里那股醋劲儿。 陈东斌也不失落,习惯了,点点头,自己先行走了。 江夏元把齐晖的手拽得更紧,说道:“以后不许跟陌生男人说话。” “操,管的还真多。” “漂亮女人也不许。” “……” “要是不听话我会收拾你的。” 齐晖生气,往江夏元肩膀上一撞,把对方撞得痛哼起来,捂着伤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齐晖心疼,赶紧帮他揉,把江夏元疼得哇哇大叫。 陈东斌站在不远处,回头看了看,抿抿唇,悄悄地走了…… 江夏元估摸着自己的公寓不安全,倒是陈春香那里,知道的估计也只有成家兄弟和丁行雨,关于丁行雨派成乐开枪偷袭齐晖的事,他已经派人去查了,却原来是成乐自己搞出来的事,江夏元一直没能搞清楚丁行雨的目的,这个人是个笑面虎,却一副什么都不想要的样子,尽管如此,任何与齐晖有关的事,丁行雨都会掺和。 早在之前齐晖被他丁行雨打得重伤住院,江夏元就对其很不满,而上次丁行雨甚至给了成乐一把枪,害他和齐晖两人爆发了强烈的矛盾冲突,这让江夏元对丁行雨原本就很差劲的印象一下子跌落到最低谷。 自打江夏元进入光陈组之际,这个丁行雨便是组里能呼风唤雨之人,他虽然年轻,在组里却十分受推崇的样子。 乔秀彬曾跟江夏元说:“丁先生是上一任光陈组老大的孩子。”至于真实与否,恐怕也只有他本人和乔老大知道了。 江夏元打算搬回陈春香那里,给她打电话的时候,陈太太那叫一个激动,一个劲儿说:晓敏也很想你,我想死你了,赶紧回来,之前的房间给你留着呢。 齐晖一听就发飙了,这老太婆自己上次不是说已经租出去了吗! 江夏元拎着行李过去的时候,陈春香都不正眼看齐晖,把他撇在一边,自己跟江夏元聊得正欢畅,一边疼惜地看着他的手,“哎呀,你的手怎么了?不会是齐晖给咬的吧!!” 江夏元笑笑,齐晖一把将江夏元拉到自己身边,“老太婆,离他远点。” “哎呀!齐混账!敢跟老娘叫板!” 江夏元说:“陈太太,齐晖就是脾气冲了点,没有恶意的,你不要跟他计较吧。” 陈春香这才对着齐晖做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转而笑眯眯地去帮江夏元拎行李。 两人提着东西上了六楼,齐晖习惯性地坐下看电视,好半晌身后没有一点动静,他回头,看见江夏元对他挑眉,这才讪讪地站起来,到厨房择菜。 他哪里会干家务,把厨房搞得一团糟,正满头大汗的不知干嘛好,江夏元跟着进来,站在他身后,用手环抱住他的腰,说道:“齐晖,我快饿死了。” “急什么急,大爷我都没急,”他急也没用。 “先找点什么给我吃吧。” “你去翻冰箱。”这家伙怎么这么粘人。 “齐晖……” “江夏元,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烦呢。” “以后你会知道的。”江夏元笑着,张嘴咬住齐晖的耳垂,轻轻扯了扯。 齐晖只觉得脸上窜上一股热气,手肘往后一拱,这下子两只手都被箍住了。 江夏元把头埋在齐晖脖子上,“好重的汗味。” “操,臭你就别闻。” “你再臭我都喜欢。” “谁麻痹臭啊,混蛋!”齐晖用力,却挣不脱江夏元的禁锢,“你这样字我怎么洗菜啊,走开。” “要不,我们不吃饭了……先去洗澡?” “洗个屁,热死了,快放手。” “你求我我就松手。” “……你松开点,我有话跟你说。” “嗯?”江夏元松手,齐晖转过身子,张嘴就咬住江夏元的下巴,咬完之后动手把他推开。 “去客厅里坐着,你在这里闹我干不了活。” 江夏元捂着下巴,疼死了,“别干活了,我们来做点好玩的,好不好?” 齐晖这才反应过来江夏元想要干嘛,他拔腿往厨房外跑,但一下子被江夏元抓住,拖回怀里,然后按倒在餐桌上。 “我说了不许你逃。”江夏元嘴角一勾,在齐晖鼻尖上印了一个吻,继而单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索。“上一次你半睡半醒的,肯定没感觉,我们再来一次……” “呵呵……不好笑。” “谁跟你说笑,你说了要养我的,所以要负责我的衣食住行,还有——性欲。” “你等我把饭煮好!” “你自己挣脱试试看。”江夏元说着,得意地伸出手去摸齐晖的裤裆,他的左手臂还是会痛,可是这时候顾不上了。 齐晖懵了,好久好久,直到江夏元握住了他身下那玩意儿,他才拼命地吼出来,“春香救命啊——” 51.做点爱做的事 “齐晖,你怎么叫陈太太,你还指望她来救你?” “江夏元你别闹了!别闹了!”齐晖第一次感到惊恐的滋味,他用手挡着江夏元试图压上来的身子,“快走开,重死了。” “你觉得重?要不你坐在我身上自己动怎么样?”江夏元邪邪地笑着,舌头舔着齐晖的脖子,“你好咸……” 齐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举起拳头就想打,但江夏元眼明手快,一下子抓住他的拳头,按在餐桌上,身子挤进齐晖的腿间,他喘着气,更像一头野兽,眼看着觊觎了好久的猎物终于要到手,兴奋地不行,胸口因为呼吸急促而剧烈起伏。 齐晖觉得自己算是倒霉到家了。 他大可以拼死挣脱,拿把菜刀把这嚣张的混蛋劈了,可是他不能。 他刚许了承诺,说要照顾这混蛋江夏元一辈子,要是这个时候反悔,江夏元肯定会恨他一辈子,到时候再也无法挽回了。 在大放厥词之前就该想到,要照顾这身体本能跟狗一样的家伙,就得适当的奉献出身体,只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齐晖亲眼看着江夏元带着他到成人用品店,挑了一堆TT,润滑剂什么的。 他还记得当时那个店主虽然看似镇定,内心早就波涛汹涌了,时不时地偷偷看着他们两个大男人——即使基佬这个种群并不少见,这么明目张胆又养眼的组合,也是少之又少的。 当时江夏元还指着一款TT对齐晖说:“进口的,正适合我的尺寸,我们试试这个怎么样?” 齐晖当时就跟看了鬼似的,拔腿就往外跑,一直跑了几公里,对着大海骂了声:“齐晖你真TM犯傻,看这下子谁来救你。” 江夏元当时也不去追他,自己一个人挑了好久,买了好几个月的份量,才乐呵呵地离开了。 齐晖看着江夏元满脸的欲望,心想是逃不掉了…… “……夏元,我要做心里准备。”上一次他被药迷了,什么也没感觉到,就那么顺其自然的做了,可这次,严格来说,是心理上的第一次…… 靠,我怎么沦落到这种境地…… 关键是,他一点也不厌恶这个正要对他图谋不轨的男人。 齐晖大口大口地呼吸,江夏元把他的手松开,帮他褪去上衣。 结实的小腹,流畅的肌肉线条,每一寸肌肤都让江夏元着迷,他脸上温柔地笑,可可身子却按捺不住了。 江夏元把齐晖的裤子也褪下来了,齐晖身子坚硬的跟木偶人似的。 虽说男人和男人干,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失,可是他却是被上的那一个,难免有点心理抵触,算了,眼不见为净,他是这么想的,紧接着就闭上眼睛,仍由那混蛋江夏元自己在那里折腾。 江夏元在自己下身和齐晖后庭那里都做了充分的润滑,扩充,上面吻着齐晖裸露的胸膛,下面小心翼翼地插进去,搂着杨磊的腰慢慢地动,齐晖被插入的那一刻,眼睛就睁开了,妈的,谁他妈说不痛,好痛——我靠,他身体里插着一根雄壮的肉帮,在慢慢挺进。 齐晖喘息着,只感觉到江夏元那玩意儿在他体内越变越大,身上那个人倒很隐忍,动作很小心,怕伤到他。 江夏元吻着齐晖的胸前,身子保持律动,齐晖咬着牙,表情很怪异——疼痛,异物侵入感,羞耻心…… “齐晖,别咬嘴唇,叫出来,叫。”江夏元趴在他身上,舔着他的嘴唇。 “……嗯……唔……” “感觉怎么样?” “……啊……江夏元…痛,你麻痹给我轻点……” “这样还痛吗?”江夏元在齐晖耳边吹气。 “啊……我要杀了你……” 齐晖躺在桌子上,呻吟,他的背被磕得生疼,江夏元紧紧叠压在他身上,在他的身体里抽插,齐晖双脚打开,挂在他江夏元的肩上,不停地晃。 疼痛的感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莫名的快感,他身体深处某个地方被顶着,一触到某个点他就激动的全身战栗。 那种感觉,跟干女人完全不同。 齐晖神智很清醒,可身体却不受控制了,他开始疯狂地叫,大声地喘息,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江夏元”—— 桌子质量很差,经受不住二人的折腾,发出抗议的吱呀声,江夏元没有放开手脚,他一直克制着,慢慢地在齐晖体内出入。 这个男人本来不喜欢男人,可他现在在我身子底下喘息。 得意,怜惜,齐晖一次又一次的叫喊让他的分身越发挺拔。 “夏,夏元……啊,操,我要死了……” “江夏元!唔——” 齐晖一叫他名字,江夏元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自己的全部就都喷射了,趴在齐晖身上喘着气。 泄了一次,他那玩意儿还没软下来。 直挺挺地搁在齐晖里面。 “齐晖,还不够。”江夏元急促地说,他全身都是汗。 齐晖有点迷糊,但他真切地感受到江夏元的分身在自己后面挺着,又粗涨了几分。 “操,我操死你,混蛋……”齐晖有点语无伦次。 “谁操谁,嗯?”江夏元用力一顶,齐晖便全身哆嗦,他光溜溜的背沾满汗珠,躺在餐桌上,十分黏腻。 他呼吸开始混乱。 “齐晖,这个麻烦,我们不用套好不好。”江夏元说着,把分身抽出来,把装满经验的套套扔了,再停了进去。 齐晖被顶得一声闷哼。 “啊……江夏元,我干死你。” “是我干你!” 江夏元吼着,把齐晖整个人翻过身去,掰开他的臀瓣,用力插了进去。 通道里全是润滑液,他进入的很轻松,看着齐晖结实的臀部,正义绝妙的姿势呈现在自己眼前,这个骄傲的男人,此时正趴在自己身子底下,叫的那叫一个兴奋。 齐晖双手撑在桌子上,双脚大开,臀部高高翘起,迎接着那个男人的进入。 江夏元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挺起腰撞击着齐晖,一下比一下更深入,知道齐晖开始腿软,撑不住了,脚开始发软,江夏元这才伸出手去,抱住他的腰,防止他倒下去。 齐晖全身痉挛,他自己高高扬起的兴起被江夏元灵活的手指摆弄着,不知名的快感在他体内四处流窜,不一会儿,他便闷哼一声,一股浊白的液体便喷射在桌子上。 “……唔……饶了我吧,饶了我。”齐晖根本不知道,他此时的恳求在江夏元听来就是极大的诱惑。 “齐晖,齐晖——”江夏元把齐晖抱起来,翻过身来抵在墙上,齐晖便坐在江夏元分身上面,被进入得很深很深,他开始急促地呼吸,腰肢也不受控制地摇摆。 那一刻江夏元甚至有个想法,他想把这个人使劲操,操到他离不开自己,操到他只会可怜兮兮地求自己上他。 欲望的浪潮席卷了两个人,江夏元不停地律动,齐晖早就不清醒了,他靠在墙上,东倒西歪,身子没力气了,只能环住江夏元的脖子,一声低一声高的呻吟。 一连干了几十分钟,齐晖开始全身抽搐,他后面紧紧夹着江夏元的分身,江夏元身子一抖,再胡乱往里面捅了好几次,齐晖后面一阵收缩,江夏元便闷哼一声,一股温热的液体直接射在他体内,齐晖身子一歪,往旁边倒了下去…… 52.做点爱做的事儿 江夏元嘴角肿了,乖乖地吃饭,他满脸喜悦。 他们两个干的正爽,齐晖身子一歪突然滚落下来,撞到橱架,两人被跌落的碗筷砸得哇哇直叫。 齐晖这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顺手拿起一袋食材就往江夏元脸上甩,把他甩的嘴角都肿了。 江夏元闷声吃着饭,但心里却很愉快——齐晖要煮的饭已经泡汤了,现在正吃着打电话叫来的外卖,吃完了把碗筷一放,说道:“齐晖,我去洗碗。” 齐晖眉头一皱,恨不得上去踹他几脚,他好不容易把脾气压下来,他现在的腰痛的不得了,坐在椅子上都感觉后面疼得厉害,到现在齐晖也没能搞清楚,自己为什么逐渐要沦落成一个还负责陪睡的老妈子。 齐晖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机,坐着打盹。 厨房里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齐晖听着电视里的声音,昏昏欲睡。 他思考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他,齐晖——一个男人,似乎因为一些冲动,把自己推入了某些不能回头的境地。 接受了江夏元就表示,自己得陪他吃饭聊天,玩儿,更深入的是——做爱。 前面几点都能接受,可是他为什么非得陪一个男人干这种事? 世界上有两种性别,不就是方便男女快活吗,即使他没真正意义上的爱过一个女人,这也并不表示自己非得和一个男人一起。 即使自己有点喜欢他,即使他受伤了自己会心疼,可是——齐晖明明也是个男人。 他无法做到对其他人百依百顺,更别说是陪他缠绵,说出来既羞耻又难堪。 可是江夏元一定不是这么想的,他的目的太明确,他想要齐晖,不仅是身体还是心理,他想要全方位霸占这个人,而且以他的体力和精力……齐晖一定会被玩坏的。 今天他已经充分见识到了,那个家伙简直是死变态,更为变态的是自己,竟叫得比女人还大声…… 一想到这里,齐晖打了个哆嗦,从沙发上弹起来。 他想起刚刚江夏元抱着他一起洗澡,两人又在浴室里玩了一回,把齐晖累得快贫血了。浴室门一打开,江夏元围着浴巾,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齐晖。 齐晖恨不得拿块豆腐把自己撞死。 江夏元看着怀里的人,心情大悦,问:“怎么了?” “放我下去。” “站得住吗?” “快放。” 齐晖说着,用手把脸捂住,一直到自己不能喘息,才抬起头,大口吸气。 老天爷,给点后悔药吃也好…… 可是他现在手脚无力,连动也动不得。 只能任人摆布。 江夏元笑着朝齐晖说:“很久没给你吹头发了。”说着去翻吹风筒,而后走过来,顺理成章地把齐晖揽到自己胸前,摸着他的手臂说:“刚才磕到的还疼吗?” 疼,当然疼,后面更疼!但他知道这句话一定会让江夏元更兴奋,于是只好闭嘴,任由对方的手在自己头发里穿插着,说实话,还是挺舒服的。 江夏元仔细帮他吹着头发,齐晖突然问:“伤口怎样了?” “不碍事。” 齐晖憋了许久,才问道:“你……喜欢我哪里。”一说出这话不到半秒他就开始后悔。 江夏元的手停了下来,他有点吃惊,没想到齐晖会问出这种问题,但他很快又恢复过来,笑道:“我就是眼光太低。” “啧,我这么好的人你还嫌弃。” “你既自私又傲慢,一点优点也没有。” “操,你就不会说句好听的!”齐晖起身,反过身去压住江夏元,“麻痹的我这么差劲你还喜欢我。”靠,腰也酸脚也酸。 “对啊,你这么差劲我还喜欢你,所以,我比你还傻……”江夏元盯着齐晖,把齐晖看得不自在,想起身离开,但江夏元很快抓住他的手,“答应我,以后不会再抛下我了。” “……我是男的。” “看得出来。” “我不会生小孩。” “我不要小孩。” “我!我也是大男人,我平时也得释放一下压力……” “嗯,我知道,有我呢。” “你别跟我装傻,我不想像个女人一样被操你听不懂吗?” 江夏元这才明白齐晖的意思,但他一点也不在意,笑着说:“我懂,让你主动也可以,要不,我们现在来模拟一下,方便下次施行。” 齐晖瞪大了双眼,好像自己听错了,许久才咽下口水,问:“可以吗?”这事儿该得有多刺激。你敢上我,我铁定要上回来! “帮我脱衣服。”江夏元说。 齐晖一咬牙,把江夏元的浴巾给扯了下来。 “摸我。” 手掌触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齐晖感觉自己心跳正以恐怖的速度搏动着。 “亲我。” 齐晖抬头,对上江夏元“任君胡来”的表情,他缓缓凑过唇去,轻轻啄了啄江夏元的脸颊。 “下面呢,用嘴帮我。” 齐晖一听,整个人弹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夏元。 “你等等,不是这样的。”齐晖吼道。 “谁说不是这样的,你连帮我含一下都不肯,万一你要是插到我后面,我岂不是没有任何快感。” “我不要帮你。” “你说了要主动的,齐晖,你总是说话不算话。” 齐晖蔫了,好半晌抬不起头了,最终只得恹恹地说:“垃圾。” “那你就是垃圾桶,我这种人你不都要了,乖乖过来坐下,你头发还没吹干。” 齐晖无奈,重新坐回去,屁股还是疼的厉害。 所以说,不是所有承诺都可以随便乱许的,自己干的事吧,就得自己负责。 夜里睡觉,江夏元果然要求和齐晖睡在一起,值得庆幸的是,他也并没有再快活一把的意思,只是把齐晖抱在怀里,睡得很沉,齐晖被拥着,睡得很不舒服,但懒得挣开。 算了,趁着本大爷今夜心情好,抱一下也无妨…… 过了几天,齐晖接到陈东斌的电话。 他有点意外,但还是按照陈东斌说的去了一家小酒馆,平时文质彬彬的陈东斌,今晚醉得一塌糊涂。 陈东斌一见到齐晖走近他,便起身朝他挥手,“齐晖,这边这边。”他没有叫“齐老师”。 “你干嘛?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酒。”齐晖理所当然的在他旁边坐下,自己倒了杯酒。 他觉得很难得,这古板的家伙也能醉成这样。 “齐晖,我就想问你个事。” “说吧。” “你究竟喜不喜欢男人?” 齐晖一怔,准备好的所有安慰的话都咽回去了。 “……不喜欢。” “那,那你跟那个叫什么……什么来着,又是怎么一回事……” “操,别拿他来打比方……”齐晖被戳到痛处,假装漫不经心。 “我就是问一下,也不会多说什么。”陈东斌说着,又灌了几口酒,“我当时还以为你不喜欢男人,就寻思着能跟你亲近点也好,可是,可是你却跟了另外一个男的……我就寻思着让自己笑笑就过去了,可我……是真喜欢你啊。” 齐晖呆住,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陈东斌这个人在学校里挺烦,老是喜欢缠着自己,可真没想到他对自己是这种想法。 要是在以前,有人敢对他出言不逊,必定会被他狠狠地揍死,可这会儿他心虚了。 “陈老师,有些话不该讲的就请不要在外面随意讲……” “嘿嘿,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就是来祝福你们的。”陈东斌虽然喝醉了,但语气很诚恳。“真的,我说真的,两个人合适就在一起,别分开……” 齐晖当下就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完全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之下,他支吾地应了两声,起身要走,陈东斌一下子就抓住他的手,喊着:“别走。” 齐晖吓了一跳,说了一声,“松开。”口气有点冲,这一句引来不少人的视线。 他觉得麻烦,忍住没一脚踹出去,正要发火,却看见穆何从门口走进来,一下子走到陈东斌身边,把他拉走。 “齐晖,这么对一个喝醉的人,有点过了。”穆何说。 “穆何,你怎么在这里?”齐晖疑惑。 “看见你车了。” “眼神挺好啊你。”谁会信你的鬼话。 “我发了信息给你叫你回老家,你没收到吗?”穆何精神有点差,完全没有平时那种神采奕奕,头发更长了,刘海整个梳起来,露出一个光滑的额头。 “有大事要发生吗。” “这事儿本来跟你无关,只要你离开光陈,肯定没事。” “操。”齐晖不在意地伸伸懒腰,“挺久没见了,要不去喝两杯。” “行,我把他先送回去。”穆何指着陈东斌。 齐晖一个调侃的笑,“怎么,你跟他挺熟。” “普通。” “穆何,你真好这口?”他笑着搭住穆何的肩膀,指着烂醉如泥的陈东斌。 “齐晖,怎么你不是挺讨厌同性恋的,最近转换了性子了?”穆何当然知道齐晖那些事儿,他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怕齐晖脸皮薄。果然,齐晖一听脸色都变了,一下子箍紧穆何的脖子。 “齐晖,别闹了,晚上去我酒吧再——” 穆何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就被一双打手揪着衣领拽离齐晖,一抬眼,看见江夏元冷冷地站在他跟前,没好气地说:“不要靠近齐晖。” 齐晖往前一瞅,叫着,“你怎么也来了。” 江夏元直接伸出手去把齐晖往身旁拉,“你出门怎么不跟我讲一声。” 齐晖不耐烦,“我又不是小孩。” “齐晖。”他只是怕齐晖又会突然离开,失去的痛苦,他已经尝够了。 穆何耸耸肩,把陈东斌扶起来,对齐晖说:“你们两个慢聊,我先走了。”他说着要走,陈东斌却整个身子都滑了下来,想了想,只好把他扛起来,无视店内人惊诧的眼神,淡定地离开了。 江夏元握着齐晖的手,“齐晖,下次出门,跟我说一声。” “你不是不在嘛。” “给我打电话,发信息都行。” “真婆妈。” “你早该料到我就是这样的。” “谁麻痹知道你是这样的!” “不许你后悔。” “……烦……” 李建波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乔治递给他的照片,扶了扶眼镜。 这混账齐晖,玩真的…… 桌子上是广场那一晚的照片,据乔治说,当时齐晖喊的人是“江夏元”。 江夏元——要真是他,估计得是回来报仇的吧,齐晖你傻不傻,以前胡乱玩闹就算了,这种事也能拿来玩,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齐晖那边,给他泼一盆冷水让他清醒过来。 方超倒是看得很开,他说:“我说过了,齐晖要真喜欢男人,我们也没办法对吧。” 李建波白他一眼,“如果是别人我才懒得管,可你知道江夏元现在做的是什么行当吗?” 方超摇头。 “按照工作性质,他也算社会败类了,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齐晖去趟这种浑水。” 方超笑,“建波,我说你怎么就没点内疚呢,当年我们可是把他收拾惨了。” “有必要对弱者内疚吗?”李建波把照片摔在桌上。 胜为王败为寇,这难道不是真理。 53.秘密会暴露吗 “齐晖,喂,你装死?” 方超拿着手在齐晖跟前晃了晃。 齐晖看见了,可是懒得应,他腰背酸的不得了。 “不要动手动脚。” “诶,我问你个私人问题。” “没空。” “很简单的,附耳过来。” 齐晖把耳朵靠过去,方超小声地问:“你们两个怎么搞?” “搞什么?” “嘿嘿,小样儿……”方超一边笑着一边拍着齐晖的肩膀。 李建波看着他们两个,敲敲桌子,“方超,别乱说。” “照我说,建波,我老早前就发现了,你怎么就跟个嫁了儿子的老头儿似的。”方超一边说着边倒了杯凉开水。 “要是我儿子我就把他培养成精英。”李建波眼睛也不眨一下。 “你这么说可别让齐伯父听到,是你他照打,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方超大笑。 “什么垃圾比方,你们两个有够烦啊。”齐晖把方超踹开。 “哎,你就说一下嘛——我挺感兴趣。” “操,滚开!”说出来得吓死你,那长长的玩意儿往你身体里一直拱一直拱……想想就痛。 “方超,你怎么喝开水,柜子里有酒。”李建波若有所思地看着方超。 “哦,前几天医生说我喝太多酒了,对身体不好,我这段时间养一下肠胃。” “医生?” “就是来局里帮忙的许医生。” 齐晖想想,摇摇头,“忘了。”一个陌生人,没有记的必要。 李建波想了想,“没什么印象。”他对没商业价值的人,印象不怎么深刻。 “靠,你们两个,拽的二万八。” “叫我出来干嘛,我累得够呛,赶着回去。”齐晖拿出手机看一下时间,下午五点,再不回去江夏元该杀出来找人了。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害怕,只是因为答应了晚上陪他出去逛一逛。 起先齐晖是不同意这么无聊的提议的,江夏元就笑着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陪我上床,一个是陪我逛街,你怎么选。” 世界上最悲催的不是选择太少,而是必须做一个选择,而这两条齐晖都不想要,权衡了一下,他选择了后者。 “齐晖,你真好意思,我们多少年的兄弟,叫你出来还要理由。”李建波哼一声,把齐晖从沙发里拎起来,“今天我要来跟你聊一下你的终身大事。” “啧,你还搞说媒这一行当。” “怎么着我也得给你娶个漂亮老婆。” “别——我要身材好的,脸不就那么一回事。” “我还当你不喜欢女人了呢。” “谁麻痹不喜欢……” “喜欢就好,你跟江夏元,玩玩就算了,反正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不会说你什么。” 李建波说完,看齐晖一脸窘迫。 “麻痹你知道他是江夏元?” “你自己搞出来那么大动静,还指望别人不知道” 方超出来打圆场,“我们就不能聊点别的。” 李建波看着方超,正色道:“方超你也是,别再跟那个许医生走得太近。” “建波你这是误伤啊——”方超冤枉地大喊。 “齐晖,当年我们考上大学的时候,伯父伯父亲自交代我要好好关照你,只可惜——”只可惜李建波不久就去了美国,方超读了警校。 “李建波,你可真大题小做……” “限你两年之内带个小孩来见我。” “你谁啊,靠,我才二十几!” 方超憋着笑,“李建波你太好玩了。你是邻居大妈?” “方超你也别笑,你也是,你不是独子吗?你的情节比齐晖更严重,这家伙好歹有个哥哥,还能玩几年。” “嘿嘿,你们继续,别扯上我……”方超躲到一边。 齐晖对着一脸严肃的李建波,好不容易把火气压下去,“你是吃错了药吗,尽说些有的没的。” 李建波皱眉,他没吃错药,江夏元的背景,或许他比齐晖还要了解,他不是对他们的关系有歧视,只是,谁都比江夏元好。 “齐晖你玩够了就收心吧,别让你爸妈知道了。”李建波最后提醒。 齐晖不耐烦地应道:“是是是,李大少爷。” 玩?他没想过……继续下去?他也没想过…… 先等他把这笔债偿还了再说。 他正被李建波扯着衣服,手机突然响了,他以为是江夏元,直接提起来听,“知道了知道了,就回去。” “齐晖,你在哪里,我去你家坐坐。”熟悉的声音,却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听过了。 “……齐鸣?” “怎么,才过了多久,连哥都不会叫了?”齐鸣在手机另一头笑。 “你在哪,我去接你。” “我在机场,士渊也在,他说很想你。” 那个小魔头会想我,想着怎么烦我吧,齐晖匆匆挂了电话,跟李建波和方超打了声招呼,就奔着机场去了。 “建波,我认真跟你讲,你最近有点像邻居大妈,管得太多了。”方超见齐晖一离开,转头对李建波说。 “那是因为另一个是江夏元,方超,我先跟你提个醒,你先想想以后怎么给这家伙找方法减刑吧——” 方超不笑了,严肃下来看着李建波。 齐晖下了出租车,看见齐鸣提着行李,拉着齐士渊站在机场大门处。 齐鸣跟齐晖差不多的个子,却比他要白净,倒像个儒雅的读书人,事实上他是公司的执行总监,为人十分严厉。 齐士渊一下子就看见他小树从不远处走过来,朝他招招手,“笨蛋,这边——” “士渊,不许这么叫。”齐鸣低头斥责他。 齐晖小跑过来,把齐士渊走抱起来,“小少爷,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他虽然对着齐士渊说,却是在问齐鸣。 “齐晖,你是不是瘦了?”齐鸣上下打量着齐晖,“帅了。” “那是,我像咱妈。” “我本来打算带士渊去玩几天,不过这孩子说想来看你,就带他过来了。” “公司放假?” “请假,很久没陪孩子玩了。” “小的那个呢?” “跟他妈妈待家里。” “那先去我家。”齐晖说着又过去逗齐士渊,“小少爷,说说是不是想你小叔了?” “笨蛋,谁想你!!”齐士渊大叫,手脚不停摆动。齐鸣一边斥责一边让齐晖把齐士渊放下来。 “没事,我抱着,看他敢乱动,我就好好收拾他。”齐晖说着又笑嘻嘻地捏齐士渊的脸,回头对齐鸣说:“哥,我们去拦车。” 出租车开到公寓前面,三个人下了车,齐晖把齐士渊抱上六楼,怀里那七八岁的小男孩轻的跟什么似的,他忍不住说道:“你比那家伙可轻多了。”那家伙,每次压在他身上都把他累的半死,想挣都挣不脱。 “笨蛋,你就这点力气!” “是啊,这点力气服侍你就足够了,小少爷,再叫我笨蛋我真喂你吃虫子,路边摊卖的那种,炸的金黄,咬在嘴里咯嘣脆。” “爸爸,爸爸——”齐士渊回头喊叫,“我不要吃虫子。” “好吃极了,我要喂你吃一大盘。” “爸爸……”齐士渊在他怀里挣扎。 “好了好了,齐晖别吓他了——士渊,以后要叫小叔,听到了吗。”他动手把齐士渊接过来,放他站着。 三个人到了门口,齐晖开门让他们进去。 “哥,你们先坐着,我去倒水。”天气有够热的,他顺手开了空调,去冰箱里翻饮料。江夏元不喜欢喝饮料,汽水都是他买来自己喝的。 齐士渊一下子就跑去开电视机,把屋子弄得咚咚作响,齐晖拿着饮料出来,把齐士渊拎到自己怀里,作势要敲他脑袋。 齐鸣盯着屋子看了很久,又往卧室里走了进去,出来后又进了浴室,他再出来的时候,突然皱起眉头,他转过头来问齐晖,“你跟人合住?” “嗯——啊?”齐晖没反应过来。 “浴室里有两支牙刷,床上还有两个枕头……你跟女人同居?” 齐晖一听,醒悟过来,赶忙解释道:“没有,那不是女人的。” 齐士渊也看着他小叔,踹了齐晖一脚:“笨蛋齐晖——” “不是女人,怎么回事?”齐鸣怀疑地看着弟弟,这个齐晖,平时是贪玩,带个女人回来玩也不是没可能,只是——都在这里住了,关系得好到什么地步,是固定女朋友吗? “就……一下子说不清楚。” “齐晖?你干嘛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难不成是把人家女孩子搞大肚子了,不得不同居? 江夏元驱车回到公寓,开心地上了楼,晚上他还跟齐晖约好了出去看看海什么的,为此他把工作都交代给了金禾,并交代黑炎辅佐他。 他走到门口,发现房门没锁,齐晖没出门?难得这么乖,他推门走了进去,看见玄关摆了一双男式皮鞋,他怔了一下,侧耳还能听到屋里传来谈话的声音,一个平和的声音,伴随着小孩子的叫喊。 江夏元脸上换了一个表情,他走进客厅,一眼就看见站在电视前面的齐晖,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在他前面,坐着一个穿着浅色上衣的男人,他也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来看着江夏元,露出一个大大的疑惑的表情。 齐鸣长得很斯文,跟齐晖根本不是一个类型,江夏元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齐晖。”江夏元叫。 “你回来了。”齐晖把齐士渊放在地上,对方立刻不满的拉住他的手。 齐鸣表情由平和到怀疑,他盯着江夏元看了很久,眼前这个男人,英俊帅气,他是齐晖的朋友? 齐鸣问江夏元:“你是什么人?” 54.恶意捣乱的小鬼 江夏元说:“齐鸣哥。” 齐鸣疑惑,问道:“你是?” “我是江夏元。” “江……”齐鸣思索了好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地点头,“你是齐晖以前的同学,我见过你。” “对。” “你变了很多,我记得你以前比较瘦小。” “对。” “站着干嘛,快进来坐。”齐鸣站起来招呼,“没想到你们两个还有联系。” 江夏元走过去坐在齐鸣对面,齐鸣也坐下,眼睛看着齐晖,示意他解释。 “哥,前段时间遇到的,就来我这里坐坐。”齐晖打算糊弄过去,带他哥来公寓的时候就想过这问题,不过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特别是齐鸣这种娶了老婆生了小孩的,铁定不会多想。 “是吗,你们以前感情就挺好。”齐鸣并不知道当年齐晖把江夏元打了的事,应该说,除了齐晖,李建波和方超三人,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就连当时把江夏元送到医院的建筑工人以及江夏元的邻居,都没能从这个小孩嘴里问出什么,最后,他们只能当这个小孩太不走运,被不知哪来的浑球给打了,锁在小仓库里。 “是,我们感情很好。”江夏元突然开口,语气很自然,就像真的在聊好朋友一样。 “以前齐晖每天都跟你凑在一起玩,当时我觉得挺放心的,你比李建波和那个什么方超听话多了——”齐鸣突然停了下来,笑道:“抱歉抱歉,我只记得你小时候,就不知不觉多讲了一些,还望见谅。” “哪里,齐鸣哥。” “叫我齐鸣就可以,你现在叫我哥,我反而承担不起。”齐鸣打量着江夏元,见他穿着质量上乘的衣服鞋子,样子也精心梳理过,生活质量肯定不差,虽说他以前家里挺穷,现在说不定已经有所改善,甚至飞黄腾达了。 他就是比较好奇,为什么当年齐晖突然跟江夏元这个小跟班断绝了联系。齐鸣当时在读大学,听他妈妈说,经常跟齐晖一起玩的那个小孩突然不去他家了,起初没有注意,后来江夏元那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再出现。 齐夫人当时还觉得很遗憾呢,她对齐老爷子说:“多好的小孩儿啊,我就指望着他能把齐晖往好道儿上领,怎么就搬走了呢。” 当时的齐晖,十问十不答,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也很后怕,可是当他回校后,江夏元已经退学,再也找不到了。 齐鸣没想到还能在十年后看见这个江夏元,他的模样跟以前毫不相同,关键是,他现在一副功成名就的样子,有这样的人当自己弟弟的朋友,自己也能放心了吧。 齐鸣问江夏元,“你现在从事什么工作。” “经营酒吧。” “哦,挺不错,这些齐晖挺喜欢的。”齐鸣说着看着齐晖,“没错吧,你以前叫咱爸帮你投资开什么娱乐场所。” 齐晖哪里会经营娱乐场所,他只是喜欢享乐多于工作,于是就想干既能玩又有钱赚的工作,但是没想到他爸给他整了个师范文凭。 “呵,哥,你就别调侃我了,我不饿死也算是造化了。” “我不是说了让你去我那公司工作吗。” “嘿,我也想,就是太累,还有——”齐晖敲敲齐士渊的脑袋,“这个小少爷也挺烦,我当时就是躲他来着。” 齐士渊听见齐晖这么说自己,顿时露出一副极其不满的样子,使劲挠他的手背。 “看看小少爷的小爪子,还敢跟本大爷动手——哥,这家伙不听话,找时间我帮你好好教训他。”齐晖问他哥。 “行,该教训就教训,反正士渊皮厚。”齐鸣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暗自赞叹,齐士渊其实脾气很乖巧,在家里从来不闹脾气,非常听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见了他小叔就开始蛮横,也变得不礼貌起来。 齐士渊听他爸这么讲,顿时摆出一副苦瓜脸,哀求道:“爸爸,不要教训我……” “这话跟我说没用,跟你小叔说去。” 齐晖趁机说道:“对,叫我小叔。” “……小叔。” 齐晖一听,哈哈大笑。 江夏元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有点呆了,原来齐晖喜欢小孩,他以前一直没想过,齐晖那种脾气是会疼爱小孩子的。 他还想起了齐晖跟他说过“我不能生小孩”…… 原来是这样,如果要孩子的话,满大街都是,怎么着都能给他弄几个过来。 江夏元一直看着齐晖,眼尖的齐士渊发现了,他也盯着江夏元看。 眼前的这男的跟齐晖笨蛋应该差不多大,不过看起来比齐笨蛋好看多了,这不就是妈妈看的电视剧里面让她着迷的七晕八素的男演员么。 听爸爸和他聊天,他应该是齐笨蛋的老同学,老同学凭什么住齐笨蛋家。 刚才齐鸣他们说的两个枕头,两套洗漱用品,齐士渊都听懂了,他已经八岁了,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班里的小女生就给他递过情书,他深知长相好的人分外吃香,因此对眼前这个叫江夏元的男人莫名起了几分警惕。 “啧,你看着夏元干嘛,告诉你,他的脾气很烂,你敢盯着他看,他就把你卖了,丢到街上做小乞丐,到时候你也没得玩玩具,也没得吃,每天脏兮兮的,那该有多惨。”齐晖继续吓齐士渊。 齐士渊忍不住要给他一个白眼,这么低端的唬人手法,他四岁就不怕了。 江夏元也笑笑,他第一次看见齐晖对其他人这么耐心,不过好在对方只是一个小毛孩。 “小叔,你听我说。”齐士渊突然说道。 “说吧,小少爷。” “你的朋友都比你帅多了,像那个李叔叔,比你有钱比你有气质,江叔叔比你绅士比你冷静。”齐士渊故意要气齐晖。 “嘿,小东西,你怎么就不了解你小叔的好处呢。” “当然,还是有比你差的。” “来来,给小叔讲讲。” “爷爷奶奶家巷口有个收破烂的,你就比他要好多了。”齐士渊得意地说。 齐晖呵呵两声,把齐士渊抱到自己腿上,使劲折腾,“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疼爱,小叔今天好好疼疼你。” 齐鸣看着叔侄俩在打闹,也不理会,转而问江夏元,“你最近住齐晖这里?” 江夏元也没有思索,“好多年没见了,两个人聚在一起有许多话要谈,正巧我店离这里比较近,于是在这里叨扰了几天。” “说什么叨扰,齐晖有你这种朋友我也挺放心的,他脾气比较冲,以后你要多看着他。” “我会的。” “夏元,你太拘谨了,你去过我们家很多次,我妈早就把你当自己小孩看,你要乐意,也可以把我当哥哥看。”说到这里,齐鸣突然觉得太自说自话,赶忙说道:“看我,忍不住说了些有的没的。” “哪里,我很乐意叫你大哥。”他还想娶你弟弟呢。 几个人聊了好一会儿,齐鸣突然接到工作上的电话,他思索了几下,跟齐晖交代了情况,就要带齐士渊走。 齐士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爸。 “怎么,想留下来?”齐鸣问他。 齐士渊点头。 “你别烦你小叔了,他可没时间照顾你。” 齐士渊转头看着齐晖,齐晖被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盯着看了好久,实在受不了了,只好说道:“没事,哥你先回去,我看着他,你别忘了回来领人就好。” 齐鸣点头,松了口气,交代了一些事,自己先走了。 等到齐鸣一走,屋子里的空气立刻就变了,江夏元一下子走到齐晖跟前,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道:“你哥来得真突然。” 齐晖把他的脸推开,低声说:“你找死,别在小孩子跟前做这个。” 江夏元一低头,看见齐士渊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回头对齐晖讲:“怕什么,他就是个小孩子,懂什么。” “操,别在客厅里干这个,再动别怪我揍你。” 江夏元笑得开心,伸手去环齐晖的腰,“晚上我们去西城露天餐厅吃晚餐好不好,你先换身衣服,我们等一下就出发。” 齐晖说:“这小东西怎么处理。”他指指齐士渊。 齐士渊还是看着江夏元,很久很久,他突然走过来拉住江夏元的衣摆,天真地问:“叔叔,你们刚才在玩亲亲吗,我也要玩。” 江夏元低头对他说:“我只跟你小叔玩,然后,你小叔只能跟我玩。” 齐晖一听,差点一掌扇过去,“靠,江夏元,你麻痹在跟小孩子说什么。” 齐士渊却说:“江叔叔你如果不愿意,我可以跟我小叔试试,我只是觉得好玩嘛。” 江夏元看着齐士渊,觉得这小孩子无比机灵,于是说道:“你要找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记得对她礼貌点,女孩子都喜欢绅士。” “为什么你不找个女人,要找我家小叔?”齐士渊不依不饶。 “因为……我只有你家小叔了。” 齐晖简直要把这一大一小两人都给踹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江夏元打发齐晖去穿鞋子,他们刚要出门,齐士渊跟着齐晖,把他裤子拽的紧紧的。 “齐晖,你别想撇下我自己出去玩,要是你敢这么做,我就告诉爷爷奶奶你把我一个人锁在屋子里,自己去逍遥快活了。” 齐晖不耐烦地摆手,“不锁你,我把你扔给陈春香,那是个很好的大妈,她会好好照顾你的。” 齐士渊却说:“你要是敢把我扔给陌生人,我就告诉爸爸,你跟男人玩亲亲。” 55.迷雾环绕的前路 江夏元看着坐在他和齐晖中间的齐士渊,眉毛往上一扬,对他说:“你过来我这边坐。” 说着伸手要抱他起来,齐士渊立刻抱住齐晖的手臂,无辜地说道:“可是我想坐我小叔旁边。” “哦?” “我怕生,你就体谅我一下。”齐士渊撒娇。 江夏元笑,这个小孩一点也不怕生,而且极其机灵。 齐晖觉得很麻烦,这小魔头威胁他,如果不带他出门就会跟他爸告状,齐晖当时恨不得把他给吊起来,也学齐老爷子家法伺候。不过要是他真打了,事后死得难看的一定是自己。 齐士渊从小被宠到大,很猖狂。 江夏元没理由跟小孩子生气,只能笑笑,任由他胡闹。 但最让齐晖觉得傻眼的是,这小魔头嚷着要去游乐场,事实上,按照齐晖的打算,如果江夏元想要去吃饭喝酒,还是可以勉为其难陪一下的。 试想一下带着这小孩进到酒吧里面的场景,齐晖就仿佛看见齐老爷子拿着扫把把自己追了三条街的场景,摇摇头坚决否定了。 齐士渊抓住他的手不停地晃,一边喊着:“去游乐场嘛——” “叫你爸带你去。” “爸爸没时间,他从没带我出去玩过。” 齐晖来了兴趣,“一次也没有?” “没有。” “你妈呢?” “……也没有,妈妈要照顾弟弟。” “这么说你这小鬼还挺可怜的啊,快点哭鼻子,小叔就带你去游乐场。” “我不会哭的!” “啧啧,我给你几下看你哭不哭。” “我不会哭,我是男子汉!!” “就你这小豆芽菜还敢在我面前说男子汉,啧啧啧。” 齐晖一直跟齐士渊打闹,江夏元忍不住提醒,“齐晖,该出门了。” 游乐场泊车位肯定很紧张,他们招了一辆的士,齐士渊一上车就坐在两人中间,任江夏元怎么说也不肯让开。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这三人,正估摸着兴许是兄弟两带着小侄子出来玩呢,小孩子十分可爱,就是明显比较亲近那个看起来率性一点的长辈。 三人并排走着,齐晖牵着齐士渊的手,随着人流走,齐晖突然转头对江夏元说:“要是你是女的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他说完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想了一会儿,忍不住要给自己来一耳刮子。 江夏元笑得很开心,根本不理下面有个齐士渊,很快就把头凑过去,亲了齐晖一口。 “江夏元你下次还敢在公共场所乱来,我真不饶了你。”齐晖难堪地吼。 “下次我在家里对你乱来可以吧?” “懒得跟你说。” 齐士渊抬头看着两人,一句话也不说。 齐士渊要玩旋转木马,要坐小飞机,齐晖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他奔溃地抓着头发,大嚎:“别找我,这些事我干不来。” 齐士渊抬头对江夏元说:“江叔叔你陪我吧。” 江夏元挑眉,乐呵呵的把齐士渊拎起来,回头对齐晖说:“齐晖,帮我们买水,在那边的椅子上等我们。”说着就带着齐士渊去排队。 齐士渊站在江夏元旁边,突然开口问:“江叔叔,你跟我小叔很好的样子。” “是,我认识他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你们是老朋友?” “嗯,比朋友还要亲密。” “我小叔可没在我们面前提过你。” 江夏元心想,那是自然的,他们有整整十年的时间没见。 “江叔叔,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小叔人看起来虽然脾气很差,事实上很笨——” “你对他倒挺了解。” “我一出生就认识他了!”齐士渊得意地抬头看着江夏元。 “你今年多大了?”江夏元突然好奇地问。 “反正你们把我当小孩。”齐士渊撇嘴。 “我在跟你这么大的时候,真是什么也不懂呢……也不懂得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只当这个世界很神奇。” “江叔叔,你现在可不是这样。” “我是怎样的?” “你把齐晖当成笨蛋来耍。”齐士渊说着,突然激动起来。 “怎么在你们小孩子眼里,我看起来是这样的人?”江夏元笑着想,这个小孩儿虽然聪明,但终究只是小孩子,就跟不愿意自己喜欢的玩具被抢走一样,也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小叔被别人抢走。 等江夏元领着齐士渊从人群里挤出来,齐晖正坐在昏黄的路灯下打着瞌睡,他手里拎着一袋零食。 “士渊,你叔叔困了,怎么办?”江夏元低头问。 “他还没吃饭呢,这个笨蛋。”齐士渊走过去,吃力的把齐晖手里的袋子接过来。 齐晖被惊醒,揉着眼睛,他看见灯光下的一大一小,都静静地站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不明所以,过了许久才骂道:“两个混账,去了这么久,快困死我了。” 乔秀彬坐在咖啡厅里,眼睛一直往外瞅,就这样十几个来回,坐在她对面的人终于有点受不了,小心翼翼地问:“秀彬,你在看什么。” 乔秀彬把视线拉回来,对着秦俊生打哈哈,“看到些美好的东西。”她很开心,她看见江夏元跟那个混账负心男齐晖关系逐渐稳定下来了,两个大男人甚至还一起来游乐场,多浪漫啊…… 她之前还打算,如果那个齐晖再敢嚣张,自己就领着几个小弟把这家伙给揍一顿,就算江夏元来质疑她她也不管了。 秦俊生不明就里,只是跟着一起笑。 他戴着眼镜,一副普通大学生的模样,笑起来傻呵呵的。 “俊生,我说,你找时间把你那个笑容练习一下,看起来挺傻,我爸不会满意的。”乔秀彬说。 秦俊生一个劲儿地点头。 “还有,别这样点头,要有气势一点。” “是。” “不许说‘是’,要说‘好’。” “是……” “你这笨蛋!!” 乔振彪半躺在宽大的椅子上,有按摩师在帮他按摩。 穆安丽关切地询问:“老大,你身体最近怎么样了?” “嗯……估计是年纪到了,前段时间一起身就头晕目眩……” “老大太过操劳,还是把事情都交到手下手里,自己享享福才好。” 乔振彪闭目养神,“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我要赶紧让秀彬和夏元完婚,这样我就能把事情都交到夏元手里,自己再出国修养一段时间。” “江夏元近来挺忙,我难得见上他几次。” “对,他工作很尽职。” 穆安丽听到此话,忍不住低笑:工作尽职不假,认真也不假,只是近来却不是在为您乔老大尽心尽力,而是在跟一个男人厮混…… 穆安丽可以想象乔振彪知道事实真相后的表情——震怒,耻辱,可能会惜材,舍不得把江夏元一枪崩了,但肯定少不了惩罚…… 至于齐晖,只能听天由命。 只是大小姐太可怜,又可笑……竟喜欢一个只喜欢男人的,即使她是黑帮老大的女儿,出现这种情况,也让人忍不住要同情她。 “对了,安丽,他的忌日还有多少天?” “老大,是下个月月末。” “嗯——到时候记得提醒一下,我最近记忆里不是很好,到时候我要去给他上柱香。” “谢谢老大。” “当年他可是为我当了一个枪子儿,我给他嗑十个响头也不为过。” “老大有心了,这本来就是为人手下该做的。”穆安丽颌首。 乔振彪嘴里的那个“他”,是她丈夫,也因为他为乔振彪当了一个枪子儿,就那么死掉,她穆安丽才能顺水推舟,连升几级,从一个小头目的老婆变成如今可以呼风唤雨的人,手底下有几百号听命的人。 当时她甩了前夫,本来就不是为了当个小头目的夫人,而是想更进一步,当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可以,她也想要乔振彪那个位置。 “秀彬不知道又到哪里贪玩去了,就像她这样,以后怎么相夫教子。”乔振彪嘴里虽然是在责骂,但口气极其疼惜。 穆安丽笑笑,给自己倒了杯酒。 等江夏元他们吃完晚餐,齐士渊开始犯困,很快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齐晖把他抱起来,对江夏元说:“回去吧,今晚没办法玩得尽兴,下次我们再出来。” 三人回到公寓,齐晖把齐士渊的鞋袜脱了,给他擦身子,没有小孩子的衣服可以换,随手翻出一件衣服给他套上了。 江夏元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把齐晖看得不自在,回头问:“你干嘛。” “你好温柔。” “温柔?”齐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什么眼神。” “我爱你。”江夏元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一句。 齐晖赶紧转过身去,靠着墙壁走出卧室。 江夏元跟了上去,低声地叫道:“齐晖,你爱我吗。”爱也罢,喜欢也罢,都跟我说一声,不要让我从头到尾都不明不白,没有回报的付出。 我不是圣人,我也想要被爱。 齐晖手捂着耳朵,窜进浴室,他一身汗,难受恶心,把上衣脱了扔在地上,江夏元进来,从身后环住他,咬他的耳垂。 “靠,轻点,把我耳朵都撕下来了。” “你爱我吗。” “……” “跟我说你爱我。” “……是……”齐晖闷着声。 “你爱我?” “操,你麻痹烦死了……”齐晖用手肘往后撞,试图把江夏元撞开,但对方很快就把自己的手箍住。 “齐晖,你看,”江夏元盯着眼前的镜子,“我们是不是很般配。” 镜子里的齐晖,裸露的上身满是汗珠,他整张脸通红,腰上是江夏元的手臂,正不安分地到处摸索。 齐晖简直想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 “我给你三秒,尽快放手,不然我不客气。”齐晖威胁。 “这不是你常说的吗,你究竟想怎么个不客气法?” “麻痹,你再抱着我以后都不跟你做!” 江夏元讪讪的把手放开。 “滚出去,我要洗澡。齐晖说着把江夏元推出去,把门倒锁上了。 江夏元站在门口,轻笑……他刚才说:是…… 56.其乐融融的三人? 齐士渊是个很欠打的小孩。 江夏元是这么想的。 他一直挤在江夏元跟齐晖两人中间,睡着睡着就突然爬到齐晖身上,齐晖就拽着他的手把他拉到地上,半睡半醒地说:“别闹了。” 岂料那小孩子就跟在梦游似的,一下子又爬了上去,趴在齐晖胸口上,睡得很香。 齐晖梦中觉得难受,哼了几声,低声叫了几句,“夏元”。 江夏元一下子就惊醒了,在黑暗里问:“齐晖,怎么了?” 对方没有应他,继续沉睡。 江夏元原本就差的睡眠质量,被这叔侄俩整得更差了。 他睡的一向很少,特别是几年前,当他还要跟着老大到外面打天下的时候,夜里睡在汽车里,车厢外只要有一丁点风吹草动他就会醒过来,警惕地拿起枪支,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以后,一点轻微的声音就能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这个症状直到来到齐晖这里才有些微改变。 以前江夏元的枕头底下总是放着一把枪,现在,他把那东西藏得很好,他并不希望齐晖看见。 他现在想要做的是,跟齐晖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如果可以,他也考虑过向乔振彪请罪,脱离黑帮。 但是可能性极小,乔老大那个人看起来很面善,甚至对小孩子也万分疼爱,却由不得别人忤逆他。 江夏元曾亲眼看见,组里一个兄弟,只是因为说了句乔振彪不爱听的话,就被拔去了脚筋,两只脚血粼粼,在地上痛苦地扭曲,全身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当时江夏元只有十来岁,他一看见满地的血,就想起自己曾经倒在血泊中,绝望的嘶嚎…… 江夏元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起了身,给黑炎打了电话。 黑炎这个人仿佛都不用休息,全天候待命,手机才响了一声他就接了。 “头儿?” “金禾怎样了?” “少爷今日学习的很好,进步很快。” “成乐呢?” “他去了丁先生那里。” “嗯?” “能查到原因吗。” “……” “黑炎?” “报告头儿,这是丁先生亲口跟我说的,理由尚不明确,丁先生说成乐对你上次打伤他有所不满,所以找丁先生帮他出气……” “他倒是少爷脾气。” “丁先生说,他对头儿和齐晖的事情非常感兴趣,他很希望头儿能带齐先生和他喝杯茶。” “哦——” “丁先生还说,头儿你一定会拒绝,所以他打算自己有时间找齐先生聊聊。”黑炎知道自己正在报告着足以让江夏元发怒的信息,却丝毫没有一点恐惧,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淡定。 江夏元冷笑了一声,交代黑炎看着丁行雨,便挂断了电话,他倒想知道,一个丁行雨,还能对他做什么。 隔天早上,江夏元系着围裙在厨房做早饭,齐士渊醒来,迷茫地揉揉眼,叫了声妈妈,接着慢悠悠地爬下床,险些被自己身上过分宽大的衣服绊倒。 他摸索着来到厨房,一眼就看见江夏元低着头在那里切菜。 他好奇地瞪大眼睛,叫了句,“江叔叔。” 江夏元回头,看见齐士渊,问道:“怎么了?” “你跟爷爷一样,都会煮饭。” “哦,不好吗。” “我以后也要学煮饭。” “嗯。” “煮给齐晖吃。” 江夏元听到这,停下手里的动作,狐疑地问了句,“为什么是他。” “因为齐晖太笨了,他一个人一定会饿死的。” 齐士渊志得意满地说,丝毫没有想过江夏元现在是拿什么眼神在看他。 江夏元心想,这个小孩子实在是聪明的可怕,模样很俊俏,在学校里一定很受小女生的欢迎,就是这么样一个小孩,脾气也一定很差,跟齐晖差不多的可能性很大,可他却如此粘着齐晖。 江夏元当然不会往更深一处想,却敏感地觉得,对“笨蛋”这个用来称呼齐晖的词有点不满,他摘了围裙,对齐士渊说:“以后别叫他笨蛋,知道吗。”他不是询问,而是直接用不允许的语气。 齐士渊疑惑,他问:“为什么?” “因为你的小叔,他还是我的人,我说不许当然不可以。” 齐士渊虽然机灵,也只能看出江夏元跟齐晖的关系很好,当然,他以为这就好比自己跟邻居的小男孩是一样的,他这么嚣张,却仍旧希望他小叔能疼爱他。 等到齐晖起床,江夏元和齐士渊一大一小两人早就把餐具摆好,就等着他入座了。 江夏元帮齐晖夹菜,齐士渊屁颠颠地跑到冰箱那里,拿出一瓶牛奶递给齐晖。 齐晖咂舌,“小少爷,你这什么坏习惯,把东西收回去。” 齐士渊家里吃的是西式早餐,他觉得喝牛奶是理所当然的,便说:“妈妈叫我每天都要喝,这样就能长高了。” “我这海拔都能去补天了还喝什么牛奶,你自己喝个够吧。”主要是他吃的是粥,没理由就牛奶。 齐士渊瘪嘴,眼睛低下去看着脚趾,快要哭出来。 江夏元笑着说:“拿给我,我帮你收起来,晚上再喝。” 齐士渊抬头,看着笑着依旧一脸冷淡的江夏元,撇撇嘴,自己动手把牛奶放回冰箱里。 齐鸣给齐晖打电话,说要把小孩子先放他家里几天,自己公司很忙,齐晖恨不得齐鸣现在就站在自个儿跟前,踹他几脚。 一个江夏元就够了,再给他来一个齐士渊,他会夭寿。 两人带着齐士渊到商场里买衣服,让他自己挑,齐士渊看了看江夏元,动手扒衣服,扒了很久才一副苦瓜脸,说:“没有——” “没有?你当你小叔眼睛有毛病,你是要穿什么样的,买个麻袋给你套上好不好?”齐晖对谁说话都是这么冲,都忘了齐士渊只有八岁。 “我要他那样的。”齐士渊用手指着江夏元。 齐晖回头一看,得,好几万块的白色短袖上衣,卡其色的的长裤,估计也要不少钱,他蹲下身去,用手拍拍齐士渊的脸,慢条斯理地说道:“小子,要烧钱回家玩儿去,你那个爹,把你扔在这里,可是半个子儿都没给我,我把你卖了也不能给你买一套那样的。”齐晖说着也指指江夏元。 齐士渊嘟嘴,“我就要那样的!” “来来,小叔传授你一点方法,那个人吧,他看着挺可怕,脾气也真差,就是挺大方,你就跑到他跟前,给他撒娇叫几声‘哥哥’说不定他就给你买了。” 江夏元觉得好玩儿,他站着看热闹。 “不要,我不能要他的东西。” “挺有志气啊,给小叔说说是为什么?” “……我要穿得比他好看,不能跟他借钱,太没骨气。”齐士渊扭捏了很久,吐出这一句。 齐晖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看齐士渊,再看看同样一脸笑意的江夏元,突然诚心地说道:“小子,算你有眼光,他长得可比你小叔还好看,你连我都赢不了,还想赢他?” 齐晖的手还在齐士渊脸上不安分地拍着,齐士渊觉得羞愤,张嘴就给齐晖的手掌咬住了,江夏元一惊,赶紧把他拉开,一边抓过齐晖的手,翻来翻去看了半天,问:“痛吗?”这叔侄俩,连咬人的癖好都一模一样。 “玩笑,就这小东西的嫩牙,自己别崩断了就好。”齐晖自然地将手放在江夏元手中,丝毫不觉有异,倒是几个进来逛衣服的顾客,交头接耳了几句。 齐士渊抬头看着他小叔和江夏元,忍住不哭,好半天才咬着嘴唇说道:“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齐晖嘻嘻笑了几声,把他抱起来,调侃道:“别哭,齐家的男子汉哭什么哭。” 齐士渊从来没这么羞辱过,他趴在齐晖怀里,忍了好久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他们帮齐士渊买了些衣服,小孩子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齐晖把他背在背上,跟江夏元慢慢往回走。 “齐晖,不坐车吗?”江夏元问。 “不了,怕车厢里空气不好,这小子刚睡着,反正挺近,走回去吧。” “齐晖。” 齐晖转头,看见江夏元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鬼使神差地附过身去,在江夏元嘴唇上舔了一下,继而说道:“我说过的话会算数的。” “……” “养你,照顾你一辈子也会做到,只要……只要你不要逼我逼得太紧就好,我——需要时间做心理准备。”他可是要活活把自己从一个喜欢女人的人逼成喜欢男人的,你自己都准备了多少年了,我还是刚刚起步阶段……你也该体谅我一下。 江夏元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把那理解为“幸福”。 江母说过,只要坚持,只要相信,就一定能得到幸福…… 妈妈,如果齐晖对我很好,当年他所犯下的错,我希望你能原谅他,如果你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可以把报应应在儿子身上,一切都由我来替他承担。 江夏元意外跟齐士渊很合得来,就这样过了几天,他接到乔老大的电话,对方要求他尽快赶回组里,乔老大说有要事要吩咐,江夏元不敢怠慢,穿好衣服就准备出门。 齐晖站在门口问他,“你到现在还是没告诉我你现在在做的是什么?”杀人,抢劫,还是越货? 每一样,我都不希望你继续做下去。 可是这些话齐晖却没能说出口,他顿了顿,只说了句,“早点回来。” “好。”江夏元转身要走,齐晖拉住他把头拽到自己跟前,亲亲啄了一口。 “吻别一个。” “齐晖——”江夏元动情地叫,他要扑上来,被齐晖推出门外,倒锁上门。 57.丁行雨的目的 乔振彪看着江夏元,心情极好,这几天他身体很不适,难得有一天比较精神,赶紧把江夏元召到自己屋中,他有要事要宣布。 乔秀彬则是一脸无奈,她好不容易看着江夏元和那个混账负心男越来越亲密,自己正替他开心呢,自己跟男朋友也处的很好,她爸就非得给他演这么一出。 江夏元盯着乔秀彬看了一会儿,乔秀彬明白了他的意思,上次他让乔秀彬检查一下乔老大喝的茶水,她果真拿去化验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什么,只是普通的茶水,意外的是还加入了一些花茶,不过并没有毒性。 这么说来,她爸真的只是上了年纪,身体越来越不济了。 乔秀彬这边在跟江夏元做着眼神交流,那一边乔振彪看的很开心。 一个风度翩翩的得力手下,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儿,实在相配,他刚开始把江夏元捡回来的时候,只是想着,想要把这个男孩培养成心狠手辣之人,方便为己所用,后来他意外发现,这个人的能力远超出自己想象——他很坚持,不怕死,而且,还挺聪明。 乔振彪问过江夏元的学历,得知他就连初中都没有毕业,对他的头脑很震惊,那个时候他试着把这个男孩当成试验品,送到学校里去—— 有点可笑,他让一个捡来的手下去了学校读书。 江夏元果然不出他的意料,可能是因为刻苦和心中肩负着什么,他做什么事都要比其他人更努力,更胜一筹。 乔振彪大喜——他自己有一个儿子,却十分软弱无能,女儿虽然聪明懂事,却终究是女人家,他每天都在为了找继承人的事而头痛,江夏元这个孤儿,绝对是上天给他送来的礼物。 乔振彪把江夏元当成儿子来养,让他读书,给他买房子,对方也很争气,办事利索,从不拖泥带水,于是乔老大一直压在心口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终于不用担心,在自己去世后,秀彬那个孩子会沦为不幸的命运…… 他帮秀彬找了一个能代替自己继续保护她的人…… 乔振彪对着江夏元招手,示意他坐下,江夏元正襟危坐。 “夏元,你不要这么严肃,平时多笑一点。” “是,老大。” “你这模样管教手下倒是好的,就是怕吓到秀彬了。”乔振彪笑着说。 “爸!你们聊天尽兴,可别把女儿作为谈资啊——”乔秀彬故作愠怒。 “这也是,要挑你的喜欢的,还是你自己做主罢。”乔振彪心情很好,击掌让人送来饭菜。 屋子里布置的十分简朴,丝毫看不出是一个黑帮老大的派头。 三个人围着桌子吃饭,乔振彪看着江夏元和乔秀彬两人都不说话,还以为他们客气,于是带头说话。 “秀彬,你觉得夏元怎么样?” “爸,好不好,不都由你说了算吗……” 乔振彪听出女儿话里的不满,却不理会,继续说:“要不你们两个就先相处一段时间,我找人看个时间,选上好的日子,那天不能有一丝晦气。” “一切都听爸的。”乔秀彬也懒得说了,自己吃自己的饭,反正她跟江夏元也做好了约定,这家伙爱齐晖那混账男人爱的死去活来,不用担心他会突然改变主意,就是自己男朋友,太不争气,笨的可以,要不就直接拎过来见她爸了。 乔振彪回头看着江夏元,把刚才询问乔秀彬的语气换成命令,“夏元,明天起,尽量陪着秀彬,我觉得最近光陈很乱,虽然陈五等人说并无大事,丁行雨也把阳城那边的事解决了,你还是多注意一点。” “是。” “对着秀彬的时候,把你那张严肃的脸收起来。” “是。” 乔秀彬已经不止一次看过江夏元的笑脸了,都是在他跟齐晖在一起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江夏元,笑容灿烂的简直可以用耀眼来形容,乔秀彬估计自己爸爸也没见过脸上有笑容的江夏元,她设想,要是她爸知道了齐晖这一号人,世界该发生什么恐怖的事——至少可以肯定江夏元肯定不能免于处罚。 江夏元对她爸爸除了尊敬还有感激,这些乔秀彬都能感觉出来,江夏元把乔振彪当成救命恩人来看,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他最爱的是齐晖,那么在他心里排第二位的,估计就是乔老大了。 齐晖大中午的出去买午饭,本来他凑合着就能过一顿,可是齐士渊饿不得,他只能顶着大太阳出门,到了商店里打算买几个便当了事,提着东西出来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突然从旁边冒出来,对着他说:“齐先生,我家主人请你一聚。” 齐晖抬头一看,靠,这人得有两米高,大热天的还穿着西装,还一滴汗都没有,这也是一个本事。 “抱歉,不认识,借过。”齐晖嘴上说着借过,自己识相地绕到一边,但是另一边也有一个人挡在前面,仍旧说着:“我家主人请你一聚。” 谁是你家TM主人,想玩自个儿躲着玩儿去! 齐晖心里开骂,嘴上不说,他要跟这两人动手,一点胜算也没有,不过他对于这些黑衣人的“主人”并没有概念。 他得罪的人不少……呵呵,冲动的时候就该想着乱动手是会有“回报”的。 齐晖被“请”到车上,车子开了几十分钟,他开始焦急,屋子里的齐士渊还在睡觉,要是醒过来发现大人不在,该有多焦急。他拿起手机示意要打电话,黑衣人看了他一会儿,又按紧了耳朵上的耳机,这才跟齐晖说:“齐先生请随意。” 齐晖打电话给陈春香,“春香,我屋子里有个小孩,你帮我照看一下。” 那边的陈春香大声问:“什么?小孩?你哪来的小孩?” “麻烦了,我有点事。” “哎呀,齐晖,你可不能这样啊,你在哪里生了个小孩!!”陈春香还没来得及开骂,齐晖就把手机挂断了。 此时此刻,他很想念江夏元。 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要是突然回家,发现自己不在家,该是多么着急。 会不会发了疯一样在街上大喊大叫,逐间屋子翻找…… 江夏元看似冷静,有时候却也傻得过分…… 自己一不小心,也就有那么一点,就一点,一丁点儿喜欢上了…… 等回去后,要问清楚他的工作,摸清他一直混在哪里,如果真是什么不法勾当,干脆就让他退出好了,自己虽然赚的少,可是要养两个人还是养得起的。 车子迅速地行驶着,齐晖说不怕是假的,可似乎也觉得无所谓,皮肉伤他挨得住,头破血流也不算回事,只是心境和以前不同了,以前觉得了无牵挂,想怎么胡来也可以,但是现在,还有个人在等他,而且自己也想回去跟他一起…… 车子驶进城区一个别墅区,停在一幢别墅前面,两个黑衣人下车,把齐晖也请了下来。 齐晖一看前面的房子,好家伙,跟李建波家差不多,他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个有钱人?看来以后要打人还得仔细物色对象。 “齐先生请进,我们主人正在等你。”黑衣人在前面带路,引着齐晖进了屋子,布置得富丽堂皇却也不显俗气,齐晖顺着黑衣人的指示往会客厅走,他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看着那一扇鎏金的木门,还没等他伸手去开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女佣低头对他说:“齐先生,请进。” 齐晖狐疑地走了进去,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排场。 他进入房间,发现甚至比外面的客厅还大,超大型的沙发组合,壁炉,以及大幅油画,一切都隐隐约约暗示着屋子主人的追求:华美与富丽。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背对着齐晖,扎着头发,却不像女人的背影,齐晖走过去,地上铺着地毯,并不能听见声音,但那人背后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一下子站起来,回过头来看着齐晖。 操—— 是这家伙! 齐晖一下子冲了上去,挥出一拳,对方轻易就接住了。 “齐先生,你的拳脚功夫并没有多少进步的样子呢。”丁行雨笑靥如花,美丽的让人害怕。 纯白衬衫长裤,十分修身,把他的双脚衬得十分修长。 “你麻痹想干嘛!”齐晖抽回手,又来了一拳,这下子丁行雨躲不过去,只能往后退了几步。 “齐先生,何必动怒,我想我们有必要坐下来说话,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冰释前嫌。”丁行雨退到另一面的沙发前,从容地坐下,“齐先生,请坐下说话。” 齐晖哪里还坐的下去,他没有忘记,自己被这家伙敲破了脑袋,缝了好几针。 他怒火直窜,想要把眼前这个人摁住了痛揍一顿。 他只是搞不明白,这个曾经对他痛下毒手的人,今日为何会找自己过来。 “我丁某当然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请人回家叙旧的人。” 齐晖不明所以。 “坐吧,齐先生。” 齐晖强压怒火,走到沙发前面坐下。 “请容许我重新自我介绍,我姓丁,名行雨,如果你愿意,叫我名字也可。” 齐晖并没有说话,丁行雨却并不生气。 “怎么,齐先生,难道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请你过来吗?”丁行雨说完就笑,声音动听,在齐晖耳朵里却相当刺耳。 58.丁行雨的恶趣味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齐晖嘴上说着,手里握着拳头,此时此刻,他头上被砸过的地方仿佛又在隐隐作痛。 他从来不觉得被打是一件多么羞耻的事,最为羞耻的事,此时眼前坐着自己的仇人,自己却不能上去给他几拳。 房子外面还守着几个壮汉,而丁行雨本人就不好惹。 齐晖深深地怀疑过自己少年的时代是怎么混过来的,他不弱,可是似乎也不强,这些年没让人打成残废真是造化。 丁行雨看着齐晖的一举一动,觉得十分有趣。 在他眼中,齐晖不过是一个冲动鲁莽的人,即使冠着个中学老师的头衔,他的粗鲁也让人咂舌。当然,最让丁行雨好奇的是,这个男人究竟是凭什么得到江公子的青睐。 江夏元这个人,看似冷静,其实性格极端得可怕。 丁行雨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江夏元浑身的伤,安静地跟在乔老大的身后,任凭乔振彪手下几百号人盯着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丁行雨当时想,这个小孩不是普通的小孩,可是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吸毒斗殴,甚至意外杀人堕入黑道的太多太多了。 他们之中大多数的下场都很悲惨。 不是被杀,就是被抓,坐过几年牢后出来,已经失去了基本的社会适应能力,重新回到黑帮里,恶性循环。 只是那个叫江夏元的小孩,长相十分清秀,人总喜欢以美丑判断好坏,而江夏元长得就不像坏人。 丁行雨还记得自己当时跟乔老大“讨”过这个人。 乔老大大笑,拍着丁行雨的肩膀说:“行雨,你的眼光还是和我差不多,这是个很好使唤的人,我不会让他给你跑腿的,他和你一样,都是可以使唤别人的人。” 丁行雨也笑,看着乔秀彬一直围着江夏元转,而对方冷眼以对。 说不清楚为什么,不过自己确实是对他多了几分关注的,甚至连他和大小姐那点私事,丁行雨也多多少少有点了解。 但是这个齐晖,就让他难以想通了。 顿了许久,丁行雨才缓缓开口,“你跟江公子——不,江夏元是那种关系对吧。” 齐晖大臊,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你管得着吗!” “当然管不着,丁某只是好奇。” “啧。” “上次见面,匆匆忙忙,把齐先生给打了,实在失礼,如果齐先生愿意,我会给你签张支票,就当补偿。” “砸了我的头你赔得起吗,操!” “当然,丁某可以跟你说实话,我比江夏元还要有钱。” “你什么意思?” “丁某无非就是提醒你,这世上喜欢男人,长相俊秀的又有钱的男人,比比皆是,比江夏元好的也多极了。” “你麻痹说什么!”齐晖站起来,绕过茶几,把丁行雨揪起来,对方把他的手拍掉。 “哦,这么说丁某猜错了?” “我跟江夏元不是那种关系!” “哪种?肉体关系或包养关系?”丁行雨还在悠悠地说。 “闭嘴!” “齐先生莫动怒——丁某只是多嘴问问。” “无可奉告,告辞了!”齐晖说着转身要走,丁行雨听着对方因为生气而有点急促的呼吸,思索半分,说道:“齐先生不要急着走,丁某有要事要与你商量。” “……” “关于江夏元的事,你也不想听吗?” “快说,说完老子要走。” “请坐——” 齐晖愤愤地坐下。 丁行雨只觉得好笑,这个齐晖原来是如此小孩子脾气,却没想到江夏元原来有如此癖好,喜欢这等脾气的。 “丁某有个提议——你跟江夏元在一起,对他并无好处,我劝你早日离开他。” 听着丁行雨讲完这句话,齐晖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桌上几个杯子翻到在桌上,茶水流了一桌子,滴落到地毯上。 “你不愿意?” “呵——人妖男,你管的太多了,告诉你,就算你手底下那几条狗一起上,我也要在你那脸上划出几个口子。”齐晖恶狠狠地说道。 人妖?丁行雨失笑——他是长发,可行为并不偏女性。 这个人,果然口无遮拦,实在有趣。 “齐先生不妨听我细说。” “……”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知道江夏元的背景吧。” “那又如何?” “本来以他在光陈组里的地位,想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都可以,但是我们老大,是个爱操心的人,他打算把我们的大小姐嫁给江夏元——听懂了吗?” “……口说无凭,你想说什么不可以。” “你要的凭据很快就会有了,我设想,如果江夏元也给你一份请柬,我们两个倒是可以结伴而去的。” “哼,我看你的嘴脸,难不成你也是被那家伙甩了?”想跟我结成同一阵盟,别白日做梦了,那个江夏元怎么可能会和女人结婚。 “这个问题丁某倒是想过,不过我与江夏元性格实在不合,我倒是欣赏他,只是他似乎并没有将我放入眼里。” “你们的私事自己解决,我不想知道。”靠,江夏元,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看你说的,齐先生,现在根本不是我的问题,你难道不曾想过,如果江夏元拒绝这门亲事,你觉得光陈的老大会放过他吗?” “哦~~原来你是哪个狗屁老大的说客。”麻痹的,有种自己出来,派个阴阳不分的人妖过来是看不起我齐晖吗! “狗屁老大?哈哈哈,齐先生你实在有趣,在此之前丁某是挺看不起你的,不过今日,你实在给了我太多意外。”我倒是有点明白江夏元为何偏偏选了你——率性,自然,且毫不掩饰,这是光陈组里所有人都不具备的特点。 “我告诉你!是江夏元缠着我,不是我缠着他,我怎么甩都甩不掉,麻烦死了,你麻痹要想说什么,直接找他本人讲,老子我才没时间陪你们这些杀人走私的货闲聊。” “齐先生,你是说,你要他要定了?” “呸,我说了是他缠着我!” “丁某了解了——” “说完了吗,老子要走了。” “留下来吃顿便饭吧,今天我请了法国的大厨过来,带了上等的食材。” “谢了,我跟你不熟。” “以后我们会熟起来的——如果你愿意。” “你也喜欢男人?”齐晖憋了好久,终于问出这句。这个丁行雨阴阳怪气,对江夏元似乎十足关系,靠,现在就算江夏元跪在他跟前解释自己跟丁行雨没啥,齐晖也很难相信了。 “不,丁某没这个习惯。” “那少缠着我的人!” “那是当然。”丁行雨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今日跟齐晖聊天,并不全部是为了江夏元,他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和齐晖聊聊,他对这个不良教师有很大的兴趣,他想知道,这人身上究竟有何等魅力,可以吸引江夏元。 “告诉你,如果你敢打江夏元的注意,我第一个废了你。”齐晖撂下一句狠话,自以为嚣张地离开了,他出了会客厅,还在墙上踹了一脚,纯属泄愤。 要不是碍于在丁行雨的地盘,他早就动手打人了。 丁行雨看着齐晖离开,他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好玩,实在好玩,这下子事情究竟会怎样发展。 齐晖发了疯一样赶回家里,那个小魔头不知道怎样了,春香也不知道有没有上楼去看一下,还有江夏元,麻痹,回去抽死他,让他赶紧离开那个什么组。 齐晖跑着上楼梯,流了一身汗,一把们推开,就看见江夏元跟齐士渊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两人正在看电视。 “江叔叔,午饭很好吃啊,下次叫齐晖一起去吧。” “好。” “遥控给我,我要看那个。”江夏元伸手把遥控递给齐士渊,他翘着二郎腿,脸上却没有表情。 齐士渊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说:“齐晖那笨蛋不知道去哪里,买个饭都买丢了。” 江夏元在心里默数,要是齐晖十分钟后还没回来,自己就出去找,毕竟齐晖也是大人了,他不信齐晖可以在买午饭的期间失踪了,于是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可是越想越不妥,齐晖脾气再差,也不会抛下齐士渊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家的,他拿出手机想给齐晖打电话,却打不通——齐晖手机没电了。 齐晖本来看见齐士渊好好地坐那里,也没哭,也没被饿着,心情大好,可是一想到丁行雨的嘴脸,好心情就大打折扣,他看着江夏元,气打一处来,不由分说就吼道:“江夏元——” 江夏元回头,看见齐晖站在玄关,赶紧起身,快步走了过去,齐士渊也小跑着过去。 江夏元一靠近,齐晖就抓住他的衣领,骂道:“你麻痹,到底在外面搞了多少人!” “什么?”江夏元没反应过来。 “妹的,那个死人妖竟敢把我……” “把你?把你怎样?!”江夏元把齐晖的手掰开,上下仔细的看着齐晖,直到没发现齐晖身上有伤口,这才问:“人妖?哪一个人妖?” “就是那个阴阳怪气长发男。” “丁行雨?” “操。” “你去见他了?” “是他把我绑了!” “离他远点。” “江夏元!你麻痹还有多少事瞒着我!”齐晖一手将江夏元推到墙上,他这个暴躁的样子把在一旁的齐士渊吓了一跳,一个趔趄就坐到在地上。 齐晖这才注意到齐士渊,连忙过去把他扶起来。 齐士渊第一次见到这么暴躁的小叔,简直沉迷于他发怒的表情,久久不能回过身来。 江夏元没搞清楚局势,走过啦从后面抱住齐晖,温柔道:“齐晖,怎么了,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不会瞒着你的。” 齐晖吼:“你给我发誓,发誓你在外面没有乱搞!” 江夏元更糊涂,他把齐晖抱得更紧了,说:“我发誓,如果我骗你就被乱枪打死。” “操!你是白痴吗,把刚才说的话给我吃回去!”齐晖转身,揪住江夏元的衣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59.其乐融融的一家? 齐鸣回到家的时候给他爸打了个电话,于是齐老爷子带着齐夫人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了。 他在门外按了很久的门铃,没人来开门,正抬脚要踹门,被齐夫人喝止了,“你这个老不死,家里的门被你踢坏了也就算了,你在别人屋子里还敢动手动脚,小心别人报警把你这个老不修抓进去。” 齐老爷子哪里管得了这个,他一听到大儿子跟他说,他的宝贝孙子齐士渊正在混世魔王齐晖的手里,吓得不行,这家伙,八成不把小孩当小孩看,各种使唤,现在小士渊指不定躲在那里哭呢。 齐老爷子说赶紧给齐晖打电话!他从齐鸣那里抄来齐晖的地址,爬了六楼,把他一副老骨头都给累坏了。 齐夫人想给儿子一个惊喜,怎么着也不肯打电话。 两人在那里僵持了许久,正赶上陈春香上来催租客房租,一眼就看见俩“老人”站在她黄小哥门口。 衣冠楚楚,不像坏人。 窃窃私语,非奸即盗。 哎哟喂,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这是什么世道啊,两个穿的干干净净的老人家也来干这勾当。 她正要上去赶人呢,被身后的一声“奶奶”给震住了。 回头一看,一个白净的小家伙正兴冲冲地往那老女人怀里钻,扑倒她身上,连连叫了好几声“奶奶”,这娇撒的,让春香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小孩不就是当日齐晖要她上去照看的嘛,当时她听齐晖说屋里有个孩子,把她吓了一跳,赶忙奔上六楼,得——这小孩都得七八岁了,齐晖那混球十多岁就生了个小孩?不靠谱!正赶上黄拾小哥回来,这才问清楚了,原来是齐晖他哥的小孩。 齐晖的侄子,肯定也跟齐晖一样,朽木不可雕也,陈春香当下是这么想的。 齐晖领着齐士渊上来,一眼看见他爸妈站在门口,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妙,他朝江夏元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要不你出去逛逛。 江夏元根本没看齐晖,他直接走上前去,迎着齐家夫妇二人点头,叫了声,“伯父伯母。” 齐老爷子回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纳闷,他往身后看了一下,没人啊,难不成是在叫我? 齐夫人也被声音吸引,抬头一看,得,好俊俏的小伙子,就是眼生得很,应该没见过。 “小伙子你叫我伯母?” “伯母,你还记得我吗?” 这——真忘了,估计是年纪大了,头脑不好使,她摆摆手,笑道:“你看我这记性。”说着往江夏元身后瞅,看见齐晖站在那里,使个眼色,“齐晖,怎么不给爸妈介绍一下朋友?” 齐晖长嘘一口气,把看热闹的陈春香赶到一边去,“爸妈,进去再说。” 惨了,真惨了,谁把这俩人叫来的。 齐夫人坐在沙发里一直打量着江夏元,越看越喜欢,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这孩子,有点眼熟。” 齐晖道:“何止眼熟,您跟他是真熟。” “齐晖,看你说的,妈这不年纪大了嘛,这要是你老同学,我必然记得,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齐士渊靠着他奶奶坐着,偷偷附到齐夫人耳边说:“奶奶,小叔叫他江夏元。” 江夏元?这名字倒挺耳熟,仿佛以前经常听似的,想了许久,齐夫人才站起身来,笑容在她脸上逐渐绽开,“你,你是夏元?” 江夏元也跟着站起身来,又叫了声伯母。 齐夫人大喜。 江夏元不就是以前常到家里玩的那个小男孩嘛,以前长得瘦瘦小小的小小一只,怎么现如今大变样,长得这般俊俏,她一向喜欢这个男孩子,只是没想到几年前为什么江夏元会突然和齐晖失去联络,如今重新见面,夏元这孩子过得好像很不错的样子,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仍旧跟齐晖保持着联络,思来想去,心情大好,忍不住拉了江夏元的手,拉着他坐下,陪着聊起来。 齐老爷子也有点意外,他也记得那个小孩,但是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一个很听话的小个子,跟齐晖玩得很好。 齐夫人拉着江夏元坐在一边,一下摸摸他的手,一下子怕拍他的脸,绽出一个和蔼的笑,语气也显得越发温柔,“好多年不见了,看到你如今成气候的样子,伯母很欣慰。” 江夏元点头,任由齐夫人的手摸着他的头发。 “夏元啊,以前你家过得很苦,现在也算是熬出头了,伯母一直盼着能见到你呢,你当时怎么一声不吭就搬走了?” “家里出了点事,我不得已退了学。” “是这样啊……没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不都捱过来了嘛,对了,我当时听说你跟你妈妈两人住,现在你妈妈也陪你住在光陈吗?” 江夏元浅笑着,“我妈去世很久了。” “……你看我问的这是什么问题,这,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哎……” “生死由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江夏元说出这么一句话,齐晖在一旁听得一身冷汗。 说实在的,江母会去世,他也有责任,而且责任很大。 齐老爷子正在一旁逗着小孙子玩儿,一下子看见齐晖不自在的搓着手,不在意地问:“齐晖,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我好得很……”齐晖说着,故作镇定的灌了一口开水,不小心被呛了一下,咳了好几声。 齐夫人听到齐晖的咳嗽声,疑惑地看过来,看见他们三有说有笑,也就不理会。 “夏元啊,伯母挺想你,没想到你跟齐晖还保持着联系,这再好不过了,改时间到路滨我们家里坐坐,我要亲自下厨给你烧一桌子好吃的。” 江夏元笑得很开心,点点头,“好。” “瞧你,一个人打拼很累吧,伯母心疼。”齐夫人伸手去摸江夏元的头发,抚到发根,突然发现有些疤痕,她好奇地问:“你头上怎么有伤口?” 江夏元笑笑,“以前干过工地活,被砖块,钢筋撞到是常有的事,不碍事。” 齐夫人越发怜惜,把江夏元的手握紧了,“这孩子,一个人肯定很辛苦,以后有事没事尽管来找伯母,伯母什么要求都答应你。” “伯母,我的要求不多,就一个……”我想跟您家儿子在一起。 江夏元还没来得及说完,齐晖在一旁拼命地咳嗽。 “咳咳咳,靠,这水怎么这么呛!” 齐士渊赶紧爬过来给他小叔拍着背顺气。 “小叔,喝水别喝那么快。” 齐老爷子说:“士渊真乖。”转而对齐晖说:“你看看你那么大一个人,竟然没有小孩子懂事,羞不羞耻!” 齐夫人说:“齐晖,你要咳嗽出去咳,别在房间里,对士渊也不是很好,万一把病毒感染给士渊怎么办。” 齐晖一听,差点哭天抢地。 齐老爷子有个齐士渊;齐夫人正忙着跟江夏元叙旧。 谁才是你们亲生儿子啊! 齐晖这下真是苦瓜脸了,齐士渊看见他这幅模样,赶紧安慰道:“小叔,没事,我不笑你。” “小东西,一边玩儿去,你还想笑我,等你长得跟我差不多大再说。” 齐老爷子瞪了齐晖一眼,意思是:别把我乖孙吓坏了。 齐夫人跟江夏元一聊就停不下来了,齐老爷子坐着无聊,看着自己儿子问:“齐晖,我们俩去喝酒,这哪儿有酒馆。” “跟您喝?” “怕了是吧。” “我还真就没怕过,走,现在就去,对街就有。” 说着两人起身,齐士渊一见状,跟着要走,齐晖把他抱到齐夫人身边,对他说道:“陪着你奶奶,别乱跑,不然回来收拾你。”说着又附到江夏元耳边说:“别对我妈乱说话,不然回来连你一起收拾。” 江夏元轻笑,回道:“知道了。” 齐夫人看着两人默契地互动,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齐士渊耷拉着眉毛看着小叔跟爷爷出门去,奶奶又跟江叔叔聊得正欢,他无聊地趴到地上,打了个滚,意外觉得凉爽,于是得劲儿在冰凉的地板上滚来滚去。 齐老爷子跟齐晖两人喝得很多,是被酒馆的人扶回来的,两个人的口气都很大,酒量都很差,趁着齐老爷子醉倒,齐夫人忍不住对他又是捏鼻子又是揪耳朵的,嘴里骂着:“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么喝,不要命了是吧,哈?” 齐士渊回头看着江夏元正在帮齐晖擦脸,他蹲在那里看了好久,才小声说道:“江叔叔,你对齐晖真好。” 江夏元抬头,看见齐士渊圆圆的眸子正盯着自己看,他回道:“嗯,我这辈子只对他好。” “为什么?” “秘密。” “真小气,说一下又不会怎样。” “现在不能说,以后会跟你爷爷奶奶说的。”江夏元笑着,给齐晖换了衬衣。 齐夫人也给齐老爷子换了衣服,穿的是齐晖的上衣,模样有点滑稽。两人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只能让齐老爷子在齐晖床上躺着,齐晖躺沙发里。 江夏元给齐夫人和齐士渊煮了晚饭,齐夫人对这后生是越看越喜欢,忍不住点头赞叹道:“要是哪家女孩子嫁给你,那可真是大大的福气啊,齐晖要是有你的一半就好了。” 江夏元说:“齐晖有齐晖的好。” 齐夫人故作生气道:“这孩子就像他爸,脾气又差又没耐心,说几句话口气都冲的要命,这能有女孩子看得上他?要是这么下去,三十好几都娶不到老婆!这个性又吊儿郎当的,赚钱的手段一个不懂,以后可怎么过日子?”真是越说越气,越说越担心。 江夏元突然认真地对齐夫人说:“伯母,您别担心,我以后会照顾齐晖的。” 齐夫人只当是“普通的照顾”,就是兄弟间帮着照看一下什么的,当下喜笑颜开地说:“夏元,你真是个好孩子,我就说我眼光不差,见一个准一个儿,我当年可是巴不得能认你当我儿子,你以后要是愿意啊,就可以叫我一声‘妈’!” 江夏元心情极好,脸上却仍旧保持着微笑。 齐士渊看着奶奶跟这个才见面没多久的江叔叔聊得这么开心,他很不满,重重地把筷子摔在餐桌上。 齐老爷子没吃晚饭,半夜被饿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瞧见齐士渊正睡在自己旁边,齐夫人也熟睡着,他摇头晃脑,跌跌撞撞地走出客厅,目光搜寻着洗手间。 他正晃悠悠地绕过沙发跟前,突然看见地上铺着席子被单,上面躺了人,定睛一看,是他儿子齐晖,T恤衫,短裤,他身后是那个他老婆喜欢的不得了的江夏元,正用双手环着齐晖的腰,睡得很香。 齐老爷子站着不动,看了很久,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不像话!虽说是两个大男人,兴许是睡得太熟,可这么搂搂抱抱的终究是不好看! 这个齐晖,越来越不像样了,等他醒来,要好好教育他一顿,都二十五了,赶紧给他找个好人家的女孩儿,让他结婚得了。 像他当年年轻的时候脾气也很犟,像头蛮牛似的,看到谁都想动手,经常惹事。还不是让现在的老婆给收拾得服服帖帖。 娶了老婆就知道责任怎么写,到时候就不会吊儿郎当了,更何况自己还想抱孙女。 男孩子虽然可爱,但毕竟太顽皮,女孩子听话乖巧,自己带着也舒心。 齐老爷子越想越得意,哼着小调儿进了洗手间。 60.老人家的小心思 齐老爷子跟齐夫人隔天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要带着齐士渊,齐士渊死活不肯,在地上不停打滚,齐晖坐在沙发里看着齐士渊打滚,心情甚好,他大笑,“再滚,给小叔滚一个。” 齐士渊扑到他跟前,拉住他裤脚,大叫:“我不走,我不要走。” 齐夫人犯难,心道这孩子平时挺乖的,怎么今天这么不听话,动手去抱他,齐士渊便死死拉住齐晖的裤子,差点把他裤子给拽下来。 齐晖叫了一声,骂道:“小子快放手,你小叔裤子要掉了!”一边把裤子拉上去。 齐士渊终究是被齐夫人给抱起来了,他一下子蔫了,闷闷不乐不想说话。 齐夫人哄道:“怎么了,士渊?我们下次再来小叔家好不好?” 齐士渊这才点点头,委屈地靠在奶奶身上。 齐老爷子突然神秘兮兮地凑到齐晖跟前,小声说:“儿子,爸回去给你找个好女孩儿,你下个月回家相亲。” 齐晖一听,立马懵了,忙问:“你说什么?” “相亲,赶紧结婚成家,给我生个孙女!” “老不死的你!” “你个不肖子你说什么!”齐老爷子跟齐晖两人都发飙了。 齐晖转头看看江夏元,看见对方正盯着自己看,他赶忙回头对他妈说:“妈,你快阻止老爸吧,他老年痴呆了!” “小畜生!有你这么咒自己爸爸的!”齐老爷子一巴掌就扇了上去,把齐晖扇得往后一倒,江夏元赶紧上前来把他扶住。 “告诉你,要是接到电话就立马给我赶回路滨,不然看我把你吊起来打!”齐老爷子撂下狠话,领着老婆孙儿走了。 三个人一走,整个房间霎时静了下来,齐晖捂着被扇得火辣辣的疼的左脸,挣扎着从江夏元怀里起来。 “靠,又给我来这一招,我要是听话我就不叫齐晖!” “齐晖……” “干嘛!” “你要去吗?” “……啊?”齐晖回头,看见江夏元不咸不淡地看着自己,“不去,凭什么听他的话。” “如果你敢骗我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 “你还能把我杀了?” “我才舍不得杀你……”江夏元靠上来,“但我不会给你自由……” “别傻了,就凭你就想困住我。” “你说话算话。” “骗人就是胆小鬼,行了吧?” “行。”江夏元的手在齐晖手背上画着圈圈,“你妈妈挺喜欢我。” 齐晖这才醒悟过来,一下子把江夏元推倒在沙发上,“你这家伙跟我妈聊得很开心嘛!有的没有的都给我乱说是吧!” “伯母让我叫她妈妈。” “闭嘴,那是我妈,不是你妈!”老妈你这个老糊涂,难道看不清这家伙的嘴脸吗。 老人家就是喜欢年轻上进的小后生,单看外表江夏元就是成功人士。 齐晖觉得很不妙,这么一来二去的,他跟这混蛋江夏元的这点儿破事很快就会泄露了,到时候他真娶不到老婆了。 被人质问的感觉非常糟糕,齐晖用手压着倒在沙发上的江夏元的胸口,说道:“我还没问你一些事呢,你给我老实点。” 江夏元伸手去摸齐晖的手掌,被齐晖拍掉,“老实点!” “所以……你要问什么?”江夏元心情极佳,尽管姿势让他难受,却也不想提出来。 “那个人妖告诉我,你麻痹要娶你家老大的女儿!”没来由的怒火直冲齐晖的胸口,把他烧的火气腾腾。 “……他真这么说?” “你还不敢承认?” “我不会娶她的。” “谁麻痹信你的鬼话,那个女人又漂亮身材又好,还很有钱是吧,你不想娶她你跟她约什么会!,你不想娶她,妈的怎么有人出来放这种流言!江夏元!我真恨不得弄死你!” “齐晖,我很高兴。” “垃圾,别扯开话题。” “你吃醋了我很高兴。” 齐晖的脸飞红了,一下子弹开,拿起拖鞋往江夏元身上扔,“恶心!谁TM吃醋,滚!” 齐晖果然被迫回了老家。 此时他对面坐了一个吨位十足的女人。 齐晖本来很喜欢圆润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饱满得突破了天际。 学历听说是不错的,至少比齐晖好很多,家世背景也很好,女人的阿姨解释说,宝贝外甥女至今嫁不出去的原因就是因为太挑剔了。 男人嘛,长相、身材、工作、性格都不过关,有什么资格娶老婆? 说实在话,齐晖除了长相和身材,其他方面远远达不到对方的标准,他之所以能有“资格”坐在这里跟对方吃饭,完全是因为那女人给了齐夫人好大的面子。 老妈你这是什么眼光,这女人还比你儿子大了四岁,长得比老妈你还要老,我真是你亲生的吗。 首次相亲以失败告终,理由是女人嫌齐晖不够绅士,不够温柔,两人约会期间他连句赞美的话都不会讲。 齐晖懒得辩解,他真的累了,女人起身撒娇说要走的时候,齐晖赶紧说:“慢走不送。” 对方愠怒,一跺脚就走了。 齐晖回到家里被齐夫人拎着耳朵好好训斥了一番。 “妈,你就不能找个不嫌弃你儿子的,你儿子都快被鄙视成劣等公民了!” “齐晖啊,不是妈说你,你说你这脾气这工作,我都不好意思叫人介绍条件好的女孩给你,怕害了人家女孩。”齐夫人说完自我感慨,这臭小子,老是怀疑我的审美。 “我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我以前可是大把人追。” “拿出来看看,拿出来看看啊,你说的大把呢,我怎么就连个影子都看不到?”齐夫人喋喋不休,“我就说了,让你以前把女孩子领到家里来给爸爸妈妈看看,可你呢,嘴上说的那个好听啊!成天除了玩闹什么事都不会做,我要是不管你,你这水平还想让别人家女孩子看得上你?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啊?能当饭吃吗?我下午给叫人给你介绍了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你这下子再把她气走,我就叫你爸把你打一顿,看你敢不敢糊弄我们!” 齐晖塞着耳朵,蹲在门口不敢顶嘴,他这辈子第一次觉得,女人真可怕,有时候男人比女人可好多了。 江夏元这几天的任务是陪大小姐吃饭逛街,江夏元倒是无所谓,可过了一段时间,乔秀彬自己就开始厌烦了。 她对着每天跟戴着面具一样严肃脸的江夏元,忍不住抱怨道:“我说夏元,你就不能笑一下,我对着你这脸,都要疯了,摆个笑脸给我调剂一下心情。” “大小姐,恕难从命。” “哎,那陪我聊点好玩的?” “大小姐请讲。” “你跟那齐晖——怎么样了?” “很好。” “你们平时在一起都干些什么?” “没什么。” “别打马虎眼好吗?我不就是想问一下嘛,你跟我说说吧。”乔秀彬开启扮弱模式。 “大小姐想知道什么。” 说真的,该问点什么好呢?乔秀彬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突然轻拍桌子,好奇地问道:“你们亲嘴吗?” 江夏元并没有被她这个问题吓到,自然地回道:“有。” “诶?真的啊,怎么亲来着。”她纯属好奇,这事儿听来有趣,忙从桌子对面绕过来,坐在江夏元旁边。 “最普通的方式。” “……江夏元!跟我说一下会怎样吗,我又不会透露出去。” “大小姐,我并没有回答这种问题的义务。” “那……你们上床吗?”乔秀彬虽然思想上还算保守,可好奇心远远大于一切,她就是想知道,一个冷淡男和一个暴躁男,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江夏元果然淡淡答道:“有。” “哇,这个——要怎么做来着?” “大小姐——” “好啦好啦,你们有义务回答是吧,真是被你气死了。” 乔秀彬刚说完这句话,猛地听见有人叫她,回头一看,秦俊生呆傻地站在后面,看着他们两人。 “咦,你今天不是有个研讨会吗?”乔秀彬站起身来朝他走过去,“怎么,翘掉了?早知道就约你了。” 秦俊生一看乔秀彬走过来,突然一下子哭了起来,把饭馆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边抽噎边断断续续地说:“秀彬,我不要分手,我不要分手……” 什么跟什么!这蠢货! 乔秀彬回头看看江夏元,对方对她说:“大小姐,既然你有事,那我先告辞了。”他说着就站起身,经过秦俊生身边的时候对方还瞪了他几眼。 “蠢货,快别哭了,你是男人嘛你!”乔秀彬过去给他抹眼泪,又心疼又气愤。 晚上齐晖给江夏元打电话,他坐在书桌前面,一边玩游戏一边问:“喂,今天我不在,你没出轨吧。” “我怕你出轨,你每天要见那么多女人。”江夏元虽然这么说,口气却很淡定。 “操,你别跟我说这个,说这个我就来气,那帮女人长得跟妖魔鬼怪似的,春香都比她们好看,一个个比母老虎还凶,我就怕娶了她们的男人以后还得兼顾赚钱养家跟当保姆。” “你不喜欢她们?” “当然不喜欢,你傻啊。” “那就好。” “好个屁,我要尽快把这边的破事弄好了,赶紧回去。” “你想我吗?” “……是啦是啦。” “我也想你。” “……一天说十几句不恶心嘛你。” “齐晖,你快点回来。” “这又不是我说了算!” 齐夫人在楼下听到楼上的动静,问丈夫,“齐晖这是在跟谁讲电话?还讲得挺欢快的。” 齐老爷子说:“八成又是跟他那帮狐朋狗友。” “看你说的,我看有夏元那孩子在他身边,一定能好好看着齐晖。” 齐老爷子一下子想起那天晚上在齐晖公寓里看见江夏元抱着齐晖睡觉的场景,觉得有点抵触,但说不清是为什么,只能说:“你看你给他找的相亲对象,都是什么样的,齐晖不就是喜欢美女吗,以后给他换好看一点的。” “你们这些男人啊,都嚷着要什么美女美女,我找的那几个有学历又背景,哪里比不上那些光有相貌才学空空的?” “老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好歹按照齐晖的喜好来,不然他千挑万选也不会满意。” “要我说啊,这才貌俱佳的倒不是没有,我有个老同学,关系十分密切,她有个女儿,刚从英国留学回来——对了,这小孩以前还跟齐晖一起念过小学你记得吗?” “就是那个一直缠着齐晖叫哥哥的那个?” “可不是吗,前几天看见她的照片,都长得亭亭玉立了,要不我给她妈打个电话吧?” 两夫妻折腾了半宿,这才满意地睡下了。 隔天齐晖又给轰起床,他正顶着鸡窝头在浴室里刷牙,突然听见客厅一阵响动,隔了不久,齐夫人过来叫他,“齐晖,快点刷好牙,穿好衣服——哎呀,你那头发是怎么回事,赶紧给我理顺了,不然不要出来。”说着“砰”地一声把门拉上。 什么情况?老妈这几天果然神神叨叨的。 齐晖洗好脸刮好胡子,蹬着一双拖鞋就出去了。 “妈,干嘛?” 他这一叫,坐在齐家夫妇对面的一个女人霎时回过头来,大眼睛高鼻梁倒是其次,关键是一股书卷气息直扑面而来,硬是把齐晖震在那里不敢动。 老妈,有你的,今天的质量很不错。 齐夫人看着齐晖愣在那里,赶紧起身骂道:“还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打招呼?” “哦,你好。”齐晖吊儿郎当地站着。 “怎么,齐晖,你不认得我了?”美女开口,声音果然也很好听,一听就知道是大家闺秀。 “……妈,怎么回事?”齐晖傻了,赶紧问齐夫人。 齐夫人故意训斥,“你这小子,怎么连清薇也不记得了?” “清薇?”齐晖把目光转回美女身上,好半天才问:“你是清薇?” “对啊,齐晖哥,你可真不客气,才几年不见,你就把我忘了。” 齐晖来了兴致,一下子窜到前面,“是挺久不见了,你当年出国留学,我们都当你要去当洋太太了。” 齐夫人怒视齐晖,“说话小心点,什么破嘴。” 齐晖吐舌,像个小孩,“也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哥带你出去玩玩?” “真的?” “我有对你耍过赖吗?” “那好,今天吃喝玩乐一切费用全由你包了。”余清薇微笑着。 “行!我去穿个鞋,你等着。”齐晖说着就直奔二楼。 齐家夫妇看着这俩年轻人,喜笑颜开,齐夫人问余清薇,“怎么样,齐晖是不是跟以前一样?” “阿姨,齐晖哥可比以前帅多了。” “就是小孩子脾气。” “这不是真性情嘛,这样的男人才大方。” “等一下你们俩好好叙旧,晚上记得回来吃晚饭。” “好,我可是多年没尝过阿姨的手艺了,到现在都还馋着呢。”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齐夫人喜不自胜。 61.信赖危机的前奏 齐晖陪着余清薇到街上走走,他其实对以前的事不太记得,只是记得这个女孩儿以前挺爱哭的,隔三差五就得哭一回,那时候把齐晖烦死了,一见到余清薇就撒腿跑,不然这女孩儿还得跟上来,跟不上来就跌跌撞撞地跑,最后跌倒在地上,捂着脚上的伤口大声地哭。 齐晖说:“我记得你以前挺爱哭的啊,方超说,你流的泪都可以把路滨给淹了。” “哥,你是真不记得还是给我装傻啊?我那时候哭,还不是你给打的?” “啊?我有打过你?不可能。”我只打欠打的,自己看得上眼的对手,你一个小女孩儿算什么一回事。 “可不是嘛~我每次一跟着你你就推我,好几次把我推倒在地上,还在边上站着乐呵呵的笑,你知不知罪!”余清薇嘴上虽是在质问,可却丝毫没有怒意,毕竟当年齐晖也很小,几岁大的孩子没有性别的概念,更何况小学的时候一般女孩子长得都比男孩子还要高,这么一比较,一些比较瘦小的男孩子反而成了弱势群体,老是被泼辣的女孩子欺负。 齐晖是真记不起来了,他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真的假的,那我真得给你赔礼道歉了。” “哥,赔礼道歉就免了,陪我去喝几杯吧。” “这里没有茶馆。” “齐晖哥,你怎么像个老人家似的,出门当然是喝酒,哪有喝茶的道理?” 齐晖突然皱眉,这才记起来打量余清薇。 浅蓝的连衣裙,平底的凉鞋,黑且长的直发,估计没有化妆,明明是这么一副清丽的模样,竟然邀请他喝酒? 有点不可思议,齐晖摇头道:“我记得你以前不喝酒。” “那时候我才多大啊,拜托,现在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不,我只是想说有点意外。”齐晖挠头,“我以为你一向只喝咖啡什么的。” “在国外谁会请你喝咖啡,同学聚会总得喝一点,这酒量要是不练一下,迟早会吃亏。” 齐晖并不赞同她的观点,却没有反驳。 两个人沿着树荫走了一会儿,余清薇说累了,要进咖啡馆休息。 两人刚坐下,余清薇便发问:“对了,哥,我记得你比我大三个月。” “怎么我不是比你大两岁吗?” “嗤——我们不是读同班吗,我怎么可能比你小两岁。” “那时候你个头比较小。” “是你跟方超他们个头太高了,整天欺负低年级的同学。” “没这回事,我们打的都是该打的。” “好好好,你怎么说都成,反正叔叔没少教训你。” 齐晖嘿嘿干笑两声,心想这小丫头片子真不得了,只是自己不能像对待陌生女人那样粗鲁,要跟她斗嘴又斗不过,只能喝了一口咖啡,而后低声道:“真难喝。” 余清薇看着龇牙咧嘴的齐晖,大笑,“好好笑,你不是不喝黑咖啡吗,那杯是我的。”她说着很自然的接过杯子,也不管是不是被齐晖喝过,轻轻尝了一口。 余清薇的笑很豪迈,跟她的长相不搭,她说话也挺大声,每次一开口就伴着一串清脆的笑声,让店里的其他人忍不住往她这边看来。 余清薇绝对是个美女,并且行为有点开放,这与她在国外长大有很大的关系,只是她很聪明,在长辈面前会表现得贤良淑德,仿若一个婉约女子。 “哎,齐晖哥,我问你个事。” “问吧。” “你有女人吗?”一般女孩子这时候说的词儿是“女朋友”。 “没有。”问这破事干嘛。 “哎,骗人的吧,你能没女人?我可忘不了你以前那熊样啊。” “我就不记得我熊过。” “少来,见到美女两眼就直勾勾的吧,你还真当我不记得。” “那人肯定不是我,你记错了。” “好,我们不说以前,就说现在吧,你也不小了,怎么不找个女朋友。” “忙。” “能有多忙。” “铁定比你还忙,男人有许多事要干。” “我可听叔叔阿姨说你们学校放假了啊,你还能有什么好忙的,要不是忙着泡妞就是忙着赶夜店对吧。”余清薇说这些话说的理所当然,也丝毫不顾忌齐晖是怎么想的。 齐晖本想用手指头敲敲她脑门,想了想觉得不合适,只得说道:“你倒是变了很多。” “是嘛,我妈刚见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没办法,要是内向点就得被人排挤,你是不知道,那帮老外种族歧视有多厉害。” “那你还赶着出去。” “要不是我爸妈逼我,我当年能出国吗?我这几年尽盼着赶紧毕业赶紧回来。” “这么急?” “对啊,特别想见你。” 齐晖抬头,发现余清薇正在看他,“呵——也算你有良心,没忘了我。” “这么着吧哥,你没有女朋友,我没有男朋友,干脆凑合着过日子吧。” 齐晖嘴角一动,没有说话。 “怎么,不给个理由就想拒绝我?”在国外追我的人多的去了,你还好意思拒绝我。 “我现在,肩负着养一个人的责任,没办法跟你在一起。” “哦?你不是说没有女朋友吗?” “不是女朋友。” “那是谁啊?你暗恋她?” “切,我暗恋他,门都没有……” 余清薇疑惑地看着齐晖,却无法从他嘴里套出更多话来。 光陈组这几天很热闹,乔宅布置一新,有人得来小道消息,说乔大小姐就要嫁人啦。 嫁给谁?一般来说应该是江公子,当然也不排除其他意外。 乔秀彬眼不见为净,陪着秦俊生好好玩了几天,之前被他撞见自己跟江夏元在饭馆吃饭,秦俊生还误会了,蠢样尽露的在饭馆里哭了。 秦俊生这个人老实是老实,也挺喜欢自己的,可就是真窝囊。 一般人看见女朋友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第一时间要做的不都是上去把那男人给揍趴了吗?他倒好,自己先哭起来,真是再厚的脸皮都挨不住这种丢脸的方法。 她跟江夏元假意在一起的事情当然要瞒着,可现在看来似乎要瞒不下去了。 乔老大着急女儿的婚事,比对自己的身体还着急。 他估摸着自己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看来是挨不了几年了,六十好几也算长寿了,只盼着秀彬以后不要被人欺负。 江夏元这几天脸色很难看。 他很尽力的要保持冷静,可是事情迫在眉睫。 大小姐虽然跟他做好约定,可是签证却迟迟未能办妥,更何况乔老大总会派人盯着她,有时候真是可以说活在重重监视之下。 金禾看到他哥不说话,知道他心情差。 金禾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江夏元了,前段时间他难得露面,脸上总是带着笑意,对自己也和颜悦色,可是这几天,他的脸色却越发阴沉。 金禾想向黑炎打探消息,黑炎根本不理会他。 倒是丁行雨,觉得这是十足的好戏,他已经打算观看免费的演出。 江夏元越发想念齐晖,他夜里驱车到光陈,给齐晖打电话。 齐晖半夜意外的没睡,被桌子上震动的手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夏元,赶紧换了外衣,穿着拖鞋就出门去了。 齐夫人睡得很浅,听到有人在开屋子的大门,悄悄爬下楼来,果然看见齐晖拧开门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大半夜出去? 齐晖一连跑了十分钟,直到巷口,看见江夏元站在孤零零的路灯下面,身影显得越发落寞。 江夏元有时候会给人这样的感觉。 他明明是意气风发的,有时候却流露出无比的孤独。 有时候就仿佛全世界只剩他一个人了,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到处走也找不到黑暗的出口。 这样的江夏元,最让齐晖心疼。 齐晖跑过去,低声叫:“夏元——” 江夏元抬头,露出一个清亮的笑。 “齐晖。” “你怎么过来了。” “想你了。” “白痴。” “好想你。” “傻瓜……”齐晖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一下子就上前抱着江夏元,“没事了,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办妥了,我就回去。” “好。” “夜里别开车回去了,去我家吧。” 江夏元问:“可以吗。” “没事,我爸我妈都睡了,我们走路轻点。” 两个人上楼的时候,齐夫人还没睡着,她听见楼梯口的声音,把卧室的床头灯熄了,打开一条门缝窥探着外面。 借着楼梯上昏暗的灯光,她看见齐晖领着一个人上了楼,那人是江夏元。 齐夫人大感意外,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有种莫名的想法突然冲击了她的思想,她瞬间觉得她儿子跟这个男人太不寻常。 江夏元跟齐晖躺在床上聊了好一会儿,他们开始忘情的接吻,一直从床上滚落到底下,齐晖把头给磕了,这才低声偷笑。 “江夏元,我这辈子从没这么疯狂过。”好一会儿齐晖才气喘吁吁地说。 “我早就为你疯狂了。”江夏元的手抱着齐晖,“很早很早以前。” “呵,有什么好得意的。” “齐晖,我上你的时候你痛吗。” “操,痛死了,下次你被我捅捅后面试试看。” “现在就来试试看?” “不行!你想让我爸妈发现吗!白痴。” “你什么时候回去?” “快了,等我把我爸我妈摆平了,我这不在做劝导工作嘛,告诉他们我还年轻,不着急结婚。” “齐晖,我这阵子有事要做,可能会有点忙。” “什么事?” “小事。” “操,你怎么什么话都不肯跟我说,我问你,如果我要你退出黑帮你同意吗?”齐晖一下子就翻到江夏元身上,压住他的身体。 “嗯,我会试一试的。” “别骗我!” “不骗你——” …… 江夏元是早上五点钟走的,齐夫人跟着下了楼,直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这才走上楼去,猛地敲齐晖的房门。 “齐晖,齐晖,你给我出来。” 齐晖睡眼朦胧的过来开门,“妈,怎么了?” “进去说。”齐夫人把齐晖往里面推,自己也跟着进去了,她问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齐晖。 “你跟夏元是怎么回事?” “啊?” “啊什么啊!你当你妈睡死了?自己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我能不知道?” 齐晖吓了一跳,以为他妈发现了什么。 “妈,我——” “别你你我我的,快说!” “真没事……” “是不是夏元那孩子生意遇到困难啦?” “啊?哦——是……” “这傻孩子,他当你是好朋友,所以才连夜跑来跟你倾述烦恼对吧。” 齐晖彻底傻眼了,“啊……是,是的。” “以后有事叫他直接跟妈妈我商量,我这辈子可是存了不少钱,要做几件投资的事还是绰绰有余的。”齐夫人越说越激动。 “妈,照我看来……” “你别说,听我说话,你也真是的,有什么事都瞒着家里,这样子我们怎么帮你解决。” 齐晖咽了口水,不敢说话。 62.信赖危机爆发? 齐晖回到光陈的时候,接到了陌生人的短信,说是看到江夏元和一个年轻女人行为举止十分亲密。 齐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他见过两次面的女人乔秀彬,可江夏元表示过跟那个女人根本没有什么。 对方仿佛算准了齐晖不会相信,很快就发来第二条信息: 他们两人进了婚纱店选了婚纱。 齐晖一时间觉得很好笑,这算什么恶搞短信,既不讹钱也不讲点有趣的。 他想了想,没有把信息删了,相等江夏元回来亲口问问。 那天夜里江夏元没有回去。 隔天早上齐晖接到新信息: 江夏元跟乔秀彬订了婚戒。 齐晖霎时懵了,他头脑发昏的给对方回了信息:他人在哪里? 对方果然给他回了一个地址。 齐晖给江夏元打电话,江夏元手机是关机状态。 齐晖恼羞成怒,他把地址抄下来,跨上摩托车就朝那个地方去了。 偏郊区的别墅区,齐晖驾车过去,这才意外发现那里的住宅超级豪华,光是前面的空气就延伸了好几百米远,就跟一座简易的城堡似的。 齐晖的车子没能靠近就被人拦了下来,那两个身着背心的人上下打量着齐晖,“喂,哥们,是不是逛错地方了,这里是私人住宅。” 齐晖可以看见对方手上的纹身和暴起的青筋。 “我找人。”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赶紧走。” “我找江夏元。” “都说了这里没有……什么?”长发那个一时没回过神来。 平头那个提醒道:“他说要找头儿。” “你说你要找我们头儿?”长发男不敢置信地问。 “对。” “你算什么东西,头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长发男大笑,手在齐晖肩膀上拍了几下。 齐晖明白这时候跟他硬碰硬对自己并没有好处。 “这位兄弟,麻烦你去通报一下,就说有个叫齐晖的,想找你们江夏元老大。” “哥们儿,你认真的?我们头儿脾气可不是很好。”长发男如是说。 平头的小后生用手肘拱他,“别背后议论头儿,你找死吗。” 长发男这才收敛了一些,指着小平头说:“你进去跟头儿说一声吧。” 小平头很快回来了,说:“头儿让他进去。” 长发男意外,拍拍齐晖的背,说道:“原来你说真的啊,你真认识江公子。” 齐晖一字一顿地说道:“何止认识,简直熟的不得了。” 小平头领着齐晖进去了。 院子十分宽敞,几乎可以当停车场来用,他把齐晖领到屋子大门口,停住了,说:“进去吧,里面有人会给你带路。”话没说完,大门就打开了,王叔站在里面,对齐晖鞠躬,“齐先生,我家公子请您上楼。” 王叔领着齐晖走上木制楼梯,齐晖看着大厅挂着各式各样的油画,以及哪雕花的窗框,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跟江夏元的生活离得这么远。 这个男人有钱。 却是黑道中人。 他说爱自己。 却瞒着自己很多事情。 这一切太不真切了,齐晖都开始怀疑,自己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假的…… 如果江夏元没有出现就好了。 如果自己没有有那么一点喜欢他就好了。 如果……如果自己仅仅只是喜欢就好了…… 那现在,自己就不会这么生气,恨不得把欺骗自己的江夏元踩倒在地上,问他,“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还有多少实话没跟我说……” 王叔很快把齐晖领到江夏元的书房门口,他又鞠了个躬,说道:“齐先生请自己进去,我告退了。” 齐晖顺了一口气,正要开门,走廊的尽头走来一个小孩子。 金禾在屋子里一向不喜欢穿衣服,此时他光着上身,穿着枚红色蛋糕图案的短裤,好奇地看着齐晖。 他在齐晖面前停了下来,问:“你是齐晖?” 齐晖回头看着这个看起来很小的男孩,并不想回答。 他没有想到,江夏元的屋子里,会养着这样的小男孩……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金禾不满。 齐晖只觉得不耐烦,他挥挥手示意金禾走开。 王叔这时候从楼梯口折了回来,对着金禾说道:“少爷,公子要求单独见齐先生,您还是跟我下楼去吧。” “王叔,我哥有什么事吗?”金禾问。 “少爷,主子的事我不方便过问,您还是跟我下楼去吧,不然公子要生气了。” 金禾无奈,只能点点头,跟着王叔下了楼。 齐晖挑眉,“哥”? 他从不知道江夏元有个弟弟。 齐晖敲敲门,江夏元从里面开了门,说道:“进来。” 齐晖进去,看见一间布置简单,但家具价值不菲的书房。 门口正对面是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的英文字母足以叫齐晖发晕了。 “夏元,你读了几年级?”齐晖头脑发晕,稀里糊涂地问出这句。 江夏元意外的回头,露出一个笑脸,“怎么突然问这个。” “说不说……” “应该算研究生?有点奇怪,我不好意思讲……”江夏元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 “你,什么都瞒着我。”齐晖突然愤愤地说。 江夏元意外地看着脾气突然变差的齐晖,连忙靠过来,拉住他的手,问道:“齐晖,你怎么了?” 江夏元知道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不然齐晖不可能会知道自己住在哪里,他这么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肯定是因为有某个多事的人向齐晖透露了自己要跟乔大小姐举行婚礼的事。 江夏元原本想着只是举办一个婚礼而已,只要瞒着齐晖,顺利过去就好。 这段时间他一直不去见齐晖,就是怕自己会不小心说漏了。 齐晖的脾气,他不敢揣测。 如果齐晖生气了,说明他在乎自己,到时候江夏元虽然得到心理上的满足,但是齐晖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止自己,他强烈的自尊心根本不可能会同意江夏元在跟自己交往的同时再去跟一个女人举行婚礼。 如果齐晖无所谓……那么伤心的就是江夏元自己了。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在乎他,就连他要跟其他女人结婚了,他而不为所动…… 早在王叔上来禀报说江宅外面有个叫齐晖的先生求见的时候,江夏元就开始在做心理准备。 他要想好一切方法应对这个突发状况。 “齐晖,我没有瞒你,只是,有些事不适合让你知道。”江夏元说着,用手抚着齐晖的头发。“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会好好跟你解释的。” “所以你是打算跟一个女人结婚了之后再跟我说,你麻痹结婚了,我们玩完了?!”齐晖突然吼出这一句,抓住江夏元的手,骂道:“你TM把我当什么?傻瓜?凯子?操,我是个男人啊,你麻痹玩完了就想一走了之?” 江夏元反回去抓住齐晖的手,“没有,齐晖,我没有,我是认真的,我这辈子都只有你一个,只是这件事我答应了她,所以要按照约定完成。” “她?她是谁?是你的姘头是吧!” “齐晖,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我够冷静了,我要是不冷静现在就把你杀了!”妈的,晚上干他,白天却去跟女人约会,真把我当傻子了吗! “齐晖,我要告诉你,我没有结婚,这一切都是假的!相信我。” “假的你麻痹买什么婚戒,自己左右手带着玩吗?” “我不会跟她结婚的,相信我好吗。”江夏元眼看着齐晖要发飙,赶紧把他搂住。 “……婚纱呢?” “我派人退了。” “戒指呢?” “一个给你,一个给我,好不好?”江夏元说着,完全忘了其中一个是女人的尺寸。 齐晖脸色通红,他暗骂了一声。 “齐晖,真的,我只是跟乔小姐做了个约定,我帮她瞒过她爸爸,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我们不会结婚的。” “江夏元!你是说你还要帮她!” “齐晖,我只是帮她而已。”江夏元又冷静了下来,他把齐晖放开,看着对方的眼睛,只是一个婚礼,并没有什么。 齐晖知道没什么,一个婚礼算什么呢!他也不是不相信江夏元,他只不过是咽不下这一口气。 他齐晖,以前过得多潇洒,一个人无拘无束的,可你这混账江夏元出现了,这么彻底的扰乱我的一切,而且,说的比做的好听。 你麻痹说了爱我,还有跟一个女人举行婚礼? 操,我就是不爽,就算是为了自己争口气也不想同意。 “结你的婚去吧!混账!”齐晖一把将江夏元推开,“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是你的自由,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说着怒气冲冲地去开门,江夏元上前去拉他,齐晖像头发怒的狮子,一下子挥过拳来,江夏元只能往后退,看着齐晖摔门而去。 怎么办,怎么办,齐晖真生气了。 高兴,因为他爱自己,他在吃醋。 惶恐,怕齐晖就此一去不回头。 齐晖怒气冲冲的下了楼,王叔看见了赶紧让到一边,低头不说话。 金禾站在客厅角落里,盯着那个叫齐晖的男人,脸上没有表情。 齐晖出了江宅,长发男跟平头男又迎了上来,长发男首先问:“诶,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跟我们头儿聊完啦。” 齐晖一声不吭地跨上车,发动车子,这才骂道:“混账江夏元!” 长发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他发现了这男人在骂自己头儿,齐晖早就开车车子走出好远。 江夏元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最后给乔秀彬打了个电话。 “大小姐,抱歉,我不能帮你了。” “……啊!你说什么!” “请你跟老大坦白吧。” “你别开玩笑了!我爸会大发雷霆的,到时候不仅我要受罚,你也脱不了干系。” “没关系,受罚就受罚,我不想帮你了。” “江夏元你混蛋!你说话不算话!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混蛋,竟敢挂我电话!”乔秀彬把电话砸桌子上,取了包包穿上鞋子就出门了。 江夏元你这言而无信的家伙,看你要怎么跟我解释! 63.这一定不是真的 齐晖开车去了车站,直接把车子停在车站外面,进去买了车票,他要回老家! 当初要不是江夏元说想见他,他根本不会千方百计地跑回来。 好吧,现在自己回来了,他却要跟一个女人结婚。 麻痹的,你把我齐晖当成什么了! 靠,要女人我也多的是,要不是为了你江夏元,我每天都美人在怀! 擦,你江夏元真特么混蛋! 齐晖骂够了,心里却久久难以平静。 江夏元那么突然地出现,把他这个正儿八经的男人变得莫名其妙的。 齐晖他不再想着女人冲动了,也实实在在对女性缺失了一些兴趣。 甚至……还适应了跟男人做爱。 后面被插入也会兴奋地狂叫。 江夏元,你TM让我变得不正常之后,就想甩手走人了吗。 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把你剁了,冲进下水道里! 烦,烦死了! 你TM要结婚结个够。 齐晖有点丧失理智了。 他只是生气到极点,自己无法抑制那股怒火。 尽管他知道,江夏元做事一向有他的原则,他愿意相信江夏元,却也极度鄙视这样子不知羞耻的自己。 这些因素让他开始头痛,一度不能思考问题。 齐晖下了车直奔回家里,余清薇正在陪齐夫人聊天,她看见一脸怒气的齐晖冲进门,吓了一跳。 齐夫人发现自己儿子的不妥,赶忙问道:“齐晖,你怎么了?” 齐晖不说话,闷声上楼。 “齐晖?你给我停下,把话给我说全了!”齐夫人也发怒了,这个儿子,有时候真是目中无人。 “妈,没事,我上楼睡一会儿。” “齐晖?” “妈,我说真的,我就是累了,睡醒了之后再跟你解释。” 齐晖上了楼,也没脱鞋子,直接倒在床上,张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那雪白的天花板却突然浮现出江夏元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 齐晖甩甩头,想把那股杂念甩开,但是无济于事。 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似乎是爱上江夏元了…… 是爱,不是喜欢。 可能没有那么深,但是已经可怕的不希望这个男人再跟其他人有瓜葛了。 江夏元对其他女人笑,齐晖也不乐意。 江夏元偶尔提起其他女人,齐晖也觉得烦…… 那是种叫做“独占欲”的可怕东西,齐晖以前一直以为江夏元才有,没想到自己如今也堕落了…… 还堕落的挺深的,这个山谷这么深,估计是爬不上去了…… 一不小心就会从中间那里重新跌落下来,摔得更狼狈…… 齐晖根本没法入睡,他觉得心烦,愤怒,却不知道要怎么排解。 他想找江夏元道歉,可是却撂不下面子。 正无所适从的时候,房门被人打开,余清薇从外面探进头来。 “齐晖哥,你……心情不好吗?” “没。”齐晖闷声道。 “身体不舒服?” “不会。” “那……我有一个排忧解难的方法……不知道你想不想试一下?” 齐晖询问地看着余清薇。 “我们去喝酒喝通宵怎么样?”余清薇献出自己的“妙计”。 齐晖腾地起身,看着满脸笑意的余清薇——这倒不失为一个可以让自己暂且不要胡思乱想的好方法。 余清薇下楼去跟齐夫人道别,齐夫人看看齐晖,再看看余清薇,点点头。 余清薇去开车,她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路口,齐晖坐到副驾驶坐上,回头看着驾驶座的余清薇。 “好家伙,挺能耐嘛你。” “哪里,挑最便宜的买了,我就是喜欢这个颜色。” “谦虚什么,我还是开两个轮儿的呢。” “那多拉风啊。” “啧啧,凉爽倒是真的。” “我们今晚去隔壁县的酒馆吧,我知道那里有特别美味的红酒。” “好,不醉不归。” 齐晖跟余清薇喝的挺嗨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就醉倒了,他酒量不好,心情又差,一下子睡得很沉。 等他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宿醉真太TM可怕了,齐晖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赤条条的。 怎么回事?他不记得自己脱过衣服,他虽然酒量差,但酒品很好。 还有,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米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 床单显得异常凌乱—— 齐晖往床上一看……旁边躺了一个人,只露出一个光滑的背。 那是个女人的背,而且身材极好。 齐晖打了一个寒颤。 他喝醉了,然后跟一个女人做了? 不可能,太不科学了…… 一个烂醉如泥的男人,没有理由硬的起来,他自己深有体会,喝醉了连力气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勃起,甚至跟一个女人做爱? 可眼前这情景容不得他不往坏处去想——他喝醉之后跟一个女人FOR ONE NIGHT了…… 强烈的愧疚感突然涌上来,他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偷情的男人。 如果是以前,齐晖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什么单身男人了,理应为江夏元负责。 尽管江夏元那混账竟然要跟一个女人结婚,不论出于什么理由,都让齐晖极其不爽。 可是现在呢? 自己出轨了? 真的出轨了…… 女人翻了一个身,齐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天——那个女人竟然是余清薇。 余清薇睫毛动了动,接着睁开眼睛,他看见了一脸慌张的齐晖。 “嗨,早安。”余清薇笑着打招呼。 “……早” “感觉怎么样?” “……什么?” “头痛吗?你昨晚喝的可真多,还醉倒了根本带不回去,只能把你带来这间酒店。” “不,你等等,我们?” “嗯哼?” “不,没什么——”齐晖问不出口,这人是他的青梅竹马,他羞愧的恨不得把自己挖个坑埋了。 余清薇无所谓地说:“齐晖,你出了好多汗,要不去洗个澡?” “不,我先坐会儿……”他需要时间好好消化眼前这个场景。 “那我先去洗了?”余清薇说着就要起身。 齐晖根本无法想象被单底下是什么样的景象,他赶紧说道:“不!我先去!” 齐晖心虚的下了床,身上裹着枕巾。 惨了,这下子该怎么跟老妈交代! 又怎么跟江夏元解释! 冷水帮齐晖驱逐了醉意,他在浴室里磨磨蹭蹭不敢出去,他不敢出去见余清薇。 早知道就该练练酒量……早知道,就别喝那么多了。 余清薇见齐晖在浴室里很久都没出来,穿着睡衣去敲门。 “齐晖,你洗完了吗?” “你等等!” “洗完了赶紧出来,我也要洗,中午十二点我们要退房了。” 余清薇语气自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齐晖这才不得已出来,围着浴巾,窜到房里捡地上的衣服。 余清薇看着他窘迫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 江夏元那天给乔秀彬打完电话,乔秀彬就风风火火地赶过来见他了。 面对乔秀彬的质疑,江夏元只是说:“齐晖不喜欢我这么做。” “拜托了夏元,我们又不是来真的,假的啊,你那个齐晖凭什么不同意。” “我不想让他生气。” “那我怎么办!你以为我爸会放过我们吗!” “大小姐可以把真相说出来,我也会去请罪的。” “不,不能说出来,俊生会被杀掉的!” “抱歉,我无能为力。” “混账夏元,你有你的齐晖,我有我的俊生,你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抱歉大小姐,齐晖排第一位。” 乔秀彬彻底崩溃了。 她眼看着江夏元不肯回头,赶紧打电话给手下。 “你,帮我查一下一个老师,市私立学校的,名字叫齐晖,整齐的齐,余晖的晖……” 江夏元回到公寓发现齐晖不在。 陈春香说齐晖很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他有点担心,赶紧上街去找,拨了几个电话都没能接通。 齐晖对不起,我不该没跟你商量就自己做决定。 好不容易,这个傲慢的男人才肯向他伸出自己的手。 好不容易,这个自尊的男人跪着求他原谅。 这一切都是他梦寐以求的,没理由再自己亲手毁掉。 他沿着街道不停地跑,直到黑炎给他来电话。 “怎么了?”江夏元站定,不停地喘粗气。 “头儿,大小姐带回来些东西,说一定要让你本人亲自打开。” “跟她说我没空。” “头儿,大小姐坚持要你过来。” “你跟她说我稍后回去。” “好……”黑炎还没说完,手里的电话就被乔秀彬抢了过去。 乔秀彬冲着话筒怒气冲冲地骂:“夏元,你快回来,我有重要东西给你看。” 江夏元觉得不耐烦,却要忍住语气里的不满。 “大小姐,我现在没空。” “我管你有空没空!我跟你说,这事儿跟那混账齐晖有关,你赶快给我回来!” 乔秀彬吼完,也不给江夏元说话的机会,“啪”的挂了电话。 回头对黑炎说:“黑炎,你主子等一下要是发飙,你可得帮忙制住他。” 黑炎不明白乔秀彬的意图。他说: “头儿脾气很好。” “好不了了,都怪那个齐晖。” “大小姐。” “干嘛!” “头儿不喜欢别人讲齐先生的坏话。” “我就讲就讲怎么着!当时我要不是看这齐晖对夏元挺有诚意,我找就叫人把他痛扁一顿了——”乔秀彬气的气喘吁吁,顺手拿了一杯水喝下,接着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叫齐晖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把夏元耍的团团转!” 黑炎不明就里,他不好接话。 乔秀彬继续说:“夏元这个人,看起来挺聪明,你说怎么就这么傻,喜欢什么人不好,偏要喜欢一个花心大萝卜!这混账齐晖,怎么不被人乱棍打死!” 乔秀彬越骂越过火,黑炎从来没见过这么粗鲁的大小姐,他直觉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大小姐为止动怒的事。 江夏元很快就赶回来了,他把车钥匙抛给王叔,直接上了二楼,一进书房看见乔秀彬一脸怒容地坐在沙发里,而黑炎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 黑炎看见江夏元回来,立刻鞠躬,“头儿。” 乔秀彬猛地从沙发里弹起来,拍拍胸口。 “夏元,我今天就要跟你说些事儿,让你看清楚那个齐晖的嘴脸。” 江夏元盯着乔秀彬,看不出她想搞什么鬼。 “我说过了大小姐,反悔的是我,你不要怪齐晖。” “夏元你这呆瓜,不是我说你,你这么护着他干嘛?你才认识他多久?我认识你多少年了?你怎么不想想我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 “大小姐,你究竟想说什么?” 乔秀彬这才意识到自己过分激动,连忙喝了口茶,把情绪稳定下来,又把头转向黑炎。 江夏元说:“没事,黑炎不是外人。” 乔秀彬这才转过身去,从沙发里拎起包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扔在桌子上。 “你自己看!” 江夏元完全不知道大小姐如此生气的理由,即使他毁约了,她也没必要这么生气。 他拿起信封,发现还挺厚,拆开来看,从里面拿出一叠相片。 一共有十来张,每一张上面都有齐晖,他身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江夏元的手有点抖,但他努力抑制住,眼尖的黑炎却发现了,但黑炎只能保持沉默。 唯一能让头儿心境起变化的,估计也只有齐先生一人了。 只是黑炎见过齐晖这么多次,仍然没能明白他的有点在哪。 难不成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没谈过恋爱,一点也不懂。 齐晖和一个女人幽会的场景,被乔秀彬派过去的人拍下来了。 照片上的齐晖笑得很开心,那是不久之前对江夏元展露的笑容,此时却对着一个女人。 江夏元手里攥着相片,淡淡开口。 “大小姐,齐晖也需要自己的生活空间。” 乔秀彬大吃一惊,问道:“你真以为这叫私人空间,你给我好好看清楚!” 她把江夏元手里的相片剁过去,翻看了一会儿,又拿出几张递到江夏元跟前。 “看看这是什么?他们两个去了酒店,第二天才离开的!” 江夏元嘴角抽搐。 “一男一女去了酒店,第二天才离开,你说他们能干什么?吃饭聊天看电视吗?” “……” “这个齐晖,真是有够混蛋的!我当时叫人去找他不过是想让他说服你,没想到意外让我拍到这一画面,我倒想看看他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乔秀彬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把照片摔倒桌子上。 “大小姐,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就是昨天晚上!” “在什么地方?” 乔秀彬停下来,她紧张地问:“夏元,你可不要杀人……” “在什么地方?” “……我跟你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发飙……” “我不会的。” 乔秀彬看看江夏元,再看看黑炎。 “在路滨隔壁的一个小酒吧,我的眼线说他们从酒店里出来很快就回路滨去了。” 江夏元并没有发飙,他把手里的照片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转身对黑炎说: “黑炎,你帮我开车。” 他怕自己太过激动,手抖得厉害,开车会有危险。 乔秀彬也看见了江夏元不停颤抖的双手。 64.无法避免的局面 黑炎不敢过问什么。 今天的头儿,火气足以把他给灼伤了。 由头儿和大小姐的对话可得知,齐先生极有可能是跟其他人搞出什么事儿来了。 头儿虽然很疼齐先生,却未必能忍受他干出这种事。 特别是在头儿为了安抚齐先生,才刚刚和大小姐争论过,还毁约了。 这个时候齐先生却优哉游哉地跟女人眉来眼去 心胸再宽广的人都不能忍受自己的爱人跟其他人搞在一起。 只是黑炎实在猜测不出头儿究竟会对齐先生怎么样。 他太疼惜齐先生了,一定不舍得伤他。 可是齐先生的做法,头儿没理由会容忍。 黑炎从后视镜看到一脸平静的江夏元,他知道这平静的底下,是暗涌的波澜。 齐晖和余清薇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余清薇说饿了,很想吃午饭。 齐晖说:“你自己去吧,我先回去了” 他有点头痛,是宿醉,也是因为其他原因。 余清薇扫了一眼齐晖,笑道: “怎么,齐晖原来你也是这种人?” 齐晖一脸疑惑,他开始觉得自己其实挺怕这个女人的。 余清薇笑,“我当你跟其他男人不一样呢,原来也是吃完就拍拍屁股走人的货。” 齐晖一听,果然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清薇我可以解释——” “不用解释了,我们都是成年人,这事儿不是很正常吗。” “抱歉” “齐晖哥,你怎么没点男子气概,在国外都这样,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齐晖最怕的就是,这个余清薇是自己认识的,而且自己老妈还很疼她,如果让家人知道他对余清薇干出这事儿,他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余清薇看着不说话的齐晖,笑道;“只是你自己舒服了,也不顾及我的感受,连套也不肯带,我估计要到医院买点药吃。” 齐晖震惊,他有点不知所措。 他从没像今天这么厌恶自己,觉得自己又窝囊又肮脏。 “清薇,我跟你说,这件事错的是我,我希望你对我爸妈保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向我提出来。” 余清薇看着齐晖,一个轻视地冷哼。 男人呀男人,想瞒着自己老婆孩子也罢,你却竟然想瞒着父母亲。 二十多岁了跟人上床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至今仍由父母掌握着贞操的小孩,是听话呢,还是真傻呢。 但她还是露出一个优雅的笑,与她现在所说的话格格不入。 “哥,你说真的?” “真的。” “那——陪我出国吧?” 齐晖斩钉截铁地拒绝。 “不,这个我不能同意。” “为什么?” 齐晖晦涩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余清薇有点吃惊。 “你说真的?” “真的,如果让他知道我跟你有什么,他一定会会发疯的。” 余清薇用手拨拨头发。 “齐晖哥,你变了,你以前更潇洒,你现在小心翼翼,唯唯诺诺——” 齐晖苦笑。 “OK,我可以不说,但是在我回英国这段时间,陪我好好玩吧,这样我就保证不说出去。” 齐晖艰难地思考。 余清薇轻松地说:“怎么,这么划算的事你也不答应?告诉你,不要心理负担,男女发生关系是双方的,错的不是你。” 齐晖那一刻有种想拿把刀子把自己给捅了的冲动。 江夏元赶到路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乔秀彬的眼线就守在进入路滨的必经之地,看见江夏元的车停下来,赶紧跑过去,给他报了一个地址。 “江公子,齐晖先生,现在正在西路的宜秀餐厅里。” 江夏元没有说话,黑炎回道:“辛苦了,你可以回去了。” 那人得了命令,又一路小跑回去自己的车子旁,开车离开了。 江夏元对黑炎说:“去宜秀餐厅。” 黑炎点头,他无法估摸接下来江夏元的做法。 有可能是大打出手,把齐先生强行带回去。 当然也有可能恼羞成怒,连那个女人一起羞辱。 黑炎其实并不太喜欢见到这样的场景,他更希望头儿能冷静一点,和平解决。 不过,黑炎对齐先生的态度很好奇。 他想知道这个偷腥的男人会对自己的行为作何辩解。 齐晖百无聊赖地坐着,他对面的余清薇小口小口地切着牛排。 余清薇知道齐晖讨厌西餐,她故意来这个地方,就是想看看齐晖能忍到什么地步。 她在齐家第一眼见到齐晖,就知道这个男人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散发出来的气场比以前要温和很多很多。 余清薇当下就想。 “齐晖果真不是以前的齐晖了吗?要不要试试看呢?” 她在国外多年,早就学会了摸人心思,齐晖太过于单纯,任何想法都不会掩饰,这让余清薇觉得很好玩。 特别是在他说有个要养的人的时候。 那是个什么人? 性格如何? 长相呢? 明明论长相,我余清薇也算上乘,就这么被无视实在是不开心。 约齐晖去喝酒也是自己早就策划好要做的事。 齐晖酒量太差,这点很多人都知道。 想要耍一个人,就得多多利用对方的缺点和死角,这没有什么不正确的。 余清薇吃着牛排,忍不住得意地笑出声来。 齐晖每次一听见她的笑声,就觉得异常的尖锐刺耳。 他印象中的余清薇,是个很乖巧很听话的乖乖女,穿着棉布裙,凉鞋,长发绑成两束,经常一路小跑着跟在他们一群人后面。 那个时候的余清薇很纯真,十多岁听男孩子说黄色笑话还会羞红了脸,要是有人起哄她跟小男生有啥,她就举起手来作势要打,却也不敢动手,自己在那里扭捏多时。 齐晖承认自己当年是很喜欢这个女孩的,她出国后自己也挺想她,有时候也盼着她早点回来。 现在她终于回来了,可是却跟以前截然不同了。 人都会变,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是余清薇蜕变的程度太可怕。 齐晖当下就觉得,她的爸妈送她出国根本就是个错误。 这边余清薇正吃得开心,餐厅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齐晖——” 齐晖头皮发麻,他一回头,看见江夏元正大步朝自己走过来。 齐晖起身,迎上去。 “夏元——” 江夏元眼睛看着跟齐晖共餐的那个女人,问:“她是谁?” “夏元,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意外。” 江夏元冷笑,“哦,意外?我到想听你说说,是什么意外。” “夏元,我回去跟你说。”齐晖着急,却不知道要干嘛好。 “那好,现在跟我回去。”江夏元说着动手拉齐晖。 他们这边动静很大,餐厅服务员以为他们要吵架,赶紧跑过来劝架,被黑炎拦住。 齐晖打算跟江夏元走,他身后的余清薇突然爽朗地笑。 “齐晖,你打算就这么走了?” 齐晖头痛。 “清薇,我有要事。” “怎么?这个男人就是你的要事?” 江夏元把齐晖拉到自己身边,看着余清薇,“你是什么人?” 余清薇耸肩。 “我是什么人齐晖自然会跟你解释。” “我本来不打女人,不过我可以为了你破例。”江夏元说。 黑炎在一边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头儿嘴里竟然说出要打女人的话,这可真是比他露出笑容更难得。 余清薇并不害怕,她站起来走到江夏元跟前,跟江夏元对视。 却是在跟齐晖说话。 “齐晖,原来如此,这就是跟以前不一样的原因。”她用手指指着江夏元。 江夏元面色发寒。 “我首先表示我很意外”余清薇顿了顿,“其次,我更想知道叔叔阿姨知道事情真相,会作何反应。” 齐晖面如死灰。 事实真相有两个。 一个是齐家的小儿子跟男人好上了,另一个是齐晖把青梅竹马给睡了。 无论这其中哪一个被齐家夫妇知道了,齐晖都逃脱不了一顿暴打甚至出现更严重的结果。 “怎么样?齐晖,你没有理由选择跟他回去。”余清薇很得意,仿佛胜券在握。 她很聪明,也懂得怎么掌控人心。 她的双面性,甚至连她自己的爸爸妈妈也不知道。 在外人面前,余清薇是淑女,文雅,温柔的女性。 齐晖头痛欲裂,他想跟江夏元走,想得不得了。 可是,他害怕让别人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干下的蠢事。 思量再三,他对江夏元说:“夏元,我把这边的事先处理一下,处理完了我再回去找你。” 江夏元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齐晖,你是说她比我重要。” “夏元,你听我说,我只要把所有事都搞定了,就过去找你,好吗?” “你总是骗我。” “我发誓!” “你以为,你的誓言还值钱吗。” “江夏元,我告诉你我是认真的!” “齐晖,我也告诉你,只要你跟我走,我就相信你。” 齐晖快崩溃了。 “江夏元,你不知道,我,我们这样是不能让人知道的,我有我的苦衷。” 江夏元反问。 “如果你也爱我,我们是相爱的,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 齐晖呆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余清薇此时突然大笑起来,她看着江夏元。 “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你还不懂吗?我看你的样子也像个有钱人家的子弟,你想怎么玩当然可以,以后花点钱一切都可以摆平,可是齐晖不一样,他只是个普通人——这就是为什么你们两个的关系不能让人知道的原因。” 餐厅里开始窃窃私语。 齐晖开始觉得难堪。 “江夏元,我告诉你,你现在赶快回去,我办好事会回去找你的!” “齐晖,你的决定是,留下来吗。” “你怎么听不懂人话!” “是,我容易被人蒙蔽” 江夏元垂下眼帘,齐晖开始心疼。 余清薇倒很利索地走到齐晖身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既然这是齐晖的选择,你也听到了,那么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带齐晖走了。” 余清薇拉着齐晖走。 江夏元伸出手抓住齐晖的胳膊。 齐晖回头看他。 余清薇手上加了力度,齐晖这才不得不狠心地甩开江夏元的手。 江夏元那双空荡荡的手停在空中,无力地锤了下来。 他强忍住一切怒火。 他恨不得把那个女人杀了,恨不得当场就把齐晖扒光了,在众人面前狠狠上他。 可是他不行,只为了那个女人一句话“他只是个普通人”。 江夏元没有父母亲戚,他是孤身一人。 可齐晖不一样。 他要顾虑的东西很多很多。 他们两个人本来就不一样 能走到一起本来就是个意外。 害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得到幸福了。 像一个小孩一样把这份珍贵的情感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呵护,生怕弄坏了。 呵——结果把他的珍宝夺走狠狠摔碎的,却原来就是他最爱的人吗。 江夏元开始疯狂的咆哮,把桌椅都踹倒在地上。 餐厅里的客人大惊失色,纷纷起身离座。 几个服务员叫来了经理,经理慌张地站在一旁,大叫道:“报警!赶紧报警!” 黑炎走过去,把正在拨打报警电话的服务员的手机夺过来,顺手取出钱夹,从里面取出一张名片。 “实在抱歉,先生,如果要商谈赔偿事宜,请到这里,我们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的。” 经理一看名片——我的天,这不就是光陈最大的上市公司吗! 这是谁家的小少爷喝醉酒过来撒酒疯! 江夏元回到光陈,很快就找到乔秀彬。 “大小姐,我答应你,我会和你举行婚礼的。” 乔秀彬看着江夏元神色不对,赶紧问:“怎么回事?齐晖那混账怎么说?” 江夏元不想回答她。 “大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请打电话给我。” “江夏元!你以为我是那种人吗!举行什么婚礼,我们不要了!我去跟我爸解释,我就不信他会把我打死。” “大小姐,别胡闹了,老大身体不好,不要惹他生气。”江夏元说着转身离开。 乔秀彬追上去抓住黑炎的衣服。 “黑炎,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黑炎轻轻把乔秀彬的手拿开。 “报告大小姐,我并没有权利泄露头儿任何事情。请原谅。” 乔秀彬看着黑炎也离去,她开始懵了,跌坐在椅子里。 65.余清薇的小心事 即使齐晖这几天跟余清薇来往十分密切,但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显而易见。 齐夫人问余清薇。 “齐晖这段时间一直跟你在一起,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余清薇微笑着回答。 “阿姨,男人有男人的一点儿小心事,我总不好意思每件事情都过问啊。” 齐晖这段时间对她很冷淡,但余清薇不以为然。 男人算什么东西,也不过是陪女人及时行乐的工具,她没理由把自己的心思花在这样子的人身上。 要问余清薇喜欢齐晖吗? 当然喜欢,他们是青梅竹马,可以说是两小无猜。 但余清薇享受的是追求的过程,她并不在意结果。 更何况,这个男人似乎喜欢的是同性,这就更难办了。 她跟齐晖约法三章,只要齐晖在她回英国之前好好陪她晚上一段时间,她就不会像其他人透露齐晖的秘密。 在余清薇看来,齐晖被逼迫的成分很多,齐晖一向喜欢美女,这是她从小就知道的。 能让齐晖这样子为难的,肯定也不是普通男人。 余清薇对江夏元的印象极深,那种男人放在女人堆里一定是抢手货,可惜啊可惜,竟然是个喜欢男人的。 同性恋她在国外见得多了,朋友圈里也有不少,就是没想到回国还能见到个活体,这时代还真是不断进步啊。 只是齐晖怎么看也不想是会喜欢男人的主儿。 还有齐家夫妇俩,要知道了这事儿,还能不被气死? 齐叔叔喜欢聪明的儿媳妇,阿姨喜欢漂亮的儿媳妇,齐鸣的妻子相貌平庸,智商平平,他们俩老早就想着给齐晖物色一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女朋友,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来找我余清薇。 余清薇在国外读名牌大学,长相又上佳,正是二老欣赏的对象。 她从小就喜欢齐晖,不论男女之情,就是挺喜欢的。 只可惜啊,出国几年,什么都变了,她一向傲慢自大的齐晖哥,倒成了如今这样三心二意的模样。 余清薇倒想看看,齐晖是会选择要面子和自尊,还是要那个男人。 而照目前情况看来,他还是疼惜自己的面子较多。 齐夫人上楼去敲儿子的房门,敲了许久,蓬头垢面的齐晖才过来开门。 一见到自己的儿子失魂落魄到这种境地,齐夫人吓坏了,她赶紧把齐晖拉到床边坐下,取来湿毛巾给他擦脸。 “乖儿子,你最近怎么了?” 齐晖懒洋洋的回道。 “没事。” “尽瞎说,这样还叫没事?儿子,出了什么事跟妈说说,啊?” “妈”齐晖靠在妈妈的怀里。 齐夫人腾出一只手拍着儿子的背,这才几天时间,就瘦了这么多,当妈的心疼。 “儿子,有什么话跟妈说说,别憋在心里” “妈我错了” “乖儿子,你怎么了,别急,慢慢说。” “我,我喜欢一个人。” 齐夫人疑惑地皱起眉头:这算什么大事?不就是喜欢个人,值得这么难过么。 不过看这样子他喜欢的难道不是清薇? 不然这几天一直跟清薇在一起,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欸,乖儿子,你喜欢就去追人家,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呢。”这个儿子,总算是长大了,开窍了! “他知道,可是他不相信我”齐晖几顿没吃饭,饿得厉害,说话有气无力。 “傻孩子,她不同意你就失魂落魄啦,你不该振作起来勇往直前嘛,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我儿子啊。” “我有苦衷的。” “多大点苦衷能比得上你心上人重要啊?”齐夫人循循善诱。 “你跟爸不会同意的。”齐晖咬咬牙,说了。 “你这孩子,我跟你爸凭什么不同意,这人是你要娶的,跟我们两个老东西有什么关系。”齐夫人摸着齐晖的头发,心里暗想着,你这傻孩子,尽操心些有的没的。 齐晖抱着他妈。 “妈你才不老呢,你最漂亮了。” “对对对,要不怎么能生出你这么帅的儿子。” “妈我是真喜欢他,我才发现的,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不喜欢他,可是” 可是一旦分开就没日没夜地想。 江夏元的笑脸,他皱眉头的样子,以及霸道地凑过来吻他的样子。 齐夫人总算听出来了,这儿子的对象,肯定不是余清薇,估计是这段时间他们夫妻俩忙着给齐晖找相亲对象,让齐晖为难了。 他这个小儿子,真是被打的多了,看起来外向开朗,实际上心里藏了很多秘密。 你说我这当妈的,平时怎么就不能多注意点儿呢。 “儿子,没事,你要是不喜欢清薇,妈去帮你说。” “可是——” 可是你儿子可是借着酒意把人家清白的女孩子给玷污了,这个怎么也赔偿不了 这是最让齐晖头痛的地方。 他万分想念江夏元,可是却不能抛下余清薇就这么走了。 哪一个女孩受得了这种打击,更何况余清薇还是他从小就认识的。 齐晖现在一看到余清薇就条件反射性的想逃跑,躲得越远越好,这样子他就不用为难了。 更可怕的是余清薇理所当然的就这么跟自己相处,就仿佛两个人的关系已经确立了。 “没有可是,妈妈这就打个电话给你伯母,给她道个歉,就说我们家齐晖不才,配不上她家闺女。”齐夫人说着就跟齐晖拿手机,“你手机借妈打一下电话。” 齐晖目光在床上逡巡了一会儿,看见自己的手机就安静地躺在床角,他伸手过去拿,那个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齐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回过头看着他妈。 齐夫人笑着点点头,示意他接电话。 那是一个陌生号码,一接通便是一个刻意压低的男声。 他说的有点着急。“江夏元就要跟乔秀彬举行婚礼了,明天中午光陈市中心的如新大酒店37楼第二大厅,乔振彪不想引人注目,所以参加婚礼的人并不多。” 男人急促地说完,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 齐晖什么也来不及问,他只听到夏元要跟那女人结婚了。 齐晖回过头,迷茫地看着他妈。 齐夫人猜测刚才那个电话兴许跟齐晖的心上人有关,她笑着握住儿子的手。 “乖儿子,你要想做什么就去吧,清薇这边你不用担心。” “妈,我要去找清薇!” 齐晖从床上爬起来,到浴室刮胡子洗脸,把头发吹好。 经过简易地打扮,整个人又清爽起来。 齐夫人站在儿子身后,觉得异常欣慰。 齐晖把余清薇约了出来,余清薇从车子里下来的时候,看见跟前站着一个神采奕奕的齐晖。 他跟前几天的模样完全不同。 “哎哟,齐晖哥,你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余清薇很自然地走过来,伸手去挽齐晖的胳膊。 齐晖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余清薇的手,对方有点愕然。 “怎么,你不是约我出来玩的?” “清薇,我今天找你出来就是要告诉你,对不起。”齐晖说出这番话,酝酿了很久。 “哦,这是怎么了,你倒是给我个理由啊。” “我喝醉了做了傻事是我的错,可是我喜欢的是别人,我不想跟你继续来往了。” “这就是你的理由?”余清薇靠在车身上,笑得很大声。“可笑,实在可笑。” 齐晖沉默不语。 “你就不怕我把你跟那个男人的事暴露出来?” 齐晖冷哼道:“随你。” 余清薇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又问:“我会把这事告诉你爸你妈,到时候你怎么办?” 齐晖道:“大不了我负荆请罪,被人怎么说我都认了。” 余清薇一看这问题竟然没吓倒齐晖,又说:“那你跟我的事呢?如果我把我们的事告诉——” 齐晖打断余清薇的话。 “没事,你说吧,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不是一个人干的来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至少我没强迫你。” 齐晖说得轻描淡写,这让余清薇大感意外。 这家伙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 “你说的倒轻巧,这么匆匆忙忙的跟我撇清关系,难道是有什么新动作?”余清薇开口,语气轻松,这也出乎齐晖的意料。 “你要说什么都行,你要我道歉我会做的。” “齐晖,你变了。” “你不也是吗” “这个我承认——” “你不是印象中那个余清薇,你变得很陌生。” “我们毕竟有很多年没见面了,你还希望我跟以前一样单纯爱哭?” “我没那个意思。” 余清薇笑着,打开车门,“上来吧,我最后跟你聊一会儿,你赏不赏脸?” 余清薇带着齐晖去了路滨的小学,学校早已放假,高大的铁门关得紧紧的,余清薇站在校门外,指着里面的教学楼对齐晖说。 “你还记得吗,那间教室,当时我们就读那一个班。” 齐晖记不清了,只好点头。 “当时你最喜欢欺负人了,没有什么人没被你打过。” “我记不得了。” “怎么,你干的坏事反而忘了?” “我当时还小” 余清薇垂下眼睛,看着地上的石子,用脚去踢。 “借口,你这种烂借口,只有傻瓜才会相信,什么还小你以为小孩子干了错事就可以不用负责吗?”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可是以后不会了。” “只可惜那个人不是我对吧。” “不是。” “唔齐晖,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怀了你的孩子怎么办?”余清薇轻描淡写地抛出这一句。 齐晖的瞳孔放大,他往后退了几步,余清薇顺势走过来,把齐晖逼到围墙旁边。 “清薇你说真的?”真TM糟糕 余清薇把齐晖按到墙上,盯着齐晖的眼睛看,几分钟之后,她突然咯咯地笑起来。 “傻瓜。” “什么?” “我说你是傻瓜。” “啊?” “假的。” “什么?” “我跟你什么也没有——” “啊?” “你醉得动都动不了,怎么会跟我有什么呢——” “你是说?” “我说你醉的跟死猪一样,我脱得光溜溜的你都没反应。” 齐晖瞪大了眼睛,双手抓着余清薇的肩膀,兴奋地叫:“你说真的!” 余清薇大笑。 “看把你高兴的,你就那么不喜欢我吗。” “喜欢,可是不是那种喜欢。” “哼,滚吧你,看着烦。” “我滚,现在就滚。” 齐晖撒腿要跑,余清薇一把抓住他。 “好好跟那人解释,顺便代我跟他道歉。” 齐晖回道:“好,什么都好。” 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余清薇站在那里,把额前的头发用手拨起来,苦笑了一声,走过去开车。顺便给她妈打了个电话。 “妈,我玩够了,我要回英国。” “理由?没理由。” “我这次回去选多几门,你女儿要当博士。” “妈你别咒你女儿,我就不信高学历好背景的大美女,会因为年纪大了嫁不出去。” 余清薇当天就收拾行李走了。 她临走前去了齐家。 齐夫人握着她的手问道:“怎么这么匆忙就要回去了?” “阿姨,我本来就是回来见见齐晖哥,他现在可是忙得没空见我。” 齐夫人一下子就猜出了是什么事,她只能劝慰道:“清薇啊,我知道你对齐晖很好,但是这种事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我本来就打算跟你说,齐晖他——” “阿姨,你别说了,我都知道,我跟你说,我见过齐晖那个对象。” “哦?这,你们两个没吵起来吧?”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哎,你看阿姨这嘴巴” “阿姨,看你,怎么比我还在意呢。我跟你说,齐晖喜欢的那个人啊,长得特别好看,还挺有钱。” “哎,你真看过了?” “看过了!” “人品怎么样?” “这我可不了解,等齐晖把他带回家,您自己考量考量。” “也好也好——” 余清薇把一头黑发染成黄色,她想这么干,很久了。 男人?那算什么玩意儿,自己有手有脚,赚的比男人还多,又长得漂亮,就是注定要当女王,是被人服侍的命。 仔细一想,她跟齐晖挺像,都是被伺候型的,谁也迁就不了谁。 不合适,实在不合适。 这样的两人,以后一起过日子,估计会很累吧…… 她笑笑,果然是距离产生美,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想念齐晖想得不得了,可终于见到了,不也就那么一回事…  66.意料之外的转局 齐晖赶回光陈,给江夏元打电话,发现他电话停机了。 这是准备跟他断绝联系吗,这混账。 齐晖打电话给穆何。 “穆何,借我摩托车。” 穆何不知道齐晖为什么突然找他借这个。 “你不是有吗?” “别废话,我现在就去你家取。” “不,你不用过去,我不在家,我帮你开过去。” “你在哪?” “我在穆安丽家。” “你们和好了?” “算是吧。” “行,你给我开过来,我在车站等你。” 齐晖当时停在车站外面的摩托车,被当成废弃物,被相关部门拉走了,听说还被碾成了垃圾。 他花了万把块买的车子! 叼着烟抽了一会儿,觉得嘴巴很苦涩,把烟捻熄了,丢在车站里准备的烟灰缸里。 穆何很快就过来了,他也比之前消瘦了很多,头发都绑起来了,五官显得很立体。 “穆何你的头发?”齐晖指着穆何棕色的发根。 “嗯?长了,不想染。” “车呢?” “我载你过去拿。” 两人上了车,穆何似乎很累,但是强露笑颜。 “齐晖,你这段时间跑来跑去,不累吗?” “什么跑来跑去?” “光陈路滨两头跑,鞋底都快跑穿了了吧。” “嗯有点事。” “我也不问你是什么事,需要人就跟我说一声吧。” “好。” “穆安丽这几天心情很好,我也跟着沾光了,她这几天也懒得派人跟踪我。” “怎么你妈还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当然有,多极了” 穆安丽捂着鼻子,觉得有点痒。 丁行雨一下子就看见了,笑着问:“夫人,你不舒服?” “不,并没有,有劳丁先生费心了。”穆安丽摇手,对身边的人说:“给我取块手帕过来。” 乔宅挺热闹,昨天穆安丽过来的时候,在走廊遇见西装革履的江夏元。 她率先停了下来,叫道。 “江公子。” 江夏元朝她点头。 “穆夫人。” “你今天真是意气风发。” “谢夫人夸奖。” “大小姐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你真是颇得老大的厚爱。” “穆夫人太抬举我了。” “你实在太客气了,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小组长,已经很了不起了,现在又成了老大的女婿,实在是可喜可贺。” “谢穆夫人,我有事,先告辞了。” 江夏元说完就要走。 穆安丽叫住他。 “等等——” 江夏元回头。 “这是我给你的贺礼,当然也准备了一份大的,这份就当是我对江公子的钦佩之情。”穆安丽一摆手,她身后的人便给过来一个盒子,江夏元示意黑炎接住。 “那么我就不打扰江公子了。”穆安丽一个优雅的笑。 “穆夫人请慢走。”江夏元点头,转身示意黑炎把小小的锦盒打开。 黑炎小心地打开盒子,往里一看,“头儿,是枚戒指。” “拿来我看看。” 黑炎把戒指递过去,江夏元拿在手上一看——那是穆安丽的标志,她手下的人都戴着这个纹样的戒指,白金指环上面有个玫瑰的logo。 江夏元竟意外笑出声来。 “黑炎,你怎么看?” 黑炎不明白江夏元的用意。 “属下以为——这图案并不美观。” 江夏元拍他的肩膀。“还有点恶俗对吧。” “是。” “那好,这东西你就收着,如果不喜欢就卖了。” “是。” 黑炎把那戒指重新收回盒子里。 他猜想,穆安丽趁着头儿跟大小姐结婚,想要把他拉入同一战线?可是目的是什么? 他进入光陈组不过几年时间,远远不能理解人心。 乔宅外面几个叼着烟的人站在门口,丁行雨过来的时候看着他们。 几个人赶紧点头。 “江公子。” 丁行雨说:“好大的烟味,老大不能闻到烟味,赶紧把烟熄了。” “遵命!” “等等,烟头不要扔地上。”丁行雨一说,那几个正想往地上扔烟头的人赶紧住了手,把烟头攥紧掌心里。 “这样才对,不要干出老大不喜欢的事来。” “是——”几个人立刻站直了身子。 按照乔振彪的意思,他想给女儿在举办一个轰轰烈烈的大型婚礼,召集道上的兄弟,到夜总会喝足三天三夜。 乔秀彬一下子就否决了自己爸爸的想法。 “爸,你就不能让女儿低调点吗!” 乔振彪转念一想,也对,这种时刻确实不适合大张旗鼓,有个仪式就成了,于是交由女儿自己去办。 乔秀彬昨晚刚办好签证,她行李已经打包好了,不管了,婚礼结束后就离开。 秦俊生本来想约乔秀彬一起看电影,被她一口回绝了。 乔秀彬给秦俊生打电话。 “俊生,你回家收拾衣服,证件全都给我带上,我们要出国旅游。” 秦俊生糊涂。“不是说好了这个课题结束后才出国的吗?” “闭嘴,你还听不听我话了,赶紧收拾,不然我一个人出国!” “啊” “啊什么啊,快去!”乔秀彬把电话挂了,把行李箱都踢进床底。 又打电话给江夏元。 “夏元,我东西都打包好了,到时候我一离开你就跟我爸说是我甩了你,讲的越凄惨越好!” 江夏元无所谓地挂了电话。 乔秀彬还有个秦俊生,可是他的齐晖却不会回来了。 无论如何先把这件事搞定,到时候就不会碍于老大的威逼了。 然后再回去路滨,找那个女人一较高低。 他从来也不会觉得,自己会输给其他人,因为他的爱从来也不会比其他人少。 如新大酒店的37楼某化妆间,乔秀彬坐着补妆,江夏元从侧门进来了。 “大小姐。” “嗯,眼药水准备好了没有?” “眼药水?” “待会儿我逃婚你不哭的凄凉一点就不逼真了。” 乔秀彬站起来,用英文对旁边的化妆师说:“帮我把裙摆整理一下。” 她特意挑选了比较短的婚纱,简略了头饰,只把长发高高盘起,模样看起来十分清丽。 化妆师是外国人,并不明白新娘在跟新郎讲什么,只当他们在讲甜言蜜语。 化妆师问:“小姐,你的睫毛还没有处理。” “不不,不需要,这样足够了,你帮他打扮一下。”乔秀彬手指着江夏元。 江夏元笑着拒绝了。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模样十分英俊。 乔秀彬换上一双平底鞋,反正被裙子遮住了,没人看得见,她早把行李送往机场了,再打了个电话叫秦俊生过去机场等她。 “我爸请了多少人?”乔秀彬对着镜子看了看,把头上的头纱拆了下来。 “no——”化妆师想要阻止,乔秀彬对她比了一个“嘘”。 江夏元把黑炎叫进来,“去看看来了多少人。” 黑炎得令出去,很快就回来了。 “头儿,丁先生,陈五爷还有穆夫人都在,兄弟们也来了很多。” “哼,这帮人没事做么,有事没事就知道凑热闹。”乔秀彬坐下,她回头看江夏元,“我说你,怎么还一脸平静。” “我一向如此,大小姐。” “算了算了,嫁给你我才吃亏。” 乔振彪从在门外敲门。 “秀彬。” “爸!你干嘛进来!”乔秀彬着急着站起来,差点被裙子绊倒。 乔振彪走进来,身后跟着丁行雨。 “怎么爸爸就不能过来,应该没这讲究吧?” “你快出去,我很快就好了。”乔秀彬动手推她爸。 乔振彪被女儿推着往后退,一边伸手拍江夏元的肩膀。 “夏元,好好看着我女儿。” 丁行雨看着江夏元,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乔振彪正要出去,半闭着的门突然被“砰”的踹开。 屋内的人惊诧的把目光集中在门口,看见一个人闯了进来。 齐晖满头大汗,他一进屋子就看见了江夏元,霎时立在门边,理顺自己的呼吸。 江夏元的手握紧了拳头。 齐晖,你来干什么? 乔秀彬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这混账劈腿男还敢过来! 黑炎看着自己主子,随时待命。 乔振彪虽然看见一个陌生人闯进来,却以为他是走错房间的兄弟,于是爽朗地说道:“你是哪个组长手下的?进错了房间了,到大厅等着吧,” 齐晖并没有理乔振彪,而是径直走向江夏元。 乔老大被忽视,有点不开心,丁行雨站在乔老大身后,露出一个悠长的笑。 “怎么,你没听到吗?我命令你出去。”乔振彪加大了力度。 乔秀彬轻喊了一句,“爸——” 糟了,糟了,天杀的劈腿男,是谁把你叫来的。 齐晖很快就走到江夏元跟前,跪下,抓住他的手。 “夏元,我错了我错了,跟我走好吗。” 江夏元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齐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奇妙的快感。 他说:“如果我没记错,在不久之前你也是这样跪着跟我说你错了,结果呢?” “是我太混账,我保证,以后不会离开你,不然我就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江夏元失笑。“这种誓言你可以当玩笑话来说。” “我知道你不相信,你看看这个。” 齐晖在身上摸索了好一会儿,这才从脖子上扯下一条项链,把上面的戒指拆下来。 “我怕弄丢了,一直戴在脖子上,我给你戴上好吗?” 化妆师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是大概明白了什么,她看着老大模样的乔振彪脸色越来越黑,她胆怯地点点头,从侧门退了出去。 乔秀彬转身看见她爸额头上青筋暴起,连忙奔过去扶住她爸。 “我给你戴上。”齐晖把江夏元紧握的拳头掰开,想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意外地发现戒指太小了。 江夏元终于说:“笨蛋,太小了。” 齐晖慌张地挠头。 “下次我们再去买个大的好不好?”他把戒指套进江夏元左手的尾指。“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对你的,就算我吃不饱也不会让你饿着的。” 江夏元手抖着,他齐晖从地上拉起来。 他觉得自己太心软了,无论齐晖做了什么,只要说一句“对不起”,自己就奋不顾身地想要回到齐晖身边。 “好,我们走。” 乔振彪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怒吼出来。 “江夏元!!” 江夏元这才顾得上看乔老大,他咬着牙向乔振彪鞠了个躬。 “对不起,老大!” “江夏元!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对不起,老大!”江夏元又重复一遍,腰弯得更低了。 “混账东西!”乔振彪随手抄起身旁装饰用的花瓶,朝着江夏元扔过去。 齐晖赶紧把江夏元护在自己身后,抬手去挡那个花瓶。 瓷器跟人体肌肤接触,碎成几十瓣,有一些利片还划伤了齐晖的手臂。 “齐晖!” 江夏元过去抓齐晖的手,被对方顺势抓住。 “跟我走——” 齐晖拉着江夏元从侧门跑了出去,留下暴怒的乔振彪,一脸笑意的丁行雨和惊恐的乔秀彬。 “混账江夏元,行雨,立刻派人给我追!追到了把那个男人乱枪打死,把江夏元给我绑回来!”混账,这白眼狼,我辛辛苦苦养你到这么大,满意欢喜以为你会有多听话,可你竟然跟着一个男人跑了! “是,老大,我这就去。”丁行雨奉命,退出化妆间。 乔振彪回头盯着自己女儿,强忍着怒火。 “秀彬,你放心,爸爸会帮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乔秀彬惊慌。 “爸,不,不是这样的——” “什么?!” “不我” “你放心,我一抓回江夏元,第一时间就剁去他一双脚,敢负我女儿,我让他不得好死!” 乔振彪说着踹开门出去。 厅里还有一大帮人,他要想方法搪塞过去。 乔秀彬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手哆哆嗦嗦地去摸电话。 “喂,俊生,你,你快点回去我今天不能去机场了没事,真没事” 齐晖拉着江夏元进了电梯,按了负一楼,接着把江夏元推到在电梯内,按着,疯狂的亲吻起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一个人,哪怕连自尊都不要了他也甘愿了。 四片唇紧密相连,两条舌头在对方嘴里游窜。 齐晖吻得太急,自己都差点不能呼吸。 “夏元” 他手从江夏元衣服下摆伸进去,抚摸他结实的腹部,下身顶着江夏元的大腿。 “夏元,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齐晖,我也是。”江夏元把齐晖紧紧抱住。 江夏元很久以后想起这一天,还是觉得这是自己过得最幸福的日子之一,即使后来磨难重重,每次只要想起当时齐晖的告白,总会觉得无比甜蜜。 电梯逐渐下落,楼层指到-1,电梯门一打开,齐晖就拉着衣裳凌乱的江夏元跑出来,到自己摩托车跟前,抛给他头盔。 “戴着。” 江夏元上了车,紧紧搂着齐晖的腰。 齐晖吼着,“夏元,我要你,我想跟你做!” 车子开回公寓,两人像饿狼一样奔上六楼,齐晖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撒了一地,最后开始帮江夏元解裤腰带。 “齐晖你手上的伤。” “不要管那个!” 他把两人都脱得赤条条的,靠在墙上抱着江夏元。 “夏元,我没有出轨,我没跟女人乱来,我跟那人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耍了我,故意让我出糗!我爱你,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 江夏元吻着齐晖的嘴角。 “齐晖,我知道,我也没有结婚,我不会和其他人结婚的,本来我们假结婚只是为了躲过乔振彪的逼婚,我不会爱其他人。”他的声音开始哽咽。 这个他爱了十年的人,终于亲口说出“我爱你” 江母曾跟他说过,只要一直等一直等,终有一天幸福会来临。 他等了那么久,一度绝望与放弃,可是每当在自己濒临放弃的时候,齐晖又出现了,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又再次离开。 不是谁的心都可以接受无数次的伤害,即使再坚强,还是会累 江夏元就宛如立在风口浪尖的小船,无处可依地漂泊者,每次有港口,都想靠岸,可是每次都会被其他大船卷起的浪涛重新推回海里。 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一座灯塔,那座灯塔其实很傲慢,不屑于为船只引路,却单单吸引了这只小船。 他只发出一点光,就足以让对方铭记一生。 齐晖就是江夏元的光源,这点,从来也没有变过。 什么是爱情呢? 十四岁的江夏元其实并不懂,只是在那一年,他遇见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从今往后就不曾从他生命里消失过。 他没有考虑过性别,社会现实,他以为,只要自己喜欢,凭什么不可以。 他其实很傻,太固执,所幸的是,他让齐晖也一同变傻了 这两个傻瓜,此时紧紧拥着对方,笑中带泪,一同滚落到地上。 那一天,齐晖被干的死去活来。他一度失了心智,动弹不得。 67.乔老大爆发愤怒 乔振彪大发雷霆。 那天的婚宴新郎突然就不见了,宾客们议论纷纷。 好在都是道上的旧识,乔振彪只得说是出了一件大事,不得不派江夏元去处理。 陈五喝着茶,并不以为意。 穆安丽把玩着手指上的戒指,若有所思。 丁行雨虽然奉了命要去抓江夏元与齐晖两人,但他实际上是懈怠了。 带着几个人出了酒店,随便兜转了几圈,就带着手下进餐厅里吹了会儿空调。 他并不打算抓江夏元。 他虽然喜欢看好戏,但不见得喜欢棒打鸳鸯。 乔振彪回到乔宅,把下人都从会客厅里赶了出去。 他抓起一个古董花瓶使劲一砸,那碎片立刻散的到处都是。 “行雨,人呢!” 乔振彪转身对着站在一旁的丁行雨问道。 “老大,人没找到。”丁行雨虽然毕恭毕敬,却没有丝毫害怕。 “废物,你手下那么多人,竟然连两个人都找不到!” “老大教训的极是,只是丁某虽然有心,但江公子也不见得是个简单的角色。” 乔振彪听了,忍住没向丁行雨发飙。 “这个混账,骗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敢骗我女儿,竟然还想娶秀彬,继承我的位子,真是异想天开。” 丁行雨低头浅笑。 这出闹剧,明明就是你乔老大一手策划出来的。 乔振彪转向乔秀彬,安抚道。 “秀彬,你别难过,等我把江夏元抓回来,任你处置。” 乔秀彬回过身来,满脸惊慌,她脸上仍是当天婚礼化的妆,并没有卸掉,因此妩媚流转的妆容和惊诧的表情结合在一起有点怪异。 “爸!” 乔秀彬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乔振彪回头看激动的不像话的女儿,以为她是被江夏元刺激到了。 “怎么了,女儿?” “爸,我有事要跟你说!”乔秀彬想,我豁出去了。 丁行雨在一边咳了几声。 乔振彪不解地回头看他。 丁行雨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抱歉,喉咙有点不舒服。” 他并不希望乔大小姐说出来,这个时候,或许让江夏元和齐晖两个人远走高飞是再合适不过的事。 可是心慌意乱的乔秀彬哪里听得懂丁行雨的暗示,她咬紧牙关,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 “爸,这件事跟夏元无关。” 乔振彪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被新郎抛弃的新娘没有理由会帮对方讲话。 该不会是这女儿用情太深,至今仍然魂不守舍。 “秀彬,你不用替他求情,我已经决定不会轻饶他。” 乔秀彬慌忙解释道:“爸,不是这样的,一切都是我引起的。” 乔振彪心情不悦。 “别闹了!” “爸!” 乔秀彬爬过去抱住父亲的脚。 “你听女儿说,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乔振彪只觉得耳朵一响,他还以为自己没听清,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根本就不喜欢夏元,一点也不喜欢,是你硬要我嫁给他” 乔振彪以为自己在听着一场天方夜谭。 “你等等,你说你不喜欢他?” “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岂有此理,你不用再为他求情了,不然我连你也罚!” 乔振彪气得双手发抖,恨不得把这不争气的女儿一脚踹倒,可是又狠不下心来。 “爸,我说真的,我不喜欢夏元,都是我强迫他跟我举行婚礼欺骗你。” “乔秀彬!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不仅强迫他跟我假结婚,我还打算婚礼过后就逃婚,飞去国外。” “你” “到时候我甩了夏元,人又身在国外,你就不能拿我怎么样了!” “孽子!”乔振彪被乔秀彬激到了,一巴掌就往女儿脸上豁去。 他几乎处于盛怒的顶端,手很用力,一下子就把乔秀彬拍到一边,额头撞上桌角,顿时血流如注。 乔振彪手掌发麻,一回神才发现宝贝女儿被自己打得头破血流,一阵晕眩,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太师椅里。 “老大?”丁行雨看出乔老大状况很不对劲,他赶紧上前去,捏住乔老大的手腕。 体温偏低,心跳紊乱,这绝对不仅仅是急火攻心的表现。 “爸!爸你怎么了?”乔秀彬额头上还在流血,她强忍疼痛过来握住父亲的手。 丁行雨赶紧从桌上撕了一角桌布帮乔秀彬捂住额头。 他大喊:“琴姨,快进来——” 琴姨是乔家的老佣人,她一进门便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脚都软了。 “丁,丁,丁先生这是?” “你先打电话把张医生叫来,速度要快。” “哦,好好。”琴姨赶紧奔到走廊打电话。 张医生很快就过来了,速度帮乔秀彬包扎好头部,这才取出听诊器。 “奇怪——” 张医生皱着眉头。 “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乔秀彬快哭成泪人儿了。 “这” 丁行雨说:“医生有话请讲。” 张医生这才不确定地说道:“乔先生似乎是中毒了。” “中毒?”丁行雨看着乔老大红润的脸色,“医生你确定吗?” “不不,我并不确定,可是除了中毒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乔先生的症状。” 乔秀彬慌张地问:“医生,那该怎么办?” “乔小姐不要急,我给乔先生开点药。” 张医生动手写药方。 丁行雨站着,收敛起笑容,他在思考着什么。 丁行雨送张医生到门外,在走廊上他问: “医生,乔老大中的是什么毒?” 张医生推了推眼镜。 “不,我目前还不确定,但如果乔先生平时并没有表现出症状,而是到现在突然发病的话,估计是有人给他的饮食下了剂量极小的药物,日积月累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剂量小可以检测出来吗?” “当然可以,毒性强的物质,只有一针头的剂量都足够毒死人。” “那好,我会派人着手去查的,辛苦你了医生。” “丁先生说的哪里话,我再回去研究一下,回头再过来。” “慢走——”丁行雨朝张医生点头,,目送他离开。 丁行雨回到屋里,看见哭的虚脱的乔大小姐。 “大小姐,请下去休息吧” “我不要,我要陪着我爸。” 丁行雨颔首。 “那请便。”他略为思考,突然问道:“大小姐,听说你学的是医学?” 乔秀彬一双泪眼望向丁行雨。 “不可能的,我检查过爸爸吃喝的东西,根本没有毒。” 丁行雨诧异。 “你是说你早就怀疑有人给老大下毒。” “不是我,是夏元。” “哦?他怎么说。” “他让我注意我爸喝的东西,我当下就拿去化验,根本没发现什么。” 丁行雨只觉得头疼,随手唤来琴姨。 “琴姨,带我去厨房。” 陈五等人坐在客厅里,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穆安丽起身舒展筋骨的时候,突然看见乔老大的私人医生张医生从侧门出去了。 “张医生?”她低声念道。 陈五一听,也站起身来,看见张医生拎着医药箱,坐进车子里,被司机栽了出去。 “难不成是因为夏元临时出去办事,秀彬这孩子觉得委屈,哭病了?”穆安丽暗自揣测。 陈五笑道:“穆夫人果然善于推测。” “陈五爷,看您说的,我不过是随口一说。” “穆夫人,您可是有名的一字千金,几千万的生意到了您嘴里,还不是一句‘是或不是’的事儿。” “五爷,实在太抬举我了,不敢当不敢当。” 穆安丽坐下,心道:原来你陈五也是个溜须拍马的主儿。 陈五道要喝茶,一个佣人便捧着茶具上来了。 陈五看着他,说道:“你泡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佣人便回道:“都是按照五爷的意思来的。” “果真如我所说?” “丝毫不差。” “好好,王腾,给他看赏。” 陈五身后的王腾立刻把佣人领了出去。 穆安丽看着阴阳怪气的陈五,问道:“没想到五爷对下人也这般和善。” “会办事的自然讨人欢心。”陈五缀了一口茶,叹道:“好茶好茶。” 穆安丽站起来,对陈五说:“五爷您好好品茶,我先告辞了。” 陈五拱手,“慢走——” 丁行雨去厨房翻了好一会儿,这才打包了一些东西带去了张医生家。 张医生看着杯子里的几样东西,最后不确定地说。 “药理有相克之说,有些东西不能加在一起食用,我估计是有人给乔先生使了这种招儿。” 丁行雨问:“医生能看得出是哪几种吗?” 张医生捏起一些花茶,“这种花朵不常见,偏虚寒,定时定量地喝,的确对身体不好,至于用了什么引子,我需要再研究一下。” 丁行雨拿起手机打回乔家。 接电话的是琴姨。 “琴姨,给乔老大喝的花茶,是谁置办的。” “这,如果我没记错,一向是陈白负责的。” “你叫陈白到厅里等我,我立刻就回去。” “这——丁先生,陈白今天早上请辞了。” “什么?” “刚跟总管辞职了,连打遣费都没拿,只拎着个包裹就走了。” “你没问他理由。” “说是家里老人得了病,记得回去照顾。” “好,我知道了。” 丁行雨挂了电话,告别了张医生,驱车急匆匆地回到了乔宅。 他一进屋子,琴姨就慌乱地跑出来迎接他。 “丁先生,您来的正好,老爷醒了!” 丁行雨一听,快步走进里屋,他一进屋子,就看见乔振彪面容憔悴地躺在床上,乔秀彬一脸担心地坐在一旁。 “老大——” 丁行雨上前。 “行雨,我晕倒了?” “是的。” “什么病?” “老大,张医生说是中毒了。” “呵,在这乔宅里,竟然还有人敢给我下毒。” 乔秀彬叫道:“爸” 乔振彪并不理她,他会晕倒,有一半是被这女儿气到的,如果是平时,他肯定是更为严厉的训斥,只是此时实在累得不行。 丁行雨也不看乔秀彬,他对乔振彪禀告。 “下毒的人已经找到了。” “谁?” “陈白。” “”乔振彪把目光移向琴姨。 琴姨这才走到跟前,说道:“陈白是前几个月刚来家里的,负责置办烟酒茶叶。” 乔振彪道:“把他杀了。” 丁行雨并不打算告诉乔振彪陈白已经逃跑的事实,只是说了句:“是。” 乔振彪回头对乔秀彬说:“你的责罚也少不了。” 乔秀彬噤声,豆大的泪珠顺着脸庞滑了下来。 乔振彪好不容易才恢复神智,坐了起来,他只觉得有点虚弱,挥手让琴姨下去煮饭,乔秀彬说:“我去。” 乔振彪说:“不用,你给我跪着。” 乔秀彬咬着唇,跪在地上。 琴姨不知道乔老爷是怎么了,怎么一醒来脾气变了这么多,他平时最疼小姐,可今天怎么狠心让她跪着。 尽管好奇却不能多问,退了出去。 “行雨,你去给我找江夏元,务必给我找到,不然我连你一起罚。” 丁行雨心道:看来还是避免不了了。只得说是。 门外一阵嘈杂,乔振彪的手下没有通报就冲了进来,他气喘吁吁地站定。 “老大,不得了了。” “怎么了?”乔振彪努力使自己看起来颇具气势。 “不,不夜城的张经理被杀了” 乔振彪站起来,“你说什么!” “不仅如此,老大管辖区内的很多店都遭受洗劫。” “是阳城庆六的人干的吗!”乔振彪一掌拍在桌子上,上面的茶杯倒的乱七八糟,还有一些滚落到地上,摔得稀巴烂。 “不——”话还没说完就被丁行雨打断。 “是陈五?”丁行雨说。 “什么?”乔秀彬不可置信地看着丁行雨。 手下看着丁先生,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五爷。” 乔振彪双目瞪圆,用手把桌子掀翻了。 “他想造反?” 手下呼吸急促,但并不害怕,他已经习惯这种场面。“五爷跟庆六的三把头一起出现在不夜城,把张经理杀了的正是三把头。” “混账陈五!”乔振彪怒不可遏,回头跟丁行雨说:“把那白眼狼江夏元给我找回来,然后,让穆安丽去找陈五!” 他说完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乔秀彬,更为光火。 “你给我滚下去,没我的命令不许出门,待会儿再收拾你!” 丁行雨退到门外,一把拉住刚才来禀告的那个手下。 “你不要跟陈五硬碰硬,庆六的三把头可不是吃素的。” “是,丁先生。” 那人得了令,又急匆匆地跑了,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激动过了。十几岁踏上这条道,习惯了打打杀杀,这几年过得安逸,实在是不习惯。 丁行雨心想,好你个陈五,竟然也会估计错形式。 在乔宅里,值得信任的下人就只有已经在家里干了二十多年的琴姨和总管,丁行雨嘱咐琴姨不要对其他人说起乔振彪的状况。 当时陈白躲在屋子外面,只听到乔秀彬哭得死去活来,还以为乔老大不行了,立刻喜滋滋地去给陈五报信。 他并不知道,大小姐哭哭啼啼是因为假结婚被拆穿一事。 他也不知道,自从江公子发现茶水里有猫腻,就已经提醒过大小姐,乔振彪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喝那种花茶。 陈白从陈五那里得了一百万,只需要给乔老大茶水里加一些花瓣,再往他的休息室的盆栽土里,撒上一种香料。 陈白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是拿钱办事。 给陈五说完喜讯,对方还爽快的又给了他一百万,陈白赶紧回到住处收拾包裹,很快就向管家辞职了。 陈白很快就到了火车站,半途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于是窜进车站的洗手间准备方便一下。 他喜滋滋地跑进去,正要打开隔间,突然有人在后面把他叫住了。 “陈白——” 陈白头皮发麻,一回头发现原来是王腾。 “哎,王老板,你怎么也在这。” “五爷说有点不放心你,担心你会在外面乱说。” “哎,这是什么话,我发誓不会乱说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不,五爷说,让人知道了其实也没关系,不过他比较爱惜钱财,一分一毫的赚得很辛苦。” “什么意思?”陈白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的按紧了包裹。 “五爷说,你这个人他不是很喜欢,就是这样。”王腾拔出手枪,对准陈白的脑袋。 “王老板,饶命啊,饶命啊。”陈白在地上跪下,“我,我不是已经按照吩咐去办了嘛,为什么” “抱歉,我也是听令于人。” 王腾下手,火车进站,一颗子弹穿过陈白的头颅。 临时前他还攥紧那个包裹,里面有厚厚的一沓钱。 王腾走过去,把陈白的手指头一个个掰开,把那包裹扯出来,把钞票拿出,再把包裹扔回地上。 陈五爷也不缺这两百万,但他以为,钱财没有必要流入陈白这种人的手中,因为给他们用,也是浪费。 68.温馨美好的时光 齐晖皱着眉头睡得像个小孩儿。 活了二十多年,脾气没有长进,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还以为自己成熟了,可是一遇见事儿,还是跟小年轻一样冲动。 也不问结果会怎样,先干了再说。 要去抢婚这事儿,也是自己一个冲动,开车摩托车呼啸着就过去了。 江夏元当时也像失了理智,也不问那时候现场究竟有些什么人,不由分说就跟着齐晖走了。 黑炎当时站在房里,不知如何是好,没有头儿的命令,他无法私自行动。 不过在他看来,头儿真是越活越像个“人”,终于有了七情六欲,哪怕只是为了一个男人,黑炎也觉得似乎还是挺值得的。 齐晖在床上打着呼噜,滚了几圈,突然眉头紧皱,他的腰很疼。 被使劲压弯了,能不疼吗。 以压弯了腰的姿势持续被上了一两个钟,能不疼吗。 可是更多的是累,就仿若心里重大的担子突然放了下来,松了好大一口气,整个人反而虚脱了。 他睡的不熟,手脚到处乱踹,江夏元躺在他身边,身上也挨了他几脚。 “齐晖,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江夏元过去抱着齐晖。 他看着齐晖黑直的眉毛,坚毅的下巴线条,忍不住动手去摸。 指腹跟齐晖的脸庞接触,互相传递着双方的体温。 江夏元巴不得自己就这么跟着齐晖一直躺着,一直到地老天荒也愿意。 他的手指还在齐晖身上摸索着,一下子滑到胸口。 齐晖的身体很光滑,皮肤很紧致,事实上,江夏元身上有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疤痕,他摸着齐晖的腹部,又往自己腰上看。 那几道伤疤,触目惊心。 “齐晖” 江夏元用手指轻轻去点齐晖胸口的红点。 齐晖突然用手抓住他的手指。 含糊说道:“你这个色狼。” 说着一下子翻过身把江夏元压制在身子底下,自己打着呵欠。 “色狼,在偷摸我什么,嗯?” “你不知道你身上的触感有多好。”江夏元回他,手指在齐晖掌心里打着圈。 “你自己身上不也有嘛,自己摸个够” “你上下两半唇每时每刻都在接吻呢,感觉能一样吗。”江夏元说着,用手捞住齐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 “你说说,我吻你的感觉是不是特好。” 齐晖大笑。“你小子,是不是找很多人练过了。” “是,我把你的照片洗了几百张,对着每一张都亲几口。” “变态!” “你喜不喜欢我变态?”江夏元舌头舔着齐晖的鼻尖。 “真变态!” “喜欢吗?” 齐晖按捺不住了,也俯下去啃江夏元的脖子。“喜欢!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变态!” “那我们再来一次?” 齐晖赶忙拒绝,“不要,我腰酸。” 不仅腰酸,后面也有种奇妙的痛感,一天来上几次他会吃不消。 “那我怎么办?”江夏元把齐晖的手抓住,往自己身下摸,那里是硬邦邦的。 “我给你买个娃娃吧?” 江夏元不明白。“什么东西?” “就是那种你想怎么操都成的东西” “我想操你。” “我可是肉做的,经不起折腾!” “我这个也是肉做的,你不会被弄坏的。” “下流!” “你不就喜欢我下流吗?” 齐晖有时候想,在床上的江夏元真特么跟平时一点都不像,不仅油嘴滑舌而且花样百出,真像个花花公子。 两人吃过晚餐,光着身子站在阳台吹风。 齐晖叼着烟,大大地吸了一口。 “今天的烟挺不错。” “我特地给你买的。”江夏元靠在他身上,从背后抱住他。 “你可别学坏了,我可不想要个老烟枪的男友。”齐晖说。 “你不喜欢我就不抽。” “哪有你这么听话的?你好歹也该抗议一下。” 江夏元本来就不抽烟,他没有不良癖好,如果不需要应酬,他连酒也不会碰。 “我听你话。” “真听话?” “当然。” “那我晚上要吃一顿大餐补补身子。” “好。” “你要帮我按摩一下腰。” “行。” “这几天不许碰我。” “” “怎么不说话了?” “驳回,最后一个要求驳回。” “骗子!我又不是玩具,你要把我玩坏吗!”齐晖转过身去,状似生气的等着江夏元。 “一天一次。”江夏元让步。 “一周一次。” “不行,一周六次。” “去死吧你,一周两次!” “凭什么你在我身边我还得忍着。”江夏元开始毛手毛脚,齐晖赶紧用手敲他的脑袋。 陈春香买菜回来不经意抬起头,得,这一看可不得了,两个光着上身的青年在阳台上“打情骂俏”? 陈春香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一看。 妈呀,果然是他的男神黄小哥和齐混账。 这齐混账真是太可怕了,他散发的恶性细菌可以感染在他周围方圆几公尺以内的人。 想她温柔的黄小哥,今日也难逃毒手。 陈春香抹了泪,摇摇头,走进屋内去。 齐晖说:“你那个大小姐不要紧吧。” 江夏元帮齐晖夹菜。 “没事,老大很宝贝他女儿。” “你老大老大的叫得倒挺欢快。”齐晖吃味儿。 “他对我有养育之恩。” “你怎么不叫他爸。” “我没有爸爸。” 齐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放下碗筷,诚恳地说道:“夏元,明天陪我回路滨吧。” “怎么?” “去见咱爸妈。” “” “怎么,你不乐意?” “没,我就是没做好心理准备。”江夏元笑得像个小孩儿。 “要什么心里准备,就说咱俩在一起了。” “好。” “不过你可别说我们上过床的事儿,那两个老古董肯定得吓坏了。” “齐晖,对不起。” “干嘛道歉。” “你不能娶老婆了,遇上女人也指不定能不能硬了。” 齐晖这才反应过来江夏元是在笑他,立马把他撂倒在地上,恶狠狠地说:“有你的,我也要让你没了我就失了魂儿,你这变态!” 阳城。 方超回到局里,有点头痛。 现在黑道干架还真是明着来,都上街摆开架势了,这几天死了不少人,虽说都是罪有应得的,可是他们惨死的模样也实在让人同情。 都是断手断脚的,留个全尸的很少。 钟局长看着方超进来,把他叫进办公室。 “方超,这段时间这些大老鼠估计在内斗,我们可不能松懈,我已经申请领导,再给我们拨一批人过来。” “局长,你是想把老鼠给包围起来再投进去几只猫?” “别不正经!”钟局长严肃道:“现在,出去巡街。” “又巡?我才刚回来。” “为人民服务。” “局长,我们又不是巡警。” “方超立定!” 方超赶紧站直了。 “这时候你还给我分警种,赶紧去巡街,看见可疑分子直接给我带回来!” “是,长官!” “出去吧。” “是!” 方超走出局长办公室,小梁立刻窜过来。 “长官,许医生找你。” “又死人了?” “听说是从厕所里拉回来的。”小梁故作神秘。 “小梁,你说现在的人都什么心态?哪里不好,非得挑厕所。” “我爷爷说这人要是死在不合适的地方,死后会化成厉鬼缠着仇人。”小梁煞有其事的说。 方超搭上小梁的肩膀,“你爷爷是不是还说,穿着红裙子死掉的女人会化成超级厉鬼,冤魂不散,拉许多无辜的人去陪她?” “对对对!” “对你个头!回去多读读马克思,”方超直接往小梁头上来一个爆栗。“妖言惑众,小心我叫局长收了你。” “长官,民间传说自有其根据,你这样一味打死跟强盗有啥区别。”小梁抗议。 “找打,敢说你英俊潇洒风流不羁的方长官是强盗,你是皮痒了是吧。”方超作势要揍小梁,对方惨叫。 “许医生救命——” 方超一回头,发现许立棋正站在身后。 “许医生。” 许立棋仍旧一副冰霜脸孔。 “尸体拉过来了。” “死因?” “枪杀。” “了解。” “对了,手指关节也断了不少。” “为什么?” “是被掰断的。” 小梁一听,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阳城和光陈是邻市,几乎同时起了混乱,有时候有谁人手不够,还得跟对方借人。 方超有时候还得跟着上头两边跑,据有些黑白道两边混的人说:光陈跟庆六干上了。 呵,得,你们这些黑帮对上了,我们警局还得团结互助了,光陈的停尸间位置不够了,尸体就会拉到阳城,解剖之后就火化。 这段时间方超去了几趟光陈的警局,跟他叔叔见了几次面。 方文广对方超说:“这段时间高度集中注意力,完事了你就青云直上了。” 江夏元早早就起了床,他有点紧张。 今天要陪齐晖回路滨。 夜里他躺着睡不着,打电话给黑炎。 “黑炎,有什么情况?” “头儿,乔老大怕丢脸,此时不会散播出去,因此只派了丁先生去找你。” “丁行雨有可能会找不到我吗。” “关于这点,丁先生偶然跟我说起,他表示暂时不会过去打扰你。” “他的理由是什么。” “丁先生说他想成人之美。” “嗯,有事及时联系我。” “是。” 黑炎放下手机的时候,丁行雨正坐在一旁。 “黑炎,你真淡定。”丁行雨笑眯眯地看着黑炎。 “丁先生,让你见笑了。” “不,我挺喜欢你,江公子可真好命,有你这么个手下。” 黑炎略微点头,不明所以。 本来奉了乔振彪命令出来找人的只有丁行雨,但丁行雨以黑炎对江夏元很了解为由,强行把他也拉了出来。 黑炎很了解他的头儿? 不可能,他跟了头儿几年,也从没摸清他的心思。 此时正是半夜两点,丁行雨和黑炎坐在亮着昏暗路灯的公车亭旁。 “黑炎,没想到熬夜还挺辛苦的。” “丁先生,如果累了请回去休息吧。” “夜半时分在外面奔波才能体现出为人手下的忠心耿耿。” “是这样吗?” “不会错的,你下次也可以对你头儿试试看。” “好。”黑炎认真地点头。 “困了,借个肩膀睡一下吧,这大夏天的半夜还挺冷的。”丁行雨挪过来,枕着黑炎的肩膀。 黑炎立刻正襟危坐,动也不敢动。 齐晖顶着鸡窝头起了床,手伸进背心里挠痒。 “夏元——” “嗯?”江夏元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拿着菜刀。 “我要刷牙,帮我挤牙膏。” “好。” “对了,把我新衣服拿出来,等一下我要换。” “要什么颜色的?” “黑的,你穿白的,记住了吗。” “知道了。” 等到齐晖换好衣服出来,江夏元正在穿鞋子。 齐晖快步走过去,蹲在江夏元跟前。 “袜子给我。” 江夏元把齐晖的袜子递过去。 “把你的袜子给我。” 齐晖伸手从江夏元手里拿过袜子,把他的脚搬到自己膝盖上,给他套上袜子,再穿上鞋子。 抬头看见江夏元正盯着他。 “看啥?” “真像贤妻良母。” “呸。” “另一只脚呢?” “来,大爷,把您的脚放小的膝盖上。”齐晖利索的给江夏元穿好鞋子,又帮他整理衣服。“不愧是我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嘿嘿,你眼光高。” “得了,夸你一句就得瑟。” 两人下了楼,齐晖把江夏元手拉住。 “抓紧我,别忘了。” 69.高高兴兴回家吧 齐晖跟江夏元走到公寓前,正遇上陈春香出来倒垃圾。 “咦,你们两个要到哪里去咯?” “见家长。”齐晖说。 “哦——啊?”陈春香啊了一声。“齐混账你说啥?” “春香,你最近变漂亮了。” “哦,是吗?我也觉得,最近照镜子都觉得光彩照人。”陈春香忍不住拢了拢头发。 齐晖神秘的凑过去。 “我给你一个建议。” “哎哟,啥建议?”陈春香好奇地问。 “甩了你老公,找光陈首富,嫁了。”齐晖说出这个馊主意。 “我打死你!”陈春香一巴掌便呼过来,齐晖笑着躲在江夏元背后。 “夏元,帮我挡着。” 江夏元无奈地笑笑,对陈春香说:“陈太太,齐晖就是喜欢开玩笑,我代他跟你说声抱歉。” “黄小哥,你太宠他了!” “回去我会教训他的。” “给我往死里教训他,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好。” “你要替我出这口气!” “嗯——陈太太,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陈春香一听,反而觉得不好意思,挠着头,倒不好再说什么,她冲着齐晖比了个国际手势,对江夏元点点头,进去了。 “夏元啊夏元~”齐晖抓着江夏元的手,“你说你怎么就有吸引这些大妈的气场呢?” “你不喜欢?” “喜欢的不得了,你的脚趾头我也喜欢。” “下次帮我舔。” “恶心!”齐晖撒开手自己先跑。 江夏元开着车子,齐晖坐在副驾驶座打盹。 一向粗心的他,特意到商店给爸妈买了一堆东西,吃的用的,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两人经过首饰店的时候,齐晖看着江夏元左手尾指上的戒指,说:“我们进去挑个合适的吧。” “不用了,这个挺好。”江夏元把手抬起来看了看。 “也怪我当时太着急了,考虑不周。”他把自己的手也举起来,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当时应该买两个一样大的啊,那蠢的可以的店员,一听说情侣戒指,就给我拿了一大一小的,我也来不及确定。” “齐晖,这样的我就很喜欢了。” “喜欢就好,不喜欢再跟我说,我们再去买。你要是喜欢,就买十个,十只手指头都带上,带十个颜色的,越亮越好。” 江夏元当下幸福的简直快要升天了。 齐晖还煞有介事地说,要买什么家具,什么电器,要是可以,来个蜜月旅游也行。 江夏元一听,不说话了,因为他无法保证。 他现在,没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 不过这样就好,能跟齐晖待在一起,无论时间多短,他都想好好珍惜。 车子开了几个钟终于到了路滨。 齐晖睡得很熟,江夏元舍不得叫醒他。 他觉得有些疲劳,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过了一段时间,只觉得脸上很痒,睁开眼睛一看,齐晖正坐在位置上,拿手摸他的脸。 “怎么了吗?” “没,就想好好摸摸你。” “好。” “我在想,我此时作为一个男人,摸着一个男人的鼻尖,感觉还真挺怪异的。” “是,他们都说男女才最般配。”江夏元垂下眼睛,露出一排长而黑的睫毛。 “夏元,你有没有喜欢过其他人。”齐晖好奇地用手撑着下巴。 “你是我的初恋。”江夏元这么说,自己竟羞涩地笑了。 齐晖瞬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是万分可爱! 真想现在就把他脱光了疯狂的吻他。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齐晖记得自己问过这个问题。 “因为叫人堕入的,就是爱啊,没理由。”江夏元笑,“你是个黑洞,我经过你旁边被你吸进去了。” “你讲话也挺文绉绉的嘛。” “你喜欢斯文一点的我还是霸道一点的?” “嘿,你再怎么霸道,还不得温柔对我~”齐晖得意地说。 他看准了这个男人爱他爱得极深。 无论如何也会原谅自己。 无乱如何也不想离开自己。 而他齐晖,没有理由再抛下他离去。 江夏元空荡荡的心里,很奇妙的,渐渐被填满了,他以前只有付出,他现在深切地感受到了被需要是怎样一种感觉。 他失去江母的时候,曾想,“家”是什么东西? 房子?人? 不,这些他都没有。 十五岁那年他走过一个算命的摊子,一个戴着墨镜,蓄着胡须的老者把他叫住。 “年轻人啊,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孤苦无依,没有希望?” 江夏元看着他,孤苦无依没有希望?那又怎样,至少他还活着的好好的不是吗。 “贫道受上天指引,到凡间指点迷津,我看你面色阴鹫,似受过大苦难” 他还没说完,江夏元便掏出兜里的几十块钱,扔在他跟前,自己径直走了。 算命的一看见钱,赶紧蹲到地上去捡,一边冲着他江夏元喊:“放心,你命里有福星,在你二十五载到三十载之际,将觅得一良妻——” 江夏元当时并没有注意听,只是此时那思绪竟翻江倒海的涌来。 他真的找到了,虽然不是“良妻”,却是他这辈子也无法离开的人。 车子停在路口,两人下了车,齐晖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在前面。 他一回头发现江夏元远远落在后面,皱起眉,喊:“夏元,快上来。” 江夏元心里紧张。 这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本来在他的感受中,除了“爱”“恨”“绝望”“喜悦”就没有其他的。 这段时间他像个窘迫的孩子,一直在心里模拟着自己要见到齐晖爸妈时所要说的话。 事实上,上次在光陈遇见齐家夫妇时的淡定和自然,已经荡然无存。 他走上前去,拉着齐晖的手。 “手上的东西给我。” “怎么不早说,这玩意儿还挺重的。”齐晖自然的把东西交给江夏元,自己抹汗,还顺手帮江夏元擦了下脸。 两人走到齐家门前,齐晖上前去敲门。 齐夫人来开门的时候,完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是小儿子齐晖,以及那个她十分喜爱的江夏元。 她的喜悦完全展现在脸上。 “哎,乖儿子,你怎么回来了。”又朝着齐晖身后的江夏元叫道:“夏元也来了,快进来。” 接过儿子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齐夫人怜惜地摸摸齐晖的脸。 “你这家伙,来去匆匆,也不知道是在干嘛!” “妈,我特想你。”齐晖说着把齐夫人给抱住了,把对方惊得一脸糊涂。 “怎么了儿子?” “爸呢?” “你爸去老严家下棋了吧,找你爸干吗?” “等爸回来我再说。” “你这孩子,神神化化的,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名堂!” 齐夫人撇下她儿子,绕道江夏元跟前,拉着他的手到沙发坐下。 “夏元,提着这么多东西,累了吧,伯母给你切片西瓜吧,你坐着等等。” 江夏元笑着露出一个自然的弧线,牙齿很白。 他说:“好。” 齐晖也扑倒他妈跟前。“你亲儿子还在这呢,我也要。” 齐夫人宠溺地摸摸齐晖的头。 “好好好,你们坐着,我很快就切好。” 齐夫人进了厨房,齐晖一下子蹭到江夏元旁边,朝他挑眉。 “我妈真心喜欢你的,你别担心。” “我没担心。”江夏元笑着,“我就是有点” “有点什么,说来听听?” “有点激动” “哈哈,你这白痴,有什么好激动的。” “我,十年没有家人了。”江夏元说着,收敛了笑容。 妈妈,如果你在天上能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不要再怪齐晖了好吗,儿子我过得很好,觉得很幸福 他们两人正在沙发里歪腻,齐夫人正端着西瓜要走出来,她看着那两人,突然停在厨房门口。 她的儿子跟夏元,举止亲密的不像话,明明是两个大男人,却不停耳语,她虽然并不介意自己儿子交几个死党,却也很难理解这些动作的含义。 他们看起来过分亲密。 齐晖的笑看起来比在家里还开心,笑得过分了,还直接用牙齿去咬夏元的耳朵,夏元这孩子也是,也不懂得拒绝,还傻傻的让他咬了,自己还跟着一起笑! 齐夫人很难理解,却也不好说什么。 她只当自己跟年轻人代沟太大,摇摇头,走到客厅。 “来来来,吃西瓜,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的很。” 齐夫人笑着招呼,齐晖赶紧把身子坐直了,拿牙签挑了一块,递给江夏元。 齐夫人看着自己儿子,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这谁家的孩子?能有这般礼貌 齐晖自己咬了一口,问江夏元,“好吃吗?” “好吃。” “那是当然,每年我妈都要去隔壁县的瓜农家里挑最好最甜的西瓜,还得派我爸用单车接送呢。” 齐夫人笑着轻拍自己儿子。 “不正经,坐直了,你看看人家夏元是怎么坐的。” “对对,就你家夏元最好,我都是你捡来的。” “可不是嘛,我还巴不得有夏元这孩子,你就当捡来的,丢了就丢了算了。”齐夫人也跟着说笑,她心里觉得开心。 快六十了,孩子都不在身边,每天都盼着他们回家,哪怕只是吃上一顿饭也是好的。 齐晖突然靠着他妈坐过来,小声问:“你觉得夏元怎么样?” “怎么样?好,比你可好多了!”齐夫人笑着,忍不住往江夏元那里看过去,瞧见对方有点紧张的样子,愈发觉得疼爱。 “那让他给你当儿子你乐不乐意。”齐晖顺势说。 齐夫人毫不迟疑地说:“这可是巴不得的事情啊~就怕人家夏元不乐意呢。” 齐晖立刻回过头对江夏元说:“咱妈,快叫。” 江夏元一听,很快就伸出手去,握着齐夫人的手。 “妈妈” 齐夫人一听,心都要化了。 夏元这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欢,喜欢得不得了,真是把他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诶诶——”齐夫人一个激动,也说不出话来,只是腾出一只手来摸着江夏元的脸。 “瞧这孩子,长得多好。” “妈妈。”江夏元又叫了一声,他已经十年没有这么叫过。 “好,真乖——”齐夫人正沉浸在喜悦当中,突然,她一拍大腿。“哎,糟了,得准备个红包讨个吉利。” 齐晖擦嘴,“这就不用了吧。” “你懂什么,这礼数也是少不了的。”齐夫人回头跟江夏元说:“你等等,妈进里屋拿去。” 说着走进里屋。 齐晖瞅瞅江夏元,发现他眼眶湿了,顿时觉得心疼,拿手帮他擦了。 “难受什么,咱妈很喜欢你。” “嗯。” “不许哭了,多丢人。” “齐晖” “嗯,没事儿,”齐晖拍拍江夏元的手臂,对方一下子就把他搂住了。 “齐晖,我喜欢你。” “我也是。” “我爱你——” “少肉麻。”齐晖被江夏元搂着,觉得很安心。 齐夫人在里屋包好红包出来,正兴冲冲地要走到客厅,一下子看见客厅里的两人抱在一起。 她有些懵了,躲了回去。 这算怎么回事? 她耳力不差,那句“我爱你”也听见了。 这 齐夫人只觉得有点头晕,但还是调整了过来,重新摆出一个笑脸走了出来。 “夏元,来,这是妈给你的。”齐夫人拉着江夏元的手,把红包递给他。 江夏元腼腆地笑,把齐晖给看乐了。 当天夜里,齐老爷子也回来了,对着齐晖说:“拼酒吗?” 齐夫人使劲捏自己丈夫的胳膊。 “还敢喝,你那副老骨头还敢年轻人拼酒!” 齐老爷子哎哟哎哟惨叫几声,回头对齐晖说:“瞧你妈,多凶——” 他还没说完,手上又被捏了一把,直接叫出来。 父子俩还是多多少少喝了些酒,江夏元先把齐晖背回房间,再过来扶齐老爷子,直到把他放在床上,说了声“晚安”要走,齐夫人突然叫了声,“夏元——” 江夏元回头,“怎么了?” 齐夫人顿了许久,才轻声说:“没事,快回去睡觉。” 江夏元点点头退了出去。 齐夫人一看江夏元出去,顿时松懈下来,整个人跌坐在床上,她手掌摸着自己胸口,发现心跳惊人。 她的儿子跟她无比疼爱的这个男孩,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那始终是为人父母不想看见的,可是自己,却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对这件事。 论传宗接代,她已经有了两个孙子,都是活泼伶俐,聪明过人。 论世俗偏见,她自己毕业于高等院校,丝毫不觉得这是多么令人羞耻的事。 可对于旁人的孩子,她一定能理智地对待。 这可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她想起齐晖在她怀里说“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自己还劝他要努力去争取。 难道当时没有问清楚,真的是做错了吗? 齐夫人低头看着熟睡的丈夫,伸手摸摸他额头。 “老公啊,要是你知道了你儿子这件事,可千万别动怒” 江夏元回到齐晖的房间,兴奋地脱掉上衣,挤进被窝里。 齐晖半醉,还没睡着,他一下子翻身到江夏元身上。 “夏元,我好开心。” “我也很开心。” “咱妈很喜欢你,我们就别管那老头了。” “什么?” “我有点怕,怕被他打” “我不会让他打你的。” “别犯傻,他是我亲爸,自然有打我的权利” “谁也不许打我的人。”江夏元说着,把齐晖拉下来紧紧抱着。“我不会允许的。” 齐晖笑着,趴在他胸口睡着了。 夜很安静,夜里江夏元睡得很安稳,一觉直到天亮。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齐老爷子对江夏元说:“陪我去晨练吧。” 齐老爷子喜欢打太极,走到中学前面的空地要十来分钟,这段路上没有人陪未免有点无聊。 齐夫人不想过去,齐晖爱睡懒觉,只有江夏元早早起来,于是就被齐老爷子拉走了。 江夏元站在一群大叔大妈,爷爷奶奶里面,中规中矩地练着太极。 齐老爷子的好友围着看。 “不错,这小后生。” 齐老爷子得意地说道:“好是好,就是比我年轻的时候,还是要差上那么几分的。” 练完太极,又陪着下了一会儿象棋,齐老爷子看着这年轻人运筹帷幄,举手落子,心道真了不得,他的心态估计得年过四十了,少了年轻人的浮夸,十分有定性。 这小子比自己儿子要完美多了,自己基因优良,怎么就生出齐晖那个蠢货。 齐夫人趁着江夏元被丈夫带出去了,赶紧上了楼,自己打开门进来齐晖的房间,齐晖睡得正熟,朦胧间被人摇醒,一张眼便看见他妈。 “妈,怎么了?” “齐晖,别睡了,给我坐起来。” 齐晖迷迷糊糊的被拉起来。 齐夫人吸了口气,问道。 “儿子,你是不是喜欢夏元?” 70.来自多方的阻力 齐晖起先没听清,含糊地支吾了几声。 等到他彻底回过神来,突然张大眼睛,一个打滚,从床上摔了下去,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痛” 齐晖捂着头,身上卷着被单。 “齐晖!”齐夫人又心疼又生气,动手去拉齐晖,这下可不得了了,那被单被扯开,露出齐晖光滑的上身,以及布满他肌肤的红色斑点。 那是密布的吻痕。 齐夫人一看,只觉得头一阵晕眩,她摸着额头,晃了晃,坐回床上。 齐晖心想,我的老天爷!! 他赶紧把被单扯回身上,包裹着上半身。 “妈,你听我说!” 齐夫人捂着头,艰难地开口,“不,你等妈缓一缓” 尽管之前就猜测到了,可亲眼证实了还是觉得很震惊。 她不是老古董,却不见得一定要有多开放。 七八十年代的时候自己还年轻,那时候社会对这种事的包容程度远远不足够,她认识的一个大男孩,跟同学好上了,起初十分隐秘,渐渐地就有一些好朋友知道了。 有理解包容的,也有不能理解不认同的,但都相安无事地看着,不去计较。 个人有个人的想法,不能强求大家都同意。 只是当时却不知道是谁把事情给泄露出去了,学校方面知道了反响很大。 当时他们的班主任,是一个教古文的老先生,骂着“违反天理伦常”,狠狠地扇了他们耳刮子,这还不够,叫他们戴着“畸形”的牌子站在操场上,由其他学生往他们身上泼狗血。 两个人当时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反抗。 应该是,反抗也是毫无意义的。 觉得同性恋恶心的人何其多。 少部分支持的也不敢暴露出来,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后来就是这些事闹到了两个人家里,家长都跟自家孩子被邪灵附体一样着急,到处求神拜佛,整天给孩子灌符咒水,喝香灰,想要把孩子的病给治好了。 一来二去,其中一个被折腾坏了,得了很重的病,在一个冬天的夜里去世的,据说生前过得很痛苦,因为长期吃香灰喝符咒水,得了什么病,指甲缝都变成黑色了。 另一个被家里强行送往国外,十年后回来,带回来一个满脸胡须渣的外国大汉,活生生把他妈气死了。 这件事给齐夫人留下了极大的印象。 她当时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只是作为路人旁观。 后来听说那两人的悲惨下场,她开始觉得,假如自己当时站出来声援就好了 可现如今这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再怎么开明,心里始终有很大的结。 齐夫人坐在床上,许久许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回过头看着坐在地上的齐晖。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齐晖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什么。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前几天” “啊?”齐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过家家也不至于这么玩! “就前几天” “夏元那孩子呢?” “他说他喜欢我十年了。”齐晖心虚,哂哂地笑。 齐夫人看着蹲在地上看起来成熟,实际上却天真至极的儿子,苦笑。 “这倒挺像他” 齐晖不知道他妈在想什么,赶紧开口,“妈,你听我说——” “不不,你不要说,妈心里乱。” 齐晖闭嘴,不敢说话。 他也没像今天这么怕过,即使回家之前就做好心理建设了,被亲妈这么一问,自己果然也蔫了,他最怕听到他妈一句“我不同意”。 到时候,就算他多想和夏元在一起,却也要考虑母亲的感受。 齐夫人沉默了很久,房间的气氛显得异常沉闷,齐晖四肢发麻,却不敢动弹,他等着他妈发下最后通牒。 “儿子啊”齐夫人慢慢开口。 “妈。” “起来说话,坐地上像个什么样儿。” 齐晖赶紧站直了。 “儿子!” “妈——” “以后,要对夏元那孩子好点儿,知道吗?” 齐晖起初是耷拉着脑袋,一听见齐夫人这话,立刻抬起来,眼里闪着光,“妈,你是说” “臭小子!你还当你妈是老人家思想古板对吧。”齐夫人故作怒意。 “妈,你最年轻最潮了。”齐晖蹭过去抱着他妈。 “乖儿子,妈也不是很懂,不过要是你喜欢的,我没理由反对” “妈你真好。” “你都多少年没这么跟我撒过娇啦?怎么现在为了个夏元就这么低声下气的,妈妈挺生气的。”齐夫人逗她儿子。 齐晖慌了。“妈妈,我最爱你了,你才是在我心中排第一位的。” “你当你妈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么,能被你哄骗?” “天地良心,儿子爱你爱得发狂!” “得了得了,别腻歪。”齐夫人跟着儿子一起笑。 心中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有点苦闷,有点烦忧。 这毕竟不是件小事。 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自己儿子能娶个老婆,不需要有多漂亮,能持家就成。 真是老了都不能图个清静 “齐晖,这事儿先别跟你爸说,你那张破嘴说不了几个好字儿,等妈找时间再跟你爸聊聊。” “妈你真好~”齐晖蹭得好不欢快。 “瞧你这小样儿——”齐夫人摸着儿子的头。 疑惑,纠结,烦恼真是愁肠千百结。 江夏元跟齐老爷子下完了棋,走着回家。 路上齐老爷子问:“你学过象棋?” “以前学过。” “不错,倒有我一半的天份,努力学学一定能达到不错的水准。”齐老爷子得意地拍拍江夏元的肩膀。 “是的,伯父。” “好好。” 两人经过商店的时候,齐老爷子突然心血来潮地说:“我们去钓鱼怎么样?” 江夏元笑道:“好。” “我回家拿钓具。” “不用回家拿了伯父,进去买吧。”江夏元指指商店。 “小子,好的钓具可是好几万块一套啊,我家里那套五千块,我用顺手了。” “我带钱包了。” “嗯听说你是开店的大老板。”齐老爷子思索一下,高兴地拍拍江夏元的背,“那好,我们进去看看。” 带个巨型移动钱包,感觉真不赖。齐晖不是做儿子的料,他以为自己是大爷,倒是江夏元这样的,又听话脾气又好,他的父母亲倒是挺有福气的。 到河边钓了一上午只捞上来一只破鞋,齐老爷子跺跺脚,对江夏元说:“我们去菜市场买几条,就说是我钓上来的,知道吗?” 江夏元应着。“好。” 他跟齐晖的爸爸相处得很轻松。 齐老爷子看似严肃,实则有点老顽童,他的性格跟齐晖一模一样,有点骄傲,脾气火爆。不过他毕竟是快六十的人,比齐晖懂得收敛。 两人拿着钓具,提着几尾鱼在往家里走,路过路口,看见前面停了一辆车子,看起来很贵,两人也不注意,绕着车子就走过去了。 车门意外地打开,从上面下来一个人,扎着长发,在大夏天穿着长袖衬衫。 他对着江夏元的的背影叫道:“江公子。” 江夏元回头,赫然发现丁行雨站在他身后。 丁行雨朝齐老爷子点点头,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齐老爷子看看丁行雨,再看看江夏元,以为是他熟人,拍拍他肩膀,说道:“你们慢慢聊,我先把东西拎回去。” 江夏元点点头。 齐老爷子喜滋滋地拎着东西往回走,他此刻的焦点都在手里的几尾鱼上面,哪里管得了那个开豪车的是什么人。 直到齐老爷子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拐角处,丁行雨这才把视线拉回到江夏元身上。 他笑着问:“那是齐晖的父亲?” 江夏元很快恢复了冷静。 “你有事吗?” 丁行雨一出现准没好事,这家伙是笑面虎,见谁都笑得灿烂无比,可心底的小心思没有几个人能知道。 丁行雨知道江夏元不乐意见到他,倒也不生气,只是问。 “你跟你岳丈大人处的挺好?” “丁先生,这是我的私事。” “这当然不是你的私事本来,你的老丈人可是我们光陈组的老大。” 江夏元皱着眉头,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以乔振彪的性格,没有派几个人杀到他这里来,已经是万幸。 乔振彪怕丢脸,他也爱面子,要是被人知道自己的女婿被一个男人拐跑了,他在光陈就颜面扫地了。 江夏元说:“我会回去请罪的。” “丁某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劳烦丁先生给我一点时间。” 丁行雨笑,“我也希望能给你时间,不过,只怕是老大的时间不多了。” 江夏元表情严肃。“为什么?” “老大身体状况很糟糕,他请你回去一趟。” “” “江公子,请务必——” “我知道了,给我十分钟时间。” “当然可以,回去跟齐先生好好说一下,他要是担心了就不好了。”丁行雨笑着,“丁某就在此处等你,希望你能尽快过来。” 江夏元看了看左手上的戒指,迈开了步子。 且说齐老爷子一回到家就吹嘘自己今天钓了多少鱼,说的不亦乐乎。 齐夫人见江夏元没回来,忙问丈夫,夏元去哪儿了。 齐老爷子不以为意地说:“哦,他朋友来找他了,就在路口,那个男人也真奇怪,一个大男人留着长发,一副女相。” 齐晖一听,立刻从沙发里弹了起来。 丁行雨? 操,这人妖,又出来搅局。 他穿着拖鞋就跑了出去。 齐夫人一看,也跟着走出去。 齐晖跑了几步,看见车子旁边的江夏元,一下冲过去,把他拽到自己跟前。冲着丁行雨恶狠狠地说:“你来干什么!” 丁行雨依旧是和颜悦色。 “齐先生,又见面了。” “谁稀罕见到你!” “齐先生虽不乐意见到我,我却十分想见你,只是这次我是来找江公子的,我们只能下次再叙旧了。”丁行雨非常儒雅,讲话不紧不慢。 齐晖一听,赶紧把江夏元的手攥紧了。 冲着丁行雨说道:“他不会跟你回去的。” “江公子回不回来,不是我能决定的当然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丁行雨转向江夏元,“你说是吧。” 齐晖紧张地回头,看着江夏元。 江夏元沉默半晌,这才对齐晖说:“老大病了,我要回去看他。” “白痴,你忘了他差点就成了你的岳父,现在一定巴不得杀了你。” “他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要尽孝道。” “江夏元!” “齐晖,我这次去哪怕是少了一只胳膊,就算是缺了一条腿,我爬也会爬回来见你的。”江夏元拉起齐晖的手,“你都戴上戒指了,也不是孤家寡人了,我不会抛下你的。” 丁行雨听着江夏元的话,心里有种莫名的情愫,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也可以说出这种情话。 太甜蜜,反而不真切。 齐晖眉头皱的很深,最后才说:“我跟你一起去。” 江夏元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于是笑道:“不行,你留在家里,妈要是担心了问起来,你就说我去忙生意了。” “忙什么生意!”这声音来得突兀。 齐晖和江夏元一回头,看见齐夫人立在那里,丁行雨也看见了这个眉目慈祥的女人,心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齐晖紧张地回,“妈,没什么。” 齐夫人对齐晖说:“你闭嘴。”朝着江夏元走过去。 齐晖护在江夏元跟前,“妈,你不要过问。” 齐夫人冲着江夏元说:“你是不是我儿子?” 江夏元惊愕,然后点头。 “那就听妈的话,一定要回来。” 这下子轮到齐晖惊讶了,他怒吼,“老妈你在干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出来搅什么局!” “儿子,别让夏元为难。”齐夫人摸着齐晖的头,“他都答应妈会回来了,我们就在家里等着。” 回头冲着江夏元说:“去吧。” 江夏元点头,对着齐晖说:“你等我回来。” 齐晖想冲过去,被他妈一把拉住。 江夏元坐进丁行雨的车子,丁行雨回过头对齐夫人点点头,坐进驾驶座。 丁行雨一路都是笑容满面,他问江夏元,“怎么,江公子和齐先生的事,老夫人已经知道了吗?” 江夏元神情淡漠。 “等老大这边的事处理完后,我就回去跟老人家坦白。” 丁行雨煞有其事地点头。 处理完? 那是猴年马月只怕两位老人家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回到光陈已是傍晚,江夏元江身上的休闲衣换了,穿得十分正式,这才跟着丁行雨一起到乔宅见乔振彪。乔振彪本来正坐在太师椅里养神,一看见丁行雨领着江夏元进来,立刻将桌边的茶壶往江夏元身上扔过去。 江夏元没有躲开,那茶壶划过他额角,擦出一丝血痕。 他顺势跪在地上。 “老大。” “畜生,你还敢回来!” “老大,我回来看你。” “看我?”乔振彪哈哈大笑。“我还活的好好的,由不得你这白眼狼在这里作哭相。” 江夏元道:“老大,我不是那个意思。” “欺骗我,假意跟秀彬结婚,你还能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老大。” “区区一句对不起就想抵债,好你个江夏元,想得真美!”乔振彪从太师椅里起来,脚步明显有些踉跄,却很快稳住了,他冲着丁行雨喊,“行雨,就冲他这几点,我们该给他定什么罪?” 丁行雨回道:“老大,帮派并没有定下什么关于悔婚的惩罚。” 乔振彪知道丁行雨在帮江夏元,他怒极,“好你个丁行雨——” 丁行雨赶紧补充,“老大,当务之急不是江公子悔婚的事,而是陈五叛变的事。” 乔振彪的头开始剧烈的痛,他站不住,只得又坐回椅子里。 “该死的陈五,我待他不薄,这混账真敢对我的位子虎视眈眈!” 丁行雨又道:“陈五看来勾结了阳城庆六的人,想来已不是一天两天,他如今只管占据了不夜城,必然也想要乔家底下其他的产业。” “行雨,那你说该怎么办。” 乔振彪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打击一个接一个,急火攻心,病的不浅。 “把陈五杀了。” “那是当然,这小人拿来凌迟也不为过。” 丁行雨顿道:“老大想派什么人去杀这个陈五呢?” 乔振彪开始思索,穆安丽心思缜密,却是女人家,早在上一次被派去不夜城,说了没几句便不战而败,丁行雨自然有其本事,可是他跟自己最久,是最值得信任的人,没理由把他放在外面去承担挨枪子儿的危险,各个小组长底下都有自己管辖的地盘,容不得顾此失彼,自己的亲儿子,基本等同于废物,不提也罢,算来算去,也只剩一个江夏元——他如今恨不得把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剁了手脚,在他额上纹一个大大的“耻”字。 乔振彪只好反问:“行雨,你觉得呢?” 丁行雨倒是很痛快地回答:“我以为江公子再合适不过了。” 乔振彪心道,果然!你们串通一气!面上却不发火,只是缓缓道:“你以为江夏元干了这等辱我脸面的事,我能他这么轻易就饶了他?” 丁行雨倒是回答得很畅快,“这有何难,老大只要派人把那齐先生请到家中,如果江公子办事不利,我们就剐下那人的一片肉” 丁行雨还没说完,江夏元就冲上去揪着他的衣领,“你说话小心点。” 乔振彪见到江夏元如此心慌意乱,瞬间心情好转不少,于是哈哈大笑。 “好,行雨,就照你说的办。” 江夏元冲着乔振彪喊:“老大,这不关他的事。” “江夏元,你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老大——” “闭嘴!” 丁行雨趁机说道:“老大,那我这就派人把他抓来。” 乔振彪大悦,“好!” 江夏元跪在地上,“老大,你要杀要剐可以冲着我来,请你不要伤害他。” 乔振彪俯视着江夏元,不屑地说道:“那只是他应有的惩罚,你以为你就相安无事了吗?” 江夏元握紧拳头不说话。 “江夏元,我先给你十鞭,如果你不能把陈五给杀了,就等着帮你那龌蹉的男人收尸吧。” 江夏元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乔振彪喊:“滚出去!” “老大。” “滚!” 丁行雨弯下腰对江夏元说:“江公子,请随我来,领你那十鞭吧——” 江夏元被打了十鞭,出来的时候背上已是血淋淋,他站不稳,却强撑着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到大门口。 丁行雨正站在那里,笑意盈盈地等着他。 “江公子,疼吗?” 江夏元不说话。 “老大对你可真好,我还以为他会不顾我的意见,坚持要杀了你呢——” 江夏元这才停住,背对着丁行雨,丁行雨可以看见他背上被抽烂的衬衣底下露出来的红色的血肉。 “丁行雨,我请你放过齐晖。” “江公子,我只是奉命行事。” “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这个主意倒是挺让我心动” “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我希望你放过齐晖。” 丁行雨看着背上流着血的江夏元,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一向以为,“爱”是种不真实的感觉,对于人类来说太过于奢侈,也没有几个人会为了区区一个“爱”字,而让自己陷于万劫不复。 丁行雨觉得自己或许错了,于是心里觉得有所不甘。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于是越发好奇了。 他思索再三,最后悠悠地开口。 “江公子你有的我基本也有,钱财我不缺,但是惟独有一样东西,我最近很感兴趣,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能借我用用。” 江夏元缓缓地转过身子。 丁行雨看见他英俊的脸庞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 “你说。” 丁行雨笑着说:“我要你的黑炎——” 71.风暴骤起的前夕 齐晖在家里根本待不下去,他想去光陈找江夏元。 齐老爷子说无所谓,你们这帮小后生真没礼貌,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 齐夫人抓着齐晖的手。 “儿子,妈不希望你过去。” “妈,我要去找他,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齐晖,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这几天心里老觉得不安,你就听妈妈的话,乖乖待在家里,啊?” “妈,抱歉。”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呢。” 齐晖执意要走,齐家夫妇根本留不住他。 齐晖走到家门口,正打开门,一道强烈的车灯突然让他眯起了眼睛。 门外停着一辆豪车,黑炎从车上下来,对齐晖点头。 “齐先生,请随我上车。” 齐晖一看是黑炎,立刻放心了,对齐家夫妇道别,一下子钻进了副驾驶座。 齐夫人心里一揪,却始终没能说出什么来。 “黑炎,夏元呢?”齐晖一上车就兴奋地问。 “齐先生,我正是要载你到江宅。” “夏元他没事吧?” “头儿说请你放心,他很好。”黑炎是按照江夏元的吩咐说的。 事实上,江夏元背上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的,只能趴着睡了。 齐晖急匆匆地跑进屋子里的时候,只看见坐在沙发上陪着金禾聊天的丁行雨。 丁行雨看见齐晖进来,起身,叫道:“齐——” 他还没说完,齐晖根本不理他,径直跑上楼去了。 丁行雨重新坐下,对着金禾说:“他还真是驾轻就熟。” 金禾咬着手里的面包,嘟囔着,“我不喜欢他。” “少爷,不喜欢一样东西并不需要直接说出来。” “为什么?” “没什么,不让别人知道你的喜好,这样才能保持神秘感。”丁行雨跟金禾打趣。 金禾突然把脑袋耷拉下来,小声地说道:“我好想念成乐成欢。” “既然少爷想念他们兄弟二人,明天就出国去看他们怎样?” 上次成乐的手被江夏元打伤,成夫人一怒之下把两兄弟送到了国外。 金禾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去吗?” “自然可以,今晚就帮你订好机票,我派人跟你一起去,你要是迷路了,江公子可不饶我。”丁行雨笑着说罢,回头看见黑炎站在一旁,朝他招手。 “黑炎,过来坐下。” 黑炎疑惑,但还是走过去坐下。 “黑炎,对着我多笑一笑,我的喜好跟你家头儿可不一样。” 黑炎不明白,笑?为什么? 齐晖上了楼,跑到上次去过的房间,推门进去,只看见王叔在整理书架。 王叔听到开门声回头一看,是上次过来的齐先生,他弯腰叫了声,“齐先生。” “夏元呢?” “公子在他房间等你。” “房间?”齐晖不知为何,一听到这个词儿霎时就脸红了。 “先生出了门请往左边看,走廊尽头便是。” “好好,谢谢了。”齐晖退出房间,一下子就走到走廊尽头,推开门,往里面探了探头。看见江夏元正站在窗前,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元——”齐晖大步走进去,比起一个拳头,在江夏元肩膀轻轻敲了敲。“操,没几个钟不见,我就开始想你了。” 江夏元用手覆着齐晖的拳头。 “江夏元,你麻痹和那个长发男走的时候一脸正经,害我以为”齐晖说着抱了上去,手用力在江夏元背上一拍,对方立刻皱紧了眉头,痛哼了一声。 齐晖惊愕地松开手。 “你怎么了?” “没什么——” 齐晖怀疑地上下看着他,“转过身去。” “齐晖” 齐晖没理会他的拒绝,自己用力把他身子转过来,撩起衣服下摆,看见了江夏元包着绷带的身子,上面还渗着血迹,一股心疼加愤怒顿时涌上心头,他轻摸着绷带,咬牙问:“是他们打你了吗?” “不痛。” “混账,是你那个傻逼老大打的吗!” “这是我应得的。” 齐晖简直要气炸了,绕道江夏元跟前,抓住他的胳膊,吼道。 “你白痴,一个老大有什么了不起,什么狗屁养育之恩,他有把你当成他孩子来看吗!” 江夏元淡然说道:“老大要我们去死,我们也没理由拒绝。” 齐晖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巴掌豁出去,然后又硬生生地停在空中,要切齿道:“你宁愿为了你老大死,也不考虑我的心情吗!” 江夏元看到齐晖气得发抖的模样,赶紧把他搂住了,解释道:“那是以前,以前我没有可以让我留恋的人,现在不一样了,我不想死,无论如何也不想死,我想和你一起。” 对于陈五的事情,江夏元什么也没说,夜里,齐晖和江夏元以及金禾共桌,吃了一顿气氛诡异的晚餐。 齐晖去洗澡之前手机突然响了。 方超给他打电话。 “齐晖,你还在光陈溜达吗?这段时间少出门,市里要大规模扫黑了。” “扫啥黑?黄赌毒?” “狗屁,光陈这段时间死的人都快塞满墓地了,省里提出严肃批评了,光陈的黑社会组织,只要是小头目,见一个逮一个,至于小喽啰,看守所都快装不下了,罪行严重的都一枪子儿崩了。” 齐晖一听,有点心神不宁,随便冲了个澡,围着浴巾去了江夏元房间。 江夏元看着齐晖身上滴着水就走进来了,笑笑。 “齐晖,下次把身子擦干再出来。” “夏元,方超说市里扫黑,这段时间你不要出去。” “好。” “乖乖在家陪我。” “好。” 齐晖这才高兴地扑过去,两人同床共枕。 江夏元背伤了,不能躺着,只好趴着睡,这跟他平时严肃冷静的形象大有出入,齐晖看的直乐呵,过了半晌,他说:“夏元,我硬了。” 江夏元为难地说:“齐晖,我腰背都伤了。”意思是自己不能做腰部运动了。 齐晖想了想翻到江夏元身上,邪笑着说:“你伤了不要紧,今天我来伺候你。” 说罢就扯开江夏元的睡衣,让他赤条条地趴在床上。 “来来来,宝贝儿,把你的腿打开点儿。” 江夏元只觉得好笑顺从地把腿打开。 齐晖在他臀部拍了一下,“还挺紧致。” 他又是亲又是摸地折腾了很久,但是没经验,根本进不去,最后只能自己用手解决了,失望地倒下来,忿忿骂道:“这还是个技术活儿!” 齐晖躺在江夏元身边,觉得很安心,很快就睡着了。 夜里他第一次因为做恶梦而惊醒,手往身边一放,空空如也! 齐晖张开眼睛,在身边不停的摸索。 “夏元?” “江夏元!” “你麻痹地跑哪去了!” 起床摸出手机一看,麻痹的这才半夜三点钟!你难道是去夜游吗! 穿好衣服利索地跑下楼,发现整个屋子的灯都亮着,客厅里坐着丁行雨和黑炎,齐晖跑向正门,王叔突然从旁边冒出来,挡在他前面。 “齐先生,公子吩咐,不能让您离开屋子。” “江夏元呢!” “不好意思齐先生,这我不能说。” 齐晖盯着一脸平静的王叔,强压怒火,把头转向丁行雨。 “丁行雨!江夏元呢!” 丁行雨慢悠悠地喝着茶。 “江公子有要事要办。”他放下杯子,看着齐晖,“他已经把你交给我来照顾了——” 快九月的时候,光陈的黑道冲突直接从地下转到地上,爆发了不止一次的恶战。 原光陈组的小组长陈五因为背叛光陈组老大,又错误估量局势,不得不脱离组织,在不夜城和阳城庆六的三把头一起跟光陈的人血拼了两个日夜。 自从黑帮开始经营生意,因为抢夺地盘或交易毒品失败的争斗已经很少发生,此事一出,立刻惊动了警局,警方大规模出动,更多的是抓回一些趁势出来捣乱的小混混,并拉回很多面目全非的尸体。 自从乔振彪掌管了光陈以来,这里就相安无事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下子突然爆发血战,一时间人心惶惶。 阳城庆六的老大起初不知道自己三把头也参与了光陈的内斗,但自从得知自己许多手下折损于光陈组的手下,护短心切,也很快向光陈组宣战。 本来乔振彪只是清理自家门户,岂料庆六老大刘櫆也出来搅局,他一怒之下,大掌一拍,“打!我们就来看看,几个月后,阳城和光陈两个地方归谁管!” 黑帮争斗更多的是因为道义,或不问缘由直接开打。 刀枪棍棒一向是解决事情的最好方法。 以流血开始,以流血结束,能活下来算你的造化,死了也算辉煌过一次了。 刘櫆约乔振彪摆场,就在光陈的郊区,一大片废弃的毛坯房,夜里只听得见跟狼嚎一样的狗叫。 丁行雨带着黑炎去开会的时候,齐晖紧跟在他后面。 丁行雨回头,第一次没有显露出笑容。 “齐先生,我们可不是去玩。” “操,把我带过去!” “恕难从命。”丁行雨对黑炎说:“把他锁起来。” 齐晖怒吼:“丁行雨!” “你别吼,没有用,现在局势紧张,丁某的好脾气也不能在这里给你消磨了。” “你带我去见你们老大。” “哦?”好大的胆子。 “你们是不是要开打了,我帮你们出战怎么样?” “你”丁行雨突然哈哈大笑,“齐先生,如果你想玩过家家,丁某会找几个人陪你玩,如果你想玩命,请自己随便找幢高楼,这样丁某就能对你的死概不负责——丁某答应过江公子会好好看着你,请你不要让丁某为难。” 齐晖冲上前去,被黑炎挡住。 他扯开黑炎的手。 “黑炎你别碍事,丁行雨我告诉你,我齐晖也是从小打到大的!就你们那些个软脚虾,我三两下就能搞定!” 黑炎这才开口说道:“齐先生,头儿不会希望看到你受伤的,如果你出事,受罚的就是我。请你谅解。” “我操,你们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受伤?看不起我是吧!还有你,混账黑炎,你老大在外面干嘛,你躲在家里算什么样儿!” 黑炎心里也咯噔一下,他也想出去,只是头儿不知道为什么,给他下了命令要他跟着丁先生,他无法拒绝。 倒是齐先生,越来越像“大姐头”了,这感觉实在微妙。 丁行雨让黑炎把手放下,指着齐晖说:“你真想跟来?” “跟!” “你这人挺麻烦,也不知道你哪里好”丁行雨忍不住把长久以来的疑问说出口了,这才让黑炎领着齐晖跟上了。 乔宅里,乔振彪看着齐晖,一声嗤笑。 “行雨,我让你来开会,你带这种人来算怎么回事。” 丁行雨不慌不忙禀告。 “老大,齐先生说也想为光陈尽一份心力。” 乔振彪把桌子一掀,哗啦一声,东西散的七零八落。 乔秀彬还被他软禁在房间里,江夏元出去替他卖命了,好你个贱东西,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跟前,真是不要命。 “行雨,把他拖出去,砍掉他两只手。”乔振彪下令。 黑炎心中一急,正要开口,丁行雨拦住他。 “老大,要砍他的手,等陈五死了,再砍也不迟。” 乔振彪被戳中心事,当下怒火中烧,“这该死的陈五,真敢联合了整个庆六跟我作对!我乔振彪血拼十几年,竟然也看走了眼,帮人养了一条狗!” 齐晖这时候突然冲出来说:“我帮你杀掉陈五!” 乔振彪斜视他,轻蔑道:“我以为干着卖肉生意的都是些胆小货色,没想到嘴皮子功夫也挺溜。” 他把齐晖当成那种卖身男了,估计也挺会吹枕边风,要不他听话的江夏元,没理由会违抗他的旨意。 这样的男人乔振彪很鄙视,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手脚功夫好不好,试过才知道,你怎么不敢让我试一试。” 激将法?乔振彪心道,你这招对我不管用,我偌大的光陈组,难道还缺一个能对付陈五的? 于是他说道:“不管你试不试,杀不杀得了陈五,最后你都要死——” “死就死,我齐晖这辈子什么都试过了,就是不知道死是什么滋味。” 乔振彪颇感意外。 “你这句话我倒是爱听。” 齐晖又说:“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 乔振彪这才正眼看了齐晖一下。 相貌堂堂体格健壮,是个好汉,只可惜—— “小子,要是我十八年后还没死,你去轮回一遭,也没有了现在这龌蹉的癖好,你的脾性倒是很对我的胃口。” 齐晖知道乔振彪话里的“龌蹉”是什么,但是他没有辩驳。 琴姨从门外禀告。 “老爷,穆夫人求见。” 乔振彪这才冷哼一声,对门外说:“让她进来。” 穆安丽走进来,有点狼狈。 她平日里都穿着优雅的长裙,今天穿了一套白的的小西装,衣服上沾着血迹,她面露倦容。 穆安丽走进来,对乔振彪点头。 “老大——” 她还没说完,便看见站在一旁的齐晖,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齐晖也看见穆安丽,也是暗自吃惊一把。 穆何平时优雅淡然的母亲,公司女老板,手段十分强硬,此时她竟然站在黑帮老大的面前,叫他“老大”? 乔振彪看到穆安丽吃了一惊的表情,问道:“安丽,你认识他?” 穆安丽很快就调整过来,摇头。 “觉得有点眼熟,估计见过几次。” 乔振彪也不理会这些,他关注的是陈五。 “陈五怎么样?” “我差一点就让他给杀了,庆六的刘竞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刘竞是刘櫆的三弟,早年学过狙击,号称黑道里枪法最好的。 穆安丽被瞄准了,她拉了一个保镖垫背,自己躺着装死,这才逃过一劫,想起来别提有多狼狈。 摆场一事已经决定,乔振彪打算亲临,丁行雨并不同意,但乔老大心意已决。 那天夜里整个乔宅静悄悄的,乔秀彬被锁在房间里,坐立不安。 她不知道夏元被怎么处理了。陈五一事暂时转移了她爸的注意力,可等这事儿解决了,江夏元肯定还是吃不了好果子。 乔秀彬开始翻箱倒柜,翻出剪刀撬门锁。 齐晖果然跟着去了,坐在丁行雨旁边,浑身不自在。 他知道后车厢里,装了一堆枪支弹药,但那些个,不到重要关头是不会拿出来的,几百只枪一起扫射,动静太大,摆场都是用刀子扳手,也不好随手带着,都用面包车运了过来,人都是空手过来的,怕被巡警盘查。 黑炎车子开得很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前面已经聚了一堆人,有些个跨着摩托车抽烟,一些就干脆蹲在地上。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尽相同。 有紧张的——不一定是因为怕,还可能是因为期待。那些个十八岁左右的小后生,都是小混混出身,并没有真切地体验过血拼的感觉,此时正跃跃欲试。 还有一些是真怕,平时冲着自己光陈小弟的身份到处惹事,此时真要上战场了,自己倒真退缩了,脑袋里净想着待会儿要怎么逃了。 郊区还是有些住户的,早早把门窗都光了,也不敢点灯,就怕待会儿被殃及。 空气有点闷,仿佛正酝酿着一场血雨腥风。 倒是有一些人,还是在说笑,他们跟着乔振彪打拼过,早见过这些场面,根本不怕,死不就是一眨眼的事。 齐晖跟着黑炎下车,有几个人立刻围了过来,都叫着黑炎哥。 丁行雨坐在车里不动,他在想待会儿要怎么把这碍事的齐晖一脚踹到水沟里,到时候就能安心干架了。 齐晖眼睛四下搜寻,他冲着旁边一个长发的背心男说:“你们头儿呢?” 长发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到定睛一看,这才高呼一声,“妈呀,原来是你!” 他正是当时在江宅门口齐晖遇到的那个长发男。 “怎么,原来你也加入咱组了?”长发男一下子勾上齐晖的臂膀。 “嘿嘿,待会儿照料一下,我第一次见这种场面。”齐晖说。 “没问题,哥罩你!” 前面有些嘈杂,一拨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嘛,齐晖指指那里。 “干嘛呢?” “头儿在那儿吧。” “我去看看。” “头儿有什么好看的——” 齐晖拍拍他的肩,朝着那拨人走去。 “江夏元?”他冲着那拨人吼。 几个人莫名其妙的抬头,茫然地看着齐晖。 江夏元靠在后车厢上,一听见这个声音,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他站起来,有人给他让道。 江夏元走出人群,看见齐晖站在自己跟前。 齐晖看到了一个平时看不到的江夏元——西装裤,白衬衫,上面都是血,头发很凌乱,眼角的血液还没有凝固。 江夏元看到齐晖,一点也不惊喜,他问:“你怎么来了?” 齐晖对他轻描淡写的态度很不满。“我来帮你。” “不,你先回去。” 江夏元说着喊道:“黑炎。” 黑炎立刻从人群里挤进来,“头儿。” “把他带回去,然后,事情结束后好好跟我解释清楚。” “是。” 齐晖执拗地不肯走。 72.风波四起的局面 江夏元皱眉。 “黑炎,如果你不能把他带回去我就拿你开刀。” 齐晖吼道:“江夏元你不用激我!” 旁边的人都静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安静持续了三十秒,有一个小弟跑着过来报告。 “头儿,不好了,条子过来了!” 旁边坐着的人一听,立刻冷静有序地站起来,各自跨上摩托车,有一些人就势走进旁边的民居的小巷子里。 很快人群就散的差不多了,就剩一些汽车停着,以及站在外面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一辆警车很快从大街上开了过来,停在他们十几米开外。 一个穿着警服的人下了车,他朝着江夏元这边看了看。大声问:“你们大晚上聚在这里干嘛?” 长发男回道:“长官,我们老同学聚会。” “聚会找个夜总会,别到这边扰民。” “好咧,长官!” 警车的副驾驶座突然打开了,下来一个人。 齐晖透过夜色,看不清这人的脸,倒是觉得身形很熟悉。 那局长模样的人突然冲着齐晖喊:“齐晖,你怎么在那里,快过来!” 齐晖眯着眼睛一看。 “方叔叔!” 那是方超的叔叔。 “齐晖,你怎么跑到这边来参加‘同学集会’了?” “没,就玩玩” “过来——” 齐晖看看江夏元,走过去,方文广立刻把他的手扣住了。 “齐晖,你可真会‘玩儿’,跟叔回去。” 齐晖急了,往后看着江夏元,江夏元别过头去不看他。 妈了个逼的江夏元! “齐晖,上去!”方文广开始下命令,他的副手很快就上来把齐晖的肩膀扣住,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暗劲儿,齐晖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被押上了车。 方文广回头看看江夏元那群人,笑道:“玩要有个限度。” 说着上了车扬长而去。 长发男一下子懵了,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以为那个叫齐晖的犯了事,直接被抓走了。 黑炎看着江夏元,江夏元冷着脸,说:“不用管他。” 齐晖莫名其妙的就被拉到了局里,方文广把他从警车上拉下来,揪着他的耳朵进了办公室。 局里的女同志都在调笑。 “哎哟,方局长,怎么今天收拾起这小男生了?” “你过来看清楚,这也算小男生,都是大男人了。” 齐晖羞了,“叔你抓我干嘛!” “我没抓你,是救你,你以前傻乎乎的也就罢了,现在都二十好几了,还跟着一帮小混混一起混?你不知道最近光陈很乱吗?要不是我今晚经过那里,你还指不定跟着他们去干嘛了!” 齐晖被迫留在警局陪那些值班的警员聊天。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警看着齐晖,笑着对方局长说:“局长,你要是不说,我还当这齐晖只有二十岁出头呢,这娃儿太可爱了。” 齐晖心里焦急,他不知道那天晚上摆场,江夏元是不是完好无损! 麻痹的他凭什么不理我。 方文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让齐晖出警局,局里留宿的人很多,都是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夜里出去,都能带回十来个犯事的小青年,一个一个地盘问。 方文广指着那些小青年说道:“看到没有,当年我以为你跟方超也会走上这种道路,现在终于可以舒口气了。” 齐晖只得嘻嘻地笑。 的确如此,假如当年方超不是去考警校,假如李建波不是被迫继承家业,他们三人现在又是另一个光景。 而当年最为乖巧的江夏元,反而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齐晖第二天赶到郊区的时候,那边一片静悄悄的,乱斗后的残骸几乎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只剩下地上一块块斑驳的还没清洗干净的血迹。 齐晖赶紧打电话找江夏元,手机接通后,却在附近的草丛里听到铃声,齐晖惊慌地跑过去,从里面捡起一个沾着血迹的手机。 他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 同来的几个女警员皱着眉头,对齐晖说:“小兄弟你回去,能在家里呆着就呆家里,别有事没事出来晃了。”见到这种事,她们也很不忍心。 都是十几二十来岁的小青年,自己在外地读大学的孩子,也跟他们差不多大。 那次打斗上了新闻,在广场巨型的电视墙上不停地重播。 光陈西郊。 当天夜里,光陈的老大乔振彪跟手下几个小组长和各地召回来的兄弟,足有几百号人,跟阳城庆六的几百号人大打出手。 据当时躲在屋内的村民回忆,透过玻璃窗他们看见了一排排黑色的小汽车,看起来都十分的高档,面包车里拽下来一箱箱西瓜刀,还有一些驳壳枪,都上了子弹,发到众兄弟手中。 起初只是短兵相接,那胳膊腿儿漫天乱飞,当时西郊仿佛在下着血雨,那里每一个人都被甩了一脸血滴。 庆六的刘竞学过狙击,他趴在车里瞄准了乔振彪。 车辆中有辆最豪华的林肯,一定不会错,只要他一冒头,就可以一枪子儿崩了他。 他没有想到,乔振彪此时穿着长裤背心,就混在人群里面,一直跑到他车子旁边,用枪远远的指着刘竞的后脑勺。 混黑道几十年的乔振彪,枪法自然也不差,他问:“陈五呢?” 刘竞不肯回答,一颗子弹穿过他的脖子,那个时候他还没死,只是脖子漏了气,在车座上痛苦地呜咽。 乔振彪一下子爬上他的车,掏出长刀,把刘竞的头割了下来。 穆安丽远远观战,还是被流弹扫中了胳膊,捂着带血的胳膊,蹿上车,自己开车先逃了。 丁行雨被黑炎推入草丛里,一直趴着,只感觉背上暖呼呼的,艰难地伸手一摸,一手的鲜血。 那黑炎替他挡了一个枪子儿,腹部不停地涌着血。 那天夜里陈五并没有出现,庆六死了个三把头,双方手下死伤无数,说不清谁输谁赢,到天大亮的时候,弹药都用尽了,各退了几百米,僵持不下,又到了午时,众人很快就撤离了。 村民们这才战战兢兢地出门,被眼前红色的炼狱吓晕了过去,放眼望去,地上都是横陈的尸体,黑帮兄弟讲义气,只要还活着的,哪怕双手都没了,只要还有口气,就都被抢救走了,剩下来的真是死透了。 那时候西郊的天空都是红色的。 警察很快派人来清理现场,也被眼前的局面吓了一跳,这是他们见过的为数不多的惨烈的画面,特别是一些刚从警校毕业的,看到无头尸体,还吓得倒抽两口气。 穆安丽开着车赶回家的时候,穆何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他一看见穆安丽一身是血跑进来,惶恐地迎上去。 “妈?妈你没事吧?” “穆何,赶紧收拾行李,拿好证件,我们出国!” “怎么了?” “别问了,快去!” 穆安丽惊慌地跑进房间,扯下袖子,一咬牙,拿起刀子挑子弹。 乔振彪杀了刘竞,他大哥刘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乔振彪身体越来越差,已经是半死不死的状态,未必斗得过刘櫆,当务之急是出国躲躲,等一切都过去了再回来。 穆何站在客厅里,听到穆安丽发出如禽兽般痛苦地嘶喊—— 江夏元醒来的时候已是三天之后,他一睁眼便看见自己浑身的绷带,丁行雨看他醒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枪伤刀伤,有好几处,根本不能去医院,会直接被警察带走调查,他就在自己家的床上整整昏迷了三天。 黑炎腹部的子弹取出来了,他早就换好干净的衣服,站在一旁待命。 江夏元一醒来第一句便是,“齐晖呢?” 黑炎知道头儿神志不清,把时间顺序给搞混了。他正要开口回答,江夏元自己发现了,又问道:“老大呢?” 乔振彪没有事,他那天看着江夏元被台上车子,嘴角抽搐,对着丁行雨说:“努力抢救他。”便不说话了。 夜里乔秀彬自己把锁撬开了,跑到江宅的时候,差点被江夏元一身血吓晕过去。 她转头向着乔振彪吼道:“他这么为你卖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乔振彪心情低落,他损失了太多手下,每一个他都很心疼。 乔振彪觉得光陈太不安全了,他对琴姨说:“跟着大小姐出国,我存折里有好几亿,够你们用一辈子了。” 乔秀彬眼睛睁圆,惊恐地问:“爸,为什么要送我出国!” 乔振彪说:“你不是一向都想陪你那个男朋友出国吗,快走吧,光陈的争斗不会结束的。”如果乔秀彬不走,随时随刻都会遭遇危险。 这段时间他已经派人查清楚那个秦俊生的底细。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人,可是现在,自己女儿要是再不离开光陈,命都要保不住了,那里还顾得上她嫁给了什么人。 他强行把乔秀彬送出了国,并让琴姨过去照顾她。 乔秀彬跟着秦俊生和琴姨上飞机的时候,一度哭着要冲下来。 那个时候陈五没有出现,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乔振彪怒火中烧,觉得大受耻辱。 在他带着几个人到不夜城的时候,出了一件事。 不夜城已经顺利讨要回来,一般客人根本不知道在这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当不夜城在几天内连换两任经理,估计是要改革体制。 乔振彪从不夜城里出来的时候,是晚上。 他只带了十个手下,出门的时候跟丁行雨说。 “我去一趟不夜城。” 丁行雨想派人跟着老大,乔振彪拒绝了。 那是乔振彪最后一次跟丁行雨说话。 说完这句话他便走了。 也成了丁行雨见到乔老大的最后一面。 乔振彪在不夜城外面被刘櫆围堵住了,本来没有下战书摆场,不能随便带人围堵,这样有失江湖道义,可是他刘櫆可是失去了一个亲弟弟,他弟弟还身首异处,全拜这个乔振彪所为。 刘櫆花了数天的时间踩点,就是为了能找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把乔振彪给亲手解决了,以告慰刘竞在天之灵。 乔振彪被围着,露出一个猖狂的笑。 “好你个刘櫆,大摇大摆地走进我们光陈,好大的胆子。” 刘櫆恨恨地说道:“哼,乔振彪,我今天就是来给我亲弟报仇的,你尽管耍嘴皮子,下场都是死。” 乔振彪说:“你十来个人,我也是十来个人,谁死还不一定呢。” 刘櫆的确只带了十来个人,但他却笑得很大声,仿佛故意要笑给乔振彪听似的。 “我是只带了十来个,你的好手下可不一定啊” 乔振彪突然想到什么,心道不妙。 果然,陈五突然领着几十来人从暗处走出来,皮笑肉不笑地朝乔振彪说。 “乔老大,别来无恙啊。” 乔振彪大怒,骂道:“陈五你这叛徒。” 陈五笑道:“什么叫叛徒?乔老大你自己老眼昏花,偏偏宠信江夏元与丁行雨,我陈五只是心中颇有微词罢了。” 陈五的潜台词实际是:我比那江夏元,丁行雨更有能力,能接替你位置的,自然是我。 乔振彪怒骂:“放屁!” 陈五并不生气,只是说道:“谁适合掌管光陈,不试试看,如何知晓?” 隔天乔振彪失踪了,跟着他的几个手下,每一个都被割断了头,头颅吊在不夜城的正门上。 据说凌晨5点钟,有个清洁工大叔打着呵欠推着板车过来,他正站在不夜城门口底下,打了个盹,正想开始扫地,天上突然落下雨点来,滴在他头上。 起初他没注意。 弯着腰继续扫,可一直起腰来,水滴又掉落在他眼皮上。 他用手抹掉,竟擦了一手血,这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我的天 高悬的不夜城正门上面悬空晃着三个人头。 每一个都血淋淋的,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着血滴。 清洁工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一下子倒在地上,鬼哭狼嚎。 警察很快就来了,把那些个头颅取了下来,发现死亡时间就在一两个钟前,血液都还没凝固。 往不夜城周围找了一小会儿,果然在垃圾箱里发现了三具尸体。 最近的黑帮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市长愤怒,召开新闻发布会,要求警方尽快找出这帮社会渣滓,依法判刑绝不姑息。 方文广接了命令,当下就回局里成立专案小组,拍着桌子说:“我们就趁现在把这帮妖魔鬼怪一举铲除!” 属下们高喊:“好!” 话虽如此,大家心里都没底。 早在改革开放的时候,光陈因为发展的很快,当时就崛起了行行色色的帮派组织,几十年过去了,国家一次次严打,这才取缔了大大小小的组织,而光陈从那时候一直维持到现在,不难想象他的根基有多庞大。 说真的,要打倒这样的组织,只能先把老大给解决了,擒贼先擒王! 但是那个时候乔振彪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73.光陈已阴霾四起 乔秀彬并不知道自己爸爸失踪了,她到了瑞士,拨长途电话到家里,没有人接。 乔宅里已经空空荡荡,所以下人都拿了一份遣散费,各自回老家了。 他们只是下人,并不具备打斗的本事,留着也没用。 齐晖找到江夏元的时候,并不知道乔振彪失踪了。 他只管冲着江宅跑进去,并没有人出来拦他。 江夏元众多手下,早在上次打斗中,死的死,伤的伤,倒是那个长发男,还是蹲在门口,一看见齐晖冲进来,一下子站起来,指着齐晖喊:“你被放出来了?” 他以为齐晖被抓进去了。 事实上,当时在场的除了丁行雨他们几个知道齐晖身份的,都以为那个年轻人在摆场开始前被条子捉走了。 当时每个人心里都略为紧张,谁还会注意到齐晖嘴里的那句“方叔叔”。 江夏元一听他叫那的警官“方叔叔”,便猜出了那人的身份。 齐晖的好友里面,方超是个警察,江夏元从小就跟他们几个混在一起,知道方超有个当警长的叔叔,果然十年后,他晋升为局长了。 当下江夏元就放心了。 当时他还在担心齐晖怎么过来了,回去一定要好好责罚黑炎,结果方文广及时出现,把齐晖拉离了危险。 关于黑道的一切事物,江夏元都不想让齐晖涉足。 他不想让齐晖陷入危险。 齐晖就那么被方文广带走了,心里着急得不得了,第二天就直奔火拼现场,只看到满目的血红色,他还在草丛里捡到江夏元沾着血迹的手机,这可把他吓坏了,连滚带爬地跑回警局,壮着胆子把警方收集到的死者资料一页一页的翻遍了,果然松了口气。 又听说有些死者已经面目全非,放在医院太平间里等待确认身份。 齐晖又仓皇的赶到医院,在护士地惊视下闯进太平间,把那些尸体一个一个检查遍了。 同行的法医问:“小兄弟你好大的勇气,有没有兴趣走法医这一道路。” 齐晖早就被那些尸体弄得一身冷汗,摇摇头,没命似的跑了。 一回警局方文广就把他扣住了,说这几天光陈不太平,你就陪着方叔叔好好待着。 齐晖一心要去找江夏元,可又不能明说,只能在警局的院子里着急地踱步,数着日子,眼看着过去了三天,他终于忍不住了,趁着方文广不注意,从院子里溜了出去。 方文广之所以会扣留齐晖,完全是因为李建波跟他说:“方叔,我有件事麻烦你,你帮我看着齐晖几天,不要让他乱跑。” 方文广看着方超、齐晖、李建波三人长大,简直就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他知道齐晖爱混,脾气火爆,当下只是以为李建波担心齐晖会在光陈黑帮组织的内斗中遭受危险,所以才叫自己保护齐晖。 这有何难,方文广一下子就答应了。 黑帮摆场过去三天,想来危险也减少了不少,他想想,也就故意放齐晖出去了。 齐晖那性子不能堵着,要不然得憋坏了。 齐晖一从方文广身边解脱出来,便无头苍蝇一样地找江夏元。 他联系江夏元的唯一方式只有那个手机号码,只可惜手机已经被江夏元遗漏了。 齐晖这时候开始后悔为什么当时没问黑炎跟王叔的电话! 一想到这,他就想去江宅看看。 于是便马不停蹄地赶到江宅,一下子冲到他房间。 江夏元果然在,只是全身都打满了绷带,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齐晖一下子就跑到床边,抓着江夏元的手放在胸口。 他差点就要哭出来。 从来没有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能,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就那么躺在床上,全身都是伤口,也不知道有多痛,可自己却不能为他分担分毫 江夏元睡眠依旧很浅,他一下子就醒了,睁眼只看见齐晖的头顶。 还是那黑色的短发,江夏元想伸手去摸,他一扯,发现另一只手打着点滴。 “齐晖。” 他轻声叫唤。 齐晖抬起头,两只眼睛通红。 “哭了?” “痛吗?” “痛。” “傻瓜。” “挨了个枪子儿,从心脏旁边穿过去,差点以为自己要没命了。”江夏元虽然很平静地说着,可是他心里却十分后怕,他想起当时那个场景,还是能惊出一身冷汗。 他刚得到齐晖,还没幸福够,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死。 他有了想要保护的东西,求生的意念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就连帮他动手术的私人医生都说:“这种伤口都能坚持下来,真是不可思议。” 江夏元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重新醒来已是精疲力竭。 齐晖很后悔,他后悔自己当时走了,如果自己没有走,一定可以保护江夏元,就算受伤,他也可以帮他分担一半,那现在,江夏元就不会这么痛了。 江夏元笑笑,扯着嘴角都觉得胸口很痛。 齐晖赶紧把他嘴捂住。 “别笑了,不要说话,我就坐着陪你。” 这时候,从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孩,对着江夏元喊:“头儿,不好了——” 江夏元问:“怎么了?” “老大他,老大他失踪了” 男孩还想说什么,丁行雨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一脚踹到男孩的腹部,把他踹到地上。 “谁让你过来说的。”你家头儿身体伤成这样你没看到吗?还敢把这消息给透露出来。 丁行雨一早便得知了乔振彪失踪的消息,吃惊之余,就想着要怎么瞒过江夏元。 江夏元一向把乔老大看的很重要,如果让他知道乔老大失踪了,生死未卜,他一定会奋不顾身的跑去帮他报仇。 可他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报得了仇吗?无非是去送命罢了。 他丁行雨花光心思要瞒着,你这小弟倒好,一下就给捅出来了。 男孩倒在地上,捧着肚子龇牙咧嘴的喘气。 丁行雨望向江夏元,果然,自己预料之中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江夏元的脸色从初见齐晖时的喜悦转为吃惊,最后到绝望与愤怒,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迈开腿要下来。 齐晖吃惊。 “夏元你要干嘛,快躺下。” “齐晖你让开。”江夏元一手把针头拔了,一下子站起来,他身上的伤口都在作痛。 齐晖生气了,他吼道:“江夏元,你给我躺下!” “齐晖,你让开,我有些事要做。” “麻痹的,你想用这副破身子做什么?” “我这副破身子,也能找到老大。” “白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想一个人去找你们老大,别傻了,你给我清醒点。” “齐晖,我很清醒,你快让开。” 江夏元对乔振彪的感情,齐晖不可能会懂。 被乔振彪捡到,养大,让他学习,甚至一度想让他当自己的女婿。不难想象,乔振彪有多么看重江夏元。 可江夏元为了齐晖辜负了自己老大的期望,这一点江夏元也从来不后悔。 他后悔的只是,为什么自己要躺在床上几天,为什么自己不能保护老大,甚至,还让他为了自己如此震怒。 乔振彪是他江夏元这辈子最敬重的人,这一点从来也没有改变过。 他为了齐晖违背乔老大的意愿,本来就怀着深深的歉意。 可如今,有人告诉他乔老大失踪了,死活不知 江夏元对着丁行雨,握紧拳头,好半天才克制下来,强忍着冲动问:“什么时候的事?” 丁行雨见纸包不住火,只能如实回答:“今天早上才发现,不出意料,应该是凌晨的时候。” 江夏元努力抑制自己的愤怒。 “可以想到是谁吗?” 丁行雨说。 “有人说曾在昨晚见到陈五。” 江夏元眼神暗了。 “陈五”老大带你不薄,你为何恩将仇报。 丁行雨看着江夏元平静的可怕,于是开口试探。 “江公子,我觉得你可以先养好身子,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以后” “陈五在哪?” “江公子。” “陈五在哪。” 丁行雨无奈,只得说:“他在阳城。” 江夏元站起身来,齐晖一下子拦住他。 “夏元,别去。” “齐晖,让开。” “你为什么不能听我的话?” “就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话,你要体谅我。” “体谅你,你让我拿什么体谅你?”齐晖也怒了,开始暴走。 丁行雨看着齐晖,朝地上躺着的男孩踹了一脚,小声说到:“跟我出去。” 男孩这才艰难地站起来,跟着丁行雨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两人,江夏元越冷静,齐晖越火大。 这白痴江夏元,一直寻思着要去给他的老大报仇,可你这破身子,能有实力给他报仇吗! 江夏元静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齐晖,你不会懂的,老大就跟我父亲一样,现在,我的父亲不见了,我要去找他,所以你让我出去。” 齐晖怒道:“我是不懂,我懂个屁,我只知道你这副要死不死的身体一出门去就要给人捅成马蜂窝!” “你不相信我?” “我倒是想,可是实际情况摆在眼前,我更相信我的判断。” 江夏元一直在强忍怒火,他现在恨不得陈五就在自己跟前,这样他就能拿了刀子,把陈五的肉一片一片切下来,把他凌迟而死,这样才能消自己心头之恨。 “齐晖,你怎么可能知道呢,重要的人消失的感觉有多难过” 齐晖看着江夏元,正色道:“我当然知道,我前几天就以为你不见了,你知道吗,你那个带血的手机被我捡到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惶恐,我不敢想象如果你没有了,那我该怎么办。” 江夏元一瞬间觉得心里暖暖的。 “我现在好好的,我只是想帮老大出口气而已。” 齐晖无情地打击他。 “说不定他已经死了!” 死了?江夏元听这话齐晖从嘴里说出来,怒气又不断加深了几分。 “你闭嘴!”江夏元吼出口。 齐晖愣住了。 江夏元很少吼他。 除非他们两个吵架吵得凶,否则江夏元一向很迁就他。 可是这一次,江夏元是为了一个“老大”,吼了自己 “你他妈敢吼我!”齐晖彻底暴走了。 “齐晖,你不要无理取闹!”江夏元也火了。 “麻痹的你说我无理取闹,我特么就无理取闹给你看,我就是不让你去,你想拿我怎么着!” “你拦不住我的。” “拦不住也要拦,操,我,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别想离开我!”齐晖一下子抓着江夏元的胳膊,也顾不上他伤口会不会痛。 “我不是要离开你,齐晖你冷静点!”江夏元把齐晖的手甩开。 “谁知道,谁麻痹知道,我操,要是你,要是我——混账,你说了爱我的,你说爱我,结果却不听我的话要跑去送死吗!” “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就算你因此” “我不准!” 江夏元垂下眼帘。 “齐晖,跟你交流,太累” 齐晖仿佛跟没听清似的,他苦笑一声。 “太累?” “哈哈,太累?” “哈哈,你说跟我说话太累?” 齐晖往后退了几步,眼睛往上瞪着天花板,他的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 他恨这样的自己,太没骨气。 全心全意地为江夏元着想,却换来他一句“太累” 多可笑,多可悲。 早在半年前,我还是个在女人堆里过得无比自在的主儿,是你不由分说地出现,硬是打破了我的生活。 我的脾气本来就不好,这你不是知道吗?知道了你还喜欢能怪我吗? 好,你又不由分说把我给上了我是男人啊,男人要自尊的你知道吗,那时候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就因为你爱我所以你就可以胡来 这算什么狗屁逻辑!你爱我,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好不容易,我麻痹这个蠢货真的喜欢上你了,我想要对你好,麻痹的你那些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与我何干,我只是想要你一个而已! 齐晖只觉得心口疼,他觉得自己的疼痛一定不会比江夏元那伤口轻。 他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张开嘴用力地呼吸,直到硬生生把眼泪挤回去,这才重新看着江夏元,长吁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 “” “我先走了。” 反正你觉得跟我说话太累,我也没必要待着了。 齐晖,你也有这么糊涂的时候。 一腔热血的,以为你怎么想别人就该照着你的意思来吗? 齐晖从没喜欢过人,可一旦喜欢上了,一定会把整颗心也交出去了。 江夏元的态度给他的打击很大。 齐晖不管什么乔振彪,不管什么陈五。他只想着他和江夏元。 谁说在爱情的世界里先喜欢上的就输了 我不也是输的一败涂地吗 他捂着鼻子走下楼的时候,撞见正走上来的丁行雨。 丁行雨意外地看着匆匆离去的齐晖,他赶紧上楼,看见江夏元正在穿外衣。 “江公子你想去找陈五?” “是,丁先生请帮我准备几把枪。” “齐先生他——” “不用管他。”江夏元状似绝情地说道。 他的心开始疯狂地抽痛,他的齐晖,有可能会因为他的选择而再次离开他了 两人分分合合了很多次,只有这一次,是自己亲手将齐晖推开,可是,他别无选择。 齐晖回到公寓里,在阳台抽了十几根烟, 思来想去,他给方超打了个电话,从方超那里得知了警方正在调查不夜城凶杀案。 方超叫齐晖赶紧回老家待着,别留在光陈,最近警方加大搜捕力度,无论是光陈组还是庆六帮,只要有一点点证据,就会动手抓人。 任何人都是抓捕对象。 尽管光陈作为一个黑道组织,但也已经从事多年正经生意,警方对其并没有多加注意,可是在最近爆发的几起事件当中,死伤众多,已经由不得警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齐晖把烟抽尽,他耳朵旁还回想着刚才方超跟他说过的话。 方超说江夏元的档案上记录的职业是商人。 这些,齐晖一概不知。 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其实也不过是只爱他是“齐晖”——那时候齐晖设想,江夏元是不是因为小的时候被少年齐晖留下了太多的创伤,所以想要在“齐晖”这个人身上得到补偿? 也就是说其实那也不算爱,不过是可怕的占有欲和侵夺的快感造成的假象 这其实也是另一种层次的复仇 得到仇人的爱,再狠狠甩掉他 齐晖越想越恐怖,他越往坏处想,自己就越彷徨。 可现在明显不是彷徨的时候了,再不做什么,他的江夏元就要没了。 74.所谓世事无绝对 齐晖去局里找方文广,这段时间他根本没有江夏元的下落。 方文广起初觉得齐晖只是好奇,于是便由他跟着,可是后来齐晖越来越不对劲,开始旁敲侧击地问一些事儿。 齐晖问方文广,“黑帮内斗杀人了要怎么判刑?” 这么简单的问题谁不知道。 他齐晖也知道,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方文广笑笑,豪爽地说:“这就是一个枪子儿把他崩死在刑场上的事儿!” 齐晖惊出一身冷汗。 乔振彪当时并没有死,因为街上有很多警察在巡逻,陈五和他双方都不好用枪。 几个小的嚎叫着就抄着西瓜刀冲上来,乔振彪手起刀落,陈五一个小弟便哀嚎着,他的手臂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滚落在地上。 陈五现在的手下多半是庆六那边的人。 当初跟着他的光陈兄弟,自陈五叛变那天以来,有些悄悄走了,有些转到丁行雨门下,还有一些敢公然叫嚣的,都被处理了。 还有一些像王腾这样的,受了陈五的恩惠,只能以死报答。 这场架打得很利索,乔振彪虽然身体不适,但仍然还是卸下了一个对手的双脚,对方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陈五一看,脸色阴鹫,他拿出枪就朝着乔振彪放了一枪。 乔振彪的手下过来挡住,枪子儿一下子射进他的心脏,没有丝毫误差。 乔振彪脸色通红,那是难忍的愤怒,他看着自己手下倒在地上,那人嘴里含糊地说着:“老大快跑” 乔振彪跑了! 他人不够陈五和刘櫆多,在逃窜期间,腰上中了一枪,他忍着疼痛,带着几个受了不同程度伤的手下,一直跑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街上停着出租车,乔振彪跑过去敲车窗。 出租车司机一摇下车窗,脖子上便挨了一记手刀,晕了过去,乔振彪招呼着几个兄弟上车。另外几个人也抢了几辆车,慌忙往马路上冲。 乔振彪知道,陈五想致他于死地,刘櫆也想让他死。 但陈五是为了光陈老大的位置,刘櫆是为了亲弟弟刘竞。 回乔宅的路被刘櫆派人堵上了,他只能带着几个弟兄开离光陈,当务之急是找个避难场所。 穆安丽等到坐上飞机才发现穆何不见了! 她手上有伤,知道警方也在机场做排查,她努力保持镇定,脸上始终保持笑容。 那时候她自己在房间里挑子弹,痛的嚎叫。 穆何从外间奔进里间的时候,看见穆安丽气若游丝地躺在地上,她身边时一颗带血的子弹。 穆何当下惊慌地跑过去给穆安丽止血,再把浑身无力的她抱上床铺。 穆安丽第一次看见儿子为了自己一脸担心的模样,一瞬间竟然觉得这伤受的很值。 本来她干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自己和儿子。 只是自己小看了陈五这个人。 穆安丽一直以为陈五属于有雄心没壮胆之人,敢想不敢做,但是花花肠子很多,这种人虽然能在老大面前受宠一时,但并不能长久。 穆安丽当下就直觉,乔振彪不会再重用陈五,她想找一个同盟,只能是江夏元那种被乔老大所器重的。 于是她给了江夏元一枚戒指,上面有自己的标志。 眼看着江夏元和大小姐完婚,自己的地位就能稳固了,可没想到他陈五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庆六的刘竞。 在道上混的,都要讲点义气,叛徒都是为大家所不齿的。 可是刘竞和陈五是一路货色,很快就勾结上了。 穆安丽一直不能明白为什么当日江夏元与乔秀彬的婚礼会取消,当时她当真以为江夏元去出任务了,直到她在乔振彪的会客厅里看见齐晖—— 原来一切都是这家伙引起的。 穆安丽简直恨不得把齐晖杀了,是他毁了自己和儿子美好的将来。 穆何上了飞机又下去了,他没有理由离开,在光陈他有许多朋友,下属,他过得很愉快,他从来不过问穆安丽在干些什么,因为他没资格 吃的用的都是穆安丽给的,如果在站在道德的角度谴责自己的母亲,那多可笑 穆何讨厌穆安丽,从来只是因为一个理由。 她害死了自己的丈夫,让儿子没有了父亲。 穆何不想离开光陈,他等到飞机快起飞,才从飞机上急忙下来,冲出机场。 回到黑都的时候,店里还在营业,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老板刚才差点卷款潜逃了。 “哥,你怎么才来?”莙秀从吧台那里跑过来,挽起他的手臂。 “莙秀,我头有点晕,我进去休息一会儿,没事别让人进来。” 莙秀听话的点头。 “知道了,你快进去。” 穆何进了办公室,走进里间,倒在床上就睡。 他这段时间很累,好不容易跟穆安丽搞好了关系,可她 他并没有伤人,也不是黑道组织的,没理由因为自己母亲是道上的,自己就要被牵连。 他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被一阵轻微的响动吵醒,穆何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床边。 房间里很暗,他并不能看清那是谁。 但是他能感觉到对方伸出手来摸自己的额头。 手指冰凉。 穆何觉得当时自己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他一下子就抓住那人的手,把他拉到自己怀里,体温很低,躺在他身上就像一只孱弱的小动物。 “穆——” 他想开口,但穆何制止了他。 “别说话,我头痛,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那人就不挣扎了,乖乖的躺在他怀里。 奇怪,都是男人,怎么这家伙竟然这么轻,穆何一点也不觉得吃力,他双手环在男人胸前,可以感觉到对方心跳异常,体温逐渐上升。 穆何睡晕了。 他闻了一下男人的秀发,用低沉的嗓音说:“没味道我喜欢香一点的头发,下次记得换洗发露。” 男人呼吸急促不敢说话。 “你抖得好厉害,怕我吗?” “怎么不说话?哼声给我听听。” 对方果然“哼”了一声,穆何心情突然好转,他把男人压到自己身下。 慢悠悠地说:“好一句‘哼’,我爱听,多哼几声来听听。” 男人知道幸亏房里很暗,不然自己比番茄还要红的脸就要让穆何看见了,到时候肯定比现在还要令人难堪。 穆何很久没跟男人做了,因为穆安丽不喜欢,也对,没有一个母亲会愿意自己的孩子跟同性搞在一起。 穆何也喜欢女人,但只是喜欢,还不足以达到让他迷恋的地步。 他禁欲太久,一碰到鲜活的肉体就忍不住蠢蠢欲动,此时的他血脉喷张。 他小声的念着:“来做吧”手上却没有征求对方的同意,开始帮男人解衣服。 男人小声的呜咽,真的是呜咽,穆何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他笑了,“你明知道孤身一人跑进单身汉房里有多危险,却还敢进来的,这不是证明其实你也有想法吗?” 这理由有点可笑,谁会犹豫着要不要进同性的房间呢? 穆何手脚麻利,很快就把身子底下的男人脱光了,他双手在他身上摸着,一边说:“好瘦,瘦极了,男人还是有点肌肉比较好看。” 一说到这话,他就想到了齐晖。 穆何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齐晖。 不过那时候齐晖还不喜欢男人,是他自己放弃了追求。 穆何身子底下的男人小声地喘息,就像怕被人知道他很兴奋一样,他那么隐忍,反而勾起了穆何的性趣。穆何也不脱衣服,只是拉下拉链,拿出家伙,擦了点润滑油就挤了进去。 男人痛苦地扭曲。 太痛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痛感,以前他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偶尔也会有这样的需求,一直想去找个人试试,可是一直没有胆量,可是现在 太痛了,就像肚子要被捅破一样,相接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或许是流血了。 穆何平时看起来非常温柔绅士,男人以为他的第一次也能得到温柔的对待。 穆何实在是睡晕了,他疯狂地摇晃起来,不管身子底下的人如何求饶,最后他低吼一声,把所有一切都射进了男人体内。 男人呜咽地哭,穆何也没离开他体内,直接趴着睡着了。 他突然想到齐晖,于是叫了两声齐晖,然后陷入了深眠。 “穆何!你给我起来!” 愤怒地叫喊声把穆何从熟睡中拉回来,穆何揉着眼,看见满脸怒容的穆安丽站在床边。 “妈?”穆何瞬间就清醒了,他很快爬起来。 “看看你的睡相,把拉链给我拉上!”穆安丽恨不得给儿子一巴掌。 穆何低头一看,果然,裤链子没拉好,他晕晕乎乎的,原来刚才是做了一个梦,还是个春梦只是这感觉过于真实,他现在觉得自己清爽不少。 “穆何,立刻给我下床!”穆安丽看见儿子还在那里浅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气打一处来。 穆何起身,套上鞋子跟着穆安丽走到外间。 他一走到外面,穆安丽就给了他一巴掌。 很用力,穆安丽自己的手都在发麻。 “你为什么要下飞机?谁允许你下来了?” 穆安丽气得发抖,不停地质问。 穆何只觉得脸上发麻,他冷笑。 “你自己出国便是,为什么要拉上我。” 穆安丽觉得自己的儿子不可理喻。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以为陈五找不到我,会饶过你吗?我怎么可能会把你抛在光陈不理。” 穆何反问:“谁知道你有穆何这么一个儿子?你周围那些人有几个知道我是你儿子!你真当我是你儿子,为什么从来不理我!为什么跟别人讲起我都觉得羞耻!” 穆安丽气极,又抬起手扇出去,手被穆何拉住。 “穆安丽,你要你的生活,我要我的日子,我跟我爸从来没有反对你追求自己的生活,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两个?” “我是为了你好!你以为你锦衣玉食的生活是怎么来的?你以为有人天生下来是尊贵的,有人天生下来是贫贱的,贫贱者就该永远贫贱吗?如果有能力为什么不去夺取!” “我不要锦衣玉食,你把我爸还给我!” “荒谬,是他自己自杀的,与我何干!” “要不是你在爸大病的时候带着我离开,拿走了他的一切,让他一无所有,他也不会自杀!” 穆何大吼。 “如果我当时不带你走,你就会跟着他一起饿死,或者,你会被你的好爸爸亲手卖了,你把他想得太好了,他是全世界最道貌岸然的人!” 穆安丽不甘示弱。 穆何痛苦地抱着头。“不要,我不要你的锦衣玉食,我只要” “好,好一次慷慨激昂,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成全你!现在,收拾你的东西,滚出黑都,这整座房子,都是我的财产,你没资格呆在这里!” 穆安丽下了最后通牒。 可是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本来不想这么说,可是穆何实在让她太生气。 这段时间她们处的很好,穆安丽一度以为,她们的母子情谊越来越深了 穆何果然摔门而去,连车钥匙也没拿——那车子原本也不是他的。 穆安丽无力地坐在沙发里,她太累了。 年轻的时候出国留学,爱上了大学的音乐老师,不顾家人的反对和他结婚了。 那个男人实在太英俊,穆安丽对他无比着迷,她曾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幸福下去,她怀了孩子,生下了穆何,那个小孩黑眼珠子棕色头发,十分可爱。 可是自己丈夫却变了,他开始赌博,并以此为荣,穆安丽要工作养活这个人,还要赚钱给他挥霍。 凭什么! 他借高利贷,穆安丽要帮他偿还巨额的债务。 没理由 穆安丽开始怀疑自己当时的选择,那笔转嫁到她身上的债务,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想到了离婚,可是男人不同意。 他说,如果穆安丽要离婚,孩子就归他。 穆安丽没理由会同意这些。 她意外地认识光陈组的小组长,那个男人姓何。 男人爱上了穆安丽,可穆安丽不爱他,只是为了孩子,为了脱离苦海,她什么都愿意尝试,哪怕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进入黑道。 经由何的帮助,她果然顺利摆脱了前夫,并且让孩子跟着自己。 那个失意的外国男人,是在一次喝醉酒后撒酒疯,用刀子割腕死掉的,当时穆何只有五岁,在他心目中,永远是穆安丽害死了他父亲。 二十年来,他从未改变过这个想法 穆何跑出办公室,几个店员看着面色不自然的老板,都关心地过来询问。 穆何满不在乎地说:“我以后不是你们老板了。” 众人吃惊,穆何在一片注视下离开了酒吧。 他这几年也赚了不少钱,虽然远远没有到达穆安丽的水准,但是养活自己还是足够的。 出了酒吧不知道要去找谁,街上车水马龙,沿着街道走了很久,不自觉地走到陈东斌的宿舍。 那是普通的单间宿舍,穆何站在门外敲门,隔了许久,门开了一条缝隙,陈东斌躲在门后面看着来人。 穆何朝他笑笑,“怎么还在睡觉?” 他看见陈东斌穿着睡衣。 现在已是晚上八点,要睡觉还太早。 陈东斌躲在门后面问:“有事吗?” 穆何动手推门。 “进去说。” 但陈东斌很快回答:“不要。” 穆何有点惊讶。 “你说什么?” 陈东斌又说:“你回去吧。” 穆何依旧笑着。 “怎么了,吵醒你了?” “对,吵醒我了,你回去吧。” “我就进去坐坐,你睡你的。”穆何不依不挠,主要是,他现在想找个人聊聊天。 “我睡得浅,你会吵到我的” “我不说话。”进去了就由不得你了。 穆何手仍然推着门,陈东斌没办法,只能用手把穆何的手拍开,肌肤接触,陈东斌手上的热度惊人,穆何吃惊,忙问:“你发烧了?” “没有。” “别闹别扭,让我进去。” 陈东斌死活不让,穆何用力一推,用蛮力进去了,进门一看,陈东斌竟然穿着大冬天的睡衣,脖子上还围着围巾。 穆何过去帮他探体温,手一触到他额头就焦急地骂:“你怎么不长点心眼,吃药了吗?” “” “怎么不说话,头晕是吧,快上床躺着。”穆何说着就要把陈东斌抱起来,对方挣脱开来,自己走到床边躺下。 穆何过去帮他盖被子,温柔地问道:“你一整天没吃吗?我煮点稀饭给你吃?” 陈东斌并不领情,他虚弱地说:“你走吧。” “我不说话,你安心休息。” 陈东斌突然哽咽起来,用极细的声音说道:“我求你了,你走吧,我求你了” 穆何开始怀疑地看着陈东斌,他突然一把附过身去,扯掉陈东斌脖子上的围巾。 果然,脖子上有许多红点。 穆何呆了,一下子把被子掀开,动手扒陈东斌的裤子。 陈东斌手忙脚乱的起身,大叫着:“你想干嘛?” 穆何一下子把陈东斌整个人翻过身去,让他趴着,然后扒下他的裤子,手指往那里一模。 没有清理干净 还有粘滑的液体流出来 陈东斌羞耻的把头埋在枕头底下。 穆何呆了,他问:“你跟谁?” 陈东斌咬着被单没有回答。 穆何又问:“是谁?” 陈东斌开始呜咽。 穆何把他翻过身来,把他身子捞起来,强迫陈东斌面向自己。 “你告诉我,不是我对吧,不是我?” 75.出乎意料的发展 陈东斌瞪着惊恐的双眼看着穆何。 穆何又问了一句。 “告诉我不是我干的!” 陈东斌绝望地咬着牙,摇头。 “不是你才不是你。” 穆何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他想起那个触感真实的梦境不,那本来就是梦,谈何真实不真实! 他又看了一眼陈东斌的下身,含糊说道:“把裤子穿上。” 他立在房子里,半晌不说话,最后突然说:“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他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去开门,最后站在门后面背对着陈东斌说:“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可以来找我,如果你不是这么想的,那算了吧。” 他说着开门走了。 陈东斌呆呆地坐在床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一直温柔的男人,一瞬间就变成了魔鬼。 原来这就是第一次,太痛苦,他宁愿不要 不喜欢也就算了,可穆何呢,他做了什么? 跟他上床的时候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醒来后根本忘了自己干过什么而且他似乎很嫌弃 对跟自己有了什么而感到恶心 穆何一路小跑到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他迷茫了,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他开始鄙视自己,他从来没想过要跟陈东斌有什么,从一开始他就把陈东斌当朋友。 他的打算是,先玩几年,然后老老实实地结婚,娶个听话的老婆,不要求她很漂亮,但一定要有个性,生一儿一女,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 他想要做给穆安丽看看,什么才叫家庭。 而不是像他这样父亲死了,母亲从不管他。 穆何开始痛苦地蹲在地上,他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然后跟陈东斌做了。 唯一值得乐观的一点就是,似乎陈东斌也不喜欢他,不然不会那么不想见他,如果是这样,两个人只要适当保持距离就好了。 他给齐晖打电话。 “齐晖,你在不在光陈,出来陪我喝酒。” “喝酒?我没空,我忙得很。” “你是不是我兄弟?” “我是你兄弟,但是你兄弟我真没空,你找其他人吧,要不你找李建波吧,我朋友,你见过的,我给你他的电话” 齐晖还没说完,穆何就挂了电话。 那天夜里,他一个人去喝了酒,出了店门就倒下了。 他穆何,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穆安丽把车停在儿子跟前,开了车门走下车。 穆何看见有人过来,伸出手来抓住对方的脚脖子。 “爸?” 穆安丽一动也不动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穆何,眼里含着泪。 齐晖有好几天没见到江夏元。 丁行雨说他去了阳城。 阳城离光陈不远,可是自己去了又能有什么作用? 又过了两天,阳城那边传来消息,在阳城市中心最大的街道上,一辆路虎直朝着一辆不知名的小汽车撞过去,车身被折断的汽车里面滚出一个人,窜进了商业街里。 路虎也跟着开进了商业街,一时间行人惊叫四起。 有不少行人受伤,但都只是为了躲避车子时疾走跟其他人碰撞出来的轻伤,被追的人很快拐进了小巷子里,行人只能听到从里面传来几声枪响。 再过不久,阳城的新闻报纸铺天盖地。 刘櫆死了。 开路虎的是刘櫆。 他被乔振彪弄死了。 刘櫆是黑二代,继承他爸的位子才不过几年时间,他没有实战经验。 最为重要的是,他太骄傲,以为六十几的老头乔振彪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那时候陈五劝他在帮里待着,只要派一帮兄弟去围剿乔振彪即可。 刘櫆拒绝了,他说要帮刘竞报仇,亲手要了乔振彪的老命。 他自然没想过,乔振彪虽然六十了,可毕竟拿刀枪喊打喊杀四十多年,单凭实战经验,刘櫆就输了,并且输得一败涂地。 刘櫆死掉的消息一传回光陈,顿时人心振奋,整个光陈都极度兴奋,在等着他们的老大凯旋归来。 那一刻,没能离开光陈的穆安丽也放心了。老大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只要解决了庆六的人,她又可以安心地留在光陈了。 乔振彪没能凯旋归来,因为刘櫆死后隔天,他也死了。 尸体是被警方发现的,死法略为残忍。 乔振彪被扒光了,悬挂在阳城庆六的地盘内。 脸上血肉模糊,身上刻着各种各样的刀痕,胸口还有一排弹孔。 光陈这边震怒了! 他们想把乔振彪的尸体抢回来,可是被警察捷足先登,那句面目全非的尸体很快就被拉走了。 方超蹲在地上,看着地上那一滩污黑的血迹。 “操,那帮人真变态。” 小梁也蹲着。 “也不怕报应。” 方超敲敲小梁的头。 “别傻了孩子,这世间要是有因果报应,也就没我们警察什么事了。” 小梁半懂不懂地点头。 丁行雨坐在大厅里一声不吭,乔振彪死了,光陈组便群龙无首。 乔振彪手下有很多能人,似乎哪一个都可以继任。 只是这样一来,大家便要争抢。 乔老大还尸骨未寒,难不成就要再来一次惨案。 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把乔老大的亲生儿子捧上去了。 金禾,即乔竣泽,是大家所知道的唯一一个与乔振彪有血缘关系的人。 由他来继承光陈组的老大的位子再合适不过。 即使有人怀疑他的能力,也可以以乔竣泽还小,可以由其他前辈辅佐为由搪塞过去。 金禾是最无能的,但又是最合适的继承者。 丁行雨提出看法的时候,原本为了老大一位闹得很凶的一些小头目立刻安静了下来。 乔竣泽的确比任何人都还要适合这个位子。 但是还是有不同意的。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汉站出来,朝着丁行雨鞠了个躬。 他说:“大少爷,我反对。” 丁行雨有趣地看着他。 “二叔,你为什么要反对?” “大少爷不要叫我二叔,这我哪里担待得起。” “哪里的话,你是我长辈,我叫你二叔是自然的。” “那二叔我就有话直说了。” 丁行雨笑道:“二叔请讲。” “我丁群觉得,既有继承资格,又有能耐的,当属丁少爷,大家怎么看。” 丁行雨是前任老大的大儿子,当时老大也是被暗杀,丁行雨不过十五岁,他的心智完全可以继承老大一位,可是他父亲临死之前把位子给了他的拜把子兄弟,也就是乔振彪。 丁行雨并没有觉得不妥。 这世界就是这样的,有能力的才能被器重。 他当时的确是比不上乔振彪。 可过了十多年,他原本就没有欲求的心便更加平静了。 光陈老大的头衔? 丁行雨并不稀罕。 果然有人赞同丁群的意思,丁行雨笑笑,对众人说:“我是大少爷已是十多年前,如今的少爷是我们的乔竣泽。”他向里面招手,穿着正式的金禾便被黑炎领了出来。 金禾被精心打扮一番,头发也梳得很整齐,但看起来仍旧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 他拘谨地站在那里。 他用丁行雨早上教他的的语气说道:“众位兄弟们,以后就由我来带领大家,把我们光陈组发扬光大” 金禾早上是被黑炎叫起来的,黑炎除了江夏元的命令,一般不愿意理会金禾这个少爷,那日他也是奉了丁行雨的命,把金禾从床上揪了起来。 事实上,他早在此前正在国外跟成乐成欢玩的正开心,丁行雨一个电话打过来。 “小少爷,收拾东西,我派人去接你。” 金禾只得不情愿地回来了。 王叔给小少爷梳洗一番,便把他领到屋子外面,送上了丁行雨的车。 丁行雨当时在后座上笑得很灿烂,他对金禾点头。 “小少爷,从今往后,你就是光陈的老大了。” 金禾惊恐,他知道乔振彪死了,但是并没有多心痛,毕竟他跟乔振彪并没有感情可言,可是让他当老大,这是万万也做不到的事情。 金禾慌张地问:“那我哥呢?” 他这一个问,丁行雨听出了两个意思。 一个是:不是要由我哥当老大吗? 另一个是:我哥人在哪里? 丁行雨只能回答第一个疑惑。 “江公子违背老大意思的次数太多,即使老大活着,他也不可能会继承位子的。” 至于江夏元现在人在哪里,丁行雨也想知道。 齐晖一听到乔振彪被杀的新闻就更慌了。 江夏元不知道在哪里,不过他一定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那他这个时候一定像发了疯一样的找陈五的下落。 但齐晖不能出门,方文广派人盯着他。 那是李建波的主意。 李建波本来就反对齐晖和江夏元在一起,事到如今他想杜绝齐晖再陷进危险的可能。 陈五就仿佛在人间蒸发了一样,不仅是江夏元,就连庆六的人也找不到他。 庆六帮原本跟光陈并无过节,一切矛盾都起源于陈五和三把头刘竞的暗相勾结。 他们这一“合作”直接导致了庆六和光陈的摆场,三把头被杀可以说是自作自受,可是刘櫆护短心切,也被杀了,光陈组死了一个老大,这一切也该一笔勾销了。 可是这始作俑者陈五却活的好好的! 刘清是刘竞的二弟。 他在不到几天的时间内,送走了自己的亲哥亲弟。 这事儿跟陈五有着莫大的联系! 刘清发誓掘地三尺也要把陈五找出来,把他的皮扒了,放在油锅里煎! 在一个飘着小雨的夜晚,阳城静谧的街道响起几声枪响。 接着便是一阵乱哄哄的奔走声和车辆发动的声音。 附近的居民很快就报了警,警察赶到的时候,只拉回来一具尸体。 方超对着那惨白消瘦的脸看了许久,把小梁拉过来。 “小梁你看看。” 小梁看不出个所以然。 负责档案管理的女警走过来,看了一眼,肯定地说:“他是陈五。” 陈五死了。 究竟是谁干的? 庆六的刘清,还是江夏元? 那条街道有监控镜头,警方很快到那里去取证。 视频有点模糊,但还是能看出画面上有几个人。 庆六的刘清和他手下,陈五和王腾,已经一个高个子的青年。 方超在心里暗叫了一声“江夏元”。 齐晖蹲在阳台抽烟,细小的雨点飘进来打湿了他的后背。 他没有开灯,灯光太刺眼,心烦。 屋子里每个家具都留着江夏元的身影,每次到厨房里找吃的总能想起江夏元围着围裙切菜的样子。 齐晖想他,想得快要疯了。 他这辈子从来就没这么难受过,吃顿饭都难受,噎着咽不下去。 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齐晖警惕地问:“是谁?” 没人回答,门被打开了,从走廊透进来一丝光亮。 齐晖站起身来,他看见一个黑影朝他走来。 “齐晖。”江夏元在黑暗中叫他。 齐晖一瞬间站着不动。 他问:“夏元?” “齐晖。”江夏元走出阴影,来到阳台,齐晖借着月色看见江夏元湿透了的衣裳和满脸的疲惫。 “夏元。” “齐晖,我好想你。”江夏元走过来,把齐晖搂进怀里。 76.所以前景不明确 江夏元把齐晖紧紧抱着,把这段时间见不着他的痛苦也郁闷都化成手上温柔的力量。 “齐晖,你还讨厌我吗?” 那天我吼了你,生生把你气走了。 “白痴,我不讨厌你,我想你。” “真想?” “想死了。” 江夏元只觉得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他一下子手脚发软,齐晖把他抱住了。 “夏元,累吗,到床上躺着。” 江夏元无力地靠着齐晖,被齐晖拥着,脸贴着齐晖的胸膛。 “我饿。” 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最后一顿饭是一个面包,这两天只有喝水,因为饥饿能使人保持清醒。 江夏元一直在追踪陈五,可是陈五是个老狐狸,刚刚露出尾巴,一下子又消失不见了。 找到陈五的其实是刘清,那个时候陈五和王腾被堵在街道上,被刘清的人团团围住。 江夏元是听到响动才出现的,那个时候的陈五已经憔悴不堪,瘦的不成样子。 连日的奔波,他自己也快吃不消了。 齐晖把江夏元抱着,放到沙发上,他去开灯,又折回卧室取出衣服裤子。 帮江夏元换衣服的时候,齐晖看见他身上又多了许多伤口。 枪伤,刀伤,每一处痕迹都仿佛在述说着这具身体的主人所经历过的一切恐怖的杀戮。 齐晖的指尖划过那一个个伤口,最后停在肩膀上。 那个枪伤是齐晖给江夏元留下的。 齐晖摸着,难过地把头低下来。 江夏元看见齐晖这样子,他笑着,用力地裂开嘴角。 “那个伤口最痛。” 齐晖说。 “这个疤痕最难看好想把它弄没了。” “我不想把它弄没,我要你看着,看看你在我身上究竟留下些什么。” 齐晖笑笑,心里有点疼,他说:“好,我就看着,你乐意让我看我就看。” 半夜两点多,虽然下着毛毛细雨,街上的大排档还是开的热闹,齐晖下楼去打了一份粥,几个小菜,他神色焦急,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冲着齐晖说:“你老婆饿了?” 齐晖先是一愣,继而点头。 “对,哭着要吃东西。” 老板朝他大笑。 “赶紧回家去,大半夜的女人一人在家该害怕了。” 齐晖冲他挥手,小跑着回到公寓。 喂江夏元吃东西,给他揉脚,最后还把他半抱着进了浴室帮他冲凉。 齐晖看着江夏元下面不怀好意地笑。 江夏元也瞅瞅下面,没发现什么不妥。 “我这玩意儿有问题吗?” “有,问题大着呢!” “你给我说说。” “太小!色泽不好,没我的好看。”齐晖说话很下流,不过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他觉得这是正常的情感交流。 齐晖原本以为江夏元会说:“说我小,你的掏出来比试比试。” 但江夏元只是说:“嗯,你说了算。” 齐晖没劲地把头靠在江夏元肩上。 “没意思,真没意思。” “”江夏元有点累,但也不直说,这种伤痛他受的多了,思想上早已麻木。 他自己用毛巾擦着身子,一掠过伤口便咬着牙。 “别人都说两口子之间要相互斗嘴才有情趣,你也不跟我顶嘴,没意思,真没意思。” 江夏元有点意外地问:“你希望我跟你斗嘴?” 齐晖很快应道:“这是生活情趣。” “我还以为,上次我冲着你大声喊,你生气了。” “有什么好生气,我不也每天都冲着你喊吗。” 江夏元突然侧过身子,把齐晖下了一跳。 江夏元抓着齐晖的手,郑重地说:“我以后不会再吼你了。” “小样儿,那也是我让你吼的,你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你要掰指头数数,这世界上能有几个有资格吼我的。” 不多,但也不少,齐爸齐妈,还有从小学到大学的历任班主任。 齐晖这辈子就没少被骂。 “都湿了,快出去。”江夏元推齐晖出去。 齐晖一边往外退一边笑嘻嘻地回头说道:“好的,我在床上等你~”齐晖说着露出一个下流的表情,上下打量着把江夏元全身看遍了这才吹着口哨出去了。 齐晖一出去,江夏元便把门锁上了,把花洒开到最大,水龙头也全部打开,让水声盖过他一切响动。 他就那么靠在墙上,嚎啕大哭。 他视为父亲的人死了,悲伤,难过,无法排解的郁闷。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乔振彪时的场景,那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俯视着他,说:“你想变强吗?” 那是江夏元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话。 也是那句话改变了他的人生。 甚至于,让他重新和齐晖相遇。 江夏元离开光陈到阳城的时候,最为挂念的就是齐晖。 他想着,找到陈五血刃仇人之后,再回到光陈,齐晖还会不会理他。 江夏元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人,他从来也不怕死。 他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懦弱的人,他害怕齐晖的任何不理睬。 他试过改变自己,比如不去在意那个男人。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并不是所有感情都能被成为爱。 不是所有以为自己能去爱别人的人都很幸福。 他爱得太卑微,一直以为自己“不能够”。 这也是齐晖刚刚才意识到的江夏元身上的症结。 他一直以为的那个有钱的黑帮大佬,不过也是个怕得不到爱,东奔西跑,寻找得一身狼狈的普通男人罢了。 不,或许江夏元比一般人都要胆小许多。 齐晖沿着墙滑下,坐在地板上,听着门后哗啦啦的水声。 为什么你不跟我说?为什么宁愿躲着自己排遣一切悲伤也不愿意让我知道 是不是有一天,你是自然老死,也会躲着不愿意见我最后一面 夜里两人躺在被窝里聊天,齐晖不想扫兴,可他必须得问清楚。 “你杀了陈五?” 江夏元在黑暗中轻叹了一口气。 “不是我。” 齐晖有点意外,他坐起来。 “是刘清!” 江夏元接着说。 “是王腾。” 齐晖只从方文广他们那里听说了刘竞刘清这几个名字,哪里知道什么王腾。 “陈五也是他仇家?” 江夏元略微停住了,好半晌才说:“王腾是陈五的手下。” 齐晖一下子没听清。 “你说什么?” “王腾是陈五的亲信,跟了陈五好多年。陈五这次背叛光陈,也只剩几个人跟着陈五了,他是其中之一。” 齐晖困惑了,他忙问:“那他为什么要杀他自己老大。” 江夏元说:“我也不清楚,当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刘清只跟王腾说了一句‘杀掉陈五’,陈五就脑袋开花了。” 齐晖问:“王腾也背叛陈五了?真是物以类聚。” 江夏元却说:“不是,王腾跑了,他一个人跑的,并没有跟刘清他们走。” 齐晖完全晕了,但他很快就兴奋起来。 “这么说你没杀陈五!警察也不能抓你。” 江夏元沉默了很久。 “不,他们会来抓我的,就算我没杀陈五,这次的争斗也早已引起警方注意了,只要是跟光陈组和庆六帮有关系的人,一旦有嫌弃都会被抓。” 齐晖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一下子站起来。 “你是说你现在被通缉?” 江夏元闷声说道:“或许没有——我并不清楚,他们抓人,也需要证据。” 齐晖一下子跳下床,跑到客厅里把电视打开。 早上六点钟,新闻一直轮回播放着近日这起重大的黑帮内斗事件。 摆场在西郊,那里人烟稀少,也没有监控器,是群斗,基本抓不到人。但在阳城市区内的陈五被杀一案里,监控器里拍下了所有嫌疑人的样子。 齐晖呆呆地看着电视,身后的座机突然凄厉地响了起来。 齐晖奔过去,提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方超说:“齐晖,江夏元不在你那里吧,如果在你赶快离开,随便找建波还是谁家里呆着,不要出门,我们要处理一些事。” 齐晖没有回答,先行把电话挂了,他回过头,看见江夏元站在他身后。 “夏元——” “齐晖,我要出去躲躲。”江夏元说。 “去哪里?” “随便哪里,要先出光陈再决定,不能出国,警方一定在机场布置了很多警力。”江夏元有条不紊地说着,丝毫也不慌张。 齐晖突然说:“我要跟你去!” 早上六点钟,阳光透过窗帘,在地上投射着斑驳的阴影,江夏元看着一脸坚定的齐晖,摇头。 “不行,你乖乖待着。” “为什么不行!你说了要跟我一起的!” “等我避过这阵子风头,我再回来,到时候” “放屁!你出去了,我就不希望你回来被他们抓。” “齐晖,你没罪,没必要——” “我不准你说!带我一起走,不然——” “” “不然我开车去撞警车,把那些蠢货都给撞死!” “齐晖。” “江夏元,我跟你说,我不想等你,等到我变成老头了,你麻痹还没回来,那我找谁去!” 江夏元不做声了,许久才轻声说了句。 “带钱和必要的证件,多余的东西不要拿了。” 齐晖一听,高兴地跑进卧室,把能带的钞票都带了,套上登山鞋就跑了出来,出来后他觉得自己如此高兴有点诡异。 这种情况下,应该是担心才对。 江夏元笑着摸摸齐晖的脸。 “我们走?” “走!” 两人启程,江夏元想先离开光陈,先去临近的几个海边小镇,等到渔市繁忙的时候跟着上小渔船,等到了海上,乔振彪在国外的人会在海上接应他。 那些都是正经的商船,可以顺利通过排查,到时候他跟齐晖再去国外。 江夏元这短短几年用血汗挣了不少钱,只要他们到了国外,找个无名的偏僻小镇,就可以安枕无忧地过下半辈子。 路上江夏元问:“齐晖,你后悔吗?你家里还有爸爸妈妈,你有哥哥嫂子还有两个侄子。” 齐晖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他说:“打死我也不后悔!” 江夏元笑着,他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充满了勇气,就算前方是再大的坎,自己在齐晖的陪伴下,也能跨过去。 他们两人一离开公寓,方超就带人过来了。 他跟方文广谈了很久的条件,方文广才同意让这个在阳城当差的侄子过来光陈逮人。 方超拧了拧门锁,发现上锁了,他派人叫来房东太太陈春香。 陈春香过来了,一脸茫然地看着这十几号人。 “警察同志,我可是大好良民,绝对没有不良记录。” 方超说:“齐晖呢?” 陈春香一听,惊讶地问:“你们是来抓齐晖的?” 小梁忙开口“不”但陈春香根本等不及他说话。 “我告诉你们,齐晖这个人虽然混账,但绝对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警察同志你要们抓他可是抓错了,赶紧回局子对口供翻视频,齐晖不可能会犯事的。” 方超忙说:“等等等等,我只是问齐晖人呢?” 陈春香说:“这我怎么会知道呢,他那么大一个人了,两只脚长在自己身上,要去哪里不可以,你看我虽然看着年轻,可是已经四十好几了,整天过问一个年轻男人的事总归是不好的嘛” 方超听得头痛,他只好摆手。 “算了,不用说了。” 陈春香一听,顿时来了气! “什么叫不说,算了?我告诉你,我陈春香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摸着良心说的,我要是又说一个假字,我被天打雷劈啊,要是我没说半个假字,你们警察同志可要小心开车啊,不要掉进沟里滚到山下啊!!” 小梁异常害怕陈春香,他靠过来问方超,“长官,怎么办,这个女人好厉害,口风好实。” 方超没法,只得作罢,喊着收队。 陈春香一听又不乐意了。 “收队?我工作那么忙你们把我叫过来,问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要收队啦,这不是浪费纳税人的钱吗!!” 方超头疼地下楼,回头悄声对小梁说:“这个大妈心地倒挺好。” 77.路漫漫其修远兮 穆安丽坐在客厅里,佣人过来帮她倒酒。 她说:“不,换成开水。” 佣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敢过问,答着“是”退下去了。 穆安丽没有想到陈五会死。 她倒是算准了乔振彪会死,不然她不会匆忙想要出国。 她死了不要紧,她的穆何可不能死。 可陈五死了,哈哈,太好了。 以她的财力,在没有留下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根本不用担心警察。 她有自己的上市公司,开了十多间连锁超市。 她是个成功的女人。 却不是成功的母亲。 此时穆何正躺在房里,烂醉如泥。 她这辈子用来照顾自己儿子的时间,加起来拢共不会有几年。 穆何恨她,这点她早就知道,可她不想认命。 她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孩子,有什么理由不叫她妈妈。 穆安丽站起来在客厅踱步。 她的房子非常大,几乎等同于宫殿,她请了最好的设计师,用了上好的装饰品,把屋子的每个角落都装饰的富丽堂皇。 她曾满足于这样的华贵。 她认为,女人就应当是如此的。 不需要依附于男人,而是自己独立,甚至比他们还要出色。 这些她都做到了,只有一样她怎么做也无法达成。 穆安丽无法得到穆何的心。 她走到房门口,看着熟睡的儿子,抬起手,看着手上的戒指,慢慢地拿下来,扔到垃圾桶里。 “阿兰,看着少爷,我出去一趟。”穆安丽那这车钥匙走出大门,被唤作阿兰的佣人在一边目送主人离开。 乔宅里,金禾坐在办公桌前不到几分钟,屁股就坐不住了,他开始东张西望。 丁行雨拿着藤条坐在他对面,金禾一动,丁行雨就抽他一下。 金禾看着被抽成淤青的手背,哭着向黑炎求救。 “黑炎” 黑炎不为所动。 “黑炎,要是我哥回来,我就跟他告状” 黑炎终于有些动摇。 头儿失踪了。 在陈五死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黑炎知道江夏元在陈五死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去找齐晖。 他曾私底下到头儿跟齐先生住的公寓区看过。 只见到一帮警察,但他们并没有抓到想要逮捕的人。 唯一的解释是,头儿已经逃跑了,或许带着齐先生一起。 本来这个结果是极好的,但问题是,他们有没有可能能够逃脱。 黑炎思索良久,丁行雨看见那个面瘫男脸上露出疑惑与纠结的表情。他觉得很有趣。 金禾看黑炎不说话,还以为他怕了,立刻得意地说:“黑炎,我要你作证,丁先生欺负我,要我学这些乱七八糟的,等我哥回来后我就跟他告状,到时候你一定要帮我。” 黑炎默然。 金禾少爷已经二十出头,却仍旧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 如果可以,黑炎甚至支持丁群的意思,推举丁行雨为老大。 这个深藏不露的男人,或许才有能力掌管光陈组。 丁行雨一看黑炎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丁行雨笑着,拿藤条往黑炎手上抽了一下。 黑炎吃痛,不明所以地抬头。 “丁先生?” 丁行雨露出严肃的表情。 “我这一下只是在告诉你,坐在你眼前的才是光陈组的老大,以后他跟你说话,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不要多想,知道吗?” 黑炎皱眉,他第一次想反抗别人下的命令。 “抱歉,丁先生,我的头儿只有江夏元一个,我只是奉了他的命跟着你,但并不代表你说的话我要悉数听命。” 丁行雨挑眉。 “这么说,是我不对?” 黑炎低头道。 “是我不对。” 金禾听懵了。 “什么你不对我不对,反正我不要看书了。” 自从他那个一点也不疼他的的爹翘掉以后,丁行雨每天逼他在屋子里坐着,不停地看书,看各种各样的书,还要看一些莫名其妙的数字,一大串儿。 丁行雨说那是整个光陈组的资产。 金禾数了数有多少个O,然后吓了一跳,有好几百个亿。 他一直以为他爹是靠帮富人杀人越货赚钱,可没想到他爹手下还有很多正经的公司,从事不同的行业,跨度很大。 丁行雨俨然成了金禾的家庭老师。 因为他觉得有趣。 丁行雨喜欢看热闹。 他敬佩乔振彪,但不见得有多崇拜他。 在丁行雨心中,混黑道的迟早会一死,不过是分死法不同罢了。 所以乔振彪一死,他根本来不及悲伤与愤怒,而是想着要怎么把光陈组维持下去。 这,本来就是他父亲打拼下来的。 即使自己不能当老大,也不能让帮派就此解散。 陈五被杀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光陈与阳城,大家都沉浸在一片振奋的情绪当中。 这起事件告诉他们,为人手下的,就要安心当手下,不要想着造反,不要想着背叛,这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光陈与阳城这起案件中,死亡人数有数十人。受伤的大伤小伤不计其数。 这也给邻近的许多城市的小黑帮头头们提了个醒。 既要防着外人,还要防着自己人。 警方开始大规模的展开搜捕行动。 但是街头拼杀的,很难找到对应的凶手,他们只得找一些有确凿证据的,当小头目的来杀鸡儆猴。 刘清很快就被提审。 在警局里他表现得毫不在乎。 人不是他杀的,他说他当时只是在附近看热闹。 人嘛,总是有些好奇心理。 刘清的的原话是: “我当时就跟几个兄弟去喝酒,突然就看见前面有人在淋雨,当时我心想,哪来的神经病在前面挡道,就让弟兄们下去看看,结果发现时鼎鼎有名的陈五爷。” 警官问:“你跟陈五关系挺好嘛。” 刘清呸了一声。 “好个屁,这家伙不讲道义,不是好东西,大家场面上客气客气叫声爷,我叫着也就习惯了,改不了口。” 警官又问:“你知道陈五杀了乔振彪?” 刘清很快又说:“乔振彪?不熟,我爸爸估计跟他有点交情,到我这一代,我们都是良民,干些正经生意,也就不再来往了。” 刘清也有他自己正规的娱乐场所和酒吧,这些都是经过警方证实的。 所有事件案发时间,刘清都有不在场证明,而且证据证实都是真的。 在这起事件中,刘清没了个弟弟,少了个哥哥,但他自己最后也是完好无损。 关了一段时间后就被放出去了。 警方开始大力追捕当时同样在现场的江夏元和王腾。 这两个人,凭空消失很久了。 穆安丽赶到乔宅的时候,丁行雨正站在大厅,看着金禾在那里练习语气。 丁行雨说:“乔竣泽老大,你的声音太没气势,这样子可唬不了你的手下们,从今天起,你就要开始学习说话的语气,最好能达到一开口就把小孩子吓哭的效果。” 金禾说:“那岂不是要跟黑炎一样,我不要!” 丁行雨看看黑炎,再看看金禾,很认真地纠正。 “不,黑炎那是一身正气,专门吓唬小混混的,我要你变凶,越凶越好。” “想不到丁先生你竟能一脸和颜悦色地教我们少爷这种事情。”穆安丽匆匆走进来,脸上挂着笑。 丁行雨一看是穆安丽,也没有意外,但还是说:“我还以为穆夫人去了国外旅游,看来是有人讹传了。” 穆安丽神色不自然地笑。 “丁先生,看你说的,我穆安丽怎么会平白无故去国外玩。” 丁行雨道:“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道穆夫人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穆安丽笑道:“我公司忙,有些会议可能不能过来参加了” 丁行雨也不看她。 “穆夫人要退出光陈组了吗,那实在遗憾,我仍记得您的丈夫何先生,他可是位十分了不起的人。” 穆安丽嘴角抽搐,“我” 丁行雨打断她。 “不,穆夫人不要问我,这才是我们光陈的老大。”他手指向金禾,“夫人请老大定夺吧。” 穆安丽看着金禾,打从心底看不起,但她还是用尊敬的姿态俯下头去。 “请老大准许。” 金禾其实并没有听见什么。 他只是看着漂亮优雅的穆夫人此时正在向他鞠躬,这可不得了! 他赶紧说:“穆夫人你不要这样,你说什么就什么。” 丁行雨笑着,摇摇头。 穆安丽这才抬头,说了声,“谢谢老大,”这才告辞丁行雨等人,先行离开了。 丁行雨看着黑炎。 “黑炎,你觉得穆安丽是个怎样的女人?” “我不清楚。” “她跟你家头儿是一样的,为了一样东西,其他的都可以不要”丁行雨说着,又笑了。 齐晖躺在后座睡觉,凌晨时分他突然醒来,坐起来一看,江夏元并没有在前座。 “夏元?” “江夏元——” 齐晖推开车门,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荒凉之中。 放眼望去,除了草地就是树林,他们的车辆停在广阔草地中一条泥道上。 齐晖慌了,他往草地里面跑进去,走一阵跑一阵,一直到晕头转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往四周看,景色一模一样。 “江夏元。” “江夏元你在哪里!” 齐晖茫然地站在那里,他第一次体会到自己的渺小。 在这片广阔的天地之中,离开了江夏元他什么都不剩。 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齐晖赶紧拿出来。 “夏元!” “齐晖,你站在那里别动,我过去。” “你在哪里?” “你6点钟方向。” “什么六点钟?”齐晖站在那里转了几个圈,终于看见江夏元从远处小跑过来,一跑到他跟前就把他搂住了。 “齐晖,别乱跑,要是你没带手机我就找不到你了。” 齐晖纳闷。 “这里是哪里?” “离光陈挺远了。” “我们逃出来了?” “快了。”江夏元轻描淡写地说。 齐晖要把手机收起来,江夏元把他的手机夺过来,取出电池和SIM卡,扔在地上。 齐晖更加迷茫。 “我手机” “不能再用了,有定位系统,你会被警察找到的。” “那?” “我刚才就是这样找到你的。以后不要乱跑,乖乖呆在车上,现在,跟我回车子那边去。” “你一大早跑哪里去了?” “去探路了。” “你怎么分得清方向?” “看太阳,树叶稀疏,向南向北不一样。” 齐晖看着江夏元,顿时充满敬佩。 “你真不愧是我男人!” 江夏元捏捏他的脸。 “是你TJ有方。” 78.离目标又进一步 几个人围着地上的手机残骸。 一个年轻的警员说:“这追踪与反追踪的追逐倒蛮好玩的。” 年纪比较大地说:“得了吧,这是常识,只能说这家伙还不算笨。” 年轻地说:“那现在往那里找?” 四周都是草地,往哪里走都有可能,唯一一条泥道,是附近村民的拖拉机压出来的。 “左边是什么地方?” “村子,一个小村子,刚才我们去讨了口水喝。” “西边呢?” “省道。” “那边呢?”年老的指着一排树林。 “白桦树啊。” “白桦树过去呢?” “有条小河。” 年纪比较大的生气了,一手拍在对方脑袋瓜子上。 “你当你是来踏青的啊!” 齐家。 齐老爷子摆弄着墙角的钓竿。 “你说夏元这人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齐晖这小子也是,硬生生跑过去凑热闹了。” 齐夫人坐着,顿时像失了神。 她的宝贝儿子 早知道当时就得拦住他,别让他去光陈。 这混账儿子,去了那么久,也不哼一声,定时打电话回家报平安也好啊! 夏元跟儿子的事儿,齐夫人没敢跟齐老爷子说。 她找不到时机。 也没有可以说服顽固丈夫的自信。 她只盼着夏元那孩子早点办完事,把齐晖给领回家来,到时候再跟丈夫慢慢说。 老夫老妻坐在客厅里,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他们都五十好几了,明明生了两个儿子,还有两个孙儿,还想着年老了能享清福,可却未曾料到会如此孤独。 客厅里的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齐老爷子听见,抢先过去接通。 “喂,谁啊?” “啊?你说什么?” 齐老爷子听不清,齐夫人一下子把听筒夺过去。 “喂?” 方超扯着嗓子喊:“喂,伯母吗?我是方超。” “方超,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伯母,我问你,齐晖回家了吗?” “齐晖没有,这小子不知道溜哪去了,你打他手机。” “哎,好好。伯母,那我挂电话了。” 方超把电话挂了,齐夫人拿着听筒,疑惑地看着她丈夫。 “你说,方超这家伙打个电话来没头没尾的是想干嘛。” 齐老爷子问:“他也找齐晖?” “对啊,齐晖这小畜生究竟跑哪去了!” 电话那头,方超挂了电话,对李建波摇摇头。 李建波一不注意,笔尖在纸上划出一个歪歪扭扭的斜线。 “难不成齐晖真的跟江夏元跑了?” 方超说:“这蠢货,极有可能。” 李建波看着方超,试探着问:“江夏元如果被抓到,是个什么罪?” 方超看着李建波,明白了他的意思。 江夏元的罪,直接决定着齐晖的状况。 如果轻判,没事,进去关一段时间,两人高高兴兴重聚了。 要是重判方超怕齐晖拿着炸药包去监狱劫狱。 方超把现有的证据跟李建波说了。 录像带里记录下来的,杀掉陈五的人是王腾没错。 但是刘清和江夏元也逃脱不了干系。 谁能保证他们仨不是串通好的? 经过调查,刘清实在跟陈五“无冤无仇”,他没有杀人动机——他弟弟和哥哥都是叫乔振彪给杀害的,照理来说,杀死乔振彪的陈五反而是他恩人,是要极力拉拢的对象。 而江夏元,派出所里记录的档案表明他只是个商人。 可是一个商人跟着两个黑帮头子在雨夜里三足鼎立? 疑点太多。 更何况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枪。 就是这把枪,都够他判刑几年。 刘清可比江夏元聪明多了,两手空空地站在那里,做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当时阳城警局在开会的时候,为了江夏元的身份问题起了很大的争议。 方超忍着,最终没有说出来。 他是个警察,但他也是齐晖的兄弟。 如今他也陷入两难境地,帮齐晖便是违背法律;帮警方便是对不起兄弟。 他一度不想管这件事,扔给其他人去搞算了。 李建波说:“方超,你能少说则少说吧,我不喜欢江夏元这个人,但齐晖还是要做兄弟的,别太伤他心。” 方超问:“难道你就没办法?” 李建波反问:“你希望我有什么办法?” “如今局里的意思是,树立几个典型,不管罪状如何,枪毙了再说” “方超,难道你忘了,王腾才是那个典型?” 方超似懂非懂。 “你的意思是” “依我看来,江夏元可能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曝光了,所以才会畏罪潜逃,而事实上,阳城警局并不知道他是光陈组的人对吧?” “是,因为江夏元几乎不出席任何活动,没有几个人认得他。” 李建波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办公楼下熙熙攘攘的车辆。 “那不就好办了。” 方超醒悟。 “你是说?” 李建波把眼镜拿下来,放松眼睛。 “我是说,这世界上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怎么苦,也不能苦了咱们的齐晖你说是吧?” 齐晖打了个喷嚏,他觉得冷。 江夏元一把伸出手,唤道:“齐晖过来。” 齐晖一下子钻过去,坐到江夏元腿上。 “齐晖,你要是再娇小一点,就能躺我怀里睡觉了。” “啧,你爱要不要,反正我就是这么大块头。” “要,当然要,你长成什么样我都要。”江夏元把齐晖圈着,闻着他的头发。 “什么话!我长这样还配不上你吗?你麻痹想要什么样的!你上街去找找,能有多少个比我好看的!” 公路旁边有条小河,两人坐在堤岸边,借着明亮的月色赏夜景。 乡村的夜很亮,齐晖从没看过这么多星星,不过他没有数星星的闲情雅致,而是坐在江夏元怀里打着呵欠。 “我们这是走到哪了?” “快了,明天就到海边了,我叫人找了个小房子,我们先在里面住段时间。” “你还安插了好多人,你哪来那时间?” “都是以前认识的,用暗号联系就好。” 齐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江夏元了。 哪怕是他们两个人是在逃窜的路上,江夏元的淡定都让他以为,其实他们是去乡村旅游。 齐晖夜里开始想念爸妈,他手机被丢了,又不想跟江夏元借手机,他怕把电给用完了,江夏元就难以用手机跟其他人取得联系了。 齐晖躺在车后座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江夏元从前面回头过来问:“睡不着吗?” “我想妈了。” 江夏元沉默半晌。 “你后悔了吗?” 齐晖知道江夏元又开始胡乱猜测,忙坐起来。 “没有,我不后悔!我就是想我妈了” 江夏元说:“等我们到国外,过段时间我就把咱妈接出来聚聚好不好?” “可以吗?” “可以。” 江夏元在做着他自己也不能确定的保证。 他没有那个能耐,光是躲避警方的追击就让他很吃力。 但为了不让齐晖担心,他总是保持一副轻松的状态。 海边渔村有人接应也是假的,他以前跟着乔振彪去过那里,发现那是也是一个很小的海边旅游小镇,镇上有许多小旅店,都是当地居民开设的,他跟齐晖可以在那里躲上几天。 月末的时候乔振彪有个兄弟的商船要在渔村不远处的海面停靠,到时候可以跟着渔民的渔船过去。 乔振彪的兄弟江夏元也见过,他早年曾跟乔振彪混过,后来退出了黑道,专心经营生意,现在主要市场在国外,偶尔回国置办一些货物。 上个月乔振彪跟他通电话,他说要经过这个渔村,到时候希望能跟乔振彪聚一聚,当然,也可以带上江夏元。 齐晖一想到明天能到海边,就异常兴奋,他从小泡着海水长大,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大海。 原因是他们这几天一直在公路上奔波,偶尔到服务站吃个饭,买点东西,实在无聊透了。 江夏元以为自己的淡定能让齐晖保持愉快的心情。 但他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这份淡定让齐晖过分轻松。 而这种轻松闲适,在这样的旅途当中是绝对不允许的。 齐晖推开车门,下车,钻到副驾驶座。 他笑嘻嘻地把江夏元推到椅背上。 “我帮你撸一个。” 江夏元仰着头,任由齐晖舔他的脖子。 “哇,味道好重。” “刚才我们应该下河洗个澡。” “没事,你躺着别动,大爷我来伺候您。” 齐晖第一次帮江夏元含了,他第一感觉是这味道真怪,夏元不知道稀罕什么,每次都把他那玩意儿舔了一次又一次。 车内空间狭小,江夏元窜下车,自己站在车门外,抬起齐晖的大腿,没完没了地做。 就在齐晖埋怨这逃窜的日子太过清闲之后。 他们行车的道路上被交警设置了关卡,每辆车子都要停下来接受检查。 江夏元的车里,有枪支。 江夏元驾车绕进了公路旁边的一条小路,开进了草地里,这样比较慢,但比较安全。 齐晖开始紧张。 他一直以来都很冲动,哪怕是这一次,他也是没经考虑就说要跟过来。 他在这里有那么多亲戚朋友,跟江夏元孑然一身不同,齐晖应该有很多牵挂。 可是他不想就这么让江夏元走了,他怕这家伙一离开就不会回来。 齐晖一向自诩了无牵挂,这次他陷得很深,估计一辈子也没法挣脱开来。 那个时候齐晖开始相信,上辈子犯的错一定还要这辈子来偿还的。 上辈子江夏元一定是个大小姐,而自己是喜欢大小姐的下人。 因为贫穷与地位低下而被大小姐羞辱,眼巴巴的喜欢也没能得到她。而这辈子江夏元眼巴巴的喜欢自己,就是投胎的时候江夏元出了点小错,变成了男儿身,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拖这么久,早在风花雪月的青春时代就把终生大事给办了。 要是江夏元能给自己生几个娃儿,也是挺好的。 齐晖想着想着自顾自地笑出声来。 江夏元紧绷着神经,看了一眼齐晖。 也好,你这么乐观就好,这样的话,无论我最后是不是被抓住,你也应该不会那么难受吧 江夏元车子开到半途,叫齐晖下车步行。 他那架巨型的越野跑车,在偏远的海边太惹人注目。 把该带的东西分门别类,两人各自背了几个包,开始长途跋涉。 两人都不是什么小少爷,身体素质很好,走路很快。 江夏元这段时间受了很多伤,身上伤口多,齐晖把他背上的背包都拿到自己手上拎着。体贴地说:“要是累了我就背你走一趟。” “不累,这点路程我几岁大就能走完。” “你多大开始干活。” “五六岁吧,记不清了,上山下地都没问题。” 齐晖咬咬牙,认真地说:“以后就由我来干活,你就坐着享福。” 江夏元只觉得心中暖暖的。 两人走了半天,终于到日落西斜的时候到达了海边的小镇,出乎齐晖的意料,那是个挺富裕的渔乡,与他想象中的破落的小房子和在海中飘摇欲坠的渔船不同。 放眼望去都是外表精巧的小平房,渔船也都是马达驱动的。 “没想到现在捕鱼的都这么潇洒。”齐晖感慨着,被江夏元拉着进了小巷子。 订好了房间,两人上楼,把东西放下,都原封不动地放着,打算随时离开。 江夏元看了看墙上的日历,平静地说:“后天商船就来了。” 他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激动万分。 只是他习惯了沉默,有时候竟连正常的情感表达也不会了。 江夏元转过来叮嘱齐晖:“这两天不要擅自行动,就跟在我身边。” 他把手枪拿出来,每一支都上好子弹。 齐晖凑过去,伸手想拿枪支,江夏元笑着把他推开。 “你不能拿。” “为什么!喂,要是我有危险怎么办?”齐晖不满地嚷嚷。 “那就更不行了,我希望你手上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江夏元说着,把两只手枪塞到后面的皮带上,再拿一件衣服绑在腰上——他们穿着夏天的衬衫,没有外套可以挡住枪支。 齐晖看着江夏元滑稽的装扮,不满的心情一下子好转了。 那天夜里齐晖睡不着觉,人求生的本能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再贪睡。 他半睡半醒,甚至连江夏元翻身的时候都能把他惊醒过来。 窗外海浪声大作。 江夏元过来搂住齐晖。 “又睡不着?” “海浪声太吵。” “我们去个没有海浪声的地方。” “跟着你哪里都好。” “我想泡温泉。” 齐晖想了一会儿,说道:“那我们去火山湖?” “那不得烤熟了?” 齐晖哄笑。 “你这烤猪。” “你不就喜欢我这烤猪吗?”江夏元给齐晖挠痒痒,齐晖笑得岔气,使劲踹他。 “哈哈,夏元你别挠了啊,挠死我了。” 四周很黑暗,警车几辆警车停成一排,开着车前灯。 方文广从警车里下来,跟着属下走到前面,那里有辆高级的越野车,他用手敲敲车前盖。 “好家伙,几千万一辆的车子也舍得扔了。” 方超从后面跟上来,叫道:“叔叔。” 方文广回头,冲着方超说:“看看,这家伙把车子丢弃在这里了,你来猜猜他往哪里走了?” “南边。” “为什么?” “有机场啊,那不是如海的机场吗。”方超不假思索地说。 “东边是什么。”方文广问。 “海边啊,没几个人烟吧,跑过去不得饿死了,还能划着小船出海,到海中央不是给浪打翻了,人掉海里给鲨鱼吃掉了,不然就是缺淡水活活渴死了。” 方文广看着侄子。 “超,你这番话可是认真的?” “叔,我要是不认真你把我皮扒了。” 方超也摸不准,不过他这次过来,第一要务就是要保全齐晖。 79.真相一环套一环 方文广看着他侄子,摇摇头。 “方超,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强烈要求要跟过来,不过我希望你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要用最认真严肃的态度对待你自己的工作。” “是!” “好。”方文广转身对着其他警员说道:“这里地势我们不熟悉,走夜路太危险,大家回警车里休息,明天再继续赶路,辛苦大家了。到时候我们兵分三路,东南,东边和南边分别由一二三小支队负责,要是不清楚地形就撤回来,原地集合,不要硬来。” “是——” 方文广冲着方超说:“你跟着我去那没有人烟的海边。” 齐晖陪着江夏元窝在那间小房间里半天,期间他也不喊苦也不喊无聊。 江夏元实际上比他还要辛苦,这点他知道。 他们就等着明天能顺利搭上商船,到时候一切都美好了。 江夏元看齐晖趴在床上睡着了,他起身出去给他买吃的。 齐晖挑食,不过这段时间也没叫嚷,估计心里憋坏了。 江夏元走出小巷子,有几个当地的渔民经过他身边,笑着跟他打招呼。 他这几天也没换衣服,就穿着离开光陈那套,衣着太光鲜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好在小镇上有零落的几个自助游客,也是大墨镜沙滩裤。 江夏元找了一间小吃店,他警惕地往四周看看,这才低调地走进去。 店里有个游客和老板娘起了冲突。 那个黑衣服的游客看起来有点落魄,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 他点了一桌子的菜,吃的一个不剩,并且如实说自己没钱付账。 老板娘是小本生意,她很为难,可眼前这个客人看起来很不好惹。 高个,表情凌厉,衣裳虽然很脏,但还是可以看出是好货。 几个人围着看热闹,跟多的是事不关己。 江夏元看着那男人半晌,低声走过去,拿起几张钞票放到桌上。 “老板娘,随便帮我打包几个菜,顺便帮这位先生把帐结了。” 老板娘一看有和事佬,赶紧说了几声好,到厨房里准备去了。 男人站起来朝江夏元点头。 “江公子。” 江夏元压低了嗓音。 “你为什么在这。” “我的目的和你一样。” “是吗,那预祝你成功。” 江夏元冷淡地说。 那黑衣人抬眼看着他许久,站在一边不动,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两人站着沉默了好一会儿,老板娘隔了一段时间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出来,江夏元接了要走。黑衣人跟着走出小店,一连跟了好几条街。 途中江夏元停下来等他开口,可是对方并不开口。 直到快接近旅店的小巷口,江夏元才再度停了下来,转身问道:“王腾,你有事吗?”他眼神里明显的不满,王腾却仿若没有看到。 王腾静默许久,只憋出这一句话。 “江公子,江湖救急。” 江夏元一听,取出钱包“我身上没带那么多,就一千来块。”他把那叠钱递给王腾。 王腾没有犹豫就收下了。 江夏元又说:“你自己小心一点。” 王腾看着江夏元,终于忍不住问道:“江公子,我需要你的帮助。” 江夏元冷冷回绝。 “我恐怕没有那个能力。” “不,你可以的,你可以带我一起上船。” 江夏元朝他挑眉,心道好奇怪,王腾竟然也知道商船的事。 王腾见江夏元的表情变了,立刻解释道:“以前陈五跟我讲起过这件事,他说如果被乔老大追的急了,说不定也会以这种方式跑路。” 江夏元思索一下,对王腾说:“你跟我来。” 他领着王腾回去旅店,但是没有回房间,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江夏元朝店里的小女孩招手。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笑着跑过来,问道:“叔叔,怎么了。” 女孩子不过十三四岁,她从小在海边长大,被海风吹得脸上两坨红晕,皮肤虽然黑黝黝的,但看起来十分健康。 江夏元笑着对小女孩说:“把这个帮叔叔拿到房间,走廊左边最里面那间。”他把手上的饭菜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应了一声,笑着跑进去了。 王腾看着江夏元,小心地问。 “齐先生也在?” 江夏元浅笑。 “王腾你呢,你跟陈五怎么闹翻了。” 王腾听出江夏元根本不想别人聊到齐晖,只能轻咳几声。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怪异,带着恨意说:“陈五那种畜生该死!” 江夏元并不开口追问。 王腾叫来一杯水,灌了几口,这才愤愤的开口。 “那该死的陈五,杀了我一家五口!” 江夏元有点意外,他知道王腾会动手杀陈五一定有外因,但他并没有估算到这一点,王腾也算陈五的心腹,颇得陈五的赏识,陈五杀了王腾一家,这又是为何? 王腾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似乎再回想着什么,他很激动,手掌用力地拍在桌面上! “该死的陈五,是我王腾瞎了眼睛!” 江夏元截住他。 “王腾,我只想问问,你有没有参与给老大下毒的计划。” 王腾把头抬起来,看着江夏元,神色复杂,他眼珠子转了一圈,终于低下头。说:“我的确依照陈五的话去办了。” “你以前那么敬仰他,难道前几天才知道你家人被杀了?” 王腾嘴角抽搐,又低喊了一声:“畜生!” 当时在阳城,王腾跟着陈五一边躲避光陈组的人,还要防着警方,简直是精疲力竭,躲得没法躲了。特别是陈五的护身符刘櫆还被乔振彪给解决了,陈五一怒之下,当夜带着王腾从藏身的小旅店里出来,打算离开阳城。 头脑简单的刘竞死了,护短心切的刘櫆也死了。 他无处可去。 要防着光陈的人来帮他们乔振彪老大报仇暂且不说。甚至连刘清都放出话来要把他陈五杀之而后快。 陈五当时很着急,完全乱了分寸。 连日东躲西藏,身疲力尽,陈五和王腾在赶往车站的途中,被刘清堵在了街道上。 刘清的车停在陈五前面,他一下车,一个手下立刻打着伞过来帮自己老大遮雨。 刘清看着在小雨中站着的,丝毫没有了往日戾气的陈五,得意笑道:“陈五爷,怎么,大半夜的出来压街,好闲情。” 陈五不说话,他要想法子脱身。 刘清带来了三辆车,估计有十二三人,他手枪剩五发子弹,倒是王腾,估计身上有三把枪。 王腾的枪法很不赖,一枪一个准儿。 陈五轻咳一声,朝王腾使眼色。 王腾明白五爷的意思,手摸进外套里面。 说也奇怪,他们这帮人一个大热天还是穿着整套西服,竟也不觉得闷热。 刘清眼尖,他看见了王腾的动作,顿时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 “王腾?你这小子是叫王腾对吧?” 刘清乐呵呵地问。王腾不知道他要干嘛。 “王腾,我看你一表人才,身手不赖,怎么想到要当陈五爷的小跟班?” 陈五不知道刘清这么说的目的何在,他只是嘲笑道:“王腾办事利索,我求才心切,他是我的得力助手有何不对?” 陈五明显比以前虚弱很多,甚至连讲话也没有以前的气势。 刘清听了,朝地面唾了一口。 “呵——五爷啊五爷,人都说你老狐狸,专使手段,如今看来不假呢。” 陈五不甘示弱。 “人道庆六老大历代皆乃人中龙凤,怎么我今日只见到一条丧家之犬,这鸣吠声倒是挺响亮。” 刘清的手下一听,立刻要走过来,刘清伸出手江手下拦住。 回头说道:“对付五爷这种货色,还需要你们出手吗?” 陈五觉得耻辱,低声对王腾说:“注意了,等会儿我开枪,你记得掩护我。” 王腾正欲点头,刘清突然对他喊道:“王腾,不如我给你说个故事。” 陈五喝道:“王腾,集中精神。” 王腾掏出手枪扣下扳机。 刘清还是站在伞下,看着雨中的陈五和王腾两人。 他伸出手,立刻有手下过来给他递烟,另外一个过来帮他点上。 他抽了一口烟,把烟圈吐出去,手指上夹着烟,慢悠悠地说道。 “王腾,听说你有个妹妹在读高中?” 王腾一下子愣住了,半晌反应过来,冲着刘清喊:“道上人交手,别打旁人的主意!” 刘清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啧啧几声。 “王腾,你有几年没回老家?前几天我有个兄弟回老家一趟,他说是你的老乡,叫我给你捎来几句话。对了,大寺你知道吗?” 王腾当然知道,大寺跟他一起从老家出来,两个人犯了事,没钱摆平,不得已进了黑帮,王腾去了光陈,大寺留在庆六。 刘清接着说:“这个大寺啊,他说去你家走了一趟,你猜他看到什么?” 王腾极其好奇,但陈五突然喝道:“刘清你少胡说八道!” 刘清叼着烟,又是啧啧几声。 “大寺说,你老家的房子早被铲平了,改成了公墓。”刘清说着又吐出一口烟,看着王腾。“对于这个,你怎么看。” 王腾没料到会从刘清嘴里听到这个,他每个月都要托人给家里汇钱,也会定时收到回信,这个刘清,简直胡说八道。 “对了,大寺还说,你那个亲妹妹,当时正在读高中对吧,如花似玉的一个女孩儿,你才让人怎么着了?” 王腾努力抑制住紊乱的呼吸。 “你究竟想说什么?” “大寺他说,你妹妹啊,有一天从学校里被几个人拖了出去,被哎,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王腾发怒了,他见不得别人侮辱他妹妹。 “闭嘴!” “怎么,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刘清摇摇头,“你太年轻啊,不懂得什么叫人心——” 刘清转身向后。 “大寺人呢?出来给你好兄弟好好讲讲。” 从人堆里走出一个矮个子的青年,背心短裤,朝着刘清走去,靠近了便哈着腰。 “大哥。” “嗯,大寺,你那好朋友不停我的劝告,不如你给他讲讲?”刘清说着,自己站在一旁看热闹。 大寺这才转过头来,看着王腾,冲他笑了笑。 王腾看着大寺。 “你想说什么?” 大寺看看王腾,又看看陈五,咽了口水,这才说:“王腾,我就是有些事儿想跟你说,就怕你家陈五爷不高兴。” 陈五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看着王腾,摇头,意思是叫王腾不要相信。 王腾看着陈五,觉得他举止有点反常,便直接忽略他的暗示,对大寺喊道:“你说。” 还是毛毛细雨,但众人站在雨中,衣服还是被浸湿了,大寺酝酿了很久,这才开口说道:“王腾,兄弟一场,我不怕告诉你,你被陈五这孙子给骗了!” 陈五一听气极,举起手枪要瞄准大寺,但王腾一下子扣住陈五的手,继而转向大寺。 “还有呢?” “我回老家问过,你一家几口人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都死齐了,打听了很久,有个知情的才告诉我他们都让人给杀了。” 王腾扣着陈五的手开始颤抖。 “谁干的?” 大寺瞧瞧自家老大,再看看陈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这才吐出一个名字“陈五。” 陈五连忙说:“胡说八道!” 王腾看了陈五一眼,有看和刘清,问。 “你用什么来证明你说的话?” 刘清一支烟抽尽了,朝着旁边的人扬扬下巴,那手下立刻把手掌伸出来,当他老大的烟灰缸。 “你要证据?大寺——” 刘清一喊,大寺赶紧掏出手机。 “王腾,我们学校的陆老师你还记得吧,我当时为了了解情况就跑到她家问了一些事儿,她当时都跟我说了,这里有录音,你自个儿听听。” 大寺说着按了播放键。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的录音被播放出来。 那的确是王腾以前的老师,她最疼爱自己的学生,把他们当自己孩子来看。 录音里说着王腾老家这几年的变化和王腾一家的事儿。 据她描述,王家一家早就被灭门,但是警察到现在也没能找到凶手 王腾脸色死白。 刘清看着他,拍着车前盖。 “王腾,你作为一个男人,不帮自己家人报仇也就罢了,竟然还做这种人的走狗,你羞耻吗你!” 陈五也吼道:“刘清你含血喷人!” 刘清大笑,“啧啧啧,好你个陈五,太不厚道,做出这种有悖天理的事儿来,还敢来指责我——你的手下可是忠心耿耿的为你卖命啊” 大寺又说:“王腾,我也觉得挺遗憾,可你不能就这么放过陈五这种人啊!” 陈五骂道:“闭嘴!” 王腾全身因愤怒而不住颤抖。 那个时候江夏元刚从不远的地方追过来,他当时只听到刘清说了一句话“杀掉陈五!” 便看见王腾快速地举起了枪,朝陈五的脑门上崩过去。 陈五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呜呼哀哉上了天。 刘清惬意地笑,一眼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江夏元,朝他挥手。 “光陈的稀客,欢迎欢迎。” 80.无从选择的前路 江夏元当然没能接受刘清的“欢迎”。 因为王腾看见倒在地上的陈五,扔了枪往后退了好几步,又回头看看江夏元。 他跑路了。 那个时候江夏元并不知道王腾杀死陈五的理由。 一般人都会这么想:属下背叛了自己老大,杀了人一走了之。 王腾虽不见得有多精明,但绝对不傻,他假若要背叛陈五,应该是要挑个极好的时机,而不是跟着他颠沛流离一段时间后,在极为不合适的场所,做出这样的傻事。 不过照王腾的说法,陈五的确是非死不可了。 伪善兼小人。 倒是可怜了王腾的家人。 即使江夏元对王腾所谓的“老朋友”——大寺的说法抱有强烈的怀疑,但这与他又有何干系? 更何况此刻的王腾,一心以为自己家人被陈五所杀,自己又亲自报了仇,正处于心情极度激动之中—— 这种激动不是喜悦,而是夹杂着愤懑与悲伤。 王腾一向以为被自己照顾的很好的亲人,竟然早在很久之前就死了,而且是被自己万分信赖的人给杀掉的。 而如今他自己,即将走投无路。 此前听陈五说过商船一事,王腾逃离阳城之后所做的第一件是就是赶到这里。 但问题在于,乔振彪的旧识并不认识他。 而且,他该以什么理由上船。 江夏元的出现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 王腾并不是十分了解江公子的秉性,只知道他的脾性十分难以捉摸。最为重要的是,他异常尊重乔老大。 乔老大是被陈五所杀,而自己杀了陈五。 王腾以为,这作为一个交换条件,让江夏元带他上船,足矣。 王腾激动地讲完一切,迫不及待地看着江夏元,期待着对方的点头。 王腾也是狗急跳墙,他也不设想自己此前还跟着陈五呢,今日竟然敢贸贸然地就拦住了江夏元。江夏元倒是很平静地听完他所有的话,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陈五死了就好,无论是谁杀的。 这么说自己还应该感谢王腾? 江夏元轻轻转动着手上的戒指,并没有说话。 王腾注意到这个细节,笑着开口。 “江公子,我可以……帮你保护齐先生。” 江夏元这才来了兴致,问道:“哦,你觉得他跟我在一起很危险吗。”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此行不会太顺利,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 江夏元并没有同意王腾的请求,但王腾已经加上了一个“我们”。 江夏元看着王腾,许久不说话。 他不想答应。 他没有理由答应。 只是不知道,这个被逼到墙角的王腾,一怒之下会不会出来碍事…… 江夏元适当的保持沉默,他不想应允,却也不急着拒绝。 齐晖在房间里等了许久,直到一个小女孩给他拎过来一袋吃的。 齐晖把那小妹妹叫住了,问道。 “给你东西那人呢?” 女孩儿说:“就在大厅里坐着啊。” 齐晖心想,他坐在大厅干嘛。 紧接着女孩儿又补充了一句话。 “叔叔跟一个穿的黑漆漆的人在一起。” 齐晖起初没听清,接着他有点愕然,在这个鬼地方,江夏元还有熟人?还是说,那黑漆漆的人就是跟他接头的? 他当下就跑了出来,过了走廊到大厅,一眼就看见江夏元跟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一起。 齐晖没见过王腾,自然不认得他。 他就那么站在一旁,不敢过去,害怕自己多嘴毁了什么。 王腾比江夏元更早看到齐晖,他多多少少能从其他人口中得知齐晖这一个人的存在,而这个男人,对江夏元来说,似乎十分宝贝。 于是王腾站起来,对着齐晖弯下腰,恭敬地叫了声。 “齐先生。” 江夏元一回头,看见睡得一脸迷糊的齐晖,笑笑,朝他招手。 “齐晖,吃了吗,怎么跑出来了。” 齐晖顺势走过去坐下,也冲王腾点点头,接着疑惑地看着江夏元。 王腾不等江夏元介绍,自己先行开口。 “齐先生你好,我是王腾。” 齐晖只能回道。 “哦,你好。” 王腾对齐晖的冷淡并不在意。 “这段时间要受你们的照顾了。” “嗯?”齐晖糊涂,他看着江夏元。 江夏元霎时就不说话了,脸色恢复严肃,王腾你倒也明白要解决问题先找症结的道理。此时此刻,自己再拒绝,似乎不太通情达理了。 江夏元不了解王腾,甚至不能确认王腾所说的话有几分真假,毕竟这个人跟陈五混过,陈五的为人,大家已经充分了解了……一个跟过他很长一段时间的人,能是什么角色? 江夏元不再说话,王腾便当他应允了,客气地道谢。 江夏元思索几分,叫来店员,给王腾也开了间房,他自己领着齐晖离开。 王腾在后面站着,感谢地点点头。 回到房里齐晖一下子按捺不住了,低声吼道:“靠,那家伙就是王腾?” “对。” “长得倒是人模人样。” “……齐晖,你不要离他太近。”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让他留下来。” “我答应了吗?”江夏元反问。 齐晖不解。 “那你是什么意思?” “就让他跟着吧,反正,我们境况也差不多了。” 可以看出江夏元并不想聊此事,他看见放在桌上还没有动的饭菜,笑着拉过齐晖。 “吃饭了。” “等会儿再吃。” “吃了再说。” “江夏元!” “齐晖,一个小小的王腾而已,你不用担心。”江夏元夹了一筷子菜,递到齐晖嘴边。“凡事我都会搞定的,你不用担心。” 光陈江宅,金禾坐在书桌前打盹,叫了几声哥,黑炎站在一旁,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对金禾禀明了情况,悄悄地退了出去,拿出手机一看,是头儿给他发来信息。 “黑炎,照顾好少爷,如果不满意丁行雨的命令,我允许你违抗他。” 黑炎把信息看了两遍,终于慢慢皱起了眉头。 头儿,照顾金禾少爷很累,如果可以,希望你尽快处理完事情,赶紧回来。 至于丁先生,谈不上不好相处,就是,他性格挺古怪,常常似笑非笑,比你还难以让人理解。 黑炎站在门口许久,丁行雨从门外进来,看见他,高兴地叫了声。 “黑炎——” 黑炎往楼下一看,看见丁行雨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丁先生。” 丁行雨走上楼来,朝黑炎伸出手去。 “把手机给我。” 黑炎低头。 “恕难从命。” “是江公子吗。” “……” “你倒是守口如瓶,罢了,江夏元有他自己的想法……”丁行雨说着正要走进书房去,黑炎正欲松一口气,却见丁行雨突然回过头来,冲着黑炎说。 “你可以瞒着江夏元的下落,但是你要记得,是你家头儿把你交给我的,你最好乖乖听话。” 黑炎不回答,他很想拒绝,却也不想违抗,他依旧沉默着,丁行雨看他半晌,虽然脸上仍旧笑着,但眼神明显变了。 丁行雨一走进书房,就拿起桌上的藤条抽了一下正在打盹的金禾。 抽完对着金禾说: “该起床了,老大。” 金禾吓了一跳,被疼痛给弄清醒了,刚开始以为是黑炎,支支吾吾的骂道:“黑炎你找死,敢打我……”一直到睁开眼睛看见丁行雨站在跟前,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坐直了。 “我我,立刻就读,丁先生你别打我。” “老大,这是你该对我说话的语气吗?”丁行雨拿藤条敲金禾的手背。 金禾赶紧把手往里缩。 “我知错了……” “你说什么?” “我下次不敢了……” 丁行雨突然觉得无趣,他不说话了,自己在沙发上坐下,一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黑炎,命令道:“黑炎,进来。” 黑炎走进去听候吩咐。 丁行雨说:“老大说他渴了,你去准备点消暑的饮料过来。” 金禾小声说道:“我没说……是你自己要吃……” 黑炎显然也听到了金和的话,于是他询问地看着金禾。 丁行雨转过头来看着金禾,笑着问道。 “怎么,老大你还需要其他什么东西?” 金禾赶紧咂舌。 “……没了没了,黑炎你快去。” 黑炎有点不解地走出书房,丁先生似乎是生气了,而且好像火气挺大,但这把火烧的太突然,黑炎完全找不出眉目来,如果是因为自己隐瞒了头儿给自己来信息一事,那实在怪不得黑炎,毕竟头儿并没有说能够把这事告诉丁先生。 江宅里只剩一个王管家,王管家年纪大了,不好外出,黑炎只得自己驱车出门,去丁行雨指定的地方买饮料。 等到他开车到了目的地,哪里有什么商业街,不过是一排排居民楼,黑炎开着车在小区门口逛了许久,也没能倒找丁行雨说的店。 直到他被小区保安盯上了,那保安怀疑地过来询问,他这才发动车子离开。 丁先生或许今日忙得很,脑子也乱了,回去问清楚一点吧。 头儿,你赶紧回来,这种任务执行起来真遭罪。 江夏元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黑炎给他的信息。 只有一句话:头儿,万事顺利。 江夏元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对着手机屏幕笑了。 这还是那个黑炎吗? 齐晖正躺在床上数绵羊,他眼角的余光瞥到江夏元的笑容,一下子伸手把手机夺了过去。 嘴里念着:“头儿,万事顺利……万事顺利?嘿,原来是黑炎那小子。” 江夏元说:“估计他给金禾折腾惨了。” “那小屁孩,黑炎一拳就能把他撂倒。” “金禾还只是个小孩,他有些事不懂。” “我怎么感觉你像他爸?”齐晖调侃。 “我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 “——你想要小孩吗?” 江夏元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的齐晖,摇头,又点头。 “喜欢,但也不过那么一回事儿。” 齐晖翻个身下床。 “困了又睡不着,我们出去走走。” 江夏元看看手表,晚上十一点多,海风挺大的,他想也没想就说:“行,穿拖鞋去吧,鞋子进沙会咯脚。” 王腾在屋里睡不着觉,他听见隔壁有开门声,赶紧从椅子里起来,耳朵附在门上偷听,一直到走廊里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才把门开出一条缝隙,朝门外张望,确定没人了才悄悄走出来。 江夏元大半夜出去干嘛? 难不成是有情况,撇下我他们两个先行走了? 不行,要跟上去瞧瞧。 王腾手忙脚乱,裹紧了身上的衣裳,这才急匆匆地跟着走出去,离前面的人有数百米远。 齐晖踩在沙滩上很快就把拖鞋给踢飞了,一屁股坐下来,抱着肩膀骂道:“大夏天的这么冷。” 江夏元在他身边坐下,拿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手里。 “这下子你更清醒,更睡不着了吧。” “不睡了,明天什么时候上船?” 江夏元略为思考。 “最迟不过下午,兴许早上船就过来了,我们就坐一会儿,然后回去收拾东西。” 齐晖突然一下子仰躺在海滩上,看着墨蓝色的夜空。 “要是我们上去了,以后再看到的就不是这片天空了。” “嗯。” “不过,诶,江夏元,你靠近一点。” 江夏元看着一脸贼笑的齐晖,不清楚他要干嘛。于是他附过身去。 “怎么……” 话也没来得及问出口,齐晖就一下子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揪下来,然后张嘴啃住他的鼻尖。 “哈哈哈哈哈,笨死了。” 齐晖捂着肚子看着江夏元鼻尖上的牙印。 说真的,倒还真挺痛的,江夏元摸着鼻子,一下子把齐晖两手抓住,压在头部上方。 “这时候你还闹得起来。” “我的脾性就这样,没得医了。” “万一以后要疯疯癫癫了,见着我就咬怎么办?” “嗯……这倒是个问题。” 江夏元腾出一只手放在齐晖的胸口。 “依我看,只有一个方法能制服你——” 齐晖一看江夏元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干嘛,他一下子像蹦起来,但被江夏元压回去,已是只好嘴上讨饶。 “夏元,别玩了,这里是公共场所,人多着呢。” “没有人,渔民睡得早。” 王腾此时正躲在远处,只能看到两个身影,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万一有游客呢,你别玩了!” “谁会那么不知好歹扰人好事?” 齐晖说不过他,只得说。 “这沙子太硬,我背疼……” 江夏元露出一个悠长的笑,一下子把齐晖拉起来,做到自己腿上。 “这样子就不痛了吧?” 齐晖的脸炸的通红,无话可说,只得由着对方给他解腰带,手伸到他裤子里到处抚摸。 情到深处,他克制不住低哼了两声,觉得挺丢脸,只好双手环着江夏元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膀。 夜风很凉,这躯体倒是打得火热。 王腾只能看见两个人坐的很近,甚至看见齐晖坐到江夏元腿上,他没能看出什么端倪,继续蹲着查看,凉风一至,捂着鼻子打了几个喷嚏。 81.究竟是福还是祸 王腾连日逃命早已累得不行,估摸着那两人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挨不住了先行回旅店睡觉,他一碰床就睡着了,睡得很深,甚至连隔壁房间打闹的声音也没听到。 或许是潜意识里多了一个依靠,这才让他敢于放松紧绷的神经。 齐晖是让江夏元给背回去的,尽管这段时间他早已习惯了两个人之间各种亲密举动,但身理上还是有一点难以适应。 主要症状就是腰酸背疼,不过对于大男人来说,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江夏元想着回去给齐晖按摩一下腰背,不然他一定会整夜叫唤,睡不着觉。 明天就能离开了,江夏元很兴奋,但他有可怕的克制能力,几乎能面无表情的忍耐着喜悦的心情。 将齐晖背回去,把他放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坐在桌前,打点着一切,腰上别了一把枪,其他的收进手提箱里,仔细地数了子弹的数目,又把它们全部码好。 他看了看手表,数着时间。 还有几个钟他们就能离开这里,然后就自由了。 江夏元想着,在齐晖额上印上一个吻。 又拉起他的手,看了看手上的戒指。 江夏元从来也没有过“累”这一个概念,他一直觉得,如果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哪怕要付出再大的心血,也是非常值得的。 又或许,他早在少年时期就已经遭遇过很多不幸,现在的一切对他来说,甚至是不痛不痒的。可是身边多了一个齐晖。 他从来也不怕死,可是现在却必须活下去,如果他死了,齐晖应该会很伤心……而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让齐晖伤心。 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乏了,便在齐晖旁边躺下,闭上眼睛养神。 方超脸色越来越凝重。 他此时跟方文广坐在一辆车子里,眼看着车子越往东边开,道路越平坦,旁边甚至出现稀稀落落的民居,方超打哈哈,他对方文广说。 “叔,我觉得吧——” 方文广看着自己侄子,感兴趣地问:“超,你一路上支支吾吾的,是不是想上厕所了?” 方超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上厕所这种小事,我站在路边聚能解决了。” “那你要说不说的,是怎么了?” “我觉得吧,叔,我们是不是选错方向了?哪个傻瓜会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方超摆明了睁眼说瞎话,他注意到前排开车的小警察在后视镜里看他,一脸的不屑。 不屑就不屑吧,去你的,跟着我叔你很嚣张是吧。 方超干脆就撒开了嘴皮子瞎忽悠。 “叔,你没听过什么叫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指不定那帮人还躲在光陈呢,就叫个狗腿子一路误导我们。” 方超说完自己想给自己来一耳刮子。齐晖,我的一世英名给你毁了!! 真是个破死党,真恨不得你连同江夏元一起给抓了! 方文广突然冷笑一声,看着方超,一直把对方看得头低下去。 “方超,你今天状态不太对劲,要不,你就停下来休息,我派个人照顾你?” 方超揶揄。 “叔,我没事——” “方超!我命令里在工作场合称呼我为方局长!” 方超赶紧直起腰背。 “是,方局长!” 开车的小同志偷笑,心道,谁叫你要攀关系。 方超很快就坐不住了,他对方文广说。 “方局长,我想先去查探一下。” 方文广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 “行,我派个人跟你去。” “是!” 车子在路边一停,方超就窜下车去,前面一辆车子的司机刚接到方文广的电话,说让他载方超先到前面的渔村看一下。 开车的警察一下车子招呼方超,方超就不由分说地挤上驾驶座,把车门关上,回头冲着站在一旁傻了眼的警察说:“没事,我一个人去就成,你要时刻保护方局长的安全。” 方超自己驾着车子以超时速狂奔,在此前,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一行人走得很小心。 方超这一大张旗鼓的出去,方文广皱了皱眉头,嘴里骂道:“这小兔崽子,也不知道磕了什么兴奋剂,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 方超开着警车一路狂奔,刚才在车上,李建波给他发了信息,说如果不出意外齐晖应该去了东边。 李建波这几天派人守在如海的机场,并没有看见齐晖和江夏元,能离开光陈的途径不多,如果不能“空运”便只能“海运”了。 李建波跟方超说,齐晖没事瞎凑热闹会给自己也惹出一身腥来,要方超赶紧把齐晖给带回来,至于江夏元,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妈了个逼的李建波,你就会说,你要我去哪里找齐晖,找到了又怎么把他给拉回来!就他那脾性,你还真要我把他打晕过去再搬回来吗吗! 还有那个江夏元,真舍得放齐晖离开?他还不得把齐晖抓牢了,当救命稻草来使? 齐晖这混球,找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凌晨四点多五点不到,方超,车灯大亮的闯进渔村里,天已大白,当地人起得早,看到一辆警车气冲冲地驶到村口,都有些吃惊。 小旅店里有些吵闹,江夏元打开门把在走廊上跑动的小女孩唤过来。 “外面怎么了?” “来了一辆警车。” 王腾一听到这话,立刻从门后出来,惊问道。 “警车?” 女孩儿点头。 “是啊,就停在村口,开车的人下车来了。” 王腾忙问:“有多少人?” “……他们说只一个。” “一个……”王腾转向江夏元,再转回去看着小女孩。“一个就好,兴许不是来找我们的。” 江夏元不理会王腾,他继续问那女孩。 “你记得那警察长什么样吗?” 小女孩挠着头,回忆道。 “跟叔叔你差不多年纪,高个子,留着板寸——” “板寸……” 王腾冲江夏元喊。 “管他是长发还是板寸,我们一不做二不——” “王腾,说话注意点。”江夏元向他示意小女孩还在。 王腾这才把话憋回去,退到一边。 江夏元把小女孩打发走,这才转身看着王腾。 “我去看看情况,你留在这里。” 王腾不放心地问。 “江公子,你不会——一个人先跑了吧。” 江夏元思索半分,对王腾说:“帮我看着齐晖。” 他摸摸腰带,衣服里面藏着一把枪。 方超一下车就匆忙地跑到路边向过往行人问话。 他没有想到他口中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挺大的,与自己想象中的破落小地方完全不同,见鬼了,这么大怎么找。 极目望去,右手边是浩瀚的大海,左手边是高矮不一的民居,方超随口叫住一个本地居民,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两个男人——不不不,不是,是这几天有没有陌生人到这里来过。” 被叫住的老大爷认真想了一下,诚恳说道:“有。” “有?在哪里?”方超兴奋地问。 “在旅店里啊,游客多的去了,男女老少,高矮肥瘦,你要找谁?” “我找俩男的。” “年轻人,你这样我怎么给你回答,这里的人不是男的,就是女的,俩男的满大街都是。”老大爷仍旧是一脸认真。 方超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大爷,得得得,多谢了,您忙您的。”方超正欲要走,老大爷又把他拉住。 “你告诉我,是不是有坏蛋偷跑了?” 方超说:“没啊,我就是过来找老朋友玩儿。” “你们这帮穿着制服的废物,除了吃喝玩乐还会干啥!”老大爷突然冲着方超破口大骂,方超一下子懵了,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就一个老大妈从巷子里窜出来,揪住老大爷的耳朵,把他拉回巷子里去了,一边拉还一边骂。 “你这个老不死的,真过去找死,小心被抓起来!” 老大妈又看着方超,方超冲她笑,她立马黑了脸。 方超呵呵干笑两声。 这什么时候还给他来这插曲! 齐晖要是在这里,估计是住在某间旅店里,一间一间的找肯定来不及,混蛋齐晖,出个门也不带手机。 他挠挠头,又跑进附近的小巷子里。 江夏元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的巷道里,他看见了方超,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总而言之,如果只有方超一人的话,他们只要按兵不动,一直躲着,商船一到就离开,应该不会被发现。 不过他直觉觉得方超不是为了抓他而来的,或许是为了齐晖,可是,他没有理由把齐晖让出去。 王腾在屋子里坐不住了,他担心外面有警察埋伏,自己藏身在旅店中会被四面夹击,到时候对方再来个瓮中捉鳖,自己就跑不了了。 江夏元挺聪明,扔下他跟齐晖那家伙自己不知道干嘛去了,说是观测一下情况,谁知道呢。 更何况,杀掉陈五的人是他王腾,江夏元虽然也干过不少坏事,但警方未必掌握了证据。更别说那个叫齐晖的,带过来根本是碍手碍脚,他是局外人吧?只是跟江夏元有点私人关系的话,或许不会被重罚…… 王腾当下起了一个心思。 只要把那警察的注意力转移到那个齐晖身上,自己或许就能脱身了。 他有点洋洋得意,少时便把枪械收好,把身上的西装整理好,偷偷地出门去了。 且说方超正找的气喘吁吁,坐在屋檐下休息。 不过早上五六点钟,海浪声很大,咸的风朝着他的脸扑过来,只带来一股鱼腥味。 就在他休息的当口儿,一个黑色的身影在不远处的巷口稍闪即逝。 方超一瞬间以为自己迷了眼,他用手揉揉,方觉自己不是在做梦,赶紧从椅子上蹦起来,朝着巷口跑过去。 江夏元也看见了那个黑影,他知道那是王腾。 该死的王腾! 江夏元一拳砸在墙壁上,关节通红。 方超没命地跑着,一直到巷子里,发现没有岔路,只得往里面走,他咽了口水,摸摸腰间的手枪。 好家伙,真是意外收获,本来是要找齐晖,没想到出现了另一个好玩儿的人,我就陪你玩一玩。 顺着巷子一直走,尽头就是那件旅店,正在看店的小女孩儿看见方超进来,一下子就站起身来,怯懦的看着他。 “要住店吗?” 方超跑得太快,呼吸紊乱,他朝小女孩儿笑笑。 “小妹妹,我找人。” 女孩儿张着圆圆的眼睛望着他。 “我妈不在。” “……我不找你妈,我找一男的。” “……” “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你见过没有?” 小女孩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警察叔叔是来找熟人的,于是换上一副乖巧的模样。 “有啊,他一进门几分钟,叔叔你就跟进来了。” “那好,快告诉我他人在哪?” “你要跟他聊天吗?” “对,告诉我他人在哪。” 小女孩儿,想了想,手指着旅店里面。 “就在走廊里边的房间,楼梯口第二间。” 方超霎时露出一个笑脸——好家伙,看我怎么收拾你。 82.前途依旧不明确 方超往女孩儿指的方向进去,到了房门口就踹门,手枪往房内一指,哪有什么人,屋内干干净净,就跟没住过人似的,妈的,什么狗屁玩意儿, 方超急匆匆地跑出去,差点撞到迎上来的女孩儿。 旅店内不过三四间房,方超抬脚就踹开隔壁屋的房门,床上躺着一个人,被吵醒了,顿时破口大骂。 “麻痹哪个混蛋!” 这声音倒是耳熟得很。 方超正要进去,女孩儿跟上来拽住他的手。 “叔叔,江叔叔说不准别人进他的房间。” “江叔叔?”方超突然乐呵起来,他大步跨进房里,伸手把床上的被子给掀了。 齐晖睡得深,只伸手把被单拉回身上。 嘴里还不知道咕囔着什么。 方超擦擦汗,这不就是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么。 建波,你还挺有两把刷子。 齐晖一直趴在床上,他突然惊醒,坐起来,先是看到门口的女孩儿,继而看见穿着警服的方超。 “……你……方超!?” 齐晖揉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方超乐呵呵地笑。 “齐晖你还没死,太好了,这段时间可把我忙坏了。” 齐晖从床上起来,站到床边。 “方超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是来带你回去,傻帽!” “你来抓我?” “狗屁,我抓你干嘛,你快跟着我走。”方超动手拽齐晖。 齐晖一下子把他手掰开。 “夏元呢?” 方超这里一路进来的确没有看见江夏元,倒是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很眼熟,如果他没有记错,应该是王腾没错。 “江夏元跑了。” 齐晖没听清。 “你说什么?” “我说江夏元跑了。” 齐晖满不在乎地走到桌边,倒水喝。 “胡说八道。” “齐晖,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都到这儿来了,过会儿一大帮警察就会过来,江夏元这个时候不跑什么时候跑。” “他说了要带我去的。”齐晖放下杯子。 “说什么梦话,我过来的时候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你最好现在跟我走,我告诉你,江夏元扔下你一个人跑了!” 齐晖抬手就给了方超一拳,方超往后退了几步,撑着桌子,用手摸摸嘴角,有血渍,齐晖你跟我玩儿真的? 方超支起身子站直了,唾了口唾液,用手揉着脸颊。 “齐晖,我现在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带走,我叔叔就要过来了,他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齐晖一脚把凳子踢翻,把杯子砸在地上。 “方超,你把江夏元带哪去了!”他跨过来揪住方超的衣领。“是你把他带走了是吧,快放人,不然我要你好看!” “蠢货!” “你麻痹才是蠢货!” 齐晖还来不及动手,方超比他还快,用枪托砸了齐晖的后脑勺,齐晖只觉得头部刺痛,他一下子晕过去,方超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用手摸摸齐晖的头——糟糕,流血了…… 女孩儿一声惊叫,仓惶地跑了。方超也没时间管她,赶紧把齐晖拉起身来,背到背上。 对付齐晖这种人,也只有用这种方法了。 要赶在方文广一帮人过来之前把齐晖带走,这时候也顾不得抓王腾那家伙了。 方超背着齐晖一路小跑,累得气喘吁吁,直到把他背到村口,打开车门把他塞进去,又胡乱拿件衣服把他的头缠住。 后脑勺的伤口估计不大,只是敲破了皮,靠,开车回去要多久?不管了,先离开这地方。方超自己上了车,关上车门。 江夏元正躲在某条巷子里,他眼看着齐晖被方超带走,正要跑出去,急匆匆赶过来的问题一下子拉住他。 “江公子,你要考虑清楚。” 江夏元回头看着王腾,眼睛怒瞪,一拳砸在王腾的胸口,对方没有防备,一下子撞倒在墙上。 王腾从没看过这种表情的江夏元。 江夏元拿出手枪,指着王腾的眉心。 “你想死?” 王腾保持冷静。 “我不想死。” “你该死!” “江公子……齐先生不会有事的……”他还没说完,江夏元又给了他一拳,等他冲出巷子的时候,方超早就发动汽车开出好远。 江夏元正欲上前去追,王腾一下子扣住他的肩膀。 “江公子,请你为大局着想!” 何为大局? 总而言之,方超来得如此突然,他将齐晖带走了,跟江夏元混在一起,会有连带责任。方超虽然“救”了自己好友,却成了战场上的逃兵。 因为当方文广跟其他人驱车赶到渔村的时候,方超早就没了踪影。 方文广大怒,觉得方超这家伙简直丢了警察的颜面,回去要好好收拾。 他当然没能知道自己侄子就在不久前在这里带走了一个人。 正在气头上的方文广立刻派人封锁村子的主要出入口,挨家排查,要是江夏元疑惑真多在这里,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挖出来! 江夏元跟王腾躲回旅店,开始把必要的东西都带身上了。 那天中午商船过来了,在离海滩不远处停着,渔村的小码头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警察在前方拉出一条警戒线,方文广说:“警察办事,今天不允许出海。” 我就不相信抓不住你一个杀人犯! 齐晖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他捂着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快速往后移——正在一辆高速行驶的车辆上。 他一转头,看见旁边开车的方超,一下子就想起什么来,很快扑过去,揪住方超的衣服。 “混账方超,你打我!” 方超分神,方向盘一歪,整个车子就要向路边的栏杆撞过去。 他好不容易才把车头拉回公路上。 “别闹了!你要搞出车祸来吗!” “快把我载回去!”齐晖吼道。 方超也吼:“开什么玩笑!我不听命令私自离开就犯了原则上的错误,我现在怎么可能带你回去!我不想被撤职!” “你那破职撤就撤了!”齐晖去转方向盘,车子在路上打转,方超惊出一身冷汗。 “齐晖,你要死别拉我陪着!”方超赶紧急刹车,车子险些就撞到栏杆冲出公路。 “齐晖!你这白目!”方超正准备撸起袖子跟齐晖大干一架,但他一回头便看见齐晖神志不清地甩甩头——他失血过多了。 方超赶紧往他后脑勺一模,满手都是血。 老天! “齐晖,你顶住,我送你去医院,我靠!这里哪里有医院!” 方超好不容易开进一个小镇里,找了家卫生所,简易地帮齐晖止血,再把他扛回车上,不管怎样,先送回老家再说,这傻帽要是半途醒来,估计会闹的人仰车翻。 等齐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觉自己躺在软绵绵的被窝里,那是久违的舒适感,翻了个身,后脑勺有点疼,用手一摸,发现缠着绷带。 这是哪? 他一下子蹦起来,四周黑漆漆的,看不见东西。 “夏元?” “夏元你在吗?” …… 没有人应他,他就那么呆呆地坐着,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在黑暗中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齐晖赶紧躺回被窝里。 房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一道刺目的光线照设进来,有个人推开门走了进来,一直走到床头坐下,伸手摸齐晖的脸颊。 齐晖觉得万分熟悉,他轻轻地叫出口。 “妈……” 齐夫人有点惊喜,她低声问:“醒了?头还痛吗。” 齐晖答非所问。 “我怎么在家里?” “方超把你送回来的。” “方超那混蛋……”齐晖骂道。 齐夫人不解地摸着儿子的额头。 “你怎么能这么说方超,他说你在公寓楼下,被楼上住户扔的东西砸到了头,缝了两针,怕你自己不能照顾自己,这才好心把你送回家来的。” 齐晖咬牙切齿。 “他骗你。” “方超为什么要骗我,难道你这头不是被砸到,而是——” 齐晖赶紧截住齐夫人的话。 “是,是被砸到的,可是我有能力照顾我自己。” 齐夫人心疼地握住儿子的手。 “你还说了,要不是方超把你送回家来,我们都不知道你现在会怎样了……” “我这不好好的吗。” “好什么好,你都躺了两天了,要是一个人在公寓,岂不活活饿坏了!”齐夫人伸手把床头的小夜灯打开,看着自己躺在被窝里的孩子,怜惜地帮他顺头发。 “两……妈,你刚才说两天?” “可不是嘛!硬是躺了两天,问过医生了,说是身子虚,精神疲劳,一晕倒便睡死过去了……你是不知道你妈我和你爸有多着急,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不能让爸妈省点心呢。” 齐晖呆呼呼地爬起来。 “两天……那,夏元呢?” 他被方超强行带走了,那江夏元去了哪里? 他是不是已经上船了,已经走了?原本自己也是要跟他一起走的,多亏了这该死的方超!糟了,手机没了,又没记他的号码,要怎么跟他联系?他在海上手机没信号的吧,如果找不到我会不会很着急。 齐夫人看着儿子失了神,关心的问:“方超说江夏元出国了,你不知道吗?” “他真出国了?” “这些都是妈听方超说的,对了,儿子,饿吗,妈妈给你煮点吃的。”齐夫人说着起身要走,齐晖突然从床上起来,拉住齐夫人的手。 “妈,我要出去。” 齐夫人回头看着儿子。 “现在才凌晨三点钟啊,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方超。” “儿子,你找方超干嘛?” “问点事……” “方超也该睡了吧,你就别打扰他……” “我不是要打扰他,我要揍他!” 83.事情多面性发展 李建波家里,方超捂着胸口躲在门后面,他眼前是暴怒的齐晖。 齐晖一度要冲上去踹方超,李建波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拍。 “够了!齐晖,看看你的蠢样!” “李建波,这事儿跟你无关,我要找的是这家伙。”齐晖手指着方超,方超回瞪他。 混账玩意儿,方超那天把齐晖送回家里,自己回局里复命,被方文广整整骂了三个钟,并被勒令回家反省,方文广也通知了阳城警局的局长,交代他这段时间禁止方超参与任何行动。 方文广至始自终也不知道方超当时为什么急匆匆的一个人先行一步。 他只看到一个逃兵,一个玩忽职守的警察。 方超这样子简直丢足方家的脸,他方文广脸面也快挂不住了。 方文广好几次想给方超扇几个耳刮子,最终都忍住了,都怪自己太宠这个侄子。 方超这段时间被扒了警服,只能呆家里反省,对于局里有没有抓到江夏元和王腾一事半分也不知晓,不过齐晖好歹平安无事,他便来找李建波诉苦。 令他没想到的是,齐晖去他家找不到人,立马跑到李建波家里,那时候方超正坐着跟李建波大发牢骚,齐晖一进门就给了他一脚,正中胸口,方超只觉得胸口麻痹了,操,齐晖你还真下的去脚,方超要不是练过,现在指不定就晕过去了。 方超躲着,不想跟他正面冲突,他现在充分的了解到什么叫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一口气呕在心口,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隔着齐晖几米远,破口大骂。 “齐晖,你别不识好歹,我真他妈瞎了眼把你带回来!” “谁让你带我回来!” 李建波走过来隔在两人中间。 “够了齐晖,方超是为了你好。” “好个屁!” “齐晖,对我说话你客气点。”李建波也动怒。 李建波家的下人躲在房外,听着房里砸东西的声音,惊得退离门口几米,怕被殃及。 三人僵持了很久,李建波建议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 聊啥? 没什么好聊的。 齐晖就是想叫方超说出江夏元的下落。 出国?这蠢得要命的谎话也说得出口,也就只有齐晖他妈会相信。 方超大口灌水,不忿气地说:“我告诉你,我还真不知道,我就是叫我叔给赶出来的,你还想让我眼巴巴地过去问?” “是方叔把他抓了?” “谁他妈知道啊!” “你跟我去局里一趟。” “我会被撵出来的,打死也不去!” 齐晖又站起来。 “方超!” 方超也喊。 “你冲我喊没用,我告诉你,我!不!知!道!” 李建波把齐晖按住坐下,转头问方超。 “超,要不,你就跟齐晖说说?” 齐晖差点被水噎到,他拍拍胸口,不满地说。 “我真不知道,我叔防我严得很,他没收拾我就不错了,你还指望我去打探消息?” 齐晖也不管那么多了,打算直接去找方文广,他一起身就被李建波按住了,李建波大声呵斥:“别闹了,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你也不小了。” “李建波你要是不想帮我忙就别废话。” 李建波捏着拳头,也想给齐晖来一拳,他好不容易把脾气压下去,拉着齐晖坐下,循循善诱道:“齐晖,怎么说呢,前段时间你可能觉得挺刺激,不过要我说,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厌倦了那种生活模式。在家里安稳的过日子有什么不好呢……女人可比男人好得多,你说是吗。” 齐晖把李建波的手拍掉。 “男人女人都不及他一个江夏元好。” 李建波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方超盯着他,把口中的水咽入肚子里。 “呵,我倒想看看,你齐晖能三分钟热度多久……” “……就这事儿我不想让步。” 李建波无力坐回沙发里。 “算了,你爱玩就玩,我又不是你爸,管不着你……” 李建波看着方超,方超赶紧摇头,你李建波都管不了的人,我绝对无能为力,别找我。 齐晖去找方文广的时候,方局长笑眯眯地把他带进家里,对搜捕嫌疑犯的事情绝口不提。平常老百姓嘛,没理由管这种事。 齐晖旁敲侧击地问,最近抓了什么人。 方文广乐呵呵地看着这个爱惹事的小伙子。 “怎么,你倒是挺关心你叔的工作?” “没,就问问……” “那我就明确地告诉你,这些事啊,你不要找我问,我也不会说。不怕告诉你,我被方超那小子给气到了,玩忽职守不说,一整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什么,亏我之前还以为他有出息了,结果他给我混成这样,老方家的脸面都给他丢光了。” 齐晖咂舌,这要是让方文广知道方超那天急匆匆带走的人就是他齐晖,自己肯定也少不了挨一顿揍。 方文广这边套不出什么话来,李建波对江夏元不见了这事儿觉得挺欣喜,无论他有没有被抓,反正齐晖没事就好,现在他也不想理齐晖这混球,简直恶犬一条,见人就吠。 江宅那边倒是反应平平。 丁行雨当天就得到了警局大规模出动的消息,不过他也不能肯定江夏元有没有被抓,因为派过去的探子害怕暴露身份,一直远远跟着,而且是跟着警车行动,而非江夏元本人。 不过他得知了一个意外的事情。 探子来报,王腾似乎也在海边出现了。 丁行雨早已知晓是王腾杀死了陈五,这还是刘清回到阳城后大肆宣扬了,搞得人尽皆知。 王腾落下了个叛徒的名号,他要是早点脱离这个地方也好。 黑炎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问过丁行雨。 王腾为什么要杀陈五? 丁行雨往沙发里一靠。 “为什么……我叫人跟刘清底下的大寺聊了会儿天……对了,这个大寺官衔挺低啊,听说他连替刘清提鞋都不配,主要是长得不好看,刘清这人,挺在意面子,带出去的都是相貌气质俱佳的。” 黑炎疑惑地看着丁行雨。 他私以为丁行雨讲着讲着话题又跑偏了,王腾杀死陈五,和大寺,以及刘清的审美又有什么关系? 丁行雨讲了一会儿,又自己把话题拉回来。 “我派去的人给了大寺不过五万块,他就把事情都招了,这种人嘛,养着打杂还好,实在是派不上场面,”丁行雨说着顿了顿,看着黑炎说:“他比你可差远了。” 丁行雨这倒是实话,不过拿黑炎跟大寺比,实在是折煞了黑炎。 “这王腾也是,他也不想想,陈五养他这么多年,必然是因为他忠心耿耿,所以才会重用,怎么舍得把王腾的家人杀了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只可惜王腾这人重亲情,听到大寺的话未免怒极攻心……” 丁行雨伸出手。 “我要喝茶。” 黑炎不敢违抗,手捧茶壶给他倒茶,递到丁行雨手中。 丁行雨有趣地问:“你也帮江公子倒茶吗?” 黑炎答道:“头儿不会叫我做这种事。” 丁行雨笑得极开心。 “那实在是委屈你了……” “并不会。” “不会便好,不然等你家头儿回来了,你跟他告状,那我可怎么办?”丁行雨笑。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想,江夏元啊江夏元,你真能回来? 光陈组已经有了金禾,并不缺你一个江夏元,你要是选择消失倒是极好的,只怕你跑不了,成了警方的瓮中鳖。 自从乔振彪死后,这段时间丁行雨禁止组内成员进行非法交易,他辅佐金禾管理乔家名下的所有产业。 这伪装要做好,必须是长期的,否则便会便警方盯上,到时候这光陈组大大小小里里外外那么多人,还真是不知道怎么打点了。 江夏元走了虽然挺遗憾,不过这黑炎倒是归他了,到时候要怎么TJ就是自己的事儿了。 黑炎看着丁行雨在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提醒道:“丁先生,你说大寺怎么样?” 丁行雨反应过来。 “大寺嘛……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这大寺连畜生都算不上,几个钱子儿就能要他摇尾乞怜,你说,刘清要他说什么……他能不照着说?” 黑炎明白了,点点头。 “那头儿他……” 丁行雨打断他的话。 “逃出去了最好,要是没逃出去……我就得跟穆夫人说几句好话,别看穆夫人平时端庄娴雅,她可是有名的铁娘子呢,这黑白道上的大爷局长,哪一个是她不认识的?” 黑炎比较直,对丁行雨拐弯抹角的话只能知晓几分。 丁行雨看黑炎坐着,硬要他坐下,他上下打量着黑炎,感兴趣地问: “你倒是站得挺直。” 黑炎回道:“习惯了。” “你以前是干嘛的?” “……” “怎么,不乐意说?” “没有,不过是怕你不爱听。”黑炎认真地回道。 丁行雨哈哈大笑。 “我在这道中多少年了,什么样的人没看过,你要是跟我说你是个雏儿,我都不会笑话你。” 黑炎一听,脸霎时红了。 丁行雨愕然,问:“你没碰过女人。” 黑炎摇头。 丁行雨笑了,眼睛露着笑意。“你这头儿也真是的,平时带你出门,难道尽自己风流快活了,不合格!” “头儿为人很正直。” “正直?黑炎啊黑炎,你跟了江公子那么久,还不知道他为人吗?”丁行雨印象中的江夏元,冷酷无情,不苟言笑。他万万没有想到,黑炎看过的江夏元,都是跟着齐晖在一起,笑得十足开心的那个。 黑炎说不过丁行雨,便也不想回嘴,丁行雨倒是不屈不挠,逮着黑炎问:“你还没说你以前是干嘛的,” 黑炎极不情愿地说:“我是军人……” 丁行雨一下子噤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84.恒无可取代的你 任凭丁行雨再怎么询问,黑炎也不肯细说,丁行雨觉得无趣,便故意问道。 “你杀过人?” 自然杀过,丁行雨虽然这段时间已经不需要自己出手,看不惯的人还是会亲手解决的,更别说这黑炎,跟在这么一个江夏元身边,惹到的人自然也不少。 黑炎果真点点头,他说。 “那是以前。” 丁行雨来了兴致。 “能不能跟我说说?” 黑炎沉默了,自然是不想回答,丁行雨越发觉得无趣,他思索几分,只得说道:“你不想说便不说,我又不会强迫你,就是想知道一些有趣的事儿,你倒是连这个都不肯成全于我……” 黑炎更加郁闷,只得假意去找金禾,将丁行雨留在客厅之中。 丁行雨看着黑炎高大的背影快速地走上楼梯,脸上染上一抹笑意。 “江夏元,你倒是捡了个宝……” 当齐晖闯进这屋子的时候,就连平日里十分淡然的丁行雨都有吃惊,他看着从门外闯进来不停喘着气的齐晖,又看看他身后也同样累的可以的长发小弟,笑问道:“你这门看的倒是挺好,什么人都能让他们进来。” 长发男知道丁行雨发火了,往后退了一步。 “丁先生,我以为这是自家兄弟,所以……” “谁跟你说他是自家兄弟?”丁行雨这一开口,长发小弟噤声,察觉自己做错了。 而齐晖倒是看得开,他正准备大喊:谁他妈稀罕做你们的兄弟。 但他还没说呢,丁行雨便笑着说道:“齐先生可比你尊贵得多,你别和他勾肩搭背的,要是让江公子知道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小弟不解,却又不敢问,只得点头退了下去,心道真倒霉,这家伙说了自己也是打下手的,何来尊贵之说。 他不还刚进组不久吗,怎么就连升几级了,不爽! 命啊,真是想想都呕心。 长发小弟退了下去,齐晖正要开口,丁行雨举起一只手,道。 “丁某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遗憾的是,丁某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自然无法得知现在的结果,实在是抱歉之极。” 齐晖问。 “他没回来?” “不是没回来,而是——不能回来,”丁行雨站起来看着齐晖,“丁某比较吃惊的是,本来算着你会跟着江公子一起走,没想到……” 齐晖不说话,他没法开口说出自己是被人砸晕过去强行带回来的。 丁行雨看着齐晖的表情,多多少少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笑道。 “齐先生,依丁某看来,这时候江公子若是已然逃出去了,是最好不过的,要是他并没有逃出去,反而回去找你,你就要这么劝他,不然就自首……人是王腾杀的,这点你可以放心,要不你就让他抵死不要承认,就说自己是清清白白的商人……” 丁行雨停下来打量了齐晖一会儿,突然笑起来。 “要是警方询问这段时间为什么找不到他的人,你就让江公子大大方方地告诉他们,他这段时间跟你……去游山玩水了……” 丁行雨自然是在开玩笑,可是齐晖听得面红耳赤,不好辩解,只得问。 “自首了会有什么后果?” “这个,丁某怎么会知道呢……” “要是抵死不认呢?” “抵死不认的好处就是,假若有钱,什么都可以做到,依我看来,陈五虽不是江公子所杀,不过江公子身上也背着不少人命,想要保全自己,就不能被翻旧账……” “你是说?” “也难怪他不会跟你说,谁愿意跟一个杀过不少人的人在一起呢,更何况他是个男人……齐先生,说来丁某实在是佩服你,江夏元的脾气你竟然能忍受的下去……” 丁行雨说完,恶趣味的笑。 这个江夏元,性格冷淡,极难相处,可以说,他看上齐晖是齐晖的造化,但也是不幸…… 齐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听着丁行雨的挖苦,忍不住反击道。 “你好自为之吧,你自己不也是个喜欢男人的货!” 丁行雨并不生气,笑着走到桌边倒茶,顺便倒了一杯递给齐晖。 “齐先生何出此言?” “你别想抵赖,你那双眼不老是……” “不老是……什么?” 齐晖本想说,不老是盯着我家夏元看,又觉得此情此景下说出此话极不合适,硬生生吞回去了。 但丁行雨却看透了他的想法一般,轻笑几声,但不点破。 “齐先生,江公子确实不在,假若他没有离开便一定会回去找你,请万分注意了。” 丁行雨没有过多说明,齐晖只得茫然离开,金禾站在楼上望着楼下,听到自首一事,于是便疑惑地看着黑炎。 “黑炎,丁先生说我哥怎么了?” 黑炎低头,他不擅长说谎,只能不说话。 倒是丁行雨耳力极佳,一下子听到金禾的话,转过身来笑看着楼上的金禾。 “老大,你哥或许需要离开一段时间,这些时日,要辛苦你管理光陈组了。” …… 齐晖回去公寓的时候,陈春香吓了一跳,她提着菜篮子冲上前来,摸着齐晖的脸,激动万分。 “齐,齐晖……我还当你被抓了……” 齐晖不解地看着陈春香。 “春香,怎么你也知道了这事……” “可不是吗,前几天公寓里来了一个年轻的警官,带了一大帮人,说是要找你,当时给我急的啊,我就说你不是什么坏人,他们肯定查错了,费了好大一番口舌才把他们给赶跑了!” 齐晖一听,一下子就给了陈春香一个熊抱。 “我说春香,你这房东真尽职,要不我认你当我阿姨吧。” 陈春香面上一红,嘴上却说道:“该死的齐混账,我才多大!谁要认你做外甥!” 齐晖嘻嘻的笑。 “要不你当我姐也好,以后我衣食住行你给包了。” 陈春香摸摸头发。 “这才差不多……什么!衣食住行!你想的美,看我不揍你!”她追着齐晖一路上了楼。 齐晖这些天紧绷的思绪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他回到屋子里,发现里面一层不染。 原来是陈春香看他们二人不在,每天都会按时上来打扫。 陈春香虽然觉得齐晖没风度,像个小流氓,不过这些年来,她早就把这个房客当成自己孩子了。 更别说同住的黄小哥风度翩翩举止有礼,陈春香喜爱非常。 只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们去了哪…… 齐晖又回到这屋子里,傍晚时分,屋子的窗帘拉上了,房内有点阴暗。 齐晖站在房中一动不动。 他嗅着有些沉闷的空气,思忆着自己与江夏元在这里度过的点点滴滴。 刚开始遇见他的时候,是个下着小雨的晚上,那个惨白的男人倒在公寓边的巷子里,身上满是鲜血。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救他的话会怎样? 应该不会遗憾吧,因为或许,江夏元就会那样死去,死于失血过多,或者是疼痛…… 齐晖可以想象电视台记者蜂拥而至的场景,一定会把这里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不过倒是苦了陈春香。 到时候她这里算半个凶宅吗? 总有客人会顾忌这里死过人,纷纷退租吧…… 结果自己当时还是把他救了。 救了一个黄拾。 回忆起一个江夏元。 为此,齐晖毁了自己作为“常人”的下半辈子。 明明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作为“主人”的占有欲啊…… 却不曾想,死缠烂打对他也会有效…… 齐晖突然就那么在地上坐下,没有开灯,没有拉窗帘,默默地坐着,最后整个仰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到的吊灯——那是齐晖故意要江夏元买的。 你不是有钱吗?不知道怎么花?我帮你花! 于是短短一两个星期,齐晖从商场里淘回了各式各样没有用处的东西,比如那个吊灯,由于天花板不高,所以它的存在只是作为一个水晶饰品,从来没有被点亮过。 江夏元,你要是回来的话,我会比以前更听话。 我会学着煮饭做菜,你煮啥我就吃啥,再也不挑食了。 要是你乐意,我就帮你洗衣服,不过不干净你可别怪我。 然后我们俩穿得很帅气的,跟咱爸咱妈正式地说出咱们的关系,被我爸揍就揍了吧,我长这么大,也被打的习惯了,我爸的拳头砸在身上,不痛不痒的。 然后我要跟你回你老家去,你家屋子还在吗…… 我想给你妈,不,是我们的妈妈,上一炷香,跟她叩头认错,告诉她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 比对自己还好。 任劳任怨,给打给骂…… 就是有一点我对不起你们老人家了,我跟夏元都……不会生小孩…… 不过这小孩儿挺烦的,我也怕照管不住…… 齐晖就那么躺在地上,觉得鼻头酸酸的,他难受,哟手摸摸脸颊,发现了些奇怪的东西。 他长这么大,从没真正意义上的哭过。 那暖暖的水珠顺着眼角直下,滴落在地板上。 那就那么躺在黑暗之中,直到墙上的电子钟表红色的数字跳为22. 齐晖才茫然地坐起身来。 他在黑暗中听到重重的敲门声。 一下…… 两下…… 那个声音很不真实,仿佛是来自其他空间的声音,既沉闷又虚无缥缈。 肚子好饿…… 齐晖坐着,呆呆地不想动。 敲门声越发大声,甚至还伴随着急促的叫声。 “齐晖——” “齐晖你在吗?” 齐晖霎时瞪大了双眼,从地上爬了起来。 85.光明与黑暗并存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去开门,江夏元从门外飞速地挤进来,把门带上,将齐晖抱紧了。 “齐晖,你没事吗?” 江夏元的声音抖着,更多的是张皇失措。 齐晖第一句问的却是:“你怎么还没跑?” 即使你一个人走了那又如何,能确保你安全不是最重要的吗? 江夏元闷声道:“跑不了了,警察派人把港口都封锁了,船只一律不许下水,我没法子才折回来。” 齐晖忙问:“王腾跑了?” 江夏元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被抓了。” 齐晖惊道:“那你怎么办,要躲到哪里去?” 尽管光陈如此之大,但竟然没有江夏元的藏身之地。 他缓了许久,才含糊不清地说:“我可能也跑不了了……” 齐晖有点魔怔,手指几乎扣进江夏元手臂的皮肉里。 “江夏元,不许胡说八道!” 江夏元捧起齐晖的脸,仔细吻了一口。 “齐晖,没事的,要是没证据,就几年的事儿,我………你一定要等我……” 齐晖急了,一下子捂住江夏元的嘴巴。 “别乌鸦嘴了,我不乐意听!” 就在两人沉默的关口,客厅里的座机突然凄厉地叫起来,声音回荡在黑暗的屋子里,平添了几丝诡异。 齐晖扑过去接电话。 “喂?” “……齐晖吗?”陈春香的声音有点急促。“你究竟是犯了什么事你这个狗崽子!警察上门来找你了!” “警察?在哪?”齐晖慌张地问。 与此同时,房门剧烈的响起来。 “开门,快开门——” 齐晖怔了,他立在原地,看着江夏元,不敢说话。 呆了许久,齐晖才冲到阳台,往楼下一看,停着好几辆警车。灯光打的很亮。 “夏元,怎么办?” 齐晖看着屋内。 “夏元你要不躲在床底下……”齐晖开始语无伦次,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江夏元走到齐晖身边,把他往房间里推。 “齐晖,你别出来。”江夏元说着,把房门关上。 江夏元走过去开门,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迅速冲进来,用枪指着他。 领头的警官上下打量着江夏元,问。 “你就是江夏元。” 江夏元回道:“没错。” “我希望你能跟我们配合一下,会警局接受调查。” 江夏元轻轻答道:“好。” 警官一听,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过来给江夏元上手铐。 齐晖房间的门开了一条缝,他正想冲出去,但江夏元在房外突然咳了几声。 警官问:“身体不适吗?” 江夏元回:“并没有。” 警官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对手下说:“把他带回警局。” 一帮人没想过他们搜寻了这么久的人这么轻易就被抓了,都有点兴奋,特别是刚出任务的年轻警察,特意挤到前面,要把江夏元带回警局里去。 他们在海边没有搜索到人,折回来的半道上,听说有路人的小汽车被抢走了,于是联系局里,把车牌号码一查,才知道抢了车的人把车开回了光陈。 也难怪,即使不回光陈,估计他也无处可去了。 齐晖在门后面,几乎要把把手都捏碎了,但江夏元状似不经意地回头,眼睛看着房间的方向,似乎在告诫齐晖不要出去。 警察们来得快走得也快,不一会儿楼下便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齐晖这才跑到房门,正遇上赶上来的陈春香。 陈春香一看见齐晖便抓住他的手,着急的询问。 “怎么回事?齐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晖脑袋空空,他只能拼命摇头。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可是看见黄小哥被抓了啊!那么多人就抓他一个人,到底是怎么了!齐晖你倒是给我说说!” 陈春香看起来十分着急,她觉得这警察一定是搞错了,她黄小哥那么好的人,抓谁都不应该抓她黄小哥! 总而言之,江夏元真被抓了,可怜陈春香时至今日还以为他是那个温柔听话的黄拾,她拿出存折说要到局里帮黄小哥证明清白,齐晖看着陈春香,一个没忍住,眼泪吧嗒吧嗒就下来了。 陈春香大吃一惊,赶忙腾出手给齐晖擦眼泪。 “傻孩子,哭啥,明天我们就去吧黄小哥领回家来。” 齐晖没能去把江夏元领回来,因为那天凌晨,一脸为难的方超带着齐爸齐妈过来了,齐老爷子一进屋子,就给了齐晖一巴掌,把他扇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方超噤声,心想真是老当益壮,幸亏自己没个这么凶的父亲。 齐夫人一看,心疼地跪在地上去扶她儿子。 陈春香真火大了,一下子指着齐老爷子的鼻尖,破口大骂。 “哎呀,你凭什么打齐晖!” 齐老爷子跟她对骂。 “我儿子我要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你管不着!” 陈春香双手叉腰。 “我告诉你,这是我的屋子,你在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 “你的地盘是吧!老婆,把这小畜生给我拉走!”齐老爷子一跺脚,自己先行出去。 齐夫人满脸怒容,却不敢对丈夫发泄,只得心疼地去扶齐晖。 方超一看,赶紧也过来扶他。 齐晖头晕脑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方超低声跟他说了事实。 原来是齐鸣公司跟人出了点纠纷,原本只是小事,不过对方雇了打手过来,有人受了伤,不得不报警处理,当时作为负责人的齐鸣也过去警局了,原本想着要去跟方文广打一声招呼,却在局里看见了一个熟面孔。 一定没有错,这个人上次见过,只是上一次见面他意气风发,而这次却有点精神不振。 这不是齐晖的老同学江夏元嘛……难不成也是跟人有什么纠纷? 齐鸣当下想着要过去打一声招呼,却被一个小警察拦住了。 对方跟他说:“这位先生您不能进去那房间。那是上次命案的嫌犯。” 齐鸣一听觉得了不得,赶紧拨电话给齐晖,提示对方手机关机,只能打电话给方超询问情况。 方超支吾了很久,才慢腾腾地说:“鸣哥,这事儿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齐鸣不屈不挠。 “这人可是江夏元啊,是齐晖的朋友,你说我能不问清楚吗?” 方超无奈地开口。 “这事儿齐晖知道,你就别问我了,还有,也不许跟伯父伯母说……” 方超还没说完,齐鸣就把电话挂了,转身就跟家里拨了个电话。 齐老爷子一接电话就暴跳如雷。 命案?那岂不是杀人犯?那还了得! 当下就叫了出租车,两个老人连夜赶到光陈过来。 齐夫人不相信,她觉得乖巧听话的江夏元不会干出这种事,一定是警察抓错人了。 齐老爷子更加生气,他说,你好端端做事别人会诬赖你? 人命关天这事儿能拿来开玩笑吗! 分明这江夏元平道貌岸然,可别把我们齐晖给教坏了! 齐晖虽然贪玩,但心肠不坏,齐老爷子实在没想到自己儿子会跟杀人犯混在一起,心凉心惊,心想着先把齐晖带回家再说。 齐晖挨了自己老爸一巴掌,晕晕乎乎地被扶进车里,等到他彻底清醒,车子已开出光陈半截。 齐晖立马从座位上弹起来。 “爸!” 司机被吓了一跳,看着后视镜里一脸暴躁的年轻男人。 齐老爷子坐在副驾驶座,他回头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儿子。 “回去我再收拾你!” “老头子,够了!”齐夫人对丈夫使眼色。这还有外人在呢,你少说几句。 齐晖赶紧回头看着妈妈。 “妈,我要回光陈去。” “儿子,不许瞎说,跟我们回家去。” “不行,我要去找夏元——” 齐晖不说还好,一说齐老爷子又怒了。 “你说你这小畜生,平时怎么玩我都不管你,现在你跟人玩命?!我真恨不得打死你!” 齐晖也冲着他爸喊:“江夏元没有杀人!” 齐爸也火了。 “你文广叔还会骗我?我刚才都打电话问清楚了,没犯事警察干嘛抓他?你平时惹事够多了,怎么没抓你!好小子,我说怎么一个穷崽子怎么变得如今这般阔绰,原来都是干的肮脏勾当!” “你胡说八道!” “你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一身江湖脾性,回去我就揍死你!” 司机大惊,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得安静地开车,直到把这一家子送到目的地,收了车资,赶紧开车撤离了。 齐老爷子一下车就怒气冲冲地走在最前面,齐夫人拉着自己儿子跟在后面。 一直到家里,一进门,齐老爷子一转身,冲着自己孩子吼了一声。 “给我跪下!” 齐晖咬咬牙,站着不动。 齐老爷子一看,心道,你这孩子真了不得啊,连老子的话也不听了,转身到墙角翻出一根钓竿,突然想起这是江夏元帮他买的,一怒之下扔到一旁,顺手拿起鸡毛掸子,指着齐晖。 “老子叫你跪下!” 齐晖不说话,一动不动。 齐夫人一看,怒斥自己丈夫。 “有话好好说,别动粗。”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齐老爷子就把怒气全撒在老婆身上。 “都说慈母多败儿,你看你教出什么孩子来!” 齐夫人不甘示弱,“我生的儿子,我想怎么教就怎么教!” “头发长见识短!” “你个破嘴的死老头子!” 齐晖一看,得,自己老爸跟老妈吵起来了,他只得开口劝架。 “爸妈,别吵了……” 老人家根本不管他,继续吵,齐晖没法子,只得扑通一声跪下了。 86.因为未知而惶恐 齐爸回头看见儿子跪下来了,好家伙,你倒挺会演是吧,一鸡毛掸子就扫过去了,正抽在齐晖背上,齐晖一咬牙。 “不痛,老家伙,你倒是使点力气!” “小畜生!我不把你嘴揍歪了我就不姓齐!” 齐妈赶紧拦在两人中间,抓着丈夫的手,气得直发抖。 “别打我儿子,你这老不死的!” “我叫你惯着,你惯得好是吧!看看齐鸣再看看你宝贝小儿子,给你宠成什么样儿了!” “这样儿有什么不好,别拿你那一套来要求他!” “跟你妇道人家说不通,你让开——”齐老爷子不敢动手推他老婆,自己绕过身子,到齐晖跟前。 “明天打个电话给你们校长把工作辞了,快开学了在我们这里找个公立学校当老师就好,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打电话给你哥,叫他给你安排一个——万一你要是不想坐办公室,就给我出去搬砖!你要是乐意,去收破烂也成!” 不能让你这小畜生在外面混着了,遇人不淑,学的尽是一些小混混的脾性,满嘴脏话,对长辈没有半点礼貌。我就不信在你三十岁之前治不好你这毛病! 齐晖哪里听得进自己老爸的话,他执拗地说:“我要回去光陈。” 齐老爷子冷笑一声。 “回去干吗?加黑社会?告诉你,我老齐家祖上虽然不是书香门第,但好几世人清清白白,光明磊落,要不你就不姓齐,要不你就乖乖给我呆在家里!” 齐爸说的自然是气话,他一向以严厉自称,可没料想到自己会教出一个既不听话又爱惹事的儿子。 对于齐鸣所说的,关于江夏元犯事的问题,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也不是江夏元会怎样,而是自己儿子跟在他身边必然会学坏,再有一个,谁知道那人会不会乱指证,自己儿子早带回家,撇清关系的好。 齐晖跪着,按着自己老爸发完飙了,终于一横下心,张嘴说道:“爸,这倒好,我有话跟你说……” 齐夫人一看自己儿子要干坏事了,她忙举起手,给齐晖来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得极响,齐晖脸上立刻浮起五个指印,火辣辣的疼。 齐夫人一看,心疼得很,倒也恨儿子乱来。 就在这关头你还想挑明自己跟江夏元的关系,这不是明着叫你爸把你打死吗! 齐妈打完孩子又心疼,赶紧蹲下去用手轻抚着儿子的脸颊。 “傻儿子,痛吗?不要乱讲话……” 齐老爷子一看自己老婆动手打了平时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儿子,有点吃惊,沉思半晌,方才明白这老婆是在打给自己看呢。 罢了,这几天就让齐晖待在家里,自己反正没事做,整日就坐在客厅里,看你怎么出去混! 齐爸一甩手,怒气冲冲地上楼去了。 齐晖这才揉揉发麻的膝盖,慢腾腾地起来了。 齐夫人用手指着儿子的鼻尖。 “傻孩子,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你就真不怕你爸被你气晕过去!” 齐晖自知理亏,这人再凶,毕竟也是自己爸爸,做什么事都是为了自己好,可是他也没有理由扔下江夏元不管。 天很快大白,这一家子的人整夜没睡,齐晖劝他妈上楼睡觉。并打包票不会偷跑——说什么偷跑,齐老爷子从楼上取来一把锁,当安全锁用了,钥匙揣自己兜里,现在齐晖彻底出不去了。 趁着爸妈两人在楼上,齐晖敲敲溜上楼去,赶紧用座机给方超打电话。 方超一接电话,齐晖第一句就是“去你的!” 方超呵呵两声,无可奈何地说:“我也是没办法的,要是伯父伯母不知道情况我还能忽悠过去,现在鸣哥都把情况跟他俩老说了,我还忽悠个啥劲儿?” 这些都是次要的,齐晖不想听他解释,他想知道夏元怎么样了。 “你别跟我说些有的没的,你就跟我说夏元情况如何?” 方超扯了半天也没能说到重点,最后含糊说道:“我吧,也不太清楚,我叔防我防的严,不过我听副局说了,王腾那事儿调查的八九不离十了,要提公诉了。” “那江夏元呢!?” “……我打听了一下,说是在他身上搜出许多枪支弹药,要是以非法私藏枪械罪……” “要判多少年?” “啧,大概差不多是三年那样,要是情节比较严重,我就拿不准了,不过,我说齐晖,你……” “我干嘛?” “你来真的?” “……去你妈的方超,滚吧你!” “你骂我干嘛,我就问一下,你知道的,建波本来就不同意你们你们俩,你非得……这事儿我也说不清了。” “把你舌头捋直了再说话,你告诉李建波,我就是来真的,他要是再敢说什么,我就对他不客气。” “你想绝交?”好说也是二十多年的好朋友,一出娘胎就认识了,你还为了个江夏元跟我们闹翻,真有你的。 齐晖听出方超的想法,回道:“你别想太多,我就是要你告诉建波,要是他以后想娶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我齐晖也不会有意见。” 方超乐了。 “哈哈,齐晖,承你吉言,我等会儿就跟建波转达。” 两人沉默了半晌,方超才恢复了正经,诚恳地说道:“齐晖,没事,兄弟会帮你的,你要是不方便过来,没事,好好呆家里听你爸的话,我会尽力的。” 这话说的悬乎。 方超虽然有个当局长的叔叔,自己却什么也不是,更别说方文广为人耿直,不是轻易就能被人左右的。 光陈这次全面撒网捕捉行动看似成功,实则效果惨淡,据不完全统计,在大大小小的各类刑事案件中,死亡人数差不多三十来人,属于比较严重的事件了,再加上大大小小受伤的,总数两百来人。 可光陈局里和阳城不过只逮捕了两百多号人,还都是些小角色,有些拘留了几天就给放出去了,一批劳教了,严重了要枪毙的也不过十个左右,其中包括一个王腾。 光陈警局这次任务算半成功半失败,对外却要宣称一举抓获了许多黑道头目。 事实上,例如刘清,丁行雨以及穆安丽这样的大鱼都漏网了。 于是抓住的就要重判。 王腾作为首号反面教材上了八点档的新闻,大概描述讲的是黑帮内斗,手下背叛老大,杀人跑路,警方一直追了很久,最后成功将其捕获。 他是死刑立即执行。大寺得知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整个人站不稳,直接跌坐到地上。 刘清看着大寺,好笑地问:“没看过死人啊,这也怕,你当初是怎么进的黑道,你这胆子我觉得你回家种田就挺好的。” 大寺看了刘清一眼,满脸惊恐。 那时候刘清派人回王腾老家,大寺也跟着去了,起初大寺以为这主子就是想威胁威胁王家,倒没想到刘清下的命令是王家一口不留全杀了。 包括在外地读书的王腾的妹妹,正参加了补习班,打算明年高考考个好成绩。 刘清的人把这小女孩儿从补习班里拖出去了,后面的事大寺想起来仍旧很痛心。 只是他不敢说什么,即使那时候王秀认出他来了,睁着惶恐的眼睛向他求救,大寺能有什么办法,在庆六里面,他最多算个打杂的,哪里敢反抗主子的话,于是他只好闭上眼睛别过头去。 大寺事后想起来,要是王秀以后化成鬼,说不定也会来找自己。 王秀死状很惨,大寺忍了好久才把惊恐地叫声咽回肚子里去,一咬牙,昧着良心,去找了自己跟王腾以前的级任老师,一帮人用枪和刀子逼她录下了一番用来迷惑王腾的话,这才满意的回阳城复命。 刘清觉得得意,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让陈五的手下把陈五给做了,最重要的是,并没有牵连到自己。 他看着倒在地上不停颤抖的大寺,嘱咐几个人。 “把这家伙给我扔到门外去,看着碍眼,对了,记得跟他说,不仅他自己的性命掌握在我刘清的手里,就连他老家的老父亲老母亲的老命也在我手里,叫他把舌头管住了。” 刘清看似在嘱咐其他人,实则是在说给大寺听。 事已至此,大寺作为一个小喽啰无能为力。 除非以死抵抗,可那仿若蜉蝣撼大树,没有丝毫成效。 更何况,他还不想死。 给江夏元的刑罚也出来了,齐晖被他爸看着没法出门,方超给他来电话说是要四年,表现好的话可以减刑,不过这谁也说不清。 方超说会想方法帮忙减刑,但他心里没谱儿。 丁行雨去找了穆安丽,穆安丽笑笑,说道:“我现在是要明哲保身,钱我可以出,这人嘛不好找,我尽量便是。” 再过一段时间穆安丽就要带着穆何出国。 穆何自从那天喝的酩酊大醉回来之后整个人变了很多,也很少说话了,模样颓废,他主动跟母亲要求要出国,去国外散心。 儿子的要求,穆安丽无条件应允,只要把国内的工作都安排下去了,就能轻轻松松地离开光陈一段时间。 或许说,江夏元一个人承担了光陈组这次纠纷的后果,不过幸运的是王腾死了,而他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办,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丁行雨笑着听穆安丽作安排。 金禾对此事一无所知。 一天夜里,被关了一个多星期的齐晖终于挨不住了,他主动去找他爸,直接给跪下了,就是要求要出去,去见见江夏元。 87.事情揭露的前奏 齐晖过去警局的拘留所的时候,江夏元还是穿着那身衬衣,听方文广说,下午要送到看守所去。 齐老爷子被气的,派了方超跟着,方超正被方文广嫌弃,只能叫李建波出来。 李建波把齐晖送到警局外面,嘱咐道:“废话别多少,我们会想法子的。” 齐晖拍拍他的肩膀。 “好兄弟,靠你了。” 方文广有点想不通,不过电话里早听说了这江夏元是齐晖的老同学,于是特别允许他们俩人在审讯室里见面了。 江夏元被押进来的时候,脸色有点苍白,彷如齐晖当年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模样。 还是那身衣服,已经好几天没换了,胡须拉碴,头发有点乱。 齐晖在他对面坐下。 “没事,李建波说了有方法。” 江夏元朝他笑,点头。看起来有点虚弱。 他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还没痊愈,这几天都没能处理,最怕发炎。 江夏元说。 “我这胡子,不难看吧?” “帅死了。” “嘴真甜。” 齐晖想说些什么,抬头看见一个小警察就站在门口那里守着。 齐晖朝他挥挥手。 “警官,我们聊点私事,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这可不行。” “不怕,你去问你们局长,他保准同意。” “这……”小警察有点为难,但还是退出去了,他知道这人是方局长认识的人,局长还挺疼他。 齐晖这才拉起江夏元的手。 “是不是很累?” “不累。” “我,跟方超他们说了,他们会想办法……” “不碍事,就几年。” 江夏元除了面容有些憔悴,精神状态都挺好。 “什么几年,你都多大了?” “你别嫌我老,我记得你还比我大一两个月呢。” 齐晖安静了,把江夏元的手拉过来。 “要是有可能,我就去劫狱。” 江夏元笑得挺开心,应该说,这时候他除了笑,似乎也不能做什么了。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唬人吧你。” “你别小瞧我,我平时就是让着你。” “……傻瓜。” “你才傻,好端端地跑回来光陈干嘛……蠢得可以……” 江夏元突然把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来。 “这东西要缴收的,我不放心它在别人手里头呆上几年,你帮我收着。” “好。” 齐晖把戒指攥在掌心里。 “我有空就去看你。” “……你有空也指不定能见到我。” “那我想你了怎么吧,蠢东西。” 江夏元眼瞅着齐晖着急的模样,又笑了。 这时候支撑着他不疯狂咆哮起来的,也就是眼前齐晖对自己的执着了。 有时候江夏元想,或许自己是无比幸运的。 因为早在此前,他的人生规划是给他老大卖命,死在刀口下。 现如今不过区区几年,一转眼就过去了。 “要不,你给我拍个照吧,想我了就拿出来看看。”江夏元提议,他这辈子没有拍过照,没想到第一次拍照的时候不修篇幅,面容一塌糊涂。 齐晖乐呵呵地举起手机给他拍照。 镜头一对准江夏元那张苍白的脸,江夏元便扯起嘴角冲他笑了笑。 那一刻,齐晖觉得无比心疼。 这个人受了太多苦难。 这世间似乎真的没有公平可讲。 可是我齐晖想要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要放弃。 江夏元问:“陈太太怎么样了,回去跟她说明一下情况,让她不要太担心了。” “行,我知道了。” 正说着,有人推门进来,方文广看看齐晖,又看看江夏元。 冲齐晖招招手。 “齐晖,时间到了,快出来。” 齐晖站起来,对江夏元说:“我还去看你。” 江夏元点点头。 方文广又看了江夏元一眼,这才把齐晖拉出房外,一直拉到办公室门口,这才指责道:“你可真会交朋友,都认识些不三不四的人。” 齐晖冲方文广笑。 “方叔,有些事你不懂……” 齐晖手里攥着那枚戒指。 李建波亲自把他送回家里,齐爸看到齐晖神情自然,这才放心的对儿子说:“下次注意了,交朋友要看清对方的秉性。” 齐晖搪塞道:“知道了知道了。” 齐妈过来拉儿子的手。 “别听你爸的,夏元是个好孩子。” “哼,好孩子?你还真当他儿子?人家不见得认你这个母亲。”齐老爷子骂骂咧咧。 李建波赶紧过来劝道:“好了好了,叔叔阿姨你们也别生气了,这事儿不大,就当它过去了,你们中午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出去吃。” 齐老爷子心性也比较豁达,事情不轻易放在心上,眼见齐晖也没惹上什么事,心情好了不少,于是过来拍拍李建波。 “建波啊,就冲你最争气了。” “不,照我说,齐鸣大哥才是真争气,我是吃家里的老底儿,算不上气候。”李建波转向齐晖。 “齐晖,去洗把脸,换身衣服,我们出去吃饭。” 齐晖跑得一身汗,头发也没梳好。 “好好好,我怎么看你们两个比较像父子,我就是捡来的。” 齐妈摸她儿子的脸。 “瞎说,你这俊俏脸蛋儿不是像足了我吗。” 齐晖过去抱他妈。 “还是妈你最好了,不像某人……” 齐老爷子嘴角抖三抖。 “妈,那我去洗脸了。”齐晖想也没想,把手心里一直攥着的戒指放在桌上,进洗手间去了。 齐夫人好奇地拿起那戒指。 “什么东西?” 齐老爷子一看,把那东西抢过来。 “戒指?”他注意到戒指内侧还刻着字。 “这里边还有字,老婆,你帮我看看,我老花镜放楼上。” 李建波站在门口看到,心道:“糟了,齐晖你这个蠢货,这东西也能乱放。” 他正想过去胡乱糊弄一番。 齐夫人一看李建波的眼神,就知道那戒指里刻着什么字,她顺手把戒指拿到手上。 “你眼睛不好嘛,这哪里是什么字,就是戒指的花纹,你赶紧去换鞋子,建波等的久了。” 李建波有点愕然,他还以为这齐阿姨也会很好奇的想要弄清楚,看来……莫不是她已经知道了? 不过事情能糊弄过去最好,齐叔叔的脾气他十分了解,根本不可能允许自己儿子跟男人有什么关系。 李建波顺了口气,出去开车。 齐晖洗好脸从洗手间里出来,精神了不少。 齐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儿子,最后视线落在他手上。 “齐晖,你手指上戴着什么东西?” “啊?”齐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齐爸一下子走过去,扯起齐晖的右手,把他尾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 齐晖霎时慌了。 “爸!” “叫什么叫,我还没死呢。” 齐老爷子拿起戒指,仔细瞅了瞅,他的脸色由喜悦到平和,最后转为阴暗。 “夏元?你在你的戒指里刻了夏元两字?” 齐晖吃惊。 齐妈脸色变了。 齐老爷子把手伸向齐夫人。 “老婆,你把你手里那个戒指给我。” “老头子……” “不要再说了,拿过来!” 齐夫人哪里肯听他的,动手护住手里的东西,但齐老爷子一发起怒来可不得了,他用蛮力把妻子的手指掰开,拿出里面的戒指。 “……晖……” “我怎么看着这这么像我家儿子的名字。” 齐晖叫了声:“爸……”他底气不足。 齐老爷子转身看着他。 “你要怎么跟我解释,你们关系好到这地步?要不要我出去问一下建波,问他是否也跟你有一对这样的戒指。” 齐晖无话可说,他站着不动,齐夫人倒是很快就说道:“老头子,你听我说,他们打小就认识……” 齐老爷子截断她的话。 “这畜生跟方超还从小就认识呢,你见过他们搞了这种玩意儿?!” 他回头对着自家儿子。 “齐晖,你今天要是不给我想个好一点的借口把我给糊弄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啊好啊!齐老爷子只当齐晖这人爱混,没想到竟然跟男人玩这种游戏,买情侣对戒?他年纪虽大,但绝不是老糊涂,一个大男人平白无故的把别的男人名字刻在自己戒指里? 好兄弟能好到这种地步? 齐晖头脑发胀,他往前几步,在齐夫人要拦住他之前,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齐晖:“爸……” 齐夫人:“齐晖!” 齐老爷子:“……哼。” 齐晖停了许久。 “爸,江夏元对我来说……很重要。” “……” “我这辈子不能没有他,请你谅解我……” 齐老爷子只觉得头发晕,重要?什么事儿,你这是毛病,是毛病就得治,一般手段治不了我就给你来硬的。 打你你不怕,骂你你不听是吧,我总能找着法子治你,怎么说你也是我生的,你那点脾性我还能不懂! 李建波在门外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出来,又推开车门下车,他一进齐家,就看见齐叔叔搬着装饰用的花瓶要砸自家儿子。 齐阿姨在那里拉着自己丈夫,一边叫齐晖赶快躲开,但齐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眼看着花瓶就要砸下来,李建波赶紧快步上前,把齐晖拉开。 那花瓶重重地撞击到地上,四散开来。 “齐叔叔您这是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李建波赶紧劝架。 “为什么?!我要给这小畜生治病!这该死的东西!” 李建波回头看着齐晖,见他咬着牙关,一句话不说,李建波瞬间明白了事情发生的原因。他赶紧回头对着齐老爷子说:“叔叔,您听我说,不要太激动,我们坐下聊。” “建波,我要管教孩子,还由不得你来指手画脚。” “不敢……” 齐晖这才说道:“建波,你让开,我让他打,打完了他气就消了。” 齐老爷子冷哼。 “消气?你想的美” 88.时间能改变什么 齐晖没能挨他爸揍,因为他妈妈一下子扑到他跟他爸两人中间,一下子抱住了齐晖,背对着自己丈夫。 “你打吧,打吧,使劲打,把我打死再说!” 齐老爷子自然下不去这手,他积压了一肚子的气没法排遣,只得砸了屋子里的东西解气。 李建波站在一旁什么话也不好说,他深谙齐家父子的脾气,实质上齐父比齐晖更为顽固,作为晚辈他是不敢多嘴的,作为看客他不敢多做劝解。 齐晖那一跪长达十几个钟,直到他妈妈把他拉起来,坐到沙发里。 齐老爷子给齐晖提了唯一一个选择——出国。 哪怕你是个什么也不会的东西,在国外好吃好喝给你供着,就不信你能一辈子堕落下去。 齐老爷子当下其实是想去找江夏元,痛快地怒斥一番,折辱这个男人带坏了自己儿子,可是脸面更为重要,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家发生了这种事,特别是方文广那种老熟人,要是让他们知道了齐晖跟男人厮混,那还了得! 齐老爷子连夜联系了齐鸣。 “把齐晖身份证户口本拿过去办签证。” 他要把儿子送出国去,离光陈越远越好。 不久以前,齐晖还只是个冲动的少年脾性,如果是在之前,以他的性格,一定是拿着炸药包去劫狱,把人先救出来,再一起逃亡,跑得了就万事大吉,跑不了就一起魂归西天的情况。 可这段时间他还是有些微的改变,齐晖善于逃避,可是某些事,不是你逃避就能管用的,比如现在自己父亲对自己的逼迫。 无论出自何人眼中,齐晖都是错误的一个。 的确,他活在这样的社会,喜欢上一个男人,本身就是错的,但他却无法逃避,同样的,江夏元的罪责,他也没理由为他辩驳 人一旦越成长,才会懂得越多,更知道承担是什么。 更为可悲的是,无论你要承担的事情是好是坏,你都无法提出异议,因为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得付出什么。 这世间啊,没有永远得到从不失去。 等价交换,你想要的更多,失去的只会更多。 有时候齐晖想,不要怪自己和江夏元就生活在这样的社会,本来……如果自己是乖巧正直的齐晖,江夏元说不定就不喜欢他了。如果江夏元是女人,说不定自己也不会爱他了。 坐牢的滋味齐晖当然不懂,他无法想象,在禁锢在坚固墙壁里的人,在四年之后,还会有何种仰望。 年岁的增长,心智的成熟,都无一不在说明时间可能给所有誓言带来的变动。 如果不是生活在这样的社会就好了吗?如果有我们两个可以创造的未来,我就可以不用放弃你了吗…… 诺丁山街头,齐晖被拥堵在人群里,他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清薇,你在哪?” 人潮很快淹没了他的声音。 八月末最大的狂欢节在此地举行,平时懒得出门的齐晖被几个人强行拉出来看热闹,汽车开了许久才到西区,伴随着欢快的拉丁舞曲节奏,狂欢人群开始向诺丁山地区各主要街道聚集,不同肤色的孩子们身着色彩斑斓的服装,脸上涂着各色颜料,载歌载舞,这可怕的狂欢节。 放眼望去黑人的面孔居多,他一身休闲服饰在人流中反而异常显眼。 余清薇早就发现齐晖丢了,顺着原路回去,看到靠在栏杆上一脸不耐的的齐晖。 她穿的很性感,短背心,低腰裤,露出一截腰。 这几年去海边晒日光浴晒得多了,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 余清薇攀到齐晖身上。 “小子,音乐专场快开始了,一起过去。” 齐晖呵呵两声:“没兴趣,那破烂玩意儿吵死了。” 余清薇把手指竖在嘴边,嘘了一声。 “喂,小子,钢鼓乐队、卡里普索歌曲、索加音乐可是狂欢节的灵魂,你半点艺术细胞也没有。” 齐晖打哈哈。 “你们老外的艺术我不懂……” 余清薇嘿嘿的笑。 “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怎么看你这几天心神不宁的?” “我比谁都好。” “真的?” “……” “那我给叔叔阿姨打电话,就说你在这里过得挺开心,不打算回国了~~” 齐晖一听急了,抓住了余清薇的手臂。余清薇哈哈大笑。 “喂,君子不要乱动手,在我这,你还能不听我的?现在,本小姐命令你陪我听歌去!” 他在英国待了整整四年,这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是齐晖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不少,就是没以前那么活泼了,一张脸一整天只是淡淡地笑,眉头很多时间都是皱着的。 余清薇进过齐晖的屋子,床头柜上就摆着一张相片。 相片上的人她认识。 四年前在路滨的咖啡馆见过,那个时候这个男人说要齐晖跟他走。 只是照片里的人胡须拉碴,因为疲惫,笑容显得有点勉强。 这个人听说在国内坐了四年的牢,即使余清薇无法理解那种在牢房内度过漫长时光的概念,她却只是,这个人和齐晖,这几年一定都不幸福。 齐晖是齐鸣亲自送出国的,并且千叮万嘱交代到自己手上。 余清薇半个家都在伦敦,她早已熟知这个地方,如今却要帮一个初来乍到的人熟悉周围的一切。 齐晖并不抵触,这使她大感意外。 这个家伙老老实实地待着,除了必要的事情什么也不做。 余清薇给他找了个教授中学生中文的工作,齐晖也接受了。 后来方超和李建波过来找齐晖叙旧,余清薇才从方超口中了解了真相。 方超当时问余清薇。 “齐晖这人傻不傻?” 余清薇只轻笑道:“傻,可能这么傻的人,也没几个了……” 她以前也这么傻过,见不得同病相怜的人疼。 九月中旬,齐鸣安排齐晖回国。 李建波那边早已给齐晖找了工作,此时作为“海归留洋”,找工作反而容易,待遇反而更高了。 齐晖去见了穆何。 穆何搂着女朋友的腰从车上下来,跟齐晖一击掌。 他一头棕褐色的头发,深邃的眼睛,看起来更像个外国人了。 “齐晖,要回国了吗?” 穆何几乎跟齐晖同时出国,只不过他英德法到处瞎转悠,任意撒钱,他身边那个女人是个中国人,但不会说英文,估计是从小在国外长大。 穆何说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老外的丰乳肥臀,就喜欢这细致白皙的安静女孩儿。 齐晖看见那女人一脸茫然地听着自己男友和人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着急的攥着穆何的衣角。 穆何把她搂实了,才问齐晖。 “要回国了吗?” “快了。” “……嗯,好好过日子。” 齐晖拍拍他的手臂。 “你也是。” 十三个小时的飞机,齐晖什么行李也没拿,走到大厅的时候觉得有点晕眩。 他熟知的这方土地,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踏及,到处都是黑色的头发,黄色的脸孔,一股油然而生的亲切感涌来,他站着不动,搜寻着方超他们的身影。 方超跟小梁正坐着唠嗑,小梁眼睛好使,一看见齐晖就大叫:“噢!齐晖!” 方超赶紧抬头一看,好家伙,几年不见,怎么看起来又帅了。他小跑过去,先给齐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兄弟,欢迎回来!” 小梁附和着:“欢迎欢迎。” 齐晖往旁边瞅瞅。 “建波呢?” “在路上,几分钟后就到,他说去开了辆最威风的车子过来,好帮你接风洗尘。” 旁边有个女的,接到了刚下飞机的男友,兴奋的扑在对方怀里撒娇,小梁一看,笑着说:“长官,你看他们两多甜蜜啊~” 方超本想说,那女人长得不错,白瞎了找个丑男人,他一见齐晖,突然发现气氛不对——江夏元没有出现。 方超赶紧拧住小梁的耳朵。 “没点羞耻心,人家男女重逢关你什么事,别看别看。”一边勾住齐晖的肩膀。“兄弟,我们出去外面等,走出去建波的车子也就到了。” 小梁什么也不敢说,委屈地摸着耳朵。 李建波先送齐晖回了家,小梁也跟着去了,他觉得好奇嘛,凑凑热闹。 齐夫人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倒是齐老爷子嘴唇动动,也没能说出什么来,最后只好挤出一句。“回来就好,你妈想你了。” 齐晖笑笑,叫了声妈。 齐老爷子看着冷淡的齐晖,也没有说话。 夜里是例行狂欢,地点是李建波家里,小梁沾了方超的光,也跟着过来了,李建波一直看着跟小梁聊天的许立棋,疑惑地问方超。“那人挺眼熟。” 何止眼熟,还见过许多次呢,不过李建波不会特意去记住对自己生意没有任何帮助的人。 余清薇是晚上下的飞机,她一下飞机就风风火火的赶过来了,聚会嘛,图个热闹,哪里人多往哪钻。 齐晖坐着,难得半个多小时没有说话,方超走过去,悄悄把他叫到阳台。 “江夏元那事儿,听说有人给上面使了钱,要求‘忽视’,不知道怎么搞的,途中出了岔子,有人使绊子,在里面出了点事儿,江夏元捅了一个人……” 刘清收买的人在监狱里专门和江夏元对着干。 原本江夏元想相安无事的过完这段时间,出去后就能和齐晖重聚了,可这刘清怎么说也是死了一个亲弟一个亲哥,他心里不平衡。 弄死了陈五,弄死了王腾,还要弄死你江夏元。 借刀杀人再好不过。 幸运的是被捅的并无大碍,拿刀法很巧妙,让人流了一地血却没有伤及对方内脏。但是如论如何,在狱犯事,江夏元又被加刑一年,并且被押送到光陈之外的地方去了。 事实上,方超也不知道在哪儿,他问过方文广,方文广怒斥方超,说你滚回阳城去管你自家的事儿。 方超说完,看齐晖面无表情。 方超急了,忙问:“你要是生气,尽管骂出来……” 齐晖说:“我不生气,我就是想他……” 89.物是人非事事休 到十一月份的时候,天已微凉,齐晖站在教室的窗口,看着楼下大门方向。 这所学校和以前任职过的格局不同,但仍是黑色雕漆大门,他站在窗户边,看了许久。 这里的秋天,没有落叶。 齐晖从小长大的地方,都没有过透彻的严寒,以致于当年他在Zermatt雪山伫立的时候,感到无名的压力。 他跟江夏元相遇在最炎热的季节,却没能陪他度过最寒冷的时候。 那个时候从未接触过雪地的齐晖,脚踩雪橇从半山坡上一直滚落下来,跌在软而蓬松的雪面上,仰躺着一动不动。 穆何焦急地过来询问,余清薇也跑过来,看见齐晖眼角亮晶晶的东西。 余清薇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瞬间明白了,帮他抹去泪水,跟还没反应过来的穆何说:“没事,估计是摔疼了吧,齐晖就是小孩子脾气。” 他就是小孩子脾气的,这一点谁都知道,可还是有人愿意宠他。 只是人都是挺傻的。 有一样东西,在的时候不去好好珍惜,甚至还觉得挺占地儿,然后有一天突然找不着了,才越发惊恐起来,明白了自己还是挂念着这东西的,可是等到领悟的时候已经迟了。 公立学校的学生比私立学校的还要刻苦,但还是不乏一些比较调皮的,有男学生问齐晖。 “老师,你对象是不是在对面的办公楼工作?” 男生们起哄,女生们跟着看热闹。 齐晖就笑笑。 “他不是坐办公室的。” 男生只是随口问问,怎么会料到齐晖会陪他打趣,于是又问道。 “诶~师娘肯定是个美人。” 齐晖回过身子,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啊,我昨天去办公室那个……的时候,听见隔壁班的老巫婆说了,说你眼界太高,她们给你介绍的女人你都看不上眼。我当时就想吧,看不上眼不就有俩理由?要不就是你已经娶老婆了,还是个妻管严,要不你就是眼界太高,专挑美女。这不,让我说对了吧——” 男生的同桌问他,“你去办公室干什么‘那个’了?” “嘿嘿,没什么,就是在顶楼抽烟给主任逮着了,主任那个更年期你不是不知道,叽里呱啦的,比女人海吵。” 女生小声劝阻。 “喂,齐老师还在呢,敢说抽烟的事,你不怕死么你。” 男孩子嬉笑着看着齐晖。 “老师说了,是个男人要有点男人味,我一无体臭二无口臭,只能叼根烟做做样子。”他说着用手比出抽烟的惬意姿势。 齐晖冲着他笑,拿书本敲他脑袋。 “你这姿势略显娘气,不信你问问其他同学。” 大家都起哄着说没错,男生只能抗议道:“老师你跟我不是一个年龄层次的,对男人味的定义有所出入。” 他这么一说,齐晖突然想到,自己的确不小了,二十几岁时,这么辉煌的时候也没能搞出什么大事业,浑浑噩噩过了最年轻的时候,等到年纪一到,许多事情都缺乏热情了。 余清薇说:“老?别开玩笑了,你就是心里……” 你就是心里还放不下。 齐夫人给齐晖打电话说齐鸣带着一大家子都回去了,要齐晖也回去聚一聚。 齐晖半夜去搭客车,颠簸了半宿才回到家里,秋晨的露珠带着凉意,打在他脸上,他在门口坐了两个钟,一直到六点多,齐夫人起来烧饭。 齐夫人一开门就看见自己宝贝儿子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他宽厚的背影有点落寞。 “齐晖,傻孩子,怎么不叫门呢……”齐妈心疼,把儿子拉进屋中,帮他倒热水取暖。 齐晖这段时间已经很少回家了,明着是工作忙,实际上就是不想回来,一见到他爸觉得心烦。 当年出国之前被齐老爷子没收的那一对戒指没了,李建波说齐叔要他开车载着到海边,把那东西投海里了,眼不见心不烦。 齐晖接到李建波电话的时候,心凉,那是他跟江夏元唯一仅剩的东西,即使是他爸,也不能这么不由分说的就毁了他最为宝贵的东西。 老人家起得早,齐老爷子也是,他下楼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齐晖。 这小儿子跟越成熟长得跟自己年轻的时候越像。 他抬着头走过来,咳了两声,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齐晖没看他,只叫了声“爸”。 齐士渊也接着下楼来了,他一见齐晖,兴冲冲的奔过来,一下子钻进他怀里。 “齐晖……你怎么才回来。” 齐晖离家的事齐士渊八岁,如今已经十二了,他个子蹿得快,比同年级的孩子都高,最重要的是他懂事了不少,就连叫齐晖,也不带个“笨”字了。 齐晖捏着齐士渊的小脸蛋儿,笑道:“小样儿,怎么越来越帅了。” 齐士渊竟然乖巧的答道:“长得像你。” 齐晖赶紧捂住他嘴巴。 “别乱讲,我哥哥嫂子都在呢,你就像你爸。” 齐夫人自然流露出笑意,心里想道:“齐晖没心事就好,最怕他心里一直介怀。” 餐桌上倒是挺热闹的,齐士渊动手喂他弟弟吃饭,小的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餐桌上的陌生人——他年纪小,对齐晖没啥印象,起初看到他,还有点害怕呢。 齐老爷子看着齐晖,欲言又止。 齐夫人明白她丈夫的意思,但她却忍住不像齐晖说明。 屋内播着电视节目,看似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就餐场景,实际上貌合神离。 齐晖的嫂子打破了这个局面,她是个温婉的女人,不漂亮,但心肠很好,她眼瞅着齐晖几眼,越看越喜笑颜开。于是忍不住说道: “齐晖,你年岁不小了吧。” 齐晖嗯的应了一声。 “我单位里有几个女孩子,特贤惠……” “嫂子,我觉得还早。”齐晖不等她说下去,先打断她的话。 齐老爷子终于憋不住了,齐晖这么的年纪了,他为人父亲的,不过是想见着自己孩子能娶妻生子安安分分地过日子。早些年在国外的时候,齐老爷子听说外国人开放,他也不喜欢洋鬼子,怕齐晖乱来,于是叫余清薇多盯着,结果齐晖这边啥问题也没有,据说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过。 你在国外安分守己是好,可你回国了啊,总归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处处吧。 齐老爷子附和着自己儿媳妇说:“你都多大了,还早?你哥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士渊都几岁大了。” 齐晖不抬头,只说:“嗯,哥娶到嫂子有福气。” “你就没有看上眼的” “是她们看不上我。” “胡说八道,就冲你这长相,能有女人看不上你。” “我除了这点长相还有什么,不会做生意,不能赚钱,娶了人家女孩子回家跟着受累吗。” “那跟你同所学校的老师?” “她们都是有文化有素养的女孩,哪能看上我这样的。” 齐老爷子嘴角抽搐。 “别说些有的没的,就是你看不上她们。” “我就是工作忙。” “你那朝九晚五的工作能有多忙,就忙到腾不出时间来跟女孩子约会吃个饭?” “没那心思。” “没有也得有!” “呵——”齐晖终于抬头看着自己爸爸。“怎么,这年头老子还能管得了儿子交不交女朋友。” “别得意,你毕业以前,交的女朋友是你其他狐朋狗友的十几倍,你那个时候能搞对象,现在就不行了?” 齐晖笑笑。 “我以前怎么混你不也不管我,怎么现在开始管我了?” 齐老爷子面色难堪,把筷子摔桌上,把齐鸣的老婆孩子吓了一跳。 齐夫人面上不悦,却是对自己丈夫,她屡次跟丈夫使眼色,让他别讲了,可齐老爷子不停,一桌子饭菜谁都吃的不快活。 齐晖的房间给俩小孩睡了,他夜里出去住旅店,帮他嫂子收拾好了碗筷,顺手给洗干净了,齐老爷子从客厅走过来,站在厨房门口。 “你是不是因为那江夏元。” 齐晖沉默了许久。 “……您老管的真多。” “被我说中了?” “……” “我不管你乐不乐意,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女儿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两年,是个公务员,我帮你联系了他爸,对方说找时间跟你见见,我也不想拖,你明天就去跟她见面。” “明天我没空。” “没空也得给我挤出时间来,都约好了,你别让人孩子在咖啡馆等太久。” 齐晖面无表情地擦干手,绕过他爸,走出了厨房。 因为不想让他妈妈难堪,齐老爷子找人安排的相亲,齐晖差不多去全了。 女方表示满意的很多,要求后续发展的不少,齐晖就说混了这么些年,连辆车子都没混到,只能挤地铁搭公车,也不知道你们介不介意。 女方都是有工作的,没料到这看起来十分成熟的男人原来事业还在起步阶段,都有些犹豫了。 到了快年末的时候,齐晖的婚事还没有着落,齐老爷子一边暗地里催着人介绍,一边明着跟齐晖赌气。 齐夫人有好几次都想跟她丈夫挑明了,说齐晖心里有人,就那么一个。 可她又觉得不能说。 齐老爷子因为此事曾经暴跳如雷,可那时他以为齐晖是贪玩,什么新鲜就玩什么,图个潮字,现在可不一样了,都那么些年过去了,也长大了,还能玩那些不正经的? 日子过得极快,过几天就是除夕夜,齐晖早放假了,白天去逛一下书城,或者去俱乐部打拳击,李建波和方超都是一年四季干到底的,哥们几个聚会的时间少,夜里齐晖只能听着歌,早早睡了。 天气一冷,才知道夜里一个人的被窝有多冷。 齐晖以前睡眠质量很好,这几天却总失眠。 掰手指算着快到除夕了,家里又给他来电话。 说是家里有急事,早点回去。 齐晖放下电话,连笑一个都觉得累。 难不成要给他来一场逼婚? 这老头,真是越老越顽固。 90.有情人终成眷属 齐晖穿着长外套,身形挺拔,他以前站着东倒西歪,几年过去了,连站姿也比以前好看许多,余清薇说他越来越有男人味儿了。 他旁边站着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女人。 校长的女儿,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从国外赶回来过年,校长却自己打电话给齐晖,说是没空,叫齐晖帮着接机。 齐晖在机场一眼看见了那个清丽脱俗的女人,她和余清薇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一个温婉,一个奔放。 飞机降落已经是夜里八点多,因为是除夕前夕,街上特别热闹,到处张灯结彩,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几乎叫齐晖花了眼。 小的时候他无比盼望这样的时刻到来,现在却有点抗拒。 街上人来人往,都是成双成对簇拥着。 他不是孤独,只是想要的不多,可是却一样也得不到。 校长的女儿姓李,有个昵称叫Lily,她让齐晖叫她莉莉。 莉莉跟着齐晖走了挺久,齐晖人高步子大,一不自觉就把她扔在后面了,她只得加快脚步赶上来,一边找着话题。 “光陈变了很多。” 齐晖点头。 “对,跟以前不一样了。” “对了。”莉莉指着前面的人民广场。“我记得以前那里有个雕塑,现在没了。” 广场上那个雕塑,年代太长,表面的花纹几乎都被磨得十分光滑,据说要换一个新的上去了。 齐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就跪在那雕塑跟前,说要照顾江夏元一辈子,要是那玩意儿不在了,江夏元还找得到回来的路吗。 莉莉见他走神,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在想什么?” 齐晖笑道:“想一个熟人。” 莉莉说:“是女朋友吧?” 齐晖有点愕然,过会儿才摇摇头。 “我没女朋友。” “那就是前女友了。” “……” “不说就是默认了。你啊,跟我走在一起,没有一个眼神是在我身上的,像你这样痴情的男人可不多了啊。” 痴情?齐晖一听就乐了。 他突然觉得这莉莉也蛮可爱的,比她呆板的父亲直白多了。 两人沿着步行街走了许久,莉莉正建议进去喝杯热的饮料,她从南半球回来的,带的衣服不够,此时正冻得手和脸蛋都红了。 齐晖一见,方才察觉自己太过粗心,赶紧把脖子上的围巾接下来,帮她围上去。 莉莉心想,这男人的体温可真暖啊。 两人正聊得开心呢,前方突然聚拢了一拨人,大声的叫骂着什么,莉莉觉得害怕,拉着齐晖要走,齐晖也顺从着转过身子,但却耳尖地听到一个声音,那粗糙的大嗓门喊道: “知道我谁么!光陈组老大贴身人员,你他妈撞了我还敢大声咋呼!” 这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分外耳熟,齐晖打了一个激灵,转身走过去,莉莉不解地拉住他,齐晖回头朝她笑。 “我过去看看。” 除了三三两两围观的人,剩下的那些估计都是古惑仔,齐晖挤进人堆里,拍了拍前面一个长发男的肩膀。 长发男被人从身后一拍,吓了一跳。怒骂道:“哪根葱敢他妈偷袭老子!” 他猛地一回头,捋着袖子正准备揍人,一见到齐晖突然愣住了。 “我没看错吧,是你小子!?” 齐晖比起拳头跟他互击了一下。 “别来无恙啊。” 长发男大笑。 “我靠,你他妈改邪归正了?穿得这么气派!” 以前跟在江夏元手底下的这个长发男,如今也升职了,跟着光陈老大金禾。说也奇怪,金禾明明是个不经世事,懦弱无能的人,却能把光陈组管理的很好。 不知情的人当然以为是人不可貌相,但金禾身边的人是知道的,多亏有了丁行雨在身边辅佐他,他才能坐光陈老大这个位子坐得这么顺利。 齐晖跟那人聊了有好一会儿,对方许久才发现他身后站了一女的,洋气漂亮。 长发男嘿嘿笑两声:“小子,不错啊……” “你更气派。” “我哪比得上你啊,美人在怀。” 齐晖干笑两声,不说话了。 他们这边厢正聊得起兴,街角有人大喊救命。 原来是个老太太被抢了首饰,一急之下就急忙喊了救命。 长发男一看,怒骂:“好家伙,敢在光陈的地盘闹事,兄弟们,给我追!”三个手下大声应和,都拔腿跑了出去。 齐晖一看,赶紧把莉莉拉到一边,对她说:“你在这儿站会儿,我去看看。” 莉莉本来想说这热闹有什么好凑的,一看齐晖认真地神色,只好把话憋回去,嘴上应着:“好。” 几个大男人风风火火地赶去追那抢劫的人,拐了几条巷子,人越来越少,借着昏黄的路灯,齐晖跟那长发男看见那混子突然在前方停了下来,没再跑了。 长发男说:“小子,累了吧。” 他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小子,老子劝你自个儿乖乖走出来。” 长发男还想再喊,前面那人突然一声尖叫,整个人跪倒地上。 他腹部被踹了一脚,痛得痉挛。 手里拿着的金首饰被一双从阴影里伸出来手,轻轻抽过去。 躺地上那男的,好不容易爬起来,朝着巷子深处跑进去了。 长发男眯着眼。 “操,谁啊!” 齐晖心脏突然狂乱地跳。 那人从阴影里走出来,即使在昏黄的灯光下,仍旧可以看得出是一脸苍白。 高个子,细长腿,小平头,面上是一双黑幽幽的眼睛。 长发男愣了,许久才结结巴巴地开口。 “头头头头头……头儿?” 江夏元把手里的金首饰往他跟前一扔。 “把这东西还回去。” 长发男稳当地接住了。 “是!头儿,我这就去!”几个人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齐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江夏元轻声叫他。 “齐晖。” 齐晖呆了。 “齐晖,我回来了。” 齐晖站着,嘴唇微张。 “夏元?” “是我。” “江夏元!” “嗯。” 齐晖慢慢地挪着脚,终于,他在最后一刻绷不住了,几乎是冲着过去,一下子把江夏元给抱住了。 “操,你他妈还舍得回来!” “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 “你身子真暖。”江夏元把头埋在齐晖胸口,感受着这多年未曾感受过的温度。 这是这个世界上最能让他安心的体温,即使齐晖的体温偏低,却在这样的夜里给着他最为弥足珍贵的念想。 齐晖把他紧紧拥着,仿佛怕他跑了似的,嘴里不停的念着他的名字。 他,很想,他。 足足四年多没有触碰过对方的躯体,但触感仍旧和当年一样熟悉,思之而不得,得到后方才觉得珍贵。 两人相拥了许久许久,仿佛时间都静止了。齐晖这才附在江夏元耳边,轻声问道:“他们说你要关多一年……” 江夏元低着嗓子。 “表现好减刑了。” “难受吗。” “你不在就难受,看不到你特别难受,刚开始进去每天想着跟你见面……后来你一次也没来过,我就抓狂了。” 那时候齐晖被他爸赶去国外,坚决勒令不许回国。他一听,越发觉得愧疚,赶紧道歉。 “我是个混蛋!” “嘘,我不许你骂你自己。”江夏元把手指放在齐晖唇上,露出一个笑脸。 江夏元的憔悴是显而易见的,他白天刚从里面出来,没有通知任何人,自己转了好几站车才回到光陈。兴许是他的气质比较清冷,一路上同行的人都以为这个一脸平和的俊秀青年是个搞文化事业的,丝毫没有联想到他是犯了事,被关了几年才放出来的“前犯人”。 齐晖看着江夏元苍白的脸,忍不住用手摸上去,他心疼。 “瘦多了。” “嗯,想你想瘦的。” “蠢货……” “蠢货回来了,你还捡我回家吗?” 齐晖笑了,手握拳轻轻打在他肩上。“捡!现在就捡你回去。” “回去之前先亲一个。” 江夏元把头凑过去,吻在齐晖火热的唇上面。 这个吻一触即发,温热的舌头在口腔里无尽的缠绵着,齐晖几乎要窒息,这是一个疯狂而又漫长的吻,齐晖搂着江夏元的身体,让他和自己紧紧贴合着,他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去箍紧眼前这个人……谁也无法离开谁而独立存在,只有从彼此才能找到存活的理由。哪怕是江夏元脸上每一个角落,包括鼻尖,眉头,他都细细吻遍了…… 他花了四年多的时间才等到的这个人,迫使他要用尽全身力气去守护,这种疯狂的执念,是融汇到血液里,深入骨髓的…… 江夏元如此着急,他按着齐晖的头,将齐晖吹得很潇洒的发型搞得一塌糊涂,他手指在齐晖身上不停摸索,嘴巴却离不开齐晖的脸庞。 他要用自己的吻,在这个人身上烙下一辈子也洗刷不掉的印记。 在他身上种下自己的味道,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人,仅仅只属于他一个…… 江夏元力道惊人,他几乎疯魔了,把齐晖重重地推到墙上,这分别已久的躯体,让他意乱神迷。 江夏元激动之极,他一边吻着,手上开始动手撕扯。 夜里很冷,可两人的身体热量足以灼烧一切。 江夏元把齐晖衣服胸前的纽扣扯开,有好几颗纽扣直接绷断了线,跳着滚落到地上。 江夏元看见了齐晖强健的胸膛。 那里有着醒目的一个字。 那是他的名字。 一个元字……就纹在齐晖的胸口。 齐晖虽然爱混,但从不纹身嗑药,可如今他在胸口留下了这样的东西。 “齐晖……你这傻瓜……” 我并不希望你干干净净的躯体上,留下任何痕迹。 齐晖却笑着说。 “还有一个,在我背上,正对着胸前这个字,是我的名字‘晖’……我是想告诉你,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在背后默默地守着,守着,一直到你出现,重新回到我身边……” 江夏元盯着齐晖胸前那个字一直看,一直看,一直到视线全部模糊了,他把齐晖紧紧拥进怀里,整张脸都是泪水。 他爱这个人。 一辈子也是。 到死也是。 即使是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离。 一辈子能爱上一个人有多不容易,而更为困难的是,那个人也刚好爱你…… 【画外音,莉莉夜里在商业街苦苦守着,冻了好久……女人当自强!交友请勿找基佬】 91.我不会写标题了 昏黑的楼梯上,两个人半打半闹的,齐晖背着江夏元上的楼,他脚磕到阶梯,小声咕哝。 “春香这大妈,灯坏了也不花钱修修。” 江夏元趴在他背上。 “嗑疼了吗?” “笑话,跟蚊子咬的似的。” “陈太太好吗。” “她很挂念你,明天还是什么时候跟她打声招呼吧。” “……你妈呢?” “是咱妈,好得很,越活越年轻了。” “……你爸呢?” 齐晖顿了顿。 “我们不管他。” 江夏元安静了,他心里感觉到什么,不过旁人都是次要的,谁也没有眼前的齐晖重要。 齐晖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爬到六楼,脚撞到阶梯,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他哈哈大笑,翻滚过来,干脆躺地上不起来了。 “夏元,我不是在做梦……” “嗯?” “麻痹的痛死了,你又重死了……我不是在做梦。” 地板上很凉,江夏元伸出手把齐晖拉起来,拦腰抱住。 “齐晖你是不是变重了?” “发福了,哈哈哈,女人说这样有魅力。” “什么女人?”江夏元把他要搂住了,“你敢玩女人。” “不敢不敢,是我被她们玩……”他指的是自己那些相亲对象。 江夏元把齐晖抱着到门口,手伸进齐晖兜里掏钥匙,又手忙脚乱的把门打开,进了屋子,把鞋子踢掉,摸黑进了房间。 即使多年没触摸过这个地方,屋内每一个摆设的位置他都熟悉得很,他把齐晖推倒在床上,顺手打开台灯,暖黄色的灯光洒满了整间房间。 江夏元用手抚着齐晖的脸。 “变帅了。” 齐晖嘻嘻地笑,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又多久没以这种状态笑过。 “他们都说男大十八变,我就是越变越好看的那种。” “我这头发难看吗?” 齐晖伸起手摸着江夏元的脑门,短短的头发茬,还挺扎手的,齐晖说:“像个和尚……” 江夏元把手伸进齐晖衣服下摆,齐晖赶紧把他的手按住。 “不要犯色戒!” “呵,你这家伙……” 楼下是密集的汽车鸣笛声,不远处的河边甚至有人在放烟火,屋外一片热闹红火,这间屋子却是安静温暖的,月色很亮,从宽大的窗子投进来,朦朦胧胧地笼罩着整间屋子,以及那张此时正散发着温热气息的床铺。 那床上是模糊的两个身影,紧紧的叠加着,屋内回荡着浓重的,低沉的喘息声…… 江夏元吻着齐晖的额头,咬着他的耳畔、脖颈。把齐晖痒的直笑,在床上打滚……那个体温既熟悉又陌生,许久没有人能给他如此强烈的心脏撞击感。 江夏元扯了齐晖的外衣,上衣,动作很着急,手甚至有点抖,刚才在街上看见他,就想把他按住了,如果不是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他一定不肯花这么多时间跑回来。 把齐晖赤条条的身子搂在怀里,手环到他背上,摸着背上那个纹身。 “没有下次了……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齐晖哪里听得到江夏元这些话,他一下子掰过江夏元的头,用力啃他的锁骨,动手扯开他的衣服,要把他压下去。 但是江夏元很快把手抬起来,把齐晖压倒在床上,他那具发烫的身体很快覆在齐晖之上,感受着对方起伏的胸口。 齐晖胸前那个元字,滚烫烫的灼烧着他的胸口。 这样的情形盼了无数个日夜,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才更可怕,那东西像无形,却是有形,紧紧地压着他,经常让他喘不过气来。 江夏元这辈子只记得两个人的体温,一个是江母,一个是齐晖。 这两人的温度后来成为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温暖,仿佛被他的肌肤牢牢记住,一旦感觉冷了,总会不自觉的想念,万分的渴求…… 齐晖摸着江夏元身上大片大片的疤痕。 “有我在,以后不会让你受伤了。” …… 江夏元是在狱中表现好,减刑半年,提前出狱了。 当时他身上仅有刚入狱时带着的几百块钱,全用来当做车费了,一直到找到齐晖之前,本来想先回光陈组,跟金禾他们借一辆车,开回去路滨。 光陈的确变了不少,又或许是在特殊的日子里,年味儿十足,街上才弥漫着厚厚的人情味儿。 他没想到能在街上就遇见齐晖,用他事后想起来的说法就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的两个人,无论相隔有多远,冥冥之中总会重聚…… 江夏元回来的第二天,黑炎就知道了。 长发男回去跟金禾禀告了。 于是金禾带着黑炎等人风风火火地过来找人了。 这公寓黑炎来过许多次,但陈春香并不是每次都能见着他,于是当一帮人在除夕前夕穿的一身黑,开了几辆黑漆漆的轿车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刚置办年货回来的陈春香吓得嘴巴合不拢了。 她心想这些年过得安安分分的没干过啥坏事吧…… 这是黑社会寻仇啊…… 听话的鞠了几躬,瞧见站在人群中间的是一个白净的小男孩儿,心想,这小孩儿看起来挺乖,不过一定是心狠手辣的类型,要不当不了老大。 手底下几个人在公寓外面守着,黑炎陪着金禾上的楼,金禾有点小紧张,他有许多年没跟他哥见面了,这些时日被丁先生折腾的很惨,要是他哥回来了就好了,自己就轻松多了。 到六楼,黑炎敲了敲门,没人应,足足有十分钟,金禾自己动手拧门把,门竟然没有锁——金禾一下子就推门进去了。 黑炎向阻止,但却来不及,更何况金禾是老大,他不能违抗。 金禾感兴趣地溜进去,黑炎只能站在客厅不敢动。 金禾东摸摸西摸摸的,一下子到了卧室门口,门也没敲,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且说齐晖正觉得全身酸痛,他一夜没睡安稳,听到有开门声,还以为江夏元起床了,转过头一看,人不在身边躺着呢嘛,于是开口骂道:“哪个混蛋!” 金禾吓了一跳,接着看见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从被窝里起来了。 金禾见过齐晖,一眼就认出来了,可齐晖正睡得迷糊,更别说眼前这男孩西装革履的,跟以前穿着花纹内裤的金禾在形象上已然不同。 齐晖看着这陌生男子,质问道:“你谁啊?” 金禾脾性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被质问,竟然也不害怕,响亮的说了句:“我是金禾。” 齐晖摸着脑袋想了一会儿。 “出去。” 江夏元在被窝里听到这响动,睁眼看着齐晖,问:“怎么了?” 金禾摆明听见了自己哥的声音,他叫了句:“哥……” 这一叫就有趣了,江夏元赶紧起身,看着门口站着的金禾。 他跟齐晖这可是少儿不宜的画面啊……尽管金禾早就成年了,在他心目中却仍是个孩子,这情形,是不是该考虑怎么跟他解释? 一慌张就下床了,一下床就露出同样赤条条的下面。 金禾盯着看了老久,齐晖自个儿睡回笼觉,谁也不理。 好不容易等到江夏元穿上衣服,有点尴尬的拉着金禾去了厅里,黑炎一见江夏元,就立刻来了个九十度的大鞠躬。 “头儿。” 江夏元冲他笑。 “黑炎,你也过来了,这几年过得怎样。” 黑炎抬起头,他想说不好,事实上他快被丁行雨戏弄得不行了,心里想着头儿回来了自己也能重新跟着他了。 黑炎老实,不会说谎,于是他开口就是“不好。” 江夏元料到他会这么讲,笑着让他坐下。 黑炎看着自己头儿,觉得他变了很多,首先是外形上,人瘦了,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刚才和他对视,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压力;再来,这性格似乎也好了许多,刚才是不是冲自己笑了很多次? 江夏元明白黑炎在想什么,他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黑炎,我不打算回组里了,你要是不想跟着丁行雨,可以跟金禾说一下。” 黑炎只是吃惊,金禾反应却是震动。 “为什么,哥,你不回家了吗?” 江夏元溺爱地摸着金禾的脑袋,“以后那间屋子就属于你了,你本来就是少爷,你应该拥有光陈的一切,我……不过是个过客而已。” 因为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了…… 再说丁行雨那边,一大早起来发现老大和金禾都不见了,觉得自己被排挤了,很不爽,立刻也开车赶到齐晖公寓这边,他派了一个手下拿着扩音器在楼下大喊: “黑炎,丁先生说你玩忽职守,不听命令,他要你立刻下楼跟他解释。” 黑炎正纳闷这声音往哪儿来的,跑到阳台往下一看,正对上丁行雨笑意吟吟的眼睛。 头儿,让你见笑了…… 底下的人又喊了十来次,楼下的住户终于受不住了,大声喊道:“哪个混蛋叫黑炎,妈的给老子出去!!叫你的人别吵了!” 黑炎看看江夏元,江夏元笑着示意他下去。 金禾依旧不能理解江夏元的做法,可是江夏元心意已决,正在金禾打算撒娇的当口,齐晖挠着头发从房里出来了,他随口喊了句:“夏元,我要刷牙,帮我涂牙膏。” 江夏元便起身走过去,先吻了齐晖的嘴角,再走进浴室。 金禾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个平头男的确是他哥江夏元没错,或许,也不能算是他哥了…… 齐晖看着金禾,想了很久,终于一拍脑袋。 “原来是你!”当年在江夏元厨房外面穿着粉色四角裤乱晃的男孩。 齐晖一下子跨上前去。 “小子,告诉你,江夏元是我的了,你这辈子也抢不回去!” 金禾郁闷。 92.信念能创造明天 对于齐晖把莉莉撇在街上自己先跑了的事,校长很不满,先后打了几个电话过来询问。 齐晖就回了一句:“校长,我要娶老婆了。”接着把电话给挂了。 江夏元在一边看着齐晖光溜溜的手指,突然想起来问。 “你的戒指呢?” 应该是:我们的戒指呢? 被齐老爷子丢了。 齐晖立刻凑过来搂着江夏元的腰。 “那对不合适,我们再去买一对好吗?” 江夏元说:“那个挺好的。” 齐晖赶紧截住他。 “我说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我们去买新的,现在就去。” 黑炎给江夏元送来了一辆新车子,就停在公寓楼下面,江夏元看了一眼黑炎,问道:“黑炎,你脖子怎么了?” 拇指盖大小的红斑,像是被虫子咬的。 黑炎惊慌地摸了摸,然后弯下腰。 “属下不能说。” 江夏元侧着头,思索再三,说道:“不要再鞠躬弯腰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头儿。” “头儿!” 黑炎激动地叫,江夏元示意他说。 “……没什么,希望头儿以后能常回组里看看。” 江夏元伸出手来,郑重的跟黑炎握了握手。 那辆车子江夏元没有收下,黑炎也不能无视金禾的命令把它开回去,就停在陈春香公寓前面,黑炎想了想,就跟陈春香说:“陈太太,如果齐先生他们不肯收下这车子,就请你收下吧。” 陈春香:“……什什什什么!”几百万的车子就这么白送给她了? 这黑衣小哥是傻了还是傻了还是傻了啊!! 江夏元是坐齐晖的摩托车出去的,冬天的风大得很,齐晖两只手冻得通红,江夏元紧紧环住他的腰。 到了珠宝店,导购小姐很快就满脸笑容地迎上来。 “先生,请问买金饰还是珠宝?” 齐晖问:“对戒有吗?” “有的,请往这边走。” 导购小姐领着他们往一旁走,一边好奇地看着这两个男人。 都长得很好看,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竟然相约来买首饰,感情真是好。 齐晖挑了半天,最后指着一个白金的,讲了约摸一个尺寸,拿到手便给江夏元套上了。 “大小还合适是吧。” “挺好。” “你该晒黑一点,看着健康一些。” “知道了。” 导购小姐纳闷,怎么自己不会戴非得要另一个男的帮你戴戒指?正疑惑着,齐晖又敲敲桌面,又叫她拿了另外一只一样的,自己戴上了。 “就这个了吧,没有花纹的好,看着不糟心。” 江夏元说:“你要是喜欢珠宝,也可以买镶着宝石的。” 齐晖摇了摇头。 “我又不是大款。” 江夏元凑到他耳旁,小声说:“我在你衣橱里面塞了存折,用你的名字开的户头,存了挺多钱的。” 齐晖咋呼。 “真的假的!我怎么就没发现?该不会是这几年出国了陈春香中途又租给别人住了吧?”房子付了足够的租金,就让它空着,陈春香有空也会上去打扫。 江夏元笑道:“回去找找看。” 导购小姐看着这两男的一下子耳鬓厮磨,一下子眉来眼去,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起先还以为他们是来给女朋友或长辈买首饰的,想不到是帮自己买的,这社会……进步了不少啊,就是两人长得都挺好的,很养眼,可惜了。 齐晖下午让方超帮忙把自己老妈接过来,方超也是那时候知道江夏元回来了,说实话,他这几年干得挺窝囊的,本来是可以升职加薪的,但是有人说他是方文广的侄子,有走后门之嫌,又揪出几年前他玩忽职守那件陈年旧事,打压着不肯让他升职,这么一数,他一个小警长都干了好几年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小梁还是那个小梁,因为也没啥突出表现跟他成了难兄难弟。 方超不止一次握着小梁的手,动情地说道:“小梁,你这辈子要是忠心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小梁嫌弃地躲开。 “长官,别……咱们保持正常上下属关系就好了。” 方超很快把齐夫人接到了光陈,齐夫人一下车,激动地赶紧往楼梯房向奔去,一口气爬了六楼,累得气喘吁吁,一边捶着腰,一边说我这把老骨头不行了。 到了门口整理了一下外衣,才轻轻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江夏元。 江夏元一看见齐夫人,也呆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齐夫人,率先叫了一句。 “儿子!” 接着一下子搂住江夏元的胳膊,和他一起走进屋子,把他按在沙发上坐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瘦了……” 江夏元看着她,挺激动,但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见了妈不开心吗?” 江夏元赶紧摇头。 “妈——” “乖,真乖。”齐夫人在他旁边坐下,两只手还握着江夏元的左手,她看见他手指上的戒指,把江夏元的手抬起来看了看。 “这戒指不错,谁挑的?” “齐晖。” “这小子眼光真不错。” 方超跟在后面进来,一进来就没人理他,只得自己找地方坐下。 眼前是丈母娘跟女婿其乐融融的画面,他怎么好意思插嘴。 齐晖从屋外进来了,领着陈春香,一见到他妈妈高兴地跑过来抱住了,两母子说了好久的悄悄话,这才让陈春香坐下了,两个女人热火朝天地聊起来。 陈春香虽然不笨,但是到现在一直没搞清楚齐晖和江夏元的关系,在她心里就没有男人能跟男人在一起的概念,好在这两人站在一起画面特别好看,她也就不多问什么了。 晚餐是江夏元下的厨,陈春香一边吃一边对齐夫人说:“齐太太你看,这黄小哥是不是很优秀,要不是我太年轻,真想认他当我儿子。” 现在是当女朋友太老,当妈太早,白白错失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小伙子。 齐晖跟她打哈哈。 “春香啊,你就别指望了,你的黄小哥早就是我们齐家人了。” 方超难得能插话,他问江夏元。 “以后要做什么。” 江夏元笑笑。 “什么都能做。” 嗯了一声,认真说道:“齐晖就交给你了,你对他认真点……他这人挺爱较真,还有……虽然有点迟,以前我跟李建波干过的那些事,你能忘的就忘了吧。” 江夏元反问:“你跟李建波做了什么?” 方超愣了,许久才笑出来,拿起杯子跟江夏元碰杯。 “干杯,祝新婚幸福——” 李建波当天夜里接到方超的电话,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一群白痴。” 算了,以后这种事他就不管了,齐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花了几十万买通了狱警,让他们在狱中好好照料江夏元,做到这一地步,也该对得起齐晖了。江夏元能提前出来,他也花了不少钱,动用了不少人脉,得了,这些事不要告诉齐晖他们,不然他们一定会以为他有多支持齐晖跟江夏元那事儿。 金禾自从上次在齐晖那里见到他哥,一回来就开始郁闷,一直郁闷道现在。 丁行雨见他闷闷不乐,便问道:“老大,你怎么了?” 金禾瞧瞧丁行雨,没忍住问出来:“我看见我哥亲了那个齐晖。” 丁行雨心道:“多大的事儿啊,别说亲,更来劲儿的事都做过了,不过是你没看见而已。”于是他笑笑。 “是吗,那丁某还真是挺吃惊的。” “我哥怎么这样子,丢下工作不管了,整天跟那个齐晖混在一起。” “老大,你不是小孩子了,别老是缠着你哥,是时候独立自主了,更何况……江公子已经有他自己的生活。” “丁先生,我问你个事儿。” “老大请问。” “你昨晚把黑炎按在墙上做什么?” 站在一旁的黑炎顿时怔了,丁行雨有点愕然,但很快恢复了。 “黑炎他不听话,我教训教训他。” 金禾心想:“你们还真当我傻子啊,我都二十多了好吧,要是你们让我娶老婆,我孩子都几岁大了好吧……” 算了,不管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 穆何是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的,他接了电话,旁边的女人立马醒了,搂住他的腰。 “darling?” 穆何朝她“嘘”了一声,对着话筒问道。 “妈,怎么了?” 穆安丽声音十分柔和。 “收拾一下,跟我回过去吧。” “这么突然?” “你姥姥想你了,你有多少年没回老家了,老人家可是对你牵肠挂肚。” “……我知道了。” “对了,有女朋友就一起带回去吧,让你姥姥看看。” “好。” 挂了电话躺回床上,身边的女人又攀上来,穆何轻轻把她推开。 烦,真烦,如果可以,一辈子也不想回国。 躺了一会儿,又给齐晖拨了电话。 “齐晖,我要回去了,来机场接我。” “啊?我哪有空。” 江夏元在一旁问:“谁?” 穆何听到了江夏元的声音,一下子把电话挂了。 烦死了。 秀恩爱都该拉去打死。 这年冬天是齐晖经历过最严寒的一次,方超说这是地球不正常了,气候多变,齐夫人想让儿子带着江夏元回家团圆,齐晖想了想,问他妈。 “妈,你说爸会不会拿着笤帚把我们俩赶出去” 齐夫人拍胸脯保证。 “有我在你们怕什么。” 93.祝幸福 齐晖果然在衣橱里翻出了一本存折,他数了数那折子上的零,对江夏元说:“拿去做点生意吧。” 江夏元走过来环住他的的腰。“你不是说了要养我?” “我养你你也不能吃软饭是吧,大男人没点追求。” 除夕夜的时候齐夫人强烈要求两人回家一趟,江夏元本来打算不去了。齐夫人在电话里说:“傻孩子,你不回家能去哪里呢?乖乖听话,什么也别说,坐着吃饭就成。” 两人踩着寒风出了车站的时候,正遇上余清薇也出来拦车。 她一见齐晖就立刻挥着手大喊。 “齐晖——这里这里。” 齐晖走过去,帮她接了手里的袋子。 “去我家吗?” “阿姨给我打了电话了,我特意买的礼物,还有给小孩的玩具。” 余清薇家人都在国外,这是她十六岁以后第一次过中国的节日。 她把东西悉数递给齐晖,探过头去看着齐晖身后的江夏元。 她伸出手。 “你好。” 江夏元跟她握了握手。 “你好。” 余清薇豪迈的笑。“你这平头挺好看的,比以前看起来柔和多了。” 她还记得以前在路滨第一次见到江夏元的时候,对方恨不得把他吞了。 江夏元也回道:“你也很漂亮。” 余清薇耸耸肩。 你这眼神半刻也没在我身上停留过,还能看出我漂亮了…… 当初因为齐晖喝醉酒跟自己过了一宿,这个男人不知道恨她恨到什么地步呢,所以被无视或者比较幸运。 她一低头看见两人手上的戒指,又耸了耸肩。 有点想不到,不过……顺其自然就好…… 齐老爷子看见江夏元过来的时候简直要掀桌子,齐夫人一下子按住了他的手。 “你坐下,什么也不准说!” 不说就不说,你们母子俩,都被这个姓江的耍的团团转。 江夏元礼貌地叫了声“伯父。” 齐老爷子扭过头去不看他,去逗自己孙子。 齐晖忍住怒气,叫了声:“爸。” 齐老爷子哼哼两声,咕哝道:“你还当我是你爸……” 余清薇一听,赶紧把齐士渊抱开,自己坐在齐老爷子身边,叫了声爸。 齐老爷子一听,纠结起来。 “清薇你还没进我家门呢,怎么就叫我爸了。” 他这话一半是问余清薇,一半是说给齐晖听。 齐晖哼的一声,等着余清薇,意思是你不要乱说。 余清薇倒是很爽快地说:“我问过我爸妈了,他们说啊,同意我认你们二老当干爸干妈,不过有个条件……” 齐老爷子来了兴致。 “什么条件?” “我妈说啊,她一向喜欢男孩子,只可惜只有我一个女儿,所以如果我给你们二老当女儿,齐晖就得当他们干儿子,这主意不错吧?” 齐晖说:“什么烂主意!” 齐老爷子却笑盈盈地同意道:“好好,挺好的。” 齐士渊看出他叔叔要脾气,赶紧说:“要是小叔不想,我给姐姐当弟弟也行。” 余清薇转过身去看着眼前的小帅哥,伸出手来捏他的脸蛋儿。 “好乖好乖,可是你都能当我儿子了。” 齐鸣跟老婆都笑了。 齐士渊在心里闷闷不乐道:“怪力女,谁想当你儿子,你一辈子也嫁不出去。” 话题顺利被余清薇转开了。 吃过晚饭,小孩子想去看烟火,余清薇把他们领出去了;齐晖帮她嫂子收拾餐具,齐老爷子饭后想来根烟,拿出一包烟,顺手抽出一根扔给坐在沙发上的江夏元。 江夏元把烟接住了,笑道:“谢谢伯父,我不抽烟。” 齐老爷子咕哝几声。 “没点男子气概……” 齐晖走到客厅,见着他爸,懒得打招呼,直接把江夏元手拉住了往屋外走,齐夫人忙问:“干嘛去?” 齐晖说:“没,去逛逛。” 江夏元赶紧回头跟长辈辞别。 齐晖的嫂子从厨房里出来,在她婆婆旁边坐下,好奇地问:“妈,那个男的是什么人?” “我新认的儿子,不错吧。”齐夫人高兴地说道。 “我怎么看见他跟齐晖两人戴了一样的戒指?” 齐老爷子又哼了一声,上楼去抽闷烟去了。 齐鸣赶紧把她老婆从沙发里拉起来。 “你啊,别问些有的没的,赶紧把围裙摘掉,跟我出去逛会儿,妈,你也跟我们一起来。” 穆何跟着穆安丽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钟。出了机场,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穆安丽感叹道:“还是这里好,够热闹……我怕冷清。” 她一辈子很多时间都是一个人过的,享尽了孤独,好不容易这个儿子才肯乖乖听话,一辈子就这样足矣。 飞机误点,今天怕是不能赶回乡下去了,路上人多,也拥堵,由于事先派人在餐厅里订了位子,也不愁没地方去,穆安丽领着穆何到了附近的餐厅。 早就预定好的菜陆陆续续的上了,穆安丽看着吃相文静的穆何,状似不经意地问。 “穆何,怎么没带你女朋友回来?” 穆何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喝了水,才慢腾腾说道:“她说她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不想参与我们的节日。” 穆安丽笑笑:“是吗,想进我们穆家,架子还这么大。” 穆何问他妈:“你是不是不喜欢她。” 穆安丽直接挑明。 “不喜欢,你下次找个文静点的,这一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孩,要是可以你就在乡下找一个,叫你姥姥帮你介绍。” 穆何无所谓的吃着东西,他偶然瞥到餐厅外面。 巨大的玻璃墙外面,人来人往。 或三五成群,或成双成对,穆何其实不喜欢这种人群拥堵的感觉。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从餐厅外经过。 古板老套的西装,土气的发型,就连走姿都没什么气势。 穆何看了许久,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刀叉,缓缓站了起来,一直看到那身影融入人群里。 穆安丽顺着他的视线望到外面,却只看到熙熙攘攘的人与车。 不由得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 穆何怅然若失的坐下。 “没什么,眼花了……” 齐晖跟江夏元坐在屋前的台阶上。 齐晖犯困了,打着呵欠,还是问道:“出去逛会儿吗?” “去哪?” 这个地方,江夏元已经没什么记忆与印象。 “哪都好,看见那老头儿就烦。” “……他是你爸。” “你还是我男人呢。”齐晖说着,把江夏元的手拉着。 “惨了惨了,江夏元,你这混蛋,把我整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说你要怎么赔?” 对生活没探求欲了;没妹子没追求念头了,真是一天没见着你都食不知味。 “你想我怎么赔,我就剩个人了,而且还是个穷人,没车子没房子了……” 江夏元说着,轻轻摸着齐晖手上的戒指。 “我只有你一个了……” 齐晖一下子站起来,半弯着腰,“上来,爷我背你到处走走。” “我又不是老的走不动了。”江夏元笑。 “傻了吧你,趁我还能被你使唤你就应该尽情使唤,要是我老得走不动了,你还想找个年轻小伙子背你?到时候我就把你灭了!” 最终齐晖也没能背着江夏元到处去,两人一路闲逛,经过齐晖上学常走的那条路,齐晖指着学校后山的方向。 “我就是在那里遇见你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当然记得,哪能忘记,一辈子就能遇上那么几个对的人,庆幸自己抓住了,以后也不会让他跑了…… 走回江夏元老家那边,以前的旧房子都被夷为平地了,建成了一座公园,里面很热闹,有小孩子在放仙女棒。 齐晖拉着江夏元说:“我们也去玩一下?” 他每逢时节,如果偷偷玩这类东西,一定都会被自己老爸狠揍一顿,以致于自己多年以来养成一个情结,看到这类小玩意儿就手痒。 他挤在一堆孩子里面朝小贩大声喊,不一会儿抱出来一堆烟火。买了以后又觉得多,就都分了,散发给周围的小孩。 他问江夏元:“你家房子在哪个方向?” 江夏元往周围看了一下,最后指着右前方。 “那里,正对着我的窗户。” 我还记得,天冷的夜里,你跑过来找我,跟我穿着一件衣服,一只手套着一个袖子,说不定,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的,或许更早更早以前…… 齐晖把那仙女棒点着了,拿在手里,正对着右前方,轻轻说了句。 “妈,我来看你了……” 炫目的火花照射在齐晖脸上,晕出一个小小的光圈,那是江夏元这辈子见过最美好的画面之一。 只有一个遗憾。 如果…… 如果,妈妈你还在该有多好…… 妈妈,我回来看你了,我爱这个人,我希望你不要不喜欢他。 他有时候做事是不经大脑;他伤害过你的儿子;他给过我希望,也让我深深的绝望……我们母子俩都一样,想要幸福,却怎么也找不到…… 妈妈,如果你能听到我的话,我希望你能……希望你能接受他。 儿子这辈子什么也没有了,就只有他。 这辈子什么都不会做了,就只会爱他。 心口充斥着满足,这足够幸福。 年幼的时候父亲抛下他们母子,那个时候江夏元不懂得什么叫离开,于是一直以为等待就是最佳的寻觅方法。 这个给过他绝望的人,又总在最后一刻给他希望。 流转那么就,分分合合,最后还是回到他身边。 旁边有人大叫:“下雨啦!” 下雨?这还真是奇景,在除夕夜里,许多大人小孩匆匆忙忙离开了公园回家躲雨去了。 齐晖只穿着衬衣和一件薄外套。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有几个小孩子横冲直撞过来,也不看有没有人,一个劲儿往前冲。 齐晖被撞得几个打转,单手撑着地,半蹲在地上,一手的泥水…… 他正想骂别人的爹娘。 却听见江夏元说:“你没事吧?” 齐晖抬起头惊愕地看着江夏元。 仿佛见到了十五年前那个小孩,同样在雨中,对他伸出手,问了句:“你没事吧。” 齐晖笑着站起来,把江夏元紧紧搂住了。说了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 他说:“我爱你。” 以前是你先说的,以后就由我来说。 不过是时光荏苒十数年,当时你我还不曾认识,而如今,你已留在我身边。 正文完
推书 20234-06-30 :捡只狼来爱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