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赎爱 上——微小

 文案：

 前世那个人爱他爱到丢了性命，他却一手毁掉，只因为他是男人。 今生重来一次他发誓要得到那个人，一路宠养，一路诱拐，一路劈小三…… 小攻悲愤：你丫的，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要逃…… 小受无辜，我们都是男的啊…… 小攻可怜：求求你，别再招风了！ 小受茫然：什么意思？ 小攻…… 这是一个渣攻重生变忠犬的故事，过程是曲折滴，但是，结局是美满滴，一切是很OK滴，亲们放心看，放心收！嘻嘻！（从亲们的反馈消息来看，第一章很影响大家的心情，所以在此郑重提醒，可以跳过第一章去看。另外在郑重声明一下，结局绝对美好，本书绝对属于光明系列！嘿嘿！）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前世今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鑫，黎明志┃配角：薛羽、于成龙、林翔┃其它：重生、霸宠、都市、渣攻 第一卷 1.重生新的开始 昏暗的灯光下，七八个男人如地狱恶魔一般轮番侵犯玩弄着地上躺着的年轻人。偶尔的灯光打在年轻男人的脸上，那不健康的潮红、死气的目光，都无法遮掩漂亮的眉眼，秀美的五官，还有那痛彻心底刻骨一般的爱与恨。 黎明志就在那叼着烟，赤裸着身体，嘻哈地笑着，变换着角度不断地录制面前的交欢，听着一群兽一般的男人们释放嘶吼，获取着伤害爱他的人那种快感与麻木。 …… 迎着暮色，黎明志看着那个人站在天台上，只有半步之遥就是十八楼前的万丈虚空，喉咙发紧，双腿发软，慢慢跪下去，恐惧无比地说“……叶鑫，不要，不要跳，是我混蛋，我不该那样对你……你听我说……我其实也是喜欢你的，可我们都是男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不要跳，你给我个机会……” 背对着的那个人似乎顿了一下，却也只是顿了一下，头都没回地踏出了那半步。 “叶鑫！” 黎明志撕裂肺喊叫划破了暮色，渲染出了大片的红。 …… “叶鑫！” 朦胧的晨光下，黎明志从噩梦惊醒，满脸的泪水，茫然的神情，许久目光才有了聚焦，望着眼前熟悉的组合家具，木制窗棂，慢慢放松了身体，轻轻吐气。 “原来真的是重生了……”重生在他十六岁。 下床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精神不由一振，满脸泪水的他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叶鑫，我来赎罪了…… 1992年9月1日，隆庆乡中学迎来了又一届的新生。 由于绝大多数的学生要住校，需要自带行李、储物箱子和粮食，不管是新生还是老生开学这天都需要家长来送，所以每年的这一天学校门口都被堵得满满当当，毛驴车、四轮子车、三轮子车、自行车挤得寸步难行，学生、家长进进出出，比集市还要热闹。 学校东侧小卖店前的高高石台阶上站着一个少年，白色衬衣，深蓝色裤子，白球鞋，板寸，相貌很英伦。他深深凝望着人群中一辆四轮车上的男生。 激动到了极致是什么呢，平静吧？当他真的亲眼看到那个人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心就像飞出来又落下一般，忽悠悠的不那么真实，可意识到这是真实的时候，真想跪天拜地感谢满天神佛，给他了重生，给他再见到他，和他在一起的机会。 叶鑫，我来了，这辈子我要和你在一起，谁也无法阻挡！ 他大步走去。 叶鑫是今年应届新生。家境不错，老爸属于第一批富起来的人，除了种地外还在外包工。车开不进去，老爸只好叫他留下看着，自己扛米袋子先去换粮票，等回来再去办入学手续。乡中学条件还很落后，学生需要凭粮票在学校食堂打饭，而粮票是用从家里带来的粮食兑换的。 叶鑫有点无聊，四下望着想找找有没有认识的同学，这时只听身后有人拍车厢。 “啪啪啪！” 赶紧回头看，见车厢挡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高个子的男生。 “你谁啊！你怎么上来了！”虽然对方看上去像是高年级的学生，可叶鑫还是表现的很强势。 那个男生没马上回答他，而是盯着他看，神情有激动，有缅怀，有追忆，有伤痛，最后化为欣慰的一笑，提高声音说。 “我叫黎明志！”像是在对他宣誓似的，然后声音才平和了下来，“六二的新生！” 年仅十二岁的叶鑫刚从小学门出来，还没学会察言观色，没看出来这个自称黎明志的男生诸多表情，但有一点他感觉到了，对方是友好的，略愣了下说。 “我也是六二的新生。”说着打量了他几眼，“我叫叶鑫。” 这边初一、初二、初三是书面官方称谓，平时都叫六、七、八年级，他们所说的六二指的是六年二班，也就是初一二班。 黎明志一直看着叶鑫，用眼神描绘着他的眉眼五官，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叶鑫被盯得有点不自在，忽然想到两人根本不认识，怎么这个家伙一副很熟的样子。 黎明志像是猜出他的心思，轻声解释道。 “你忘了，五升六的时候，我们在一个考场，你和我坐同排。” 这时候实行的是九年义务教育，小学是五年制，五升六也就是指小学升初中。 叶鑫猛地想起来，惊讶地一指他。 “是你！” 当时他的考号排在最后，和他一排的是一个男生，穿着一件红色衬衣，蓝色裤子，白色球鞋，留着板寸，旁若无人地答着自己的试卷。不知道是一个男生穿红衬衣太过显眼，还是对方答卷老成的神情，叫他不时就抬眼看看，以至于记得很清楚。 “原来你叫黎明志啊！你要是穿了那件红色衬衣，我就认出你了！”叶鑫孩子气地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很自然地过来和他并排坐在车厢挡板上，快活地说起话来。 “你多大啊？看你样子是从七八年级下来的吧？” 如果八年级考不上，成绩还可以的话除了留级外有的还会回到六年级、或者七年级重新念，所以学生年纪都偏大，很少有年纪小的，黎明志个子相比起叶鑫高出两个头多，举止上又像个大人，所以叶鑫才会这么问。 “你多大？”黎明志笑着反问，歪头看着他，眼神很温柔。 对温柔一词还停在书面上的叶鑫自然感觉不到，只是觉得黎明志的目光很亲切。 “十二。” 爷爷是小学老师，启蒙早，上学早，叶鑫是这届初中生最小的一个。 “那你得管我叫大哥呢。”黎明志扬了扬眉，对着他眨了眨眼，笑了。 这个笑让叶鑫觉得贼兮兮的，以为他在占便宜，白了一眼。 “我才不叫呢！” 后来才知道黎明志十六，是从镇上高一下来的，因为和老师打架被开除了，现在用得是堂弟的学籍。 看着叶鑫一脸纯真的笑，黎明志很想伸手摸摸那笑容，多久没看到他这样笑了，这一刻他那死寂的心终于从里到外得到了新生，伸臂搂住叶鑫青涩的肩膀，真真切切的触感叫他感动的想流泪，手臂不由一紧，叶鑫，让我们从新开始吧！ 2.崇拜 小孩子交朋友很简单，加上黎明志刻意亲近，叶鑫的老爸回来，两人已经成了勾肩搭背的好哥们了，结果就是黎明志帮着扛行李，叶鑫搬着箱子，都没用老爸就安置妥当了。老爸对黎明志印象很好，临走时请他帮忙照顾一下儿子，黎明志痛快地答应，叶鑫也很开心，刚到新环境就交到了好朋友，以后的日子不愁没人玩了。后来才知道人家这是早有预谋。 木架子搭的床，上面铺着用丝袋子装好的草垫子，门口在西面，分有三个通铺，北、东、南。学生们家里睡的都是炕，也就叫它们北炕、中炕、南炕。南炕靠窗户，亮堂，是最好的床铺，黎明志来得早，之前就占好了位置，南炕靠西墙。这里距离门口近，出入方便，还不在窗户下，不用担心冬天窗台上流水，另外就是靠墙能围出一个私密的空间。这个空间嘛，当然是…… 今年的新生有点多，一个班大概七十多人，男生占了四十多，三个通铺全部容下的话需要两个人睡一床褥子，也就是一米一二的宽度，为了不占地方，还要合盖一床被子。黎明志把叶鑫安排到靠墙，自己在外，两人用一个铺位，这为日后两人的关系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九月份的天气中午还是很热的，虽然今天是开学日子，但学校还是按照平时的作息时间安排，现在还有午休。午休钟声敲响后，舍监老师开始查宿舍，特别对新生，管得很严，如果有人喧闹、说话、走动，甚至坐着都会扣班分、批评、出去站着。总之哪一样对新生来说都挺可怕的，所以钟声一响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地躺在那，睡不着也在那挺尸，只有那些留级生、七八年级返下来重念的学生，由于和老师熟悉了，不那么怕，敢偷偷溜出去玩。 叶鑫不敢，黎明志却也没有出去的打算，可怜的是二班除了黎明志全是新生。想想吧，四十多人，虽然是孩子，但也是半大孩子了，大中午的挤在一起睡觉，而且舍监老师考虑到今天是开学，进出的人有点杂，还要求必须关着窗户和门，那感觉什么样，就像个大蒸笼，人快蒸熟了！叶鑫上衣都脱了，没好意思脱长裤，只挽起裤腿，头倒过去，趴在窗台下，把窗户开了一个小缝透气。 他靠着墙，黎明志在外，透气避免不了的压着黎明志的脚，这大热天，他一边忍受着臭味，一边享受着外面的空气，滋味难言。 黎明志侧躺着，看着他，宠溺地看着他，忍不住逗他，看到他任何反应都觉得无比开心。 这时北炕、中炕大胆的男生受不了了，压着嗓子问。 “喂，南炕的，舍监老师走没走？走了把窗户开开吧！” “是啊，快点开开吧，热死了。” “都脱了就不热了。” “滚犊子！” “舍监老师来了！”南炕一个男生忽然说。 立刻鸦雀无声，吓得叶鑫也迅速掉过头来，趴在枕头上装死，一只眼睛留在外面，半眯着，耳朵竖着，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没听见，小声问黎明志。 “老师来了吗？” 黎明志面对着他躺着，看着他，神情有些怪异，抬手想擦擦他头上的汗，但最终又收回来了，这时有个男生道。 “没有老师！” 全体长出口气，一阵批斗那个谎报军情的家伙，当然都是小声的。 叶鑫没注意到黎明志的异常，一听老师不在，马上又掉过头去透气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这一觉直到下午休的钟声响起才醒。 钟声一响，宿舍沸腾了，跟着整个校园沸腾了，男生们嗷嗷地叫着，开门开窗户，呼朋唤友、抱怨咒骂，拎着脸盆呼呼往水房跑。 叶鑫坐起来看着这样的情景一时还有点发呆，黎明志已经站地上了，一手拎着自己的盆子，肩上搭了个毛巾，叫他。 “走啊，洗脸去！” 叶鑫才反应过来，穿上短袖下了床，从床底下拿出自己的脸盆，又打开储物箱子锁，取出毛巾跟着黎明志走了出来。 六一和六二男生宿舍对门，只隔着一个走廊，他们出来时，对面六一班有几个男生正拎着盆子搭着毛巾出来，其中一个见到黎明志打招呼。 “黎明志，你小子怎么去六二了！” “六二好啊！”黎明志笑着说脚步没停。 一行人说笑着去水房，叶鑫从他们的话里才知道，六一那几个男生是从八年级下来的，听他们的意思，黎明志原来被分的是六一班，是自己要求调到六二的，心里不由庆幸，幸好黎明志来六二了，要不然自己怎么和黎明志交朋友啊。 他哪知道黎明志进六二就是为了他。 学校是沿着山坡建立的，中间是一条由石阶连成的通道直通向山顶上的操场，东西两边是校舍，都是平房，砖瓦结构，黎明志一边走一边给叶鑫介绍。 水房是通屋，面积很大，北面一半是打饭的窗口，一半是打水的窗口。今天学校食堂不开火，只有打热水的窗口开着。南面靠墙立着几个压水井，此时被男生占满了。 叶鑫扫了一圈，没见到女生。 “怎么没女生啊，她们不洗脸吗？” 一起来的男生立时哄笑，笑得叶鑫有点脸红，他只是觉得奇怪而已，这些男生怎么这种反应。 “她们在宿舍洗。”黎明志解释。 又有男生起哄。 “黎明志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啊！” “是啊，黎明志去女生宿舍了吧？” “哈哈哈哈！” 后来叶鑫才逐渐了解到，初中的男女生不能在像小学那样没有忌讳地说话打闹了，而且乡中学很封建，男生和女生一旦有接触就会说你们啥啥的，虽然是情窦初开的善意取乐，可对当事人来说多数还是受不了的。 黎明志笑骂了一句，上去压水，一边几个八年级的男生过来和他称兄道弟地说话，很是熟络亲近的样子。 叶鑫在旁边看着，立时就感到黎明志很王八，他真是太走运了，好朋友和八年级的男生是哥们，以后他在学校还不横着走？！ 从此以后视为黎明志为偶像，却不知道就是从那天开始他上了贼船。 3.我对女朋友没兴趣 班级就在宿舍的东面，隔着学校的由南往北的通道，过了六一班就是六二班，铁窗户、铁门、水泥窗台，门上方挂着一个小牌：六年二班。进教室要上一个近三十厘米高的台阶。 教室里面铺的是砖地，墙新刷的白灰，很干净，西面墙正中挂着很大的长方形黑板，下方是五厘米高的水泥讲台，台上放着讲桌。对着是四行桌凳，木头桌子，长条凳子，一桌两位。桌子都带着桌洞，可以放书本学习用品。 叶鑫跟着黎明志在北行最后一个位置坐了，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来了一些男生占好了桌位，另外还有四个女生在讲台上说笑。其中一个女生长得很漂亮，个子很高，大眼睛、睫毛很长，梳着马尾辫，穿着粉色纱质的衬衣，白裤子，白球鞋，正和另外三个女生讲着什么。 叶鑫所见的女生都是青涩的，还没见过这样的女生，不由好奇地看了几眼，没想到叫对方发现了，大眼睛回应过来，更没想到对方比他还要大胆，笑着对同伴说。 “你看那个小男生长得真好看！” 声音不大，可叶鑫却还是清清楚楚听到了，顿时脸刷地红了，有些恼怒。他最烦别人说他长得如何如何了，大人们夸他漂亮，像个女孩子什么的不高兴扭头就走，可叫一个同班女生说自然不能再那样孩子气，在小学里这种情况都是挥拳头上的，现在好像那么干不大合适。关键是他现在又瘦又矮，也打不过人家吧？ 这时那个女生声音提高了问。 “你叫什么？” 一个很实在的男生马上回应道。 “我叫宋琦。” “问你了吗！”女生马上就白了那个男生一眼。 “哈哈！”所有男生无良地哄堂大笑。 没办法，现在还没到上课时候，新书又没发下来，大家正全身有劲没出使，有了乐子谁不爱看。 那个宋琦的脸红脖子粗缩回去，不敢说话了。 这一段小插曲也叫叶鑫不那么羞恼了，跟着大家哈哈笑起来。 “喂，黎明志的同桌，问你呢，你叫什么？”那个女生还真锲而不舍。 叶鑫没反应过来，同排的一个男生很能搞。 “我叫林辉！” “还有我，我叫霍焰！”另一个男生更能搞，起立立正，报告一般。 这又惹来男生们一阵大笑和取笑。 前面的那几个女生也不生气，不管叶鑫叫什么了，和这些男生嘻嘻哈哈打起嘴架来。 叶鑫问黎明志。 “咱们班女生很厉害啊。” “她是留级的，不是新生。”黎明志说。 “留级生啊，我说的嘛！”叶鑫又想起什么，“她叫什么啊？” “你想知道？”黎明志像是来了兴致。 叶鑫下意识地点点头。 “不告诉你。”黎明志嘿嘿笑。 叶鑫白眼，心说我不会自己问吗？转头问身边那个林辉。 “付艳丽。”林辉回答得很干脆。 “哦！”叶鑫停了停回头对黎明志疑惑道，“那个付艳丽的女生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啊？” “她男朋友是我堂弟。” “啊，她都有男朋友了？”叶鑫震惊极了。 虽然老师三令五申禁止早恋，可还是有太多男女生偷偷交往。那个年代的孩子们上初中年纪都普遍大，不过很纯洁，也就是传传纸条、情书，送个日记本，在厕所门口约会，操场上见面等，就算高年级的，并肩走路都没人敢。也许正因为如此，早恋对学生们充满了神秘、神奇和诱惑。进城的滋味难明，没进城的抓耳挠腮，就连迟钝的也忍不住八卦几句。 十二岁的叶鑫对男朋友、女朋友、早恋这样的词并不陌生，也明白什么意思，只是身边从来没有过，具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而且家里大人学校老师给他灌输早恋不是好孩子，所以很是震惊。 知道了那个漂亮的女生有男朋友了，刚才的好感立时荡然无存，还有点可惜，这么漂亮的女生怎么不好好学习呢？那时候的思想观念是，只要沾上早恋就被指定学习一定不好。 “七八年级很多男生都有女朋友，就连六年级都有，老师管得了那么多！” 叶鑫觉得这些男女生都很牛叉，至少他是不敢的。 “那你有女朋友吗？” “我对那个不感兴趣！”黎明志一脸得瑟。 哦！叶鑫当时还以为黎明志是爱学习爱劳动天天向上的好孩子，后来才知道其实黎明志是对找男朋友感兴趣。 陆陆续续教室里坐满了，男生们无例外地都喜欢坐在后排，女生当然无例外地坐在前排了，一眼望去男生女生泾渭分明，这也叫叶鑫对和初中女生相处有了初步的认识：远离。 那时候还没有电铃，上下课、放学都是敲钟的，第一节课的钟声响起，教室肃静了一刻，马上又开始嚷嚷。 “这节课上什么？” “南行的，看着老师点！” “上英语吧？英语老师来了！” “草！那是七年级的英语老师。” 男生们嘴巴都习惯带“草”，不是开头就是结尾，不管表达什么意思，什么情绪，甚至有点不说这个字就没法说话似的。叶初家庭教育严格，不准打架骂人，这乍一开始还真不习惯。 老师终于姗姗而来，教室里静了下去。七十多双眼睛齐齐盯着走进来的年轻帅气的小伙。 小分头梳的很亮，个子不高，白衬衫短袖，牛仔裤，上衣扎在裤腰带里，一手插口袋，一手捏着几根彩色粉笔，迈着鸭步上了讲台。 “同学们好！”往那一站，小分头一甩，“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志伟，是六年一、二班的数学老师，兼六二的班主任！” 哇，班主任啊！同学们很激动，特别是女生，我们的班主任是个小帅哥，眼睛亮了。 “现在我来念一下班委会成员。”说着插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放在讲桌上，一起放上的还有一张折叠的白纸，展开平放在那，李志伟开始念，“班长黎明志！”说完抬头望向全班。 所有学生也一起跟着望。 叶鑫看着黎明志，别提多激动了，他的好朋友是班长了，那他在二班岂不是也要横着趟了？！ “到！”黎明志起立大声道，精神十足。 “副班长王洁书。” “到！”一个高个子短发很男孩子的女生起立。 “学习委员，林辉！” …… 4.小伎俩 班主任选出班委主要成员就把班务甩给了黎明志，什么学习小组成员、值日小组成员列表都需要黎明志来弄。 班主任一走男生们都对着黎明志嗷嗷叫起来。 “班长大人，我不和XX一组！” “班长，我不当组长啊！” “班长，选谁当舍长啊？！” “班长，我要撒尿！” 还有的起哄。 “副班长是谁啊，女生啊，哈哈！”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 “谁胡说八道了！”王洁书不干了，性格直爽的她直接跟那些男生干起来。 唯恐天下不乱者在一边加油。 叶鑫真是大开眼界，这可比小学有意思多了啊。 黎明志视而不见，和男生借来纸笔在桌上开始刷刷写，周围的男生一边看一边大声念。 “六二教室值日小组成员出来了啊，都听着，XX组长……” 一节课黎明志将班主任交待的全部搞定，有男生替他不平。 “这都是班主任的活，怎么都叫你干了，班主任干啥！” “就是，副班长都没这么多活！” 黎明志装作听不出来后者的促狭，嘻嘻笑道。 “挺好，你们有啥事我都能直接解决！哈哈！” 哪想到这些男生还真有事。 “大班长，你能不能和班主任说一声，咱们宿舍太挤了，调出些人行不行。” “对啊，我听一班的男女生都调出去了。” “八年级人数最少，调那去几个吧。” “就是，人这么多，晚上怎么睡觉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直到下课，黎明志保证一定跟班主任反映情况，叫叶鑫陪他去班主任办公室，结果班主任也正解决这件事呢，叫黎明志拟好外调男生的名单，不能超过十五人，回来一和大家说，男生又是一阵嗷嗷叫，自愿走的，别人轰的。 “他们是去八年级宿舍吗？”叶鑫问正在往墙上粘贴值日表的黎明志。 “嗯，八年级每年都要刷下一批学习不好的学生，所以宿舍人很少。” “那我们去吧。”中午的蒸笼记忆叶鑫心有余悸。 “我不去。” “那我去，你给我报上名吧。”叶鑫想也没想就说。 黎明志手停了停，回头看他，叶鑫被看的有点发毛，黎明志又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去，嘴上却说。 “八年级男生最喜欢欺负新生了，要钱、要你打饭、打水什么的，不听话就揍你，告诉老师，老师反过来还会批评你。”说着压低声音道，“一般的调去八年级宿舍的不是学习特差的就是留级生，再不是七八年级返下来的学生。学习不好的被欺负怕了就不念了，留级生和返下来的学生一般没人欺负。你要是去了，我可没法罩你，这样你还去吗？” “不去！”叶鑫赶紧摇头，又要交钱，还要给人家打饭打水，那和奴隶有什么区别啊，相比做奴隶热一定算什么！可恨自己太矮了。不行，我的多吃饭，好长高个！看着黎明志的个子就很羡慕，长到黎明志这样的个头就行了。 听着叶鑫斩铁截钉地说，黎明志嘴角微微上翘，很是愉快地笑了。不大功夫怕了拍手。 “都沾好了！”说着回过身来搂着叶鑫的肩膀，“你放心，在这个班级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嗯！”叶鑫点头，这一点他相信。 其实黎明志搂着叶鑫的肩膀因为身高的关系很费劲的，可黎明志还是喜欢这么搂着，走哪都拖着叶鑫。 放学钟声响起，学生们拎着水壶就往水房跑。现在伙食没开，可需要打开水和凉水。特别是新生，就怕排不上，跑的比兔子还快，而七八年级的学生，无论女生还是男生则是踩着钟声慢悠悠地走，今天六二宿舍是黎明志这班值日。 宿舍值日按照床铺来排的，一班两人，一天一轮，从南炕西面开始。叶鑫和黎明志正好在南炕西面。林辉不满了，因为今天是开学，早上不需要打水，中午没有打水，就是一个晚上，也就是黎明志这次值日就打一次水，拣大便宜了！嚷嚷着大班长以权谋私。 “行了，谁叫人家占的地方好呢！”和他要好的男生劝说。 这一番对话过后有人告诉了黎明志。成了班长，无形中自会有人通风报信抱上大腿，学校里也不例外。黎明志无所谓，在他看来这都是些小屁孩的臭情绪，只要稍微做点什么就能解决了。 吃过晚饭，班主任来调那十五个男生去八年级男生宿舍。 “谁要是受欺负了来办公室找我，我给他做主！”小分头点完调离的男生名字，小分头一甩，拽着鸭布走了。 男生们一起行注目礼，很高大对不对…… 黎明志等小分头走了……这个小分头最后也成了六二班对班主任的昵称。 “你们听着，在那边的宿舍谁要是受欺负了告诉我，我给他出头！林辉、霍焰、XXXX，过来帮忙搬行李！”首先帮着一个调走的男生卷起了行李。 哇，我们的班长也很高大对不对…… 即将调离的男生感动了一把，没调离的也感动了一把…… 被欺负找老师当然没有找同学方便了，所以只是一句话黎明志就把不满他的男生那些臭情绪化解了。 把十五个男生安置好也到了上晚自习的时间了。学校规定，早晚自习，宿舍里要留两个人看宿舍，留的人就是当天值日的，今天的晚自习留宿舍的自然是黎明志和叶鑫。 叶鑫感觉有点新奇，在宿舍里这转转那看看，看着叶鑫那耀目单纯的笑容黎明志真想立时化身为狼，将其扑倒，当然最终还是很正常地说。 “来，咱们看会英语打发下时间吧。你还没看过英语呢吧？”黎明志说着往角落里叶鑫叠起的被子上一靠，打开手里的书，“过来，我教你英语。” 乡下的孩子都要上了初中才能接触到英语，因此叶鑫很是好奇英语是什么东西，也学着黎明志的样子靠在被子上，歪着头看他手里打开的英语书，一看吓了一跳，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字母，没有一个汉字！ “这就是英语？” 黎明志深深呼吸一下靠过来的叶鑫身上的味道，真是满足啊，伸手搂着他的肩，头靠着他的头，叫他拿着书，指着一个单词说。 “我先教你这个单词，北鼻……北，鼻……就是宝贝的意思……”说完故意在叶鑫脸庞上哈了口气，用软软的声音翻译着“宝贝”，十分的暧昧。 叶鑫只觉得脸红心跳，身体也跟着有点软，下意识地去看黎明志，黎明志转过头来对上他的眼睛，然后温柔地笑了，叶鑫愣了下，心猛地一跳，像有什么东西要生出来似的。 “来，跟着我念……”黎明志若无其事地转开了目光，若无其事地指着下一个单词说。 叶鑫也跟着转过头来，心里却是很奇怪刚才那种感觉。 5.分食 下晚自习的钟声敲响，沉静的校园像开了锅一样，男生女生蜂拥出教室，上厕所的上厕所，奔宿舍的奔宿舍，吵吵嚷嚷，几乎到处都是人。 今晚是女副班长负责班纪律，六二男生宿舍的话题也几乎围绕着这位女副班长展开，叶鑫听得津津有味，还没上过晚自习的他不禁期待起来。 除了说话的人外更多的是忙着吃。这个年纪的孩子，特别是男生，总感觉吃不饱，去完厕所回来，从自己的储物箱里拿出妈妈给装的好吃的，就着凉水吃。（开水供应只在饭口的时候，还有时间限制，过了那个点就没了）家境好点的是白面葱花油饼、肉馅饺子，家境不好的吃的是荞面饼、玉米面干粮。别看二十一世纪荞面和玉米是好东西，而在那个时候白面、大米、肉才是好东西。家境好的是肉菜，不好的就只能吃咸菜。 咸菜分四种，一个是生咸菜疙瘩切成条直接腌制，很硬，除了咸没别的味，另一种是煮熟了晾晒，外面会结成一层白花花的盐巴，里面吃起来很有韧性，这个也成了大部分学生的零食。 另一种是把咸菜疙瘩切成丁，配上肉丁一起煮熟，这也是最好吃，学生最爱吃的。最后一种是咸白菜，这个常见，白菜、香菜、葱切碎放盐和味精腌制。这种咸菜现吃现腌还好些，时间一长也就剩下咸了，显然对住宿的学生来说一个星期才能回一次家不太现实，为了能吃一个星期，一般都很咸。 至于水果那就要看自己家里有没有果树，有的话带点沙果、海棠果，没有，对乡下的条件来说是不可能特地去卖的。像苹果也只能用粮食换点，那还要等秋收后。 从学生拿的吃的可以看出，家境如何、背后是否有一个会做吃的的妈妈。 冬天还好，天冷，多带点熟菜和干粮也不会坏，夏天就不行了，熟菜干粮都不能过夜，所以只能带够吃一天的。今天是开学，学生们都带了吃两顿的，家里的妈妈怕孩子不够吃，超量带了，在家的时候叮嘱自己的孩子，一定今天吃完，过夜就坏，会白瞎的。 叶鑫从箱子里翻出几张鸡蛋饼、熟菜，还有两个鸡蛋，看看只剩下沙果和咸菜了，分给黎明志一个鸡蛋，鸡蛋饼和熟菜分了他一半。黎明志也翻出自己的吃的，一看东西挺多，和叶鑫一商量，分给宿舍人了。 “来，大家都尝尝。” “别客气啊！” 这一举动赢来了大家的好感，包括林辉，觉得黎明志这人也不错。那时候的学生单纯，给点好吃的就能收买。 其他的男生也都学着分出去一份，实在多的就会分给六一认识的男生，本来还都生分的新生们，通过分食彼此熟悉热络起来。 熄灯钟声打响了，学校拉了总闸，漆黑中学生们赶紧躺下，整个校园安静了，只有舍监老师的高声和手电筒。 “还不快睡，都熄灯了！” “关上窗户插上门！” “你干什么去！哪班的？熄灯了还在外头逛……刚才干什么了，现在才想起上厕所！” 看着那个窗外舍监老师的手电筒直晃，再一听关窗户插门叶鑫蔫了。 “又要关窗户，那还不热死啊！”小声跟黎明志说。 “没事，等舍监老师查完，咱们再开开。”说着不断地用书本给叶鑫扇着风。 对啊！叶鑫放心地享受起黎明志的服务来了。 很快舍监老师来到六二男生宿舍的窗户下，手电筒晃了晃，敲敲窗户。 “人数够不够，六二舍长！” 林辉一激灵，人数够不够他也不知道啊，刚才就忙着吃了。 “我不知道啊，老师，我没查。” 全宿舍哄得笑了。 舍监老师无奈只好叫开门，帮着数了一遍，没问题后叮嘱插好门关好窗才走。 听着舍监老师查完六一男生走了，宿舍的人开始小声说话，就像老鼠吃东西一样，细细碎碎的。 “南炕的，把窗户开开！” “天啊，我喝水喝多了，起夜咋办？！” “就地解决吧！” “谁说的就地解决？我挨着他，尿了我褥子我铺你的！” “都别吵吵了！睡觉！”舍长林辉发威。 宿舍肃静一会又开始说起话来，也不大声，都压着嗓子，霍焰幸灾乐祸地说。 “你们就等着扣分吧！” “操他妈的！谁还在说话！有屁明天放不行！” “舍长大人说了，有屁明天放，你们听没听见，还放呢！” “霍焰，我就听你在放了！” …… 黎明志和叶鑫并排躺着，借着朦胧的月光侧脸凝视着叶鑫青涩稚嫩的样子，感受着他的呼吸，不禁回忆前世那些青葱的往事，和那些长大后的沧桑，目光逐渐变得深幽…… 第二日一大早叶鑫和所有新生们在《运动员进行曲》中迷迷糊糊醒来，就被黎明志拉下了床，去厕所，解决完往教室跑，这时候叶鑫清醒了，看到所有的学生都往自己的教室跑，不过却没进教室里，而是在教室的门口排起了队。 “那是干什么？”叶鑫问。 “跑操！”黎明志解释，“今天是开学正式第一天，除了宿舍班级值日外都必须参加，学校领导还会来检查！” 说话间站在了六二班门前的队伍里，各班的体育委员检查完人数带队往后操场跑去。先是八年级各班，他们距离操场最近，接着是七年级各班，最后是六年级各班，在学校中间的通道的石阶上排成一道长龙。 最前头的八年级已经开始围着操场跑了，后面七年级和六年级的跟上。这时各个年级的体育老师和各班主任、以及校长教导主任等陆陆续续上了操场，在边上看着学生们跑，一边说着今年新生的情况。 可能是因为有领导在，又是开学第一天，七八年级的男生不断地提速度，同班女生只好跟着，这可苦了六年级的新生，从来没跑过早操哪跟得上，很多拉到了后面，叶鑫被黎明志拉着才勉强跟上。 不知道跑了几圈校领导们走了，只剩下了班主任和体育老师，速度这才慢下来，操场上到处都是牛喘。 6.青春 跑完早操直接上早自习，今天的早自习排位、发新书。排位按照身高来，个子高的往后去，个子矮的往前来，先是按照男女一桌，女生不够才叫男生和男生一桌，这一点叫所有男女生都不满，可也只能服从。叶鑫个子小去了前排，同桌是个女生，黎明志依然留在原位，同桌是个男生，两人暂时分开了。黎明志很是郁闷，只能等着叶鑫长高了再说了。 接着是发新书。小学文化科目五年级才四门，数学、语文、历史、自然，而到了六年级增加了一倍还多！正科有代数、几何、语文、英语、政治，副科有历史、地理、生物。除了这些是音乐、体育、美术。到了七年级还会增设物理、八年级增设化学。 当然除了体育需要上外，音乐美术基本是不上的，那时候还没素质教育一说，乡下更不讲究什么才艺，一切以分数为准。 可以说突然多了这么多学科不是每个学生都能跟上的，再加上一天八节课、早晚自习、三顿饭自理、跑操、和同学相处等等一系列需要独立面对的事情，也不是每个学生都能承受住的。所以别看入学新生很多，等一个星期后就会有退学的，这种现象会持续到八年级，而且越到最后越严重。看看吧，六年级现在六个班，而七八年级只有四个班，每个班就二十来人，可见退学的有多少。 很快新生们对新书那股热乎劲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焦虑、疲惫。所有副科需要背，所有正科需要做练习，还有一门完全不知如何下手的鸟语，懦弱好欺的还有可能吃不上饭。人太多，还没打上饭就到了上课时间，更别说隔三差五被高年级欺负一下，或者同年级的欺负。没原因，没理由，就看你熊。学生的圈子其实也很黑暗。不到一个星期就开始出现来拉行李的家长们，这也预示着新生退学现象即将开始。两个星期后，六二班就减少了二十人，等十月一放完农忙假再开学时全班只剩下了三十多人，这还加上从别的班转过来几个走读生。 激情亢奋的新生们平静了，明白了初中不是那么容易混下来的，更别说好好念下去。 叶鑫仗着聪明和有个照着他的黎明志，以上问题只出现了一个，英语跟不上，不过在黎明志的帮助下到了七年级好多了。 时间过得飞快，呼啦啦转眼到了1994年元旦。 每年元旦学校都开元旦晚会，节目由各班出，这对枯燥的乡中学来说无疑是场盛会！ 六年级的时候为了拼成绩叶鑫没参加，因为排节目需要占用早晚自习，今年为了拿成绩还不想参加，可黎明志不答应。 在前世就是七年级元旦晚会上叶鑫唱了一首歌，他才认识了叶鑫，也是那首歌是他们纠缠了一辈子的开始，他想再听一次，再感受一次那纯真的少年情怀……还有就是，想借元旦晚会的机会送给叶鑫一份礼物。 七年级黎明志依然是班长，依然是处理整个班务，这次元旦出节目，女生那边由文艺委员负责，男生这边只能他一个人张罗。 学校没有素质教育的说法，一切以分数说话，而音乐又不考试，至于什么音乐家遥远的只能在书上看到，音乐老师也就在某某节、某某活动上有用，全校只有两个音乐老师，其中一个是是幼师出身，另一个半路出家，音乐课也是屈指可数，可想而知音乐在学校地位如何了。而乡下的男孩子们打打闹闹还是把好手，文艺却是一窍不通，主要还不好意思表演，好在在六年级弄过一次，还用了原班人马，只是改编下节目。 叶鑫才勉为其难答应出节目，可表演什么节目呢。 “唱歌！”黎明志郑重其事地说。 “唱歌？”叶鑫皱起了眉，“我嗓子不好，唱得不好听，要不讲个故事吧。” “不行，就唱歌！”见叶鑫投来疑惑的目光，黎明志咳了一声，“唱歌简单啊，你想，你只要熟练一首歌就不用排练了！” 叶鑫一想，对啊，不用排练就不会耽误学习，点头答应。 元旦前两个多星期，每一天晚自习的时候，黎明志和文艺文员各组织表演节目的男生女生来到音乐老师办公室排练。 排练是一件很枯燥的事，一首歌翻来覆去唱，一个动作翻来覆去做，过了刚开始的新鲜，都有些不耐烦，可是音乐老师很热情，他们也只能坚持，每晚排练到同学进入梦想中才能回宿舍。 这边冬天的雪大，下雪后天气格外冷，特别是元旦前这段时间，正是数九寒天的时候，学校没有暖气，用的是炉子，音乐老师指导的太投入，忘了添煤，可怜的孩子们被冻两个多小时，排练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等出来的时候顿时就哆嗦开了，撒开腿就往自己的宿舍跑，或者往厕所跑。 七年级的宿舍位置变了，搬到原六年级女生宿舍的上边，这样去厕所有些远，本来天冷就爱跑厕所，男生们怕麻烦也怕冷，便想出了一招，站在窗台上往外尿，大的就到宿舍西侧解决，后边的八年级男生更是肆无忌惮，因此学校流行了一句话：男生宿舍到处都是黄金塔，遍地都是人工湖。 叶鑫脸皮薄，做不到随地大小便，可也不爱夜里跑厕所，只能晚上不喝水，临睡前去方便一下，这样就能美美地睡一宿了。 学生们几乎都是和衣而睡，这是为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省事，也是担心早操迟到。还有是宿舍的炉子下自习后就熄灭了，有没有电褥子、热水袋什么的，被窝很冷，穿着衣服暖和些。 排练回来的叶鑫钻进被窝还在打哆嗦，黎明志把叶鑫搂进怀里，双腿夹着他的脚，又把他的手放进自己的衣服里，用自己的体温暖着。 “好凉！”黎明志打了个哆嗉，却抱紧了叶鑫。 “真暖和！”叶鑫低低笑了，紧紧贴靠着黎明志。 叶鑫特别怕冷，到了冬天手脚全天都是冷的，每年冬天的夜晚黎明志都这么抱着叶鑫温暖着他，每次这时候心里都溢满了幸福，原来宠着自己喜欢的人感觉是这样的好。 可怀里抱着叶鑫温软的身体，脑海就不禁浮现出前世两人一起厮缠的情景，手就忍不住在叶鑫睡着后摸进衣服里那柔滑的肌肤，身体便有了反应，难过的是却什么也不能做。 苦恼的青春啊！ 7.惊艳 元旦到了。 晚会场地是学校的食堂，也就这地方大，一般开个什么大会、颁个什么奖，需要聚集全校师生的活动，都会在这里进行。 学校没有给各班划分场地，基本上靠近舞台的都被七八年级的男生占了，而女生是靠某某的妹妹姐姐女友邻居亲戚等等，拐弯的关系可以坐在那里。至于没关系的就只能往后排。没办法学生们就把课桌搬来，站的高望的远嘛，再不行，课桌上放把椅子，看个演出如同像演杂技。 老师的席位在舞台的左侧，学生在右侧上下台，前面拉着一道大幕。虽然各方面都很简陋，可对一年一度只有一次文艺活动的师生们来说还是很兴奋的，丝毫没有因为简陋影响看晚会的心情。 今晚的晚自习取消，吃过晚饭，晚会还没开场，三个年级段的男生们除了演出的去准备外，就全都聚集在这里了，桌子凳子摆得满满当当，吵吵嚷嚷，好不热闹。当女生们结伴而来，校领导和老师们鱼贯而入时，这也表示晚会即将开始。 演出顺序由低年级到高年级，班级按照一二三来排，各班自己出主持人主持自己班级的节目，都是一个。首先出场的是六年一班。 每个班的演出时间都有个大致限制，不过并不严格，一般都能演五六个节目，全部演完后由校领导和音乐老师组成的评委评出各年级段的名次，基本都有奖，只有第一名的班级会多出个奖状。当然第一名的奖品也会像样些。 六年级新生的表演还带着生涩和羞涩，节目比较幼稚，等六年级段表演全部结束也迎来了晚会的高朝，因为七年级段开始表演了。第一个上场的是七一班。 当音乐响起，全场大吃一惊，这，这不是《纤夫的爱》吗！我的天啊，怎么会选这个歌啊！ 在《纤夫的爱》音乐中，一个男生随着音乐边唱边走进了灯光中。 “妹妹你坐船头……” 后面竟然还有伴舞！ 等男生唱完，跟着“小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在岸上走……”一个女生梳着辫子拿着话筒走了出来，深情款款地望着男生唱。 哇塞！整个全场都轰动了，巴掌拍得山响，口哨声阵阵。 叶鑫惊呆，反响这么大，不由看向老师席位寻找七一的班主任。节目首先需要班主任同意，然后才是音乐老师，也就是说只要班主任同意，音乐老师不同意都没关系，这七一的班主任选这样一首歌也太强悍了吧！ 不管全场弄出的动静是赞美还是起哄，音响很给力，压住了阵脚，一曲《纤夫的爱》顺利演绎完毕。接下来的节目虽然少了震惊，但七一就是七一，每一个节目都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掌声不断，叫好连连！ 七一全部表演完了，该七二上场了，当七二的主持人文艺文员上台报幕，叶鑫紧张了，下意识地抓住了黎明志的胳膊。 黎明志知道他心里，拍拍他的肩膀，趴在他的耳边道。 “没事！到时候就把这些人看成大白菜就行！” 叶鑫被逗笑了，点点头，虽然还是紧张。 有了七一的对比，七二开场的节目显得中规中矩，直到第四个节目要报幕的时候，黎明志伏在叶鑫的耳边说。 “我表演的这个节目是送给你的，叶鑫，祝你元代快乐！”轻轻咬了下叶鑫的耳朵，起身去了后台。 叶鑫愣住，不是黎明志说的话，而是黎明志咬了他一下，等反应过来，脸微微发红有点羞恼，他是属狗的吗！ 可是报幕员迟迟没上来，就在老师交头接耳询问七二班主任、场上议论纷纷、叶鑫要去后台看看时，七二的报幕员终于走了出来，拿着话筒道。 “对不起，七二班接下来的节目临时改了……”低头确定了一下节目单，“……节目名字叫‘街舞拉丁’，表演者，黎明志，大家掌声欢迎！”说完走下台去。 这下老师、学生一片哗然！临时改节目，这是第一次，还是黎明志！ 黎明志一直把着年级段第一、一直是班长、一直总领班务，那是风云人物啊，就这样一个人物竟然干出了这样的事。当然无关学习无伤大雅，但音乐老师很气愤！ 就在各种猜疑、不解中黎明志上台了，大家眼睛顿时眼一亮！ 叶鑫有点呆愣。 白衬衫、黑马甲、黑裤子、白球鞋，最引人瞩目的是黎明志眼睛上带着一个大墨镜，高挑的身材往灯光下一站，帅！酷！ 正面亮了下相，背对着大家，摆出了一个开场的posture，黎明志对管音响的老师点头示意了一下，劲爆的音乐火山喷涌一般出来，整个人动起来，惊呆了一地眼球！ 街舞，青春时尚。 拉丁，性感奔放。 两种舞结合在一起会是什么效果？ 野性！热烈！ 街舞，在这个时候别说这个小小的乡中学没见过，就连城里知道的也不多，而拉丁那更是高高在上的玩意，只在电视里惊鸿一现，而今天黎明志将这两种舞蹈重新编排演绎出来，那是何等的惊艳啊！ 这就是重生的优势。 行云流水、酣畅自如，优雅一般的风暴席卷了每一个人，叫人不禁惊叹，原来还有这样的舞蹈！ 中间音乐顿了一下，黎明志手扯了扯自己前胸的衣服，然后再来个甩头亮相，对台下叶鑫抛了个媚眼，音乐再次劲爆，叶鑫忍不住站起来，使劲地鼓掌，由他带动，一排排人站起鼓掌。 “好！”叶鑫大声喊。 “好！”跟着叫好声此起彼伏。 当黎明志把墨镜摘掉随手一扔，有范的叫老师们都忍不住鼓起掌叫好起来…… 叶鑫追逐着那个人，心跳如鼓，神情狂热！ 8.蛊惑 在前世黎明志就是玩街舞的高手，后来觉得男人跳拉丁很性感，花钱学了几个月。这场舞他特意为叶鑫演绎的，翻出一盘可以用的舞曲磁带，只在家排练了一天，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为了跳这场舞，棉裤和棉袄全脱了，衬衣在腰上打了个结，更显得细腰乍背，说不出的性感风情。每一次面对台下，眼神都会瞥一下叶鑫，而叶鑫也能准确无误地和他对视上，那是一种妙如巅峰不可言明的灵犀，那也是一种情不自禁碰撞出来的火花。 一曲终了，黎明志给观众一个绅士的谢幕，全场掌声如雷。 不过却没完，黎明志跟报幕员要来话筒，对着全场的师生大声道。 “借此机会我也把这个节目当做礼物送给我最好的朋友，叶鑫！祝愿他永远快乐，也祝愿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谢谢大家！” 叶鑫在年级组也是排名前五的人物，师生并不陌生，所以当黎明志的话音一落，齐刷刷地去找叶鑫在哪里。而叶鑫站在那满面通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激动，黎明志最后来的那句话太出乎意料了，怎么感觉有点像春节晚会的情景啊？ 不管怎么说，叶鑫很感动、很喜欢黎明志给他的元旦礼物。 不用师生等得太久，叶鑫就亮相了，因为接着表演的就是叶鑫，这也是七二班最后一个节目。 站在台前面对无数的眼睛，想到刚才黎明志的话，叶鑫就有点紧张，当看到黎明志裹着黄大衣坐在靠近台前的位置正对着他打着鼓励的手势，慢慢放松了，发红的脸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对音响老师点了点头，音乐响起，举起话筒唱到。 “乌溜溜的黑眼珠……” 黎明志坐在那，眼神有些迷离。 记得前世他分到的班级是六一，叶鑫是众多新生的一个，并没有注意，直到叶鑫的成绩七年级年级段第五时他上心了。那时候他觉得叶鑫虽然个子比他矮一些，梳着短发，可那眉眼，那干净的脸，却很漂亮，比任何男生都漂亮，甚至比女生还漂亮。尽管如此，可他和叶鑫从没说过一句话，当七年级元旦听说有叶鑫的节目，竟然有点期待这个人会表演什么。 也是在这个位置，当叶鑫上台往那一站，直到这一世他都记得，当时他的心跳的有多快！台上那个少年穿着一件V领黑毛衣，里面是件白衬衣，领口敞开两个扣子，袖口、下摆露出一点，黑白间身材显得修竹般的挺拔，眉清目朗，鼻挺唇红，开口唱着那首罗大佑的《恋曲1990》，变声的嗓子在麦克风的扩音中回荡开来，挥洒着少年维特的烦恼，演绎着时光流逝的迷惘，他的心一下子就迷失了。 那时候他虽然也是17岁，可不像这辈子重活，有着成年人的灵魂，对这份迷失并不知道是什么，也从没有处理这份迷失的经验，所作出的反应就是去厕所、食堂、操场取笑叶鑫长得像女生，只要叶鑫回应就抡拳头揍。叶鑫是个倔性子，全力反击，那一学期他和叶鑫每天都几乎是鼻青脸肿。可谁也没想到打到最后却成了好朋友，好到爱上了，然后毁了叶鑫，也毁了自己！ 黎明志眼眶发热，眼底蒙上一层泪雾，轻轻叹口气，那时候不懂啊，不懂什么是感情，也不懂得什么叫珍惜，如今他懂了，他一定要牢牢地抓住这个人，好好珍惜这个人。 有了黎明志的惊艳一舞，叶鑫这首歌的反响没那么大，不但是他，几乎之前之后的所有节目都失色了。 晚会还没结束，黎明志拉着叶鑫回宿舍换衣服。 “喜欢我的礼物吗？” “喜欢！” “那你也该送给我个礼物吧？”黎明志眼珠慢慢转着，宿舍只有他们两个，他的声音带着某种蛊惑。 “啊？”叶鑫很诧异，“可，可我没准备。”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也不用准备……”黎明志微微往前，深深地注视着叶鑫。 叶鑫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对视黎明志，黎明志的眼睛很黑，很亮，就像两个黑洞，再配上这样的口气，叫他有点发毛，全身都不自在，一时忘了该说什么。然后看到黎明志嘴角笑了下，右手抬起来，一把把他的后脑勺按向他，他的身体向前一倾…… “黎明志！老师叫你去呢……”就在关键的时候，霍焰啪大力推开宿舍门，“……嗯，你们那么看我干嘛？” 叶鑫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刚才黎明志要干什么，但隐约感觉好像不能见人，于是一脸惊吓地看着霍焰。 而黎明志也已收回了手，咬牙切齿地瞪着霍焰。 可怜的霍焰一脸无辜地还在问怎么了。 这次元旦演出七一夺走了年级段第一，七二得了第三，而个人第一得主是黎明志。看着黎明志上台领奖叶鑫由衷为他高兴。 盛典过后，日子还要过，苦逼的同学们跑早操，上早自习，一切照旧。 如今叶鑫长高了，也被调到了后排，和黎明志一个桌。 “待会下自习，你去宿舍拿咸菜和饭盒，我去打饭。”黎明志看看手表，还有两分钟就下自习了。 “嗯。”叶鑫答应着。 还有一分钟就下自习了，当天值日的男生拎着水壶，抱着饭盒子，在门里站着，拎水壶的那个一手把着门，当下早自习的钟声一响，那个把着门的男生嗖得打开门，以百米冲刺的架势往下面水房跑去，抱饭盒子的那个紧随其后。别的班也是如此，汇集一起一阵稀里哗啦，就像校园交响乐一样。 没办法，去晚了，要等很长时间。 叶鑫哈哈笑了，每次看到这样的情景都忍不住笑，黎明志就在旁边宠溺地看着他笑，真希望时光永远定格在这里啊。 宿舍虽然人少了，可吃饭的时候聚集一起，还是有点挤，黎明志喜欢去班级吃，按照他的话说，视觉宽敞心情也好，能吃得多。 叶鑫回到宿舍抱着他和黎明志的咸菜瓶子、饭盒子来到班级，把装满热水的饭盒子放在炉子上，黎明志打饭回来，扬扬手上的东西。 “我买了方便面，还有榨菜。” 9.哥哥 学校外小卖店只有一种叫华丰的方便面，条件好的学生偶尔买袋方便面回来干嚼或者用开水泡，配上榨菜就是最好的伙食了。两人家庭条件都不错，泡方便面是常有的事。都是黎明志花钱，叶鑫也习惯了黎明志的照顾，没有多想。 方便面泡开加上作料，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了。吃完也就是垫点底，然后再把从食堂打来的小米饭倒进方便面的汤里，就着榨菜和咸菜吃，这才能吃饱。 食堂永远只有一样饭，小米饭。没有菜，就连咸菜都需要自己带，而小米饭不是太烂就是太硬，还有虫子，女生们吃的时候会用水泡一下，虫子浮起来，再撇出去。这时候学生们的生活很苦。 叶鑫忽然想起元旦晚会上被黎明志咬了他耳朵一下，问黎明志干嘛咬他。 黎明志惊讶得很，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都多久了才想起问，忍不住哈哈直笑。 “你说啊，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 黎明志看了他一眼，慢慢说道。 “有个人讲笑话，讲完大家都笑了，只有一个人没笑。过了几天这个人忽然大笑起来，大家吓了一跳问他笑什么，那个人说，那个笑话太有意思啦！哈哈！” 叶鑫眨了眨眼，明白过来了，黎明志是说他反应迟钝，上去压住黎明志。 “让你笑话我！让你笑话我！”说了两遍又接着问，“你说，你为什么咬我！为什么！” “哈哈！”黎明志任由他压着，也不反抗，大笑，“你可以咬回去啊！”抬头对他眨眨眼。 叶鑫愣了愣，觉得有点不对劲，可也不知道怎么不对劲，想了半天哼了一声，很霸气地说。 “你以为我是狗啊！” 黎明志只是看着他呵呵笑。 这只是学习生活众多的一个小插曲。 又是一年十月一，按照往年惯例学校放十五天的农忙假。因为百分之九十的学生们出身农民，百分之八十的老师家里都有地，十月一正是秋收中最忙的时候，所以不管老师还是学生都要回家收秋。 农忙假期间，学校规定各班男女生宿舍各留两名值日生，时间为一天一宿，轮值。老师由两个舍监老师轮值，学校食堂也照常开放。 假期值日生一般不按照值日表上组合，是按照同村、或者相邻近的村子，这样来回可以做伴。黎明志和叶鑫不是一个村子，也不是邻村，但还是要求和叶鑫一起来，叶鑫也愿意，舍长自然没意见。 这天是叶鑫和黎明志的值日，晚上黎明志打了热水泡脚，又叫叶鑫泡。 可能是和黎明志熟悉了，觉得黎明志脾气很好，叶鑫就带着撒娇的口气说。 “你给我洗。”还拉了拉他黎明志的胳膊。 黎明志惊讶地看着他，随即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 “好。”真的蹲下身，给他脱了鞋袜挽起裤管，把脚放进水里。 叶鑫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他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黎明志当真了，伸手拦他。 “还是我自己来吧。” “没事。”黎明志抬头对他笑笑，又低下头搓着他的脚，“按年龄我也算是你哥，哥哥给弟弟洗脚也没什么。” 叶鑫想想也是啊，就不拦着了，跟黎明志絮絮地说着话。 “我有个哥哥，是大伯家的，我只见过一次，在我们家我是老大，有弟弟有妹妹，一点都不好，什么都得让着他们……我一直都想有个哥哥让着我。” “那你就把我当你哥吧，我一定什么事都会让着你的。”黎明志擦了擦手坐在他身边，伸手搂着他，“我会保护你……就我们两个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好啊！”想也没想叶鑫就答应了。 “那你叫声哥来听听……”黎明志看着他，眼神深幽。 “哥。”叶鑫叫了一声。 软软的带着撒娇讨好的语气，配上那张干净漂亮的脸，黎明志对视着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吞咽了下伸臂把他拥抱住，很紧，很紧，半晌发着满足的叹息，这样真好。 第二天在等下一班值日的同学来前，黎明志带着叶鑫和别班的几个男来到学校门外的小卖店。小卖店也是学生放松的地方，几个八年级的男生在那吞烟吐雾，叶鑫惊讶地看了一眼就被黎明志拉着进了店里，其他男生呼啦涌向柜台，好奇兴奋看着商品。通过这些商品也彷佛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你想买什么？”黎明志带着叶鑫离开其他男生一段距离。 “我不缺什么。”叶鑫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爷爷教育过他不要乱花钱，他深深地记着，也深深地养成了习惯。 黎明志没再问，自作主张给叶鑫挑选起来，学习用品，零食等，这时就听到外面有人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其他买东西的男生们一窝蜂地涌了出去，叶鑫也好奇地跑去，黎明志只好跟上。 在小卖店外面大道边大概二十几个男生在打群架，一边还站着几个女生。原来竟然是七年级的男生在和八年男生打，一边站的是八年级的女生，其中一个哭着叫他们别打了，但没有一个听。 叶鑫最初还有点兴奋，可挤进去一看，其中一个是他最好的小学同学李斌正被一个八年级的男生压在地上痛打，马上眼睛就红了。 “X你妈的，你敢打他！” 窜上去就把那个八年级男生撞到在地，而自己也倒了。黎明志看到叶鑫倒了，吓得跑过去，用身体护住了叶鑫，急道。 “叶鑫！你没事吧！” 被叶鑫撞到的那个男生要好的一个正好在跟前，可能也急了眼，正要狠狠踹叶鑫，偏巧黎明志挡在了那，这一脚正好揣在黎明志的肋骨上。 黎明志是成年人的心里，可毕竟是十六岁的身体，对方比他大两岁，这一脚挨上只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忍不住叫了一声，汗水就下来了。 “黎明志！”叶鑫看到了那个男生踹过来，发疯地跳起来就扑过去了。 “叶鑫，你回来！”黎明志痛的说不出话来，“你们还不帮忙！”黎明志对一起出来游逛的其他男生恶狠狠地叫。 那几个才反应过来，上来加入了混战。 值日老师赶来这场混战才结束，而黎明志被直接送进了医院，叶鑫跟着去了。在乡医院一查黎明志肋骨裂了，还好没断。 叶鑫哭得眼泪稀里哗啦，他知道要不是黎明志护住了他，那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他。 10.什么叫怀孕 “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叶鑫抹着眼泪说，“你要回家养，我怎么办？” 黎明志愣住，但很快笑了，这么快叶鑫就依赖上他了，这感觉真好！揉了揉叶鑫的脑袋。 “我不回家，在学校陪着你。” “可是……” “你照顾我行吗？” 叶鑫忙点头。 “我会照顾好你的！” 这一点黎明志一点都不怀疑，在前世，有段时间他打架受伤就是叶鑫照顾他的，也从那时候两人的感情开始成了恋人，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混蛋了呢？ “对不起，都怨我，对不起！”叶鑫自责地不停道歉，如果不是自己冲动上去帮忙出头，黎明志又怎么会受伤！ 听着叶初的道歉，黎明志想到了曾经叶鑫为他挨了十八刀，最后却被他逼死了。他的这点伤比起叶鑫为他付出的算得了什么，叶鑫有资格说对不起，那他有资格说什么？ 他那是深深的罪恶啊！ 忽然胸口传来一阵闷痛！ 前世叶鑫死后他就得了心悸，重生了，自然没了这个毛病，可是那种闷痛的感觉却留下了，像是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经你对叶鑫是那样的混蛋过！ 叶鑫，今生我黎明志一定好好爱你，一定好好珍惜你…… “叶鑫，我是你哥，我说过要好好保护你，这是我应该做的。只要你不烦就行。”黎明志摸着叶鑫的头说。 叶鑫感动的又哭了，连连摇头。 “我不烦，我怎么会烦！”这时候叶鑫也真正地把黎明志当成了哥哥。 这个农忙假黎明志和叶鑫也一直留在学校值日了，等开学黎明志早、间操、体育课、早晚自习统统请假，一切值日取消，打饭打水关系不错的男生来做。这时候就看出黎明志的人缘来了，本宿舍的，外宿舍的，不用吱声就过来了帮忙了。而叶鑫的任务就是扶着黎明志上个厕所，穿个衣服，盖个被子。为此叶鑫很不满。 “你说过叫我照顾你的！” “你这不是在照顾我呢吗？” “这点事情算什么啊！” “对你来说很多了。”黎明志搂着他，心里想，你曾经为我做得太多了，要不是我想和你培养感情，这些事我都不会叫你做的。 虽然受了伤，可他还是挺感谢这件事的，叫他和叶鑫亲近了不少。 这次打群架的原因是，叶鑫的小学同学李斌在小学喜欢的一个叫孙晓晓的女生先一步考上初中，等李斌考进初中，孙晓晓和七四一个叫丁龙的男生好上，李斌不服却也没敢做什么，如今七年级了，也结识了一些好哥们，就召集了这些人约丁龙决战，还有就是叫孙晓晓看看他多英雄。可丁龙也不是一个人，于是就发生了先前的混战，结果叫倒霉的叶鑫看见，救友不成反叫黎明志受了伤。 这次打架的处理结果参与的男生开除了一半，其中就有他的好同学李斌。 这件事对叶鑫的影响极大，直接导致对女生产生了恐惧，他觉得女生太厉害了，能叫男生为她们打得头破血流，最后被开除了还没女生什么事，太可怕了！再加上黎明志刻意地夸张丑化女生，从此他对女生敬而远之。 叶鑫如今的身高到黎明志肩膀，黎明志搂着他的肩膀不在那么费劲，两人同吃同睡，同出同进，同学同乐，不管和两人关系多好的男生都插不进他们中间来。 感谢这个纯洁的时代，没有满天飞的腐女，没有到处的搞基，他们才可以明目张胆地亲近，这要是十几年之后的信息爆炸时代，他们这个样子绝对会招来流言蜚语。如今，好好享受光明吧！ 转眼间到了八年级，几乎每隔一个星期就会进行一次摸底考试，成绩出来就会刷掉一批学生，这是校方怕影响升学率。而刷掉的这批学生只有两条路可走，退学或者留级。而今年发生了一件耸人听闻的事，一个女生怀孕了，男女生家长闹到了学校，大中午的在老师的办公室门前，当着全校师生面大大出手，叫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学生们大饱眼福！ 这件闹剧也加深了叶鑫对女生的恐惧，也很好奇怎么怀孕了。他知道怀孕是有孩子，可具体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 那时候大多数的孩子很纯洁滴。 私下问黎明怎么回事。 黎明志找出生物书，翻开男女生殖一章往他面前一放，一手指着男性生殖系统图点了点，再点了点女性生殖系统图，点了点头。 “明白？” 叶鑫看了半天，脸有点红，但还是不明白啊，摇头。 “哈哈！”黎明志拍着桌子笑，“你咋这么可爱呢？哈哈！” 知道黎明志在取笑他，叶鑫伸手掐着黎明志的脖子摇。 “哈哈，你小子这么懂，是不是试过啊，和谁，快说！” “……和……你……”黎明志撑开他的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叶鑫怔了怔，反应过来，磨牙，扑上去压上黎明志。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哈哈，再说一遍，也是和你……哈哈……和你，就是和你……哈哈！” …… 早恋弄出了孩子，也叫学校在进行摸底考试中加强了思想教育。 “……你们都是农民的孩子，你们的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活，就为了把你们供上大学，你们坐在这里花着父母的血汗钱要好好学习啊，否则对不起你们的父母，也对不起你们自己……” “……对你们来说，考学是唯一的出路！” “……不好好学，等着顺着垄沟找豆包吧，你们就完蛋了！” …… 应届中考生们耳边每时每刻都回荡着班主任这字字泣血般的教导，恨不得马上就中考，好摆脱魔音。 后来长大想想，老师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中考前一个星期天，黎明志和叶鑫值日，不回家，吃过午饭黎明志提议去河套洗澡，叶鑫自然没有异议。拿上毛巾香皂换洗的衣服，锁上宿舍门两人去了。 黎明志目的不纯，不愿叫别人知道，带着叶鑫从学校西面的山坡上绕道去的。 11.洗澡 夏天中午人们都在休息，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黎明志兴致很高，和叶鑫一路说说笑笑来到河套的上游。 河套上游是一个水坝，附近有几个小支流，小支流的水最深也只到成年人的大腿根，水流也不急，最合适洗澡了。黎明志选了一处树木茂盛的僻静的地方。 两人站在河边开始脱衣服，叶鑫什么也没想，对着河水，很痛快地就脱了半袖衬衣，接着又很痛快地解开裤腰带…… 黎明志解扣子的手慢了下来，看着叶鑫弯腰脱裤子、鞋袜，看着最后的一条三角裤时，呼吸有些紧。 叶鑫正是处在长身体时期，偏瘦，却不是那种排骨型的，腰侧线条极为流畅，中间深陷下去的臀线极为诱人，白净的肌肤阳光照上去闪着迷炫的光泽…… 黎明志太熟悉这具身体了，尤其那隐秘的地方，叶鑫身上的肌肤和脸上一样，白净，什么斑点、黑痣半个都找不出来，真的就是上等的白玉。 叶鑫没注意黎明志的目光，穿着最后的三角裤下水了，一边还在叫。 “这水真热乎，黎明志……”回头见黎明志一半的扣子还没解开，站在那盯着自己，奇怪地问，“你怎么了，怎么不脱衣服？看着我干什么？” 最后这句话，叫黎明志扑的笑出来，调笑了一句。 “这么想叫我脱衣服啊。”拉长了音。 叶鑫莫名其妙，笑骂了一句神经病，撩着水泼他。 黎明志也不躲，注视着对面的少年，慢条斯理地脱着衣服，最后内裤也脱了。 叶鑫停住了动作，张大眼睛看着李煊，结巴地问。 “你，你怎么都脱了？” “洗澡啊，不都脱了怎么洗？”黎明志回答的理所当然，下了水，往叶鑫这边走来。 “可是……”叶鑫左右张望，“有人来怎么办？” “谁来？” 叶鑫想到了什么，对着黎明志贼笑。 “女生来！嘿嘿！”笑得像个偷鸡的狐狸。 黎明志歪着头看着他。 “你确定女生会来？” “啊？啊，是啊！” 黎明志也笑起来，然后思考状。 “这倒是个问题……”说着来了个偷袭，一步过来把叶鑫拦腰抱住，压下他上身，另一手扒叶鑫的内裤，“那你也要陪我作伴！” “不要啊！”叶鑫大惊失色，连忙挣扎，可他哪有黎明志的力气大，内裤最终还是给退下去了，“黎明志，你他妈有病啊！快放手！” “呵呵！” 黎明志笑着，看着叶鑫弓着身，手忍不住抚过他的臀部，然后果断地滑上他的腰，把叶鑫扯起来，叶鑫猛地被扯起来还有点站不稳，一下子倒进黎明志的怀里，黎明志低头就亲了一口，叶鑫眼睛瞬间睁大，身体僵住。 这时候看电视还没有数字、有线，只能看两个台，一个中央一个是地方，中央还是地方转播的，早上六点开始到午夜零点结束，而地方晚间九点就结束了，所播出的电视剧男女拥抱的镜头都很少，更别说那些亲嘴、深吻、滚床单了，所以这时候的人都很得单纯，或者也可以说成傻帽。而亲嘴叶鑫还是无意看见从城里回来的叔叔和婶子亲的，虽然不明白更深层面的意思，但也明白亲嘴是个叫人羞臊的行为，更明白这是男女之间才能进行的行为，至于男男之间，实在没那个想象。 对着叶鑫睁大的眼睛，黎明志笑了一下，慢慢放开他，退了一步，坐下，开始撩着水洗身体。 叶鑫惊愕地站在那，不知过了多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才听到风声、水声，才回过神来，黎明志却开口了。 “坐下洗澡啊，傻站着干什么！” 叶鑫第一个反应就想跑，刚迈腿，脚下一绊，直接趴下。原来黎明志把他的内裤扒掉了，现在正挂在他的脚腕上。 黎明志略一怔，哈哈笑了，上去把他扶坐起来，然后挨着他坐下。 叶鑫这时候就觉的全身都在发热，脸上更是烧的厉害，羞恼的，又要跑，黎明志像往常一样搂住了他的肩膀，轻松随意地说。 “不就是亲了一下吗，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叶鑫猛地抬头盯上黎明志，终于找到话了。 “你还知道亲……！黎明志你他妈干嘛亲我！” 碧水蓝天，葱阴郁郁，黎明志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叶鑫，眉依然清扬，目朗依然如水，鼻依然挺直，唇依然红润，眼底涌出疯狂的冲动，真的很想很想就地把这个人压住，然后彻底要了他！ “感觉怎么样？”黎明志压下那股冲动，口气保持着轻松随意。 “你……”叶鑫没想到黎明志会这么说，更是气愤。 “亲你一下怎么了，你少块肉了还是哪里伤了，没有吧？你现在不是挺完好的吗，跟我瞪什么眼睛啊？” 好像也是啊，就是亲一下吗，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叶鑫明知道不对，可还是觉得黎明志说的有道理，最后泄气了。 “以后你不要这样了！”闷闷地道。 黎明志嘴上应着，却凑上去又亲了一下。 “黎明志！”叶鑫炸毛。 “你说的是以后不要这样了，现在亲没问题啊。” 叶鑫凌乱了。 “现在也不行！”声音大的都吓了他一跳。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气急败坏了。”黎明志笑得很开心，然后拍着他的背安抚，“好啦好啦，跟你开玩笑呢！怎么跟个女生似的，心眼这么小！” 叶鑫瞪眼，黎明志连忙道。 “我错了，我错了，向你道歉！咱们快洗吧！”黎明志无事一样洗起澡。 叶鑫较了会劲觉得没意思，慢慢地两人又开始说说笑笑了。 洗得差不多了，黎明志把衣服卷起来垫在河里突出来的石头上，枕着衣服半躺在水里，很是享受的样子。叶鑫也学着他的样子躺在他的身边，两人看着蓝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风很柔，水很暖，阳光很温暖，在这一刻两人都有种脱离现实进入一个只有彼此的世界的感觉，心灵格外平静。 “真美好啊。”受家庭环境影响，叶鑫骨子里带那么点文艺小浪漫，此时此刻禁不住感慨了一下。 黎明志噗的笑了，翻过身来，侧卧着，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感受到他的目光叶鑫也转过身来。 黎明志的眉重，眼窝深，鼻梁高，整张脸的轮廓深刻有型，很俊气，很帅气，加上那唇角带着一点歪歪的坏笑，真的很迷人，一时叶鑫竟然看的有点呆。 “这样你就觉得很美好了，其实还有更美好的事呢。”狐狸的爪子又亮了出来。 12.你摸我 “嗯？”叶鑫愣了下。 “多大了？” “十四啊？” 黎明志哦了一声，眼睛往下看去。 “好小啊！” “当然没你大！” 叶鑫以为说的是年龄，哪知道黎明志伸手在他那地方摸了一下。 “我说的是它，很小啊！” 这下叶鑫惊吓了。 “你，你摸我下面！” 黎明志对着他笑。 “你喜欢啊！我再多摸两下！”说着真的又伸过手去。 这次叶鑫吓得跳了起来，踩着水就往岸上跑。 黎明志立刻意识到自己做的有点过了，马上起来抓着两人的衣服去追。 “叶鑫，我跟你开玩笑呢！” 叶鑫现在耳红脖子粗，什么话也不说，迅速穿上内裤，裤子，蹬上鞋，抓起上衣，边往学校跑边穿，他现在只想离开黎明志越远越好。 “叶鑫！” 黎明志叫了一声，叶鑫跑得更快了，黎明志飞快地穿上衣服追去。 他是要赎罪，可是他也要赎爱！这辈子他要和叶鑫在一起，所以从现在开始就有意识地把叶鑫带进同志圈子里。这时候没手机，毛片也是AV，想找个GV更是难得不可想象，更别说乡下这样的地方，他只能靠自己的行动去影响叶鑫。 真是怀念十几年后啊，漫天的搞基，到处的腐女，他只要稍稍拐带一下就成了。 苦逼的年代啊！ 回到学校叶鑫拒绝和黎明志说话，黎明志觉得叶鑫需要时间平静，只好配合他不说话。 叶鑫气性很大，一个人去打饭，一个人去班级学习，一个人回来睡觉，只有晚上睡觉没办法了，那也背着黎明志面朝墙。反正冬天也不需要黎明志暖手暖脚。黎明志也不生气，笑呵呵看着他，该做什么做什么，像个脾气好的家长。 这么明显，谁都看出来两人掰了，私下问为啥，叶鑫不说，问急了就瞪眼骂人。问黎明志，黎明志矢口否认，我们很好啊！ 下周就中考了，经过淘汰立稳脚跟的同学们没闲心再去管两人的事了，而当事人也全心投入备考中，一切等考完试再说吧。 大多数书初中生会选择考高中，是因为只有读了高中才能上大学，而上大学才意味着成龙成凤。可对年纪大的，对考大学没多少信心的学生来说则选择了考中专中师，黎明志报的就是中专。他今年十八了，没时间挥霍了，带着前世的记忆，他只希望尽快走出校门去赚钱，读中专是为了这个文凭，还有就是为了叶鑫。叶鑫报考的是高中，三年的初中或许打下了一些感情基础，可以叶鑫的年纪，可能还不懂得什么叫感情，他希望陪着叶鑫高中这三年，把这份感情打牢，或许还能发生点什么。 前世就是这样的，而他们的感情也在这三年中突飞猛进，他十分还怀念叶鑫腻着他的那种感觉，而后来……现在想想只觉得酸涩。 只是今生的叶鑫还会像前世那样吗？ 中考完学生们就直接回家了。暑假的一个上午，家里人都下地干活了，两个双胞弟弟去了邻居家玩，家里只有叶鑫一个人，就听外面有人喊他，出来一看愣住了，是黎明志。 黎明志扶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些东西，站在他家的大门口微笑地看着他，阳光透过树冠投在他的脸上，笑容说不出的爽朗，目光更是说不出的温柔。 不知为什么，叶鑫被看的有点脸红，慢吞吞地走过来，却没到跟前，犹豫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登门道歉的。”黎明志十分认真地说。 叶鑫没说话，他明白黎明志的意思，虽然那件事早过去了，他也不在意了，可现在提起来还是有些别扭。 “我都这么给你面子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黎明志低声下气地说，“我骑车跑了十多里地来给你道歉，你连让我进屋喝杯水都不肯吗？” “没有！对不起，你快进屋吧！”叶鑫似乎才反应过来，忙说。 黎明志嘴角勾起一点得意，叶鑫脸皮薄、心肠软，前世就这样。推车进院问。 “你家人呢？” “都下地了。” 黎明志停好车，把东西拿下来，跟着叶鑫进了最西边的屋子，这也是叶鑫的房间。 当黎明志走进屋里，看到墙上挂的一张叶鑫相片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前世他来过叶鑫家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那是带着愧疚自责来慰问叶鑫家人的。那时候叶鑫死了，年仅25岁。 当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张照片，相片上的叶鑫十一二岁的样子，坐在土堆上，仰着脸笑，璀璨的几乎灼伤了他的眼睛。 叶鑫死后半年，叶鑫的爷爷奶奶受不了打击相继去世，第二年叶鑫母亲去世。 从此后的十年里他梦里总是不经意地出现叶鑫这样的笑，叫他午夜惊醒，痛哭不止，心悸几欲死去…… “黎明志！黎明志！” 黎明志惊醒过来，转身见叶鑫端着杯水站在身边，疑惑地看着他，这时才感到眼角有点湿，掩饰地接过水杯，把手上的礼物递给叶鑫。 “给你买的，赔礼的。” 叶鑫一僵，迟迟没接，黎明志塞到他手上，转身坐在了炕边。 看着纸袋子里的奶粉，叶鑫一头黑线。 “这是给我买的？” “是啊。”黎明志笑眯眯的样子，“你考试耗费了不少脑细胞，需要喝点奶补补。” 叶鑫瞪了他一眼，把袋子放在一边，接下来又陷入了沉默。 半天黎明志说。 “你想和我绝交吗？”声音带着隐隐的害怕。 叶鑫抬头就看到黎明志眼里蒙上一层水气，像受了委屈的小动物，可怜巴巴。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黎明志，一时心里有点难受，飞快地说。 “我没有！” 黎明志眼睛立时就亮了，眉眼飞扬，放下杯子跳过来搂住叶鑫的肩膀。 “我还是你哥吗？” “嗯。”叶鑫轻轻地道，顿了顿，“以后你不要那样了……现在也不要那样！”想到黎明志的无赖又加了一句。 黎明志挑眉。 “哪样？” 叶鑫抿着唇看着他，黎明志马上败下阵来，连忙保证。 “好好好，我答应你，以后绝不会再开那种玩笑了！” 叶鑫笑了，身体也跟着放轻松了。 他并不想失去黎明志这个朋友，三年了，两人相处的情谊不是那么容易说丢开就丢开的，如今黎明志又给了他十足的面子，他也就彻底放下了曾经的不愉快。 1994年叶鑫顺利地考上县重点高中，而且还是全县的中考状元！ 黎明志也顺利地考上了县里的中专，学校离县重点高中骑自行车只有15分钟的路程。 这样的距离，在今后的三年里，两人又会发生什么故事？ ——第一卷·完—— 第二卷 1.新同学 县重点高中的条件比乡中学好多了，虽然还是平房，可吃住有了改善。食堂能打到熟菜，主食也丰富多了，馒头花卷粥等，还有吃饭的桌椅。 住宿是八个人的宿舍，上下床，一人一个铺位，也不用从家带储物箱子。 最最大的改善是宿舍和教室烧的是暖气，冬天不用烧炉子了。 只是没有乡中学自由，除了星期六星期天两天休息可以出校，其余时间不允许。而星期六星期天学生可以出来，却不允许外人进校，即使家长来也要在大门口的收发室等着学生出来。 这样严格除了因为是县重点高中，还有一个原因，附近普通高中、中专、职业学校林立，这些学校校风极为不好，搞对象、打架家常便饭，学校生怕带坏了好不容招收来的尖子生，要知道整个县里升学率全指望着县重点，只能严防死守。 办完入学手续老爸扛着行李陪着叶鑫进了宿舍，里面靠窗户的两边铺位三个先到的男生正说笑着，手里无一例外地端着罐装饮料，穿的十分有档次，个子高高的，人帅帅的，特别是其中一个，细眉细眼，皮肤白皙，很是秀美。 叶鑫进来三个男生都一起看来，叶鑫也没看他们，而是好奇地打量着铺位，只有三个铺位被占了，其他的还空着，他要选个好一点的。 “新来的同学，这没人。”那个细眉细眼秀美的男生忽然招呼叶鑫，指了指对面的下铺。 其他两个男生看看了他，又看了看叶鑫，笑笑符合道。 “是啊，这铺位不错的。” 其中一个嘻嘻笑着。 “我在上铺，放心，我睡觉很老实的。” 挨着暖气，守着窗户，老爸觉得挺好，替儿子决定了。 “就这吧。”过来铺了行李。 叶鑫打量了这三个男生几眼，立时就知道自己和人家绝不是一路人，客气疏离地说。 “我叫叶鑫。” “我叫林翔，高进、陈俊。”那个细眉细眼的男生友好地介绍。 叶鑫点点头，没在说话。 老爸铺完了床铺，跟林翔三个男生说照顾一下自己的儿子，叶鑫拦住。 “爸，我饿了。”拉着老爸出来，埋怨着，“爸，我能照顾自己！” “臭小子，我问了，你又是高中年级最小的一个！” “小怎么了，谁敢欺负我！”叶鑫挺了挺胸脯，“我可是男人！” “臭小子，毛还没找齐就男人了！”老爸打了儿子一下，带着儿子去吃饭了。 “这个新生挺拽啊！”叶鑫走后，叫高进的男生不满地说。 “叶鑫，我好想在哪听过这个名字。”林翔思索着。 “我好像也听过……”陈俊想了一会一拍大腿，“那个县中考状元就叫叶鑫，不会是他吧？”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高进很潇洒地把空罐捏扁。 “找班主任问问不就知道了！” “那就问问？”陈俊看向林翔。 “走吧！”林翔起身插着兜走了。 高进、陈俊两人在后面跟着。 从班主任那里出来，三人嘻嘻哈哈说着叶鑫还真是中考状元啊，林翔你眼睛好厉害啊，一眼就看中了！ 林翔瞪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两手插着兜优雅地离开。 高进和陈俊对视一眼，眼睛放亮。 如果不是叶鑫，这次的状元就是林翔的，而两个人只相差了一分。一分啊，就是状元和榜眼的区别！擦！ 两人都很期待接下来这第一第二的两位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可惜他们失望了，叶鑫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对面铺位的林翔就是榜眼的林翔。还有就是和他们保持着距离，来来回回不过是点头摇头简单说几个字，几乎不接触。另外，他们发现叶鑫除了上课自习学习外，其余时间都在玩，而且玩的东西还挺幼稚。 只有林翔发现，叶鑫其实挺孤独的，认识的同学只有两个，还不是本班，而团体活动篮球足球之类，叶鑫个子够，却因为年纪小而体力不够，没人愿意和他玩，而他也从不强求。他还发现，叶鑫性格冷清，从不主动和人交友，好像只有一个很好的朋友，还是外校的，叫什么黎明志。每天中午都会给叶鑫送一饭盒熟菜，每个周六周日都能看到那个黎明志来找叶鑫出去，送叶鑫回来，不知为什么，他有点小小的不舒服。 一个月后的周六，几个初中关系不错的同学聚餐，黎明志骑自行车来接叶鑫。 在乡下孩子的眼里，县城算是大城市了，叶鑫之前和爷爷来过几次，都是匆匆一过，从没逛过，这次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眼睛都不够使了。高低不等的楼房，穿行不止的车辆，络绎不绝的行人，饭店、宾馆、商店、游戏厅、录像厅等等商业铺面望不尽头，看的两眼发光，不断地指着。 “你看那里！”“还有那！”“那是什么” …… 黎明志笑他是土老帽进城，叶鑫一点也不生气。 “我本来就是土老帽！” 行了30多分钟的路程到了聚会的饭店门前，黎明志锁好车，带着叶鑫进了饭店二楼包房。 包房挺宽敞，一张大圆餐桌，靠着窗户下还摆着一溜沙发，放了一个茶几，此时的沙发上坐着三个初中同学，他们考的都是中专，和黎明志一个学校，叶鑫也认识，上去彼此打过招呼，黎明志问。 “严冬呢？” 严冬也是初中同学，现在读普通高中，这次聚餐是他请客。他老爸和黎明志、叶鑫的老爸一样，也是包工的，是万元户。 今天坐在这的几个人套用一句现代时髦的话来说那就是：万元户二代。只是这个万元户和八十年代定义的万元户不一样，存款折上要多个零。 “还没到。”一个初中同学说。 “不会不来了吧？”叶鑫表示担心，看包房的样子好像要花很多钱，严冬临阵脱逃怎么办。 “不能。”黎明志很肯定，严冬出手也很大方，请他们吃个饭小意思。而且这人很要面子，既然说请客就一定会来。 果然没聊多久包房门推开了，严冬走了进来。 “我来晚了！” 可大家都是一愣，因为严冬身后还跟着进来了三个陌生人。年纪不大，二十左右岁的样子，穿的花里胡哨，一头黄毛，叼着烟卷，满脸的流里流气。 2.打架 那个年代染发、穿花衣，不是时尚潮流，而是地痞无赖的标志。 “严冬，他们是谁？”黎明志对此倒不怎么反感，只是这次聚餐是和关系不错的老同学一起，弄来三个外人算怎么回事，语气有些不悦。 严冬赶紧介绍了一下。 “这是飞哥，这是飞哥的两个朋友，听说我今天请朋友吃饭，所以特意过来认识一下。”又介绍了一下黎明志他们，然后过来在黎明志耳朵旁说，“他们能搞到拆迁的活。”说完呵呵笑着招呼大家入席，点菜。 “你就是黎明志？”那个阿飞大刀金马地往椅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另外两个一左一右陪衬，还别说很像香港电影里演的古惑仔。 黎明志暗里有点好笑，点了点头。 “听严冬说了，你想干拆迁的活？” “嗯。” 这个时候县城到处都在搞工程，拆迁是个来钱块又简单的活，只要把关键几个大哥打点好就行了，前世黎明志就干过。当年他也是个混子，阿飞这种人见多了，知道怎么对付，等酒菜上来已经和阿飞说笑的像好哥们了。 叶鑫看着身边的黎明志有点陌生，但更多的还是崇拜，黎明志真牛啊，连这样的人也能搞定？ 严冬在一边招呼着几个同学，气氛极为热络。 黎明志和阿飞喝的是白酒加啤酒，叶鑫和其他几个同学喝的是啤酒，没敢沾白。这时候大家都有点喝高，阿飞是个混子，说话变得肆无忌惮起来，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女人身上，这些没真正体验过女人的菜鸟为了面子也跟着一起胡说八道。 叶鑫酒量不好，喝了一杯啤酒就满脸桃红，不敢再喝了，吃着菜听着这些比他大的同学在那吹牛，觉得很有趣。自始至终他都没怎么开口，插不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谁都没想到阿飞眼睛看向了他，并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叶鑫脸色红晕，看上去十分香艳，阿飞站在叶鑫面前，伸手就去摸叶鑫的脸。 “长得跟娘们似的，叫哥们玩玩……” 叶鑫坐在黎明志的身边，阿飞走过来都以为是冲着黎明志来的，谁想到是冲着叶鑫。除了阿飞的两个朋友都喝得有点高，再说不管是在读普通高中的严冬，还是其他三个读中专的同学都还是没出校门的学生，就是混子也混不过社会上的混子，所以在听到阿飞前半句话谁也没反应过来，只有黎明志和当事人叶鑫反应过来了，黎明志还没动作，叶鑫的脸腾就涨红了。本来就红，这下更红了。 他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长得如何如何，何况还说他长得像娘们，顿时就气炸了，随手抄起一个啤酒瓶子对着阿飞的脑袋就是一下。 “啪！”“哗啦！” 啤酒瓶子碎了，阿飞的脑袋也跟着见了血，叶鑫却没停手，一拳上去，打了个阿飞满面开花，阿飞本来就醉了，挨了一拳仰面摔倒，叶鑫还不解恨，窜上去一顿拳脚，边打边骂。 “X你妈的，你T妈才娘们，你们全家都是娘们，叫X妈的玩，玩死你们全家！” 大家都懵了，但也都吓醒了，阿飞那两个朋友一看马上冲过去帮忙，黎明志顾不上拉开叶鑫，拦住了两个人。而这两个混子是个常打架的，动起手来简直不要命，黎明志见其他人还在那傻着，骂道。 “妈的，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帮忙！” 严冬和其他三个同学这才回过神来，上来帮忙。 桌子翻了，盘碗摔了个粉碎，椅子飞到了门那里，正好叫听到动静过来看的服务员碰了个正着，好悬没打在脸上，吓得尖叫一声掉头就跑。 “打架了，快报警！” 最后警察来了才制止住，见阿飞伤势吓人，去了医院，处理完带到了派出所。审讯过程，双方统一了说辞，朋友聚会，喝多了酒才打起来的，是误会。 听到黎明志几个还是学生，民警教育了一顿，没怎么为难放了，至于阿飞三个虽然有案底，可看在认错态度良好，黎明志他们又说是误会，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警告了一番也放了。 出了派出所，那三个初中同学惊魂未定地赶紧闪人，严冬不得不留下，人是他招来的，私下还有点关系，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也不能一走了之。 黎明志骂着严冬。 “你妈的，看你干的好事！” 严冬冤枉极了。 “我不知道他们要来啊！我也是到了饭店门口碰上的，他们问我我就实话实说了，他们要一起，我想起你说要干拆迁的活就答应了，我哪知道会出这样的事！”说着瞄了眼叶鑫，忍不住有点埋怨黎明志，要怪就怪你带着叶鑫来，今天要是没叶鑫还能出这样的事！ “你怎么跟他们搭上关系的？”黎明志也不好再说什么，语气缓了下来。 “我有几个高三的哥们，是他们介绍的，我们一起吃了几次饭，就认识了。” “看看你都交的什么东西！渣人！”黎明志忍不住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严冬还想说什么，阿飞三个人从派出所出来了，严冬只得过去打招呼。 叶鑫见黎明志没走，阴着脸看着那边，以为黎明志还要动手给他出气，担心的很。 严冬在那边和阿飞说了一会，那个阿飞望了一眼黎明志，又望了一眼叶鑫，哼了一声，说了几句，然后带着两个朋友转身走了。 严冬一脸喜色地跑过来跟黎明志说。 “成了，阿飞说了，XX路那片拆迁区有你一份。” 黎明志脸色闻言缓和了下来。 叶鑫正好看到，立刻以为黎明志在这等着不是为了给自己出气，而是关心他的拆迁活，可笑自己还在担心他。想到这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和失望，再也不想呆下去，转身打了辆车回学校去了。 黎明志正和严冬说着拆迁活怎么安排，等说完准备送叶鑫回学校时，才发现人早走了。他没想到这次小小的意外，竟招出来个情敌。 3.新朋友 在初中的时候，贫富的差距拉的还不那么大，大多数都是出身农民，而到了高中就没那么单一了，老爸是做生意的、老爸是高干、老爸是知识分子等等，而这些也充分从学生身上体现出来，并且无形中各找各圈的人。 叶鑫宿舍八个人，除了叶鑫，还有四个家里是种地的，吃饭在一起搭伙，这样省钱，学习在一起，因为资质一般，都需要用功。另外的林翔、高进、陈俊，算是高干，一个老爸是教育局的，一个老爸是财务所的，另一个老爸是人事局的。叶鑫出身教师世家，只知道教育局是干什么的。一个宿舍形成了两个圈子，而他却只能游离在两个圈子之外，独立的一个。没办法，他不吃猪身上的任何东西，可食堂里荤菜不是有猪油就是有猪肉，没他吃的东西，和人家吃不到一起，这也是黎明志每天给他送菜的原因。而学习当堂消化，星期天跑出去跟着黎明志厮混，用功实在谈不上，自然融不进那四个人的圈子。另一个圈里外衣服一个星期就十几身，水果零嘴不断，三台双卡录音机，磁带几箱子，说话眼神都带着优越感，就是叫他进他也不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两个圈子唯一的两个好处是，不管用功还是不用功，成绩都不错。另一个是长得都不错，最次还是五官端正呢，他也不显得多突出了。只是他很孤独。 从开学到现在一直形单影只，习惯身边有个黎明志，也习惯黎明志招来更多的朋友，本就不擅长交际，交友也是被动，以至于到现在连个说话的朋友的没交到，只要放假就不愿意在学校呆着，而黎明志又很给面子的亲自来找他，一个月四个星期都出去和黎明志混，以前觉得这样很好，可今天阿飞的事叫他不由想了很多。 开始怨黎明志留下不是为了给他出头，而是为了自己的拆迁活，后来又怨黎明志不该在阿飞欺负完他还要和阿飞有来往。如果阿飞出来黎明志上去揍阿飞一顿，哪怕是撂几句狠话，他也不会生气，可黎明志什么也没做。 关键就是黎明志是他视为唯一的好朋友，唯一的啊！ 他不爽黎明志这种无视，直接升级到这不是阿飞欺负他，而是黎明志欺负他。 太可恨了！ 叶鑫回来就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捂着脸翻来覆去地想，想也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纠结，纠结的床铺乱七八糟。 “你怎么了，肚子疼？” 正纠结着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在身边响起，叶鑫拿开被子一看是对面下铺的林翔，老爸在教育局工作。 爷爷教了四十几年的学，兢兢业业，可现在还是个民办，导致他对教育局印象不是很好。 看看宿舍没有其他人。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没什么事就来了。”林翔长得很高，1.77吧，头发很薄，盖着耳朵，长眉细眼，很有画意，“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叶鑫摇头。 “心里有点难受。” 可能是就两个人的缘故，又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很想找个人倾诉倾诉，于是噼里啪啦地全倒了出来。 林翔背靠着暖气静静地听着叶鑫讲述，听完歪头问。 “完了？” “嗯。”叶鑫坐起来了，点头，看着他，好像说出来好多了。 “我并不觉得你那个朋友有错。”林翔想了想说，“即使他有错也不是重点。” 什么意思？叶鑫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惊讶。 林翔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慢条斯理地说。 “我觉得再好的朋友也不能什么事都搅在一起，就像我们三个，表面上每天都在一起，其实我们都在各学各的，只是学完了在一起玩玩。如果有问题实在解决不了才提出帮忙，但只要自己能解决就绝不开口。你不能什么都要别人给你出头，即使是你的好朋友也不行。” 叶鑫若有所思，他还从没想过这些，以前都是黎明志出面，他早就习惯了。 林翔接着说。 “我觉得你难受最大的原因是，你除了你那个朋友外再没别的朋友了，你的朋友稍有不对你就不满，可你想过没有，把自己的喜好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不是很悲哀吗？一旦那为一个人离开你，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的那个朋友有很多朋友吧？” 叶鑫下意识地点头。 “这件事反过来，你的那个朋友绝不会像你这样难受。” 叶鑫有点受伤，怎么听怎么感觉黎明志背叛了他呢。 “你今年多大了？” “嗯？”叶鑫愣怔了一下，“十四。” “这么小！”林翔有点意外。 “你很大吗？” “我十七，比你大。” “快过年了，过年我就十五了！”叶鑫强调地说。 林翔笑笑。 “这么小，难怪你想不到这些。” 叶鑫有点郁闷，在初中他是最小的，和同学玩不到一起，到了高中好像也是最小的，还是玩不到一起，初中还有个黎明志，高中呢，再没人带他玩了。 “你那个朋友多大，读中专，还敢和社会上的混混打交道？” “十八。” “哦，那我还是劝你少和他来往吧。他读的是中专，三年之后毕业工作，而你是读高中，三年之后要高考，你跟他玩不起。” 叶鑫怔怔的。 “你是县里高考状元吧，要是到时候你考不上大学你不觉得很丢人吗？” 叶鑫立时有点怕，倒不是怕丢人，而是怕爷爷失望，怕家里人批，他的叔叔们可是很强悍的，万一……他简直不敢想。 “我知道了。” 林翔想了想又说。 “到了新环境就要交新朋友，这样才会好过些。” “可我不知道怎么去交朋友。”叶鑫很苦恼，当初也是黎明志主动的。 “你成绩那么好，人也不错，只要开口谁都愿意和你做朋友的。” “真的？” “试试就知道了。”林翔转身去收拾自己的床铺。 叶鑫看着他，鼓了半天勇气，最后……还是算了，出身相差太多，他不喜欢那种巴结仰视的感觉，还是再说吧。 哪知道，林翔忽然转过头来说。 “你不想和我交朋友吗？” “啊？”叶鑫有点没反应过来。 林翔无奈。 “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4.住我家吧 叶鑫满脸都是喜色，但又有些担忧。 “可，高进、陈俊会愿意吗？”高进和陈俊是另两个高干子弟。 林翔好笑地摇头。 “我们交朋友，关他们什么事啊。你小人不大还想的还挺多，就是没想到正地方。” “可，为什么，你家庭条件那么好……” “你不知道你们叶家很有名吗？” “啊？” “你们家出了那么多大学生，几乎一半是老师，你有什么自卑的呢？”他看出叶鑫的意思，过来坐在叶鑫的床铺上笑笑说。 七十年代的大学生，在农村可是了不得的，那就是成龙成凤的象征。而那时候的大学也实在难考，所以才叫人追捧羡慕。 “你怎么知道？” “我爸是县里教育局局长，你的叔叔们几乎都是老师，我爸当然了解你们家了。” 叶鑫还真没想到自己家这么出名！不过想想也是，二叔财经大学毕业，虽然不是教书的，可二婶教大学英语。三叔是大学老师，三婶同校任老师。四叔是高中语文老师，四婶同校老师。姑姑和姑父也是。老叔不好好学习搞对象回家种田了，很遗憾。再就是老爸，那是因为文革特殊年代，没办法。这是爷爷这一支，而大爷爷那一支，大伯是某工会主席，能写善画，当地知名作家，大伯母老师。二伯老师，二伯母记者。最后爷爷是小学老师，教龄长达四十几年！ 叶鑫忽然意识到要是到时候自己考不上大学，那可太丢人了！ 两人从家庭聊到学习，再聊到想考的学校，最后延伸到理想，叶鑫没想到林翔懂的这么多，而林翔也没想到叶鑫见识那么广。别看林翔说你叶家如何如何了不起，但那都是对叶鑫的叔叔伯伯的敬慕，跟叶鑫的老爸没关系，潜意识还是有点轻视，可后来惊讶地发现叶鑫和一般乡下的孩子还真不一样，从小练过大字，读了大量的课外书，非常有教养，最后真心把叶鑫当成了朋友，并邀请下周一起出去玩。 和黎明志在一起从没有像和林翔一起说过这么多话，和黎明志通常是跑这跑那，招来很多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就过去了。而林翔不一样，能安静地坐下来聊天，畅想未来，像老师一样讲解不明白的道理。虽然黎明志也给他讲道理，可好像叔叔们在讲，无法享受平辈那种感觉，林翔却不一样，身上的安静和理性和哥哥的态度都叫他觉得这才是他要找的朋友。 对黎明志不满没有了，因为黎明志难受也没有了，无形中对黎明志的感情淡了。这个年纪谁懂得感情呢，最后叶鑫也只能得出黎明志是中专生，玩得起，他玩不起，还是不要在和黎明志混下去了的结论。 再次的周六，等黎明志来找叶鑫的时候，叶鑫和黎明志三人去爬山了，黎明志知道后都快气疯了，这么长时间，叶鑫这是第一次和除他之外的人出去玩，还没跟他打招呼！ 天高云淡，秋阳恬美，河边的沙地上铺着一块塑料布，上面摆放着面包香肠汽水的东西，还有一个中型的录音机和两摞磁带，此时的录音机里正放着华仔的《忘情水》，高进跟着忘我陶醉地唱着，一边的陈俊嘻嘻哈哈地给他捣乱。林翔拿着照相机优雅地给叶鑫拍着照，一边要求叶鑫摆posture。 林翔是个摄影迷，照相机是今年中考老爸的奖励，没事就爱拍照，大多数都是风景类的，叶鑫是第一个走进他相机的人物。 拍了一会，叶鑫累了，林翔放过了他问。 “叶鑫，你喜欢听什么歌，我给你换。”高进一遍一遍嚎忘情水，叫他烦不胜烦。 “我喜欢看MTV。” 这个年代MTV非常火，用画面演绎歌曲，其中不缺故事情节，尽管叶鑫不懂得那里面表现的你爱我我不爱你的东西，但很喜欢里面某个画面，很美，美的有点伤感，有点想落泪。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那还是算了，还是等回去到我家看VCD吧，我家歌碟多。”林翔叹了口气，在叶鑫身边坐下。 叶鑫没想要去林翔家里，只是敷衍地答应着。 林翔看了他一眼，秋阳下的叶鑫，肌肤白得发着淡淡的光泽，鼻挺秀，唇朱红，越看越觉得好看，他知道叶鑫敷衍自己，有点小小的不快，却也没点破，而是打定主意，待会回去一定叫叶鑫去家里，嗯，今晚叫他住家里好了…… 高进终于陶醉完，和陈俊两人过来说话，聊着聊着就聊起了女生。 “还是咱们男生在一起好，女生实在碰不起，三班的XXX交了女朋友，放假都要陪着那个女生，和朋友干点啥都要和那女生打报告，我看着都烦！”高进吐槽。 “我看他挺乐意的。”陈俊说。 “那个女生是班花，有面子。”林翔随口接了一句。 “还班花呢，都没叶鑫好看！”高进下意识地就说了这么一句。 所有人一愣，一起望向叶鑫。 那眉那眼，真是格外的动人，一起这么久，平时不可能去注意同性长得什么样，而现在高进一提醒，觉得叶鑫长得还真比那个班花好看。 见他们对自己投来的目光，叶鑫一下子就涨红了脸，最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长相，陌生人也就罢了，高进虽然不是朋友，可也不能这么说他，气恼羞愤。 “高进，你再说一遍！” “高进道歉！”忽然林翔高声说道。 “我……”高进想说他又没错，可看到林翔的眼神，缩了缩脑袋，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 林翔比他们大一岁，从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林翔充当的就是领导地位，别看平时话不多，可说出来就管用。 叶鑫没吭声。 气氛有点低沉，最后野外活动草草结束，各自收拾东西回家。 叶鑫和林翔一起，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这是他第一次和林翔他们出来玩，却弄得林翔和他的朋友很不愉快，一路沉默，到了林翔家门口，忍不住抱歉。 “对不起。” 林翔看了他一眼，却说。 “今晚在我家住吧，明天我们一起上学。” 5.喝酒 “嗯？不，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能回学校。”叶鑫愣了下，忙说。 林翔锁好自行车，背起包说。 “要是黎明志邀请你，你一定会答应吧？” 叶鑫怔了怔，不太明白林翔的意思。 “其实在你心里还是没把我当朋友。” “今晚住你家就把你当做朋友了？”叶鑫脱口而出，说完又有点后悔，口气太冲了吧？ “嗯。”林翔看上他，慢慢地点点头，然后解释，“因为朋友之间不存在麻烦不麻烦的。我邀请你是把你当朋友，你如果有事拒绝那没什么，可你没事啊。我也要复习功课，正好我们一起。” “可是，我说麻烦的是你爸妈。” “他们啊。”林翔神情有些暗淡，语气也跟着低了下来，“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们很忙，晚上回来也会很晚。走吧。” 林翔住的是机关家属楼，走过还算干净的狭窄楼梯，来到三楼，林翔取出钥匙打开了门，从一边的鞋架上取下脱鞋换上，又拿了双脱鞋放在地上叫叶鑫换，这才走了进去。 叶鑫换完鞋，好奇地打量着。虽然叔叔们住的是城里的楼房，可都在外地，他一次也没去过，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楼房什么样。 当时的年代装修都喜欢用原木，墙围子都用原木包的很高，家具中式，暗红色，透着古香，却也叫人感到有点沉重。 进屋是一个二十多平的客厅，向阳的，连带着还有一个小餐厅，一大一小两个卧室，靠玄关门是厨房和厕所，林翔一一指给他看，并告诉他厕所怎么用，水龙头怎么使，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干什么的，然后带着叶鑫参观自己的房间。地方不算小，一张双人床，窗台下是一张书桌，床对面墙上一排书架。 “你坐。”林翔箱里取出西瓜和水果招呼叶鑫吃，又打开电视和VCD，放出歌碟。 看了会歌碟，两人一起做作业，天很快黑了，林翔去厅里接个电话，回来脸色有点阴郁，半天问叶鑫。 “你想吃什么，米饭，还是面条？” “你要做饭吗？”叶鑫看看时间快晚上八点了，诧异得很，“你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问你呢，吃什么。”林翔敲敲桌子。 “你说吧。”叶鑫不好再问了。 林翔起身起了厨房，叶鑫又看了会书，听到厨房的动静，放下书，悄悄走了过去。 林翔头发很薄，盖着耳朵，长眉细眼，神情专注，此时正切着西红柿，菜板边还放着几颗鸡蛋。操作台上的电饭锅做着饭，热气缭绕，所有看起来像是一幅静止的画。 林翔熟练地操刀，熟练地打鸡蛋，搅拌，熟练地打开煤气，倒油炸锅……抬眼看到叶鑫正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笑笑。 “没想到我还会做饭吧？” 叶鑫嗯了一声，有些奇怪，城里的孩子不是伸手穿衣拳手吃饭，唯一要做的就是学习吗，何况林翔这样的高干子弟。 对他来说教育局长的儿子绝对是高干子弟了。 “你不会做？”林翔一边说话一边熟练地翻炒。 “嗯，我奶奶从来不叫我干活，我除了学习基本都是看书，还有做爷爷给我留的作业，很多。”说着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喜欢没办法，还是疲累。 林翔做好鸡蛋炒西红柿，装盘，关煤气，给马勺泡上水，又开始弄凉菜，一个烧鸡，一个凉拌黄瓜。 “我也是没办法，不会做没得吃啊。”林翔半真半假地抱怨，“来，开饭了！” 两人面对面坐下，林翔忽然想起什么。 “等一下！”从一边的柜子取出瓶葡萄酒和两个高脚杯子，“来，我们喝一杯。” “还喝酒啊？” “这是葡萄酒，少喝点没事，要不你先吃点饭再喝。” 叶鑫还是吃了半碗米饭，凉菜热菜吃了不少，才开始喝。 “我做的菜好吃吗？” “好吃！”叶鑫是真觉得好吃。 “那就好，来，碰一下！” 两个高脚杯碰到一起，发出一声脆响，两人相视笑了，一干而尽。 说少喝点，结果一瓶葡萄酒都下去，安静的林翔也变得话多起来。 “……你没见过我妈，她很漂亮！知道我妈多大吗？” “多大？”叶鑫感觉有点热，解开了衬衫几个扣子，手扶着微沉的头，随口接话。 “我妈36。” “哦。”叶鑫不明白36代表什么，只听林翔又问道。 “知道我爸多大吗？” “多大？” “50了。” “哦。”叶鑫也不明白这两个数字有什么关联，叫林翔用这样沉重的口气说出来。 “我爸和我妈是老夫少妻，从我记事的时候就开始吵，闹离婚，可直到现在还在一起。他们都说是为了我，原来我也以为是为了我，可现在我大了，知道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他们自己。”林翔一脸讽刺，“我爸是教育局长，我妈是机关干部，他们为了自己的面子才不离婚的。” 这个年代离婚还是很不好的事情，特别是对在机关单位和事业单位的人来说，直接影响工作与前途。 “你怎么知道啊？”叶鑫有点明白了，可还是不明白。 “你看。”林翔指着墙上的钟，“快十点了，他们一个也没回来！”说着叹口气，“我十二就会做饭了，他们吵架十几天不见人影，又找不到钱只能自己做饭。我学会了用电饭锅，学会了用煤气，第一次，我很怕的……” “那你怎么不去高进和陈俊的家里吃啊？”叶鑫到底是年纪小，觉得林翔和高进陈俊他们关系好可以去他们家里蹭饭。 林翔看了看他，笑了。灯光下的林翔两颊红晕，那长眉细眼现出盈盈的水光，如诗如画一般。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只要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就不要麻烦任何人，好朋友也不行。再说，我爸我妈吵架我不想叫人知道，特别是朋友。” 叶鑫无法理解林翔的心里，好朋友嘛，分享快乐也要分担痛苦啊，这是黎明志说的，他觉得很对啊。 6.少年萌动 林翔像是看出来叶鑫想什么，苦笑笑。 “如果只是一次两次说给他们听也没什么，可我爸和我妈天天吵，说了有什么用？叶鑫，你学过祥林嫂那篇课文吧，我觉得我要每次都找高进和陈俊他们诉苦，就是像祥林嫂。我不喜欢那样！” 叶鑫想想点点头。 “我也不喜欢祥林嫂那样。那，你爸你妈为什么闹啊？” 林翔犹豫了下，吐出口闷气。 “他们在外都有人了！” “啊？”叶鑫愣了愣神，没太明白。 林翔没再说下去。 喝完酒林翔叫叶鑫一起洗澡，两人都没有醉，或者说只是微醺。微醺中人总是会冲动，会兴奋，做点大胆出格的事。 蓬头下的水帘，叶鑫和林翔赤果地相对着，林翔靠着墙，细长的眼打量着叶鑫，目光落在那里，带着挑剔的口吻说。 “你那个好小哦。” 叶鑫不解，林翔就笑，指着，顿时明白了，要是平时早就羞愤了，可现在借着那点微醺很大方地看回去。 “你的也不怎么大啊，别忘了你都十七了，我才十四，我还要长呢！” “你说什么？”林翔细长的眼滑过一丝异样，站直了身体，慢慢靠过来，“你敢说我小？” 水声中林翔的声音带着一种危险，可惜叶鑫没注意，还在那嘻嘻取笑着。 “就是小！” 林翔上前一步抱住了他，在他腋下挠着痒。 “叫你说我小！叫你说我小！” 叶鑫满面涨红，被痒的哈哈笑，也回手挠他的痒。两人在浴室里打打闹闹有点施展不开，就跑了出来，不知怎么滚到了卧室的床上，叶鑫在下，林翔在上。居高临下，林翔看着叶鑫，脸红艳艳的，湿漉漉的头发还带着水珠，台灯映照下，显得人水汪汪的，晶莹剔透，真是漂亮极了！林翔忽然就想到高进说那句话，那个班花还没叶鑫好看…… “叶鑫，你真漂亮！”说着摸了摸叶鑫的脸，冲口就道，“做我女朋友吧！” 叶鑫顿时瞪圆了眼睛，大叫起来。 “你才漂亮！你做我女朋友好了！”用力想把林翔推下去。 两人都是赤果着，林翔骑在叶鑫的身上，小林翔摩擦在叶鑫柔滑光洁的肚皮上，不觉中有了反应。叶鑫只顾着挣扎，没看到，可林翔自己感觉到了，脸腾的红了，连忙下去，随手扯过被子盖住，很是尴尬。 “别闹了，收拾一下我们睡觉吧。” 叶鑫不知道林翔怎么了，只当林翔怕他了，自然不肯罢休，翻身坐上林翔的腿，一扬下巴，气势惊人地说了一句。 “我长得很像女生吗？” 林翔抽了口气，他感到叶鑫的小叶鑫擦着他的大腿，有点惊呆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叶鑫还小孩子似的凶巴巴样子，极为可爱，吞咽了下，半天没说话。 “你倒是说话啊！”叶鑫不满地推了他一下。 “不像女生。”林翔只觉得身体像在过电，既亢奋又害怕，无意识地说了一句。 “就是，我是男生！哼！”叶鑫满意了，却端详起林翔来，摸了林翔的脸一下，“倒是你，才像女生呢，很漂亮！哈哈！”一副得逞的得瑟样。 叶鑫小孩子的脾气流露，瞬间点燃了林翔那股无名的冲动之火，抱住他推倒床上，全身压上去，笑着。 “我就是比女生长得好看，我高兴着呢！” 林翔不生气，叶鑫很是不满意，嚷嚷着。 “你为什么不生气！你怎么能不生气！你应该生气才对！” 那种肌肤相触的滑腻温热感叫林翔心都跟着身体颤起来，忍不住凑过去用脸蹭着叶鑫的脸，并亲着他。 也许是微醺中，叶鑫的胆子也大了，回蹭着，回亲着，还咬着，只把这当成了男生的打闹了。 林翔只觉得小林翔越来越难受。他十七了，因为家庭的缘故而早熟，对男生青春期生理一点不陌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对一个男生有了这样的反应还是害怕疑惑的，但这时候顾不上了，手情不自禁地在叶鑫的身上乱摸起来。危险的是，无知无畏的叶鑫也乱摸回去。 就在即将擦枪走火的关键时刻玄关门开了，有男人在叫。 “林翔！” “林翔在家吗！”还有个女人。 林翔立刻清醒，昂起头的小林翔瞬间软了下去。 “是我爸妈！爸，妈，你们回来了！”慌忙起来套上裤子就跑了出去，没忘把卧室门关上。 叶鑫也紧张起来，赶紧起来找自己的衣服往身上套。 林翔出来就看到父母都一身酒气，脸色也不好看，看样子是吵了架，神情有些黯然。 话说从林翔上了高中两人吵架就升级了，只是不在家吵，都是在外面，要不是林翔有一次担心父母出去找碰巧看到还不知道。 “我留了个朋友在家过夜。”林翔淡淡地说。 “男生女生？”林父亲明显有点气昏了头，才问了这么个幼稚的问题。 “男生，同寝的。今年的中考状元。” 林父亲有些尴尬，哦了一声说了声早点睡吧回主卧去了。 林母亲面色有点愧疚，掩饰道。 “洗完澡怎么不关蓬头啊。”说着进了浴室关了蓬头和浴室的灯。 “妈，明天多准备一份早饭。”林翔又对母亲说。 “好，妈知道了，快去睡吧啊。”林妈妈说完也回了主卧。 林翔无力地看着主卧的房门关上，转身回来，见叶鑫正在门后站着，穿的整整齐齐，很惊讶。 “你这样干嘛？” 叶鑫听到外面的对话，正犹豫着出去怎么跟林翔的父母打招呼，看到林翔进来松了口气。 “我以为要出去见你爸你妈。” “他们都回屋睡了，明天再说吧。时候不早了，咱们也睡吧。” 林翔看到闹钟快两点了，吓了一跳，他和叶鑫闹了这么久吗，看着床上乱七八糟的，想起刚才的身体反应，脸微微发红，赶紧收拾了一番，叫叶鑫睡觉。 叶鑫对刚才打闹没多想，也觉得困了，脱了外衣，爬进被窝，没多久就睡着了。 林翔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偏头看叶鑫，叶鑫露着半边脸，睫毛很长，很密，眉毛却是淡淡的，鼻梁挺直，唇红红的，是书里说的那种朱砂唇，心不由砰砰乱跳起来，鬼使神差般俯身亲了上去，一种说不出的异样从唇上传了进来，传到心上，又酥又麻，叫他忍不住想继续…… 7.最后的单纯 第二日早上，叶鑫打着哈欠洗漱完了过来吃早饭。 “你爸妈呢？” 林翔坐在对面吃着自己碗里的粥，随意地道。 “有事出去了。” “星期日也要上班？” “嗯。快吃吧，吃完我们去学校。” 叶鑫不再问了，低头吃饭，而林翔则偷眼瞄了下叶鑫颈侧那一个红色的印记，神色有点懊悔。 那是昨晚他留下的，他知道那代表什么，只是更知道应该发生在男女生身上，而不是两个男生。 那是个吻痕。 以后再也不能喝酒了！林翔最终将这些归结于昨晚喝了酒。 吃过早饭林翔给高进陈俊两人打电话，约好去学校打篮球。高进性格大咧，早就忘了昨天的不愉快，一口答应，到了学校，和叶鑫愉快地打着招呼，叶鑫也不好去计较了。 “你越是在乎，别人就越当回事，你不在乎了，反而什么事都没了。一个长相而已，我们是学生，成绩好才是王道！”林翔再次恢复了说教哥哥的霸气。 听得叶鑫连连点头，只觉林翔说得对。 叶鑫不喜欢团队配合运动，因为他看上去个子很高，可年纪小，力气拼不过人家，打得很郁闷。快到中午的时候学校大喇叭响了。 “高一二班的叶鑫，高一二班的叶鑫，有人找，有人找，请到传达室一趟。” 一连报了四遍，传达室的老头很敬业。 林翔看着叶鑫跑去了，知道找叶鑫的一定是黎明志，皱了皱眉，没来由的有些烦躁。 “你们先玩吧，我休息下！”扔了球，坐在球场外的长椅上低头发呆。 叶鑫出来一看黎明志。 “我就知道是你找我！”欢快地跑出校门。 有了林翔的开解，对黎明志的怨气早就没了。 黎明志本来拉着脸，可见到叶鑫高兴的样，和说的话，觉得叶鑫很在意他，心情好多了，脸色好看多了。 “昨天去哪了？” “和林翔他们去爬山了，我叫同学告诉你，他没说吗？” “晚上什么时候回得学校？”黎明志口气俨然像个家长。 “没回学校，在林翔他家住的。” “什么！”黎明志立刻炸毛，“你在林翔家过的夜？” 这一声引得来往的学生纷纷侧目。 黎明志搂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叶鑫走出一段距离低声吼道。 “他和你什么关系，你去他家过夜，你知不知道过夜意味着什么，会发生什么！你怎么能去他家过夜！” 黎明志连珠炮一样问愣了叶鑫，半天才说。 “林翔是我朋友，我知道去他家过夜挺麻烦他的，可是他叫我去的。这也没什么吧，他又不是女生。你怎么了？”真的很奇怪，黎明志反应怎么这么大？ 黎明志看着一脸无辜的叶鑫，无力的很，吐出口气接着问。 “他多大了？” “十七，怎么了？” “十七？！”黎明志再次炸毛。 十七岁的男生他清楚得很，在前世他所知道的这个年纪的男生已经玩起了419，当然当下这个年代还没那么开放，可男生之间打灰机还是有的，就叶鑫这幅摸样，躺在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身边，夜深人静，共处一室，小音乐一听，感觉上来，什么不会发生？男生可是很大胆的。 黎明志有点咬牙切齿，这是他的人，他还没碰过，就这么叫人别人占了，他都有杀人的心了。 “你们在一个床睡的？” 叶鑫皱眉，怎么说的这么难听呢？ “嗯。” 叶鑫开始紧张了，盯着叶鑫，上上下下好几遍。叶鑫有些生气，黎明志的目光叫他很不舒服。 “他没对你做过什么吧？”黎明志尽量以平静的口气说。 “做什么？”叶鑫不明白黎明志的意思。 黎明志仔细看了看叶鑫，不像是发生过什么，叶鑫说谎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没有就好。”说到这郑重其事地按着叶鑫的两肩，叮嘱道，“叶鑫，你记着，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的家，都不能随便去，更不能过夜，这是很危险的。懂吗？” 叶鑫不懂，不过听出来黎明志是为自己好，点点头。 “还有，不能和男生或者女生单独去僻静的地方，那也是很危险的事。” 叶鑫看着黎明志的表情，那么严肃，那么凝重，疑惑地问。 “你怎么了？” “听见没有？”黎明志加重了口气。 “听见了。”叶鑫赶忙答应。 “还有……”黎明志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还有什么可以叮嘱的，只好说，“你还是别和那个林翔来往了。” “为什么？”叶鑫不乐意了，“他是我朋友！” “你知道什么是朋友？你和他认识多长时间就朋友了……” “黎明志！”叶鑫挡开他的手，气愤地说，“就你知道什么是朋友？我喜欢和谁交朋友就和谁交，用不着你管！”说完转身就走。 黎明志本能地伸臂就把他拦腰揽了过来。 “你干什么！”叶鑫手脚一起挣脱。 黎明志有点贪恋地抱了他一会，才放开，但还是拉着他的胳膊，嘴上说。 “好了好了，对不起，就当我没说，别生气了啊。” 叶鑫这才不挣扎了，而是抬头认真地对黎明志说。 “林翔除了你是我第二个朋友，你要尊重他。” 都整出尊重来了啊，黎明志看着叶鑫。 他了解叶鑫，一般不会轻易和人交往，可只要交往那就是真心的，这是他最喜欢的一点，可现在却成了最怕的。林翔他见过，长得不错，家庭条件好，学习好，重要的是他们还在一个宿舍，现在成了朋友…… “我会尊重的。”黎明志一字一顿地保证道，目光幽深，不能再等了，他得做点什么了…… 有了上次黎明志的叮嘱，叶鑫再也没去林翔的家。而林翔也因为那晚的身体的冲动没在邀请叶鑫，不过两人关系倒是越发好了，林翔甚至周六周日留在学校陪叶鑫，高进和陈俊也跟着不回去。 黎明志这些日子很忙，星期天都是匆匆来匆匆去的，没在要求这个那个，叶鑫只觉得松了口气。 元旦刚过，正是最冷的时候，很快就要期末了，放假四个人窝在宿舍里复习功课，顺便侃着大山，享受着无忧无虑的时光。 叶鑫没想到这竟然是他最后的单纯。 8.生气 “叶鑫，我发现你好像不太愿意回家。”高进忽然来了一句。 现在叶鑫对高进不再那么排斥，闻言嗯了一声，接着大吐苦水。 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爷爷的规矩极严，除了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不言睡不语这些最基本的外还有，袖子裤管不能卷起来，不能留长发，不能打口哨，不能打响指，不能留指甲，不能打架不能骂人，每天早晚刷牙洗脸外带烫脚和跑步，每天坚持写日记和大字……等等！ 别人家的孩子识字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背诗词了，别人家的孩子刚会写字的时候，他已经能写一句话作文了，别人家的孩子开始写几百字作文的时候，他已经能写几千字的作文了…… 三岁写大字，六岁写百字日记，十岁写千字作文，每天还要坚持写五百字大字，周六周日要达到几千，更不要说还有一些其他作业。虽然现在读高中了，可回家还是要完成爷爷指定的作业，在他看来学校比家里自由，自然不愿意回家。 “那你不玩啊？”三个人一脸惊吓地看着叶鑫。 “玩也要完成作业再玩。” “你爷爷也太厉害了，这是要把你培养成什么人才啊？”陈俊咋舌不已。 “我爷爷说，写大字是为了练静心沉气。那些规矩是为了养成好习惯。背诗词是培养我的爱好，以后不会学坏。”尽管是吐苦水，可说出来，叶鑫还是很骄傲的，在乡下谁家的孩子像他这样培养过？而且这么多年也感受到了写大字和那些规矩的好处，那就是学习很快就能进入状态，并且心无旁骛。 “你爷爷真是了不起！”林翔评价说。 “嗯！”叶鑫很开心，“可我还是不想回去，在这多自由啊。”一副很傲娇的样子。 其他三人都哈哈笑起来，接下来谈起期末考试。 期中试叶鑫全班排考了第五，全校第二十，林翔第三，全校第十五，高进和陈俊排在全校的二十五二十六，可以说四个人林翔成绩最好，给叶鑫拉分的和初中一样，英语。 对乡下的孩子来说，英语怎么也学不好，特别是听力口语，叶鑫最近死磕英语。林翔全力支持，英语磁带和录音机叫叶鑫随便用，这叫另外四个学生羡慕极了，可林翔完全没有借他们的意思，而叶鑫也不是那种好心泛滥的人，只是自己埋头学。 几个人正聊着，学校的大喇叭响了，有人找叶鑫，叶鑫穿上外套跑了出去。 “是黎明志吧。”陈俊说。 “应该是，上周叶鑫的爸才来过。你们说，黎明志和叶鑫怎么那么好，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的朋友。那个黎明志有点太腻了吧？”高进嘴巴很损，“还有，他还很挺下贱的。你们知不知道叶鑫的衣服全是他洗啊，就连袜子裤头都洗，你们说这人是不是有病？” “真的吗，不会吧？”陈俊惊讶的很。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黎明志叫叶鑫把脏衣服给他，叶鑫说不用了，黎明志说给我吧，后来叶鑫就给他了。等上学的时候黎明志把洗好的衣服给叶鑫，叶鑫回来随手就，扔在床上，我特意看了一下，叠的工工整整，袜子和裤头都在里面。” 陈俊夸张地打了个哆嗉。 “真恶！” “恶吧？”高进为自己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表示很得意。 “叶鑫说什么了？”林翔忽然说。 “没说什么。”高进一副理解的样子，“我看叶鑫除了学习什么都不懂，就连玩都也是小孩子那一套。” “是啊。”林翔不知道在说给谁听，“黎明志比叶鑫大那么多，怎么能玩到一起呢？” “我敢说，黎明志应该别有目的。”高进高深的样子。 “什么目的？”陈俊赶紧问。 “你们不知道叶鑫他爸是包工程的吗，那是万元户！黎明志这是要在叶鑫身上弄点钱！” “且！”陈俊马上就表示不信，“你那是什么眼神！那个黎明志家里也不穷，我没看他和叶鑫要钱，反看他倒贴钱给叶鑫！” “那是为什么啊？”被陈俊否了，高进觉得很没面子，然后福至心灵来了一句，“不会是因为叶鑫长得好看吧！” “啊？” 陈俊有点惊呆。 林翔眼神晦涩。 “可再好看也是男生吧，要是个女生还能说是追求，这男生……”摇了摇头，高进自己都否了。 “且！”陈俊鄙视。 林翔什么也没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时外面一个没回家过周末的学生敲门进来找林翔。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林翔不认识这个学生。 “是一个叶鑫的同学在学校大门口，叫我告诉你，他朋友黎明志要给他过生日，他晚上不回来了。” “谢谢，我知道了。” 那个学生走了。 “唉，真嫉妒叶鑫，还有朋友惦记着给他过生日呢！”高进感慨的很。 “今天是叶鑫的生日吗？”陈俊疑惑地问。 “12月25日，早过了！”林翔随口说，然后没来由的就觉得很没意思，烦躁地把书本仍在桌上，抛下一句，“我回家了！”穿上衣服走了。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好像生气了啊？” “生什么气啊？” “不知道啊……” …… 林翔从宿舍出来，寒冷的空气叫他紧了紧衣服，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越来越不爽。 “什么过生日，分明是找借口！叶鑫你个笨蛋，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和他交往，你玩不起，就是不听，看你这次考试能得第几！他妈的，该死！”狠狠踢着一边的雪堆，“你要过生日，我也能给你过！非得找他吗，你个笨蛋，大笨蛋！大大笨蛋！” 冬天镇里看上去很萧条，行人很少，车辆也是匆匆一过，露天摆摊的人也不见了，叶鑫坐在黎明志的自行车后座上觉得没意思，问黎明志还有多远。 这次黎明志没带叶鑫去自己的学校，而是往镇里行去。半个小时的路程来到一座五层大楼前停下。 9.忽悠 镇里最高的大楼就是五层，叶鑫抬头打量了一下，嗯？还挂着县政府的牌子，黎明志带他来这里干什么。 黎明志把自行车锁好，搂着叶鑫的肩膀进了大厅，叶鑫只感到一阵热气扑面，好舒服啊！他怕冷，冬天最难过了，宿舍虽然也有暖气，可好像没这里暖和，扯了扯围巾，露出嘴巴，呼吸畅快多了。 看着叶鑫红润的唇，漂亮的下巴，黎明志真想上去亲一口！ 沿着一边的楼梯往上走，拐弯，再上，再拐弯，遇上几个行色匆匆打扮体面夹着黑色包包的人上上下下，叶鑫只感到这地方有种特殊的气息。 上了五楼，两排房间中间加个走廊，每间房间上面挂着像学校班级号牌的牌子，上面不是XX公司就是XX经理室。房门下半部分是木头，只有上半部分是玻璃，但看不清里面。 一路走过，有的门上着锁，有的门半掩着，可以看到里面有人打电话，或者谈着什么。还遇上了几个女的，高跟鞋，喇叭裤，蝙蝠衫，画着浓妆，从走廊的尽头说笑着走来，腰肢摆动，喇叭裤一甩一甩，高跟鞋磕着灰色的水磨石地，声音都带着种妩媚，别有一番风韵。叶鑫觉得很新鲜，走过去了，还忍不住回头看，黎明志把他头扳过去。 来到右边不知道第几个门，上面牌子写着“万顺拆迁公司”，黎明志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进来吧！” 叶鑫进来一看，地方不是很大，对面的窗户下放着一把椅子，椅子前面是个写字台。也就是两个柜子当腿，上面一个台面，用来写字的。这样的家具当下很流行。靠着一边的墙是一个长沙发，沙发前放着一个木茶几，对面是个组合柜。看上去都很旧了，不过倒是挺干净的。 “你先坐回，我去打壶开水。”黎明志拎起茶几边的暖水瓶出去了。 叶鑫好奇地这摸摸那看看，组合柜里放的是被褥枕头，写字台柜子里放着些书、本子和看不懂的材料。写字台上放着一部电话，钢笔水瓶，装着笔的笔筒，一边是本新台历，另一边放着个大茶缸子、一个带盖的瓷质茶碗、一个茶叶筒，还有一个塑料烟灰缸。 叶鑫坐在写字台后面带着扶手的椅子上，往后一倚，感觉很不错哦！黎明志拎着暖瓶进来就看到叶鑫坐在那，呵呵笑了。 “挺会找地方啊！”回收把门关上，放下暖瓶，往大茶缸放了些茶，倒了开水，盖上盖，倚着写字台问叶鑫。 “感觉怎么样？” “嗯，挺好。你以后就住这里了，不回学校住了？”叶鑫也只能这么理解。 黎明志笑笑，坐回沙发，对叶鑫勾勾手指。 “过来。” 叶鑫过来，黎明志拉他坐在自己的身边，搂着他的肩膀，一手指了一圈屋里的一切。 “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什么？” “这叫公司。知道公司是什么吗？” 叶鑫直接摇头。 黎明志耐心地讲解起来。 “公司是指一般以营利为目的，从事商业经营活动或某些目的而成立的组织。起源我就不说了，总之这是我黎明志在这个县城里成立的第一家公司，我是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这是我的名片。”很郑重其事地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名片递给叶鑫。 叶鑫双手接过，几乎用虔诚的目光看着上面的字，白底黑字：万顺拆迁公司经理黎明志，联系方式，一串电话号码。 多年之后两人回忆现在的情景，黎明志取笑叶鑫太好蒙骗，叶鑫则说黎明志太能装屁。而那时候的他们已是身价过亿的老总，递上的名片才是真正的货真价实的名片。 当下的年代正是计划经济转市场经济的初期，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全国各地政府都在扶持本地经济，而公司、经理两个名词也开始流行起来。当时有这么个说法，公司满天飞，经理遍地跑！而这时候的公司正经八本的很少，大多数都是皮包公司。 一个屋子一部电话一盒名片一个经理，再加一个黑色公文包，这就是整个公司的全部，什么工商认证，什么资产资金，统统没有，甚至今天还开着，明天就可能没了。而这些经理们赚的大多数是对缝，类似介绍人。黎明志还算是有实体买卖，可追根究底还是个皮包公司，要是放在现在根本就开不起来，何况还在县政大楼里。 尽管当时有些混乱，各种体制法度都不健全，可形势却是真的大好，只要你肯干，只要你头脑灵活，只要你脸皮厚，想赚钱就是弯弯腰的功夫，一夜暴富不再是传奇。也是从那个时候几千年地位低下的生意人、买卖人开始走向社会主流的舞台，成为高端的风云人物，成功人士的代表，叫人艳羡嫉妒追捧！ 黎明志是重生的，对大时代的脉搏再清楚不过，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所以他宁愿去读中专，腾出大把的时间借着时代的东风淘人生财富，也不愿去读高中考什么大学。 黎明志意气风发跟叶鑫讲解着未来的规划，公司的前景，时代的形势，成功的定位，一连串的未来名词往外蹦，蹦得叶鑫一惊一乍，两眼冒星星。黎明志非常满意叶鑫眼里崇拜的小星星，最后宣誓一般。 “叶鑫，到那一天，你、我，是掌控社会最大财富的那两个人，我们要成为社会最高层的人物，叫所有人仰慕我们，叫所有人疯狂地嫉妒我们！” 张开手臂就差来个阿门了。 黎明志的精彩演出震撼了叶鑫，对成功、对财富、对人生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这在他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家庭里是感受不到的，而这种认识也只有作为重生的黎明志能准确地告诉他。 今天的谈话直接影响了叶鑫对未来的规划。 “那我做点什么，我也想做点什么！”叶鑫很激动。 “你选择了高中，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说了半天，原来没他什么事啊！叶鑫垮下了脸。 “知道吗，我的就是你的！”黎明志搂着他摇了摇，再次信誓旦旦地说。 叶鑫顿时觉得黎明志真好，真够哥们义气，也就不纠结了。 “你不是说给我补生日吗？就这些？” “当然不是。”黎明志笑笑，“我告诉你我开公司了，是和你分享一下。等会会有车来接我们，我们去市里给你过生日！” “去市里？太好了！”叶鑫惊喜的跳起来。 “我保证给你过一个终身难忘的生日！”黎明志嘴角上翘。 10.惊喜 快到中午了，黎明志所说的车终于到了，是辆微型，司机还是个女的。 二十五六的样子，短发圆脸，长得很漂亮，牛仔裤，黑色高领毛衣，外套褐色风衣，过膝皮靴，打扮的很干练。 黎明志给叶鑫介绍，这是他公司刘台长，而那个刘台长称黎明志为经理。叶鑫不知道台长又是个什么职称，只觉得黎明志派头很大，有个美女叫他经理，还是个社会上的美女，这和校园女生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再说，人家还会开车呢！ 在这个地方女人开车挺少见的。 黎明志上了车就像变了一个人，冷冷的，傲傲的，本来眼窝深，鼻梁高挺，眉毛重、嘴唇薄，一副刻薄样，虽说又帅又酷，可配上这样的表情就更叫人无法亲近了。 黎明志和叶鑫坐在后排，叶鑫不时看他一眼，要不是黎明志的手一直搭在自己肩膀上，还真以为是自己招惹黎明志生气了呢。 大概一个小时，到了市里，刘台长恭敬地问。 “黎经理，直接去酒店吗？” “嗯，去酒店。” 进了市区，叶鑫来了精神，趴在车窗往外望，到底是市区，楼房比县城高多了，车也多了，人也多了，看上去繁华的很。他小时候来过一趟市里看病，来去匆匆，也没好好逛逛。 “吃完午饭我带你去玩。”黎明志看出他的意思，拍拍他的肩。 “好啊！”叶鑫回头给了他一个笑脸。 黎明志冷脸终于露出点笑摸样，开车的刘台长搭话说。 “黎经理，你很疼你弟弟啊。” 叶鑫愣了下，谁是他弟弟，只听黎明志淡淡地说。 “他是我弟弟，我当然疼他了。” 叶鑫也不好否认不是，想想，反正黎明志比自己大，也不算占便宜。 很快车停在一座看上去很豪华的酒店门前，三个人下来，刘台长头前引路，黎明志搂着叶鑫跟着，只错半个脚步。 “黎经理，XX酒店是四星级的，也是口碑最好的一家四星级酒店，房间在502。”刘台长一边引路一边介绍。 黎明志随意地嗯着，进了大厅，刘台长对迎过来的服务员说了几句，带着职业微笑的服务员陪着进了电梯，上了五楼，亲自打开502客房，说声先生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走了。 光可鉴人的白色大理石地面，银色的落地窗帘分开两边，灰色大沙发、24寸大彩电，另外放着桌子椅子。 “黎经理，卧房在这边。”刘台长打开左边的一扇门，里面是一张欧式的双人床，白色的床单枕套，配着床头柜、小凳子家具，床头上放着电话，地上还铺着红色地毯。 “那边是洗手间，抽水马桶，浴缸蓬头。黎经理，你看还满意吗？” 黎明志直接问叶鑫。 “满意吗？” 叶鑫都有点惊呆了，这再不满意还什么满意，连忙点头。 “满意！满意！这里真好！”欢喜极了。 黎明志对刘台长说。 “小寿星满意我就没意见了。蛋糕和酒菜都订好了吧？” “订好了。” “嗯，叫他们送过来吧。” “是。”刘台长去了。 “今天在这里补偿你15岁的生日。中午切蛋糕吹蜡烛，下午带你去购物，晚上我们在这里住一宿，明天上午带你去玩，下午我们回去。这样安排，我的小寿星喜欢吗？” “喜欢！太喜欢了！”叶鑫也顾不上问黎明志怎么弄出这么大的手笔，完全被惊喜冲昏了。 黎明志抱着手臂靠着浴室的门，看着叶鑫转着，惊奇地这看看那摸摸，嘴角含笑，眼底含情。 叶鑫很单纯，对任何事物表达的第一反应永远发自内心，毫不掩饰地表达出他的没见识。或许换个人这样会叫人瞧不起，可放在叶鑫身上却让人觉得这是少年的童真。 黎明志看到叶鑫现在的样子心里直发软，恨不得一时将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摆在叶鑫面前，叫他惊奇，叫他兴奋，叫他手舞足蹈，那是他最大快乐，那也是他愿意追求的最终幸福。 很快蛋糕和酒菜送来了，叶鑫看到三层的大蛋糕和一大桌子酒菜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当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黎明志亲自点上十五根蜡烛对叶鑫来个绅士的邀请。 “小寿星许愿吧。” 如此浪漫的生日还是第一次，叶鑫有点激动，站在那盯着蜡烛问黎明志。 “许什么愿” “……愿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黎明志迟疑了下，走近他，好他并排站在一起，搂上他的肩，深沉而缓缓地说道。 叶鑫没做过这样的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嗯，愿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好哥们！” 黎明志笑了，在心里加了一句，愿我们永远挚爱一生！ “谢谢你，黎明志！”许完愿叶鑫对着黎明志发自内心地说。 两人的身高再次拉开距离，虽不至于初中那么明显，但叶鑫还是低了黎明志一个头。黎明志抬手轻轻摸了下叶鑫的脸，却说。 “我现在的能力只能做到这样了，等将来，我要给你开一个盛大的party，宴请社会名流来祝福你。” “不用的，不用那样……”叶鑫不太理解黎明志具体说的怎样盛大、社会名流是什么，但能感受到其中的隆重，有点不知所措。 “不，你应该得到最好的！”黎明志说完吐出口气，“来，吹蜡烛吧！” “好！”叶鑫也吐出口气，刚才黎明志太严肃了，弄得他都有些紧张。 吹了蜡烛，黎明志用英文唱了生日祝福歌，开始切蛋糕，然后把VCD打开，放着舞曲，拿出照相机，不计胶卷地给叶鑫拍照。 叶鑫太开心了，脸上抹着蛋糕，身上也弄的到处都是，随着舞曲跳着，又不时把手上的蛋糕抹在黎明志的脸上、身上，哈哈大笑。 黎明志由着他闹。 下午两点多，生日蛋糕祸害的差不多了，酒菜也吃了些，黎明志叫服务员收拾下去，带着叶鑫去逛商场。 刘台长很尽责，把两人送到市里最大的商场里，黎明志给叶鑫买衣服，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虽然牌子买不起，可十几块钱的衣服还是可以的，最后买的叶鑫不得不拦下他。 “别买了，太多了！” “真的不用了？” “不用了！”叶鑫坚决地说，他有点不安，黎明志这是要干什么，十几身外衣，十几身内衣，还有春夏秋冬的鞋，什么帽子围巾手套的。 “好吧。”黎明志叫后面跟着的刘台长去结账，顺便把衣服送车上去，在车上等着他们，自己搂着叶鑫来到商场的休息处要了杯热露露给叶鑫。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啊？”叶鑫终于想起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我赚的啊。”黎明志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椅背上，左腿压右腿，伸展着。 11.所有的铺垫只为这一刻 “我不信，你一个学生怎么赚这么多钱！”叶鑫正常坐在那，喝了一口露露，“一辆车那得多少钱啊，少骗人！” 黎明志笑笑。 “车不是我的，我爸的，我借用的，两天，今天和明天。”看着叶鑫，眼睛眨呀眨的，“就为了拉你来市里过生日。嗯，其他的都是我花的钱。真没骗你，包括那个刘台长也是我的属下，和我爸没关系。”说到这对叶鑫挤挤眼，“我很厉害吧？” “就，就你那拆迁的活？”叶鑫惊讶得很。 “那是一部分，我还有别的生意。” 黎明志表现的很大人，很社会，综合来说就是成熟，叫叶鑫再次崇拜的如滔滔奇江水绵绵不绝。 “你真厉害。”喃喃地说着，“可你还做什么买卖呢？” “想知道？”黎明志眉毛一挑。 “嗯！” “明天带你去看，今天太晚了，你也累了吧，我们回酒店。”说着伸手拿过叶鑫手上端的露露喝了几口。 叶鑫愣愣地看着他喝，心说，那是我喝剩下的啊。 “还是那个味道啊！”黎明志舔了舔唇感慨了一句，一口喝完，起身，“走吧。”搂着神情古怪的叶鑫离开了商场。 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黎明志添唇的动作，叶鑫看了感觉脸有点发热，直到到了外面才被冷风吹散。 晚饭在外面吃的，很简单，粥加几个清淡的小菜，吃完叫刘台长开车回台里，黎明志买了两罐啤酒，又租了几盘影碟。都是叶鑫选的，除了武打还是武打。 回到酒店房间，黎明志去浴室放水，看着水流，身上不由窜起一股燥热，整整一天的节目无非是为了接下来的那一刻，而这一刻能不能顺利地实现他还真没把握。 “叶鑫，来洗澡！” 叶鑫已经迫不及待地看起了影碟，一脸痴迷地盯着里面两个人物施展武功，听见黎明志喊他，头也不回地说。 “你先洗吧，我看会！” 黎明志没坚持自己先洗了，洗完只穿了条内裤就出来了，手里拿着浴巾擦着头发再次叫叶鑫洗澡，叶鑫还想再看会。 “洗完再看！”黎明志过去给按了暂停。 叶鑫没办法只好去洗了，可走到浴室门口，见黎明志跟了进来，很疑惑。 “你不是洗完了吗？” “我跟你说下，我怕你不会用。”黎明志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扯了一遍洗浴设施怎么用，介绍的比说明书都详细，“洗完换上这个吧，我看看大小合不合适，不合适明天好换。有什么事喊我，千万别锁浴室门啊。”把两件衣服挂在了门把手上，转身走了。 “为什么不锁浴室门？” “酒店的浴室门不安全，万一打不开你在里面有什么事怎么办？” 叶鑫没多想，只是虚掩上了浴室的门。 黎明志关掉了电视和VCD，也关了客厅的灯，只开了沙发旁边的落地台灯，然后拉上所有的窗帘，反锁上房门，拿着那两罐啤酒进了卧室放在床头柜上，依然是只开了床头灯，被子撩开，手纸放在了枕头边，拿起电话把电话线拔出来，用一张小小的纸片包上水晶头的部分，再次塞进了电话里，拿起话筒，里面没有任何声音，满意地放下。最后从自己的裤兜翻出一盒润滑油和一盒避孕套，拿在手上，掂量了半天，思索了半天，最终叹了口气又放回去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黎明志站在床前，打量着，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还真想起了什么，转身出来倒了两大杯子开水放在了一边的床头柜上，又把垃圾桶踢到自己要躺这边的床边。做完这些听到叶鑫出来的声音。 “你怎么把电视关了啊，我还看呢。” 黎明志有点遗憾叶鑫洗得太快，他都没来得及去偷袭，转身出了卧室，借着厅里的落地台灯看着走来的叶鑫，眼睛不禁眯了一下。 叶鑫穿着他刚才拿的那两件衣服，平角短裤，白衬衣，光着脚，朦胧的灯光下，犹如走出来一个精灵，干净、纯粹、美丽，叫人生出种疯狂的占有冲动。 黎明志眼睛幽深起来。 “过来。”强压下涌上来的火热，尽量叫自己的声音正常些。 叶鑫本来想去打电视，接着看影碟，可看见黎明志站在卧房门口叫他，以为他要看衣服合不合适，放下毛巾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伸展着胳膊。 “衬衣有点大了，内裤还好。” 人都说男人是下半身的动物，无论是关注还是欣赏，永远都那么直截了当，黎明志也不能免俗，视线随着叶鑫的走动往下落了落，看着那隆起的地方，脑海里不禁闪过上次在河里和叶鑫洗澡的情景，还记得当初的视觉，也记得当时的手感……只觉得口干舌燥。 “你还在长身体，太小了穿不多久，现在刚刚好。”黎明志说着伸手拉着他进了卧房，回手很随意地关上了门，手背过去反锁上了。 黎明志拉着叶鑫坐在床上，把两罐啤酒打开，给他一罐。 “来，喝一口。” 叶鑫不太喜欢喝酒，接过来勉强喝了一口，随意地打量着房间。 “在这里住一宿很贵吧？” “还行。”黎明志一边喝一边盯着叶鑫看，雪白的衬衣趁着叶鑫的肌肤越发的诱人。 “你做什么买卖，能赚这么多钱啊？” “和我爸要的本钱。”见叶鑫惊讶看来，黎明志赶紧别过目光，轻松地嗤笑一声，“我要是现在不花，将来我爸的钱就给那个小崽子了！” 黎明志跟叶鑫说过，他亲妈和老爸离婚了，现在的后妈先给他生了妹妹，现在又生了个弟弟。叶鑫无法感同身受，也想象不出这样的家庭什么样，但有一点觉得，黎明志在那个家里应该挺难过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快喝吧，喝完我们睡觉。” “我喝不下了。”叶鑫只喝了两口，脸马上就红了，“你先睡吧，我去看会碟。”说着就要起身。 黎明志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这冷不丁的一下，叶鑫没站稳，倒在了黎明志的身上，黎明志趁机翻身就把他压在了床上。 12.因为爱你 “你干什么啊，别闹了！快起来！”这时候叶鑫依然没怎么多想，只以为黎明志在和他闹着玩，两手推他。 两人下半身都在地上，床也不高，这个姿势很不舒服，黎明志手臂用力托着叶鑫往床上移了移，自己也跟着上去，半压着他，两腿趁机把叶鑫的两腿紧紧地夹住。 看着叶鑫的脸，黎明志呼吸有点重。 “黎明志，你干什么啊！”叶鑫终于感到黎明志不对劲了，目光幽深幽深的，呼吸喷在脸上，有点炙热，虽然不知道黎明志要干什么，可也本能地感到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黎明志温柔地笑了，把揽叶鑫腰的手臂抽出来，抓住叶鑫的双臂举上去按在了床上，另一只手抚上叶鑫的脸。 “北鼻，你真好看。” 本来喝了酒脸就有点红，听了这话脸更红了，叶鑫有点羞恼。 “你他妈说什么呢，快放开我！” 黎明志低头看了看叶鑫敞开领口的白衬衫，对上叶鑫的眼睛说。 “北鼻，你穿白衬衫好有感觉……” 叶鑫还不懂得什么叫调情，可这不等于他身体没反应，某些东西不用知道，就能本能地感受到，黎明志的这句话弄得他有点意乱情迷。 “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来。 黎明志笑着，手指极为灵活地解开了他衬衣一颗扣子又一颗扣子…… 叶鑫只觉得胸口的随着扣子的解开先是变得有点凉，但很快又变热了，愣愣地看着黎明志，似乎被黎明志的动作弄懵了。 等扣子全部解完，黎明志的手掌带着一种难耐的饥渴状，从叶鑫的腰侧游走上后背，前胸，无比贪恋地抚摸着，同时亲上叶鑫的唇。 叶鑫呆滞了一下，立刻拼命挣扎起来。 “放开……唔……放开……” 可惜手被按着，腿被夹着，只能腰身来回摆动，而这样又要和黎明志赤果的肌肤摩擦，这样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越发的无力，越发的酥软…… 怎么会这样，叶鑫被吓到了…… “你快放开我，你亲什么啊，你说过，不亲了！你说话不算数！”叶鑫身体无力，只好左右摆动脑袋，不叫黎明志亲。 黎明志没办法扳正他的脸，和他对视着。 “知道我为什么亲你吗？” 叶鑫吓得泪眼朦胧，只听黎明志说 “你个小傻子啊，喜欢你才亲你啊……” 声音充满了宠溺，柔的似带了一丝叹息。 “喜欢你才亲你” 如此动人的甜言蜜语可惜叶鑫听了只有一个反应：黎明志疯了！ 他没和女生传过纸条，也没对女生表白过，但不等于不知道“喜欢”这两个字的意思。 这是男生和女生说的话，他不是女生，黎明志也不是，那说出“喜欢”的人当然是疯了。 或者说有病。 “你有病啊！”叶鑫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瞪得溜圆。 黎明志闻言有些挫败，但还是沉了沉气，带着点霸道的口吻说。 “反正我喜欢你！”也不在局限亲嘴，而是转移到脸庞颈侧，胸口，一路亲下。另一只手也不在扳着叶鑫的脸，而是往下扯叶鑫的短裤。 叶鑫正被黎明志那句“反正我喜欢你”霸气的话惊的晕晕的，马上又被拖入了一个冷热交融的境地，黎明志的吻又湿又热，吻过后的地方又凉又热，意识陷入半是混乱半是清醒中。混乱的只想沉沦下去，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心甘的赴死，甘愿的献祭，心甘情愿地永世沉沦。清醒的那一半又激烈地告诉着他，这是不对的，这是错误的，你要反抗，反抗…… 这世上还有这样奇怪的感觉…… 就在他还在研究这种感觉的时候，短裤被脱掉了。 黎明志用手把叶鑫的短裤褪到腿上，又用脚给勾下去，甩在地上。他不敢放开叶鑫的手还有腿，两个动作也是迅雷不及掩耳一气呵成，等叶鑫反应过来也晚了。 “黎明志你干什么！”这时候理智占了上风，叶鑫再次拼命地挣脱。 前世进行第一步的时候打起来了，当然最后黎明志得逞了。如今提前了，他不敢做的太过，叶鑫还小，一旦伤了叶鑫，有了阴影以后再想发展就难了。又急又紧张的他通身是汗，还有叶鑫的反抗刺激了心底的征服欲，但又没办法只能忍着。 “叶鑫！别动……我不会伤害你，你别害怕……叶鑫！” 黎明志忍的好辛苦，见言语无法安抚叶鑫只好来行动的了，毅然决然地握上叶鑫那个关键的部位。 他还是小看了叶鑫对他的吸引力，就这一个动作就刺激的他险些溃不成军，闷哼了一声，克制住了身体的冲动，轻轻蹭了蹭叶鑫的脸颊，手轻轻上下套弄，说不出的满足。 叶鑫在他握上的时候身体骤然停了一下又开始摆动，惊恐地叫道。 “黎明志，你混蛋，你在干什么！” 可很快就像被抽走了力气，瘫软下来，脸上涨红，身上也跟着涨红，只有嘴还在骂着，气势却越来越弱。 叶鑫变化这么明显，黎明志终于松了口气，亲亲叶鑫的嘴角。 “是不是很舒服？” “你……你放手……你混蛋……”混乱战胜了理智，叶鑫的目光有点迷离，仅存一丝的清明叫他继续骂着，可听起来却有点像撒娇。 “我舍不得放怎么办？” 叶鑫最后的清明中，是李煊满脸的汗水，溢满了笑的双眸。 …… 黎明志手上稍微用了力，节奏加快，没想到任由他的叶鑫忽然叫起来。 “疼！疼！” 黎明志吓得赶紧住手，可叶鑫还在叫疼，他往下一看，明白了。 “没事！没事！乖啊，北鼻，一会就好了啊……就好了……” 那不是疼，是胀的难受，加快了动作，可叶鑫还是不停地叫疼，泪水也流了满脸。黎明志心疼了，看着那个部位，犹豫了一下，放开了叶鑫的手，移下身去，用嘴含住。 他在干什么……叶鑫只觉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开除了一片绚烂的烟花！ …… 13.事后反应 如同一阵暴风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叶鑫的意识渐渐落回，黎明志满脸是汗的样子也清晰起来，有点恍惚，有点像在做梦，他做了什么，他们做了什么？怎么那么不真实，可又为什么那么真实。 黎明志起身把嘴里的东西吐在垃圾桶里，端起桌上的水杯漱完口，回过身来，见叶鑫望着天花板，一脸茫然的样子，眼睛里蒙着层泪雾，水汪汪的极为可爱。 “叶鑫……北鼻……”黎明志疼爱地叫着，摸着他的头发，亲亲他的额头，然后才扯下手纸给他擦拭干净。 叶鑫终于回过神来，感到身上软绵绵地，轻飘飘的，怔怔地看着黎明志，懵懂的带着点委屈，看上去萌的很，黎明志自此抱住他亲，含糊地说。 “叶鑫，舒服吗……是不是很爽……” 叶鑫被他亲的身体再次微微发颤，竟然一点也不想拒绝，黎明志感觉到了，在叶鑫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吻痕，把叶鑫的手放在他的那里，再用自己的手包住上下套弄。 叶鑫感到自己手里的滚烫坚硬，甚至还有跳动，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如一道电流由他的手上传到了身上，直向下面冲去，强烈的刺激叫释放的它再次立了起来，他下意识地看向亲他的黎明志，正好撞上察觉到他反应的黎明志抬头的目光和一脸的汗水，忽然有种恍惚的感觉，下一刻看到黎明志嘴角笑了下，俯身亲上了他的唇，他几乎是本能地抬起那只自由的手臂搂住了黎明志的脖子，身体前倾，做了一个投怀送抱的动作。 叶鑫的主动，黎明志大为惊喜，加深了这个吻，放开了叶鑫的手，把他们两个兄弟放到一起用手掌包覆着，来回摩擦。两人的喘息越来越粗重，心跳也越来越快，刹那间，快感到了极点，一起释放了。 黎明志没有马上起来，而是紧紧贴着叶鑫享受着激情的余韵，过了好久柔声问。 “叶鑫，你还好吗？” 叶鑫不答。 黎明志抬头见叶鑫紧闭着眼睛，抿着唇，脸上红艳艳的，再配上这幅鸵鸟的样，好诱人！在叶鑫的脸上亲了一口，起身收拾。 等他收拾完了，一直鸵鸟的叶鑫忽然下了床就往门口冲去，不知道是刚才的事情有点激烈还没缓过来，还是动作太猛，晃了晃，黎明志抱住了他，叶鑫挣脱。 “叶鑫！”黎明志明白了，一向反应迟钝的叶鑫才明白过来，急忙安抚，“叶鑫，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叶鑫也不说话，狠狠咬了黎明志一口，黎明志疼的一松手，叶鑫扑过去就拉门，可拉了半天也没拉开，回头愤怒地瞪上黎明志，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黎明志干的，气的直哆嗦。 “叶鑫……” 叶鑫又转过头再次狠狠拉门，像是拉不开誓不罢休似的。 黎明志有点意外，还以为这一关能顺利过了，没想到叶鑫是后劲足。 可这也太足了！想了想，还是叫叶鑫发泄出来的好，黎明志过去把门打开。 叶鑫跑出去开始套衣服，黎明志明白叶鑫的意思了，上去夺他的衣服。 “叶鑫，你干什么啊，大晚上的你穿衣服干什么！” 14.鸵鸟 叶鑫夺不过他赌气不要了，穿着线衣线裤去穿鞋，慌得黎明志赶紧把人拉住。 “叶鑫，你听我说行不行！” 叶鑫挣他的手，黎明志这回说什么也不能放开。 “叶鑫，别这样行吗，你看这么晚了，外面很危险的，你穿这么少，怎么出去！我保证明天一早就送你回去。叶鑫，求你了，别闹了行吗，叶鑫！” 他简直崩溃了，前世的叶鑫也没这么大的脾气啊。 叶鑫瞪着黎明志，黎明志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轻声安抚着。 “我保证，明天一早就送你回去……这么晚了，路上也不安全，一旦出了事怎么办……” 叶鑫甩掉了鞋，黎明志放开了叶鑫的手，刚要松口气，叶鑫往卧房跑去了。黎明志脑海里条件反射地想到酒店的窗户外没有防护栏，前世叶鑫可是跳楼死的，吓得心一下就提了起来，赶紧追上去。 “叶鑫！”跑到卧房门口一看叶鑫没去窗户，而是拿着电话在按电话号码，这口气总算松了下来，这时候才感到出了一身冷汗。扶着门，平复乱跳的心，看着叶鑫打电话。 叶鑫拿起话筒直接按电话号码，按完才放在耳朵边。 这时候他又气又怕，完全无措了，只想给爷爷打电话。像他这样的年纪遇上难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求助最亲最信任的人。 可拿着电话筒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等待音，重新再打，还是没声，一连三遍都没声。叶鑫哪知道黎明志就是怕他打电话才把话机做了手脚，气的啪把电话筒摔了，站在那瞪着电话呼呼气愤。 黎明志看着叶鑫气急败坏的样子忽然有点忍俊不已，这时候的叶鑫怎么那么可爱呢。 “叶鑫。”黎明志强忍着笑，轻声叫了一声。 叶鑫像是才想起来还有个黎明志，僵硬了一下，转身就要出卧房，黎明志拦住。 “叶鑫……” “我去看碟不行吗！”叶鑫带着哭腔大吼。 黎明志愣了下，闪开路，叶鑫真的直奔电视去了。 很快电视里传出武打的动静，黎明志想了想走过去，打算陪着叶鑫一起看，顺便谈谈，哪知道叶鑫立刻炸毛。 “你去卧房！” 黎明志马上举起双手。 “好，我去卧房，我马上去卧房，可你要答应我别离开这里。” 叶鑫气呼呼地嗯了一声，看着黎明志退回了卧房，绷紧的身体慢慢松下来。 看碟只是想做点什么，可没想到最愿意看的武打竟然看不下去了，叶鑫瞪着电视里的画面，脑袋却闪着今天发生的事：他欢天喜地来了，过生日了，吃好东西了，买衣服了，喝酒了，然后……当闪过接下来的事情，全身再次气的颤抖。 黎明志不再是认识的那个黎明志，变得那么陌生，最重要的身体也变得叫他陌生。 刚才那是怎样的感觉，那一瞬间，就像做梦从高处往下跳，忽悠一会，慢慢着地，而那种忽悠的感觉并没有马上离开，叫他软绵了好久。 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叫他害怕，那是对无知，对失控的害怕，对这种感觉发生在他和黎明志两个男生之间的害怕，更是对自己内心深处渴求那种感觉的害怕。这是不对的，他现在还小，要做的事情是学习，不能做这种坏事，更不能和男生做…… 可他做了！ 叶鑫又哭了，他觉得对不起爷爷，对不起奶奶，对不起爸爸妈妈，对不起所有人，他好该死啊……他该怎么办！ 后来长大再想起这晚上的凌乱觉得好笑的很，真是年幼无知啊！ 可此时此刻作为一个在传统教育下的十五岁叶鑫，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个牛角尖。别说是他，就算是成人遇上突发的事情一时半会也不可能马上冷静下来，这需要时间的缓冲。 叶鑫一边想一边哭，折腾了一晚上了，身心早就疲惫不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黎明志一直在卧房里偷偷看着叶鑫，看到叶鑫躺下就一直等着，等了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悄悄走过去，果然见叶鑫侧着身体皱着眉头睡着了，轻轻把他抱起来，叶鑫头摆动了一下。就这一个动作吓得他立刻紧闭呼吸，站了一会见人没醒，吐出口气，自嘲地摇摇头，把人抱回卧房小心地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返身关掉电视和灯，回来躺在叶鑫的身边，借着床头的灯看着叶鑫的样子，看着叶鑫还皱着眉忍不住抬手抚了抚，等了下，见叶鑫确实睡沉了，滑下，托起叶鑫的脸，端详着，微微笑了，叶鑫，不管你怎么闹，你都是我的，这辈子都是，你是跑不掉的！紧紧搂着睡去。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黎明志和叶鑫先后醒来，经过一夜的缓冲，叶鑫在看到两人躺在一张床反应不像昨晚上那么激烈了，只是飞速地去看自己的衣服，发现整整齐齐，便从容地下床出卧房。 “叶鑫……”黎明志忙要拉他。 “我去洗漱。”叶鑫丢下一句。 黎明志揉了揉额头，这关算不算过去了啊？ 两人洗漱完，刘台长带着早点来了。 “黎经理，九点钟总台开会。” 黎明志愣了下看向叶鑫，叶鑫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没说什么。刘台长明显地感到气氛有点异样，说了句我去车上等你们，知趣地回避了。 “叶鑫……” “我自己坐班车回去。” “班车已经过了点了。” “那我打车回去。” “你一个人打车我不放心。” 叶鑫瞪他。 黎明志连忙赔笑。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今天带你去台里看看……对了，我那里有电脑，你不想看看吗？”他忽然就想起了叶鑫对电脑很向往，这真是福至心灵啊！ 果然说到电脑叶鑫心动了一下，在初中书本上知道了电脑，电视上也见过，可从没见过真的，再加上黎明志大肆鼓吹电脑如何如何厉害，听起来就像外星人的高科技，对叶鑫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不但有电脑，还有更好玩的游戏。你那么聪明，我想一个小时你就能弄明白。” “真的？”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叶鑫竟然忍不住接了一句，说完又觉得很丢脸。 黎明志故意没看出来他的不自在，随意地说。 “当然真的，深了学很难，不过基础操作很简单，一说就会。” 为了电脑叶鑫妥协了。 至于昨晚上的事…… 昨晚什么也没放生！ 他不知道对昨晚的事该怎么对待，在这之前选择了忘掉。 叶鑫鸵鸟了。 15.哄小孩的糖 这回黎明志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刘台长带来的一些文件。叶鑫一个人坐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两个人，听着两个人交谈着自己听不懂的话，突然就有些烦躁，有些生气！没来由的，甚至生出一股暴戾情绪。 可惜对情感他一向迟钝，很多年之后才明白这时候的心情。 对大公司尽管黎明志之前讲解了很多，可毕竟远离生活，叶鑫还是没什么具体概念，当车停在一座很高很大的楼座前，看到十几级台阶下两边地上放着巨大的广告牌，和楼座上挂着的公司牌子才有了那么一点感觉，这就是公司，这就是大公司啊…… 乘电梯来到开会地点，黎明志叫刘台长陪着叶鑫在走廊等他，自己进了会议室。 叶鑫看着男男女女进了会议室关上了门，不久里面隐约传出说话声，很是好奇，他们在说什么呢？ “你们不是亲兄弟吧？”等人很无聊，刘台长主动和叶鑫聊起来。 在车上的那种异常情绪消失了，可叶鑫初还是有些不喜欢刘台长的热情，只是礼貌地回应着。 “嗯。” “那你们是表兄弟？” “嗯。” 刘台长不介意叶鑫的冷淡，继续热情地聊着。 “你哥哥对你真好啊！你知不知道，前一个星期你哥哥就给我打电话，叫我订酒店、订蛋糕。我很奇怪，你哥哥看上去很难叫人亲近，谁这么厉害叫他这么上心啊，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呵呵！” 叶鑫低着头没说话。 刘台长说着从包里取出一个十六开的硬质日记本递给叶鑫。 “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昨天忘了带了。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我不能要。”叶鑫推辞。 “拿着吧，你哥哥是我的上司，我还希望你帮我美言几句呢，就当是我贿赂你吧！”刘台长半开玩笑地塞到叶鑫的手上，也转开了话题，“你哥哥多大啊，看上去挺成熟的。” “你问他吧。” 叶鑫拿了人家的礼物，不好再敷衍，回问了几句，刘台长笑呵呵地回答了。 “公司有电脑吗？” “有啊，两台。” “那具体做什么啊？” “这个，你问问你哥哥吧，我不太好回答。” “公司很大吗？” “还可以，四十多人吧。你哥哥很厉害吧！” …… 两人聊着天打发着时间，一个多小时，会议室门打开，开会的人三三两两出来，黎明志也在其中，和几个人聊着走过来，刘台长起身迎了过去。 叶鑫发现这时候的刘台长态度很恭敬，对比之下刚才对他就是在哄小孩，原来四岁就是这么大的差距啊，心里有些感慨。 黎明志所说的台里距离总公司很近，也是办公楼，七层走廊里最里头三个房间。 “那间就是工作室，那间是休息室，这间是办公室。”黎明志叫刘台长去忙，自己带着叶鑫进了办公室。 叶鑫一眼就看到办公桌上的电脑，立刻什么都忘了，跑过去好奇地看看摸摸。 “这就是电脑，电脑就这样？” 这时候的电脑显示器还是大屁股，外观看上去和电视差不多。 “过来，我教你怎么玩。”黎明志绕到办公桌的后面，告诉叶鑫，“这是主机，开关在这里，这个叫显示器……” 这时候的电脑还是奢侈品，别看县城有了游戏厅，可网吧却没有一家，而像林翔这样的家庭即使买得起也不会去买，因为人们还没有这种家庭消费意识，至于学校虽然有，可也不是学生能随便接触到的，所以黎明志对自己这招很自信。 果然，叶鑫站在他的身边，认真地听着，认真的学着，不知不觉笑容越来越多，眼睛越来越亮，就连黎明志搂着他肩膀，头靠上他的头都不在意了，完全沉醉在这个新奇的玩具中。 黎明志还是低估了叶鑫的智商，没用半个小时叶鑫就已经熟练地玩鼠标敲键盘了，当然输入法用的是拼音。 对一个从没有摸过电脑的人来说，短短的时间十个手指头准确无误地敲击各自归属的键，还不用眼睛看，简直难以想象。至于鼠标箭头的控制就不用说了。一个小时候叶鑫已经能做到有目的地玩单机游戏、浏览网页、查找学习资料了。 这真是个好东西！叶鑫太喜欢了，浑然忘了自我。 黎明志在边上看着他玩，唇角始终翘着，眼底浓浓的笑意，快到一个半小时拍了拍他。 “叶鑫，别玩了，休息一下，这个东西很费眼睛的。” 叶鑫并没有感到疲惫，眼睛也没什么不适，不过还是关闭了页面。 “用关机吗？” “先不用。”黎明志把叶鑫坐的老板椅转过来，对着自己，“来，咱们说会话。” 叶鑫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情绪马上低落。 黎明志轻笑了一下。 “我才发现，你变脸比翻书都快。” 叶鑫没吭声。 “喜欢电脑吗？”黎明志也不等他回答直接说，“等你上大学的时候我给你买一台，怎么样，够意思吧？” 可惜叶鑫没什么反应，而是答非所问地说。 “这里是干什么的？” 黎明志笑笑，摇了摇头，也没在提买电脑，郑重地回答起叶鑫的问题。 “我开的这个叫声讯热线台，也叫声讯台，或者热线台。” 声讯热线台这个行业兴起八十年代，辉煌九十年代，没落二十一世纪，长达三十年的时间，见证了由保守到开放，由淳朴到现实的那个传奇的年代。 当时全国上下都在抓经济建设，南方有了BB机，大哥大，却还没有普及，北方就更少见了，而商业活动离不开通讯，于是固定电话就成了主要通讯工具，导致电话费消费直线上升，电话局从中看到了商机，便和当地一些公司合作上马热线业务，公司负责运营，电话局负责收款，到时候两家分成。公司自然希望赚得越多越好，就把热线往下承包。行内管公司热线部门叫总台，往下承包的叫分台，黎明志就是一个分台的承包人。 分台很好做，在总台经理那里打点好了，找个地方，按上几部固定电话，请几个声音甜美会聊天的年轻女孩，培训几天，在报纸上打打广告，然后就等着收钱了。 16.坏坏的 “听上去很简单，可不熟悉这个行业操作的是赚不到钱的，而赚钱的关键就是那些接电话的人。”黎明志介绍的很详细。 她们有一个官方称谓叫声讯主持人。还有一个民间称谓叫接线小姐。除此之外，什么电话情人、不见面的坐台小姐等等在行内广泛流传。其实这只是人们的误解，在当时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单纯的聊天，只是因为都是男人打电话，最后无一例外地发展成男女之间的那点感情事，虽然仅限电话里，可还是容易引人无限遐想。 “他们不见面？”叶鑫很惊讶，忍不住问。 “这就是这个行业的第一条规矩，主持人不能和客户见面。你想，要是见面谁还打电话，而我们赚的就是这个电话费，还是效益工资，不打电话怎么赚钱？当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也有见面的，但很少。” “那她们赚多少？” “一分钟总台一般是两毛到五毛之间，我的分台是一毛，中午有三元的补助午餐钱，月底谁的话时高奖励一百元。其他的分台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那个刘台长是做什么的？” “她就是管理这些人的。我是个男的，主持人都是女的，工作一天一宿，我不方便出面。” “那你一个月能赚多少？” 说了这么多，叶鑫问题也多了，黎明志乐得叶鑫开口。 “这么说吧，一个主持人一个月，最低，是我这里最低的，收入接近一千块钱，你说我能赚多少？” “一千？！”叶鑫睁大眼睛。 那时候的一千当现在一万。 “你知道打电话的人一分钟花多少钱吗，三块钱，有的热线是五块钱，除去电话局和公司分完，剩下的就是我们这样的承包人，主持人一分钟才赚一毛。这个行业很暴利，赚钱很容易。不过不能持久，大概也就五六年就完了。” “为什么啊？” “分台越来越多，打电话的男人们越来越精，谁愿意花那么多钱就听听声音啊，手也摸不到，人也见不着，不知道长得是恐龙还是母猪，要是我也不干。何况女孩子都挺感性的，聊着聊着就动心了，以为电话里那个磁性浑厚的男中音一定长得帅呆了酷B了美得冒泡了，舍不得叫他们花电话费了，反正打这样电话的男人有的是。这样一来，时间长了慢慢就完了。”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再过几年手机普及，联通移动为了业务推行了市话聊天室，谁会放着几毛钱的电话不打去打几块钱的。手机普及方便了人们的交流，人们已经没有心情去和声音甜美的声讯主持促膝谈心了。再加上物质大爆炸，生活节奏快，人心浮躁，什么事都是直奔主题，谁还有耐心悠悠地和你在电话里谈情说爱啊。 另一个原因是，电脑进入大众市场，裸聊开始兴起，听觉终究是抵不过视觉的，何况还是听觉加视觉双重效果。所以，声讯热线聊天这个行业注定会淘汰。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行业很锻炼人，行内人称，只要你当一年热线主持人出来，那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特别是对男人，绝对秒杀！ 叶鑫被逗笑了，黎明志看着他也笑了，接着说。 “知道吗，大部分是聊天，但有小部分不是聊天。” “那聊什么？” “性。”黎明志终于要把自己想说的话题引出来了。 叶鑫没明白。 黎明志眼底闪着狡黠的笑意。 “午夜的时候，一些单身坏男人……嗯，还有像你这样的学生，睡不着觉，家里没人，就打一个这样的热线，聊些新鲜刺激的。”说到这看着叶鑫，意思在说知道什么叫新鲜刺激的吗？ 叶鑫没问。 黎明志只好轻咳几声接着说。 “这也是将来这个行业最终的趋势，可是那样的话题没什么持久性，所以，慢慢就完了。” “那你为什么还做这个？” “我又不打算长做，我只是在赚我人生第一桶金。有了本钱我可以做别的。” 叶鑫沉默了一会，轻声说。 “你真厉害。” 叶家是经商无能，种地、打工、做老师、记者，各个行业都可以，就是做不了生意，就连卖个东西都不会。 黎明志闻言蹲下，手放在叶鑫的膝盖上，仰望着，注视着他，认真地道。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所以我厉害和你厉害是一样的。” 叶鑫被黎明志这样的姿势弄得全身僵住，愣怔怔的。 “叶鑫，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黎明志沉稳的声音叫人信服，认真的神情叫人感到神圣，“叶鑫，我们昨晚上做的事情并不可耻，每一个男生都会有那样的身体冲动，只有有那种冲动才代表你健康正常。无论是我们还是我们的上一代、或者下一代，都是这样。这是科学，而我们是用科学的态度做那样的事，这是严谨的，受人尊重的，你不该排斥，不该不接受……” 黎明志深情并茂，条理清晰，层次分明，讲道理摆事实，长篇大论完了，望着叶鑫。 叶鑫开始惊呆，后来思索，然后无表情。 “你不相信我？”半晌黎明志问。 叶鑫眼神飘向窗外。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黎明志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低声道。 “你知道那些男生怎么慰藉吗？用手，而我给你做的是，KJ。” 叶鑫诧异地望向他。 “KISS……”黎明志视线往下滑在那里暗示了下，吐出下面的两个字母，“JJ。明白吗？” 叶鑫微怔了下，恍然，脸跟着刷的就涨红了，更叫他难堪的是，随着黎明志的话脑海里闪过了昨晚那一幕，身体竟有了反应，恼羞的噌的站了起来。 黎明志吓了一跳，但叶鑫这个动作正好擦过他的脸，他反应多速度啊，马上就明白了，眼底露出喜色，及时地站起抱住了叶鑫，咬上叶鑫的耳朵，暧昧地说。 “昨晚你也很爽是不是？” “放开！”叶鑫脸更红了，挣扎。 黎明志不放，抱得更紧了，手放下滑去，停在了叶鑫那里，叶鑫立刻僵住，黎明志轻声道。 “你看它比你诚实多了！” “你混蛋！” 17.不只是吸引 叶鑫正准备激烈反抗，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刘台长走了进来，看到他们这样子一愣，尤其是看到叶鑫，不禁闪过一个念头，这孩子真漂亮啊！ 刘台长进来黎明志很自然地就换上了该有的表情，还对叶鑫说了句。 “别闹了，等哥哥处理完了公事就送你回学校，乖啊。”并把叶鑫给按在了椅子上，转身挡上了叶鑫，这才对刘台长说。 “如果没事的话，送我们回县里吧。” 叶鑫哪有黎明志那种强悍的心理素质，老实地坐在那里了，紧张极了，生怕被刘台长看出来。 刘台长没多想，以为兄弟两个闹着玩，手里着一张报纸和几张名片大小的卡片，笑着说。 “经理，这是下周的广告，你看看可以吗，看完我们就走。”把报纸摊在办公桌上，指着中缝广告的位置，“一周的报纸广告在这个位置，这是整体效果图。” “行。”黎明志看完点点头。 刘台长又把卡片拿出来。 “这是下个月的宣传卡片，500张。经理你看这样设计行吗？” 黎明志看了第一眼就鄙夷地点着卡片。 “上半身去掉，只留下她的腿，话筒图案放在她的腰部，电话机图案放在她的高跟鞋这个位置，在电话线的图案上打广告词‘不只是吸引’，然后省略号。这个角落印上‘食色，性也’。嗯，就这样。” 刘台长重复了一遍，忍不住问。 “不只是吸引，那后面该怎么接？” 叶鑫过了刚才刺激劲了，看他们说得热闹，也好奇地过来拿起一张卡片，那上面是一个侧面美女，红色超短裙，两条修长的大腿叠加着，红色的高跟鞋，白色的底印着一串电话号码，翻到后面是日历。 “还有勾引。”黎明志淡淡地说，然后接着点着卡片，“以后再做卡片宣传，图案设计不要美女的脸，其他部位，手脚胳膊腿，选好角度比脸更吸引人。你要知道我们是神秘女孩热线，要的是一种神秘加诱惑的感觉，弄张大美女全身图，俗不俗啊！” “是，经理，我记住了！”刘台长赶紧保证。 回来的路上黎明志陪叶鑫坐回了后排，两人都歪着头看着自己这边的车窗，在没有来的时候那种愉快的气氛，刘台长暗暗奇怪，不知道兄弟俩在闹什么别扭。 黎明志没叫刘台长把车开到学校门口，而是在距离自己的中专有一段路边停下，把给叶鑫买的大包小包拿下来，告诉刘台长把车开回去交给他爸就行了，下次用车会给她打电话。 刘台长本来想说把人送到学校去，可看了黎明志的神情没敢说。黎明志沉起脸挺可怕的。 刘台长开车走了，黎明志转头对着叶鑫说。 “我想和你谈谈。” 整整一天没时间也没地方好好说说昨晚上的事，今天回学校就要等一个星期后才能见到叶鑫，黎明志迫切地想现在就叫叶鑫明白，并认可他们的关系。 黎明志是个彻彻底底的GAY，即使重生了，也没改变，对叶鑫的感情还是习惯用GAY的方式来处理。而GAY的方式就是，只要有了肢体接触就把两人的感情和性放一起在第一时间敲定，信奉的是，爱是做出来的。 道两边是白杨树，树的那边是田地，放眼望去，一边荒凉萧索。 土道曲曲折折伸向远处，那里阴影绰绰可见房舍，还有冒烟的大烟筒。 道上很长时间都不过一个人，一辆车，给人种荒无人烟感。 叶鑫站那，插着口袋，眺望着远方，没说话。 黎明志觉得压抑的不行，叶鑫什么时候学会玩沉默了？而叶鑫长久阴沉的沉默叫他不得不压下确定两人关系的急切心情，选择了以退为进的策略。 “我想谈的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知道你可能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考虑，可无论你给我什么结果，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是好朋友，行吗？”用哀求的口气道。 叶鑫有点冷了，为了早点回学校敷衍地点了点头。 “真的？”黎明志有点不确定。 “嗯。” 黎明志长出口气。 “那下周六早上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吃早饭，行吗？” “嗯。”叶鑫回答的很快。 黎明志这次是惊喜了，难道叶鑫不抵触他们那样做，那真是太好了，上前搂住了叶鑫，抑制不住的开心。 “叶鑫，我跟你说的那些话真的是我的心里话。我们做的事情很神圣，不然我也不会找一个环境那么好的酒店。那可是我们的第一次，要是随便什么地方，太多不起你了……”拿着东西搂着叶鑫往学校走去，一边絮絮地说着。 叶鑫微垂着头，任由他搂着，恩啊地应几声，整张脸挡在围巾后，看不清什么表情。 黎明志把叶鑫送到学校天也快黑了。 “在这等一下！”黎明志飞快地跑进学校门口对面的商店里，很快搬出三箱子东西出来，过来交给叶鑫，“这两箱是牛肉干，这箱是牛奶。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猪身上的东西又不吃，食堂的菜吃不下就吃这个吧。记得，每天喝两袋奶……”絮絮叨叨叮嘱了一大堆，引得返校的学生纷纷侧目。 “谢谢。”叶鑫干干巴巴地说完两个字搬着东西进学校了。 黎明志看着叶鑫的背影大声喊。 “下周周六一起吃早饭，别忘了！” 叶鑫脚步顿了顿，没回头走了。 黎明志只觉得完成了人生一项大任务，打了一次大胜仗！高兴得不行。 三年的初中感情果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叶鑫没有反感他对他那样，即使现在别扭也不过是羞射的，但只要和他继续他就有办法叫叶鑫快快乐乐接受。 重生就是优势！ 叶鑫，等着我给你带来世上一流的人生快感吧！黎明志像个神经病一样大笑着跑步回学校了。 真的搞定了吗，要是这么简单就搞定，那就不是叶鑫了。 叶鑫搬了一大堆东西进了宿舍，室友们都吓了一跳，林翔、高进、陈俊等三个赶紧上来接过去。 “这都什么啊？” “叶鑫你发财了，买这么多东西？” “黎明志买的。”叶鑫淡淡地道。 18.逃避 林翔脸色一变，高进快言快语。 “黎明志，他给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我的天啊，叶鑫，我嫉妒死你了，我怎么没有这么好的哥们啊，啊！” 叶鑫没说话，也没收拾直接把东西统统踢床底下去了，人往床上一躺，这次没有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纠结，而是望着上铺床板出神。 高进拍了他一下。 “你怎么了？” “累了。”叶鑫眼神变化了一下。 高进还要问，林翔拉了他一下，高进撇撇嘴说起了别的。 虽然心情乱糟糟的，可叶鑫还是一夜好眠，第二天该做什么做什么，上课没溜号，作业按时完成，学习状态也和以前没什么两样，课下该玩还是玩，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 一夜之间，他的世界被颠覆了。 一夜之间他的感情被颠覆了。 一夜之间他的三观被颠覆了。 这是一种混乱、怪异、可怕、又隐含着说不出来的莫名刺激的感觉。 几乎稍微走神就会想到那晚和黎明志做的事，醉醺醺的意识、晕晕的快感、陌生的冲动、绝望的惶恐，最后天光大亮，他还是他，黎明志还是黎明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变了。 在这个地方他的思维方向出现了岔口，他没有去想那种莫名刺激的感觉，而是进入了另一个文艺的路径，那就是——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没有永远的东西。 黎明志不知道他给叶鑫除了上了一堂同志的成人课外，还无形中叫叶鑫对所有的东西不再相信，对所有的人不再信任。 叶鑫除了学习外对生活任何事都后知后觉，而这种后知后觉的后劲是很大的。 他开始想怎么解决黎明志这件事了，首先就是绝交，而绝交就要退回黎明志给他买的这些东西。 在没发生那晚上的事，他好感动黎明志给他买了这么多东西，可现在看到他们只觉的讽刺，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因为黎明志要跟他做那样的事，所以才给他买这些东西，包括给他补偿生日也是因为那个目的。 开始这样想很痛苦，可慢慢地就淡然了，既然黎明志并不在乎他们的友谊，那他为什么还要在乎？ 十五岁的叶鑫已有了长大后骨子里冷漠的迹象。 可是怎么退给黎明志呢？这才是他最头疼的问题，直觉告诉他，黎明志不会收的，可能还会有激烈的反应，而他最怕就是激烈反应，因为从小被教育君子动口不动手，对黎明志动手好像做不出来，即使那晚上又怕又气又失态都没动手。 叶鑫在这方面脸皮薄，胆小，表面不敢发作，对黎明志的要求全部答应，其实心里另有打算，而这种打算却又要在不见面的情况下实施，一旦见面就往往被动。也许这也是他从不愿意主动交朋友的原因，宁可孤单着也不想陷入人与人交往的复杂中，因为不会处理这种复杂。 叶鑫趴在床上一脸发愁，后天就是周六了啊！ “叶鑫，你病了？”宿舍门推开，林翔进来，“怎么了？” 这节课是室外体育课，叶鑫和老师请假说不舒服回来了。 “没有，天太冷，我不想去。你怎么也回来了？” “我也请假了。”林翔看见叶鑫回来也请了假，虽然叶鑫表现的很正常，可他还是觉得叶鑫不太对劲，“叶鑫，你好像有心事。”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看着叶鑫，犹豫了下问。 叶鑫想了想苦恼地说。 “我想把黎明志给我买的东西退回去，可不知道该怎么退回去。” 林翔愣了愣，没想到叶鑫的心事是这个，下意识地问。 “为什么？” 叶鑫当然不会说实情，可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一脸别扭地说。 “不为什么，就是想退回去！” 林翔笑了，叶鑫和他要主意，这是信任他，因为是关于黎明志的，这让他很愉悦，认真地沉思了一会。 “退他钱，或者给他买相等的东西。” 叶鑫眼睛亮了。 “退钱是个好主意！林翔，我把钱给你，你帮我给黎明志，行吗？” “啊……为什么？” 林翔的为什么叶鑫没回答，林翔没追问，不过也没答应替叶鑫还钱。 “钱财的事你还是自己亲自处理，假借他人之手，即使朋友也不好。”林翔习惯凡事摆道理，特别对叶鑫，耐心地说，“你和黎明志是好朋友，我对你们之间来说是个外人，对不起，这样的事我不能答应你。” 林翔的拒绝叶鑫很不满，孩子气地哼了一声不去理林翔了。 林翔哭笑不得。 “叶鑫，这件事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真的不能帮你。你也要记住，以后你要是遇上这样的事也不能帮的。” 叶鑫沉默了一会说。 “那我再求你件事。” “你说。” “周六早上我要坐早车回家，要是黎明志来找我，你帮我告诉他一声，我回家了。这个行吗？” “这个行！”林翔一口答应，然后疑惑地问，“下周就放寒假了，你说要等放寒假回去，怎么忽然又想回去了？” “我没钱了。”叶鑫想也不想地说，“我还要还黎明志的钱。” 林翔无奈，显然逻辑对不上，刚才还要他帮他还黎明志钱，说明叶鑫不缺钱，可现在又说没钱，一听就知道叶鑫撒谎。只是他也没揭穿。 周六早上很快到了，叶鑫带着黎明志给他买的那些大包小包坐早上五点半的班车回家了。八点钟学校的大喇叭开始喊叶初去传达室，有人找。一直等着传话的林翔听了，叫着高进、陈俊两人背上书包出校一看，果然是黎明志。 黎明志认识叶鑫这三个要好的室友，特别是林翔，叶鑫去林翔留宿一夜印象格外深刻。张望了一下没见到叶鑫，有些纳闷，脸上却带着春风般的笑容迎上去。 “你们这是回家啊，叶鑫呢？”很随意的口气。 高进看着黎明志就想到了叶鑫床上那堆洗完的衣服，特别是内裤和袜子，只觉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林翔上前说。 “叶鑫回家了，他叫我告诉你一声。” 19.迂回 黎明志愣了下，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回家了，他怎么回去的？” “坐早上的车。” 黎明志马上就明白了，叶鑫这是在躲他！不然就是回家也不用做最早的车，因为下午还有一趟车，以前叶鑫都是坐下午的车回去，这次……竟然放他鸽子！ 该死的，原来那些话都是骗他的！叶鑫啊，你可真行，你等着，我就不信你能躲一辈子！ 看了会黎明志阴晴不定的脸，林翔觉得该是离开的时候。 “走了。” 没想到黎明志拦住了他们。 “你们还没吃早饭呢吧？正好，我也没吃，我请你们，可不可以给个面子？” 三人顿时惊讶，因为叶鑫的关系他们才认识黎明志的，见了只是打个招呼而已，一点交情也没有，黎明志请他们吃饭算怎么回事？ 黎明志知道他们的意思，笑笑。 “叶鑫是我最好的哥们，他经常跟我提起过你们，说你们帮了他不少忙，特别是在英语方面，我一直想请你们吃顿饭表示一下感谢，今天正好你们放假，我也没什么事，赏个脸吧。” “那也应该是叶鑫请我们吃饭吧，你请算什么？”高进毫不客气地说。 还真是不管什么时代，高干子弟都是这副德性！黎明志心里诽谤，面上却笑得更亲切。 “你要是等他想起请你们估计十年以后吧！呵呵，他年纪还小，不懂这些，我年长他几岁，说是他哥也不为过，作为哥哥的我请弟弟好朋友吃个饭，应该可以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林翔他们三个对黎明志印象有多差，可在黎明志再三热情地邀请下还是去了。吃饭，玩游戏，再吃饭，下午看录像，晚上唱卡拉OK。 那时候还没有KTV，只有卡拉OK，在当时是很时髦的事情，和喇叭裤、花衬衫、蛤蟆镜一样时尚。 县城里的卡拉OK很简陋，说白了就是一个舞台，有音响、麦克风，打着球形滚动的灯光，舞台下摆着桌子椅子，提供酒水果类，请几个艺人在台上表演，客人们兴致来了，自己也会到台上唱唱。 那时候在这个北方的小县城里，对这样的场所给人们的印象大概和现在夜店差不多，认为这是学坏堕落的地方，来这里消费多数是社会上的生意人，或者混子。 确实，娱乐场所一般都很乱，不过比起现在的开放，那时候还算是保守，就是听听歌，唱唱歌，有钱的老板给某某艺人捧捧场，当场开个玩笑，摸个小手，拍拍屁股什么的，不会做太过分的事，至于背后怎样都会出去发生。 这样的场所很少有学生来，但作为一个重生人黎明志一点也不陌生，相反更多的是重温记忆的亲切。 演出已经开始了，这也是暖场，等艺人把现场气氛调动起来后下场休息，也就是客人们上台唱歌的时候。黎明志和林翔等三人坐在了靠舞台不远的偏角落位置，点了酒水果类，坐在那看艺人表演。 台上的女艺人年纪看上去二十五六，浓妆艳抹，穿着高跟鞋，红格子过膝裙，黑色体型裤，外罩一件黑红色大衣。身材长相还算不错，就是按照现在人的眼光来看，打扮的有点土。 当时正是流行歌曲兴起的时候，传统的戏曲收到了严重的影响，很多地方戏剧团演员没有演出，没有工资，甚至被迫解散，为了生存这些演员们没办法只好来卡拉OK卖唱，像这样的女艺人基本上都是这种情况。95年赵丽蓉老师演的小品《如此包装》，反应的也正是当时的戏曲现象。 女艺人正在唱《大哥你好吗》高朝部分，将前排的几个腆着将军肚的几个老板激动地热泪盈眶，情不自禁地大声叫好！甚至有几个掏出几张票子拍在桌子上叫道。 “妹子，大哥赏你的！” 看的林翔、高进、陈俊三个人一脸的好笑，又一脸的吃惊，那可是一百元一张啊！ 只有黎明志感怀地看着这一切。 林翔他们不明白这些男人的感受，他是明白的，或者说他明白这个时代的男人状态。 对做生意的男人们来说在这样的年代除了赚钱多了，还有就是找女人机会多了。开放带动了性解放，社会上出现了“第三者”、小姐、鸡这样的词，离婚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丢人。这样的社会风气给人新鲜、刺激、自由，叫束缚了半生的四十几岁的男人们畅快淋漓。 曾经单调乏味的生活，没有追求个人感受的权利，如今到了不惑的年纪终于赶上了好时候，事业有成，兜里有钱，谁不想来一次少年的轻狂，而坐在这里喝着小酒，听着还算美女的女人近距离地为自己而演绎着能打动灵魂深处的歌，不得不性情。 这无关风月。 黎明志想到了老爸。黎老爸和母亲离了婚又找了一个年轻十几岁的女人，前世他是恨的，重活了一会他有点理解了，七十年代的人们活的除了累还有沉重，突然解放，又有了钱，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有多少能把持住呢？ 终于那边的演出告一段落，客人们开始上台唱歌，这个个年代也有神曲，像《中华民谣》《春水流》《吻别》《天意》等等。 黎明志几个人轮番上台，这四个人唱功极好，长得又帅气青春，博得掌声无数，叫好声不断，黎明志最后还秀了一回街舞，惊得高进、陈俊睁大了眼睛，从此视黎明志为高人，即使林翔都有点崇拜了。 交际说白了只要脸皮厚就行，黎明志最不缺的就是这个，何况上辈子应付这种吃吃喝喝玩玩是家常便饭，那些可都是人精的商人，如今应付几个单纯的高中生还不是易如反掌，等夜幕降临把三个玩的痛快的少爷送回家，三位少爷已经视黎明志为肝胆相照的好哥们了。 夜里，黎明志躺在自己那间万顺拆迁公司的办公室的沙发床上，酒醒人静，正是人最空虚的时候，他想叶鑫了，身体很难过，抓着被角咬牙切齿地叫。 “叶鑫，你等着，你等着……” 20.心机 就在黎明志深夜里恨恨地碎念着，叶鑫在家里正在遭受着有史以来最严厉的批评，原因是他带回来的那些大包小包！ 爷爷从小就教育他不要乱花钱，不能臭美，家里的女孩子都不许打扮，别说他一个男孩子买了这么多衣服，结果可想而知，把他训惨了，然后罚写大字。当然，等到周日上学要钱还是给他带了要的数目。 叶鑫是坐周日最晚的那趟车回学校的，下了车，像做贼一样直奔学校跑去，就像后面有人追一样，一口气跑进了宿舍这才长出了口气。 “你怎么了，谁追你啊？”宿舍门口的一个铺位的室友问。 “没有！”叶鑫怕的是黎明志在学校门口堵他。 回到自己的铺位放下东西，看了对面林翔的床铺整整齐齐，再看看上面高进和陈俊两个铺位也是整整齐齐，奇怪，每个星期日这时候都来了，怎么今天没来呢？正奇怪着，高进和陈俊从外面进来了，却没看到林翔，忙问。 “林翔呢？” “他病了，明天早上来。”高进把包扔上了自己的铺位。 “病了，什么病？”叶鑫惊讶道。 “昨天玩的太晚了，吃坏了肚子，又感冒了，现在上吐下泻进医院了。”陈俊无奈地道。 “哪家医院？” “干嘛？” “我去看看他。”叶鑫说着就往身上套外套。 “不用了，这么晚了，再说他在医院还有他妈呢。”高进犹豫地说。 “你快说，一会天就黑了。”叶鑫戴上帽子和手套。 高进只好说了医院名和林翔的病房，叶鑫跑着出去了。 “咱们要不要去啊？”陈俊问高进。 高进翻个白眼。 “刚从那回来还去干什么。” “那叶鑫一个人这么晚了不会出事吧？” 高进上了自己的上铺，舒服地一躺。 “又不是女生能出什么事！”见陈俊还在纠结，哧笑了一下，“我说你们都怎么回事啊，黎明志给他洗衣服，林翔天天围着他转，现在你也这样了！靠，别忘了他是男生！真是搞不懂！” “他不是年纪小吗！”不过也没再提叶鑫，和高进说笑起来。 没多久就听学校喇叭里叫叶鑫去传达室有人找，两人互相看看，几乎一同指向对方。 “你去！” “你去！” 两人都不用想就知道找叶鑫的人是黎明志。 “大冷天的，我才不去呢，反正叶鑫也不在，等会叶鑫不出去他也就走了。”高进懒得动。 “这好吗，昨天人家还请咱们玩呢啊！”陈俊有点过意不去，毕竟昨晚喝酒的时候可是说了一大堆好哥们，讲义气的话。 高进也有点不自在，可嘴上却说。 “那你去啊，又没人拦着你！” 陈俊懒得动。 其他几个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拿着课本去学习了，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再说高进他们也没开口求他们。 这一磨蹭，大喇叭也广播了三遍消停了，十分钟后大喇叭接着喊，这次叫的是林翔的名字。 两人再次看向对方，高进无良地笑了。 “林翔不在哈！嘿嘿！”刚才还有点过意不去，现在到起了玩心，喊完了叶鑫喊林翔，林翔要是再不出去会喊谁呢？ 两人继续无视大喇叭。 三遍喊完十分钟后再次响起，这次叫的是高进。 陈俊在床上打滚笑起来。 “喊你呢！哈哈，笑死我了，哈哈！” 高进拉长脸了，这次是叫他，只好穿上外套跑了出去，果然是黎明志，不好意思笑了，昨天在一起又吃又玩的，凭这点交情在叫叶鑫的时候就应该出来告诉一声。 “对不起啊，我和陈俊在厕所蹲坑。”胡乱地扯了个谎。 二十分钟多分钟还没拉完，这是怎样的干燥啊？黎明志明知道怎么回事，也不会计较这些，而是问。 “怎么叶鑫和林翔没来学校吗？” “没有，林翔病了，在医院呢，叶鑫去看他了。” 黎明志愣了下，眼珠一转。 “林翔病了啊，在哪个医院啊？” “你也要看他，不用吧，我们来学校前去看他了，就是吃坏了肚子又感冒了。” “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病了怎么能不去看看呢。你说吧。”黎明志忽然变得全身愉悦起来。 高进以为自己是错觉，怎么林翔生病，黎明志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他哪知道，黎明志是高兴一会就能见到叶鑫了。 看着黎明志买了水果打车去看林翔，高进很愧疚，黎明志是个值得交的人，刚才真是不应该。 对高进这样的少爷来说，承认你是朋友不是一起吃喝玩乐，而是行动，黎明志对林翔无形中表现出的关心叫高进感觉到了真诚，所以认可了。 男生与男生之间交情有时候很简单，只要不出大的问题，可能就是一辈子的朋友。 叶鑫的到来叫林翔喜出望外，嘴上却还埋怨。 “你怎么来了，都这么晚了！我没事，你别听高进他们两个瞎说！” 叶鑫把水果放在桌上，坐在他床边，看了眼吊瓶。 “都输液了还说没事。你妈呢？” “去买饭了。你吃了吗？” “还没有。” “那待会我们一起吃吧。” “好。” 两人说着话，叶鑫告诉他自己被爷爷训惨了，把林翔逗得笑个不停，等林翔说起昨天黎明志请他们出去玩，叶鑫很惊讶，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失落，不过听到林翔说吃得太多拉肚子了，那种失落就冲淡了，哈哈笑起来。 黎明志在病房外就看到了这一幕，神情有点黯然，像是看到了过去的他们，在那晚的事没发生前，他们之间可比叶鑫和林翔亲昵多了！ 黎明志想了想没进去，而是装作病人家属躲在一边等叶鑫出来，还好没等护士怀疑林翔的母亲就回来了，林翔叫叶鑫回学校，叶鑫一看天都黑了，怕学校关门，没再多呆离开了。叶鑫离开后黎明志赶紧进林翔的病房，吓了林翔一跳，没想到黎明志会来。 21.计划落空 “我去你们学校找叶鑫，听高进说你病了，来看看你。”说着把水果放下。 林翔再聪明以他的年纪也猜不到黎明志的心思，真以为黎明志是来看他的，昨天刚成了朋友，今天就来看他，很感动。 “谢谢你！”林翔真诚道谢。 黎明志看了看林翔的母亲，表现出一副不便打搅的样子。 “那我走了，明天我再来看你。”其实是忙着去追叶鑫。 林翔明白母亲在这里黎明志不好多待，忙道。 “你快回去吧，明天我就出院了。对了，叶鑫刚走，你没遇上吗？” “是吗？没有啊。”黎明志睁着眼说瞎话，“那我走了，说不定还能碰上他。” “是啊，你快去吧，天黑了，你们也好做伴回学校。”林母亲忙说。 黎明志顺理成章地跑去追叶鑫了。 这样做，一个是能和林翔他们三个搞好关系，间接了解叶鑫的情况，二来找到了叶鑫就说来看林翔，巧遇，这样叶鑫不会反感，然后趁机拉叶鑫去他的拆迁公司，那啥那啥的。可惜生活不是电影，当黎明志跑出医院正好看到叶鑫坐上一辆出租车的副驾驶刚要关车门，急忙大喊一声。 “叶鑫！” 就这一嗓子叶鑫激灵一下，听出是黎明志了，吓得啪得将车门关上。 “师傅快走！”声音紧张地都颤抖了。 司机看了叶鑫一眼，开动了车。 “叶鑫……”黎明志气喘吁吁地跑到车停的位置，车正好开出去，带起的寒风叫他狠狠打个冷战，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呼吸混杂着带着汽车尾气的清冷空气，看着车离去的方向，胸口传来一阵闷痛！ 他知道叶鑫听出他来了，所以胸口才会痛。 叶鑫就那么不想见到他吗？ 黎明志站在那，保持着那个姿势，望着车离去的方向，很久很久都没动一下。 这边到了学校，叶鑫下车一口气跑进宿舍才算喘口气，躺在床上，想到刚才的黎明志叫他那一声，还感到心跳的厉害。等慢慢平息了又暗暗骂自己，有什么好怕的，错的又不是你！真没出息！ 虽然这么想，可一到周六周日还是紧张的不行，不过黎明志却没再来学校找他。林翔他们三个人觉得很奇怪，叶鑫觉得可能期末到了，黎明志忙着考试，就算中专也要好成绩的吧。 其实叶鑫猜错了，县中专很垃圾的，就是混文聘，三年制，实际只读两年，最后一年出去实习，所以考试不是很严，黎明志选择这样的学校是因为自由，时间可以随便支配，以他的脑袋不挂科很容易，这样就可以把精力投入到赚钱中。他早打算好了，三年拿下人生第一桶金，三年后叶鑫会考上XX市大学，到时候他跟着去那边创业，为他和叶鑫以后在一起做准备。虽然现在叶鑫那里出了点问题，但他并没有放弃，还是在努力赚钱，不来找叶鑫是怕逼得太紧叫叶鑫对他越加反感，只好强忍着等待机会。 很快机会来了。 期末考试结束学校放假，学校学生们背着大包小包，像撒欢的小鸟涌进向车站！终于一个学期结束了，可以轻松一下了，回家睡懒觉，痛快地看电视，想想就觉得美好！ 叶鑫背着装满书的双肩包，和众多小鸟们准备去车站，没想到的是爷爷来了。 “爷爷！”叶鑫喜出望外。 他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也是爷爷一手教出来的，对爷爷的感情比父母好的多，看到爷爷撒开双腿跑了过去。 “爷爷你怎么来了！” “我来买几本书。”叶爷爷很高，偏瘦，梳着背头，两鬓现出些许的花白，面色红润，很精神的老爷子，看着自己教导出来的孙子，眼里满满都是慈爱，摸着孙子的头说，“你今天不是放假吗，我带你去书店看看，咱们做下午的车回去。” “嗯！”叶鑫最喜欢逛书店了，满心高兴地答应了。 “叶鑫！”林翔他们走过来打招呼。 叶鑫热情地介绍道。 “这是我爷爷！爷爷，这是我朋友！”挨个介绍。 叶爷爷是老师，习惯看到晚辈当做自己学生一样对待，询问着林翔学习情况，鼓励着好好学习。林翔几人因为叶鑫的缘故对叶爷爷很尊重，一个个乖巧极了，叶爷爷很满意孙子教的这几个朋友。 “叶鑫，这是爷爷吧？” 黎明志的声音突然响起，叶鑫几人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看去。 黎明志利落精神地站在那，一米八十多的个子，硬朗的五官展开着阳光般的笑容，爽朗的不容错目！ 22.干孙子 “你，你怎么在这里？”叶鑫看到黎明志又惊又怕，又有说不出来的心虚和紧张，有点张口结舌。 “今天你们学校不是放寒假吗，我来送送你。”黎明志说得理所当然，就像两人一直是很要好的朋友，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然后又问了一遍，“这是爷爷吧？” 叶鑫嗯了一声，有点别扭地转开了脸，心里只想黎明志快点离开。 “爷爷好！”黎明志对着叶爷爷鞠了一躬，自我介绍说，“我是叶鑫的朋友，我叫黎明志，我就在县中专上学。我是XX乡的，我爸叫黎惠天，我爷爷叫黎永和，爷爷听说过吧？” 黎明志这番话叫在场几个人都愣住，林翔他们并不知道怎么和长辈说话，像叶爷爷这样年纪的人只知道和自己一辈的人，或者是父辈的人，果然，黎明志说完，叶爷爷就恍然了。 “你是黎永和的孙子啊！我说呢，这么眼熟，和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差不多！” 黎明志恭敬地说着。 “我爷爷常跟我们提起叶家，说当年过年的时候，爷爷给十里八乡的人家写对子，说爷爷你的毛笔字好，还会教育子女，教出了一门的大学生，叶家是书香门第……” 黎明志嘴巴多甜啊，知道和老人说什么，更知道叶老爷子喜欢听什么，一板一眼话说了半天当年，也彻底拉近了和叶爷爷距离，最后说。 “爷爷，你看天挺冷的，时间也不早了，我想请爷爷吃个饭，您就当给我这个晚辈一个敬仰您的机会，顺便教导教导我，我爷爷说了，能得到您的教导，将来一定有出息！” 林翔等几个人都睁大眼睛看着黎明志，相比之下他们就是小毛孩，黎明志是大人！ 叶鑫不愿意去，林翔他们也不愿意去，叶鑫是因为请客的是黎明志，林翔他们是因为不愿意和长辈在一起，特别是像叶爷爷这样四十几年教龄的老师，那该有多拘束啊，可最后在黎明志巧嘴一张一合中还是坐在了饭桌前。 黎明志说的很简单，他们都希望得到叶老爷子的教导，长大好有出息，林翔他们能拒绝吗？何况还是叶鑫的好友，黎明志人家请客，他们只是作陪，好意思拒绝吗，不好意思啊！ 黎明志点了一桌子好菜，得知叶爷爷不喝酒特意要了热的杏仁露露，坐在叶爷爷身边，又是夹菜又是倒饮料，还不忘跟叶爷爷谈古论今，聊当地的风土人情，一顿饭下来把叶爷爷伺候的妥贴的很，把其他人看的郁闷不行，中间愣是没他们插嘴的余地。这还不说，接下来黎明志一个举动叫他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爷爷，我一见到您就觉得您特亲，我当您干孙子好了！” 叶爷爷也是愣了下，以为黎明志说的是孩子话，呵呵笑了。 “行啊，爷爷也很喜欢你这孩子……” 话还没说，黎明志起身离座，对着叶爷爷扑通就跪下了。 “干孙子黎明志给爷爷您磕头了！” 叶爷爷一下子惊着了，反应过来，黎明志三个头已经磕下，连忙把人拉起来。 “你这孩子，快起来！咱们不兴这个啊！” “爷爷，我是真心认您爷爷，磕头是应该的！爷爷，你不会不愿意认我吧？” “你这孩子，爷爷巴不得你是我孙子，快起来，爷爷认你了！”说着叶爷爷从兜里拿出五十元给了黎明志，“明志，爷爷来的匆忙，也没跟你带见面礼，这点钱是爷爷一个心意，自己买点东西吧，来，拿着！” 这边的风俗是，认干亲，长辈要给小辈钱，或者东西。 “谢谢爷爷！”黎明志没推脱，接过钱放进兜里，笑着起身，贴着叶爷爷带着撒娇的口气说，“爷爷，过几天我去看您！” “好好好！”叶爷爷是真心喜欢这个孙子，虽然只是短短一顿饭时间，却感到黎明志比叶鑫贴心多了。 黎明志也是真心的，尽管有那么点为了将来和叶鑫在一起的小心思，但更多的是前世逼死了叶鑫，害的老人过早离世，他心里愧疚，别说三个头，就是三百个头他也愿意磕！ “爷爷，那我年节去看你，您别烦我啊。” “不烦不烦，你什么时候想去都行！”叶爷爷笑呵呵地说。 他们这对爷孙说的其乐融融，叶鑫、林翔几个一直惊呆地看着，这么半天还不敢相信黎明志认了叶爷爷干爷爷。 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极强，个性极强，别看好哥们，拜把子兄弟不反感，但认干爷爷干爹之类的还是抵触的，好像那样很没面子，而黎明志不是嘴上说说，是真的跪下了，磕头了，还是当着他们的面，黎明志可是很傲的，他们可不相信黎明志是敬仰叶爷爷、想得到叶爷爷教导什么那样的理由！所以惊呆了。 确实，如果不是因为前世造下的孽，即使为了叶鑫，黎明志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吃过饭林翔三人提前走了，黎明志亲自把叶爷爷和叶鑫送到车站，花钱买了票，又买了些水果叫叶鑫给家人带回去，然后目送着车离开才回去。 “这孩子真是不错。”黎明志所做的一切叫叶爷爷感到了真心。 叶鑫不自在地扭着身子。 “爷爷，我才是你的亲孙子，他再好也是外人！”黎明志把他比下去了，他很不舒服。还有，自始至终黎明志没和他说几句话，这一改常态叫他隐隐有些不安，“因为他咱们都没买上书！” “等下次爷爷带你去书店！”叶爷爷心情很好，来了一趟县城，认了个干孙子，不错！不错！ 如果老爷子知道黎明志目的是他的孙子，就不会是这种心情了。 叶鑫终于知道为什么不安了。 过小年的前一天，黎明志骑着自行车带着大包小包上门了，理由光明正大：过年了，干孙子来看看干爷爷干奶奶，以及干爸干妈，和他这个干弟弟！而且还要住几天。 住几天啊…… 23.夜晚的炕上 为了将来能和叶鑫生活在一起，黎明志可以说从重生后就一直在想。他要跟叶鑫一辈子在一起，就像正常夫妻一样，可这需要双方家长同意，自己这边自信没问题，叶家可就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了。叶鑫对他疏远和那日看到叶爷爷的时候叫他突然来了灵感，认干亲，先一步融入叶家。这样的好处是，以后叶家有什么事以同学朋友的身份帮忙有点牵强，但干亲就不同了，这边的风俗是，只要处的好，跟亲的没什么两样。 “奶奶，干孙子给你磕头了！” “干爸干妈，干儿子给你磕头了！” 黎明志跪的那个痛快，磕的那个痛快，痛快的叫叶鑫直发毛。 “来，叫声哥哥听听！”黎明志蹲下身对叶鑫两个9岁的双胞胎弟弟笑着说。 “哥！” 两个奶声奶气的小正太叫的黎明志胸口直发软。 前世叶鑫死后，他见过两个小家伙一次，比他哥哥还要漂亮几分，当时看到他们的时候，他就感到自己的胸口像被刀刺穿绞碎一样！ “真乖！”一手夹一个原地转起了圈，逗得两个小孩咯咯笑的不停，然后拿出最好的糖果和文具分给他们。分的时候看到一个二三岁的小萝莉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一笑，“过来，这是给你的！” 这个小萝莉叫叶阳，是叶鑫二叔家的孩子，今年三岁。今年叶鑫的四个叔叔都回来过年了，其中只有二叔是一家三口。 黎明志庆幸这次来买了很多小孩的东西，不然多尴尬。 叶阳接过黎明志给他的那一份，甜甜地笑了。 “快谢谢大哥哥。”叶奶奶忙说。 “谢谢大哥哥。”小女孩说着一口正宗的普通话，稚嫩的声色极为可爱。 磕完头叶爷爷给黎明志介绍叶家成员，除了叶家姑姑一家没看到，叶家所有成员都在这了。 叶家除了老四都已成家有孩子，最小的叶鑫老叔，孩子六个月大，他们无一例外的是女孩，只有叶鑫老爸三个儿子。 叶家的男人长得都是眉清目秀白净书生的那种，身材挺拔高挑，一身书卷气，而叶鑫在继承这些特点外多了精致，才显得漂亮的不像话。 闹哄哄一天，因为多了个黎明志，叶家的午饭和晚饭都十分丰盛。两顿饭下来黎明志和叶鑫一直没怎么说话，但叶鑫始终紧张，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黎明志自然被安排和叶鑫睡在一起，一起还有叶鑫两个弟弟。 睡的是炕，叶鑫的弟弟在炕头，接着是叶鑫，然后是黎明志。其实叶鑫希望两个弟弟睡在他和黎明志的中间，可是弟弟睡的早，然后就成这个样子了。 躺在炕上，虽然是在两个被窝，可叶鑫全身都绷得很紧，夜很静，静的能听见黎明志的呼吸声，甚至还有心跳……心跳？不，不，一定是幻听，怎么能听见心跳……热气扑面，本能地睁开眼，看到黎明志的脸就在眼前，吓了一跳。 “你，你干什么？”结结巴巴地说，脸不争气地红了，心跳加速了，是害怕，却也有期待，那是隐讳无法启齿的一种期待。 黎明志目光极为温柔，只是夜里叶鑫看不真切。 “叶鑫，我喜欢你……”黎明志低头，对着叶鑫的唇吻去…… 他知道他看不见，那就叫他去感觉吧！ 24.动情动性 叶鑫本能地去推黎明志，黎明志轻而易举地就把叶鑫的手按住，一边加深这个吻，一边含糊地说。 “北鼻……我好喜欢你……” 不知为什么，一听到北鼻这两个字，叶鑫身体就发软，任由黎明志亲了，等黎明志转移到他的脖子、掀开他的被子进来时只顾着大口呼吸，在黎明志以极快的速度脱光了他的衣服再想反抗已经来不及，曾经那晚的情景随之跃出脑海，又惊又怕地低声说。 “黎明志你要干什么！” 黎明志却咬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了句该死的话。 “嘘，别吵醒了你弟弟。” 叶鑫气得不行，你还知道啊！ “我想你了……你也想我了，我知道……” 黎明志一边调情，一边往下亲，在叶鑫的胸口上，用舌尖舔了几下，叶鑫身体微微发颤，忍不住呻吟出口，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嘴，黎明志笑了，又一路亲上去，叶鑫已经被亲的全身瘫软。 这一次比上一次反应还要厉害。 黎明志手握上叶鑫的那里，轻轻动着，叶鑫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腕。 “疼，疼……” 黎明志犹豫了下，低头亲着叶鑫。 “对不起，这次我没法用嘴给你做了……我轻点，等射出来就好了……”农村冬天没条件洗澡，只能用手，“放松，乖，北鼻，放松点……” 叶鑫一会沉浸在欲望无法自拔，一会又害怕被发现而感到那里胀疼，简直都快哭了，最终败下去，在黎明志的手上释放了。在释放的那一刻出了声，黎明志用嘴给堵上。 “北鼻……帮我……”黎明志轻声说着，把自己的那里埋在叶鑫的两腿之间，身体压上去，一边亲吻，一边上下动着。 说实话这个动作并不怎么舒服，或者说不是很过瘾，可他已无法满足叶鑫的手，而那里叶鑫又太小，他怕伤了他。再说这是叶鑫的家里，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里进行第一次，只能用这个方式安慰一下了。 叶鑫很羞耻，很羞愤，但悲哀地发现身体再次被刺激的有了反应，这叫他有种明知道堕落却无法控制的恐惧。 黎明志呼吸越来越急促，动作越来越激烈，终于咬着叶鑫的肩膀释放了。他没有立即起来，而是抱紧了叶鑫的身体，感受着最后时刻的余韵。 “我去收拾下。”黎明志亲了亲叶鑫，把炕边桌子上的台灯打开，叶鑫吓得立刻往下缩。 黎明志笑笑，轻声说。 “别怕，没吵醒他们。”拿过手纸简单擦拭了。 叶鑫满面通红，抿着唇咬着牙，死死闭着眼睛抓着被角，他依然不知道这个时刻怎么面对黎明志。 黎明志把擦拭完的手纸填进炉子里，里面还有点火星，用炉钩子捅了捅，烧着了，然后兑了温水，洗了自己的毛巾给叶鑫和自己擦了擦，清洗完上炕关灯，依然是钻进了叶鑫的被窝躺下。 “我明天用的你毛巾擦脸。”抱着叶鑫亲着说。 叶鑫咬牙切齿。 “你出去！” “没事，我把我被子盖在上面了，明天要是叫你妈看见就说太冷了……我想抱着你睡，我喜欢你，我想你……”黎明志把整个叶鑫强制搂在怀里，轻声道，却带着无法言说的柔情，还有一丝哀求。 叶鑫身体一僵，随即挣扎，黎明志抱得更紧，可能是刚释放完身体，叶鑫没挣扎多久就睡着了。 黎明志轻轻抚摸着叶鑫的后背，感受着叶鑫睡着后绵长的呼吸和身体不时颤动，心里满满的充实。 “叶鑫，你一定是我的，你必须是我的……” 他心里默念着。 第二天叶鑫不理黎明志，黎明志只当看不见，抢着叠被、扫地、收拾碗筷、扫院子，勤快又利落，这叫叶家的长辈们越来越喜欢他，总算腾出时间和叶鑫单独呆一会了，没想到叶鑫却说道。 “你一会回家吧。” 25.事后 叶鑫也不看黎明志，拿着本书站在炉子旁边，冷冷地说。 “你一会回家吧。” 当黎明志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被狠狠刺了一下，有点利剑穿心的感觉，不由看向叶鑫。 叶鑫感受到黎明志的目光，身体有点僵硬。黎明志看了一会，目光慢慢转向炉子里闪动的火光，轻声说。 “你这是在赶我吗？” 那声音充满了委屈受伤哀痛，叶鑫心里一下子难受起来，有点恼火。 “你欺人太甚！” 这个混蛋，上门来欺负他，现在还摆出这幅样子，真是可恶！ “你说我是在欺负你？”黎明志再次看向叶鑫，慢吞吞地说。 叶鑫气得不行，转身对上他，还没等吼出口，黎明志抢先说了。 “你认为我上赶着给你们家当干孙子干儿子磕头，就是为了欺负你吗？” 黎明的目光深幽无底，如同要把叶鑫吸进去一般，语气很轻，听起来却很重。 叶鑫愣愣的，就在感到黎明志的目光很窒息的时候，黎明志转身走了，好半天他才松了口气，想到黎明志的话，懊恼地把书本摔在炕上，仰面躺下，大脑一片空白，又似乎一片混乱。 十五岁的他成长在一个传统家庭里，从小到大家人呵护备至，从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雨，更别说这样的事情。 黎明志的难题他无法处理，最痛苦的是又不能请教他人，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黎明志出来看看天空，耳边听着叶鑫的两个弟弟和小妹玩耍的欢笑声，神情有些伤感。他想起了前世，他很轻易地就得到了叶鑫的好，叶鑫的爱，而他所付出的也只是几句甜言蜜语，即使有真心，为了所谓的脸面名声，甚至他那不为人知的畸形心理也不敢面对。 他依然清楚地记得叶鑫对他表白喜欢他，他痞痞地回答，那就拿出行动来！心里沾沾自喜，还有自得，但并没有把叶鑫的喜欢当回事。 他没想到的是叶鑫的行动会是身体、真心和一条命！ 叶鑫能把给的都给他了！ 25五岁的年纪可能还不懂什么是爱，可就是一个喜欢就叫叶鑫搭上了所有！ 而他呢？ 还真是犯贱啊！ 黎明志自嘲地笑笑，转身往叶爷爷屋子走去。 叶鑫家里是六间正房，爷爷奶奶住东三间，父母住西三间。如今叔叔们回来过年，东三间的东西屋晚上让给叶鑫的二叔一家和三叔一家，爷爷奶奶和四叔去老叔的家里住，白天回来做饭。老叔家住在村子后街。 叶奶奶身体硬朗，爱说爱笑，为人热情，好客，干起活来又快又利索，就像现在家里接近二十口人，老太太还张罗着包饺子呢。 叶鑫的父母虽然和叶鑫的爷爷奶奶一个院住，可早就分家单过，平时都是各吃各的，只有过年这几天除了早饭在自己屋里吃，中、晚都是在一起吃。因为这时候亲戚朋友叶爷爷的学生纷纷上门看望，年后又拜年，叶老爸需要陪酒，叶鑫就不用说了，从小长在爷爷奶奶身边，两个弟弟年纪小爱凑热闹，都来混饭，最后就只剩下叶妈妈，所以也不差儿媳妇一个人，就在一次吃了。 乡下屋子的格局都是中间是厨房，东西两个屋睡觉，黎明志一进厨房就看到叶奶奶在剁馅子，儿子们和叶爷爷在西屋玩扑克，媳妇们在和面，收拾着包饺子的东西。 “奶奶，我给你剁！我力气大！”黎明志忙跑过去说。 叶奶奶也没见外把刀递给他。 “小心点，别伤着手。” “奶奶你放心吧！”黎明志挥刀如飞。 叶奶奶看了会才放心走开，一边说。 “小鑫这孩子还不吃猪肉，可气死个人！”说着拿出把韭菜挑着。 黎明志笑着说。 “奶奶那是你惯的！” 二婶、三婶过来一起帮着挑韭菜也笑着符合。 “那可不是惯得。”叶奶奶一点都不承认，“这不吃什么东西都有原因的！” 听着叶奶奶维护着叶鑫，黎明志心里很羡慕，这时叶奶奶问他。 “明志啊，你有不吃的东西吗？” “奶奶，我就是不吃肥肉，其他都吃！” “那就好，我们家里也不吃肥肉！你姑姑啊小时候，连瘦的都不吃，一吃饺子就给她包菜包，把人气死……”叶奶奶说笑着点评着这几个儿女。 全部收拾妥当开包的时候，黎明志也要上手，叶奶奶这次没让。 “和小鑫去玩吧，看看书也行，这么多人呢，可不能叫你一个孩子包！” “奶奶，我会包！” “会包也不用你！小阳，拉你大哥哥去找你哥哥玩去！”叶奶奶叫吩咐孙女。 叶阳奶声奶气地叫黎明志走，黎明志没再坚持，笑着跟着出去了。 叶奶奶和儿媳们小声感叹。 “唉，到底是没妈的孩子！”既是同情有很心疼。 26.来客 黎明志的父亲当地也算有名的包工头，家里情况叶奶奶听叶爷爷说过，离婚又娶了一个年轻的，还有了两个孩子，黎明志是前妻留下的孩子。都不知道在后妈跟前讨生活的艰难，从黎明志抢着干活，还什么都会干就能看出在家里什么样了。 其实黎明志没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悲惨，后妈当然不可能像亲妈那样，但钱财饭食上从没刻薄过他，而黎惠天对这个儿子也是宠溺的很。即使前世也是黎明志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何况如今重活了一回了。黎明志和后妈，以及妹妹弟弟相处的都不错，主要是除了念书在学校外，假期也就是过年在家几天。初中的时候放假就跟着老爸去工地，上了中专有了自己的事业，更很少回家了，人都不接触又哪来的矛盾，他在叶家干这干那的那是讨好叶家长辈呢！ 说起了黎明志的后妈话题也就转到叶鑫的大爷。 叶鑫的大爷叫叶文斐，就是那个工会主席、当地知名作家，他也是离异，前妻留下了一对儿女，后妻又带来一个小女孩，听说儿女和后妻关系极差，闹得叶文斐焦头烂额。 叶家是根本人家，也就是家风严谨，对离婚婚外恋第三者什么的极为不齿，也因为如此对叶文斐很有意见，只是叶文斐是叶爷爷大哥的长子，叶爷爷这支不好置评。 黎明志在外面哄叶阳几个孩子在门口玩，听到了屋里婆媳们的对话，心想，如果没记错的话，叶鑫几个叔叔后来混的越来越好，有的还从了政，但谁也没有在生活作风上出过问题，都是从一而终，模范丈夫，看来叶鑫专一的根源就在这啊。 正想着，一行人拎着东西进了院，最前头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身边跟着一个三十上下很有风韵的女人，女人手领着个八九的小女孩，他们身后跟着一对少男少女，年纪十八九岁。最后面一个瘦高白皙的男子，二十多岁，身边是二十多岁的女人，怀里抱着个三四岁左右的女孩。 黎明志看着他们进院连忙回屋告诉叶奶奶。 叶奶奶忙出来一看乐了。 “你们怎么来了！” “老叔老婶，我们来看你了！”高大英俊的中年男人笑道。 “快进屋！快进屋！他爷爷啊，文斐和文耀一家人来了！你们可别玩了！”叶奶奶喊道。 叶爷爷带领儿子和媳妇出了门口说说笑笑，把一行人让进屋，叶爷爷忙叫小孙子去喊叶鑫过来，也没忘黎明志，拉着他介绍。 “这是你大爷爷家的，这个你叫大爷，这是你大娘。他你应该叫大哥，这个叫大姐，这是你两个小妹。”对着那个高大的男子和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说，又指着瘦高白皙的男子和那个抱孩子的女人说，“这是你五叔、五婶，这是我认得干孙子黎明志，叶鑫的朋友。” 这边的风俗是小辈管父亲的哥哥叫大爷。 高大的中年男人是叶文斐，瘦高男人是叶文耀，两人是同父异母。叶文斐母亲难产去世，叶文耀是填房生的，不过兄弟两个关系不错。 跟着叶文斐的女人也是叶奶奶说的那个第三者，而领着的小女孩就是带过来的孩子，叫敬芳菲，九岁。那对少年少女一个叫叶焱，十九岁，读大一，一个叫叶晶，十六岁，读高二。叶文耀家庭比较简单，媳妇和三岁的女儿叶宇航。 黎明志很感动叶爷爷把自己当做一个叶家成员介绍，礼貌地打了招呼，这时叶鑫跑了进来，对着叶文斐叫道。 “大爷！大娘！五叔！五婶！大哥大姐，你们好！” “叶鑫，你长高了啊！”叶焱叶晶兄妹妹俩显然和叶鑫很熟，上来打量起来，叶晶还用手比划一下，“比我还高呢！” 叶晶身材高挑，五官开朗，是那种艳丽型的，梳着短发，带着白框扁形近视眼镜，一副现代知性淑女一般。 叶焱长得和父亲差不多，一米八十多的个头，有点瘦，国字脸，浓眉大眼，棱角分明，小小年纪就有了男子汉的气概了。他过来摸摸叶鑫的头。 “读几年级了？” “高一。”叶鑫矜持地笑着。 27.你有心事 叶爷爷一挥手叫小辈们去叶鑫屋里玩去，大人们说起话。 叶鑫家前面有个空院子，三间老屋，院子里种满了果树，虽然是冬天没什么看头，可这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不愿意在屋里憋着，一起来这里玩。所谓的玩也是指叶鑫的两个弟弟和敬芳菲、叶阳、叶宇航这样的，至于叶鑫、黎明志、叶焱、叶晶这样的大孩子就是随便走走，说说话，他们早已过了在院子里奔跑跳跃打打闹闹的年纪了。 “你是学什么的？”叶焱和黎明志同岁，两人比较有话题。 “我读的是中专，土木工程。你呢？”黎明志和他并肩走在后面，看着前面正和叶晶聊天的叶鑫。 “财经。” “你学的是文科啊？”黎明志很惊讶，一般男生都会选择理科。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句话后来也改成了，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由此也可见社会发展的是多么不可思议。 “我们叶家都是文科好，就他是个例外。”叶焱笑笑，指了指叶鑫。 叶鑫从小就理科好，文科他懒得背，但即使这样，叶家家长也打算到高二分科的时候叫叶鑫学文，因为这样感觉考学有把握。 黎明志也笑了。 “确实，叶鑫就是个小变态！”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这时候还没有“变态”这两个字，叶焱听着有点新鲜，不过作家的儿子又是学文的当然很快就领悟到其中的精妙，品了品，笑起来。 “还真是！对了，你怎么不考大学，还学了工程管理？我可是听说了，那个将来要下工地的，很辛苦。” 黎明志简单说了自己读高中打了老师被开除，重新念的初中，因为年纪大才考的中专，学土木工程是因为老爸就是包工的。 叶焱并没有因为黎明志的学历而看不起，反而还有点羡慕，详细问了黎明志打老师的经过，又和黎明志分享了自己打架的心得。 一番话下来，黎明志也对叶焱有了了解，叶焱属于那种不得不做好孩子的男生，或者说表面上很乖巧，骨子里其实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可惜前世没接触过叶焱，只是听叶鑫说过，进了银行，混上了高位。 黎明志多会说话啊，加上前世半生的浮浮沉沉的人生见解，很快就叫叶焱相见恨晚了。 前面叶鑫和叶晶一起说着话，他们一个高一一个高二，年纪也是相差一岁，聊着学习、同学之类的话题，只是叶鑫自从和黎明志发生了那件事就变了，何况昨晚还那样过，有点心不在焉，叶晶拉着他到一边，冷不丁问。 “你有心事吧？” “啊？没有！”叶鑫果断地说，却吓了一身冷汗，脸也不争气地红了。 叶晶哈哈笑起来，指着他。 “还说没有，没有你是这样的表情？” 他们假期经常见面，挺熟的，但叶鑫还是不打算把自己的心事告诉这个叔伯姐姐，只是坚决肯定地说没有。 叶晶嬉笑着小声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喜欢上哪个女孩子了吧？” 28.叶鑫的决定 叶鑫愣住，喜欢女孩子？ 叶晶看着叶鑫愣怔的样子，以为被自己问中了，长姐的架势拿了出来。 “来，跟姐说说，她是你们班的吗？学习好不好？长得漂不漂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叶晶一大串问题砸下来，叶鑫招架不住了，连忙喊停。 “大姐，我没女朋友！”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有点遥远，遥远的好像从没在奶海里出现过。 “没有，怎么可能！”叶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你还瞒我啊！我告诉你，你要是喜欢她，我可以教教你怎么追！” 叶鑫一脸哭笑不得，不过心一动，偷瞄了一眼那边正和叶焱说话的黎明志小声问。 “大姐，那你知道怎么拒绝吗？” “拒绝？”叶晶愣了，随即恍然，又兴奋起来，“我就说嘛，你还用得着去追求别人，就你这样的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倒追啊！” 叶鑫有点不是滋味，虽然对自己的相貌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每一个人都说叶鑫啊你长得如何如何的，连带着他也觉得如何如何，可是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愣是没收过一封情书，也没收过一张纸条，更没有女生对他表白什么的，虽然他从没想过要和某个女生如何如何，对女生更是本能地抵触，不想不觉得什么，细想想就有点不是滋味了，有关面子啊。不过当想到黎明志，如果所有女生都像黎明志那样，那还是不要了，一个黎明志就叫他够头疼的了！ 叶晶看着叶鑫一脸苦恼的样子，大为感兴趣，又自以为追求叶鑫的女生应该很多，所以叶鑫才会这样的烦恼，语重心长地传授起了经验。 “你要是不喜欢就直接告诉她，我有女朋友了，她如果还纠缠你你就和你喜欢的女生在一起，用行动告诉她，你有喜欢的人了！如果你没有喜欢的，那就义正言辞，态度强硬……” 叶晶说了一大堆，叶鑫把这些话在心里默默地用在黎明志身上试演，最后发现都行不通，他没有喜欢的女生，他义正言辞了，他也态度强硬了，可是还是不行。他打不过黎明志，也避不开黎明志，就像现在，他在家里，黎明志都能三个头磕在地上，正大光明地进了他家的门，睡他的炕，和他那样那样…… 其实最最关键的是自己的身体无法抵抗黎明志，他发现了，只要和黎明志有身体接触，他的身体马上就有反应，哪怕对上黎明志的眼神也会觉得身体发软，或者听到黎明志叫他北鼻，也会这样，你说他该怎么办！ 想想以后黎明志会更加堂而皇之地上门，而他还不能赶出去，他觉得好可怕好绝望，可这样一件事竟然谁也不能说，“叶鑫，你怎么了？”叶晶见叶鑫神情有些痛苦。 “没事，我就是觉得好烦！” “有什么烦的，只要不耽误学习，哪个男生不希望有很多女生喜欢啊，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 叶鑫苦笑了，还福呢，都痛苦死了！ “大姐，高二功课难吗？”叶晶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可行的建议，叶鑫不想在谈，换个话题。 “没觉得难啊。” 叶家的孩子在学习上都很变态，叶晶从小聪慧，别人上高中很苦逼，叶晶上高中就跟玩似的。 “我选的是文科，都是一大堆背的东西。对了，叶鑫，到时候你可千万别选文科啊，你理科那么好，还是学理吧，那个对你容易。” “大姐，你理科不是也很好吗，当时为什么选文了？” “一说起这个我就火大！”叶晶恨恨地道，“当时我爸说他离婚影响我，非要我学文，说问考学更有把握！他离就离呗，管我什么事！” 叶鑫不好说什么了，把话插过去了。 “我会选理的，我懒得背东西！” “嗯，姐姐支持你！”叶晶拍拍他的头。 叶鑫笑了，接着只听叶晶说道。 “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去年出了一个少年大学生，十五岁就考上了大学！还是个女生，还是学理的啊！”叶晶挥着拳头说，“真是给我们女生张脸啊！”叶鑫惊呆住。 “啊，什么，那她多大上的学啊？” “她上学早，和咱们差不多吧，但是人家跳级啊，人家高中就跳了一级，没上高一就上高二了！” 跳级？！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跳级两个字叫叶鑫怦然心动，如果他直接上高三，那不是早一年考上大学吗，那不是就能更早摆脱黎明志了吗！太好了，他终于找到办法了，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你高兴什么啊？”叶晶看着叶鑫忽然就喜笑颜开了，惊讶地问。 叶鑫忙摇摇头。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个女生好厉害啊！”他喜欢默默做事，不是一有想法就公开，而是等做出来再说，这是他的性格，也是从小叶爷爷教育的。 “是很厉害啊，少年大学生名头多响！”叶晶同感地感叹。 29.说服 午饭前黎明志没想到老爸竟然开车来接他了。 重生后父子处的非常好，黎明志有什么想法都会主动和老爸说，所提的要求也会解释。因为离异的关系老爸一直对他很愧疚，几乎是所求必应，这次来叶家前跟老爸打过招呼，也说了认叶鑫的爷爷为干爷爷。当时是在电话里说的，老爸没怎么深问，还以为就是口头上的，正巧今天过来办点事，顺便接他回家，来之后才知道他竟然是磕头认干亲，不由有点火大。 黎明志的老爸黎惠天只有小学文化，对满门大学生的叶家原本是仰慕的，但随着在南方做生意，眼界打开，仰慕之余就多了点瞧不起。 现在和过去不一样，过去读书人地位最高，商人最末，现在要发展经济，有钱就是老大，他的心气也就高了。读书人，听着好听，可不也有那句话吗，穷酸穷酸，说的也是读书人，基本上穷得只剩下酸了，因为他们清高，因为他们不为五斗米折腰，因为他们视金钱为粪土……听说儿子上赶着给人家磕头当干孙子，他又难受又生气，他的儿子他知道，那是多骄傲的人啊！过年儿子给他磕个头他都觉得不忍，别说给别人磕头了。 “口头上叫个干爷爷也没什么，怎么给人家磕头呢？男儿膝下有黄金，你那头就那么不值钱啊！”黎惠天拉着儿子出来表示极为不满。 黎明志看着老爸有点发福的身体，貌似自己相貌的脸膛，两鬓些许的白发，语气的宠溺，想起前世叶鑫死后的十年他每次夜不归宿，七十多岁的老爸每次都会找他，有时候一找就是一宿，有时候在夜店，有时候在哪个男人的床上，直到去世。临死的时候跟他说，爸走了，你心脏不好，别出去过夜了，死了没人管你啊。那时候他和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关系很僵，老爸死了，也就彻底和那个家没了联系，于是变本加厉疯狂地花天酒地，直到死那天。 眼睛有点发热，深深吸了口气，黎明志亲昵地靠着老爸说。 “爸，你这样想就错了。” “咋错了？”黎惠天斜了眼儿子，语气却不由自主软了，儿子的语气和动作都叫他很妥帖。 “爸，你是不是觉得读书人就算找了铁饭碗，可一个月赚的钱还不如你一顿饭花的，咱用不着磕头给他当孙子巴结，是吧？”黎明志笑笑，很耐心地跟老爸说，“可是古往今来，大权可全握在读书人的手里啊。那些当官的你看哪个不是读书出身，就算是现在，商人地位提高了，做生意发家了，可还不是要仰仗人家当官的？在国内，谁最大，是官。”说着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叶鑫的爸是怎么在外面包到工程的吗？” 叶家的人干什么都是把好手，就是做生意不行，毕竟生意场上要曲意逢迎，半真半假，更别说还要吃喝玩乐全套服务，可叶家人脸皮薄，面子矮，实诚，是做不来这些的，何况土木这行门道多着呢！以叶鑫的老爸靠自己包工程根本不可能办到。 “叶鑫的二叔叶文贤是XX市地质矿产局财务科的科长，每年国家都有专门拨款找矿产，而叶鑫的爸就是带人在山上挖方找矿。爸，你也知道，这年头，活好找，钱难拿，可是叶鑫的二叔就是管钱的，所以叶鑫的爸带着人每年都能提前一分不少地拿到钱。而且，这活简单安全，还不累。爸，现在你还觉得我做错了吗？” 这个时候农村剩余劳动力刚刚涌向城里，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工资。往往出去打一年工，连几百块钱都拿不回来，拖欠农民工的钱太平常了，以至于后来政府介入。记得当时有一年春节晚会上就此问题还请了几个农民工到现场，倪萍当场询问他们拿没拿到工钱，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有多么严重。 “你的意思是和叶文贤拉拉关系？”黎惠天是个商人，商人逐利，什么事情都会往计算方面想，听儿子这么一说，来了兴趣，他包的都是城镇建设工程，到结算工钱的时候也很麻烦，不出出血是拿不到钱的。要是和叶文贤搭上这条线，倒真是比划算的买卖，磕几个头算什么！ 这就是商人和读书人的区别，里子永远要比面子重要，拿到实惠才是重要的。 “我有这个意思。不过，我主要的还是希望爸你眼光放长远些。经济建设决定着上层建筑，但这个上层建设是靠更多的人脉来维持。咱们黎家人也就有点做生意的天分，现在形势好，政策好，能赚到钱，以后呢，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何况，现在咱们也就是有点钱而已，和那些真正的富豪差的太远了！爸，你难道不想你的儿孙们起点更高些吗？能接受到更好的教育，见识到更多的东西？叶家满门大学生，你知道哪一个将来就不会从政？真要是从政了，我们现在和他们攀上关系，将来就是们的依靠。再说，叶家人正派，知识分子，给这样人家当孙子也值。” 他记得前世叶鑫的其中一个叔叔考上了公务员，从了政，也成了叶家人从政的引路人，后来好像位居高位，只可惜那时候叶鑫死了，而他浑浑噩噩地活着，具体怎么回事就不太清楚了。 草根、上流社会，从这个世界走到那个世界，需要几代人的攀爬挣扎？如今大环境机遇难得，小环境又有了机会，为什么不抓住？他要抓住，他要爬上去！就算到了那个高度下来，也值了，至少长了见识。 老爸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的人在南方做生意，一夜暴富，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虽然后来失败了，但是在生意上绝对有天分，而且还有野心，所以他不介意做富二代，不介意成为高富帅其中一个。 另外，黎明志了解老爸的为人，如果不从利益关系解释，老爸是不会接受他的做法，可要使叶、黎两家人真走动起来，他还没这个分量，这需要父辈出面，这门干亲才能成为真正干亲。 只要老爸看到好处会做得很好，这个黎明志一点都不担心。 黎惠天一脸若有所思，半天点头。 “儿子，爸明白了，待会我就好好给老爷子敬酒，认下这门干亲。你说用不用扔点钱啊？”这次来接儿子他只买了些高档的烟酒，刚才还觉得有点多，现在就感觉有点少了。 “先别。”黎明志拦住说，“这样，过了年，咱们一家人来拜年，叶文贤一家人回来了，有个小女儿，借着给压岁钱顺便把关系拉近就行了。还有，叶鑫的爷爷教了四十多年的书，还是个民办，也快退休了，再不转正，连退休金都没有，咱们帮帮这个吧，人我找，钱，爸你出。” 黎惠天哈哈笑了，拍着儿子的肩膀，真是越看越满意，这才是他黎惠天的儿子！ 大年初二，黎惠天一家人来给叶爷爷磕头拜年，也就从今天开始，叶、黎两家结为干亲，此后二三十年中相互扶持，一个政一个商，缔造出了两界的传奇。更是给将来两家人接受黎明志和叶鑫的感情奠定了基础。 30.试探 叶鑫看着黎明志坐着他老爸的面包车离去，终于松了口气。黎明志再不走他都不知道今晚该怎么过了，要是黎明志动手动脚叫人发现了，那就完了。好在，走了！ 黎明志坐在副驾驶上，不时看看老爸，老爸忽然出声。 “我不跟你说了吗，你老爸我没醉！” “喝醉的人都这么说。”黎明志一点也不相信。 中午在叶家老爸和叶家几个兄弟喝了不少酒，依着他就在叶家住一宿，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咳咳，当然也有点私心，他还没和叶鑫待够呢，可老爸说什么也不同意，直到现在还埋怨呢。埋怨归埋怨，还是不放心，坚持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老爸，要是老爸不能开车了自己也好及时发现。 “你太小看你老爸了，就叶家那几个兄弟的酒量你老爸我还能应付。” 男人在外打拼，喝酒是最常见的应酬，黎家人的酒量都很好，黎惠天酒量更是大的惊人。这些黎明志都知道，可冬天天黑得快，现在都有点擦黑了，乡下的路又不是城里的柏油路，坑坑洼洼，两边还有沟，老爸酒后驾车他怎能放心。 “爸，要不还是我来开吧。” “去去，你才会开几天啊，这样的路我可不放心。” 黎明志苦笑，他的驾龄可比老爸长。 “行，那爸你慢点。” “嗯。你要是累了，去后面眯一会，到家我叫你。你别老盯着我，盯的我这个全身不自在！” “嗯！嗯！”黎明志忙转开了目光。 黎惠天一边开车一边和儿子说话。 “儿子，叶家的小伙牌子还真是亮！” 牌子，是这边的方言，指的是小伙的身材和相貌。这时候还没流行什么小麦皮肤、深刻五官，乡下人也欣赏不了那种眉高眼深的帅，以他们的审美观只觉得白净面目柔和才好看，也就是俗称的小白脸，像黎明志这样的在他们眼里只能算长得周正。 “以前听说书唱戏的讲什么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今天算是见到真人了，叶家的兄弟还真是……”咂了咂嘴。 黎明志噗的笑出了声，想想也是，特别是在酒桌上，叶家兄弟酒量都不太好，喝酒上脸。也就是喝完了酒脸红，这样的人酒量都很差，而那些越喝脸越白的人酒量就很好，甚至还有发挥的余地。不过叶家人酒量不好，酒品却不错，喝多了不吵不闹，自己找地方睡觉，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叶鑫的酒量也不好，还真是随根，哪怕喝一点酒脸马上就红。想到叶鑫酒后的样子那真是只有香艳一词可以形容，诱人的不得了！ 黎明志想着想着，就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笑意，只是有点傻。 这个傻笑正好叫黎惠天看到，眨了眨眼，想起了什么，随意地说。 “对了，叶家那个叫什么叶晶的小姑娘，是你那个同学的什么人啊？” 黎明志随口就答道。 “她是叶鑫的叔伯姐姐，她爸是叶鑫的叔伯大爷，XX煤矿工会主席，还是当地的知名作家，叫叶文斐，就是长得挺魁梧的那个中年人。” “哦，想起来了！他好像还有个儿子，和你同岁。” “嗯，他叫叶焱，今年读大一，学的是财经。” “叶焱叶晶，听听，文化人起的名字就是不一样啊！”黎惠天感叹着。 “是啊，叶文斐，这是取自文采斐然的意思，叶鑫和他的弟弟叶磊、叶淼就是按照叶焱叶晶取得。不过其他的孩子的名字就不这样取了，叫上去有点乱了。” 黎惠天嗯着，又问。 “你了解的太挺多啊！对了，那个叶晶多大了啊？读几年级啊？” “比叶鑫大一岁，十六，读高二……”说到这黎明志才发觉老爸话里似有深意，警觉起来，“爸，你想说什么啊？” 黎惠天笑笑。 “那个叶晶小姑娘不错，长得好，家境也不错，我看……” “爸！”黎明志打断了老爸的话。 黎惠天干笑几声。 “我就是这么一说……不过，儿子啊，你也不小了，我像你这么大都有你了，你也抓点紧啊！” “人家读高中是要考大学的，我一个中专生，爸，你觉得人家会看上我吗？”黎明志沉默了一会轻声说。 “哼！一说这个我就来气！当初我就说叫你考高中，你脑瓜也好使，肯定能考上，你就是不听，非考中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你读的那个中专有多烂！” “我都多大了，读完大学黄瓜菜都凉了！” “那些二十四五才考上大学的，我也没看人家黄瓜菜凉了！你说说你，才多大，整得一天比老子还忙！” 黎明志笑了。 “爸，我在积累财富，将来好替你分担。” 大概从儿子上乡中学重读开始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先是假期时间跟着他去工地干活，后来和他借钱开公司，说出的话指出的道叫他这个生意上的老油条都有点自愧不如。可不知为什么儿子越是这样懂事他就越难受，总觉得是自己离异造成了儿子早熟，再想想有些孩子仗着老爸有钱就抽烟喝酒打架找女人，就想加倍地补偿儿子。 “儿子，你这个年纪正该谈恋爱。你放心，只要你喜欢，不管什么样的女孩子爸都能接受。”黎惠天语气宠溺。 黎明志心一动，犹豫了下说。 “要是我不喜欢女孩子呢？”说着观察着老爸的神情。 这是第一次有关他的性取向向老爸试探。 他想过了，将来他和叶鑫肯定地出柜，只是早晚罢了。 他要和叶鑫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要两家人接受他们，首先就需要老爸的支持。 他不愿看到老爸因为他和叶鑫的关系痛苦，可叫一个生在传统长在传统年代的人接受儿子是同志是不可能的，他没奢望老爸能同意，只希望老爸到时候反应不要太大。 这是老爸第一次叫他去谈女朋友，这是个机会，他想把他不喜欢女孩子的种子种下，以后潜移默化，或许这是个办法。 “不喜欢女孩子？”黎惠天皱了下眉，“真不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整天想什么，不喜欢女孩子，难道还喜欢女人！我告诉你啊，女大三抱金砖，再大就不行了啊，女人显老啊……儿子，你是不是喜欢上你们学校的老师了，我跟你说啊，那可不行啊，老师就是老师，学生就是学生……”酒桌上听到一些人家的孩子和老师纠缠不清什么的，黎明志说不喜欢女孩子马上就联想到了。 黎明志哭笑不得。 “爸，我是说我不喜欢女的，女孩子、女人都不喜欢！” “啥，不喜欢女的？那你喜欢男的？你逗你爸呢！” 黎明志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闭上了口。 31.黎家 黎家很有钱，在本村绝对是第一，即使在本地也是数得上数的人家，可从表面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黎家的院墙依然是土坯，房子依然是黎惠天当年结婚盖得三间土房，房顶上盖着红色的瓦，东边是牲口棚，西边是猪圈厢房。院子一边种着果树，一边是菜园，中间连块砖也没铺。唯一不同的是，牲口棚没有牲口，停着面包车，猪圈也没猪，关着一群鸡鸭鹅，厢房放着破烂，门口拴着一条土狗。 门窗也是早先木头门窗，上面的漆都掉了，玻璃倒是完整的。进了屋，土地，土墙，中间摆着不知道多少年的八仙桌，这就是全家人吃饭的地方，东屋住着黎惠天夫妇。西面两间南边有个小走廊，最西边的是黎明志的房间，挨着是妹妹黎明艳的房间，两个房间都是北炕，通着，做饭的时候直接就烧了。 屋里的摆设可怜得很，书桌、椅子、老掉牙的橱子，再没别的了。 要不是东屋摆着彩电、录音机、座机电话，厨房摆着冰箱、洗衣机，还真进了六七十年代的乡下老屋，就是村里平平常常的家庭都比黎家强得多得多。 这样低调不是没原因的。黎惠天住过楼房、出入过光可鉴人的场所，回到乡下这样的环境已没了心情装修什么，还有就是没打算在这里过一辈子，能生活就行，不愿意花那个钱。 像他这样生意人对钱财看得极重，花销上也计较的很，因为他是凭着自己的敢闯、敢拼、不怕苦，甚至不怕死，才有了今天，知道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所以格外看重。 黎明志对老爸的做法很赞同，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肉埋在饭里吃才香！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连继母也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继母也就三十几岁，当年也算是某某红灯区一枝花，还是个高中毕业的，打扮时尚，出入坐车，能跟着黎惠天回到乡下生活已经不易，更别说还像个乡下妇女一样种地干家务了。 前世黎明志想不到这些，父母离异把全部的恨意都发泄在这个女人身上，骂她鸡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嘴，以至于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和老爸断绝了父子关系，直到后来才发现这个女人好有心机，默默地跟着他的老爸，隐忍着看着他和离家脱离了关系，隐忍着叫她的一双儿女继承了黎家的财产，老爸死后，黎家所有都跟他没了关系，而他却还说不出什么来，毕竟是他理亏在先。 如今重生了，前世的事再以一个成年人的心态去看，发现父母离异大部分责任在老爸身上，因为老爸有钱就找女人，老妈心里不平衡就去找男人，分开是早晚的事。至于老爸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他淡然了，只要那个女人一心一意对老爸好，他没资格去评价，也没资格去指责，更别说去破坏了。 何况这一辈子是上天赐给他的，他只想赎爱、感恩。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继母陈萍萍给爷俩倒上两杯热茶说。 “喝了点酒，明志叫慢点开，就这时候了！”黎惠天接过来喝了口热茶，满足地呻吟了一声。 而那边，十岁的小妹和和黎明志说话，黎明志抱着五岁的小弟，往上抛着，逗得黎小弟哈哈大笑。小孩子最喜欢这样玩了。 “你哥刚回来就闹，快下来！” 陈萍萍把儿子拉下来，黎小弟扭着身体不愿意，拍了一巴掌才老实了，可乌溜溜的大眼睛还是看着大哥，一脸的期盼，看的黎明志直乐。 “陈姨，我在陪他玩会吧。”黎明志伸手，黎小弟欢天喜地就投怀送抱来了。 看的两个大人都失笑摇头。 人心都是肉长的，陈萍萍见黎明志很像个哥哥，心里很是满意，面上也愿意尽一些母亲的责任。看着兄弟两个玩闹一会，再次接过儿子说。 “明志，你去睡吧，我把被子先会就给你铺好了。” “谢谢陈姨，以后我自己来吧。”黎明志又对老爸说，“爸，我睡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我也睡觉去了！”黎明艳搂着大哥的腰蹦跳着跟去了。 黎惠天看着自己两个老婆生的孩子能处的像亲生的一样，每次都乐呵呵的，在外面再苦再累也不觉得了。 32.语不惊人死不休 黎明志和妹妹闹了会，回了自己的屋子，看了看炕上铺好的被窝，拉上窗帘倒了杯水，坐在炕沿边端着水杯出神。 能说服老爸和叶家结干亲，又试探了老爸有关自己的性取向，将来他和叶鑫的路应该好走些吧。 他清楚同性恋在国内这个大环境下不是一般的难，就算是十几年后也没发和国外比，即使同志成了时尚，那也是有钱人能搞得，所以想要和叶鑫在一起就要有钱，还要有很多的钱，这个钱还要自己赚，不是靠家里。 经济不但决定着上层建筑，也决定着话语权，老爸对他所说的不喜欢女人的反应也叫他清醒地认识，叫老爸接受他的性取向靠说服是不可能的，只能用实力去压，这个实力就是要有属于自己的事业，和黎家没有任何关系。 掏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张相片，这是初中毕业照的，上面有五个男生，最前排的是他和叶鑫，后面是严冬和另外两个要好的男生。他的手臂楼着叶鑫，和其他三人傻傻地乐着，只有叶鑫一脸别扭不情愿地样子，那是因为洗澡事件叶鑫还在和他生气。 他不敢在钱夹里放叶鑫的单人相片，也不敢放他们的合影，生怕被有心人发现他们的关系，他现在还没能力保护他和叶鑫之间的感情，可又想时常看到叶鑫，就放了一张这样的五人合影。 初中毕业照了很多相，可惜只要和他合影叶鑫就板着脸，有笑脸的又没有他，要是可能他一定会选一张叶鑫笑得最开心的相片。 食指轻轻摸着相片上叶鑫的脸，黎明志露出一个温醇的笑意，叶鑫，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 初二一家人去叶家正式结完干亲回来的第二天，黎明志就收拾东西去市里忙事业去了。黎惠天既郁闷又有压力，儿子都开忙了，他这个老子也不能窝在家里了！于是在全村人都在享受正月的闲暇时，黎家父子已经开始工作了。 为了抓住时代给予的际遇，黎明志真是拼了！初中三年寒暑假都跟着老爸在工地，上了中专更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赚钱和学习上，不过他学习的是一些实用的东西。至于中专的课程他的要求是只要不挂科就行。 这一忙就忙到了开学，黎明志回学校报道，待几天再去市里，一个是休息，另一个是因为叶鑫。初二去叶家人太多了也就和叶鑫说了几句话，连手都没拉上。 他承认，主要是他想叶鑫了。 一个假期不见，舍友们相见都很激动，有说不完的话题，其中黎明志和大家聊得最欢。 黎明志健谈，仗义，疏财，又有组织能力，在校内极有人缘，虽不是校草，（那时候的校草流行小白脸）但也称得上校内的风云人物，青眛他的女生不知有多少，只要有他的地方，外围就会围一堆女生，两眼放光地看着他，或者矜持地对他笑。 中专生学业压力不大，对这些少男少女们恋爱就是生活的主题。男追女，很普遍，女追男，也不稀奇，像黎明志这样的更是炙手可热，只是黎明志从没表现出对哪个女生不同，连暗示都没有，不过这并不代表女生能放过他。 上学期黎明志过得很平静，没想到下学期开学第一天就打破了，还很劲爆。 和大家侃完黎明志去水房，路上被一个女生拦住了。 “黎明志！”女生脸上微红，语气带着胆怯，但眼睛里又露出坚定的目光。 黎明志愣了下，看着这个女生，不陌生却叫不出名字。土木工程女生很少，能拿得出手的更是没有，那些围观的女生大都是其他学科的，眼前的女生个子很高，长得不错，不用说肯定不是本系的。 “有事吗？”黎明志礼貌客气地问。 女生脸更红了，微微点头，看了眼跟在黎明志后面的几个男生，那几个男生偷笑着，互相挤眉弄眼，却没有一个回避，女生有点羞恼，但还是从兜里小心地取出一个千纸鹤递给黎明志，羞怯地小声说。 “这是给你的。” 后面的男生笑的有点声大，女生更害羞了。 黎明志没接，还是淡淡地问。 “这是什么？” 后面的男生惊愣地看着黎明志，一个个露出凌乱的神情，心说，不会吧，黎明志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一个女生用这么好的纸叠千纸鹤送给你，你说那是什么，情书啊，一片羡慕嫉妒恨的秒杀向黎明志！ 黎明志却还是一脸无辜地看着那个女生。 女生也没想到黎明志会这么说，因为黎明志没有伸手接，而且要塞到黎明志的手上还要再往前走一步，这个，这个，怎么会这样？ 黎明志看她没说话，打算绕过她离开，就在走过去的时候，那个女生鼓了鼓勇气追上去，打算把千纸鹤塞到插着裤兜的黎明志手上，没想到黎明志却很迅速地躲开了。 “你干什么？” 男生们狂晕，黎明志啊，你真不懂还假不懂啊，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快哭了，还从来没遇上这样的男生！千纸鹤没送出去，她很不甘心，咬了咬牙，一副慷慨就义的架势。 “我喜欢你！”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这一声高呼惊得男生们全傻了，只有黎明志淡定地站在那，然后也来了一句惊人之语。 “你要给我的不会是情书吧？” 女生几乎想撞墙，这是什么男生啊！怎么会这样啊，这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而其他的男生闻言刷地看向黎明志，眼神露出狂热的崇拜，果然是风云人物啊！对妹子追求的反应都这样彪悍啊！然后接着就见黎明志转身，抛下一句。 “抱歉，我有朋友了！”很潇洒地离开。 “哇！”第一次向男生表白失败的女生惊呆地站在那，然后双手捂脸跑掉了。 男生们大眼瞪小眼了一下，轰的去追黎明志，七嘴八舌地问。 “黎明志，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是啊，我们怎么没见过啊！” “叫我们看看呗！” “是咱们学校的，还是其他学校的？” …… 一个个两眼冒光啊！ 男生也这么八卦吗？ 这一次黎明志高调的拒绝也迅速传开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没有女生撞枪口上，倒不是因为黎明志有女友，而是黎明志拒绝的方式太不给人面子了！ 这一天是周六，黎明志兴冲冲地去见女友，不，是见男友。 大喇叭广播了，叶鑫的名字再次响彻全校。 因为黎明志的关系，几乎全乡师生都知道了叶鑫的的存在，毕竟叶鑫的名字是在大喇叭里出现的最多的。 “一定是黎明志！”高进吃着火腿，含糊地说。 本来满脸高兴的叶鑫听了刷的就沉下去了，然后把手中的书往床上一扔，抓起外套就出去了。 高进险些噎着，连忙喝了几口水压下，看着两个好友。 “我没说错什么吧？” 陈俊茫然。 “你说错什么了？” “靠！没说错什么，叶鑫他怎么那副表情啊？林翔，你说话啊？” “我怎么知道？！”林翔没好气地说，说完也出去了。 高进愣了下，对陈俊说。 “喂，你发现没有，很诡异啊！” “什么诡异啊？” “我怎么发现一提到黎明志，叶鑫不对劲，林翔也不对劲呢？说起来，咱们和黎明志还是朋友呢！” 陈俊这方面有点迟钝。 “那也不对啊，黎明志也没做什么事啊。” “所以才诡异嘛！”高进狠狠咬了一口火腿。 叶鑫没拉上外套的拉锁，只是双手抱着自己，跑到了黎明志面前。 “有事啊？”口气很是生疏。 黎明志注意到叶鑫语气，知道因为在叶鑫家里对叶鑫那样所以才这样，也不生气，看到叶鑫没拉外套的拉锁，责备地说。 “你怎么不好好穿衣服啊？感冒了怎么办？” 叶鑫看了黎明志一眼，皱了皱眉，忍不住有点厌烦地撇开了目光。 “你找我什么事？”声音很冷。 黎明志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叶鑫的身上，别看对叶鑫的语气冷淡不生气，但看到叶鑫对他的反感，顿时就愣住了，心像是狠狠刺了一下！ 33.什么叫喜欢 黎明志看着叶鑫，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叶鑫没有看黎明志，等了半天不见回应说。 “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学校了，我还要复习功课……” 话还没说完，黎明志忽然扯起他的胳膊拉着就跑！ 黎明志突然发疯，叶鑫被扯的只能磕磕绊绊跟着。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黎明志！”叶鑫使劲挣脱。 黎明志飞快地揽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衣服，扯着继续跑。 “你干什么啊！我喊人了！”叶鑫害怕了，本来经过生日事件后就对黎明志有了心理阴影，现在黎明志又像发疯了，这是要干什么啊！ 前面马路边有片树林，树林南边是一道沟渠，夏天会有灌溉田地的水经过，现在上面覆着一层薄冰，黎明志拉着叶鑫直奔树林，穿过林子跑到沟沿上才停下，不过并没有放开叶鑫，反而抱住了叶鑫，在叶鑫惊呼声还没出口就用嘴堵住了叶鑫的嘴，随着叶鑫眼睛睁大，这个吻改成了狠狠地一咬。 “啊！”叶鑫痛的大叫一声。 随即两人都感到了口里的腥甜，原来黎明志把叶鑫的嘴唇给咬破了。 叶鑫这下拼力地挣扎起来，而黎明志一反常态地拼力亲着不放，沟沿上并不平坦，不知道是谁的脚滑了，两人同时摔倒，一同滚了下去！好在沟渠只是一层薄冰，又是缓坡，就是滚了一身土，没伤到哪里。 按理说都发生事故了，应该放手起来问问对方没事吧，可滚到实处黎明志却反压上叶鑫，接着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亲吻，亲的叶鑫完全懵了！ 重生不是能改变所有的事情的，比如性格。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真是没错，黎明志天生霸道、强势、占有欲极强，这些就不会因为重生而改变。 如果换一个人，上一辈子把叶鑫伤害的落了个凄惨下场，自己也没个好结果，或许这一辈子会放手，但黎明志不会，他这辈子依然会抓着叶鑫，就算他们都是男人，就算是前辈子也因为他们都是男人酿成了悲剧，还是会死死抓住！所以叶鑫可以打他，可以骂他，但就是不能厌恶他。 如果叶鑫厌恶他，他重生还有什么意义？他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他所有的努力，岂不是就像一个玩笑一样？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黎明志付出了就一定要得到回报，叶鑫是他的，上辈子是，这辈子依然是，谁都不可以改变，叶鑫也不可以！ 终于，一场狂吻结束，黎明志暴戾的情绪终于平静了，看着身下压着的叶鑫，双唇红肿，带着血迹，有些心疼，有些自责，又有些委屈。 他不想这样，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叶鑫逼他的，这都是叶鑫的错！他很任性的想。 说起来，两辈子加起来的年龄他都快60岁了，可是这种性格还是没有因为年龄改变，也没有因为多活了一辈子而改变，在这一点上他还是那个黎明志，和前世没什么两样，所有的事情，他黎明志都是对的，所有的错误都是别人的。 黎明志停下来后，叶鑫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又惊又怒，指着他，不知道是气极了，还是惊极了，哆嗦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黎明志深深的望着叶鑫的眼睛，叶鑫看到黎明志的眼睛有点发红，眼里翻涌着陌生的情绪，这是他从来没有看过的，感觉就像团火，好像下一刻就要把他烧成灰烬一样。 “我们谈谈。”黎明志站起来，并拉起了叶鑫，神情平和，好像刚才那个人不是他似的，“上去吧！”去拉叶鑫的手。 叶鑫避开自己爬起来，头前走了。 黎明志这次没用强，跟着上去。 上了沟沿叶鑫感觉有点冷，紧了紧衣服，黎明志看了上前一步，叶鑫下意识地后退，险些再掉进沟里，黎明志一把拉住，叶鑫要甩开他。 “叶鑫！”黎明志忍不住提高声音，叶鑫僵住。 黎明志给他整理了下外套，把外套的拉锁拉上，又把帽子给他戴好，然后拍着他身上的土说。 “我只想和你谈谈。”凝视着叶鑫，轻声又带着说不出的温柔，“叶鑫，我喜欢你！就像男生对女生的那种喜欢，你明白吗？” “我不是女生！”叶鑫愤怒的很。 “你要是女生我理都不会理你。”黎明志平静地说。 “……” “我的意思就是打个比方，我对你的喜欢就像男生对女生的喜欢，这回你明白了吧？” 叶鑫怔住，别开了头。黎明志的眼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很有压力，只要对视上他就感觉自己像是被吸进一个旋涡里，永远出不来一样。 “不明白。” “你是在跟我置气，还是真不明白？”黎明志步步紧逼，今天他一定要叫叶鑫面对他的感情，正视他们的关系，不然在这样下去他会受不了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重生是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可也有压力，这样的压力不是一般的重。试想一下，你都知道了今后一些事情的走向，如果遗憾还是遗憾，错误还是错误，不过是把上辈子的事情重新经历一遍。或者说有所改变，但并不是你想要的那样的完美，那会怎样？对黎明志这样的人来说，那是会疯掉的！ 这辈子他要和叶鑫在一起，叶鑫也必须和他在一起，他们中间不能有男人，同样也不能有女人，所以当看到叶鑫对他反感接下来的所有反应都是因为害怕！只要想到将来叶鑫和别人在一起，只是想想他就想杀人。 可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种病态的占有欲。 “不明白。”半晌叶鑫说。 “好，我告诉你，喜欢就是想跟他呆在一起，跟他呆在一起你就会很快乐，这就是喜欢，我对你就是这样的！你呢，对我也是这样的对吗？” “不是！”叶鑫干脆地说。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黎明志声音发沉。 “不是。”叶鑫不敢看黎明志，但说的很坚定。 “你再说一遍？”黎明志呼吸几乎喷到叶鑫的脸上了。 叶鑫受不了了，大喊道。 “我说了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你听见没有，不是！”然后急剧地呼吸，往后退着，不留余地对黎明志说，“我周六周日要复习功课，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说完顿了顿，转头跑了。 “叶鑫！”黎明志喊了一句。 黎明志喊得撕心裂肺，叶鑫竟然哭了，但跑得更快了。 ……喜欢就是想跟他呆在一起，跟他呆在一起你就会很快乐，这就是喜欢，我对你就是这样的！你呢，对我也是这样的对吗…… 是的，黎明志说对了，他对黎明志也是这样的。 那是很久以前，他们还在初中，他和黎明志在一起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那是他从小到大最快乐的时光，他以为永远会这样，可是从那个晚上开始，一切都变了，那样的日子只能在回忆里出现。 黎明志影响了他太多，颠覆了他太多，告诉了他太多，教会了他太多，他崇拜黎明志，希望自己也能和黎明志一样，可那个晚上，这个心目中的榜样一夜坍塌。然后，莫名其妙的黎明志就成了爷爷的干孙子，莫名其妙地两家人就结成了干亲。 他不知道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他想不明白，这件事对他来说太复杂了，直到今天黎明志跟他说了这样一番话。 他不知道“喜欢”具体是怎样的，虽然黎明志说过喜欢他，可没解释，又是通过身体接触说的，这样的刺激他哪有心情去想这些，现在明白了。 可是为什么却感到害怕呢？ 他听过男生和女生的喜欢，却从没听过男生和男生的喜欢。 还有，男生和男生的喜欢要那样吗？ 他不知道，太多的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了，他还要跳级，还有天量的功课要做，他要明年就考上大学，他要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见到黎明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哭？ 为什么脑海一片混乱，视线一片模糊…… 但这些，他不会告诉黎明志，既然那些快乐的时光已经留着了曾经，他和黎明志已经回不到过去，那就算了吧！ 34.林翔的怀疑 黎明志望着叶鑫跑出树林，想追，可胸口突然传来的闷痛叫他不得不蹲下，汗水很快淌了下来，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一阵阵发黑，前世那十年的心悸一波一波，提醒着一幕幕的过往……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才渐渐退去，而他整个人都虚弱地站不起来了，靠着旁边的大树坐下，感到背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不禁苦笑，都说前世因前世了，今生果今生种，可他上一辈子心痛的毛病还是带到了这一世。 第一次心痛他并没在意，可有了第二次后他不得不重视起来，特意去了市里最好的医院检查，结果什么毛病也没有，很健康。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了，什么毛病也没有，胸口却时不时地痛，这次更是几乎痛的窒息过去，难道真是冥冥中告诫他放手叶鑫吗？ 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是痛死他也不会放手叶鑫！ 鱼美人为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宁愿刀尖上走路，一个心痛又算什么呢，何况还不是经常，他受得住，只要能和叶鑫在一起，只要能和叶鑫在一起…… 叶鑫，你是我的，你注定是我的…… 黎明志恢复了些体力，一手捂着胸口，蹒跚地往回走，背影有些说不出的凄凉。 叶鑫跑回宿舍正遇上要出来的高进，高进看到叶鑫嘴唇红肿，眼睛也是红红的，还一身狼狈，惊的叫起来。 “叶鑫，你怎么了，跟人打架了！你的嘴……” 叶鑫吓得飞快地捂住自己的嘴，把他扒拉一边去，快步到了自己床铺前收拾了书抱着就往外走。 “喂！叶鑫……”高进还想问。 跟过来的林翔拉了他一下，追了出去。 “叶鑫！” 高进眨了眨眼。 “这是什么情况？” 叶鑫闷头往前走，听到林翔的叫声就要跑，林翔快一步抓住了他。 “叶鑫！” 叶鑫心虚地甩他的胳膊。 “干什么！” 林翔还是第一次看到叶鑫这个样子，不过并没有生气，而是轻声说。 “叶鑫，去水房洗洗脸，换件衣服吧。”说着伸手拿过他怀里的书，“我去班级等你。” 叶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点懊恼，这次没拒绝。 “嗯。”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对不起。”快步跑了。 林翔看着叶鑫捂着嘴，很是不解，刚才还没等他注意叶鑫就捂住了嘴，什么也没看到。 清洗干净也越发显出嘴唇的红肿，叶鑫找面镜子一看还有个牙印，又羞又恨地用胳膊挡着进了教室，低着头做回自己的座位上，连同桌是谁都没看，就埋进了书堆里。 在进入学习状态这方面任何人都比不了叶鑫，也就是一两分钟就把所有的注意力放进了书本里，忘了嘴唇的事，也忘了黎明志。 坐在他身边的林翔，这才清楚地看到叶鑫嘴唇上的那个牙印。 他是临时和叶鑫的同桌换座的，为的就是想问问叶鑫怎么回事，可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 牙印，怎么会有牙印？ 黎明志咬的太狠了，牙印十分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翔看着那个牙印神情很复杂，不知为什么就联想起上次自己在叶鑫身上留下的痕迹，不觉脸红心跳。 因为决定跳级，叶鑫一改以前的懒散，上课消化当堂知识，课下开始自学还没讲到内容。 他理科好，爷爷又从小教育他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有个计划，人生要有大计划，生活要有小计划，习惯成自然，这次跳级他制定了一份详细的学习提纲，精确到了分钟！ 林翔明显地感到叶鑫的反常，课下不在玩耍，半夜被窝里打手电看书做题，经过了上个学期的了解，他知道以叶鑫的头脑根本就不需要这样，问了好几次，叶鑫也不说，当无意中发现叶鑫的学习提纲时惊呆了，叶鑫疯了吧！怎么还有高二高三的课程？ “叶鑫这是怎么回事！”林翔这次坚持，无论如何都要问出来。 “给我！”叶鑫有点生气。 林翔不为所动。 “你告诉我你要干什么我就给你。”林翔态度坚决，“叶鑫，我们是朋友，你说出来也许我还能帮你。” 叶鑫看看手腕上的表，已经浪费五分钟了，再见林翔这样的架势，只好说。 “我要跳级，这学期结束我直接上高三。” “啊，你说什么？！”林翔愕然。 “我说我要跳级。” 林翔这才听明白，可还在震惊中。 “你疯了！高中跳级，怎么可能，你以为大学那么好考吗！” 叶鑫把叶晶提到的那个少年大学生说了一遍。 “既然有人能做到我为什么不能，她还是个女生，我一定试试！” “你就是想试试？”林翔很怀疑地看着他，“叶鑫，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以他对叶鑫的了解，其实叶鑫很贪玩，不太喜欢学习，现在的成绩就是随便学学的。 叶鑫不太自在。 “就是试试，我是男生，不能输给一个女生！” “你以为我会信？”林翔不客气地说，“你从来都不和女生争，何况还是一个没见过，连叫什么都不知道的女生，你一定有什么事！” “没有！我要去学习了！”也不要提纲了，扭头就要走。 “叶鑫！”林翔拉住了他，“跳级，你不要想了，不行的，这是高中，不是初中！”说着语气缓和了下，“你年纪够小的了，你没必要去跳级。再说，就算你能考上大学，你能保证考上清华这样的名牌大学吗？你要是不跳级，你努努力说不定就考上了……叶鑫，这不是闹着玩的事，这有关你一辈子！我们是朋友，要是因为其他的事叫你不得以，那你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 “没有其他的事，我就是想跳级！”叶鑫执拗地说，他和黎明志的事那是天大的秘密，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叶鑫挣开林翔的手走了，林翔忽然就想到叶鑫那唇上的牙印，冷不丁地问。 “你是因为黎明志跳级对不对？” 叶鑫闻言吓得差点趴下，扭身满面通红地瞪着林翔，目光惊恼又恐惧。心里反复念着林翔知道了，林翔知道了…… 叶鑫不会撒谎，再加上黎明志和他做的事叫他极为脆弱，稍有点风吹草动就成了惊弓之鸟。 虽然不知道和黎明志做的那些事具体意味着什么，可他能想象得到被人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那绝对是可怕的，可怕到他无法承受。 林翔只是在诈叶鑫，看到叶鑫这个样子也诧异了，真是因为黎明志？ “叶鑫，你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林翔放柔了声音。 叶鑫微怔，林翔不知道？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别开了头。 看到叶鑫不愿意说的样子，林翔走近他低声问。 “你和黎明志是不是打架了？那天你嘴唇……” 叶鑫猛地看上他，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林翔看到叶鑫的眼底有惊惧，还有……像是哀求，没来由的心一软。 “……破了。”把那句“是被黎明志咬的吗”硬生生咽下去了。 林翔敏感，细腻，他感到了叶鑫的紧张，果然，等他说完感到叶鑫松了口气，不知为什么自己也松了口气。 多年之后回想起今天，他总是忍不住假如，假如今天他继续追问下去，会不会和叶鑫成为另一种关系？ 可惜生活永远都没有假如。 “嗯，打架了！”这个理由最好，叶鑫闷了会说，接着又说了一句，“我跳级就是想试试行不行，不行复读就是了，和任何人都没关系！”叶鑫强作轻松地说，可明显地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翔看着叶鑫往班级跑去的背影很是疑惑，黎明志和叶鑫嘴唇尚那个牙印来回在脑海里闪，偶尔又冒出那天他在叶鑫脖子上留下的痕迹，像是抓住了什么真相，可细想起来又什么也没有。 这也是那个年代，这样的小地方，如果放在今天不需要去想就能什么都明白。 纯洁的年代，纯洁的地方啊！ 接下来的日子，黎明志和以前一样，中午来给叶鑫送菜，没空直接在饭店订好叫服务员来送。不同的是，以前都是叶鑫自己出来拿，现在是林翔或者高进、陈俊等其他舍友。黎明志问起来，就说叶鑫在学习，一个这样回答，两个也这样回答，黎明志开始有些心痛，觉得这是叶鑫故意叫这些人说的，为了就是躲他，可又不甘心，就叫朋友去查，结果吃惊了，叶鑫真的在学习！ 叶鑫学的黑天黑地，就是看到黎明志送来的菜也是沉默几秒，然后飞快地解决完再次投入到书山里去！ 黎明志以为叶鑫被他刺激失常，在他强势的追问下，林翔终于顶不住压力说出了叶鑫要跳级。黎明志听完马上就明白，叶鑫这是为了躲他！ 怒极反笑，叶鑫，你真行，竟然用这种方式……跳级，跳级……他简直无奈了，但又很佩服，高中跳级可不是一般的勇气啊！更何况叶鑫的父辈全是大学生，叶鑫这辈上面的哥哥叶焱也是大学生，两代人没有一个复读过，叶鑫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可就在这样的压力下竟然敢跳级，真不是一般的疯狂啊！ 想到叶鑫这么疯狂全是因为他，黎明志又有点自得。 躲我，可没那么容易，就算你跳级考上了大学，我也到了最后一年。中专三年，最后一年是实习的，到那时我就更自由了，你去哪个里我就去哪里，缠着你，这辈子都缠着你！ 接下来叶鑫源源不断地受到黎明志的奶制品、豆制品、高营养品、各种汤类…… 看得人羡慕，嫉妒，还有感动，这才是真正的朋友啊！ 日子就这样在枯燥的学习中过去，转眼快期末了，这天中午却出了事。 35.新的小攻？ 高中由于贫富差距拉得太大，无形中形成了两大帮派，富人帮和穷人帮。当然两帮私下又分若干的小帮，这不过是整体叫法。 其中穷人帮最大一个帮在高二，领头人叫于成龙，20岁。 于成龙情况特殊，是个带犊子。 带犊子在乡下的意思就是跟着母亲改嫁的孩子。 母亲是外地的，生父去世，母亲打工认识了现在的继父，嫁到了这里。 继父丧偶，还有一个男孩。开始继父对他们娘俩还是不错的，后来一场事故受了伤，脾气就变得暴躁了，对他上学百般不满，要不是母亲一直坚持也不会读到高二。可就算是这样，以母亲的能力也无法支撑他上学，何况继父的孩子也在上学。为了能读书，他假期到处找活打零工，好在脑瓜聪明，又肯学，老师们都喜欢，学费上也是能免就免，从高中开始几乎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这才把书勉强读下来。 他出身贫苦，知道穷学生的难处，就召集了一帮家境差不多的同学一起，这样生活上可以省些钱。 他组织能力强，号召力强，一年的功夫就把人员扩展成为学校最大的穷人帮。他们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学习好打架好，对象是富人。 这样穷富两个泾渭分明的团体，时不时就来一次对抗。 学习一起学，打架也一起打，叫老师们很是头疼，到了高二才收敛些。 按理说，这都是高二年级的事，和还在高一的叶鑫没什么关系，可叶鑫现在被黎明志找的成了名人，都知道叶鑫有个上中专的富家子弟每天来送餐，来送各种各样的营养品，再加上叶鑫学习好，这叫于成龙很不爽。 那时候信息通讯都没现在这样发达，新鲜事物传播的慢，这个小地方的孩子还受不到外界多少影响，所以叛逆期年纪偏晚，于成龙现在二十岁，才到叛逆期。 叛逆期的孩子喜恶总是没头脑的，比如他看叶鑫不爽，说起来碍着他什么事了，可就是不爽。没想到是，就他这个不爽竟然叫他的人生拐上了另一条路。 这天中午，林翔拉着叶鑫和他们一起去食堂吃，叶鑫飞快吃完端着自己的饭盒去清洗，在经过于成龙一桌时，于成龙嗤笑一声。 “真娘！” 这真是没事找事。 当时只有自己经过，叶鑫当然知道说的是自己，立刻恼怒，但想到如果回应就会浪费时间，还有一大堆习题等着去做，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又忍下了，深吸口气继续走。 于成龙说完一起吃饭的男生们马上就发出一场哄笑，其中不乏拍桌子跺脚，引得所有人都纷纷侧目。 接着于成龙又很嚣张地提高声音说。 “喂，你叫叶鑫吧，我知道你，有一个男生天天给你送饭，是不是他找不到女朋友，看到你很娘……” 不知为什么，说自己的时候还能忍下去，但涉及到黎明志，不知为什么叶鑫马上被一股怒火冲昏了头脑，转身抬手，一个上步，就把手里的饭盒连同里面的开水砸上了还没说完的于成龙。 “啊！” 所有人都有了刹那的惊愕，其中一个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也幸好于成龙经常打架，身体对危险的反应很敏感，本能地拿起了自己的饭盒挡了一下。可就这样，叶鑫一饭盒开水还是全泼在他的身上。夏天穿的薄，好在开水不烫了，不然非烫伤他不可。 叶鑫见他挡开，饭盒还是就势砸下去，正砸在于成龙的胳膊上。 于成龙哎哟一声，偏头正好看到叶鑫怒火冲冲的眼睛，和满面通红的脸，心里竟然冒出了个荒唐的念头：真漂亮啊！ 叶鑫哪管他想什么，饭盒砸下去后，另一只拳头也招呼了上去，正打在于成龙的左脸上，这下于成龙怒了，伸手抓住了几乎扑进他怀里的叶鑫，摔了出去，然后上去一步直接骑上叶鑫，抡拳头就揍！ 于成龙二十，身高一米八八的样子，长得跟黑铁塔似的，叶鑫完全挡不住，这时林翔、高进和陈俊从后面扑上来了，合力将于成龙掀翻。叶鑫这才逃过，一咕噜起来，再次奔向于成龙！ 旁边于成龙的小弟们不干了，嗷嗷上来。 林翔心眼多，对着后边一个圈的男生们大吼。 “你们还不上！人家都欺负家门口了！” 其实算起来叶鑫不算林翔他们这圈的，只是林翔认可了叶鑫，而叶鑫的条件也不差，也就默认了，现在听林翔这么一喊，呼啦一下把于成龙的小弟们挡住，其中还有人叫着去喊人手。 就这样食堂成了战场，富人帮和穷人帮大厮杀开始了，桌椅板凳饭盒筷子小勺……甚至人，凡事能抄起的都成了武器，杀得难解难分！ 乒乓、稀里哗啦、哎哟妈呀，爹啊妈啊的，各种声音混响一起！一会不知是谁被击飞了，不知是谁趴下了，不知是谁头破血流…… 参与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竟然闹出了这样的乌龙：是自己人啊，不要打啊！我的妈呀…… 打到最后有点啼笑皆非，叶鑫、林翔他们被围在了中间，外围往里挤，他们和于成龙撕扯一起，可抬抬手都很困难，骂几句对方都听不清，只能那么恶狠狠地瞪着。 这场混战结束后很多人被送进了医院，伤势最重的是骨折，好悬没出人命，这叫校领导们长出了口气，同时也痛下决心整顿，叫所有参与打架学生的班主任们彻查，该处分的处分，该检讨的检讨，甚至该开除的开除。 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早上，叶鑫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叶鑫没受多重的伤，就是两眼乌青，脸上两块青肿，班主任是个四十几岁的女人，教语文，很温和的一个人，见到叶鑫这样子，叹了口气，询问了几句疼不疼，会不会影响期末考试，这才进入今天谈话的正题。 “叶鑫，你应该知道今天叫你来什么事吧？” 叶鑫点点头，没说话。 “那你跟老师说说当时的经过，好吗？” “他们不是都说了吗？” 参与打架的学生们那么多，除了送医院的，其他的都被各自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谈了话，林翔等人也是，他不信班主任不知道。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现在老师想听你说。”班主任语气加重地说。 叶鑫想了想一脸坦然地说。 “当时是我先动的手，他先动的嘴。” 班主任有点好笑。 “总结的还挺精炼，我知道你语文不错。” 叶鑫不好意思地笑了。 “好了，他说什么了，让你先动了手？” 叶鑫有点不自在。 “老师，能不能不说啊。” “不行，必须说！这件事校领导很重视，你不希望被叫到校长办公室去吧？” “不想！”叶鑫连忙摇头，本来这就是从小到大惹出来的第一件大事，要是再被叫到校领导办公室非惊动家长不可，家长知道了才是他最害怕的！ 班主任听完叶鑫叙述当时于成龙说的那些话，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的人吃饱了撑的，听的人气性也……有这精力放在学习上不行吗？可一想到这两个学生都学习拔尖，都勤奋努力，只有叹气了。 “叶鑫啊，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一心学习，从来不惹是生非，发生了这件事一点都不怪你，可是……”说到这班主任有些为难，“学校叫彻查此事，想借此事杀杀学校拉帮结伙的风气，要开除一些人……” 叶鑫闻言心里一紧，难道自己碰到枪口上了。 “老师，学校要开除我吗？”要是因为这事被开除，那也太冤了吧？ “不是不是。”班主任见叶鑫害怕地要失控连忙说，“你想到哪去了！怎么会开除你！” 叶鑫这才放心，吓死他了可！ “叶鑫，是这样的，那个骂你的于成龙被列到了开除名单上，他的班主任是我的同学，他求到我这来了，叫我把这件事压下去，也就是私了，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于成龙假期起来就高三了，他成绩你也知道，一直是年级段前五，这时候要是被开除有点可惜。如果换个学生老师也不会答应，可他，家里情况很特殊。唉！母亲是外地的，生父早亡，母亲带着他改嫁到了这里，继父又因为干活受了伤，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在上学，他能读到现在很不容易，学校把能免的都免了，可他假期还要四处打零工。你也知道，乡下的孩子考学是唯一改变命运的出路，老师们都不忍看到他因为这次事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班主任说到这想到于成龙的班主任说起于成龙跪在办公室磕头哭诉的时候，眼圈都红了，可能她也出身贫苦人家，感同身受，对于成龙的印象很好，希望帮到这个孩子。 叶鑫愣住，没想到老师叫他来是这个意思，想起爷爷曾教育过他，得饶人且饶人，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倒不是说和于成龙成朋友，可老师说的那句话很有道理，乡下的孩子只有考学是唯一改变命运的出路，要是因为自己断了这个出路，那有可能结了仇。再说，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自己也没吃什么亏，开除有点太那啥了。 36.一波又起 “老师，我没想到会这样，我要是想到这样我就……” 班主任怔了怔，马上明白叶鑫的意思，暗松了口气。 “叶鑫，你是说原谅于成龙了吗？” “我从来也没想过要他怎么样，男生之间打架不是很正常吗？”叶鑫一脸的单纯。 班主任苦笑。 “叶鑫啊，你真是个好孩子，老师谢谢你……嗯，是这样的，林翔是你好朋友吧……他爸爸是县教育局局长，他要是……你能说服他吗？” 这才是整个事情的关键，教育局局长的儿子被打了，要是说点什么，学校领导还不吃不了兜着走啊，何况她这样的老师了。 这是叶鑫第一次具体感觉到高干的能量，只是年纪小，心思浅，也没觉得什么，简单地认为林翔是他的好朋友，老师叫他说服林翔也正常。 叶鑫答应了班主任，不会去追究于成龙，也没说什么要求。班主任叫于成龙道歉，叶鑫说不用了，他觉得男生打架就是打架，没有对错之分，既然没对错又道什么歉啊。 其实更多的是他不愿再见到于成龙，当时于成龙说的最后那句话短时间还是无法释怀。 不过在说服林翔的时候费了点劲。 林翔只是擦伤，却对叶鑫放过于成龙一百个不满。 “叶鑫，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又不是你开除他，是学校开除他。他既然打架了就要有承担打架后果的觉悟！” “算了，他也没把我怎么样，我爷爷说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不知道对农村的孩子来说，考学是唯一的出路，他今年就高三了，这个时候开除，他这辈子就完了。” “你……”林翔气的不行，“你还替他想？！” 叶鑫摇摇头。 “我也是为自己着想，你知道我想跳级，还不知道老师答不答应，这时候顺着老师到时候也好说话。” 林翔愣了下泄了气了，半天不耐地说。 “反正这是你的事，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谢谢你，等考完试我请你和高进他们吃饭。”感觉到林翔生气了，叶鑫连忙说。 林翔本想拒绝，可一想到叶鑫刚才为于成龙说话又赌气地答应了。 “你多准备点钱，我可不跟你客气！” 叶鑫呵呵笑了。 “行，不用你客气。” “叶鑫，能不能不跳级啊？”林翔忍不住又想劝。 叶鑫收回了笑容，摇头。 “我一定试试。” 是因为黎明志吗？林翔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那你……也别太拼命了。” “我只是尽力。”叶鑫相信自己只要尽力就一定能行的。 这次打架最后学校的处理结果还是开除了一些学生，于成龙等一些参与打架学习不错的男生们叫老师们保了下来。 这就是成绩好的优势，只要不惹得天怒人怨，老师总会偏袒些。 接下来就是期末了，全校师生们都进入备考状态，打架事件很快淹没在紧张的复习中。高一期末试最后一科，叶鑫在厕所被于成龙堵住了。 “你想干什么？”叶鑫皱着眉看着面前黑铁塔的男生，要是他敢对自己怎样，那脑袋一定被驴踢了！他学习那么好，应该没那么蠢吧？ 于成龙看了眼叶鑫，迅速地说了一句。 “对不起！谢谢！”然后干净利落地走人了。 对不起是为他那天道歉，谢谢是为叶鑫没有揪着他不放。 这件事本来就过去了，哪想到考试结束放假，于成龙和他的穷人帮出了学校被一群人围上揍了，那些人的领头人竟是黎明志！ 黎明志消息多灵通，特别是有关叶鑫的，没少花心思花钱布线，叶鑫跟人打架从头到尾整个过程比当事人还清楚，也因为这样叫他无法放过于成龙。 于成龙那两句话，触动了黎明志那根敏感的神经！ 他知道于成龙就是嘴贱随便说说，可事实就是于成龙说的那样，他就是在追叶鑫，一个男生在追另一个男生，不是事实拿来说说都能成为人身攻击，要是真的暴露光天化日之下会什么样？那绝不是叶鑫能承担的，更不是自己现在能承担起来的。 他心疼了叶鑫了，只要他继续，这样难听的话也许要伴随叶鑫一辈子！ 一想到这他愤怒了，因为于成龙、也因为自己、更因为难容他们感情的世俗。 但他依然不会放弃叶鑫，他执拗地想。可愤怒总得需要一个宣泄口，对男生来说，拳头是最好的表达方式。何况还打了他的叶鑫。 于是又一场群架上演了，这次厉害了，于成龙骨折进了医院。黎明志右额头上开了道口子，缝了七针，贴着眉骨，差一点就瞎了眼睛，还伴有轻微的脑震荡，也躺进了医院。其他人几乎都受了伤。 这件事最终惊动了派出所，家长、老师、校领导，也成了当年最轰动县城的学生斗殴事件，虽然起因是因为给哥们出气这样叫人哭笑不得的理由。 最后解决简单多了，赔偿的赔偿、教育的教育、警告的警告，行径恶劣的拘留。黎明志先挑起来的应该抓进去蹲几天，可看在人受了伤躺进了医院最后罚钱了事。 这次黎明志输得最惨，自己受伤不说还破了财。事先找的那些兄弟花钱，事后还要掏双方医药费、赔偿费，还有罚款。事件是他惹起来的，善后自然也是他的事，不然以后谁还给他办事？ 黎惠天坐在病床边，本来一肚子气可看到儿子头上缠着纱布，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只剩下了心疼。 “没事了，赔偿的事都处理好了，你安心养病吧。” 黎明志看着父亲，很是愧疚。 “爸，你别担心，我就是皮外伤。那个钱，没了就没了，我能挣，等我好了，我还你……” “你给我闭嘴吧你！”黎惠天气笑不得，“有点臭钱了，给你爹玩这套了！” 黎明志笑了。 “这不是怕你心疼钱吗？” “你怕我心疼钱就少惹事！”说到这黎惠天来了气，“我说你个小子，花钱揍人你自己往前凑什么，傻啊！再说了，学校都处理完了，你又横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你就那么喜欢替人出头啊，别说他是你的干兄弟，就是你的亲兄弟找人往上冲你也不能往上冲啊？” 黎惠天好半天数落，黎明志乖巧地听着嗯着笑着称赞着。 “爸，你说得对，我年轻，太热血了，以后不会了，爸你别生气了。” 黎惠天说了半天，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你这孩子犯了什么傻，以前你挺稳重的，怎么这次就……” 不是以前稳重，是一直稳重，可关系到叶鑫，没办法他的儿子就冲动了。 “我给你雇了个阿姨在医院照顾你，好利索了再出院。”黎惠天临走说。 “爸，不用了，我又不是胳膊腿断了，能自理……” “能自理个屁！都脑震荡了，好好给我躺着吧，明天我来！” “爸，阿姨我就收下了，你就别天天往回跑了，我真的没事。” “你别管我了，我叫司机送我来，以后少给我惹事！” 黎明志看到父亲走了，终于体会到那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惜这辈子他注定叫父亲失望了。 怕黎明志堵他，叶鑫考完试第二天就坐早车回家了，黎明志为他出气这么大事一点都不知道，还是当天晚上林翔打电话过来告诉他才知道的。 “你说什么？”叶鑫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脑袋嗡了一声。 “当时我和高进、陈俊就在学校门口，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一群人冲着于成龙那些人去了，什么话也没说上去就揍，后来民警来了制止住，我们才发现黎明志，黎明志满头全是血，于成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们都吓坏了……” 最后怎么放下电话的叶鑫都不知道，只记得林翔说，黎明志是为了给他出气才叫人去揍于成龙的，如今警方介入，因为这件事是黎明志挑起的，弄不好会坐牢。 林翔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当时现场很血腥，警方又介入了，于成龙还断了腿，很多人都受了重伤，按照课本里的知识猜测黎明志一定得吃官司。 叶鑫吓坏了，坐牢这两个字虽然从没有在他的世界里出现过，因为叶家的人都是好孩子，从不打架斗殴，但他却知道坐牢意味着一辈子就完了！ 一想到黎明志这辈子完了，就觉得无比难受，再想到是为他完的，胸口闷得不行，好像很重的东西压上来一样。 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看他一趟！ 他没敢告诉家里人黎明志要坐牢了，他以为黎明志现在就要被抓了，这里面的具体程序他也不清楚，要是说了家里人肯定不会叫他去。叶家人就是这样的，严禁孩子接触那些被社会抛弃的人，不管之前怎样，隐情怎样。 他谎称去找林翔借英语磁带。林翔爷爷知道，叮嘱一番叫他去了。 叶鑫火急火燎地坐早车进了县城，下车给林翔打电话，林翔还没起床，迷糊地接了电话，一听是叶鑫，再一听叶鑫在县里，惊得清醒了。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黎明志，他现在在哪，是哪个监狱？”叶鑫声音急切而哽咽。 37.感动 林翔听到这没来由的就有些嫉妒，莫名地就想到如果有一天他出了这样的事，叶鑫会这样对他吗？ “林翔，你说啊！”半天不见林翔的声音，叶鑫着急地道。 “他没在监狱，现在在医院里。我昨晚上不是告诉你了吗？”林翔甩甩头出声。 “没在监狱？”叶鑫重复了一遍，还有点愣怔。 “你昨晚上听什么了啊？”林翔恢复了常态，笑道，“我什么时候说他在监狱了啊。” “我昨晚吓坏了，没听到这句，他在哪个医院里啊？”叶鑫放了大半的心。 林翔说了医院名子，叶鑫放下电话急忙赶往医院。林翔听着电话筒里嘀嘀的忙音失神了好一会。 坐在车上叶鑫想了很多黎明志现在什么样子，下了车跑进医院，依然想着黎明志现在什么样子，一路飞奔到病房门口，门开着，这里虽不是单间，可里面只住了一个黎明志。 站在门口叶鑫忽然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手扶着膝盖喘息着，看着那个床上躺着的人，脑袋缠着白纱布，一动不动，有了一刻的恍惚，黎明志无声无息…… “黎明志！”叶鑫眼睛发红，轻轻走了进去，来到病床前。 阿姨去打饭了，黎明志躺在床上闭着眼，头还疼，一点也不想动，感觉有人也没在意，可很快就觉得不对劲了，猛地睁开眼睛，正看到站在床前的叶鑫，一时愣住，马上露出惊喜。 “叶鑫？”黎明志还有点不敢相信。 “黎明志，你伤得重不重啊？”叶鑫看着那白色的纱布，只觉得害怕。 “不重不重，就是擦伤！”黎明志才回过神来连忙道，强忍着不适去拉叶鑫的手，“你怎么来了，这么早！快坐下！” “我昨晚听林翔说的，今天早上坐早车来的。”说到这叶鑫从兜里掏出一叠钱给黎明志，“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你拿着这个出去躲几天吧。” 黎明志不解。 叶鑫急道。 “我听林翔说派出所都出动了，你想去坐牢吗，你要是坐牢这辈子就完了啊！你还是出去躲躲吧！” 这都是看电视看得，那时候电视剧，特别是香港电视剧，基本上都有这样的镜头，单纯的叶鑫以为现实发生了这样的事也是这样的。至于对错并没有想，因为潜意识里这些东西都没有黎明志重要。 黎明志明白了叶鑫的意思心里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抓着叶鑫的手微微发颤。 “事情都解决了，我爸赔了钱，没事了，我不会坐牢的。” “真的？”叶鑫半天有些不确定地问。 “真的，这样的事我能骗你吗？” 叶鑫终于彻底底地放心了，由衷地说道。 “你可吓死我了，我一宿都没睡！”松了口气才感到又困又乏。 “……你一宿没睡……” 黎明志愣住。 自从那日叶鑫跑掉之后，这段日子表面看上去没事一样，该给叶鑫送菜还是送菜，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日子是用“熬”过来的！ 虽然他知道他一定能和叶鑫和好如初，也是这样鼓励自己，给自己信心，但是在没实现前真的没底，每次想起那天叶鑫决绝的态度就感到绝望。 “……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叶鑫这句话如梦魇一般，日夜折磨着他。 打于成龙固然是为了给叶鑫出气，为了自己的宣泄，可何尝没有这段时间被折磨的原因？ 当他倒下的时候，鲜血糊了满脸的时候，他想起前世叶鑫为他挡刀的情景，想起叶鑫那一跳永远躺在血泊中不能再站起的时候，胸口几欲撕裂，又觉得莫名的痛快…… 他终于可以有机会为叶鑫流血了。 黎明志，你果然是贱骨头！真是贱骨头！ 他以为要好久好久，好艰难好艰难才能像现在这样和叶鑫说话，没想到叶鑫会因为担心他一宿没睡，会为他这样考虑，会在这个时候这么快出现在他面前，而且叶家的教育…… 为什么前世他就没看到这些？ “累了吧，一会吃点东西，睡一觉吧，这里也有空床。”黎明志温柔无比地道。 黎明志没事了，叶鑫有些尴尬，想起上次都说了不要再见了，现在自己主动跑来，还好黎明志没提那件事，胡乱地点头，又发现自己的手还被黎明志抓着，急忙抽回来，有想离开，可看到黎明志脑袋上的纱布，虚弱的样子，还是留下了，沉默了一会说。 “以后你别这样了。” 黎明志笑笑。 “那要看还有没有人欺负你。” 叶鑫听了这话心像是被什么碰了一下。 “我自己能解决！”叶鑫很不喜欢刚才的感觉，转过身没好气地说，“不用你管！”心里却想，还不是因为他说你，要不然也打不起来，都怪你！ 其实他也不知道当时听于成龙那样说黎明志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冲动，心里会那么难受，比说自己还无法忍受。 但这些他是不会对黎明志说的。 “我知道你下手也挺狠的，可就是当时那股劲，过了就想这想那了。”黎明志一点也不生气，“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惹出大麻烦来。后来我听说了，你做得对，于成龙学习好，老师们喜欢，校领导其实也想保他，毕竟他考上好大学，他们也长脸。” 叶鑫怔怔的，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 再一次叫他感觉到和黎明志的差距。 在黎明志的劝留下，叶鑫吃了顿医院的早饭，躺在一边空床上补眠，黎明志就那么看着，直到叶鑫醒来。 他的目光，温柔如水。 得知黎明志轻度的脑震荡，叶鑫留下陪了黎明志几天，这期间，每天黎惠天都会来一趟，和医生询问儿子的情况。这时叶鑫心就发虚，因为自己黎明志才躺进医院的，虽然黎惠天没表现出什么不满来。 林翔、高进、陈俊来了两次，剩下的就是黎明志的朋友。每次都是好几个，本校的、外校的、社会上的，简直五花八门，可见黎明志交际有多广。叶鑫还见到几个读普通高中和中师的同班同学和同校的同学。 一个星期后，医生通知黎明志可以出院了，叶鑫才准备回家。这次叶鑫留了个心眼，事先问了医生黎明志出院的时间，然后走人，临上车前给林翔打了个电话，叫他告诉黎明志一声。 黎明志知道后气结，他刚出院老爸不可能放他乱跑，再说他也需要好好修养些日子，这样一来就去不了叶鑫的家了，在见到叶鑫不知道何年何月。 有点夸张，可他就是这么想的。没想到的是终于可以去叶家了，叶鑫却去了XX市二叔叶文贤家里。 在准备跳级的时候叶鑫就给二叔写了一封长信，没说跳级的事，只说希望暑假去二叔家过假期。他英语不好，二婶是教英语的，去二叔家就是想补习英语。另一个原因也是为了躲避黎明志。二叔回信答应了，只是还没和家里说，本来放假就准备走的，这不黎明志出事了吗，耽误了几天，如今黎明志好了他也该走了。回家说服了爷爷，至于父母，基本上他的事爷爷同意了就没意见。 叶文贤是叶家这一支第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那时候的大学和现在不一样，随便哪个都是响当当的，货真价实的大学！ 叶文贤这个大学生可以说对叶家意义非凡，因为直接给下面的弟弟妹妹，甚至下一代坚定了这样家理念：农村的孩子考学是唯一改变命运的出路！ 叶文贤正是靠考上大学才留在了大城市，做了一个城市里的体面人。 这样说起来好像有点那啥，可且不说留在城里以后发展什么的，单说城里的生活在农村人看来就是天堂了。 那时候的农村不像现在，即使现在的农村，交通、通讯、信息、娱乐、教育等等，哪一个又比的了城市？ 至于华西村那样的农村又有几个？ 叶文贤毕业和同样农村考出来的高中同学结了婚，当时婚房是临时单位的宿舍，行李是借的，前来祝贺的只有大学同学和同事，没有酒席、没有车队、没有婚纱照，双方家长也没有到。第一次叶鑫的父亲去做客，那时候叶文贤刚坐上地质矿产局财务科长第一年，房子是单位配的，家具是以前房主留下的，几乎什么也没有，甚至都提出过继叶鑫一个弟弟，因为怕没钱要孩子。而等第二次再去的时候，房子还是那个房子，家具还是那些家具，可是却大不一样，多了冰箱彩电洗衣机，而且叶鑫的婶子也怀有身孕，叶文贤也越发的风度翩翩。试想一个人日子过得不如意能有这样的气质吗？ 这就是改变了命运，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惠！那些形而上的所谓精神对普通人来说永远没有物质重要，没有物质打动的多，对叶鑫也是如此。当他走进二叔的生活，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一种生活方式，人还可以这样活着，考上大学原来这么好…… 38.一个女孩 “怎么，不欢迎啊？” 黎明志打开门，面前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个子挺高，梳着条马尾辫，留着薄薄的刘海，面色红润。算不上多漂亮，但青春的叫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 她穿着当下最流行的黑色脚蹬裤，也叫体型裤，秀着两条修长的长腿，脚下穿着护士鞋。就是那种跨带的白球鞋。上身穿着一件小碎花短袖，露着两条并不是很白皙的胳膊。 女孩叫苏晴，是一个外校朋友的妹妹，这也是他生命里唯一喜欢过的女孩。 那时他叫她苏苏，她叫他黎黎。 而今生…… “怎么会。”黎明志客气地笑笑，闪身将人请进来，“进来吧。苏晴，你哥没和你一起来啊？”说着去倒水。 “为什么我哥要和我一起来？”苏晴背着手，进来左右四下打量，“这就是你们的公司啊？太小了。” 虽然是黎明志开的公司，不过她哥哥，还有另外两个人和黎明志一起做拆迁，她只当这是他们四个人的公司。 “刚起步，凑合用着。”黎明志给她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自己却站在办公桌前。 苏晴看了看水，歪着头对黎明志故意板脸说。 “这大热的天，你叫我喝热茶，故意的吧？” 黎明志笑笑。 “过了午了，天不那么热了。再说茶也能消暑。” 听着黎明志一本正经地说，苏晴扑哧笑出声，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和黎明之聊着。 黎明志依然站在那里，客气地回应着，既不亲近，也不疏离，但却叫你明显地感觉到中间的距离。 苏晴今年十八，家是县城街边子的，也就是县城郊区。父母是菜农，靠卖菜为生，哥哥和她都是初中毕业。哥哥是男孩子，毕业一直在县城里混着，她开始跟着母亲买菜，后来哥哥弄了个小书店，她帮看着。而那个书店也成了哥哥和他朋友们的据点。 说实话，她很烦哥哥那些朋友，一看就不是好人，可父母都管不了哥哥，她又能怎么说，好在除了来这里喝酒打牌，受伤来这包扎倒也没闹出什么事。有一天哥哥带回来一个朋友，这个朋友就是黎明志。 当时哥哥突然有事要出去，叫黎明志留下等他，书店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天还黑了，每天这个点她早就关门休息了，可现在自然不能关门，可是和个陌生的小青年共处一室心里实在没底，何况哥哥的那些朋友除了混子就是溜子，说不定就干出什么事来。 溜子是这里的地方方言，类似无赖的意思。 她没想到的是黎明志在哥哥走后，拿了本书站在书店门口接着书店的灯光看书，两个小时没进书店半步，直到哥哥回来，自始至终都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黎明志走了，她却记住了这个人，慢慢地发现，黎明志和哥哥的那些朋友完全不同。 比如哥哥带朋友来，如果有黎明志，就不会喝酒抽烟，也不会闹得太晚，更不会说难听的话。黎明志说，尊重下女孩子。 比如黎明志穿着始终干干净净，头发没有染什么颜色，胳膊也没烫什么烟疤，纹什么身。还有黎明志言谈举止透着她说不出来的感觉，很舒服，很赏心悦目，那是在任何人身上都没看到过的。 这类的比如还很多，但有一样是她最动容的。 哥哥和黎明志交往后慢慢变了，以前那些喝酒打牌的朋友少了，人在穿着打扮也正常起来，办事说话稳重多了，父母都说哥哥长大了，只有她知道是黎明志影响了哥哥。 因为这些事开始以为黎明志想要追她，做这些都是为了她，可认识快半年了，黎明志除了和哥哥去过她的书店，单独一次也没有，连个电话都没打过，即使在外面偶然见了面也是点点头，从不主动合她说话，这叫她很失落。 那时候还不时兴女追男，女孩子很矜持，都是等着男生来追的，可她对黎明志越来越有好感，情不自禁地就主动来找，主动说话，但几番尝试下来也就到了现在这样，两人之间的那段距离始终无法拉近。 苏晴，你再大胆一下，再在大胆一下……苏晴在心里给自己加油。 “黎明志，你现在有时间吗？”苏晴鼓起勇气问。 黎明志看了她一眼。 “也没什么事，你要回去了，那我送你吧。” 她是想叫黎明志陪她去逛街，可这样……也好。 “嗯。”苏晴带着点羞涩地点点头。 两人来到街上，慢慢往苏晴的书店走去，经过一个饮品店时，苏晴忽然要求说。 “能给我买一个雪糕吗？” 看着苏晴期待的眼神，黎明志知道那里面的含义，不是要吃雪糕，而是要他给她买雪糕。 “你等一下。”黎明志买了雪糕给她，继续陪着她走，继续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不知道是不是黎明志买的，苏晴吃起来觉得特别的甜。 “你还是第一次给我买东西呢。” “呵呵。”黎明志笑笑，没说话。 吃完了雪糕，苏晴像是想起什么玩笑一般问。 “对了，我听说了，你们学校一个女生给你写情书，被你当场拒绝，还是用那样的方式……呵呵，能给我讲讲吗？” “这消息传的还真是快。”黎明志笑笑摇头，“我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后来知道乐，可是我有朋友了，总不好骗人家吧？” 终于说出了他想要说的。 苏晴是他前世交往的第一个女朋友，也是最后一个女朋友，甚至曾想过要娶她。因为她叫他和叶鑫的关系一度僵化，可以说和叶鑫走到那个地步这个女孩是直接的起因。 那时候他一直认为，如果不是叶鑫，他会和苏晴过着正常夫妻的日子。 他一直那么认为。 如今重生了，他才认清楚他和苏晴那段感情。 在前世，他和苏晴曾经发生过那么一件事。 一个雨夜，他和苏晴拥吻，接下来顺理成章地脱衣上床，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他却想起了和叶鑫做的同样的事，一下子就软了。 这件事过后他再没有对女人硬起来过，而他也把这一切归结给了叶鑫。 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这就是无能的表现，这叫他感到了羞辱，这份羞辱导致了他恨上了叶鑫。 他却从没想过，是他先招惹的叶鑫，是他先抱着玩玩的态度找上的叶鑫。 可他就这样，错的永远是别人，对的永远是他。 现在他明白了，可并不是明白了他对女人无感，而是明白了，叶鑫才是他最想要的那个人，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体，这世上无人能代替，不管女人还是男人。 就算他对女人有感，可他依然会选择叶鑫，只因为叶鑫是叶鑫。 他是个同志，很多时候他也承认。可同样，很多时候他又执拗地认为喜欢叶鑫不是因为自己是同志，而是因为喜欢和爱。 黎明志看上去很大咧，其实他感情极为细腻、别扭，还很洁癖。 既然选定叶鑫，就不会再有其他人，苏晴是一个好女孩，他依然记得苏晴曾经对他的好，对他的那份真心，他不想伤害对自己好的人，所以在一切还没开始就结束吧。 “你有女朋友了？” 很惊讶。 但惊讶又带着某种期待。 “嗯。”黎明志点头。 “她叫什么，多大了，干什么的，是你的同学吗，我怎么不知道？”苏晴笑眯眯的，口气像个孩子。 “他啊……”想起叶鑫，黎明志满眼都是温柔。 苏晴看呆了。 “和我差不多大，是同学。有机会我介绍给你们认识。”黎明志说完这话才恢复正常，心里却越发地想念叶鑫，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不是她…… 他说的不是她…… 随着黎明志的话语苏晴神情慢慢黯淡。 她不知道怎么回得书店，痛苦谈不上，难受也不是无法忍受，只是说不出来的茫然。 一直以为黎明志是她的，就在那里，只需要她主动一点，就算是听到了黎明志拒绝那个女生，也认为黎明志口里的“我有朋友了”，那个朋友也指的是自己。 可现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苏晴躺在自己的床上，望着窗外，听着外面嘈杂的声响，脑海闪过有关黎明志的每一个画面，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连走路都觉得…… 那叫风度翩翩…… 那叫优雅…… 那是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不迫，淡定自信…… 这是对女孩子的直接杀器。 苏晴没意识到自己在一点一点陷入。 黎明志终结了苏晴的感情，却又来了新的困扰。 苏晴的哥哥苏振和一个叫孙宝利的人，这两个人在前世就和他是好朋友，也是事业上的左膀右臂，叶鑫死后他一蹶不振更是这两个人撑着公司。这两个人出现没什么可疑惑的，疑惑的是一个叫宁凡的人。 宁凡23岁，高中毕业，家里是开药店的，现在待业，苏振打架认识的，介绍给了黎明志。开始黎明志也没在意，前世经历的人很多，他也只记得主要的那几个，直到宁凡把他们这个铁三角变成了四边形。 39.一个同类 说心里话，重生这事太玄乎，黎明志也很敬畏，虽然在有意识地改变一些事，但还是忍不住去想前世是不是这样，怕万一错了引起蝴蝶效应，影响到他和叶鑫关系怎么办，这个宁凡的出现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他不愿意接受，可这次和于成龙打架要不是宁凡护住着他，不知道脑袋会开几道口子，针对这样的原因不在抵触，何况宁凡就像一块膏药一样，只要苏振来，就一定有他。 只好当宁凡是为了求财吧。 回了拆迁公司，推门就看见苏振、孙宝利、宁凡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啃西瓜，看到他进来，宁凡首先嚷嚷说。 “你可回来，去哪了啊，等你半天了！” 孙宝利吐出了几颗西瓜籽嘿嘿笑着。 “那还用说，肯定是泡妞去了！” 泡妞这个词还是听黎明志说的呢。 黎明志关上门，过来拉过来把椅子坐下，拿起一块西瓜，吃了一口。 “嗯，还挺甜！” “也不看看这是谁挑的！”宁凡得意地说。 “宁凡对吃的那是火眼金睛！”苏振笑。 “对了，黎明志，哪的姑娘啊？”宁凡又把话题转了回来，很期待的样子。 “别胡说，是苏振的妹妹过来了，我送她回书店。”黎明志随意地说，吃了一块西瓜，起身去擦了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这也是前世后期留下的习惯，凉东西不能多吃，吃完就要喝热茶，不然胃就不舒服。 “喂，你对我妹妹有没有那意思啊？” 苏振觉得黎明志人不错，挺愿意叫黎明志当自己妹夫的。不过不当也没关系，他今年二十，和哥们一起开心远比妹妹终身大事重要得多，这么问意思黎明志别欺负妹妹。 “我有朋友了。”黎明志淡淡地说，“我也给你妹妹说了，以后别再提这件事了。” “啊？”苏振还没反应过来。 宁凡凑上说。 “你有朋友了，谁啊，我们怎么没见过？” “以后会见的。你们一起来有事吧？”黎明志转开了话题。 宁凡还想追问，可看到黎明志严肃的样子，话又憋回去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黎明志是他们四个里年纪最小的，可却是最有威信的，什么事都是黎明志拍板，别看平时嘻嘻哈哈开玩笑，一旦正经起来说心里话他们三个还是有点怕。 “也不是什么大事。”苏振看看孙宝利和宁凡，“你们谁说？” “我来说吧。”宁凡抢先说。 这也是宁凡挤进这个圈里的原因，什么事都会抢着说，什么事都会抢着做，你想忽略都不行。 “对，宁凡你说！” 看，另外两个人多配合。 长得眉清目秀的宁凡这时候一脸的眉飞色舞，看着黎明志开讲起来。 “前些日子我见到李三子了，他刚从XX回来，他跟我说带回来……”说这压低了声音，“十五个小姐，你知道小姐是什么吗？” 黎明志本来不想说的，可看着三个人都在看他，一脸等着他问什么，有点好笑。 “两腿一撇，一袋大米。”黎明志一副云淡风情的口气。 三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都是惊讶住，他们真没想到黎明志会知道，还能说出这样直白露骨又很形象的话来。 黎明志在他们面前能打，能办事，可男女方面还是觉得黎明志太小不懂。 “你知道啊？”宁凡有点受挫。 黎明志笑笑。 “这有什么，在我们这里确实挺少见的，但在南方，小姐也叫鸡，很常见。” 其实这边也有小姐，只是不公开，都是隐藏在洗头房、按摩、浴池等这类的地方。像县城这样的小地方还没有。 那时候北方中小城市小姐确实不多见。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黎明志明白这几个人来的意思了。 果然，接下来宁凡说想要过几个小姐做点什么。 “你当鸡头啊？”黎明志撇撇嘴。 “啊？” “还是你们两当？”看着三个人一脸雾水，黎明志没好气地说，“什么都不懂就往里扎，你们还真有胆儿！” “这不是有你呢吗？”宁凡连忙戴高帽给黎明志，“听你说的意思，你很懂的。” “懂你妹！”黎明志瞪了他一眼，“这行太乱，不做！” “可是据说很赚钱啊。”苏振有点肉痛。 “赚钱的行业多了，可也得看看适不适合。” “怎么不适合了？”孙宝利把西瓜皮往桌上一扔，“只要咱们四个人在一起，那就能横扫！你看看，在这块，谁不知道咱们的万顺拆迁公司啊，和咱们一起开公司的，还有比咱们早开的，现在还有吗，只有咱们依然屹立在这里！” 苏振笑的两肩乱颤。 “严肃点，说正经的呢！”孙宝利不乐意了。 苏振连忙点头。 “是是，说正经的呢……屹立……不行了，你还是叫我笑一会吧。哈哈哈，屹立啊，哈哈！” “有那么好笑吗？！”孙宝利和苏振打闹一起。 黎明志指了指他们两个跟宁凡说。 “就这样还做小姐的买卖呢，都是被卖的货！” 两人听了也不打了，一起不服气。 “我们怎么了？难道四个大老爷们连几个女人都对付不了了？” “你们行你们去做吧，我不掺合。”黎明志明确表态。 苏振还想说，宁凡给他使了个眼色。 “反正这件事也不急，咱们以后再说。你们两个不是还有事吗，那先走吧，我待会再走。” 孙宝利刚想问我们有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苏振拉了他一把。 “行，我们先走了。”拉着孙宝利走了。 只有他明白，宁凡的意思是想留下劝黎明志。 弄得黎明志很郁闷，这两个人在前世和他可是最好的哥们，如今怎么和宁凡比和自己都亲了呢。 “你还有什么事？”黎明志语气有点生硬。 宁凡也不在意，看了看黎明志额头上的伤口。 “怎么样，还疼吗？” “早好了。” “留疤了。”宁凡又仔细地看了一眼。 黎明志忽然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你要是没事也回去吧。” 宁凡愣了愣，沉默了，从兜里摸出盒烟来，抽出一根，放在鼻端下闻了闻，低声问。 “黎明志，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 “什么意思？” “我又不是傻子，你对苏振、孙宝利他们和对我不一样。我要是真得罪过你……” “你想多了，你没得罪过我。”黎明志不想和他交谈下去，收拾着西瓜皮扔进垃圾箱里，拿来抹布擦着桌子。 宁凡看着黎明志做事说。 “黎明志，我一直拿你当朋友的。” 黎明志想想看着他说。 “好，你要真拿我当朋友，帮我做件事。”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劝劝苏振和孙宝利，别做这行。” “就这事啊！”宁凡有点不满意，“你逗我呢？” “难道还叫你杀人放火抢劫吗？”黎明志擦完茶几坐在沙发上继续喝着他的茶水。 宁凡笑了，把烟放回去，犹豫了一下坐了过来。 “我告诉你，其实你不做，借他们两个胆他们也不敢做。” 宁凡挨得很近，黎明志看着宁凡的胳膊有意无意摩擦着自己的大腿，视线又往上，宁凡的上身也总是往自己这边倾斜，心一跳，难道…… “我倒是有件事想问你。”宁凡有点吞吐。 “你说。”黎明志装作无意地继续观察。 “你刚才说，说你有女朋友了，谁啊？” 黎明志微怔了下，一笑，往后一靠，看着他。 “你很关心我的朋友是谁？” “我就是顺便问问。”宁凡尴尬地笑笑，“很好奇，我听苏振他们说，你一直没交女朋友……” “我什么时候说我有女朋友了？”黎明志伸手故意搭上宁凡的肩膀，靠上来神秘地说，“我交的是男朋友。” 胳膊下的宁凡明显地一颤，黎明志明白了，他猜对了。 “……男，男朋友？”宁凡脸微微泛起红晕，眼神也变了。 黎明志收回胳膊拍拍他，站起来，没事一样说。 “看玩笑呢。以后有机会吧，介绍你们认识。回去好好劝劝苏振他们，我看他们挺听你的。” 宁凡似有些失望，又有些释然。 送走了宁凡，黎明志叹了口气，没想到身边竟然还有个同类。 前世在同志这个圈混了十几年，几乎打眼一过就知道对方是否是同类，重生后这段记忆并没有遇上，所以在交朋友的过程中没多想，更何况宁凡还是个在前世从没出现过的人。 他是知道自己是同志，还是不知道只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呢？要知道这差别可大了。 最后黎明志还是当宁凡是后者，装作不知道，和以前一样朋友相处，至于以后…… 和叶鑫一起还是注意些吧。唉，真是麻烦，黎明志有点懊恼。 算算日子叶鑫走了快一个月了，要不要过去看看？ 这个念头一出来再也无法平静，黎明志马上冲动地拿起电话给市里的刘台长打电话。 “……一会你去买张去XX的火车票，我明天早上坐早车过去拿。” 40.理想 光洁的白色大理石折射着水晶灯，散发着迷离的光泽，舒缓的钢琴曲回荡在奢华的空间里，高脚杯、红酒、美味、佳肴无不散发着另一个世界的诱惑。 窗外霓虹灯闪烁，车灯流动不息，真是繁华如梦。 是的，对叶鑫来说，XX市电视塔的旋转餐厅是奢华的，是另一个世界。 最远的地方他只去过家乡的市里，以前一直以为那里就是大城市了，而到了XX市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大城市，无数的高楼、无数的汽车、无数的行人、无数的商品，一切都是无数的。 这叫他想起了电视里那些都市电视剧，里面人物住的房子，用的东西，以为叔叔住的也是那样的地方，结果到了叔叔家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叔叔的住房一室半，三十多平，进了门左手边是厕所，右手边勉强放一个鞋架。再往前走是厨房，小到两个人都转不开身。过了厨房是半室，一个破旧的绿色沙发，垛着一面墙的书，还有一个看不出颜色的破桌子。这里也是吃饭的地方，放一张圆桌，加上几把小凳子就没过道了。向南是一个大屋，双人床，叔叔一家三口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床尾是一个天蓝色很古老的书架，挨着书架是个柜子，上面摆放着电视机。床头边是写字台，上面玻璃砖下铺着一张中国地图，上面放着一部红色的固定电话、饮水机，铁的茶盘。墙上只有两件装饰物，一个是叔叔婶子的结婚照，另一个是净水观音的黑白画，再没别的了。床的对面打着一溜壁橱，里面放着衣服被褥，里面竟然还有叔叔念大学盖得被子穿的衣服，打着补丁干净地放在那。 就这样的条件，妹妹叶阳在学习大字、芭蕾舞，而今天又来这样地方吃饭，这里最低消费可是五百啊！ “想什么呢？”二叔叶文贤看着叶鑫怔怔的有点发呆，摸了摸他的头。 “想二叔有没有钱。”叶鑫下意识地说。 二叔愣了下，二婶在对面笑了。 “呵呵，那你觉得你二叔有钱吗？” “好像没有，房子太小了。”叶鑫老实地说，“我要知道二叔你住这么小的房子我不会来的。”他现在晚上就睡在沙发上。好在那是沙发床，打开斜着睡，还能伸开腿。 “听听，你侄子嫌弃你房子小了，快买大房子吧。”二婶笑着对二叔说。 二叔剥了个螃蟹给叶鑫。 “那么小的房子还不是二叔的呢，那是单位的，只有居住权。” “除了居住权还需要什么权利啊？” “买卖权啊，只有拥有买卖权才真正属于你的。” 叶鑫感觉自己又学到了一些东西。 “那二叔你为什么不买房子啊？是因为没钱吗？”家里那边只要有钱都会盖新房子，不但盖新房子还要盖东西厢房和门房，总之要盖成四合院。 二叔看着叶鑫认真地说。 “叶鑫啊，你记着，年轻的时候在保障基本生活的前提下，如果有钱要把这笔钱投入到提高自己能力上去。我们是从农村走出来的，没有根基，没有背景，想要在城里过得好，活的像个人，那就只能靠自己的能力。另外，你二叔我现在有了你妹妹，还要为她的前途着想，给她尽量创造一个好的成长环境，现在虽然住的地方小点，可能住就好，花钱买房子是浪费。” 那时候房价没现在这么高，也没那么多炒房人。最主要的是二叔志不在于此。 二婶在那边接着说。 “叶鑫，你别多想，二叔二审就是住房小，其他的都还行。你二叔和我决定出国打工，我手续都办了，今年十月份就走，你二叔单位还有些事情要交接，大概要后年。我们没打算在这里生活，这个城市太小了。” 出国？这个城市太小了？叶鑫愣怔怔的，下意识地问。 “二婶你要去哪个国家啊？” “日本。” “啊？怎么去日本啊！”叶鑫有点反感这个国家。 “唉。”二婶苦笑了，“当初想去的是美国，可美国那边的担保人出了问题，没办法只好去日本了。” 二婶说的这些对叶鑫来说完全不懂，也不知道再问什么，这时二叔说。 “叶鑫啊，你要跳级，二叔支持你，考不上我们再来一年，反正你的年纪还小，不要有那么多负担。这个暑假你想学什么跟你二婶说，你二婶是老师，她认识各科老师，你哪科需要补习和你二婶说。” 二婶说。 “叶鑫，你好好学，等你念完大学，如果那时候二叔二婶有能力也把你送到国外去学习。叶家只有你们三个男孩，你是大哥，将来阳阳还需要你的照顾！” 二婶也是农村考出来的，十年寒窗苦读并没有消除重男轻女的观念，还是认为男孩子能撑家，可是现在计划生育规定只生一个，只有农村才会给二胎指标，多生就会丢工作，所以不管喜不喜欢女孩二叔二婶都不可能再生一个了。二婶的想法是自己的孩子毕竟是个女孩，有什么事还得叶鑫这个哥哥保护照顾，叶鑫越优秀对自己的女儿就越有利。可以叶鑫家庭条件来说，没有培养叶鑫的经济实力，因为叶鑫的弟弟还小，在那个小地方花钱也不多，何况也就是读读书，根本谈不上什么培养，像在城里，叶阳这样年纪的孩子学这个学那个，乡下有什么？所以她打算在叶鑫身上投资。这也是看在叶鑫聪明、上进、懂事上。 “二婶，你放心，我会照顾阳阳的。” 晚上躺在沙发床上，叶鑫久久难以入睡，看着窗户外对面楼房的灯火，想着今晚吃的大闸蟹、大龙虾，还有水晶灯、大理石地面，以及那些穿着都很体面的服务员，和手上托盘里的高脚杯…… 二叔说，当年他第一次进城是在读初中，脚踩着泊油路，看着两边的楼房，他对陪同他进城的爷爷说，将来他一定要在这样的地方生活！ 那也是二叔第一个理想。 想要实现这个理想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刻苦读书。 当他考上了大学，见到了更广阔的的世界，学到了更多的知识，才知道自己的那个理想并不是考上大学就能实现的。或者说他已经不在满足只是在这里生活，而是要在这里生活的更好，爬上更高的层次。 “一个人的知识面就像一个圆圈，知识越多，圆圈就越大，接触到的面积就越广阔，就能掌握和窥视更多的机会。所以我和你婶子选择了出国，打工赚钱是一方面，去见识学习更多的东西才是主要的。”二叔最后笑着说，“年轻人一定要有野心，要有去看看山那边是什么风景，天那边还有什么的勇气。经历就是财富，知识改变命运。” 叔叔说的大部分叶鑫都不懂，但有一样他很明白，他也要像叔叔这样，考出来，学到更多的知识来改变他的命运！ 确定了学理科，二婶给他找了各门理科的专业老师辅导，而英语却找了外教。二婶的意思是，和外国人学习外语可以感受到那个语言环境，更容易掌握口语。 “英语是要说出来的，说英语要像说汉语一样流利熟练，成绩才能提高上去。我们不学哑巴英语。” 哑巴英语也是泛指那些学英语的乡下孩子，只会写不会说，即是说发音也不准。 叶鑫很感谢二婶，因为有了二婶的坚持才叫他后来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从周一到周五每一天都在紧张忙碌中度过，学习高二的课程，做大量的习题，看大量的书，早晚还要锻炼，而周六周日二婶又安排了叶鑫和叶阳去学大字、跳舞、声乐、游泳……简直地狱一般！ 叶鑫以为爷爷要他学的东西就很多了，没想到婶子比爷爷还要狠，恨不得把他培养成十项全能冠军！ 兄妹两人对望一眼，叶阳小大人一样耸耸肩。 “看到你现在就想到了我将来，好可怕！” 叶阳虽然才四岁，语言方面极有天赋，小小年纪不但会熟练地掌握关联词语，还能说出很有逻辑的复句，小词更是一串一串的往外冒，每次学习完了和妹妹聊天叶鑫都很放松。 “那也是为你好啊。” “好什么！我发现了，我们就是大人的玩具，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哼！他们喜欢他们学去啊！” 叶鑫乐得不行。 晚上叔叔婶婶的朋友要去饭店聚餐，也把他们带去了。 在乡下不管来什么样的客人亲戚孩子都是不能上桌的，但城里就不同了，好朋友们在一起吃饭都会带着孩子，可能这也是为了从小锻炼孩子的待人接客的心理素质吧。 没想到这次聚餐叶鑫却遇上了一件意外的事。 41.就这样明白了 这次聚餐有叔叔两个朋友一家，婶子三个朋友一家。 叔叔的两个朋友一个是同事叫杨振华，和叔叔的年纪差不多，妻子也在同一个单位上班，三口人，儿子五岁。另一个年纪大些，叫梁一昌，是个珠宝商人，和叔叔合开了一个珠宝行，一个人来的。 婶婶的三个朋友也是干姐妹，一个叫金子，和婶婶一样，教大学英语，爱人是做地产生意的，除了梁一昌外也属她家最有钱，有一个儿子，六岁。另一个姓孟，称她小孟，国企文员，爱人给一个单位领导开车，儿子十岁。最后一个叫白雪，工商所上班，爱人单位效益不好，待业在家，也有个儿子，六岁。 大人们吃吃喝喝说着工作和政策上的事情，叶鑫听得似懂非懂，妹妹叶阳和几个小家伙在一边边吃边玩，他也加入不进去，感觉很是无聊。 小孟的儿子叫赵希，是几个小家伙里最大的，别看才十岁，个头却是很高，快到叶鑫肩膀了，也不屑和小孩子玩，便主动和叶鑫搭讪，在学校学什么，玩什么，同学打架之类的，还别说两人交流的还挺欢快。 从中可见叶鑫有多孩子气。 大人喝酒，小孩喝饮料，叶鑫喝的也是饮料，喝多了就要上厕所，赵希乐意奉陪，跟大人们说一声，两人去厕所了。 他们所在的是包房，厕所在走廊最里头，赵希在前面正说着什么，忽然没声了，脚步也停下了。 “怎么了……”叶鑫奇怪地问。 “嘘！”赵希对叶鑫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拉着叶鑫贴着边往厕所悄悄走，“别出声啊。”还不忘小声地叮嘱叶鑫。 这也勾起了叶鑫的好奇心，跟着他，慢慢往厕所走，还没等到厕所门口就惊得目瞪口呆了，那里竟然有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在忘我地拥抱亲吻！ 正对着他们的是黑头发黑眼睛的少年，一看就是中国人，另一个是金黄色头发，从侧脸看是个外国人。 赵希也惊愣了，看着那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鑫呆呆地看着，脑海里不禁想起了黎明志亲自己的时候。 自从来到叔叔家这段日子，每天忙碌着学习，好像都忘了黎明志这个人了，而此时这一幕像是唤醒了他和黎明志在一起的每一段记忆，它们鲜活地跳跃出来，填满了脑海，那些甜蜜的、温馨的、快乐的、难以启齿的画面叫他的身体竟然有了反应。 刷的，叶鑫的脸红了！ 其实也就是几秒钟，在他们都愣愣地看着，叶鑫感觉一个人拍了他一下。 “看什么呢！” 叶鑫和赵希几乎同时回头，原来是梁一昌，只是此时梁一昌并没有看他们，而是直勾勾地看着那两个拥吻的少年，很快嗷一嗓子。 “小兔崽子啊！我打死你啊！”整个人就扑过去了！ 叶鑫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见那两个少年同时往这边望来，那个黑头发的少年惊得睁大了眼睛，一推旁边的外国少年说了句中文。 “快走，我爸来了！”自己夺门而出。 可惜老子比儿子更快，梁一昌上去就把儿子给按在地上了，抡拳头就揍。 “你个兔崽子，我打死你丢人现眼的东西！” 那个外国少年不干了，上来使劲推，不断地往外冒英语。 梁一昌更来气，放过儿子，开始打这个外国少年。 叶鑫反应过来，一拉赵希。 “快去叫你爸和我二叔！”往回跑去。 事后听赵希说，那个黑头发的少年是梁一昌唯一的儿子，今年十七岁，在加拿大留学三年，这次是回来探亲的。再结合梁一昌痛心疾首的说辞、梁一昌儿子的愤怨，事情大致是这样的。梁一昌儿子回来向父亲坦白自己喜欢同性，结果要不是母亲拉着，就被父亲揍了，梁一昌没想到的是，就在两个小时前儿子的男友从国外飞过来了，和儿子约的地方就是这里，外国男友太热情了，见着他儿子就迫不及待在洗手间门口亲上了，然后就有了后面的事。 这也是叶鑫第一次听见同性恋这个词，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见两个男的在一起，震撼的同时也对他和黎明志的关系有了一个概念，他们是同性恋！但是，这个认识感觉却是不好的，因为叔叔、以及叔叔的这些朋友、还有作为当事人的父亲梁一昌的痛斥、厌恶、规劝反应都叫他知道，只要和同性恋三个字沾上那就等于被家庭和社会抛弃，永远打上恶心的印记。 这比以往和黎明志在一起后的害怕都要叫他不安，为了消除这种不安他只能不停地学习，用超负荷的功课来分散注意力。 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晚上，叶鑫把今天的功课任务完成正准备睡觉，里屋卧室里传来了叔叔和婶婶的对话声，他仔细一听是有关梁一昌儿子的事，禁不止蹑手蹑脚来到门边听起来。 “……老梁的儿子怎么办了？”婶婶说。 “还能怎么办，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十六七了也不能整天关在家里。”叔叔叹了口气。“当初我就跟他说过，国外的环境复杂，孩子还小，总么也得念完大学在送出去，他不听啊，看看出事了。” “你不知道那天老梁的爱人给我打电话哭的什么样，说男孩子皮实，送到国外没什么不放心的，没想到和一个男的不清不楚地搞上了，还不如是个女孩子呢！” “其实他们两口子是担心染生什么病，昨天他们带着孩子去XX市医院做检查去了。真要是有什么，还不要了他们两口子的命啊。” “那个外国男孩呢，回去了？” “没有，跟着去了。” “啊？” “老梁没让他走，你想啊，一旦检查出什么来，谁负责啊，把人留下是想叫对方的家长出面。就算检查不出什么来，名誉呢，孩子以后回国还怎么做人？怎么找女朋友成家，这都是事！”沉默了一会，“你知道吗，最后老梁都这跟儿子说，你找什么样的都行，找多少都行，他都支持，只要是女人！他儿子说，女人没意思！我现在算明白了，还是女儿好，至少不会发生这种事！” “遇上这样的儿子，老梁他们的脸算丢尽了。”婶婶叹气。 “对了，你有时间多注意下叶鑫，我听赵可说他儿子和叶鑫当时可什么都看到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思想成型的阶段，别被影响了。” “是啊，我说的呢，小孟说要带儿子去看看心理医生，我还不明白，小小年纪看什么心理医生啊，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说明天要不要带叶鑫看看啊？” 叶鑫听到这心立刻提了起来，好像只要叔叔答应去看什么心理医生，自己和黎明志的事情就会曝光，还好叔叔想了想说太过关注也不好，还是过几天看看他有没有反常的地方再说。 暗里松了口气，不敢再听下去，回沙发上躺下，心里却冰凉冰凉的。 偷听了叔叔的话，叶鑫不敢大意，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生怕被看出反常去看什么心理医生，更不敢再问梁一昌儿子怎么样，而叔叔婶婶也在他和叶阳面前有意回避着，直到回家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每天有大量的习题功课，叶鑫也没时间想东想西，日子过得很容易，直到这天陪叶阳学完舞蹈出来，和婶婶一起等公交，叔叔打车过来了。 “今天咱们去外面吃。”叔叔说笑着说，“老家来人了。” “谁啊？”婶婶很奇怪，老家离这里可要坐两天一宿的火车，没什么事来这里干什么。 “是爸认得干儿子黎惠天，黎大哥。那边都安排好了，走吧。”看着叶鑫又说了一句，“叶鑫啊，黎明志也来了，待会你带着妹妹接待他，我们大人谈点事。” 黎明志告诉了父亲要来找叶鑫，黎惠天惦记着和叶文贤拉关系，也跟着来了。 这一次也是黎家和叶家正式开始合作。 一听黎明志来了，叶鑫整个人都懵了，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回荡，黎明志来了，黎明志来了…… 42.见面 这里是XX市最好的酒店包间，透着明媚阳光的大面积玻璃窗，红色地毯，高档原形旋转餐桌，高背椅，漂亮的服务小姐，矜持地端着高档红白酒等等，每一处看上去都是那么上档次。 这一切都是黎明志安排的，结合上一世对叶文贤的了解，这么准备是很有必要的，因为叶文贤虽然是农村走出来，但骨子里却有小资的矜持。 “哎呀，不好意思，叫你们久等了！”叶文贤带着一家人进来连忙对黎惠天抱歉。 一身西装没打领带的黎惠天迎上来，亲切地和叶文贤握手。 “兄弟，这说什么话，我们爷俩来打搅你才是真的！” “黎大哥你太客气了！” “二叔，二婶你们好！”黎明志走上前来对叶文贤两口子微微鞠躬。 “明志好像又长高了！”二婶由衷地夸奖着，连忙把女儿拉过来，“阳阳，这是黎哥哥，还记得吗？” 叶阳笑的像朵花。 “记得，给我礼物呢！哥哥好！” 黎明志蹲下身捏了捏她的脸。 “阳阳这么乖啊，你看这次哥哥给你带来什么了？”黎明志从兜里拿出一盒巧克力地给她。 叶阳亮晶晶的眼睛更亮了，接过去，欢呼一声。 “是巧克力！” “呵呵！阳阳真聪明，还认识巧克力呢！” 叶阳白眼，认识巧克力就很聪明吗？没想到黎明志起身从桌子上又拿过一个礼品盒递给她。 “这还有一份礼物，你看喜不喜欢啊？” 叶阳接过去打开盒子哇了一声。 “是芭比！”竟高兴地跳了起来，“芭比啊，妈妈、爸爸，你们看是芭比啊！” 今年去叶家拜年的时候，和叶鑫的二婶聊了几句，二婶无意说起她一个同学留美回来探亲，拍了些有关芭比娃娃的照片叫女儿看见了，女儿很是喜欢，回老家都带着这些相片，黎明志便留了意，当时故意好奇地要了张芭比娃娃的照片看了。 这时候国内并没有芭比娃娃，08年芭比娃娃公司在中国做了巡回展出，09年才进入市场，后来亏损严重被迫关门，具体黎明志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芭比娃娃在国外很受追捧，是玩具的品牌。现在他当然没有能力去弄个真正的芭比娃娃，他只是凭着前世对芭比娃娃的印象亲自画图，托人花钱找做娃娃的工厂工人做了一个，衣服鞋子都是他设计的，包括包装盒。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阳阳，对不起啊，别太高兴了，哥哥给你的不是外国那种真正的芭比娃娃，而是哥哥自己画的图、设计的衣服、找人做的，不值什么钱，就是哥哥一份心意！不过哥哥向你保证，等哥哥将来有能力，一定给你买一个真正的芭比！” 想要和大人套关系，孩子是最好的突破口，黎惠天在一边看着，想到儿子对他说的这句话感到骄傲极了，这小子将来绝对比他强，听听这话说的，那叫什么来着？对了，煽情，儿子可真能煽情啊！ 煽情这个词他也是听儿子说的，那时候还没这个词。 说实话二婶真的很感动，当时她就那么一说，没想到黎明志这孩子就这么上心了，连忙对女儿说。 “阳阳，还不快谢谢哥哥，快跟哥哥说，哥哥给的才是真正的芭比！” 叶阳却没听妈妈的话，而是对黎明志认真地说。 “我要永远珍藏它！” 黎明志愣了下，笑了，双手把她托起来，往上一举。 “阳阳，哥哥好喜欢你！” 大人们都笑起来，二婶更是对女儿的表现满意极了。 但叶文贤心里却想到，黎家父子这样不知道有求什么。 “二叔二婶你们坐，我在旁边又订了一个包间，我们去那边玩，不打搅你们了。” 二婶这时候也冷静了，知道这又是请客吃饭，又是送礼物给女儿，应该是有事，点头笑着说好，把他们送到旁边的包间就过去和叶文贤一起招待黎惠天了。 黎明志并不担心老爸那边，虽然老爸小学文化，但迎来送往，为人处事，生意桌上从来都是应付自如，他要不是多活了一辈子，都不及老爸一个指头，所以在这边全心全意照顾一大一小两个人，叫服务员上菜，上饮料。 今天黎明志穿的是正装，其实他喜欢穿休闲装，觉得那样自在，可这次要和父亲一起见叶文贤，这也是第一次正式在一次吃饭，出于礼貌不得不选择了正装。深蓝色西裤，黑色皮鞋，银色衬衫，没打领带，由于是夏天，外套放在酒店里了，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极为干练。 刚才黎明志又是送礼物又是什么的，焦点全部集中在他和叶阳身上，叶鑫插话都来不及，这时候看着黎明志忙碌着，再次感到他和黎明志的差距。 他们就差了四岁，怎么像是相差了四十岁呢？ 黎明志点完菜，又把电视打开，放上歌碟，哄叶阳唱歌，自己坐在叶鑫身边看着叶鑫。 “你瘦了。”端详了半天，心疼地说。 叶鑫确实瘦了，高强度的学习，还要陪妹妹跳舞、游泳什么的，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梁一昌儿子的事情叫他心神不宁，瘦的下巴都尖了，眉眼也带着疲惫之色。可不管叶鑫怎么样，黎明志都喜欢，就是看见叶鑫眼里有眼屎，也觉得那是种风情。 “你变了。”半晌黎明志又说，神情有些复杂。 叶鑫确实变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各方面都不成熟，可塑性极大，虽然短短的时间里跟着婶子见了外教、舞蹈老师、书法老师，出入大学、少年宫、游泳馆、酒店等等，但还是无形中有了都市人的气质，这不是穿干净的衣服、染黄色的头发装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优越而又优雅，举手投足都像是受过良好的教育。 前世似乎就因为这个才叫他不顾一切地想把这一层给叶鑫剥掉，把叶鑫踩在尘埃里，因为他自卑、因为他嫉妒…… 心隐隐发痛。 犹豫了下，黎明志伸手摸了摸叶鑫的后脑勺，在叶鑫的后颈停下了。 叶鑫身体一僵，盯着正在跟着歌碟唱歌的妹妹，黎明志叹了口气，伸臂搂住了他的肩膀，低低地说。 “我想你！”手臂下意识地收紧。 叶鑫手里拿着半杯饮料，看了眼黎明志，正好看到黎明志左眼角上的那道疤，目光飞快地移开了。 好久没见面了，本来没什么想不想的感觉，可现在他忽然就感到也很想黎明志。 “你呢，想我吗？”黎明志歪着头看着他。 叶鑫掩饰地喝了口饮料，没说话。 黎明志感到叶鑫身体有些绷紧，不舍地收回了手。 “饿了吧，吃点东西吧，这些都是你爱吃的。”黎明志给叶鑫夹菜，一边欢快地叫叶阳，“阳阳，快来吃，吃完再唱！” “是你叫我唱歌的。”叶阳转头不乐意地说。 黎明志语塞，确实他哄叶阳唱歌的，就是为了和叶鑫亲近亲近，可没想到小孩子这么实在。 看到黎明志吃瘪，叶鑫忍俊不已。 这一笑立刻吸引了黎明志，看向叶鑫，只觉那笑容阳光一般美好，一时看痴了。 有个叶阳在场，黎明志又见识了叶阳的鬼精灵不敢造次，只能和叶鑫谈些正常话题，慢慢地叶鑫放开了，和黎明志交谈起来。虽然有些事情黎明志说的很透彻，叶鑫见解很幼稚，但黎明志还是很高兴，他和叶鑫很久没这么交谈了。 叶鑫奥黎明志是重生的，只觉得黎明志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什么都说的跟听来的不一样，郁闷极了。 说了一会话，黎明志看了看手表。 “叶鑫，我去趟厕所，你看着阳阳，一会我就回来。阳阳不要乱跑啊。” “嗯，你去吧。”叶鑫赶忙说，生怕黎明志拉上自己，上演一出当日梁一昌儿子的戏码。 黎明志没有要叶鑫陪他去，这叫叶鑫长出口气，可又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小失望。 不过这小小的失望他很快就忽略了。 43.你想找张床吧 黎明志在洗手间方便完，洗了手，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磨蹭着，直到黎惠天走了进来。 “爸。”笑着叫了一声。 “我知道你小子就着急了。”黎惠天在小便池一边解手一边低声说了两个字，“成了。” 这是父子事先定下多长多长时间来洗手间碰个头，叶文贤同意固然好，如果不同意怎么办，爷俩也好商量商量。 黎明志没多大的意外，只是笑笑说。 “爸，读书人心眼多，你打交道的时候可要多想想。” 叶文贤就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大学生，在这座城市没有根基、没有背景，几乎什么也没有，竟然坐上了财务科长位置，这么有油水的位置没两下子能坐上去吗？没几年老婆又要出国，正常赚那点工资，还有个孩子要抚养，就算加上奖金也办不到。再说，叶文贤才多大岁数，大有上升的空间，可在这时候却选择出国，其中怎么回事可想而知。 黎惠天笑笑。 “这话你在家的时候不都说了吗，我心里有数。” “嗯。”前世叶文贤没出什么事，黎明志这么说也是提醒，“爸，晚上我有点事，不回酒店睡了，你早点休息。” “什么事啊？” “有几个朋友要聚聚，我和叶鑫一起去。” “XX市你还有朋友？我怎么不知道？”黎惠天很疑惑。 “拆迁认识的。爸，我你还不放心啊，要是去那种场合，我会带叶鑫去吗？” “你我当然放心了。”这是实话，黎惠天太放心这个儿子了，在外面比他还要稳当。至于上次打架，那是儿子的偶尔冲动，男人嘛，年轻都那样，“可你带着叶鑫干什么？儿子，我跟你说，叶鑫跟你不一样，年纪小，性格也不像你，你还是自己去吧。” 自己去怎么成！今晚就是要和叶鑫聚聚的，黎明志笑笑，不急不慢地说。 “爸，他也是男孩子，男孩子吗，不能太娇惯了，现在不出去锻炼什么时候出去啊。没事，爸你就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那行，你可注意点啊，别喝多了，晚上回来给我打个电话！” “知道了！” 他们爷俩在洗手间谈话的时候，叶文贤两口子也在包间里交流意见。 “你真的要答应？”二婶说。 没喝多少酒，叶文贤的头脑很清醒，把玩着酒杯轻声说。 “现在国内的形势你也不是不知道，将来绝对是商人的天下，可惜我们叶家没一个有商业头脑的，我也没有，和梁一昌开的那个珠宝行，吃了什么亏我心里有数，可没办法。” “要不你和我一起出国？”二婶想了想说。 叶文贤摇头。 “哪那么简单，单位这边一堆事，老马现在正在调查，我这时候走不就等于什么都招了？再说了，阳阳呢，送到乡下去你放心吗？还是你先出去，我安顿一下，阳阳也大一岁，我打算把老爷子和老太太接这边来照顾阳阳。”说着停了停，“黎惠天这人很上道，咱不说两家子是这种关系，就从利益上来说，他要的是财，我要的平安，各取所需，没什么问题。” “那以后呢，你离开这个位置呢？”二婶还有些不放心。 “至少三年内我可以保证他顺利结款，三年后如果他靠自己还经营不出自己的人脉来，那就是他的问题了。而那时，我的问题我会全摆平。”叶文贤说的很自信，“从他说话上，我听得出，别看小学文化，但这人很有能力。” 婶子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饭后结账的时候叶文贤要买单，黎惠天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都有点急眼了，叶文贤这才作罢。 “晚上没事吧？”出来的时候叶文贤问。 “没事，说实在的，这次来特意来看看叶老弟你的！”黎惠天大方地承认。 叶文贤笑笑。 “那这样，晚上出来吧，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一起认识认识。” 黎惠天哪里不懂这里面的意思，暗里大喜，笑容加深。 “行啊，不过，还是我来买单……” “行了！你来一次，也得给我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吧。” 黎惠天这次没坚持，知道就算叶文贤买单，也不会自己掏腰包。 “那麻烦叶老弟你了！” “自家兄弟麻烦什么！以后我还要仰仗大哥你呢！” “好说好说，有事老弟你尽管吩咐，只要哥哥我能摆平绝无二话！” 两人出来，叶文贤一看叶鑫没跟出来，问妻子。 “叶鑫呢？” 二婶笑了。 “明志说，他们小哥俩要小聚，今晚就不回来了。对了，黎大哥，明志让我告诉你一声。”她不知道黎家父子早就在洗手间通过气了。 “这臭小子！”黎惠天装作不知道，“也不跟我说一声！行啊，男孩子就得撒出去，随他们去吧，反正住的酒店地址他也知道，不怕丢了。你们也放心，叶鑫跟着明志不会有事的。” “我也要小聚！”叶阳插了一嘴，也不想回去，可妈妈不同意。 “你才多点，等长大了再说吧。” 叶文贤还是有点不放心，叶鑫虽说是个男孩子，可毕竟才十五，要是在他这出了点什么问题他怎么和大哥交待啊。二婶看出他意思，忙笑着说。 “我都叮嘱他们了，别在外面玩得太晚，晚上跟家里打个电话。没事！”心里也有点顾忌，可当着黎惠天的面只能这么说，不然就是否定人家的儿子。 叶文贤也明白，只好笑笑说。 “能有什么事，这里治安这么好，又是两个男孩子！” 他不知道男孩子其实也是能出问题的。 “叶鑫，我只想和你找个地方谈谈。”包间里还没走的黎明志站在餐桌前说。 叶鑫恨死黎明志了，刚才婶子带妹妹离开不叫他跟着，还说什么他要是不答应就当众亲他，一害怕在婶子问他回不回去，他就说了句不回去了，结果婶子头脚走黎明志后脚就要拉着他去什么什么地方。 “有什么在这里说好了。”隔着餐桌对他说。 “这里不好！”黎明志去拉叶鑫。 叶鑫马上绕到餐桌的另一边。 “这里怎么就不能谈了！” “环境不好！”黎明志无赖地说，又过去拉他。 “这不是你们选的地方吗，不好，你们来这里！”叶鑫再次绕到他对面去。 “反正这里就是不好！”黎明志只能绕着餐桌抓他。 叶鑫就绕着餐桌躲。 “这里很好，你要说什么就说，不说我就回去了！”说着眼睛盯着门。 服务员刚才就把这里都收拾干净了，可这两个人还不走，也不好赶，此时门半掩着，门外没人。 看到叶鑫的眼神黎明志就知道他想什么了，马上挡住他视线。 “叶鑫，乖，听话啊，我只想和你找个地方谈谈……” “你是想找张床吧！”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叶鑫冲口就说了这么一句，说完自己都惊住了，脸一红。 黎明志怔了下，哈哈笑了，见叶鑫惊在那，身体马上就做出了反应，手一撑桌子就跳了过去，一下子环抱住叶鑫，炙热的气息喷在叶鑫的脸上，语气暧昧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张床呢，是不是你也这么想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叶鑫真的变了，以前哪会说出这样的话！ 叶鑫脸更红，使劲推他。 “放开！” “不放，你要是不怕有人看见你就继续闹吧。” 果然叶鑫停了手。 “你别闹了行吗，叫人看见不好！”叶鑫只好换成了肯求。 “行，那你跟我走行吗？” “去哪？”叶鑫警觉起来。 “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要回家，我不去，你有什么事就在这谈。” “你确定在这谈？那好啊，反正这餐桌足够大，够我们折腾的了！” “你说什么？”叶鑫瞪着他。 黎明志笑的很欠扁。 “我说，我要在这桌子上和你谈，要不要试试？” “你疯了！” “你想到哪去了？嗯？”黎明志说完亲了他一口。 叶鑫恼怒，还没等发作，黎明志马上嘘了一声。 “服务员过来了！” …… 几分钟后，黎明志搂着叶鑫的肩膀，半拖半拉地出了酒店，拦出租车上去，到目的地下来，又是半拖半拉进了一个宾馆，直奔楼上的房间。全程都像对好哥们一样。 叶鑫这才知道，黎明志原来什么都安排好了，才和他老爸去安排他的叔叔。 “……知道吗，昨天我和我爸下火车找了酒店住进去，我就出来在这里定了个房间，就为了和你好好聚一聚。”在电梯里黎明志深情款款地看着叶鑫说。 叶鑫第一反应就是愤怒，觉得黎明志处心积虑地在玩他，刚要发作，电梯里又进来两个人，只好转过头憋着。 出了电梯，黎明志搂着叶鑫来到订的房间打开房门，叶鑫冷静了下来，感到如果进去，那以前他说的那些不要再找他了，心里想的算了吧那又算什么呢？又想到梁一昌儿子那一幕，更觉得心发凉，于是双手死死扒着门框不进去。 “叶鑫！”黎明志被叶鑫的孩子气弄得很无语。 “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不放！”都到这时候了还放手那纯粹脑残！ “放开！” “不放！” “放开！” …… 44.夜色撩人 叶鑫犯起倔来还真是没法，黎明志急中生智，一手抓着他，一手伸向叶鑫的肋下挠痒。 叶鑫这个地方最怕痒了，忍不住想笑，手自然就松了，黎明志趁机揽腰往怀里一带，再速度地一转身，单腿将门揣上。 这一些列的动作太快了，叶鑫被带的转了半圈，还没明白过来，黎明志就亲了上来！ 叶鑫先是惊愣，接着开始手忙脚乱摇头晃脑挣扎。 “放开！” 黎明志犹豫了下放开了。 叶鑫好像不敢相信黎明志会放开他，还有点发愣。 黎明志深吸口气，他不能一味的用强，这样任谁都会反感的。再说这种事，特别是对喜欢的人用强实在没意思，他要的是心，是那种心与心的交融。 “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我就是想和你聚聚，我们好好说说话，不行吗？” 黎明志依然站在门口处，一脸无奈地说，表情很冤枉。 叶鑫后退了几步。 “真的吗？我才不信呢！” “那你觉得我会做什么？”黎明志笑笑，面上很正经，说出的话却不怎么样，“还是你希望我做点什么？” “你神经啊！” “呵呵！别闹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说话，我和我爸来一个是他办事，另一个也是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你不会拒绝我吧？” 最后一句话叫叶鑫立刻神经绷紧。 “你，你要我帮你什么？” 黎明志装作看不到，随意地道。 “我想集邮，可对这方面一点也不懂，听说这里面的门道挺多的，你二叔二婶都是文化人，想让你帮我问问他们。还有就是我想去古玩市场转转，你给我做个向导。再就是……”黎明志一件一件事情地往外说。 叶鑫听得有点发愣，集邮就是收集邮票，这个还有门道？他没弄过不知道，古玩？黎明志弄那个东西干什么。 90年代左右正值收藏热，连带着各地盗墓猖獗，一个远房亲戚还在家乡某个山头挖出了元代的盘子，叶鑫有幸看了一眼，当然他看不出什么价值，觉得连好看都称不上，实在不明白怎么会那么值钱。听爷爷说什么朝代的东西最贵，什么作假、赝品等等。 “你要用古玩赚钱吗？”叶鑫劝道，“你懂古玩吗，不懂还是不要弄这个了，那个好像最低还要几千，要是买假的你就赔了！” 听黎明志说的都是正经事，他的神经也松下来了，郑重地说，作为朋友还是忠告一下黎明志吧。其实他不知道黎明志就是为了叫他放松，扯那些是真的，找叶鑫帮忙是假的。这样的事就是想找人帮忙也不会找叶鑫。 “你不懂吗？”黎明志故意惊讶地说。 叶鑫汗了一下，他家是干什么的他就懂这些啊！幽怨地看了黎明志一眼。 “我以为爷爷教过你。”黎明志装作不好意思地说。 叶鑫白了他一眼。 “我爷爷又没钱买那东西！” “我也是一时急糊涂了，对不起啊！” “集邮的事我跟我二叔说说吧，他好像也在集邮。” “啊，行，那先谢谢你，事后请你吃饭！” “你说的其他的事……” “啊，那些事不急。我们来唱歌吧！” “啊？”黎明志的思维跳跃的也太快了吧，不过只要不做那种事其他的他都能接受。 叶鑫愣了下，看着黎明志忙活着打电视，开VCD，轻轻嗯了一声。 事后他有多后悔，自己怎么就那么蠢，怎么就那么没心，竟然相信了黎明志！ 黎明志或深情、或摇滚、或陶醉，卖力地嚎着歌，把叶鑫逗得笑个不停。 这时候的黎明志，叶鑫是喜欢的，感觉特快乐，压抑紧张快一个暑假的学习生活，心神疲惫，终于在这个时候可以舒缓一下了。 “哎呀，不行了，累死我了，这嚎歌也是个力气活！你来吧，我歇会。”黎明志没形象地倒在床上。 叶鑫坐在床边，笑话他真没用！ 黎明志眼里幽深的很，意味深长地说。 “有用也不能用在这上面啊，是吧？” 叶鑫光顾着快乐了，没多想，而是挑着自己喜欢的歌放。 “我唱了那么多了，你也唱一个啊！” 黎明志躺在那，看着叶鑫的腰背，再看看落着的窗帘。在订完这间客房离开前他就把窗帘落下来了，怕的是和叶鑫亲热叫对面楼看见，而先去拉窗帘，又会破坏当时的气氛。 你看他想的多周到啊。 很想很想上去搂住，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别唱了，说会话吧。” “好吧。”黎明志没坚持，继续躺在那和叶鑫闲聊，“你这个暑假在这都干什么了？” 黎明志可算问到点上了，叶鑫转过身大吐苦水，把这一个暑假魔鬼式的学习说了一遍。 黎明志心里发笑，叶鑫还是很单纯啊，因为他才要跳级，才要这么复习，现在却一点顾忌都没有地和他说这些，真行！ 叶鑫还真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倾诉而已。 “……你说我妹妹学跳舞，叫我跟着干什么啊，可二婶说这是培养风度，唉，我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哈哈！”黎明志笑起来，“你也学芭蕾了？”叶阳在学芭蕾，黎明志以为叶鑫也跟着学了，真不知道叶鑫跳芭蕾会什么样！不由兴奋地坐了起来。 叶鑫一头黑线。 “那是女孩子学的，我怎么会学！” “不是有反串吗？” 叶鑫瞪他。 “反串我不知道，反正我没学！” “那你学的什么，快说说！” “国标！”叶鑫没好气地说。 黎明志一拍额头。 “靠，早该想到的是这个！华尔兹、恰恰、探戈、还是拉丁？” 叶鑫惊奇地看着黎明志。 “你很懂啊？” “这玩意就是玩的，有什么不懂的！”说着起身退后，踩着音乐节拍，来了一个优美的绅士邀请，极为专业！ 叶鑫瞪大眼睛看着他。 “黎明志你行啊！” 黎明志心说，为了你不行也得行啊！ 和叶鑫跳舞是计划的一环，想当年在初中元旦晚会上他就是那个不伦不类的拉丁征服了叶鑫，现在他想再试试效果，没想到叶鑫学了国标，这么一来计划更能顺利进行了。 “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这个受过专业老师指导的舞者如何？怎么，不敢吗？” 最后一句话叶鑫激动了。 “有什么不敢的，来吧！” 这一跳就一发不可收拾，开始还是两个人斗舞，后来不知怎么就搂抱一起随着音乐慢慢摇摆。 时间流逝，他们却恍然不知。 天色很晚了，窗帘垂着，室内虽只有电视发出的光源，但如此靠近的两人还是能看到彼此的神情。 现在播放的是一首名叫《张三的歌》的歌，齐秦那镶了金边的嗓子随着舒缓的音乐流泻着：我要带你到处去飞翔，走遍世界各地去观赏，没有烦恼没有那悲伤，自由自在身心多开朗，忘掉痛苦忘掉那地方，我们一起启程去流浪，虽然没有华厦美衣裳，但是心里充满着希望，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看一看这世界并非那么凄凉，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望一望，这世界还是一片的光亮…… 不知道是音乐的美，还是歌词的美，还是歌手声音的美，叫叶鑫感到身体慢慢放空了，靠着黎明志的胸前，感觉是那般的美好。 黎明志比他高半个头，此时垂眼凝视着他，轻声道。 “我想你，你想我吗？” 抬眼看着黎明志，昏暗光线的黎明志目光很深邃，叶鑫有些恍惚，眼神不禁迷离起来。 黎明志犹豫了一下，低头亲上了叶鑫的唇。 这个吻比以往感觉都不同，那一瞬间，很玄妙的感觉，像亲了一个世纪，像有了别的内容，又像是回到很久很久以前，恍如隔世，很是梦幻。 叶鑫凝望着黎明志的眼睛，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夜色撩人。 45.我想你 叶鑫没有推开他，反而眼睛涌动着一种叫情愫的东西，这叫黎明志再次低头亲向叶鑫的脖子。 黎明志和叶鑫不同，唱歌跳舞那就是玩，和抽烟喝酒没什么两样，不会被所谓的艺术影响，时刻清楚自己的目的，现在感觉到了叶鑫动情，惊喜的同时大受鼓励，心里还想着，看来今天这么安排是对的。 尽管他很会营造那种美好的气氛。 叶鑫不同，也许是因为家庭氛围，或者基因什么，骨子里带着点艺术东西。可别小看艺术，即使很小的一点，有时候天时地利人和占尽的时候，你很可能会变得不是你，就像现在的叶鑫。 “我想你……叶鑫，很想很想……”黎明志边亲着边喃喃低语，“那是……思念……无法控制的思念……” 黎明志比叶鑫略高半头，亲的时候身体低了，叶鑫看黎明志是俯视的角度，感觉黎明志的五官和平时不太一样，神情荡漾着水一样柔情似的，听着黎明志说的那“思念”两个字再次有些恍惚，神智也开始飘忽起来。 现在是夏天三伏天，很热，叶鑫上身就穿了一件短袖衬衫，黎明志用牙齿把他纽扣咬开，双唇贴着肌肤亲吻，感到叶鑫有力的心跳声，手掌抚摸着叶鑫温暖的腰背，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就有些感动，感动自己还活着，感动自己还可以再拥有一次活着的叶鑫。 “我也想你……”身体越发放空，神智也越发飘忽，叶鑫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吐出了四个字。 尽管微不可察，可某些时候恋爱中的人都是耳聪目明的高手，黎明志还是听到了，就这四个字“我也想你”如同在脑海里开天辟地了一般，直接震晕了他！ 至于吗？ 至于的。 这种感觉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到，平平常的一句关怀都能叫你高兴很长时间。 如果你没体会过，那只能说明你从未恋爱过。 黎明志感动得一塌糊涂，抱住叶鑫一阵狂吻，叶鑫在黎明志的热情带动下，第一次回亲上黎明志。 这一举动，叫黎明志要多狂喜有多狂喜！ 叶鑫下身只穿了一条短裤和一条外裤，他还不喜欢用腰带，所有的裤子基本上都是松紧带，几乎没费劲黎明志就把叶鑫的裤子褪下，那里已经很精神了，他喜欢地握在手中。 “北鼻我好喜欢好喜欢你……我好想要你……北鼻……” 叶鑫眼睛里像是蒙了一汪水，黎明志看着喜欢极了，上去就在眼睛上亲了一口。 也许真的是长大了一岁，也许是这一个暑假在城市里变得开放了，这时候的叶鑫已不是那个在河里洗澡被黎明志摸了一下就跑掉的叶鑫了，也不是那个被迫接受黎明志的叶鑫，这时候对同样的事情做出了不同的反应，竟闪过这样的念头，输人不输阵，你摸我，那我就摸回去！伸手隔着裤子抓住了黎明志那里，结果愣了下，大小有点出乎意料。 黎明志也惊奇了，叶鑫还是第一次对做出这样的动作，但他反应极快，先丢开那些暂时没用的想法。 “北鼻……满不满意？”咬上叶鑫的耳朵，充满情色地道。 叶鑫只感觉心情激荡，身体越发软了，吃完惊，去扒黎明志的裤子，你不是扒我的裤子吗，我也扒你的！ “北鼻，原来你这么想我！”激动的黎明志抱着叶鑫同时摔倒在床上，暴风骤雨般的亲吻落下。 叶鑫有点被亲懵了，感觉黎明志一直往下亲。 “北鼻……你身上好香……” 叶鑫被说的心神迷醉，也许是身体已经经历过了，长时间寂寞，这时候被黎明志刺激的反应极大，极为渴望释放。 很快两人赤裸相对，黎明志右手托着叶鑫的脸，亲了上去，同时左手摸上了叶鑫的下面，边吻边调情。 “好像变大了些……” 叶鑫满面通红，连带着身体也红起来，情不自禁地就回应了一句。 “你变小了……” 今日的叶鑫无论是动作还是语言都和往日不同，给了黎明志一次有一次惊喜，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说。 “就这点大小也能叫你爽得天翻地覆……” 说的叶鑫感觉下面好硬。 “你用嘴……” 黎明志愣了下，明白了叶鑫的意思，笑起来，亲了亲他，很温柔地说了一句。 “……好……就知道你很喜欢我用……” 这一次对黎明志刺激也很大，甚至都有点失控想做到最后一步，可抱着叶鑫清瘦的身体还是忍住了，现在叶鑫还是太小，还是再等几年吧！ 这么想身体有些不甘。不过释放完，叶鑫下意识地靠着他的肩膀，手环上他腰的动作叫他一下子心情就好起来，叶鑫对他的亲昵完全弥补了身体上的难过。 …… 叶鑫释放完就睡过去了，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还有些茫然，可马上就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呼地坐起来，身边没有人，他的衣服放在一边，没有叠着，而是平展地放在那，看上去洗了，还熨过了，包括袜子。 当发现自己什么也没穿，慌忙套衣服，身体倒没感到多疲惫，相反还有点神清气爽，只是大腿根部有点不舒服，俯身一看，那里通红一片，想起黎明志叫他用腿夹着，脸也跟着红了，又羞又气！而再想到自己昨天的表现，真想一头撞死，他是怎么了啊，像被迷了心智，自己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这件事也叫他自厌了好长时间。 穿好衣服洗漱完，出来看看时间大吃一惊，竟然是下午三点！也不管黎明志去哪了，检查了下自己的东西赶紧跑了出来，到楼下大堂正好碰见回来的黎明志。 “叶鑫，你醒了，你这是要去哪？” 看到他叶鑫气炸了，但更多的是羞臊难堪，昨天他在这个人面前可丢尽人了！ “回家！”也不敢看黎明志，涨红着脸就往外跑。 黎明志呵呵笑着追出去，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放手！”叶鑫急了。 “叶鑫别闹，你看人家都在看咱们呢，你不想叫别人知道咱们的秘密吧？”黎明志一个跨步搂住了他的腰背，贴在他耳边说。 这算是叶鑫的软肋了，一句话就老实起来，任由黎明志搂着，只好压低声音冷冷地说。 “你想干什么！” “饿了吧，咱们去吃饭吧。”黎明志好哥们一样搂着他往前走，“早上我就给你二叔家里打过电话了，跟他们说我们今天再玩一天，明天送你回去。” 什么，还要玩一天？！叶鑫立刻变脸。 “不行！我还要上课，我现在就回去！” 黎明志紧紧搂着他。 “你二婶给你请假了，今天和明天休息。” “黎明志！”叶鑫大怒，“你有什么权利给我做决定！”就要推开他。 黎明志很好的心情就这样破坏了，虽然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可变得有些僵硬，叶鑫也感到了，但他还是生气，他已经耽误了两天了，不能再耽误两天！ “我们先去吃饭……就算你现在去，也不赶趟了。”黎明志僵硬了片刻放缓了身体，好生气地哄着他。 他并不是生气，只是有点受伤，叶鑫怎么可以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呢？ 叶鑫不想说在说什么，跟着黎明志进了一个餐厅吃饭。两顿没吃了，还真有些饿了，叶鑫顾不上黎明志，只是埋头吃饭，黎明志坐在他身边给他夹菜，看着他吃。 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喜欢怎么愿意看，看的黎明志都忘了吃东西，脑海里全是昨晚上两人在一起的疯狂情景，想的他热血沸腾。 叶鑫吃了半天，才想起黎明志怎么没动静了，抬头看到黎明志的目光，一时发怔。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黎明志的眼神，直到长大后才知道那是情人的眼神，温柔、缠绵、还有欲望，但他现在能感觉到黎明志眼神的意思，很慌乱地再次埋头苦吃，含糊地没好气说。 “你怎么不吃！” 黎明志闻言就趴在桌子上闷声笑起来，边笑边说。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叶鑫只觉得一股气憋着，发泄不出来，极为无力，只好猛吃。 吃完饭黎明志结了帐，叶鑫要打车回家，黎明志却跟着上了车，叫司机往公园开去，看到叶鑫瞪他，摸摸他的头，用一种宠溺的声音说。 “你吃的太多了，我们去消消食。” 叶鑫刚想反驳，一个饱嗝上来，尴尬地迅速转过了头，逗得黎明志又笑起来。 刚才那受伤的感觉没有了，他又恢复了好心情。 恋爱中的人，心理波动很大，很多时候都难以以常理解释。 公园有个湖，周围是路，边上是树林，树林里也有几条青石铺的路，很幽静。此时已是午后，暑气退去，树林里凉风习习，两人走在其中身心极为放松。 “叶鑫，我们说说话，好吗？”沉默着走了一会，黎明志首先开口。 公园附近有一所教堂，那里飘过一丝风琴声，听起来飘渺无迹，叶鑫听着感觉很舒服，想了想说。 “我想问你件事。” 黎明志连忙说。 “好，你说。” “你是同性恋吗？” 46.迂回 那个年代和现在不一样，即使在经济发达的大都市里也很难听到“同性恋”这样的词，这个圈子里的人也极为隐蔽，不是圈里的人几乎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一群人，所以黎明志听到叶鑫说出这三个字很是震惊。 叶鑫绝不会在他们那个小县城里听到的，难道在这个城市待了一个假期就知道了？谁告诉他的，听谁说的，看样子还挺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黎明志尽量随意地问，神情却有点严肃。说实话，虽然他是这个圈子的人，可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圈子。 叶鑫犹豫了下把梁一昌儿子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不过把他看到接吻那一幕略去了。 “你是吗？”叶鑫盯着黎明志问。 黎明志看得出叶鑫很紧张，而看到叶鑫紧张他更紧张。 他还没想过怎么和叶鑫解释他们的关系，毕竟叶鑫还小，说也说不明白，但他知道迟早有一天得面对，可叶鑫能接受吗？所以潜意识里想着能拖就拖，没想到这个问题这么快就摆在面前了。 斟酌了半天，黎明志小心地问。 “你希望我是，还是不是？” 要是以前他听到有人这么说早就一脚踹过去了，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什么啊，现在他才终于明白，根本不是婆婆妈妈的事，而是因为在意对方的感受。 叶鑫愣了下，这不是他希望不希望的事吧？ “那你到底是不是？” “我问你，你希望我是不是。”黎明志固执地问，“你就说希望还是不希望，我才能回答你。” 叶鑫想了想摇摇头。 “我不希望。” 黎明志沉默了一下。 “为什么？” “大人们都说……很不好。”叶鑫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联系到自己，只是单纯地劝黎明志。 黎明志冷静了些，轻声问。 “你觉得什么是同性恋？” 叶鑫想也没想就道。 “就是男生和男生谈恋爱，是吗？” “也不全是，还有女生和女生谈。” 叶鑫吃了一惊，黎明志看了心念一动。 “同性恋不但指的是男生之间还有女生之间。这个圈子，嗯，怎么说呢？挺复杂的……你现在还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说到这，黎明志也像是找到语言了，“等你长大了，有判断力了，自然就明白了。很多事啊，别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也不一定是对的，需要你自己去体会，去求解。你看过小马过河的故事吧，试试才知道深浅。” 不能直接告诉叶鑫，叶鑫昨晚表现得多好啊，他实在不想破坏好容易建立起来的美好，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间接地解释吧。 黎明志东拉西扯，全部都是废话，直到回家也没回答他到底是还是不是，但叶鑫却始终记得，不时拿那样的目光看黎明志。 下了车，进了楼，家里叔叔婶婶和妹妹都不在家，叶鑫临时充当起主人，给黎明志倒了杯茶。 黎明志端着茶杯一边喝一边在屋里转。 “这房子也就三十多平吧？你二叔怎么住这么小的房子啊！” “这是我二叔单位的房子，只有居住权没有买卖权。” “那你二叔怎么不买一套房子啊？” “有地方住为啥要买啊？” 黎明志对叶鑫笑笑，没再问，心里清楚叶鑫的二叔这是低调，翻开看了一下写字台上写满毛笔字的毛边纸问。 “这是谁写的？好丑啊！” “我妹妹！”叶鑫不乐意地说，“她才多大，刚学几个月，能写这样就不错了！” “我以为是你写的呢。”黎明志对叶鑫嘻嘻笑着。 “我要写这样，我爷爷还不骂死我！”叶鑫没好气地说。 “你妹妹写得这是欧体？” “嗯，我二叔说，女孩子适合学欧体。” “要我说啊，女孩子什么都不用学，小时候吃吃喝喝玩玩，养好身体就行，长大了找个有钱男人一嫁，生儿育女，一辈子平安喜乐，多好啊！学这个学那个学得再好长大不也得嫁人吗，学了也白学！”说着坐在了床上，结果陷进去一个大坑，“哇，席梦思啊！” 这个年代很流行席梦思，就是上去就软的陷下去了的床垫，后来专家指出，床垫太软容易使儿童脊椎变形，成年人也无法得到充分的休息，人们才慢慢不用了。 “那照你说，女孩子生下来连学也不用上了？”叶鑫很反感黎明志的论调，听起来好像在轻视他的妹妹。 黎明志像个老爷一样靠上床头，舒服地喝了口茶，侃侃而谈。 “不上学可不行，不过上学不是为了考学前途什么的。理科方面呢，学好加减乘除法就行，文科方面呢能正常阅读就行，知道点历史、了解点地理、主要还是要学怎么征服男人。你可别小看这门学科，深奥着呢，一个女人要是能把男人充分地了解透了，那这个女人要什么有什么！你没听说那句话吗，男人要征服一个女人就要先征服一个世界，女人想征服一个世界只需要征服这个男人就行了！这个男人给不了，换下一个呗，反正有的是！反正男人傻逼呵呵就是为了征服他的女人活着的！上学呢就是先拿身边的男生练练手，顺便练习练习怎么对付竞争对手。对了，女生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条件，那就是漂亮！我说的这个漂亮不是什么天下美人、明星什么的，那离普通人太远。我说的是在有限的基础上充分发挥无限的可能！比如身材吧，你可以通过锻炼达到你要的线条，相貌吧，你可以通过化妆头型什么的达到效果。只要长得不吓人大体上过得去再加点内在的，耍点小心机，那就是手到擒来，就等着男人扑通扑通往里跳吧。没听那句话吗，温柔的陷阱，说的就是女人的陷阱！”说着对叶鑫眨眨眼，“可怕吧？” 叶鑫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这都在哪听到的？” “还用听吗？咱们在初中的时候，你那个小学同学不是最好的例子，为了那个女生打架被开除，那个女生呢，谁追究过她的责任？”黎明志语气嘲讽，“我感觉要不是那个女生怂恿，你的那个同学也不会那么拼命。” “你是说是那个女生要我同学去打架的？” 黎明志无奈地说。 “你傻啊，她会明说吗？我告诉你，女生要你做什么事情不会直接说的。打个比方，一个女生看见另一个女生穿一身好看的衣服，她也想要，她会对这个男生说，你看这衣服多漂亮啊，真好看什么的，这个男生就会给她买了。买了是你愿意的，本来人家就没跟你要吗！” “为什么啊？”叶鑫还是无法理解。 “因为……你只有和女生交往了就知道了。”说到这黎明志马上又说，“不过一般和女生交往的男生最终不是全军覆没就是体无完肤，女生杀人不见血啊！” “啊？”叶鑫吓到了。 “所以有一些男生发现了女生这种可怕就对她们敬而远之了。你说世上就两种人，一个是男生一个是女生，不和女生在一起那就只能和男生在一起，于是人们就把这些男生说成那个同性恋什么的。其实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是吧？” 叶鑫觉得黎明志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可细想想又不对劲，他没和女生在一起过，也不了解女生的世界，这个不对劲也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不过黎明志这一番话还是加深了叶鑫对女生的害怕，这一点黎明志是有意灌输的。 “你也受过女生的伤害？”叶鑫半天问。 “嗯。”黎明志轻轻点头。 “我怎么不知道，是初中的吗？哪班的？” 黎明志苦笑笑。 “叶鑫，我说你还小，和你说你也不懂你还不服气，你看我说的女生伤害，你只会把这个女生想成班级、学校里的女生，其实不是的，我说的女生其实泛指的是女性。而伤害我的人是我的妈妈。” 前世他一直认为自己进同志这个圈子是因为叶鑫的纠缠，重活了一回他才明白问题是出在他的家庭上。那时候他还小，父亲有钱找女人，母亲在家发脾气摔东西，他害怕的同时就恨父亲找的那些女人，后来母亲去找男人了，父母闹离婚。他当时虽然无法理解离婚的深刻含义，但至少知道他只能选择父亲，或者母亲，势必要失去一个，所以他就求母亲不要离开他。 当时他十二岁。 他给母亲跪下了，以为这样母亲不会离开，结果母亲还是推开他走了，从那以后对女性的厌恶和反感再也无法改变，甚至到了这一世想开了很多事，也理解当年母亲的心情，更原谅了，可童年阴影铭刻于心，是无法因为再活一世而抹去的。 十二岁的年纪在争吵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他比同龄人要早熟，自尊心也变得极强，更极好面子，那时候也是少年蜕变男人的起始，即使在父母面前也很强势，在那样的心里下，给母亲跪下，母亲却丝毫没在乎，那一推，就将他推到了另一条人生道路上。 如果…… 可惜生活永远没有假设。 前世一直恨，今生看到叶鑫…… “叶鑫，我不想活在仇恨中，可是我无法接受女生……我不愿意这样……”黎明志眼睛红了，“可我不会因为别人的道德标准委屈我自己，何况还是些不相干的人！我不管什么同性恋好不好，对不对，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这是我的真心话！” 47.老人带来的不安 尽管黎明志有着打着苦情招牌的目的，但这确实是他的真实感受，不过他从不愿意说这些。 叶鑫从没看过这样脆弱的黎明志，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昨天两人在一起跳舞的时候，他对黎明志的心理就变了，那时候是细微的变化，多少掺杂着欲望的东西，毕竟男生的这方面需求比较直接，感觉来得也快，而现在这种变化逐渐放大，完全是不掺杂其他的感情，对黎明志所说虽然不能全懂，但有一样，他看到黎明志这样心里很难受，黎明志太可怜了。 男生之间有一种女生无法理解的东西，那叫热血，哥们两肋插刀、为朋友生死与共，这在男生中太容易就发生了，特别是在少年的时候，此时的叶鑫对黎明志的感情出了点偏差，那种隐于心底深处朦胧的感情就转变成了这种热血。 “黎明志，不管大人怎么看待你，我都认你这个朋友，要是有一天大人们发现了，我会帮你说话的！”冲动地决定帮助黎明志面对那些力量庞大的大人们。 黎明志感觉到了叶鑫对他的态度转变，却没注意到转变的偏差，很是感动。 “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黎明志拉着叶鑫的手，“你知道吗，那天在小树林里，你跑了，我心里有多痛吗？叶鑫，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叶鑫脸红了，他还是无法接受喜欢这两字用在黎明志和他身上。 “我知道你喜欢我的！”黎明志不等叶鑫回答就自己肯定了，“我也喜欢你，我们互相喜欢彼此，那我们就在一起好吗？” 叶鑫茫然，在一起，怎么在一起？ 黎明志起身搂住叶鑫的肩膀，温柔地说。 “我再去学校找你你出来好吗，周六周日的时候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去玩。叶鑫，我真的很想你，想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说着手臂紧了紧。 叶鑫愣了半天低声说。 “可我还要复习。” “你不跳级不就不用复习了吗？以你的脑袋正常念三年肯定能考上大学的，完全不用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再说了就算考不上，以后我养你！我曾经就跟你说，我的就是你的，你想要什么说一声，我给你，你就说一声就行！”说着黎明志背对着窗户，有意遮挡着外面的视线，低头在叶鑫的额头上亲了亲，这时候的感觉真好，黎明志觉得自己幸福的像在飞。 我又不是女人……想到刚才黎明志对女人的那番论调，叶鑫觉得真听了黎明志的话那自己就是女人了，心里诽谤了一句。 “不，我要试试，我都和我二叔说了，放弃就是言而无信！”叶鑫急忙说。 “行，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就当玩好了。我的意思是不要你太拼命，像以前那样，该出来出来玩，该怎么样怎么样，考学也是，你记着，还有我！” 叶鑫不忍拒绝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一定考上去！这时候已经不是为了单纯地躲避黎明志，而是觉得同是男生他不能比黎明志太差。和黎明志可比的也只有跳级考学了。 “我明天可能要去xx那边办点事，你也快回家了吧，到时候我去你们学校找你。”离开时，黎明志不舍地抱着叶鑫在狭窄的门口前腻歪，“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想着我……”絮絮地没完没了地说，唉，这时候要是有手机该多好啊，他就能时时刻刻和叶鑫通话了。 叶鑫本来不情愿地被抱着，可听说黎明志要去那么远的城市，不由自主放软了身体。 “你去干什么？” “等我回来再告诉你，总之是好事。”黎明志顿了顿说。 然后亲吻了一会才放开叶鑫。 “别下楼了，我走了。” “……黎明志，你小心点！”看着黎明志转过第一阶楼梯口，叶鑫忙跑到楼梯口大声对黎明志喊。 黎明志转过身来，给了叶鑫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心情好的眉眼飞扬。 叶鑫愣了下，看着黎明志消失在楼梯口，回来坐在书桌前，周围安静下来，一下子还有点不适应，空落落的，回想起刚才发生的，和昨天发生的，忽然就觉得有点像做梦，不是和黎明志没关系了吗，来这里是为了躲黎明志吗，怎么又和他好了？ 他很茫然，想了好久也没什么结果，好像只要涉及到黎明志的问题怎么也难以想明白。 九十年代正是收藏热的时候，黎明志前世以他的年纪和家庭条件自然没有这样的觉悟，即使三四十岁的时候插了一脚也是跟风装点门面，赝品倒是买了不少，唯一谈得上收获的是，花钱买了见识，得出了古玩这东西还真不是随便就能玩的结论。重生了自然也不会凭空长出这方面的本事，但有关一些捡漏的真人真事却是记了不少，如今他要依靠着记忆抢在那些人的前头去捡漏。 最主要的是他一定要得到一样东西，一个小酒壶。 大概是清朝的，记不清了，小酒壶价值多少、什么样也忘记了，只记得小酒壶上面嵌着一颗翡翠，好像不是很大。之所以要得到这个东西是因为，这是叶鑫送给他的第一件生日礼物。 只是当时的情况有点好笑，叶鑫也不懂古玩，看到这个小酒壶的时候其实是相中了上面的翡翠，买下后就把翡翠给弄下来了，做个个吊坠送给他，后来知道了这些，他取笑了好久叶鑫。 现在想想，那是叶鑫用积攒的所有奖学金买到的，他非但不领情还去取笑，叶鑫当时一定挺难受吧？最叫他愧疚的是当时他心里很高兴，高兴的不是叶鑫送给他礼物，而是叶鑫把那块翡翠弄下来，觉得叶鑫很愚蠢。 叶鑫愚蠢他就高兴，叶鑫越是愚蠢他就越高兴的不行，好像这样他又能上去踩几脚了。 真是不明白，当时是怎样的心理。 黎明志坐在火车上揉了揉闷痛的胸口，深深呼吸了一下，才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 这次只是单纯地来看望叶鑫，父亲跟来是意外，前往XX市捡漏是临时起意。 实在是叶鑫对他的态度太叫他激动了，激动的有点找不着北，要是不做点什么都难以平息这种激动。做点什么呢，于是就想起了这个小酒壶。 完全单纯地为叶鑫似乎又无法说服自己，只好给自己找了一个捡漏发财的理由，这才坐上了南下的列车。 黎明志是一个不愿委屈自己的人，这次坐的是硬卧，对面是一个中途上车看不出具体年纪的老人，一身灰扑扑的中山装，身材瘦峭，一头黑发梳的一丝不苟，红脸膛，看起来很精神。 乍看老人的时候黎明志第一个印象就是，瘦，然后是精神，打过招呼又感到老人中气十足，一问才知道老人快七十了，这叫他看着老人一头黑发很想问问是不是染得，不过最终没好意思问。 坐长途列车是件很无聊的事，黎明志健谈，老人性格也很开朗，这一老一少就用聊天打发时间，没想到越聊越投机。老人问黎明志去哪，黎明志也没瞒，说自己去捡漏，老人哈哈笑了。 “还没见过你这么年轻的孩子对这个感兴趣的呢。” 黎明志嘻嘻笑着。 “我就是好奇。听人说，东西久了有灵气的，我想试试能不能像聊斋里演的那样出来一个什么美女啥的。” 老人哑然，然后摇头。 “你捡漏的目的还真是与众不同。” “那是啊，这才叫个性嘛。”黎明志很像那个年代二十左右岁的、什么也不懂还装成熟的小青年。 “那你懂的鉴赏吗？不怕买到假的？” 黎明志扰扰头。 “我还真不懂，反正我看着顺眼，价钱不贵就买。要是假的那我认倒霉了。” 老人又是摇头，感慨说。 “现在这年轻人啊！对了，小伙子，刚才我看你一直在揉胸口，还很痛苦，怎么了？” “啊，没什么，就是胸口有点闷。”黎明志敷衍说。 “闷？我看你的表情像是痛。” 黎明志想了想试着把自己的情况说了。 “老爷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去医院检查什么毛病都没有，可有时候痛的就喘不上气来。” “哦？你去医院检查过？” “检查了好几次，即使当时痛的时候也检查不出什么来。” “不应该啊？来，你把手给我，我给你把把脉。”老人右手一扣，食、中、无名三指悬起，做出一个把脉的动作。 黎明志看到老人这标准的中医把脉架势，心说看上去倒不像唬人，便伸出了胳膊。 老人把上脉，半眯上眼睛，半天才说。 “把你那个手给我。” 黎明志依言。 又是半天老人才开口。 “奇怪啊，真是奇怪……” “怎么奇怪了？”黎明志收回胳膊，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打鼓。 重生，这个惊天的大秘密时不时就会冒出来，叫他心虚，不管是面对科学的仪器还是古老的中医医术，都叫他潜意识地害怕，而前世遗留下来的心痛更是提醒着他，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听到老人说奇怪，只觉的心肝都在颤。 老人又盯着黎明志的面相看了半天，最终有些失望地摇头。 “你身体没有任何毛病，可是刚才你揉胸口的时候，我却看得出你有心悸的毛病，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小伙子啊，我建议你去京里的大医院详细地检查一遍，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毛病可不是好事啊。” “谢谢老爷爷，我回来的时候就去检查。”黎明志接着又心虚地问，“刚才您看我的脸好半天，怎么从我的脸也能看出我身体的疾病吗？”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第一个就是望，往往有没有病看人的气色就能知道。”说到这老人语气慢了下来，“可是你的气色有点奇怪，明明看不出身体哪有病来，可就是……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觉得，奇怪。” 黎明志听得心里更突突了，开始以为老人这是要骗钱，这样他还能接受，可又感到不像，果然下一个站口，老人下车了，他竟神经质地觉得老人是因为看出他什么来才下的车，直到火车开动才狠狠揉了揉脸，看着车窗外黑漆漆的夜晚才慢慢平静，告诉自己，人一到晚上神经就脆弱，容易胡思乱想，再加上老人的几句话，他才变得这么紧张。 有什么好怕的，他都重活了四个年头了，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至于心悸，他那里毕竟是小地方，有病也检查不出来，回来去京里做个详细的检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就是检查不出来他也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他发现只要去想和叶鑫不愉快的事情，胸口就疼，想快乐的，就没事，特别是和叶鑫在一起的时候，心情更是舒畅的不行，以后他们是要在一起的，那样自然就不会再痛了！ 这样想着黎明志完全平静了，躺下一觉睡到天亮，昨晚上那种脆弱的感觉像是没发生一样。 中午火车到达XX市，背着旅行包下车。黎明志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宿命。 48.一语道破 由于前世取笑叶鑫，把小酒壶的来龙去脉都打听清楚了，所以没费什么周折就买到了，价钱低的出乎意料，黎明志也明白了，一般“漏”的主人都不懂古董。想想也是，要是知道还能卖吗。 小酒壶弄到手很顺利，黎明志回到酒店看看时间还早，就去了当地一个古玩市场闲逛，没想到遇上熟人了。 “宁凡？你怎么在这？” 街边是一些古董店商铺，很是破旧，看上去像是明清时代江南的店铺，在这样的商铺门口乍看到T恤、七分裤、八字脱鞋吃着雪糕的宁凡，黎明志懵了一下。 “黎明志！”宁凡看到黎明志在这出现也很吃惊，但很快就变成惊喜了，飞快地走过来，问了一句同样的话，“你怎么在这？” “我来办点事。”黎明志敷衍说，问他。“你呢？” “哎呀！真可真是赶巧了！”宁凡扯着黎明志的胳膊往店铺里拽，“快进来，大热的天，今天哥们做东啊！” 黎明志看看商铺。 “不会是你开的吧？” 宁凡几口吃完雪糕，抹了抹嘴巴。 “我哪有这本事啊！” “我看也是！” 进了店铺，里面布置的古色古香，很干净，但很凌乱。一般古董店都弄这样，因为光顾这里的顾客都喜欢在乱乱的地方挑选东西，似乎这样才能挑到真东西。 这也是不懂行的人的通病。 里面还有一个年轻的伙计，看样子是打杂的，宁凡跟小伙计说了一声，拉着黎明志进了里间。这间屋有点小，放着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个木凳子，桌上放着一个电脑就满满当当了。要是不算外面的古董，大概这台电脑就是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你坐，我给你泡点茶，这可是真正的铁观音！”宁凡给黎明志倒上。 黎明志闻了闻，喝了一口，“嗯，是真的。” “你以前喝过？”宁凡惊讶的很。 他当然喝过，前世什么好东西没喝过。 “呵呵！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里？”黎明志转开了话题。 原来这间古董店是宁凡的叔叔开的，黎明志去看叶鑫，宁凡和苏振、孙宝利玩不上来，闲着无聊就到叔叔这来了，就在店里住下，顺便给叔叔看场子。 黎明志看着宁凡白白净净的样子，笑起来。 “笑什么？” “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在这看场子的，是在这勾引客人买东西的？”或许心情好，又在陌生的地方遇上了朋友，黎明志难得地跟宁凡开了个玩笑。 宁凡清秀的眉眼染上点羞涩，不过却没恼，而是甩了甩额头的发丝，掐了一个兰花指对黎明志一扬下巴，大有一种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架势，来了一句。 “大爷，常来啊！” 黎明志噗一声，笑的差点没呛着，半天缓过口气说。 “……真服你了！” “要你说我，恶心死你！”宁凡很是得意。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宁凡表现的总有点女性化。 “你和苏振、孙宝利他们不是朋友吗？怎么有玩不到一起了？”笑了一会，黎明志问。 宁凡耸了耸肩，故作高深地说。 “或许是年纪大了吧，不愿意再过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了。” 宁凡是他们四个人年纪最大的，能说出这样的话倒也不奇怪。 说了一会话，宁凡的叔叔来了，和黎明志寒暄了几句，宁凡请黎明志出来吃饭。 夏天天长，太阳落山到天黑前这段时间最惬意，天也没那么热了，又没蚊虫叮咬，吃点东西散散步，看着街上来来往往大姑娘小媳妇白花花的大腿，真是神仙的日子。 可惜这两个人欣赏不了。 吃完了东西两人在街上散步，喝了点酒，都有点微醺，宁凡的话多起来。 “你喜欢苏振的妹妹吗？” 黎明志诧异了一下。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一直都想问。”宁凡目光灼灼。 黎明志笑笑。 “放心吧，我们没戏，你要是想追求就大胆地追求吧。”他希望自己判断失误，宁凡也是个喜欢女生的男生。 宁凡明显地松了口气。 “你不知道我来的时候，苏振跟我说他妹妹好像喜欢上你了，还问我怎么办呢。” “我和她说清楚了，小姑娘可能是一时转不过弯。”黎明志淡淡地说。 宁凡看着身边的黎明志，即使这样大热的天，黎明志依然是休闲长裤、皮凉鞋、短袖衬衫，虽然面孔稚嫩，可还是能给你成熟稳重的感觉。 他特喜欢这种感觉，觉得很踏实舒服。 宁凡正沉浸在自己的感觉里，黎明志被身边一个摆挂摊的老头拦住了。 “小伙子，我看你面色异于常人，坐下来算一算吧。” 黎明志愣了下，转头见路边一个棵大树下，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坐在马扎上，穿得很干净，地上铺着块布，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还有不认识的东西。旁边还放着一个马扎。 老头正皱着眉看着黎明志。 这场景有点像电视剧里演的。 宁凡最不耐烦这些了，扯了黎明志低声说。 “都是骗人的，咱们走！” 没想到那老头耳朵还挺好使，不乐意地说。 “骗不骗人算了才知道！” 宁凡还想说，黎明志拦住他，过去坐在那马扎上问。 “那好，就请老爷子为我算一卦吧。” 刚才老头说他的面相异于常人，这叫他一下子想起了火车上的那个老人说的话，不由动心了，想听听老头能说出什么来。 宁凡哼了一声。 “你要是算的不对，我们可不给钱啊！”整个一个地痞架势。 老头没搭理宁凡，而是看着黎明志说。 “我知道小伙子你不信这些，不过没关系，我不指望这个生活，算的对不对我都不收你钱。我叫住你是觉得人海茫茫我们能够相遇是缘分，为了这个缘分我给你几句忠告。” “老爷子，您请讲。”黎明志表面上很平静，心里却提了起来。 他确实不信这个，可是重生是他最大的心病，不信的东西也信了。 老头点点头。 “我只问你两个问题，我说得对，你点头，说的不对，你摇头。说对了我们再往下讲，怎么样？” 黎明志点头。 “你的年纪要比你现在实际的年纪大得多得多，对吗？” 黎明志听到这脑袋轰了一声就炸开了，身体立刻绷紧，差点没站起来。 宁凡感觉到黎明志的异样，忙问。 “你怎么了？” 半天黎明志对宁凡说。 “你去那边等我，我和老爷子说几句话。” “你还真……”宁凡很不满黎明志信这些，又不满黎明志支开他，但最后还是走开了。 “看来我说对了。”老头还是那样子。 黎明志这回仔细打量起老头来，老头相貌很普通，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发现老头的眼神有些特别，很淡，淡的像水一样，到映着他的影子，犹如倒映出他的心。 黎明志刚想说什么，老头又开口说了。 “第二个问题，你来这里是为了还愿，对吗？” 这次黎明志冷静多了，点点头。 “算是。” 老头叹了口气。 “小伙子，听我一言，放下执念吧，人生在世不易，何必苦了自己。” “我不明白。”黎明志盯着老头，“你知道我什么执念吗，你叫我放手？” “你的执念是一个人，一个男人。” 黎明志刷的脸白了。 老头没看他，垂下眼念了一句。 “沙门问佛，以何因缘，得知宿命，会其至道？佛言：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小伙子，好自为之吧。” 黎明志不知道怎么离开的挂摊，他只记得给老头钱，老头坚决推掉，说了一句。 “你的钱我不能要。” 黎明志失魂落魄地走着，大脑里一片空白，耳边不断地回响着老头的话“放下吧，放下吧……”，没走多远，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头栽倒。 “黎明志！”好在宁凡一直在扶着他，看见他栽倒及时抱住，叫了几声，只见黎明志脸色惨白，满脸都是汗水，神情很痛苦，也顾不上回去问那个算卦的老头怎么回事，慌得叫路人打车，送黎明志去医院。 远远看到这一切的老头，再次长叹。 “前世因今生果，孽缘啊……”随即感概，“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经历的人……” 黎明志昏昏沉沉中感觉自己在走路，不知走了多久，忽然感到眼前一亮，凌乱的房间，他正在那叼着烟打游戏，门开了，进来一个人，打游戏的他回头看去，是叶鑫。 “你没吃饭呢吧？我就知道你打游戏忘了，我给你做的，你尝尝和不和你的口味。”叶鑫满脸都是殷勤的笑。 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黎明志转回头继续打游戏，心里有些不耐烦。 是的，他感觉到了打游戏的他很不耐烦，甚至是厌烦。 叶鑫过来迅速地收拾一个地方，摆上饭菜。 “吃完再打吧。” “你他妈的管我吃不吃！”游戏里的角色死了，黎明志火了，啪得把鼠标摔在了电脑屏幕上，瞪着叶鑫。 …… 他回到前世了吗？潮水一般涌上的心痛，叫他有了片刻将自己剥离开看到情景，可是很快他就感到自己又和那个正火大的自己融合一起，他就是原来的他，今生所有的悔恨自责愧疚想好好去爱的记忆无力退去。 眼睁睁地看着退去。 不，我不要回去！ 最后只剩下了一声心底的呐喊。 我要活在今生，我要和叶鑫在一起…… 我要活在今生，我要好好去爱叶鑫…… 给我一个机会…… 请给我一个机会…… 49.不会放手 “叶鑫……叶鑫……” 黎明志手按着胸口卷曲一起，满头大汗含糊地叫着叶鑫。 “黎明志，你醒醒！黎明志！” 宁凡一边抓着黎明志打点滴的那只手一边喊，可黎明志一点反应都没有，吓得急忙喊，“医生！医生！” 黎明志进了医院就休克过去了，直接进急救室抢救，人是没生命危险了，可就是昏迷不醒，蹊跷的是还检查不出什么毛病。 宁凡没经历过这种事，不知道该怎么办，给叔叔打电话，叔叔赶过来，在医生那里了解了一下情况，叫他守着黎明志，如果天亮黎明志再不醒再通知家属。本来黎明志没事了，宁凡也松了口气，可没想到突然又发作起来。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宁凡看看表，凌晨三点多，这时候大家都在睡觉，就是通知黎明志的家里，大半夜的也不能赶过来，看看急救室，心里直骂，什么破医院，人都需要抢救了，竟然查不出毛病！ 他不知道，黎明志的病不是医院能解决的。 宁凡等的快要崩溃的时候，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他发现自己的腿竟然软的一步都走不了了。 “你朋友醒了。”医生走过来对他说，还没等反应过来，医生有皱着眉小声说，“你最好带他去精神科检查一下，他好像这里有点问题。”指了指自己大脑。 宁凡呆了呆顾不上医生说的话，连忙去看黎明志，黎明志叫护士们移到了病床上，睁大了眼睛正寻找什么，看到宁凡眼睛一亮，宁凡都感到了黎明志那种如释重负的松弛。 “黎明志你怎么了，你可把我吓死了！”宁凡扑到病床前，有点喜极而泣。 黎明志咧咧嘴，同样喜极而泣，他以为回不来了，原来那不过是一个梦，他回来了，他又回到了今生，他还有机会。 还能活在当下真好！ “对不起。”黎明志连痛带怕，折磨的有些虚脱。 “别扯这些没用的！医生说你什么毛病也没有，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黎明志苦笑笑，怎么回事，报应吧。 “这个待会再说，你没跟我家里打电话吧？”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打了。” 黎明志长出口气。 “哥们，以后在遇上我这样千万别打电话给我家，我没事，老毛病了。” “你才多大，就有这毛病？这是什么毛病啊，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太吓人了！” 黎明志连连安抚宁凡，半宿没睡，宁凡又惊吓过度，见黎明志没事了，才感到又累又困，说了声有事叫我，就爬上另一张病床上睡着了。 黎明志躺在那，闭着眼，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每次胸口痛只是痛，这是第一次痛的休克过去，他不得不重视起来。痛，他可以忍受，可是休克就太叫人担心了，怎么才能克服呢？ 他想到了那个算卦的老头。 这时他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病不是医院能治好的。 至于放下叶鑫，他想也不会去想，怎么可能放弃叶鑫呢！ “沙门问佛，以何因缘，得知宿命，会其至道？佛言：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这句话他知道什么意思，前世叶鑫死后的十年对这方面涉猎了些，其他的他不管，他只认可自己的解释，清净自己的心，坚守意志，就可以圆满。所以他会坚持，即使再死一次只要能有叶鑫的记忆依然会坚持。 第二天黎明志坚持出院，把宁凡打发回去，一个人去找算卦的老头，可惜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想想又觉得好笑，就算那老头真的看出什么了怕是也帮不上他的忙吧？ 回到酒店看看时间往叶鑫的二叔家里打了个电话，叶鑫正准备出门去上课，虽然只是说了几句，可他还是感到了满足。 放下电话翻出买到的那个小酒壶，抚摸着上面的那块翡翠，对他来说，绿色的石头都可以称之翡翠，他是男人，对珠宝没什么兴趣，千里迢迢来这里买这个东西其实就像那老头说的那样，是为了还愿的。 绿石头有点温润，不是很凉，人都说玉能辟邪，心念不由一动，胸口闷痛休克过去会不会因为和买到这个东西有关呢？把那个绿石头弄下来，想想，带着小酒壶去了宁凡叔叔的古董店。 “看看这玩意值多少钱？”把小酒壶递给宁凡。 宁凡看了几眼。 “这就是你竦穆俊 “嗯。” “要我说，你还是收起来等着升值，我听我叔叔说，要是真东西几年价钱就能翻几倍！” 黎明志笑笑。 “哪有那样的好事！” “我叫我叔叔看看。”宁凡上下打量着黎明志，“你真的全好了？我怎么看你脸色还那么差呢？” 黎明志轻轻捶了他一拳。 “别咒我了！走了！” “喂，等等！”宁凡拦住他，“你什么时候走，是回家还是要去别的地方？” “干嘛？” 宁凡凑上来小声说，却克制不住地眉飞色舞。 “听说了吗，现在炒股炒发了不少人呢！” 黎明志惊讶得很。 “你想炒股，有本钱吗？” “那个，有点。”宁凡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也知道炒股这玩意本钱多赚得就多，我想着，咱们合伙……” “合伙去炒股？”黎明志眉毛一挑。 “算我借也行……到时候赚了你拿大头，这还不行吗？” “那要是赔了呢？” “哪能呢，稳赚的事！”宁凡不乐意了。 黎明志有点犹豫，虽然他知道这时候炒股确实赚钱，而且也是稳赚，但是抱着发大财的目的迟早会在这上面栽跟头的。别忘了炒股就是赌博，一夜暴富有，一夜倾家荡产的也有。人就是这样吗，尝到甜头了就会昏头，明白了也晚了。如果宁凡是叶鑫，他会耐心详细讲解这其中的道理，但宁凡他只当做朋友，又比他年纪大，太深的话不想说，也不合适说，可宁凡一直对他不错，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不管心里又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对于股票，他自然炒过，不过他对钱财上继承了父亲的谨慎，对这种脱于掌控之外的理财方式不是很喜欢，也许也因为这样他从没赔过。 大概是1992年五月份吧，那时候不知道成就了多少人的发财梦，记得今年好像行情不是很好，黎明志回忆着。 “黎明志，哥们还求过你什么啊？”宁凡心里有点难受，忍不住想要是苏振、孙宝利，黎明志就答应了吧？ “正好我也有点事去办，一起吧？” “啊？太好了！”不知为什么明明比黎明志大，可宁凡还是凡事把黎明志当成了主心骨，只要黎明志参与的事不管什么都有信心做成。 两人动作很快，黎明志把那个小酒壶卖给了宁凡的叔叔带着钱去了XX市炒股。 就在黎明志和宁凡离开的时候，叶鑫也要回家了。他没黎明志那么自由，想去哪跟家里人说一声就走，他需要家里人批准的，听到黎明志又去了另一个城市，他很是羡慕，什么时候他也可以这样呢。 他要走了，叔叔婶子一些朋友听说了提出请客为他送行。当然这么做是给叔叔婶子的面子。 大人的世界永远都那么复杂，叶鑫坐在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感慨着，不由想起了黎明志，觉得黎明志也属于复杂的范围里。 和他坐在一起的还是些小孩子，比以往不同多了一个大一点的少年，梁一昌的儿子，梁波。 这次请客做东的是梁一昌，可能是儿子那点破事在座的人都知情，又把儿子关了这么久，也想叫儿子透透气，就带出来了。 近距离看梁波，叶鑫觉得梁波长得有点像林翔，特别是眼睛，细长的，还有皮肤，白白净净的，看着乖巧漂亮，很难和那天被梁一昌打的人联系一起。 梁波也在打量叶鑫，桌上也就叶鑫和他的年纪相近，他十七，叶鑫十五。 “走，出去透透气啊？”梁波碰碰叶鑫，小声说。 “透气？” “你不觉得他们很烦吗？”梁波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叶鑫犹豫了下点点头。 梁波满意地离座跟父亲说一声，和叶鑫出去了，叶阳要跟着，被他一句我们去厕所给打发了。 出来在楼梯口处，梁波半个身子趴在楼梯扶手上问叶鑫。 “你上几年级？” “高一。”叶鑫也学着他的样子，不时偷眼看他。 梁波哼了一声。 “想问就问！”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叶鑫惊讶的很。 梁波闻言觉得叶鑫挺好玩，歪着头看着叶鑫，一副痞痞的样。 “上次你看到了我和那个男生在一起，你不就是想问这个吗？” 叶鑫有些不好意思。 “那，那你和他……” “好奇还是不懂？” 叶鑫茫然。 “也是，你没去过国外，看不到这个圈里的人。”梁波说到这竟然叹了口气，“你应该听我爸说过同性恋吧？” 叶鑫犹豫了下，点头。 “嗯，其实也叫同志，在国外叫Gay。G、a、y，Gay。” 50.林翔的纠结 对十五六岁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谁能说懂得爱呢，即使喜欢也是跟着感觉走的，而男生和男生之间的相恋在感觉中则多了些冲动，还是身体上的冲动。 男生需求直接、释放直接，刺激也直接，特别是Gay这个圈子的人，似乎只要感觉来了就什么责任、忠贞都不存在了，和和女生一起又不同。毕竟对女生，还有多年的传统道德观念制约着，你要如何了你就要以婚姻负责，但男生和男生不一样，就是自愿地爽一下，然后该干嘛干嘛，要真拿责任说事，多少话等着你：你又不是女人！一个大男人还要人家负责丢不丢人等等。 这就是梁波跟叶鑫说的，叶鑫听得似懂非懂，好在梁波良心发现没详细说那些少儿不宜的滚床单场面，这也导致叶鑫始终以为男生和男生之间就是用手和嘴，或者用对方双腿摩擦来解决，以至于几年后当真正面对那种最直接的方式被吓跑了。 虽然他现在也不懂男生和女生怎么回事。 这一个暑假，叶鑫过得丰富多彩，学习生活充实，还收获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信息。 原来世界上还真有男生和男生之间在一起的人啊！他当做新大陆开学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地讲给林翔几个人，想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其实潜在的是想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了他和黎明志那样会是什么反应。 当然他只是转述梁波的事情，他和黎明志之间半个字都没说。 单纯的人也会耍点小心机的。 “我的天，男生和男生那样，那得多恶心啊！”高进首先嚷嚷道。 “外国那样？”陈俊一脸惊讶。 林翔看着叶鑫，叶鑫有点心虚地转开了目光，装作随意地应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我也没去过。” “要真那样，可千万别去！外国就是外国，果然是蛮夷，一点礼义廉耻都没有！”高进一副愤青地说。 “叶鑫说的是中国人，你听没听清楚啊！”林翔白了他一眼。 “我知道他说的是中国留学生，可是是去了外国才那样的嘛，那不就是叫外国人影响的？”高进切了一声。 “我觉得应该是少数，要是都那样了……”往下林翔没说，又瞧了一眼叶鑫，总结了一句，“其实这是个人私事，跟外人没关系的，外人也没资格去评价。” “啊？你怎么会这么认为？”高进不满，“这是一个社会风气的问题，跟每个人都有关系，他会影响人的性取向。再说了你看着两个男生又亲又抱的，你不觉得恶心啊，反正我觉得恶心！这就上升到了，那个词叫什么了，黎明志说的，对了，影响市容！他们就是影响市容！” “就你天天勾搭女生，好像还不如他们呢！”林翔嘴巴很毒，回了一句。 “林翔，你什么意思！”高进站起来了，“他们是你妹还是你的女人，你管得着吗！” 陈俊赶紧拉住他。 “高进，你少说几句！” “不是，林翔，你跟我把话说清楚，你一直跟我劲劲的，我怎么招你了，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 林翔看也没看他只对叶鑫说了一句。 “走，咱们去外面！”头前走了。 叶鑫也不知道怎么就搞成这样了，他和林翔关系最好，只好跟了出去。 高进看着两人走了，气呼呼地坐下来问陈俊。 “你说这是我的错吗？” 陈俊又是赶紧安抚。 “你也是，较什么真啊！” “是啊，你都说了较什么真，那林翔呢，他较什么真啊！我说什么了我，他就这样啊？”高进又气又郁闷。 陈俊叹口气。 “林翔最近心情不好，可能是他父母又吵架了吧？” “切！他们父母吵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怎么没见他这样，心情不好，老子还心情不好呢！” “行了行了，都认识了这么多年了，就几句话的事，至于没完没了吗！” “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是林翔不拿我当朋友！你看对叶鑫，那个好啊，哎呀我的妈呀，为了叶鑫爷爷的转正，你看这把他积极的！” “那不是黎明志求林翔办的事吗？”当时黎明志来找林翔给叶鑫爷爷转正，他们都在场。 “哎呀我说的不是这个事，是好多事，只要有关叶鑫，他林翔就积极，我就不明白了……”高进本来还想说什么，忽然脑袋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你说林翔是不是也是GAY啊，他喜欢叶鑫，你看他……” 刚说到这就被一个人从后面按倒床上了，跟着拳头就下来了，高进只听陈俊喊了一声。 “林翔！” 他吃了一惊，火更大了，挣扎回身和林翔打了起来，急的陈俊过来拉扯这个有拉扯那个，不停地说。 “高进！林翔！你们别打了！” 刚才林翔和叶鑫在外面呆了一会，还没说几句话，叶鑫被通知去高三二班班主任那去报到，原来叶鑫申请跳级的事学校通过了。 叶鑫走后，林翔心情极其不舒服！他是不愿意叶鑫跳级的，可是叶鑫跳级他却帮了忙。 这个假期叶鑫去了叔叔家，他发现他很想叶鑫，特别是晚上，有几次做梦都梦见了，然后遗精了。他从小就早熟，知道如果对一个女生有这样的反应没什么，可对一个男生就不正常了，可是又没办法克制，所以叶鑫要跳级他帮忙，希望不在一起，可能他就正常了。 没想到叶鑫真的要去念高三他反而不舒服了！ 如果叶鑫考不上，明年他们就又会在一起了，林翔忍不住这么想，回宿舍就听到高进在说他喜欢叶鑫。 他承认喜欢叶鑫，却一直认为这种喜欢就是单纯的朋友之间，而高进就这样大咧咧地说了出来，像是把他经营起来那层欺骗自己的窗户纸给捅破了，叫他又惊又怕又怒，本来刚才高进那么说GAY恶心就叫他下意识地反感，好像再说他一样，这时候男生普遍的反映就是抡拳头揍！ 高进也不示弱，林翔打他，他也打林翔，两人撕扯一起，拉架的陈俊也无辜地挨了几拳，还是宿舍其他几个男生回来才把两人拉开。 “林翔，你他妈的给我等着……”高进擦了下嘴上的血。 林翔却什么也没说，拿了几本书甩门而去，全然不顾脸上的拳头印、衣服撕坏了。 “林翔！”高进还要追。 陈俊在后面抱着他。 “高进！高进！” 其他男生也劝着，高进气恼不已。 “这他妈算怎么回事！” 因为这件事两人到了高三才和好。 就在林翔和高进打架的时候，叶鑫兴冲冲地去高三二班宿舍去找自己的床位，结果看到于成龙像个老大一样坐在那，和几个男生说笑，顿时就是一惊。 他怎么会在这里？叶鑫愣愣地看着他。 “哇，跳级的学习尖子原来分配到我们班了！欢迎欢迎！”老大的小弟们起哄笑起来，还拍起巴掌来。 叶鑫是学校有史以来第一个跳级的学生，再次成为学校的名人。 别看当时叶鑫打架挺狠的，可再来一次就未必了。叶家的教育是礼仪至上，所以书生怯懦也无形中刻进了骨子里，搞阴谋诡计可以，正面迎击有点困难，所以叶鑫看到于成龙心里真是怯了，何况于成龙膀大腰圆的，还有那么多人，他肯定打不过。何况想到以后，难道天天就和他打架，他还学不学了？ 叶鑫不管于成龙怎么坐在这里的，决定换宿舍，转身就走，后面传来一阵哄笑，却意外地听到于成龙喊了一声。 “闭嘴！” 一阵鸦雀无声。 接着于成龙叫住了他。 “叶鑫！” 叶鑫刚到门外，要是这时候装作听不见还走，就露怯了，那很没面子，所以叶鑫硬着头皮站住，回头冷冷地看着他。 “干什么？” 于成龙看着叶鑫冷冷的眼睛，不由下意识地又想起了叶鑫那双怒火冲冲的眼睛和满面通红的脸，那个荒唐的念头再次冒了出来。 他发现叶鑫什么表情都好看。 “跟我来。”于成龙一副老大的派头，脑袋一歪，示意叶鑫跟上，自己头前走了，走了几步，见叶鑫没跟上，回头说了一句，“怎么，你不敢？” 叶鑫即使再不敢，后面还一屋子人盯着，也只能跟上了。 他们走后，小弟们一阵议论纷纷。 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于成龙站下了，叶鑫距离他四五步远的距离也站下了。 51.合作 “高三最好的班级只有一、二班，一班是留级生，二班是成绩好的新生，学校也把最好的老师分配给了这两个班级。你要是调班级，只能去一班，可一班留级生，据说很恐怖，欺负你都叫你说不出来。你要是调宿舍，我可以告诉你，二班的所有男生宿舍都有我的人。何况我们还是一个班级，除非你去其他的班级，可你是跳级上来的，在那些班级里，你明年肯定考不上！” “你什么意思？”叶鑫冷冷地问。 “我的意思就是，我们合作。” “合作，合作什么？”叶鑫诧异的很，怎么也不会想到于成龙会这么说。 “两个学期，你每天管我三顿饭，我保护你，外加免费辅导。你没上过高二的课程，肯定跟不上，我学习成绩我想你也知道，应该够这个资格，怎么样？” 叶鑫很意外，还有这样合作的？ 于成龙见叶鑫犹豫，又说。 “之前的事我们都扯平了。咱们都是男人，没必要为过去的事计较，你说是不是？” 这意思就是他要是计较他就不是男人了？叶鑫心里诽谤，只听于成龙接着说。 “你要是不答应，我可不保证我那些兄弟会对你做出什么来。” “你要挟我？”叶鑫瞪着他。 于成龙一副我就是要挟你怎么了。 “你应该知道学生之间的矛盾老师一般都是不愿意管的，我想你要的就是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我给你人身安全，安定的环境，要你管个饭不过分吧？嗯，就算你请求调班级，我想老师会觉得你事多。” 最后这句话是叶鑫最担心的，二班是新生做好的班级，老师抓的也紧，把他调到这样的班级也是为他好，要是在提出调，老师会怎么看他？皱眉想了想。 “我只管你一个人饭？” “你要是愿意多管几个人也行，我没意见。” “我不愿意！”叶鑫没好气地说，“那你都吃什么？太贵的我管不起！” “平常学校食堂里的饭菜，管饱就行。周六周日去饭店各吃一次，还是管饱，吃什么你说着算。” 这点叶鑫还能接受，觉得就是管一个人的饭也没什么的，又想了想郑重声明了一下。 “可以，但是你们打架什么的我不参与。” “OK！”于成龙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叶鑫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上了贼船了呢。 “大家都听着啊，这是我于成龙新收的小弟叶鑫，你们谁敢动他就是等于动我！还有，事先说明一下，他直接归我调动，有什么事不要找他。你们几个把我刚才说的传达下去吧！” 再回宿舍，于成龙就宣布了这个消息，大家惊得下巴都掉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叶鑫就成了老大的小弟了？ 可是人家是老大，愿不愿意也得接受，纷纷上来和叶鑫打招呼。 叶鑫也很意外，这简直就像电视里演的一样，又觉得于成龙和黎明志很像，不过想想还是觉得他们很不同，哪里不同他就说不出来了。 就这样叶鑫加入了于成龙的队伍，在宿舍里是于成龙的下铺，在班级里是于成龙的同桌，在饭堂里是于成龙的对面，几天下来，叶鑫吃惊地发现于成龙太能吃了，一个人顶他仨啊，简直就是个吃货！好在于成龙不挑食，只要吃饱就成，还在他承受的范围内。 那些小弟们也终于明白了老大的意思，这就是找了一个饭票啊，果然是老大，想的和他们就是不一样！ 虽然有着方面的原因，但也不完全是。于成龙坐上了穷人帮的老大，跟富人榜没少发生冲突。其实这种心理很简单。 凭什么一样学习好，你吃得好，我却吃不饱。 凭什么一样学习好，你穿得好，我却穿不暖。 凭什么一样学习好，你油光水滑像个人，我却像条狗…… 这样的凭什么太多了，慢慢地在心里就产生了逆反，还有自卑。 他不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上学，寒暑假回家，他还要出去打工，在学校外面看到了太多的有钱人可以什么都不懂就能指挥这样什么都懂的穷人，看到太多拉关系走后门上去的。他无法接受，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平，觉得他这么辛苦都没用，学习再好都不如有个有钱的老爸，而他亲爸还死了，一想到这辈子就这样了，他像个愤怒的小孩，也许上次跟叶鑫找茬也是受了这样心里的影响。 后来进了医院，虽然有人支付医药费，但母亲来看他还是把他骂了一顿，大哭了一场，那一刻他感到了母亲的恐惧。 继父已经因为事故残疾了，如果他再有个好歹，那母亲怎么办，忽然他就明白了，有时候穷人连打架都没资格，因为承担不起后果。出院得到黎明志的赔偿的时候又觉得这是个发财的好路子，挑衅富家孩子，干一架，受伤，是不是就能赚到很多钱，可想完又觉得自己很悲哀，他竟到了伤害自己的身体来赚钱的地步了吗？ 他很聪明，只要冷静下来就能把这个弯转过来，再加上经历完这件事也成熟了。打一架又能得到什么呢，当时是痛快，可善后却很麻烦，如果用柔和的方法谋取好处为什么要去打呢？ 从面子的重视转为里子的重视，是一个男人的成熟标志之一。 所以对叶鑫就有了先前的合作。 别看上次对叶鑫说了“谢谢”和“对不起”，但和这个没关系，那是班主任命令他说的。 在和叶鑫发生冲突那件事上他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当然最后还能继续留在学校读书对老师都没感谢之情，何况对叶鑫了。 他是这么想的，要不是他学习好学校和老师也不能对他这么照顾，所以一切都是他用自己的能力换来的，既然如此凭什么去感谢？ 这样的孩子说白了，就是不知道感恩，这也跟经历有关，这样的人心硬。可这样的人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要是谁能碰到他心里的那处柔软，他却能把命给你，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哥们，还掏心掏肺。 不过，这样的人心里的柔软实在不是你想碰就能碰到的。 虽然是抱着算计的心理和叶鑫合作的，但和叶鑫相处下来，于成龙感觉越来越好。 叶鑫吃惊于成龙能吃，表面上也没掩饰，但不会笑话，每次都打足够分量的饭菜，基本上中晚两顿都有两个荤菜，可以说这还是于成龙念高中第一次长时间能吃饱吃好的日子。也不是说他兜里没钱吃饱，一个是他确实比一般的男生能吃，另一个是他要攒钱上大学，他知道读高中母亲已经尽全力了，上大学只能靠他自己。 另一个叫于成龙感觉好的是，和叶鑫相处特轻松，比如打饭的时候他叫叶鑫去给他打饭，叶鑫从不拒绝，也不问为什么，给他打完饭，自己吃自己的，吃完转身就去班级学习，当然等到自习的时候肯定有一大堆各种类型习题等着他讲。最最叫他开心的是，他只要认真讲一遍，基本上叶鑫就懂了，太轻松了，根本不会占用他太多时间。至于提供保护，只要没人故意招惹叶鑫，叶鑫也绝不会主动招事，太省心了！ 吃得饱吃得好，就是讲讲题，还不用太多时间，于成龙都怀疑这是在做梦。 看着同桌的叶鑫，于成龙的小算盘再次敲打起来，这么好的人上哪找去，得想办法和这人继续绑定，他还要念大学的！ “喂，叶鑫？”于成龙露出点谄媚的神情，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现在他也学会了圆滑。 叶鑫头也没抬，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在听。 叶鑫和他的交流很少，除了讨论习题基本没话，不但和他，和所有男生女生都一样，一个是叶鑫真的很忙，另一个也是年纪的关系，没共同话题。 “你考什么学校啊？” “干什么？” “咱俩考一个学校呗。”于成龙小心思流露出来了，“你看啊，你那么小，上大学肯定也是最小的一个，有人欺负你怎么办啊？要是咱们考一个大学，我还能保护你是吧？”上大学当然不能讲题了，保护就成了唯一他能做的。 “你的意思是继续合作？”叶鑫抬头看向他。 于成龙点点头。 “你看咱们合作的多愉快啊，你学习成绩突飞猛进，也没人打搅，我呢，也吃的不错，不合作可惜了。” 叶鑫再次感到这人说话口气真的和黎明志很像。 “就是考一个学校，专业不同，也不会在一起的。”叶鑫说完继续做题了。 “那你考什么专业？” “土木工程。”叶鑫想也不想地就道。 “啊，你要考土木工程？”于成龙很意外。 还以为叶鑫会考教师，他知道叶鑫家里都是教师，就算不考教师，也不可能考土木工程啊。 “你怎么想学这个专业啊？” “这个行业赚钱多！”叶鑫说着话的时候对于成龙笑了一下，一抬下巴，整个人也跟着这个笑变得有点璀璨。 于成龙被晃了下心神。 “你怎么知道？” “我朋友说的，他就是学土木工程的。” 叶鑫选择考这个专业完全受了黎明志的影响。当老师他本心就不喜欢，可家里几乎都是做老师的，除了老师也想象不出还有什么，这时候黎明志出现了，那一次对他描绘未来蓝图的时候，深深地震撼了他，叫他觉得世上最好最能赚钱的行业就是土木工程，然后就立下了这样的志向。 看着于成龙还有点懵懂，叶鑫破天荒地和他谈起来土木工程来，加上自己的理解把黎明志的话讲了一遍，听得于成龙都有点动心了。 “真的那么赚钱啊？”对其他的学生来说钱还没什么概念，但对他来说，知道钱太重要了，“你那个朋友是谁？懂的这么多啊！” “黎明志，你也认识。”叶鑫说的很自然。 黎明志，是那小子啊，他当然认识了！于成龙表情有点古怪。 52.激情之后的问题 “……唔……黎明志……你疯了……这是……外面……黎明志！” 黎明志见叶鑫真的要恼了，又亲了他一下才正常地搂着他低声温柔地说。 “没事，没人会来这里的，我真的好想你，很想很想你！”再次亲了一口。 这是开学第二个星期天，黎明志从外地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就直接来找叶鑫了。半个多月没见叶鑫也想知道黎明志都在外面干什么了，没想到黎明志拉着他到了学校的西墙后就开始亲上，他吓了一跳，黎明志胆子也太大了！ “北鼻，你想不想我？”黎明志软语温存，目光如水。 看的叶鑫满脸通红，瞪着他。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怎么没好好说话？北鼻，你也想我了是不是？” “你以后不要再叫北鼻！” “那好吧，确实，叫了这么久也腻了，那叫宝贝吧。” “黎明志！” “呵呵！好了好了，这么久没见你，太想你了，逗你开心嘛。” “你也开学了吧，你报道了吗？” “我叫了一个同学帮我报道的，没事。” “我看你也没好好上学，真不知道你考个中专干什么。”谈起正常话题，叶鑫平静下来。 “为了那张文凭，出去工作都是要看学历的。还有啊，我考中专也是为了你嘛！” “为了我，你少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黎明志夸张地惊叫了一声。 “你不知道？叶鑫，你别那么没良心啊，我就是为了照顾你才靠这个中专的，你看我们的学校离得多近啊！” “那你怎么没考高中，和我同班同寝离得更近！”叶鑫跟他白眼。 黎明志惊喜。 “宝贝，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给我闹别扭啊，你这么舍不得我啊？你怎么不早说？” 叶鑫无语望天，他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这人的脑袋怎么长的？ “宝贝，今晚陪我……”黎明志又腻上来，要亲他。 “干什么……”叶鑫明知道干什么，却还是问了一句，脸却不争气地发红。 “宝贝……” “闭嘴！” “好吧，叶鑫宝贝，我想你了，陪我好吗，今天是星期天，你又不上课……”黎明志边说边再次亲上叶鑫的嘴。 “这是外面……你别在这里……” “那你答应了，好啊，我们去公司吧。” “公司？”叶鑫还没反应过来。 “你忘了，我的拆迁公司……”黎明志手伸进叶鑫的上衣里，抚上叶鑫的的脊背，掌心极热。 叶鑫紧紧贴靠着黎明志的身前，喘息着说。 “你弄那个公司不会就为了这个吧？”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也这么想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黎明志一边亲一边摸，越来越肆无忌惮。 叶鑫郁闷的不行，黎明志是故意的怎么地，怎么老是歪曲他的意思。 “……我们打车去……” “不去……” “不去？” “不去！”叶鑫坚决的很。 “那好吧，原来你喜欢野战啊。”黎明志一脸的惊讶，说了一句，拉着他往前跑去。 “野战，什么野战？你拉我去哪里？黎明志！”叶鑫一边不得不跟着跑，一边大声问。 黎明志只是哈哈笑，来到离学校稍远的位置，这里是一片玉米地，地头是防风林带，把背包甩掉，回身抱住叶鑫，狠狠地亲吻起来！ 黎明志总喜欢这种突然袭击似的亲吻，每次开始都把叶鑫弄得发懵，等明白过来，身体也就不受控制了。 “……你干什么……”叶鑫挣扎地推他。 “你不是喜欢野战吗？”黎明志亲上他的脖子，咬着他，含糊地说，手伸进了叶鑫的裤子里。 叶鑫瞬间明白了黎明志的意思，吓得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 “不能在这里！” 黎明志并没勉强，抬头看着叶鑫。 “好，不在这里，那咱们去公司。” 叶鑫看着黎明志两只眼睛像是着了两簇小火苗，想起上次他们在酒店那个夜晚，心里和身体不觉都是一热，目光掠过黎明志眉上那道疤痕，头便微微地点了点。 黎明志狂喜，拉起他扯上背包，再次飞奔！ 两人穿过树林，奔跑在坝沿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公路，奔向出租车，奔向不为人知的二人世界…… 这种速度的极限，那种要去干坏事的心理给了叶鑫极大的刺激。而他的刺激也传染上了黎明志，下了出租车，依然抓着他的手飞奔向楼梯，一口气跑到了万顺拆迁公司的门口，相当快而准确地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回手反锁上，背包吧唧掉在地上，看都没看就搂抱上叶鑫，鞋子蹬开，一边亲一边脱衣服，又是以奔跑的极限速度，脱光了衣服，一脚把茶几踹一边，抱着叶鑫倒在沙发上。 “宝贝，我想要你怎么办！怎么办！” 黎明志的激情，也点燃了叶鑫的热情，他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叫黎明志在他的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宝贝，你要是在这么说，我可真要了！” 叶鑫已经无法思考，也不想思考，笨拙地搂着黎明志喘息着。 “宝贝，告诉我，你想没想我？”黎明志一路亲咬。 “……想了……”叶鑫手用力抓着黎明志的胳膊。 “这里想没想？”黎明志挑逗着他。 “……嗯……”叶鑫身体一颤，微微呻吟了一下。 “……宝贝你真好，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想你了……”抓着叶鑫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的每一个敏感的部位，叫他感受着自己如火一般的叫嚣，“宝贝，你叫大点声……我喜欢听……” 叶鑫恍惚了，身体极为难耐，意识随着那不再陌生却依然有些陌生的感觉起起落落，只想冲上那最高的云端，享受那刹那的释放。 …… 这一次比每一次做的都有激情，虽然还是没有做到最后，但两人都在其中得到了极致快乐。 释放完，两人紧紧相拥，享受着激情之后的亲昵。 阳光透过窗帘依稀设进来，室内的时间仿佛静止。 “叶鑫，我喜欢你。”黎明志闭着眼咬着叶鑫的耳朵说。 叶鑫有点迷糊，轻轻地回应了一声，蹭了蹭黎明志的肩膀，沉睡过去。 …… “叶鑫，你放我鸽子啊？”周一自习课上，于成龙不乐意地说，“你叫我在宿舍等你，你一跑就没影了，不想请我吃饭就说一声，也不用这样吧？” 说好周六周日各请于成龙一次，上个星期履行了，而这个星期天因为黎明志的原因没履行。 其实当时叶鑫出去就是想和黎明志说说话的，并没有想后面发生的事情，谁想到…… “对不起，我有事，你看这些钱够不够。”叶鑫从兜里拿出十块钱给了于成龙。 于成龙伸手接下，但嘴上却说。 “这钱是你对我的补偿，但它不能抵这次的饭钱。” 叶鑫终于感觉到什么叫老大了，原来老大就是不讲理啊！ “那你想怎样？” “简单，下周六你请我吃两顿饭。”于成龙笑眯眯的。别看这人长得跟黑铁塔似的，五官却长得端正，眉眼更是英气的很，明明是一副狐狸嘴脸，愣是给人一种大哥的宽厚的感觉。 叶鑫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于成龙更加满意叶鑫这个饭票了。 经过一周紧张的学习又到了周六周日，黎明志再次来找叶鑫，叶鑫这回没忘请于成龙吃饭的事，出来的时候叫上于成龙。 虽然有那句话，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过对这两个人却不是，于成龙没眼红是因为很得意，当初你黎明志不就是为了叶鑫跟我干架的吗，现在你看看，你的好哥们可是加入我这边了！ 而黎明志只是有些惊讶于成龙和叶鑫一起，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在他眼里曾经那就是小屁孩的恩怨，谁会和小屁孩计较啊。 叶鑫叫黎明志等他一下，把于成龙安顿在学校门口对面的饭店里，点好菜饭说。 “晚上那顿饭我跟饭店的人说好了，你来吃就行，到时候我来结算。”说完叶鑫就要走。 “喂，你不吃啊？” “我有点事，你自己吃吧。”叶鑫走了。 于成龙看着叶鑫向黎明志那里走去，到了跟前黎明志伸手搂住了叶鑫的肩膀，两人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但没多远，黎明志拦了一辆车，两人坐上去，车子开动，不知道去了哪里。 于成龙坐回身，开吃，不知怎么有点不是滋味，看了看对面，上上周的周六周日和上周六叶鑫还坐在对面陪着他吃，听他讲他的辉煌事迹，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唉，吃饭还是人多吃得香啊。 最后他这样总结着。 而另一边，黎明志在请叶鑫吃饭，只是两人不是很愉快，因为黎明志听到叶鑫和于成龙合作的事，心里很不爽。 “你也知道我为了你和他打了一场架，可现在你却和他成了朋友，那我这个算什么呢？！” 黎明志现在额前的头发留的略长，很显然就是为了遮挡一下那道疤痕，他把前额的头发用手扒拉开，叫叶鑫看。 叶鑫忽然就很不舒服，他不喜欢这种被质问的感觉，感到好像黎明志要他背负上什么。 53.转折的一年 “我们不是朋友！”看了眼黎明志的疤痕，叶鑫垂下了视线，“我们只是合作！” “合作？”黎明志见叶鑫的态度这样难受起来，想到了叶鑫休克过去，想到兜里准备送给叶鑫的那个做好的翡翠吊坠，越加难受起来，口气也变得生硬，“你他妈以为我三岁小孩啊！” 如果叶鑫一直是拒绝的状态，黎明志也不会反应这么大，关键是叶鑫接受他了，这就让他那种坏脾气出来了。 黎明志计较的东西不是嘴上说的，为叶鑫打架没什么，留再多的疤痕也没什么，他计较的是不相信叶鑫和于成龙合作，把于成龙当成了林翔了，再加上叶鑫又是这样一个反应，就忍不住了。 “我刚才都给你说了，我们是合作！”叶鑫不耐烦地说，“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什么叫你的事，上次我和于成龙打架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 听到这里，叶鑫也不高兴了。 “又不是我叫你和他打的！” “叶鑫，你说什么，你那意思是我活该我乐意我自己找？是不是？”黎明志这时候声音都有点抖。 叶鑫有点后悔，但又觉得自己没错，黎明志管的太多了吧，没吭声。 “你说啊？”黎明志声音不由高起来。 叶鑫吓了一跳，抬头看上黎明志，发现这时候的黎明志很陌生，甚至还很可怕。 “是。”叶鑫觉得再说下去就要吵起来了，他不想和黎明志吵架，说完起身就走。 “叶鑫！”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黎明志窜上去就从后面把叶鑫抱住了。 “你干什么！放开！”叶鑫掰他的手。 “……叶鑫！”黎明志深深吸了口气，轻声说，“对不起！”贴上了叶鑫的后颈，亲了亲。 叶鑫感到黎明志的呼吸和那个吻，顿时就停住了，沉默下来。 “叶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不喜欢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不喜欢看到你和任何男生在一起……我想让你在乎我，只在乎我一个人……你明白吗？” 黎明志说的无比委屈、无比受伤。 但凡刚才叶鑫示弱一下，他也不至于这样，可惜叶鑫根本就无法理解。 “我们就是合作。”叶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强调了一遍。 黎明志愣了下，才意识到叶鑫的年纪和性格，暗暗自责自己太心急了。 “我相信你们是合作。”黎明志把叶鑫转过来恢复了平静，“我那么说就是想叫你知道我很在乎你，你也要在乎我。” 叶鑫依然不解。 黎明志叹了口气，轻轻摸着叶鑫的头说。 “以后你会明白的。来，我有东西给你。”从兜里摸出一个很精致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两条红线拴着的水珠型吊坠，绿汪汪的，映着他们的影子。 “这是什么？”叶鑫好奇地抓着吊坠，发现温润滑腻的很。 “这东西可是古董。”黎明志一边说一边往叶鑫脖子上套，“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去捡漏……” “啊？”叶鑫连忙要摘下来，“这是死人的东西，我不戴！” “叶鑫！”黎明志抓住了他的手，“什么死人的东西，这是翡翠，很值钱的！我可是花高价请玉石师傅打磨出来的，我们一人一个，上面还有我我们的名字呢，必须戴！” “为什么啊？” “我们是一对啊！”黎明志说得理所当然，把自己的戴上，放进了衣服里面，“我找人看了日子，今天是个好日子，戴这个能给我们带来好运……你不要考学吗，戴着这个你绝对能考上。” “这东西还管这个？”叶鑫揪着那个石头不相信地问，找到了石头上隐藏的字，发现写着黎明志，“戴错了，这是你的，这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黎明志无奈，过去把叶鑫的吊坠塞进他衣服里。 “没错，我带着刻有你名字的，你带着刻有我名字的。”本来想刻上几个有意义的字，暗藏自己和叶鑫的名字，可他实在没这方面的文化，憋了半天最后还是直接用了两人的名字。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一对。” 叶鑫不明白这个和他们是一对有什么关系。还有，黎明志说他们是一对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告诉你，不能摘下来，也不能弄丢了，更不能叫人看见。”黎明志命令着。 叶鑫浑身不自在。 “那我还是不戴了。” “不行，我不说了，不能摘下来。” 叶鑫翻个白眼给他，古董都很值钱的，这个值好几万吧，要是丢了可白瞎了，天天戴在脖子上，说不定哪天就丢了，不丢了叫人知道了也会被人抢去。 他才不管黎明志怎么说呢，回宿舍就摘下来了，用衣服包紧放进了皮包里，打算这个星期带回家去锁起来。这可是古董啊！ 别看他不愿意戴死人的东西，可他知道死人的东西很贵重，这个他要当传家宝贝。对了爷爷说过，那些什么世家都有传家宝贝，不知道他这个算不算？ 当晚竟然梦到他把这个吊坠给自己的孙子戴上，另几个孙子还打起来了，他坐在那感慨，唉，自己的孙子太多了，后来，发现其中一个孙子是黎明志，这叫他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一高兴醒了，发现是一个梦，于成龙从上铺下来说。 “做梦娶媳妇呢，笑得那么大声！” 叶鑫想到黎明志成了自己的孙子又禁不住笑起来。 事后跟黎明志说起来，又笑个不停，结果自然被黎明志特殊地修理一番。 两人好像并没有因为于成龙有什么影响，但于成龙终究还是成了黎明志心里的第二根刺。第一根是林翔。而黎明志当时无意流露出的那一面无形中也印在了叶鑫的心上，这叫他很怕黎明志，但他不愿意承认。 而对罪魁祸首的于成龙来说，他现在正处在人生最美妙最不可思议的情绪中，带给他这个情绪的就是他的下铺叶鑫。 对于成龙这样的男生，学习打架是全部的生活，团结小弟当好老大是奋斗的目标，多多赚钱考上大学是唯一的梦想，至于女生并没有太多的想法。虽然偷看过毛片，身体也有反映，但都没和实际的某个女生联系到一起。 他没遇上一看就心跳脸红的女生，也没遇上看了就夜里日里想个不停的女孩，听哥们说起来好像那种感觉很痛苦，又很幸福，他也想体会一下，关键是不行啊，最后只好作罢。 一次和最好的朋友喝酒谈起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他努力地想了半天说。 “我喜欢长得纤细的女生，要学习好，要会干活，要对我妈好……” 说到这朋友就打断了他。 “得得得，你这是找媳妇呢！” 他傻傻笑了。说实话，男女生那种朦胧的感情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因为全部精力都用在学习、赚钱、男生打架这点破事上了，早就忘了还有女生这样的物种。 他怎么也没想到叫他开窍的竟然是一个叫叶鑫的男生。 叶鑫长得好，特别是一笑起来，那种感觉真是无法形容，就像阳光一样耀眼，让你从里往外透着舒服。而生起气来，眼睛一瞪，更是漂亮的惊人！他就不明白了，一个男生怎么能长得这样，真是没天理！ 叶鑫性格好，安静，简单。 叶鑫习惯好，干净，规律。 叶鑫…… 他无意识地偷偷观察叶鑫，在教室里，在宿舍里，然后感受着那种特殊的心跳，再然后在脑海里慢镜头地播放，独自傻笑。 他做什么事总是下意识地喊一句。 “叶鑫，你去不去？”“叶鑫，走啊，去教室！” 有什么好题，好思路，好书，有趣的新闻第一个就会想到要和叶鑫分享。 只要有叶鑫，就有表现的欲望。 只要有叶鑫，他做什么都觉得干劲十足！ 甚至总是时不时强调和黎明志打架那是他和黎明志之间的事。言下之意，不要因为这个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可见他内心那种对叶鑫的微妙在意。 如果叶鑫是女生，也许早就会出现各种问题，但叶鑫是男生，他感觉不到于成龙对他那种特别的心思，该什么样还什么样。而于成龙也不知道这算什么，只是懵懵懂懂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傻傻地快乐着，傻傻地忧伤着。 在两个情商差不多都是250的情况下，一个学期下来竟成了好朋友。 他们成了好友也给黎明志和叶鑫的感情埋下了隐患，最终造成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转眼到了1996年。 有人说，败落也就几年的事，同样，发迹也是几年的事，1996年对黎家和叶家每个人来说，关键的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黎明志靠着前世经验带着全部身家和宁凡去炒股，狠狠捞了一把，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第二件事，黎明志的父亲黎惠天再次南下正式创建黎氏公司。 第三件事，叶鑫考上南方XX市工程学院，成为当地、也成为XX市的工程学院第一个少年大学生。 第四件事，叶鑫的三叔叶文领和老叔叶文锋同时考上公务员，前者分配XX县成为县长秘书，后者成为所在地方的乡政府民政助理。叶鑫二婶留学日本。 最后一件大事牵1996年，大学生不包分配。 ——第二卷·完—— 第三卷 1.意外 “黎经理，你真的不打算做这行了？”刘台长惊讶地看着黎明志。 得知叶鑫拿到了XX市工程学院的入学通知书，黎明志也开始处理这边的事情，到时候好和叶鑫一起过去。拆迁那边处理完了，今天特意来市里处理热线声讯台。他的意思是叫刘台长接手，热线声讯台还有几年时间的赚头，对一个女人来说也算是个事业，也不白叫刘台长信任他一回。 黎明志点点头。 “我打算去XX市搞工程，那个才是我擅长的。” 刘台长想了想说。 “黎经理你看这样行不行，这边还像以前那样，你尽管在那边发展，万一，我说的是万一，这也是一个退路。” “为什么？”黎明志一脸冷静地看着刘台长，他当然不会相信这个女人单纯地好心到愿意给他守后路。 刘台长看着黎明志，两人工作三年多了，黎明志眼的独到、做事沉稳、判断果决都叫她忽略了黎明志的年纪，特别是这一年，黎明志更加稳健成熟，黎明志才二十岁啊！二十岁就这样，那样是三十岁会什么样？四十岁呢？ 前途不可估量！ 刘台长露出知性女人的微笑。 “黎经理，不瞒你说，我觉得你是一个干大事的人，我愿意继续为你工作。如果黎经理觉得我这人还成，希望黎经理到那边能给我留一个位置。” 她是单亲家庭长大，跟随母亲，经历影响叫她觉得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想要过得好只能靠自己，可是只有初中文凭，又是个女孩子，也就能赚个养家糊口的钱，看到母亲为几棵菜跟商贩讨价还价，她发誓这辈子不管做什么都不要过那样的生活。 在南方打工她做的就是声讯主持人，也曾堕落过，也因为堕落更加认识到用讨好男人来过上好生活那是多么不现实，去结婚生子，以她的交际圈又有几个有钱又可以嫁的人，就这样回来了，遇上黎明志招聘声讯台台长，抱着试试的心理应聘，没想到一做就是三年。 在黎明志手下工作这三年是她最舒服的日子，黎明志安排的事情要的是结果，从不过问手段，除了月底结款总公司开会必须到场外什么事都交给她负责。当然出了问题也会直接找她。 以前做主持人的时候，经理、台长也是男的，休息的时候就会叫出去喝酒过夜，虽然谈不上强迫，但也称不上自愿。开始以为黎明志也会那样，后来才发现黎明志对她和那些主持小姑娘一点兴趣都没有，这叫她松了口气。 还有，黎明志大方，业绩好了加薪，年节有奖金，伙食补助。当然，也因为这样她才尽心尽力，成为公司所有的声讯台效益最好的。 大方、有能力，还不好色，这样的老板去哪找去？所以刘台长认定跟随黎明志是没错的。 在黎明志看来，刘台长聪明、能干、强势，虽然不具备女强人的魄力，但经过锻炼绝对是都市白领级别的人物，这是个实用人才，又用惯了，他也有点舍不得，不过表面上是不会表露出来。 “我很荣幸你这么相信我，可我无法保证能不能给你这个位置，因为我的位置还处于未知。不过你要执意如此，那这样吧，我也不能叫你吃亏，台里收益我们一人一半，等我那边有了着落通知你。”黎明志顿了顿又说，“这段时间，我希望你学习一下在电脑上的办公室文案处理，熟悉下工程合同。另外就是英语、管理……” 黎明志杂七杂八列了一大堆学习科目，刘台长心情很激动，认真地用笔记下来。 她知道这就是黎明志给她的承诺。 两人正谈着，黎明志兜里的寻呼机响了。 寻呼机也称为BB机，1984年出现，到2007年联通公司申请停止业务，二十几年的发展，最终被手机代替。 寻呼机也成为了那个年代的时尚标签。 如今1996年，有的地方BB机已经开始退出市场，而有的地方却才刚刚开始使用，比如黎明志的家乡市里。 寻呼机分有数字和汉显，数字只会显示电话号码，对方收到你的信息想知道你有什么事就只能回电话，而汉显可以像今天手机发短信一样，更方便一些。当然汉显比数字贵，这也包括服务费。 黎明志用的是汉显，198寻呼台，前世也用的这个，巧的是两辈子用的都是一个传呼号，不同的是前世别在后腰上装逼，这辈子就栓了个绳，随便揣兜里。用惯手机的他实在觉得这个拿不出手。 黎明志一看，是宁凡传他：有急事，速回电话，后面是一串电话，眉头皱了皱，是市里的电话。抬头对刘台长说。 “你先去忙吧。” 刘台长看着黎明志传呼机上栓的那个绳子也不敢笑，忙起身出去了。 黎明志这才拿起电话拨了那个号码，响了两下那边就接了。 “黎明志吗？” “嗯，是我，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 “我在市里，怎么了？” “你在市里，太好了，你快到市公安局来一趟，苏振和孙宝利被抓了！” 什么！黎明志愕然。 原来苏振和孙宝利并没有听黎明志的话，在黎明志去找XX市找叶鑫的时候去外地做了皮条客，这次是因为小姐跟个客人打起来了，把人家给捅了，逃回来在火车站被抓了。家里接到通知已经是第三天，两家人急得不行，发动一切亲戚朋友想办法，苏晴去找黎明志没找到，只好去找宁凡，宁凡陪她来到市公安局看人，结果没看到，这才给黎明志发了消息。 说起来黎明志要和苏振、孙宝利好一些，可从两人去了外地就和黎明志联系少了，反倒是宁凡和黎明志走近了。 黎明志打车到了市公安局附近，找到了宁凡和苏晴，苏晴两眼红肿，头发也很凌乱，宁凡也是面色不好。 问清楚原因，黎明志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两个人什么都没跟他说，就连家里人都不知道他们在那边干什么，突然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被捅的人怎么样？”黎明志原地转了几圈，问苏晴。 苏晴愣愣摇头。 “不知道。” “给你家里打电话，叫他们谁过去一趟，看看那人是死是活，再听听家属什么意思，最好私了。” 宁凡苦笑。 “好像没那么容易，听说对方不死也残。” “妈了隔壁的！”黎明志真是又气恨又心疼，还想着这次带着他们去创业，结果整出这样的事！ “你能想办法让我见见我哥吗？”苏晴怯生生地问。 “看他们干什么！”黎明志冷冷地说，“遭遭罪也长点记性！” 苏晴忍不住哭了。 “我怕，怕他们会被枪毙。” 一旦那个人死了，哥哥一定会判死刑的，那才是她，家里人最害怕的。 宁凡连忙过去温言安抚苏晴。 “你先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看看那个人是死是活，我们在这边想办法，有消息给你打电话。” 苏晴却望着黎明志，她很希望这些话由黎明志来说，希望黎明志过来安慰安慰她，可黎明志阴着脸不知在想什么，看都没看她一眼，心里更加难受起来，哭着道。 “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哥，帮帮他！” 好容易把苏晴劝走了，宁凡跟黎明志说。 “你能想个办法进去看看人吗？” 黎明志哼了一声。 “有个屁办法！”以前老爸在市里这边做工程，或许还能问个路，现在老爸走了，谁会买他的账！ “要是花点钱呢？” “花钱也得找找门啊！”黎明志又转了几圈，“再说花钱还在后头呢！” 黎明志很烦躁，因为他想到前世这两个人可没出过这样的事，难道是因为他重生了，连带着和他有关系的人命运都变了？ 那这样的变法也太可怕了吧？ 忽然想起那个算卦老头的话，黎明志就觉得有些冷。 2.一见钟情 “你别担心，什么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宁凡见黎明志脸色越来越差，连忙说，“我去问问我那些同学，朋友，还有我父母那边。就算是判刑也不能马上执行，我们还有时间。咱们先找个地方想想。” 黎明志阴沉着脸，好半天都没说话。 “黎明志，你怎么了？”宁凡觉得黎明志有点不对劲。 虽然这是一件大事，可也不是不能解决的，黎明志没必要这样。再说了，在他看来，黎明志和苏振、孙宝利的关系也不是什么生死兄弟，帮忙就不错了，何况这两个人完全是自找的。 他二十多岁了，对哥们那种江湖义气早已经淡了，和黎明志相处这么久，觉得黎明志虽然年纪小，却也不是那种大脑一热的热血少年，现在这个样子绝对是还有别的事。什么事呢，难道是因为苏晴？可又觉得不是。 “宁凡。”黎明志终于说话了，“这件事，我求你尽力，钱方面算我的，人情方面以后也由我来还……” “黎明志，你说什么呢！”宁凡不乐意了，打断了他的话，“什么算你的！我和苏振、孙宝利认识比你早，他们出了这样的事，我当然得帮忙，你揽过去算什么！显得你能吗？” “我跟你说不清楚……” “那你就清楚地说！”宁凡再次打断他的话，“你要说是因为你喜欢苏晴，我能理解！” “苏晴？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被宁凡一搅合，黎明志情绪倒是缓了下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什么都算你的？” 黎明志看了看他，认真地说。 “说实话，碰上朋友出这样的事虽然都会说尽力，可是这个尽力还是有限度的，我的意思是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让我没限度是吧？像他们亲爹娘那样什么都豁出去，然后全算你的？黎明志，你有病啊？”宁凡火了，“他们要是去做好事，做英雄，什么都豁出去也值啊，当皮条客捅了人，他们还有理了？当初又不是没劝过，我们该他们欠他们的？还全豁出去了，你，你……黎明志，你跟我说说，到底为什么啊！” 帮人自然要有个度，黎明志没有怪宁凡，叹了口气。 “我觉得他们这样是因为我。” “因为你？因为你什么，你叫他们干这个了？” 黎明志苦笑，他也不能说这两个人前世没出这样的事吧，他一重生就出事了。 “有人算我太衰，接近我的人都会倒霉的。”最后黎明志说了这么一句。 宁凡噗了一下，一脸的哭笑不得。 “你可真能扯！这都哪跟哪啊！”见黎明志似乎还在那纠结，忽然想起黎明志遇上的那个算卦的老头，还晕过去了，无奈的很，语重心长地说，“那些算卦的话你也信，他要是什么都能算出来早发财了！就算他算对了，接近你的人倒霉那也是他们命中注定，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没有逼他们接近你！你说是不是？再说了，你以为你是谁，衰神啊，你就是个普通的人，能影响什么啊！” “你相信人有前世吗？”黎明志想了想问。 “前世？”宁凡耸了耸肩，“梦见过！我说你别神神叨叨得了行不行！” 说了半天买黎明志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可笑，他们出事和他重生有关又怎么样？自杀吗？就算自杀能改变他也做不到，那还纠结那些干什么？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尽人事听天命，不行他也没办法了。 最后他想到，要是身边每一个人出了意外他都认为和自己重生有关，带着愧责全力挽回的话，那他这辈子也就不用活了。 算了，爱咋咋地吧！ 接下来他和宁凡开始为苏振和孙宝利的事奔波起来，几乎把所有认识的人都求到了，甚至去找了林翔、高进、陈俊，希望能借助他们父母的人脉，介绍介绍花钱的门路也行。 他没告诉叶鑫，他不愿意叶鑫为这种事烦恼，叶鑫还是从林翔那里知道的，很生气，觉得黎明志看不起他，生气归生气，但还是给叔叔、亲戚、认识的人，凡是能找到的人都打了电话，直到开学，临走之际还又叮嘱了一遍这些人，上学后也一直跟进着。只是，这种事能帮上的人实在太少，他也就只能尽个心意。 因为这件事黎明志没和叶鑫一起走，一拖再拖，直到1997年春节前才有了转机，受害人保住了性命，还没落下残疾，只要求了赔偿不再上诉，苏振和孙宝利被判有期徒刑十年。 这中间花点钱，表现好点，大概六七年也就出来了。 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 这期间两家人不说倾家荡产也负债累累，就连黎明志和宁凡都折腾进去不少钱。苏振和孙宝利朋友无数，知道只有黎明志和宁凡一直在帮忙，感动的泪流满面。 “你们真是好哥们，一辈子我给你们当牛当马！” 宁凡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别下辈子了，就这辈子吧！” 长达半年多的拉锯战奔走，黎明志和宁凡都有些疲惫不堪，再加上春节要到了，宁凡的意思等过完春节再走，黎明志很想念叶鑫，可觉得叶鑫过年会回来的，也就答应了，哪知道叶鑫打电话说在那边有朋友帮忙找了份工作，不回来了。再问说谁找到，叶鑫说是一个朋友，叫什么薛羽。 一听就是一个男生，黎明志又不安了，薛羽，他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可前世他对叶鑫的生活一点不关注，即使有也不知道，不行，他得提前走！ 现在弄得他听到一个名字就条件反射地去想前世。 “黎明志，你不觉得你对你那个干弟弟关心过头了吗？” 给苏振和孙宝利奔走这段时间，黎明志和宁凡走得更近了。除去宁凡性取向的问题，宁凡还真是个不错的人，能说会道、行事稳重、圆滑世、故聪明识人，这叫他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都很佩服。他喜欢交结有能力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现在的他和重生最初的几年不一样了，特别是经历了这件事，看开了很多，就像明知道宁凡好像对他有那意思，他还是去交往，到现在为止两人几乎无话不谈。 当然只是单纯的朋友交往。 这也许是因为他太需要一个谈得来的朋友了，宁凡挺成熟的，为人处事又很对他胃口，两人还是同类，不知不觉就关系近了。 他想好了，宁凡没对他流露过其他的意思，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这期间他会试着告诉宁凡他喜欢叶鑫，这样两人还能继续做朋友。 黎明志给宁凡打电话，告诉宁凡自己要提前走，说了原因，宁凡心里很不是滋味。 宁凡是个同志，读高中的时候发现自己对女生完全没兴趣，集体男生看毛片也没任何反应，偶然的一次和男生身体接触，有了性冲动，这才意识不对劲，偷偷地翻阅了大量的书籍，最后知道了一个词：同志。 大概和性格有关，对此他没怎么惶恐害怕，坦然接受了。他觉得既然有这个词，那一定还有人是同志，那说明这个也很正常。至于叫人知道会笑话什么的，他想得很简单，不叫人知道不就行了。 对黎明志看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黎明志的外形，人品，总之，就是一见钟情。 他没想到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有一见钟情。 黎明志在电话那边没说话，宁凡缓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说。 “叶鑫是个男孩子，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你干涉太多了，会适得其反的。” 然后有意地说起他十六七岁的时候，别人黏着他有多么不愿意。 宁凡的喜欢和别人不太一样，以朋友的方式接近，留意着对方的兴趣爱好性格，然后……织网。 果然黎明志走进了他的网里。 可最后谁能把谁网住还是个未知。 3.青春少年 宁凡的一番话提醒了黎明志，叫他想起自己少年时期的叛逆，想起那时叶鑫缠着他他产生的厌恶，不由心慌起来，和宁凡结束了通话赶紧给叶鑫的宿舍打电话，半天没人接，只好传呼叶鑫。 当初他买传呼的时候也给叶鑫买了一个，虽然用起来没有手机方便，可有个东西联系总比没有强。 等了会叶鑫也没打过来，他有些急。 其实才过去五分钟。 终于在过去六分钟的时候电话响了。 “叶鑫！”黎明志迅速抄起电话急切地说。 “嗯！”电话那边叶鑫有点气喘，“黎明志，咋啦？有什么事？” “你干什么了，呼哧带喘的？” “打篮球呢！你咋了，这么急叫我回电话？” 每次黎明志传呼叶鑫的时候都是“速回电话”的信息，搞得叶鑫看了就觉得黎明志这边有急事，不管在做什么事都赶紧去找电话。 “打篮球？”黎明志疑惑地问，“你不是不喜欢人多的运动吗？” 因为年纪的关系，叶鑫的力量、速度玩集体运动很吃亏，一直都是和一个人玩，或者自己玩，怎么上了大学还打起篮球了？在大学里叶鑫的年纪也是最小的吧。 “还行吧，就是没事玩玩。”叶鑫随便地说。 黎明志又想起一件事。 “你不是说找工作了吗，这时候你应该上班啊，怎么还有时间打篮球？对了，你和谁打篮球呢，现在学校不是放假了吗？” “今天老板有事，我就先回来了。放假学校也有人啊，挺多的呢，还有本市的。这边和咱们家不一样，不那么重视年节，在家呆着无聊就来学校玩了。” “于成龙呢？”黎明志冷不丁地问。 于成龙现在不但是和叶鑫一个学校一个系，还是一个班，就差一个寝室了！当初黎明志听了气坏了，这不是成心的吗你说！ 不过上次有关于成龙的事叶鑫反应很强烈，这次黎明志选择了无视，现在实在忍不住了，还是问了一句。 “现在过年都在放假，工钱是平时的几倍，他忙着赚钱呢！”叶鑫想也没想地说。 黎明志心放下了点。 “他都干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听他说什么赚钱干什么。黎明志，你到底有什么事，这是长途啊……” “我给你打过去吧。” “你的钱不是钱啊！” 黎明志听到这句，心情一下子好起来，笑着说。 “叶鑫，我才发现你挺会过日子啊。” “别给我整没用的，没事我就挂了，他们还等着我打篮球呢！” “等等！谁等你？”黎明志的心忽悠一下又提起来了，脑海里电闪一般蹦出了一个名字，“那个给你找工作的薛羽？” “不是，是别的朋友。” “别的朋友？叶鑫，你到底交了多少朋友？你知不知道外面很乱的，交友不慎……” “我知道啦！”叶鑫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好了没事我就挂了！” “叶鑫！”黎明志真恨不得从电话里把那个人抓过来，“好了，我不说那些了，我问你，还有钱吗？没钱吱声！” “有！你给我那张卡上的钱还没动呢，下学期我申请奖学金，再加上打工，家里给的，就够了！等我下次回去把卡给你，你不是要做生意吗，比我需要钱。” “我做生意的钱够了，那个卡就是给你的。” “那行，你需要钱的时候说一声。” 又聊了几句挂了，最后叶鑫告诉黎明志没事不要叫他速回电话什么的，害得他每次一看到这样的信息都着急。 黎明志放下电话在那呆了半天，叹了口气，叶鑫变了。 仅仅半年时间，叶鑫就叫他感到了陌生，以前叶鑫哪会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那个执拗、沉默、隐忍、单纯的人没有了，那么对他的感情呢，是不是也随着这些不见了？ 想到这黎明志纠结了，叶鑫十七岁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最不稳定，要不要进行最后一步确定呢？想到两年前给叶鑫补生日那个晚上，结果磕磕绊绊到了最后这半年两人才算步入正轨，结果苏振他们俩出了这样的事，叫他错过了这半年，就是这半年叶鑫变化就这么大，再耽误下去……不行！必须马上过去！ 黎明志越想越觉得必须、马上、立刻过去看着叶鑫，给刘台长打电话订火车票，给宁凡打电话告诉他要先走，不等宁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第二天坐早车前往市里，上了火车才给父亲发信息说要去哪，气的黎惠天骂了娘。 通过这件事宁凡也证实了，黎明志真的很在意叶鑫，他们的关系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想起黎明志那次昏迷在医院里叫叶鑫的名字，当时没怎么去想，叶鑫他见过，很漂亮的男孩后，可是叶鑫太小，就是个孩子，已黎明志的性格不可能喜欢一个孩子，现在想想大意了。 他想的没错，叶鑫确实变了，或者说叶鑫长大了。 “叶鑫，谁这么急着找你啊？” 叶鑫回到篮球场上，同寝的舍长郑慧军问。 “一个朋友，没事！” “是不是就你上次说的那个黎明志？” “嗯！” “你那个朋友总么老传你啊，这都第几次了！快点吧，就等你了！”说着拉着叶鑫上了场。 郑慧军是那种高大俊气阳光般耀眼的男生，老爸是开煤矿的，家里很有钱，一身的牌子。别看有钱却是挺抠门，叶鑫从他身上也体会到了那句话，越是有钱人越小气，越是没钱越大方，穷大方穷大方，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宿舍里八个人，就叶鑫一个农村出来的，家境条件也是一个赛着一个，于成龙知道了羡慕不已，这样的好事我咋就遇不上呢，富家子弟啊，随便抱个胳膊都受用无穷啊！对此叶鑫无感，再有钱也不是他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他虽然穿不起名牌，甚至听都没听说过，但他也不是那种穷得靠救济的人，生活水准还在中等偏上，就连电脑都有了，虽然是台式，可在96年拥有一台电脑那标志着家境相当不错了，所以没有必要像于成龙说的那样去抱人家的胳膊。 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对身边的同学生活高档用品、生活方式至多是好奇打量几眼，从不主动接近。第一个和他熟悉的人是郑慧军，因为郑慧军是舍长，避免不了的打交道，一来二去说了几句，可也只是说几句话。他发现了，在大学，像于成龙说的这些富家子弟都有自己的交际圈子，并不会主动和他这样的同学交朋友的。记得奶奶说过，肩膀头不一边齐，没法掺合一起，还真就是这样。 和郑慧军真正熟悉的是因为一个叫薛羽的人。 当然就是想想，一点也没打算主动讨好这些人，大学和初高中不一样，没有学习压力，同学又是来自五湖四海，所带来的信息量不是以前能比的，新鲜事物更是层出不穷，总之大学的生活丰富多彩，叶鑫就像刚从笼子里飞出来的小鸟，有点应接不暇，哪有时间去想管什么富家子弟。 也许是小时候爷爷叫学的东西太多，现在自由了，兴趣也和别人不同，史地生小说诗词歌赋文学巨着统统不喜欢，课本上的东西只要考试能及格不带看第二眼的，他只迷一样，那就是新闻！ 时事新闻，明星八卦，小报花边，凡是新闻都看的津津有味。除了看新闻就喜欢骑着买来的那辆破自行车顺着大街漫无目的地走，东看西看，感受着这座南方大都市气息，欣赏着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从开学到现在几乎每个星期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记忆力好，每走过一条街道都能记住，一个学期过去都快成了市地图了。只不过城市建设太快，这次来的地方下一次指不定还有没有。 和薛羽就是这么漫无目的地瞎逛遇上的。 大都市确实繁华时尚，可天天看也腻歪，叶鑫发现了，家乡的青山绿水平时没感觉多好，到了这里一个月下来还听怀念的，就骑着车到了城郊，正好遇上一群少男少女在跳舞，铺着一块红地毯，音响开得很大，路边停着几辆看上去高档的车。 叶鑫很快就被这些人跳的舞吸引住了。 他们跳的是Breaking，这种舞技巧多一些，跳的时候也多数是炫技，叶鑫也不是第一次看，只是有些东西需要一个特定的环境才能吸引你，就像一首歌，平时听不会注意，等你心情正好需要听到了就会一下子喜欢上，他现在就是这样，越看越越觉的澎湃，不知不觉看到了结束，回去在电脑上查询了很多有关霹雳舞的资料，又结合黎明志以前教给他的街舞，组了些自己喜欢的动作，自己玩了玩。 从那以后每个星期天都会到这来转一下，和这些人又遇上过三次，最后一次发现郑慧军也在其中。同寝的，又是舍长，看见了不打招呼不太好，出于礼貌他过去了。当时郑慧军看到他很惊讶。 叶鑫打过招呼不想久待，和郑慧军在一起的人当然都是富家子弟，还是知趣一点的好，可没想到一个人把他叫住。 这个人就是薛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