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穿：【位面】绝对造价交易所
50.恶德之一：色欲（一） 引： 小小的孩子躲在门后，听着屋内床上的吱呀吱呀声，里面传出女人放荡的呻吟声，男人充斥着情欲的喘息声，肉体的撞击声通过那扇半掩的房门，清晰的传达到这个孩子的耳朵里。 缩在角落里，他瑟瑟发抖。 稚嫩的他并不明白，那个被陌生男人压着的母亲如此欢愉的原因。 天真的他只是在学校里受到了委屈，幼稚园的老师都在背后咒骂着他的母亲是个妓女，是个人尽可夫的公交车，是个喜欢勾引男人的银娃荡妇，小朋友们也总是欺负他，用石头打他，嘲笑他有娘生，没爹养。 好一阵子过去了，房里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悄悄的探出脑袋，想要观望里面发生了什么，门缝里两具白花花的肉体仍纠缠在一起，然而，那个男人竟也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般的，突兀的抬起了头。小小的他，目光与那个男人交织。 男人的目光里仿佛带着特殊的东西，然而，他却不知道，那叫做“兴味”。 再然后，他的一生都注定改变了，至少无论如何也回不到原本的道路。 ＊＊＊＊＊＊ 镜像： 坐在巫女系统前的男人露出温和的笑容，“看来，我们的新伙伴运气出奇的好呢，一来就撞到了生意。” 这里是位面的夹缝处，号称“虚拟镜像”的空间。 在这里，有着一家神奇的店，只要你怀抱着某种强烈的，能够突破时空的渴望，你的心愿就能传递到这里，传递到“巫女”手中，由“巫女”的接收者21301作出选择。 这家店由三个“人”构成，接收谈判者21301，感情交接者21302，逆感裁决者21303。 事实上，这三者处在相辅相成的必然点。 而管理着他们，作为他们眼睛的是选中他们的超脱，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巫女系统西比拉。 三角的支撑，只要其中一个角塌陷，“巫女”就会从位面的搜索中找出最合适的人填补上那个缺失的“角”。 “巫女”是不会出错的，是尽善尽美的，是为了达成真正怀有愿望者的目标才建立的。 而新填补的那个“角”，新的感情交接者21302，已经踏上了镜的空间。 黑发的男人被包围在镜子的世界里，不同的镜像里是一个个不同的他，神情各异，有的是冷冽的冰美人，有的是娇娇弱弱的小白花，有的是傲气十足的贵公子，有的是开朗活泼的邻家少年……明明是同一张脸，可只要稍微变化一点表情，就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人。 历任的感情交接者都是最好的欺诈师，他们永远懂得如何使生物沉迷于他们，然后心甘情愿的将灵魂都寄放在这家号称“绝对等价”的店里。 然而，可惜的是，这样的他们往往也最容易受到别人的蛊惑。 上一代的感情交接者正是因为爱上了一条人鱼，被人鱼忠贞的爱情所吸引，心甘情愿的帮助它夺得爱人的心，然后毁掉了自己身为位面中立者的立场，死在了那个世界。 说这么多，也只是为了证明中立者如果忘记了自己的处境，那么下场只会比不知命运的虫子更加凄惨。 镜子一个个发出清脆的破裂声，终于，一切显出了镜像空间的本来面目。 21301，号称最接近“巫女”的男人露出可以安抚一切的笑容，他友好的朝新的伙伴，历代里适应值最强，高达700的满值的感情交接者21302——卓斫伸出手，“欢迎你，我们的同伴。”他如是说道。 “我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之所以愿意站在这里的原因。” 21302冷冰冰的朝他刺了一句。 “相信‘巫女’吧，我的友人，它会完成你的祈愿。更重要的是，它既然会选中你，那么你一定就是那个最适合站在这里的人。”21301的笑容里带着点神秘的味道，事实上，唯一不经变换的也的确只有他而已。 逆感裁决者21303虽然不如感情交接者变换的这么厉害，但发生调动也的确是几百年便要换换血的。 “事实上，‘巫女’的判定也的确没有错误。你一到来，便接收到的任务情报便是最好的证明。”21301显然已经习惯了每代感情交接者都有点的怪脾气，这一个不过是冷淡了一点，完全不会对他的行为有任何影响。“我想，具体的处理过程‘巫女’应该已经把知识传递到你的脑海里，前辈们的经验你可以做参考，但我并不希望你走上和他们一样的道路。你的天赋实在是很出众，若是就这么损失了一个人才，这实在让人痛心不已。” 21302微微点了点头，“在我和‘巫女’的约定没有达成之前，我不会走上他们一样的道路。感情那种东西，我不需要。” “你实在是惹人怜爱。”21301凑过去捧着他如同上帝精心雕刻制作才完成的脸庞，“在你面前，一切都黯然失色。显然，上帝是多么的爱你，他为了让你成为最完美的存在，将一切都刻意雕琢着为你而生。” 他轻轻吻了吻那张微抿着的薄唇，“你真是美极了，亲爱的。” “嘀嘟——” “看起来，我们的客人似乎已经焦躁不安起来了呢。” 被警报声打断，21301微微愣了一下。他离开对面青年的唇，纠缠着扯出几缕银丝。“请耐心的等待一会，我的伙伴。我将要离开一段时间，”他顿了顿，望着从左面的任意门里走出来的蓝发少年，继而说道，“或许，你也很乐意和21303培养一会感情。” 21302还没有说话，反倒是那个后来居上的蓝发少年21303笑着说道，“我想02他应该会喜欢我才对的。” 他的笑容里带着点天真的味道，完全无法想象仅凭他一个人竟然玩转着各大世界的权利财富寿命等等方面的典当。 21301抬起左手那块表上显示的焦虑度，“你确实很讨人喜欢。不过我现在必须走了，聊的愉快，我的伙伴们。” 这个男人似乎无时无刻不将风度完美的表露出来。就算走的时候他的表情实在说不上多好看。 直到21301的背影消失在了镜中，21303才重新露出了笑容。 ”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终于走了，巫女的走狗，真让人恶心。”他孩子气的咒骂了两句，对始终没有说话，保持着面无表情的青年吐了吐舌头，“你好，我叫破晓，意思是‘天亮啦’，我讨厌别人叫我的代号。你叫什么名字？听那家伙说你是巫女判定值最高的感情交接者，你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祈求神啊什么的完成愿望的家伙啊，怎么会愿望强烈到巫女都感受到的？” 自称“破晓”的蓝发少年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犹如黎明破晓时的一道光。 然而21302却觉得他有点可笑，原来所谓的绝对不会出错的“巫女”也是会出现错误的啊，像这种天真到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吐露出心里想法的家伙，到底是怎么被选为逆感裁决者的？在成为了西比拉的眼睛后，竟然还只承认着自己本来的名字。 “你是刚上任的？” 等到破晓都说的口干舌燥后，21302才淡淡的发问。 “对啊，对啊。我是海族的王子，因为父王说要把我献给海神，所以我就逃出来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那家伙就站在我边上，问我愿不愿意成为逆感裁决者，还说不答应，巫女就会抹杀我，所以我就答应了。真是讨厌死了！”还不等02发问，他就犹如火箭筒般的嗖嗖嗖自己全部像倒毛豆似的倒出来了。一脸不爽的要命的模样，十足的被宠坏的大少爷。“呐，我把我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呢？” 他眨着跟大海一样的眼眸问道。 21302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继而发现这双眸子倒还真有几分海浪的影子，恐怕也只有这双历代传下来的眸子才依然带着这份海的感觉了。 这么想着，他磨磨蹭蹭了好一会，才从嘴里挤出三个字，“我妹妹。” “嗯？”破晓一时没听明白。 这会儿，他再怎么求着，02也不高兴再开口了。 “你倒是说呀！你妹妹怎么了？缺胳膊少腿了？为情所困了？死了？” 这海族小王子的好奇心是被调的老高老高的。 “植物人。” 又冷冰冰的吐出三个字。 “所以你就和巫女做交易了？你可真是个好哥哥！不像我家的那几个，只想把我卖给哪家的海域统领，怎么稳固自己的权力。人比人气死人，真羡慕你妹妹，要是能和你妹妹换换就好了，我躺在床上，她来做逆感裁决者。”破晓笑嘻嘻的说道，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话。若是真是个有心的，不被他气个半死都算好的了。他那副样子，实在是惹人火大。 “21301他们谈判要很长时间？” 这真是02在破晓面前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蓝发少年拔了拔后面的呆毛，带着点说不出的顽皮，“反正我每次交接都很快。不过一般感情方面都要谈很长时间的，因为光是交换的东西要完全等价就已经很麻烦了。” “怎么？你很好奇嘛？”破晓兴致显然很高昂，“我们这里可以直接查看到那里的情况，我来帮你设定。” 确认使用者：21302，21303 确认地点：谈判工作室 确认人物：21301，第七十九号空间人类男性白魏羽。 确认可行度：100% 任务执行，启动，倒数，5，4，3，2，1。 显示。 那个封闭的空间从虚拟影像里展现出来，令人惊讶的是，21301竟然并非是以人类形态来和交易人谈判的。 “这里是‘绝对等价’，来到这里的人，必然怀抱着强烈的可以冲破虚空的愿望。我们只迎接渴望达成心愿的客人，我们只完成说出自己愿望的客人的祈求，然而，即便如此，正如这里的名字一样，你必须付出与之完全等价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可以成为支付的条件，容貌，记忆，五感，寿命……只要你愿意付出，我们就能够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幻化成一团光圈的21301声音里充满着诱惑的味道，如同恶魔诱惑着人类走向深渊。 而那个目光里充斥着畏惧害怕，然而更多的是狂喜的少年显然早就不需要他这般诱惑了，叫做白魏羽的人类早就堕入了人间的地狱。 “我想要一个能喂饱我的男人。” 他伸出纤细的，完美无缺的如同艺术家般的手指，卷了卷自己的头发。“人类的那玩意泄的太早了，我的胃口可是很大的。最主要的是因为我爸的关系，我还不能找很多男人同时做，我迟早会被他逼疯的！” “持久力一定要很棒才行。我勾搭的男人早就成百上千了，没一个有用的，真不知道他们的老婆啊，未婚妻啊，为什么都把他们当个宝。” 白魏羽透着丝媚意的脸庞上充斥了不屑与讥讽。 “好的。那么您愿意付出什么呢？” 21301公事公办的说道，声音里还是那般温润。 “我可以给你什么？” 白魏羽想了想，一时也不知该拿什么来典当。 “您的嗅觉、味觉还有您五年的寿命，如何？” 21301笑着问道，虽然那人根本听不出一团光圈的声音到底有什么变化。 这确实没什么重要的，味觉，嗅觉不用也没关系，寿命的话，应该还能活很久。 这么一想，白魏羽立刻答应下来，似乎生怕21301后悔。 “那么，请您在这里签下您的名字。” 一张写满了各项条例的纸落在白魏羽面前，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那么，请等待自己从梦里醒的那一刻。” 21301终于满意了，刚才还坐在谈判桌上的少年立刻失去了踪影。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用嗅觉、味觉还有五年的寿命换一个极品男人半个月，少年，你觉得划算吗？ 这里是一家号称“绝对等价”的王牌交易所。 无论是什么样的买卖，只要你肯付出，我们就能够为你完美达成。 我们，在这里等待着怀着强烈渴望的你。 51.恶德之一：色欲（二） 窗外是唧唧喳喳，扰人的鸟鸣声，白魏羽深陷在软绵绵的席梦思上，修长的美腿夹着抱枕磨蹭了几下，好一阵子才懒洋洋的睁开眼睛。 身体大张着，他有些无奈的看着那早就挺立起来的欲望，对自己旺盛的性欲感到烦恼，半闭着眼睛，早就把昨晚那个离奇的梦抛在脑后的他，打算先让五指兄弟自给自足一下，吃个饭后再找人彻底满足自己，反正以他的能力，一个电话要什么男人还不乖乖送上门去？再加上每天早上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是一定会先到这里来好好TJ他一番的，怎么也不会饿过头。 然后，出乎他意料的是，下一秒，一只带着薄茧的手突然握住了他下身的火热。 他被吓的瞬间颤了颤，被长长的睫毛遮掩着的眸子微微开合着，这人的技巧极好，似乎对他的身体极为熟悉似的，不管揉捏到哪一处都仿佛是戳着他的点去了，就这么几下子就几乎惹得他泄出来。 本来脱口而出的质问也变成了媚人的呻吟，白魏羽永远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欲望。不管是谁，只要触碰了他的身体，他都会软成一汪春水，像是没了骨头。再者，这握着他火热的男人样貌真是顶顶好的。那张俊美的不像是人类的面庞，若是他勾勾手指，哪个人不肯匍匐在他身下，心甘情愿的去舔他的裤裆？可现在，这么个美人竟然突然出现在他家服侍他，怎么也算是占了大便宜吧？哪有拒绝的道理，自然是该好好享乐的。 “嗯，唔，出，要出来了，嗯哼……”白魏羽闷哼一声，白浊的液体喷的21302满脸都是。 那张充斥着不可侵犯的凌冽感的面庞上瞬时染满了银邪的味道。 白魏羽这会儿才终于有心思好好打量这个样貌出众，眼角一个泪痣简直堪称祸国殃民的男人，更难得是，这个俊美的男人浑身上下都带着股凛然圣洁之感，似乎只要对他起点别的心思，都是对他的亵渎似的。 可正是这么个男人，现在却满脸都是他的白浊，几乎只是这么想想，白魏羽都瞬间又硬了起来。 “主人的欲望真的是很强烈呢。” 白魏羽怎么也没料到，这个男人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更令他惊奇的是，这男人的声音实在是与他的样貌不符，有着如同上帝御座边最圣洁天使容貌的家伙，声音却勾人夺魄的紧，仿佛是海妖的诱语，尤其是他还微微压低了声音，更带着丝低沉的勾引。 昨夜的梦境这会儿，白魏羽终于是想起来了些。 “难道昨天的交易是真的？” “我现在是属于您的，只属于您一个人。我的身体很好，不会让您饿到的。” 21302的目光里仿佛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深刻感情，他注视着白魏羽的目光里温情的让对方心脏有那么一瞬竟停了一秒。 21302一点都不知道，脸上还带着那引人遐想的浊液的他，说出那样暧昧的话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误会。 “会不会饿到我，要等到我试过之后才知道。”白魏羽挑了挑眉，本来眉眼还带着几丝情欲，但只要对上那双黑亮的眼瞳，出乎意料的，他竟然难得的没有继续发情。 “你叫什么名字？”白魏羽悠闲的张开双手，站在等身镜前等着21302给他套上衣服，注视着这个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的男人为他一颗颗扣上衬衣的纽扣，替他穿上贴身的裤袜，当然，里面没穿内裤。 “21302，我的同伴们这么称呼我。” 02话语说的很流畅，更难得是，他竟然会对别人这么介绍那两个其实认识没多久的家伙。 显然，正如“巫女”所判定的那样，他的确是最适合成为感情交接者的人，不需要别人的教导，自然而然他就知道如何区分真正的自我和虚假的伪装。 “我不是说代号，我是指你真正的名字。”白魏羽显然很不高兴，“你现在是我的东西，那些人已经不是你的同伴了！” 02没有反驳，在内心他嘲笑着这个连签约条例都没有看清的少年，他该不会天真到以为仅仅那么点的东西就换取身为感情交接者的他的一辈子吧？就算是把这个世界作为交换物都不一定值得啊，我天真到可怜的主人。 事实上，他还温声附议了，“您说的都是对的。那么，您愿意给我新的名字吗？” 对于宠物的听话和懂事，白魏羽很满意。 “既然你是属于我的，就叫雨雾好了。” 雨雾，羽物。 是我白魏羽的东西，就该一辈子是我的，不管是从身到心，都该全部打上我的标记。 “只要是主人取的，我都会喜欢的。” 02轻笑着，那柔光深入到眼底，却没有触碰到内心一丝一毫。 “叮咚——” “叮咚——” 门外传来的两声急促的按铃声。 显然，正在外面的人真的是等急了。 02鞠了个躬，低哑的声音里充斥着磁性：”请稍等，我的主人，请允许我去开门。” 然而，他是这么说的，白魏羽却是脸色都霎时白了几分。要是被那个男人看到自己家里有别的人，自己绝对会被玩到哭残的！ “你先躲起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02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弯下了腰行礼，“遵从您的命令。” 等到他彻底钻进白魏羽那个放满了各种衣物的大柜子里，白魏羽才安心的跑去开门。 “宝贝，我还以为你又睡过头了。” 白魏羽刚拉开大门，就对上了白棋岩那双似笑非笑的眼。“没想到还故意穿上了制服，是为了勾引爸爸吗？你这个鬼灵精！” “难道爸爸不喜欢吗？” 柔媚的靠在白棋岩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这个男人的手指已经插入了他紧致的屁股，男人不紧不慢的玩弄着那早就流出水来的小粉红，甚至还心情颇好的在门口就用一根手指在白魏羽紧致的那处转着圈，直惹得水声四起。白魏羽更是不管可能被邻居看到听到，放荡的扭动着那挺翘的屁股，高声浪叫。 “小浪货又忍不住了？真是跟你妈一个样。” 白棋岩看他浪成这样，火热早就硬的不行了，拉上房门，直接抵着门，拉下白魏羽的长裤对着那又白又嫩的屁股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打，然后在白魏羽在疼痛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提枪就上。 白棋岩一边快速而猛烈的撞击着那臀部，那两个球儿碰撞到那翘屁股的声音实在是好听的紧，再配上那放荡的水声，白棋岩忍不住暗了暗眸子，伸出手掐住白魏羽前方的火热，前面的刺痛，后面的快感，强烈的冲击，让白魏羽忍不住机械投降，可事实上，即便是这样刺激的快乐，白魏羽依然觉得空虚的要命，那放浪的更用力的伸缩着，像是要把白棋岩的那里吞吃入腹才甘心。 “我比我妈可浪多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嘛！” 白魏羽在情欲方面一向是不要脸到极致的。 然而，虽然这么说着，他的眼前却仿佛闪过了什么画面。 高声银叫的女人，在她身上不断浮动的男人，还有那个躲在门后偷看却被发现的孩子。 这一切是从那一刻起的吗？不！从作为那个放浪的女人的儿子出生起，他魏羽的人生就已经注定银乱不堪了！就算不叫白魏羽，也可能会是沈魏羽，王魏羽，杨魏羽之流，所以，根本没什么区别的！ 白棋岩在他身体用打桩机的速度噼里啪啦最后撞击了几下，然后一泄而出。 “乖儿子，你的小屁股真是不管用几次都这么紧。”说着，他套上裤子，扔下一大把的钱，“爸爸最近要出国一段时间，别委屈着自己。” 说着，给了他一个是个男人都懂的眼神，顺手又塞了个震动器放进白魏羽的。 家门被啪的一声用力关上了，白魏羽则是躺在沙发上不满足的又塞了两个震动器进去。 他朝房间里喊了一句，“阿雾，你可以出来了！”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嘟囔着，“早知道那个阳痿的这么性急，我就不让阿雾躲得这么完美了，真是的。” 21302一出来就看到他美丽的主人放荡的躺在沙发上，一边快速撸动着自己的火热，一边玩弄着自己胸前的两颗红豆，甚至还可以听到他因为那三个震动器而发出的哗哗的水声。 “您过着的一直都是这样的生活麽？” 02注视着他的目光仿佛依然盈满了暖意，仿佛无论是怎样的事情都无法让他对白魏羽改变看法，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他讨厌他。 “怎么？你也想对我说教？” 白魏羽讨厌看到这个人这样的神情，性欲旺盛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这个青年只要落在他身上就瞬间温暖起来的目光就突然失去了欲望，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受。事实上，自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快乐起，他的身体就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这种欢愉了。“只是付出身体就可以得到金钱不止，还满足了自己。身为一个妓女的儿子，我对这种生活感到很满意。别忘了！你可是我用嗅觉、味觉还有五年的寿命换来的！你没资格忤逆我！” “事实上，无论您过着的是怎样的生活我都不会提出异议。”02神色没有丝毫的改变，甚至于他的声调都是一如既往的平缓，“我是站在您这一边的，无论您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支持。” 不知道为什么，白魏羽突然对他那副万年不变的感情很不爽。一向习惯直来直往的他，伸手拉出自己身体里的震动器朝02就是一扔。 在空中还在发出“哗哗哗”声的震动器啪的一下落到21302怀里。 有那么一瞬间，白魏羽竟然看到了这个似乎有些面瘫的男人接也不是扔也不是，手足无措的表情。 “噗！”他一时忍不住笑出声来，接着便是毫不掩饰的猖狂嘲笑，“噗哈哈哈哈……竟，竟然这么纯情！真出乎意料！” 21302无奈的关掉震动器的开关，放到茶几上，然后站在沙发后轻轻拍着白魏羽的背，防止他笑噎到。 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白魏羽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很复杂，低垂着头，那张漂亮的面孔上有一瞬间的表情实在是极为动人。 “好了，可以了。”他转过身，拍掉02放在他背上的手。 不知怎么的，像是突发奇想似的，“阿雾，今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然而那充斥着玩味的目光却让人能够轻易看透里面的恶意。 “只要是您的愿望。”02执起白魏羽纤细白皙的手，轻轻在上面印下一吻。 白魏羽像是触电般的一瞬间伸了回来，还差点回打了他一巴掌。 但事实上，作为情场浪荡子的他，这种反应实在是矫情的很。别说被人行吻手礼了，就是被人舔边全身上下他也不是没有过，最会玩这种游戏的他，竟然会因为21302一个小小的举动敏感到这种地步，白魏羽的脸色瞬间变了变。 “您的反应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然而，这个时候21302的的神情却奇异的看起来非常愉快。 “我等待在和您在一起的美丽夜晚，而现在，请允许我为刚刚进行激烈运动的您准备午餐。” 他弯下腰，完美的90°鞠躬，礼仪无可挑剔。 52.恶德之一：色欲（三） 夜晚的J市暧昧的让人心惊，与它平日里那副严谨忙碌的模样完全不同，就像个惑人的妖精撕下了虚伪的面皮，终于露出了放浪不堪的真面目。它浪荡的舔舐着过路人的脚尖，诱惑着他们走向堕落的边缘。 “主人……” 21302跟在白魏羽身后，表情出乎意料的有些焦急。 那个瘦小的身影故意在人群里快速穿梭着，人流本来就已经阻碍了02前进的速度，再加上他漂亮的不像是人类的模样更是引得别人刻意往他身上撞，想来场艳遇，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了。 站在一家用金红色的迷光灯刻着“Garden of Eden”的舞厅前，白魏羽偏过头，朝还在人潮里的02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接着便头也不回的钻了进去。 有那么一瞬间，02握紧了他的拳头，然而从他依旧带着笑的面庞上却看不出一丝恼怒，只有那隐隐的低气压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要知道，他可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那。如果不是职业操守的问题的话，恐怕这个家伙早就忍不住了。当然，这和他已经失去了良心或许也有点关系，既然没有了良知，自然不管是怎么样的谎话都能轻松说出口，不管是怎么样的伪装都能做到尽善尽美了。 等到21302好不容易挤到Eden的门槛的时候，白魏羽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 只是想到被人这么玩弄了，他就忍不住升起一股子火。 “呐，小哥哥，你不进来玩嘛？” 02扶着墙，正微微喘着气。听到声音，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说话的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样貌倒有几分清秀，只是眉宇间终归带了几分桀骜，他朝02伸出手，嘴角的笑带着几分蛊惑的色彩。 “你好，我只是来找人的。” 02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礼貌的打招呼。那副冷淡恭谨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无法把他和这种消遣发泄出所有阴暗面的舞厅联系在一起。 这里其实也有很多这样严谨认真的人在的，当然，我是指白天。 “你可真有意思，到这儿来还摆着这么副表情的。”少年被他逗笑了，捂着唇的样子好看的紧。“要不要我帮你找？当然，前提是你和我做朋友，我叫Jack。” “感谢您的热心。但在得到主……阿羽的允许前，我不会和其他人留下牵绊。” 02抬高眼镜，习惯性的揉了揉鼻梁。素雅的白色衬衫上紧紧带着几条黑丝边纹，下身的黑色西裤紧紧包裹着他狭长的腿，那流线形的线条带着难以言喻的美感，再加上那条被系的异常上面的黑色领带和一双白色的花纹手套，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应该出现在贵族的晚宴上，而不是这个欲望与肮脏集合的gay吧、舞厅。 “原来已经有恋人了吗？”Jack耸了耸肩，似乎感到十分的惋惜。“不过大晚上依然会出入gay吧的恋人还是抛弃比较好哦。要不要考虑考虑我看看呢？别看我现在这样，如果确定关系的话，我一定会为了你好好上学去的。”他最后的话语里不可抑制的带上几分自我调侃。 “不是恋人，我现在是属于阿羽的‘东西’。” 02摇了摇头，眼里却带上了几分笑意，似乎只要提到他口中的那个人都会让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他身心愉悦起来一样。 “啊啊，看起来挖不成墙角呢。算了，我带你去找吧。”Jack揉了揉脸，头上的呆毛一翘一翘的，其实非常讨人喜欢。“不过如果看到什么让你难过的画面的话，不要怪我啊。”这么说的时候，他的眼里似乎带上了几分同情。别看他年纪小，其实也算是混在这里的老人了，这种一个痴情的要死，一个到处风流的戏码真的是看的太多了。如果不是这个男人的相貌实在是太吸引人的话，他也不会凑过来自讨没趣。让这么个男人真心相对的家伙，还真是让人好奇啊，到底有着怎么样的魅力呢？ 02跟在他的身后，一踏进这里，他就在一瞬间感受到了多数人如同狼一样盯着肥肉的视线，那火辣辣的目光让他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这里的，都是男人。 虽然不是没有接触过有gay倾向的男人，但是这第一个任务对象还真是彻头彻尾的同志呢。 事实上，对于现在的02而言，交易人的性向其实没有区别，不管他们做出怎么样的事，他都会容忍，甚至可以去做出会引起他们兴趣的事，比如此时此刻的。 他挽住了Jack的腰！ 这自然是因为他感受到了他拿美丽的主人注意到他的身边站着别人时瞬间恼怒起来的目光。 从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发觉了，这个一直表现出十足的讨厌他的交易人其实一直在关注着他。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确实是只要他一触及某些特殊的事情，白魏羽传递到这里的情绪就会变得异常失控。就好像现在，那种蓬勃而出的酸涩或许可以称之为嫉妒？那么他到底是在为着什么呢？ ——既然不知道，就做出让他更嫉妒的事情看看吧。 “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02伸出带着乳白色手套的手掌，屈膝半跪的样子如同这里不是银乱的舞厅而是上流社会的舞宴。 这个男人确实浑身萦绕着一股子从骨子延伸出的尊贵感。 “不去找你的恋人了吗？还是说，已经找到了呢～”Jack的嘴巴一点情面都不留，当然，其实他并没有恶意。这只不过是他已经习惯的自我保护的手段罢了。刚一说完，他其实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他玩的很开心。和你跳舞的话，就可以在他不注意的环境下保护他。” 他的话冷静理智的让人发指。如果不是知道他本性的人，绝对猜不到他此刻内心其实怀着怎样恶意的想法。或许他正诅咒着那媚人的主人到处勾三搭四，让自己好找呢。 “……我还是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Jack被他气的真心无奈了。混这个圈子的谁还玩真心啊？今天这个，明天那个，后天③ρ，隔天再找人419，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这么个美人，竟然就吊死在一棵树上了！ “他是这个世界对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我可是还垂涎着他的灵魂呢。而且，他的确是“这个世界”里对于我而言最重要且唯一的交易人。 这么说的时候，02的目光里仿佛盈满了一个春天的温柔。那是无论谁都无法承受的目光，似乎只要与这眼神接触便会被它彻底融化。 一边聊的愉快，一边他的舞步迈得也极为标准。 从历代情感交接者那里继承来的记忆已经足够他应付各种各样的技能了。当然，生孩子这种性别技能还是算了吧。 突然，02的舞步顿了顿。 “怎么了？” 比02矮了起码有半个头的Jack下意识的抬头望去，于是，两人的唇瓣就这么相擦而过。 “没事。”02摇了摇头，下一秒，他带着Jack转了个圈，表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淡定，细看之下，竟还带着一丝笑意。 【明明本性是色欲占了90%，结果刚才嫉妒又喷发了吗？还真是让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事实上，他精准的连白魏羽舞步倒转时的那一秒都算准了，为的就是刚才那一秒的擦唇而过。 他不懂白魏羽的情绪，但白魏羽的确对他怀有着特殊的感情，这一点毋庸置疑。虽然就连02本人也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吸引了这位主人，明明只是看到他就完全失去性欲了，这对于简直是无时无刻不渴望着做爱的白魏羽而言，应该讨厌到让他彻底消失才对吧，结果却…… 不过似乎主人本身也并不知道呢。 这才是最令人充满玩味的一点。 一曲结束，左边的男人示意02和他玩舞伴，注意到02一瞬间就紧紧黏在白魏羽身上的视线，Jack叹了口气，非常自觉的和这个画着妖艳的妆容的男人交换位置。 “看来我不在你也玩的很愉快嘛。”白魏羽的视线充斥着恶意的冷酷，“还是说，你已经不拘小节到随便送上门的少年都能碰的地步了？我花大价钱买来的你，就是这种货色吗？”他的话句句朝人心肺戳去，偏偏他说话时又刻意靠近02的耳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说些甜蜜的情话呢。 “我很感谢Jack的帮助，如果不是他的话，我就没办法找到您了。” 02却似乎对这些话浑然不在意，他的目光依然如同炽热的火焰。就好像对于他而言，面前的这个青年就是他的神，他的上帝，他不会忤逆他的任何话一般。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只是看到02这双墨黑色的眼眸，白魏羽就失去了反驳的勇气，就连心跳都一瞬间加快了。 “请您不要再乱跑了，不在您的身边的每一份每一秒都让我恐慌。” 02用着无比平静的声音说着对于白魏羽而言最动听的情话。 “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吗，蠢货。” 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话真是难听透了，可传递到02那里的心情却是与此截然相反的暖橙色。 “我可不是你妈！” 随着这句话，那一瞬间心灵相通流过来的记忆让02霎时通晓了白魏羽之所以会对他的态度如此怪异的原因。 攻略往往需要的只是一秒钟的记忆。 而对于白魏羽最能戳中他内心也是最不能揭开的伤疤正是……！ “您当然不是我的孕育者，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我是您的。”他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好看极了，白魏羽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如此漂亮的笑容。21302的神情永远是淡淡的，就算是笑着也好像带着层隔膜似的，但这个时候的他就好像把一切负担都卸下来了一样。“我喜欢您，我想我对您怀着的心情一定是喜欢，从第一次见到您的那一刻起，就满心满眼都只有您了。” 这么明艳的笑容只对着他一个人，只对着白魏羽一个人。 只是这么想着，占有欲强烈的白魏羽就觉得有什么深陷进了他的内心。 【这种心情是什么？】 “噗通——” 【应该不是喜欢才对，明明没有起任何做爱的欲望。】 “噗通——” 【心脏跳的好快，脸也不由自主的红起来了。】 “噗通——” 【像我这种家伙，真的有资格不含任何情欲的喜欢一个人吗？】 【像我这种妓女的儿子。】 【他对我的心意，真的是对我本人，而不是因为签约条例的束缚吗？】 “噗通——” 然而，无论是怎样的心理想法也阻碍不了白魏羽这一刻几乎从胸腔溢出的情绪。 这个人，这个人在对他说喜欢那！ 他的目光是那么认真，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炽热而真诚，他的话语，他的话语是可以相信的。 第一个，这是第一个让他不想做爱的人，那么，这就是喜欢了么？ ——这，一定，一定就是了！ 我爱着，爱着这个人啊，原来如此！ 白魏羽醉倒在21302宽阔的怀抱里，温暖的如同沉醉在婴儿时期母亲的腹中，他一点，一点都没有注意到那柔和目光下深藏着的漠然。 53.恶德之一：色欲（四） 接下来的相处就很理所当然的，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逛街，一起玩闹……除了做爱没有什么事情是没在他们之间发生的。 事实上，关于这一点，21302本人也很是惊诧，这实在与白魏羽当初定下条约的原因不符。 02并不知道白魏羽是怎么来发泄自己一直在他面前掩饰的欲望的，但在他面前，白魏羽确实清澄的犹如一朵楚楚可怜的娇花，清纯而惹人怜爱。这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或许这和他始终对人性并不通透有关？ 21302，这一位年轻的情感交接者做事实在是太过凭借他拿敏锐的有如野兽般的直觉了。 白魏羽虽然在他面前一直隐藏着本性，但02却也清楚的知道他并没有压抑自己的欲望。 这一点，光是从白魏羽每次半夜回来后呆滞的态度就看清了。 然而，白魏羽越是畏惧他知道他的真正面目，02就越是感到身心愉悦。 他眉宇间带着的媚色，他脖颈间的吻痕，他红肿着的嘴唇……这一切的一切都掩盖在那闪躲的眼神里。 无法忍耐渴望着快感的身体，以及厌恶着这种银荡本性的自身意志。 两者所交织而涌现的无限的矛盾，那在自我的痛苦下发散出耀眼光芒的美丽灵魂，这就是色欲的光辉，21302为此深深着迷着。他不由自主的想要看到白魏羽更加痛苦的神情，白魏羽的情绪犹如惑人的毒药般诱惑着他一点点的探入。 “阿羽，今晚也要出去吗？” 天色已经昏暗了，两人刚刚已经用过了晚餐。02安静的坐在电视前，英俊的脸庞上带着的冷静与理智，让人怀疑他对于口中问出的话是否真的怀有疑惑。似乎不管对方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都毫不在意一样。虽然看似是完全的包容，但细细想下去，就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与厌恶了。 “怎么？你想要留下我？” 白魏羽挑了挑眉，虽然声音平淡的如同一杯无味的开水，但一瞬间他的眼眸确确实实的亮了亮。 就好像只要对方一句话他就会不顾及自身的一切一样，这副样子的他，让02在心里默默嘲笑了一番。 “我不会对你的意愿提出任何质疑的。” 02微笑着，眉眼里带着奇异的温柔。 然而，那柔和却也太过虚假，如同一触即破的泡沫，带着强烈的不真实。 这是第三天。21：30：07 离他离开这个世界还有二个半小时。 “是吗？这样就好。” 白魏羽如是说道，眼睛里似乎划过一道流光，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真切的陨落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别担心我。” “我等你回来。” 02低垂着头，正对着电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与往常没有不同。然而，玄关口，凝望着他背影的白魏羽不知为何，内心却升起一股不安。 “我一定会马上回来的，不要乱走动。” 这股不安似乎真得影响到了他的心神。他竟然一再的强调着。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离开了家门，他“哐当”的剧烈关门声让02嘴角偷偷升起的假笑在一瞬间加深了些许。 【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呢。】 21：41：27 02随手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他纤细的手指在扩音键上一下又一下按动着，直到整个屋子都是狗血电视剧里演员们的声音。 这似乎给寥无人声的屋子添加了点人气。 然而，也恰是这个时候屋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门铃声。 “叮咚——” “叮咚——” “叮咚——” 敲门的人到底是怀着怎样焦急的心态呢？那简直吵死人的声音让02都忍不住升起不满来了。 然而，又因为这股不满里怀着的是自己第一次导演剧本的愉悦，于是，这股奇异的心情便就这么莫名的交织到一起了，实在是复杂的心态那。 他站了起来，一步又一步，像是走在死神的刀尖上。 房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门外的男人惊诧的盯着他。目光里同时生出迷恋与厌恶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 是了，这个人，这个男人便是将白魏羽引上色欲这一条永远离不开肉体欲望道路的罪魁祸首，白魏羽名义上的父亲，实际上的情人白棋岩。 “我知道你，阿羽的爸爸。” 02这么说着，声音里不带任何起伏，像是单纯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那么，这一刻在这里的你，又和我的儿子是什么关系呢？” 白棋岩是笑着说的，可他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那冷酷到一定境界的目光让人怀疑他看着的到底是不是尸体。 “他爱着我，白魏羽爱着我。” 像是故意激怒这个男人般的，02刻意如此说道。 即便他本人其实对白魏羽对他怀抱着的究竟是哪种感情还完全不理解，但这并不影响他撒一个小小的谎，并用它将这个谎言变成事实。 “那这可真是不能让你活着的秘密呢。” 白棋岩咧开嘴角，他的笑容越来越大，然而直接放声大笑。那狂暴的笑声简直让人心生恐慌，这似乎象征了一个事实，这个男人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他的话。 【这可真是了不得。】21302这么想着，【莫非我身上带着一种可以让人产生信任感的魔力？】 然后下一秒，他就被自己这种奇妙的想法弄的愉悦不已。 22：10：01 白棋岩一步步向前，21302一步一步后退。 直到02被他抵到墙壁上，两个人形成一种不得不对视的局面。 “该怎么样让你死去好呢？”白棋岩双眼里带着魔魅的光，嘴角的笑容诡秘无比，“你就是用这张脸让我的小贱货爱上你的吗？”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上出现了一把银质的匕首，在灯光下泛出凌冽的寒光。 “你想对我做什么呢？” 21302这么发问，他的目光沉静的实在不像是面对如此令人恐慌的境地。 “看不出来吗？”白棋岩的眼神里带着孩子般的天真无邪，这实在不像是他这种年龄的男人该有的目光，“我要杀了你，一点点的毁掉你的脸，把你的肉割下来，把你的四肢割下来，然后把分成一小块一小块放进榨汁机里，弄成肉沫，然后用冲水马桶冲进下水道。” “你说，这个样子的话，还会有人猜到那堆腐肉曾经是个祸国殃民的美人吗？” 他说着最残酷的话。 “你爱着白魏羽。” 02陈述着一个真相。“你早就知道他有很多情人。可既然如此，你就没有理由想杀我，即便有我存在，他也还是会和那些男人保持往来。” 他眨了眨眼睛，对此表示难以理解。 “你是不同的。”白棋岩叹了口气，那副无奈的表情就像对着个问题太多的小孩子，可这会儿却更容易让人理解成他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最大程度的容忍，“他应该没有和你做过吧？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你，但关于你的消息我已经探查到很多了，突然出现在我的宝贝面前的你，实在是让人很不放心。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对你的态度实在是太让人遐想了。为了爱他，我必须杀死你。要知道杀死一个像你这样的美人，实在是一件让人感到罪孽深重的事情。” 他虽然这么说着，眼里的兴奋却越来越深。 22：30：45 “如果他回来后发现我不在的话，可能会很难过吧。” “我并不在意我家的小骚货的心情，我只是讨厌他对某个人特殊化而已。” 白棋岩的刀已经靠近了02完美的几乎毫无瑕疵的脸庞。 02试着动了动，然而身体却僵硬的像是一块石头。 白棋岩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应，“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马大哈到这种地步吧？不下麻醉剂的话，你就是用喉咙叫叫都够要命的了。” “刺啦——” 长长的刺耳声，是皮肤被划破的声音。 血丝顺着02白皙的脸庞滑落，那艳丽的红色衬得他格外的夺目。他皱着眉头，感受着肌肤上那油然而生的刺痛。 “只麻醉了你的双手和双腿，美人，这种痛是不是很让你愉悦？你皱眉的样子可真是迷人。” 白棋岩激动着声音都颤抖起来，“你美的都快射出来了！” 嘴里被塞着布，02冷漠的看着他，不对此抱任何态度。 他用小刀一点点的在02的脸上刻画着，在那精致的有如上帝神作的左脸上刻下了一朵清雅脱俗的兰花，那一半的面庞上仿佛盛开着一朵血色之兰，清丽而血腥。他本来的举措而柔情的如同对待心上人，然而在他作品完成后，他就完全变了脸，在右脸上恶狠狠的刺了进去，几乎捅开了口腔。 “我帮你把这朵兰花割下来，美人，放心，不痛的。” 他带着残酷的笑容直接将那左脸带着皮割了下来！ 02一瞬间闭上了眼睛，被那痛楚磨的差点昏过去。 “好啦好啦，你看，你都没了脸了，我就玩的快一点吧。”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02的僵硬，像个孩子般的挥了挥手，似乎十分宽容大量似的。 他用小刀割下了02的双腿的同时，还嘟囔着这把刀一点都不锋利，割的慢死了。 23：10：28 像是在耍技术似的，他一点点的将02上身的皮撕了下来，直到那血肉都模糊了。 “真奇怪啊，美人，为什么你都这样了看起来还出奇的漂亮？” 白棋岩用指尖戳了戳02的骨头。 然后，像是叹息般的对那已经失去了呼吸的尸体说道，“算了，给你个痛快早点榨成肉沫算了。” 他将这堆碎尸再分了分，然后一点点的投入到榨汁机里。 听着耳边榨汁机里发出的“稀里哗啦”的绞肉声，白棋岩露出满足的笑容。 “好慢啊，好慢啊！” 到后来，白棋岩已经是嫌恶到把一大堆肉已经放进去了。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榨汁机似乎承认不了这个量，“啪”的一声大爆炸了。整个房间里都满是肉沫，血丝飞溅。 也恰是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白棋岩下意识的就想躲起来。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白魏羽的声音已经清晰的传了过来，他的声音里甚至还带着笑意，他说，“阿雾，我回来了。” 白棋岩手中握着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看到了那个春意犹在的少年，他最宝贝的儿子失去了血色，苍白的唇的呆滞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屋的惨剧。 “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对他到底做了什么呢？” 整个房间里，只回荡着白魏羽娇媚的声音，然而那话语中环绕着的杀机却是深刻到了难以言喻。 就好像，就好像他一刻就会像只疯狗一样扑过来撕咬着他那满脸血污的父亲一样。 他蹲在地上，用手指触碰着那肉沫，一点点的放到嘴里吮吸着，眼里似乎涌现出了什么透明。 那是由内心升起的剧烈的，可怕的痛楚。那是毁掉世界也无法弥补的痛楚。 这一刻，他似乎失去了整个世界。 “明明前一刻才承认着爱啊。” 他这么说着，似乎不解到了极点。 他这么说着，眼神里带着无限的疯狂与绝望。漆黑的罪恶几乎将他就此吞没。 24：00：00 【交易时间结束，欢迎您下次光临。】 这一刻，一个声音突然闯入白魏羽的耳朵，磁性而悦耳，带着无限的温雅。 “绝对等价”“光球”“交易”“可交易物”……白魏羽的眼睛唰的亮了起来。 “有办法了！有办法了！”他慌乱而喜悦的叫着，不顾及那个满脸呆愣的白棋岩，就这么直接冲进了卧室睡觉去了。 于他而言，除了那个已经死去了的人以外，已经没有什么是值得他耗费心神的了，这一切，就等他醒来和阿雾一起来处理吧。 54.恶德之一：色欲（完） “第一次任务就死得很凄惨呢。” 21303双手抱胸，蓝色的发丝垂在他的耳际，和发色一致的眼眸里仿佛闪光明亮而蛊惑的湖光。 他的笑容里带着孩子气的嘲笑，但更多的却是对伙伴的担心。那是发自内心的担忧，于是便也显得格外真诚。 “啊，没想到会遇到那种精神问题者。” 从传送机的病床上起来，02揉了揉眼睛，精神有点疲倦。 说实话，任何人在经历那样的虐杀事件后，恐怕色相都会有被污染的趋势，只是轻微的疲劳，这位年轻的感情交接者的精神状态实在是令人赞叹。 “但在意识到他存在的第一时间你就已经利用他设下了一个绝妙的圈套。”01推了推眼镜，脸上沾染了笑意，“这一切甚至没有通过你的大脑。你做的确实很棒，我的同伴，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有天赋。” “照这么说，交易人很快会再次找上门？” 21303，海族王子破晓挑了挑眉，对此抱有怀疑。 并非是对伙伴魅力的不信任，而是他本身实在不相信人类会是如此轻易付出的生物。 自私与索取，这才是人类的本性不是吗？ 对待一个并非同类的家伙予以自己的一切，这未免太过不现实了。 “嘀嘟——” “我想，这已经不需要再用言语重复了，不是吗？” 随着这象征着交易人提交申请的警报声，02突然露出格外爽朗的笑容，带着风一样的气息，令人感到格外的舒心。然而，这种神情里蕴含着的东西却也太过虚假。“从‘巫女’凝视着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是被她所认可的最能够吸引别人的人。” 每一任的情感交接者都是货真价实的美人，再不济本身也自带着魅惑血统。但没有一位能做到像他一样完全不在意的做出最完美的骗局毁掉自己的脸的地步，与其说他爱着自己的面容，倒不如说他对这张脸怀着极大的厌恶。 “我亲爱的朋友，我建议你最好回到你的床上。”从警报响起就不再说话，一直关注着位面点的交易人的21301突然插口道，他的笑容温和无比，正如他化身的光球本身一般，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你的第一位客户马上就要到了，为了更好的达成我们的目的，你最好显得越凄惨，越不易复原越好。当然，我们都知道那对你其实只是个开胃小菜。” “那么，我就先去迎接我们的交易人了。” 他朝他的同伴点了点头，微笑着走出了镜面。 “为了达成我们的目的。” 在他离开之后，21302也笑了，他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眼睛里似乎闪过什么奇异的情感。 他安静的听从同伴们的意愿，如同不会活动的死尸般庄重肃穆的躺在冰床上，反射着白光的冰床与他白皙的面庞朝相辉映，带着死人才会有的惨白，然而那微微张开的黑眸却又象征着他依然活着，只不过那眸子也未免太过清冷，太过无波无澜了，实在不像是双活人的眼睛。 如果这双眼眸里染上了愉悦，那一定，一定是非常美丽的景色吧。 不知为何，就这么看着他的破晓突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就算你再次见到他，他也不再是你所认知里的他了。” 01的声音突然从另一镜面的虚幻里传来，清晰的仿佛就在他们的耳边。 “即便如此，你也还是要见他吗？” “你能够忍受你所要付出的代价？少年，为人处世可不要太过天真。” 被光包围的01笑着说道，像是在提醒，更像是在蛊惑。他用着讥讽的口吻将这色欲的原罪引向堕落的深渊。 “我爱着他，你也将他贩卖给了我，不是麽？” 白魏羽的声音充溢着冰冷，似乎对于光球的质问毫不在意。“就算是尸体，我也要带走他。他是属于我的东西。” “少年，我想你并没有看清我们的交易。”01顿了顿，似乎也对此表示格外的好笑，“我们的约定是他属于你三天，但你却让我们的工作人几乎回不了了。你得知道，这实在是很大的罪过。” “你在开什么玩笑！”白魏羽愣了愣，下一秒，他的怒火就唰的喷勃而出了。 “我不开玩笑。” 01的声音理智无比，他从容淡定的将契约书扔到白魏羽的面前。 然后，他便冷眼看着眼前的少年呆滞的扯着纸。 这副样子实在是有些可笑，长相妩媚，身上还带着色欲的味道的少年跪倒在一个闪闪发光的大鸡蛋下面，大鸡蛋还一闪一闪的，似乎心情格外的好。 “我……”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烧了火一样的灼痛，“有什么办法可以维系这段契约吗？” “也许在想要维系这段契约前，你更应该去看看你那忠诚的仆从？” 有那么一瞬间，白魏羽觉得自己从那个光球里听出了恶意的嘲笑。但一瞬之后，那冰冷机械的声音却也清楚的告知他，这不过是他的幻觉。 一定，一定是因为现在的自己实在是太狼狈了吧。等到重新换回阿雾的时候，他就可以去好好的睡一觉了，和阿雾一起，安静的睡一觉。 “他在哪里？” 随着白魏羽的问话，眼前的镜面一瞬间“啪啦”一声碎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正是破晓和02所处的镜像。 ——蓝发蓝眼，如同大海般广阔而充满了危险的魅力的少年以及……冰床上那个黑发黑眼，了无生气的如同尸体的美貌青年。 “……阿雾。” 白魏羽颤抖的叫出那个名字。一瞬间，他的眼里只有那个挺着双死鱼眼，似乎什么都听不到的青年。 他扑了过去，紧紧的握住02白皙修长的手，那温度冷的几乎是将白魏羽冻伤了！那真不是活人该有的体温！ 02将目光转向他，用那呆呆的，像是个孩子般的目光看着这位美丽的前主人，似乎是认出了他，又似乎没有。 白魏羽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 却在一瞬间被他身上环绕着的光环“啪叽”一下弹的老远。 他一下又一下，拖着双腿爬下那个冰床上的青年，然后又理所当然的在触碰到冰床的那一秒被更狠毒的弹伤。 “嘿！人类的小子！你到底想怎样？”破晓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拖着长长的贵族腔，用一种十足的恶意的口吻笑道，“我那可怜的朋友早就化作了虚无，余留下的不过是他的肉体，就算是全知全能的‘巫女’也无法挽留住他，更何况是身为凡人的你，像你这样的行径，实在是愚蠢到可笑的地步。” “那么，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挽留他？” 听他这么一说，白魏羽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似的，急不可耐的问道。 “用你的灵魂来换怎么样？” 破晓用指尖戳了戳自己的脸蛋，他刻意压低着声音，使之带着股摩挲的沙哑感，更符合人类对于长者那种可信任的人的形象。“‘绝对等价’接受者灵魂典当，如果是你的灵魂的话，说不定西比拉会判定此之与02的生命等价呢？” “人类是不会舍得做这种交易的，21303，不要对交易人做刻意的诱导。” 01故意大声的呵斥他，但那不过是故意引起白魏羽注意的手段罢了。 “不，”一直低着头，不回话的白魏羽突然出声，“我可以做这个交易。”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坚定，也更加冷酷，这个时候他似乎终于坚定了本身的信念，“我可以典当我的灵魂，但前提是，我的灵魂必须与阿雾的永远交融在一起。” “这不符合规定！” “那么我就绝不会做任何交易！” 到最后，21303和白魏羽陷入了一种绝对的僵持局面。 “不对，03，停下！”21301呵退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也许这可以由‘巫女’来判定。” 确认指定对象：接受谈判者21301 确认任务条件：典当灵魂，与另一个工作人员感情交接者21302一同放置 确认任务交易人：第七十九号空间人类男性白魏羽 确认绝对值：79% 系统判定此任务可实施，系统判定此任务可实施！ 请交接任务，倒计时5，4，3，2，1。 请立即完成任务交接，恭喜您，任务交接完成。可采取措施，立即收购灵魂。 “看来西比拉认可着这次交易。” 光团里，21301笑着耸了耸肩，即便谁也没有看见。他的声音在刻意的机械化下依然无比的磁性，格外的吸引人。 “很好，那么请先让阿雾的灵魂重现于此吧。” 白魏羽显然也非常的谨慎，实际上，他本人对于这种未知还是不能报以绝对的信任的。 “当然可以，我们一向是以交易人为先的，但前提是您先提供你一半的灵魂作为贡品。” 身为一个常年处理这种事情的生意人，01早就习惯了再各种交易里谋取最有利的条件。 即便只是小小的占个上风，那也很让人愉悦了，尤其是白魏羽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的时候，这种愉悦便被一再放大了。 这种愉快的心情，甚至是还躺在冰床上的02都清楚的感受到了。 【你到底想要怎么做呢，21301？】 “当然可以。” 白魏羽也知道没有引的话，确实无法达成条件，因此，他并没有做什么反抗。 然而，即便他嘴上说的轻佻，当真的被抽出一半灵魂的时候，那种分裂般的痛苦让他差点直接用手戳破自己的脑袋，让自己脑浆崩裂。那种由内而外发散的剧痛，实在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随着这一半的灵魂被收入专门收集魂魄的胆瓶里，刚刚还两样无神的02也像是终于恢复了神智一般，他眨了眨眼睛，似乎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他朝他那位美丽的前主人伸出手，想要拉他起来。可触碰到冰床的周围的那一瞬间，却连他自己本人都被反弹了。 他开始用力的咳嗽，撕心裂肺的咳着，好想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样。 “阿雾！阿雾！”刚刚遭受那种痛苦还一脸漠然的白魏羽，此刻却像是失了主心骨一般，他焦急的唤着那人的名字，担忧几乎溢出了他的眼眸。“你没事吧？” 一瞬间，有什么从他的眼眸里滑落了出来，是晶莹的透明。 “别哭啊你。”02笑了，那么的无奈而又温柔，仿佛宠溺着最亲近的爱人，“我会心疼的。” 他伸出手，不顾及那阵阵的电流，白魏羽也靠近着他，终于，他的手贴到了他的脸上，即便两人都快被电流声折磨疯了。 “不会觉得痛吗？” 白魏羽哆嗦着嘴唇问他。 02偏过头，发丝垂在他的脸上，他观察过，这时候的他看起来最真实，最深情。 他的眼里甚至还带着笑，一切都不需要言明，早烂熟于心。 伴着他这样的笑容，白魏羽更加不顾钻心的疼痛，更加想要靠近他。 他一点，一点的靠近。弹出去再爬回来，受伤了抹掉血继续。就好像，就好像完全不在乎生与死了一样。 他所有动作都化为了一个执念。 【我想要最后一次再拥抱你，我想要回到你的怀里，我想要在你怀里……死去。】 有什么从他的记忆里一闪而过。 【妈妈，请再拥抱我一次吧。】 【妈妈，你其实也是爱着我的吧。】 【妈妈，就算是死也好，我想跟你在一起啊。】 【妈妈，堕入和你同等的命运的话，你就不会再厌恶我了吧。】 他终于，终于能够紧紧的环住他的腰了，将身体深陷在02的怀抱里，白魏羽带着满足的泪水真的沉沉的睡去了。 他的身体化作了阵阵光点，从那光点里余留的一声声话语在镜面里回响着，与之同时消失的，是“巫女”所许诺给白魏羽的，21302的灵魂的一部分。 是的，那唯一真的对白魏羽动心的一部分感情就这么随着白魏羽的意愿，一起进入了胆瓶中。 第一次交易正式结束。收获灵魂“色欲”，痴迷肉体欲望者，必得为精神所累，我等称之为七宗罪之末，巫女系统西比拉赐予他审判，此为色欲之终结。 55.恶德之二：贪婪（一） 引： “顾泽少爷！” 听到仆人的叫唤声，住在童话里，只有王子才能居住的城堡里的小男孩偏过头，嘴角微微勾起，带着点理所当然的自傲。 然而，仆人带来的却并不是个好消息。 “总裁和夫人都死在车祸里了，您一定要节哀啊。” 葬礼上，他们一个个都用同情而怜悯的目光看着这个小小年纪就家财万贯，却失去了双亲的小男孩。 当然，其中夹杂了不少讥讽和想要吞并他的企业的残酷目光。 叫做顾泽的男孩看着那黑白的照片，脸色没有丝毫改变。 他只是抬高着头颅，挺直着脊背，他的身上带着贵族特有的气质。 在心里，小小的他轻声告诉自己，【我不会再让你失去什么了，放心吧，你什么都不会再失去了，你会得到一切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所有人都以为顾氏企业马上要倒台的时候，年龄尚幼的顾泽以雷霆之势迅速稳固了股东们的心，顾氏的股票在下调将近3%的时候也以不可思议的状态逐渐回升了。 这个小小的男孩代替他那死去的父母坐在了总裁的位置上，他实在是太小了，坐在那儿像是个调皮的娃娃，可他冷酷到了极点的举止，以及老练冷静的处理事务的手段却也让所有人都对他心怀敬畏。 他叫顾泽，从失去父母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里只有得到，再也没有了失去。 ＊＊＊＊＊＊ 镜像： “看起来好像是很难缠的人物呢，他是我的目标还是02的？” 破晓双手抱胸，和三位同伴一起站在“巫女”虚拟镜面前。 出现这个的时候就证明这又一个人任务很快就会来到他们的身边。 “都不是。” 21301笑得神秘。 作为几乎和“巫女”等生的存在来说，他算是对所有世界看得最多的人了。也因此，只是第一他就清楚了这个男人的本性。 这绝对不会是个愿意做出付出的男人，就如同他灵魂的属性一样，只懂得索取，不懂得付出，失控的欲望。他不会愿意踏入“绝对等价”，因为就连等价的东西他都不肯去换。 “也可以说都是。” 02也接口道。作为最贴合彼此存在的三个人，他懂得如何让其他两位知道他的亲近之意。 毕竟是同伴，如果心生间隙的话，处理事情起来会很麻烦的，再者，如果被刻意绊后腿的话，那也绝对会死的很凄惨的。 “你们两个讲的这么模糊，我怎么可能会懂啊。” 托着下巴，破晓开始闹别扭了。 作为被宠坏的海族小王子，他对于人类这种深奥的语言学实在是不理解。他一点儿也不喜欢两位同伴建立这种看似只有他们能交融的关系，就好像只有他被排除在外了一样。 “你不懂也没关系，我会处理好的。” 02伸出手，从自己脑海里前辈们安慰小动物的经验里搜刮了一点，学着他们那样，安抚性的拍了拍破晓的脑袋。 人鱼和小猫小狗什么的……其实没什么大区别吧？对于这类实在没经验的，年轻的感情交接者歪了歪头，丝毫不觉得自己想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别把我当小孩子啊！” 拍掉21302的手，破晓的脸刷的变得通红。 “那么说，这次的任务就是要把这个男人引进这家店咯？” 02撑着下巴，已经开始思考要怎么做才能最完美的吸引到顾泽了。 “任务难度可能会很高噢。”01笑着调笑他，似乎想起了上次的那件事，“不要再把自己玩的那么狼狈了，就算西比拉能把你复原，但是多次下来对你的灵魂不好，还是尽量不要在其他未免把自己玩死比较好。” “会影响灵魂的完整性？” 02愣了愣，显然对此完全不知道。事实上，除他以外，历任的感情交接者可都是非常在乎自己性命的，所以在任务途中死去这种事情真的是屈指可数，自然也不会留下什么知识传接给他了。 “嗯。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玩死自己，不过下次不要这样做了。” 21301狠狠警告了他一遍，对于这位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的伙伴感到无比的揪心。 这真是他都从来没遇到过的情况。哪一个美人能忍受自己被毁容碎尸？自己身边的这一位偏偏还热爱被如此！ “我知道了，不会再玩过火了。” 这真的算是他少有的保证了。甚至说话的时候双眼还紧紧对视着01的，就好像只要眨了眨眼睛，对方就不会相信他说的话了一样。 “你啊。” 01叹了口气，对于这位同伴感到分外的无力。“等一下，我帮你把第二十七世界的身份导入一下，之后就完全靠你自己诱导了。” 他的神情十分温和，而且是不沾染虚假的，非常的讨人喜欢，尤其是把他此刻的态度和对待那些交易人的态度对比后，就更显得如此了。 “讨厌失去其实也是个很大的毛病呢，如果天时人和地利俱在的话，也许出乎意料的容易也说不定。” 02似乎对此毫不在意的模样，他对自身的魅力似乎有着极大程度的自信。 也的确是如此了，得到了以往所有前辈的先知条件，然后自身又有着非常高的先天条件，本身的敏锐冷感又十分的吸引人，被称作最适合的感情交接者实在是无可厚非。 “太过自信的话，也许会死的很难看噢。” 这么说的时候，01的嘴角分明带着笑意，他喜欢看同伴们自信洋溢的样子，因为那会让他也有着相信他们一定能成功的欲望。 “要来挑选一下载入的身份吗？既然那个世界的主轴是顾泽和被他所爱的女人孙悠悠，也许你可以从这方面来入手。” 02一眼就瞟到了一个设定。 “这个吧。孙悠悠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父母私奔，母亲的真实身份是凌家大小姐，九岁那年父母出车祸被带回本家——凌子繁，还真是个好名字。” “你其实根本就是看中了他父母双亡，也是车祸吧？” 01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的手指在“巫女”身上快速的按转着，整个镜面只听得到噼里啪啦的按键声。 系统认证 进入位面人：感情交接者21302 载入身份：凌子繁，中国排名前三的凌家唯一的继承人，有商界贵公子的美誉 交易人目标：顾氏企业总裁顾泽 认可度：89% 西比拉判定可载入，身份代进，请稍后。 倒计时，5，4，3，2，1。 “搞定了。”21301转了转自己的脖子，小小的缓解了一下一直盯着巫女屏幕的疲劳感，“你是直接进去还是过一阵子？” “早点完成任务比较好吧，总觉得顾泽看起来比白魏羽可难上手多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02的眼里分明带着兴味的光，他明明对此充斥了期待，甚至是倒了无法忍耐，想要立刻开启游戏的地步。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这些任务不过是真人攻略可以让他那个植物人妹妹早日恢复健康的工具吧。 “那请你务必小心。” 01就这么看着眼前的青年整了整衣衫，跨进了第二十七世界的位面。 这么说的时候他就忍不住觉得心中怀着目标的人果然更有走下去的坚定信念，这一位年轻的新人似乎真得与过去的那些家伙不同呢，无时无刻都想念着回到自己的世界去，让妹妹好好活下去吗？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哥哥，让他，都忍不住想起了自己还是个人类时候的生活呢。 不，那实在是太久远的事情了，就让回忆随着时光一起埋葬吧。那是绝对不能回想起来的过去，如果有了回到过去的愿望，那么“心”就会变得软弱，软弱了的人是没有资格继续站在接受谈判者的位置上的，他暂时可没有退休的打算啊。 偏过头，他这次正式面对着21303。是的，01不否认自己有故意排斥这个海族王子的想法，事实上他本人对于这个少年会被西比拉选为逆感裁决者报以着绝对的怀疑。这实在是太令人感到惊异了。这个少年身上完全没有半点逆感者应有的素质，与他相比，上一任伙伴的死亡在01眼里就显得无限的可悲了。 是的，上一任逆感交接者死在的正是海域的世界，也就是破晓所处的那个位面。 在回收前任尸体的时候，01感应到了新的逆感裁决者的气息，被“巫女”强迫催促着救了名为破晓的海族王子。 在破晓的身上，21301确实感受到了强烈且正统的逆感气息，但是他本人与系统的匹配值却只有51%，这是前所未有的最低值，就算是个普通的人类上来测一下估计都有这个数据。 所以，在探查到的一瞬间，01其实是打算直接离开的。 但可笑的是，“巫女”却觉得这个少年有着必然的天赋，压制着他的行动让他把这个少年带回来了镜像空间。 不，与其说强迫他的是“巫女”，倒不如说是这个少年身上的正统气质。 然而，这股逆感气息他却只在前任身上感受到过。是的，与新的感情交接者21302相似，前任的21303也是个天赋极高的天才，本身天生便具备着领导一切的才能，而且个性冷酷而坚定，自身有着想要完成的愿望，做事严谨认真，一丝不苟，对于他的死，21301直到现在仍然觉得十分惋惜。 一定跟那个世界有着什么关联。 那一刻，对于死去的伙伴感到非常痛苦的21301迫切的想要找出他被杀的理由。 他其实，一直都怀疑着破晓，海族存在多年，也许他们有着什么秘法也说不定呢？但这不能流传出去，巫女系统西比拉的全知全能是所有位面交易所公认的，如果失去了这个标准，那么“绝对等价”就会从神坛上被拉下来，而这是他绝不允许的。 因此，他只得压下自己想要探查，为友人报仇的欲望。 忍耐着，忍耐着，一直一直都在忍耐着，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破晓一时间被他复杂的目光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不管你到底是因何理由站在这里的，西比拉一定会予以公正的审判。” 01最后深深与他对视了一眼，转身走进了机房里，就像他过去一直做得一样。 他要监视各个局面的动荡，还要观察着第二十七世界的发展以防再次发生意外，他要担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对于逝去友人的心情现在还不到放出来的时候，但总有一天，对于毁掉友人的海族，对于这位新的21303，这位失败的逆感裁决者如果真的参与进了那件事，他就一定会将之绳之以法的。 他的目光落到监视屏的第二十七世界上，那个笑容桀骜傲慢的青年终于还是稍微缓和了他难看的脸色，他甚至微微勾了勾嘴角，“果然每一个都是天生的演员吗？这副样子还真是从来没见他表露过。” 露出恶劣笑容，把红酒倒在对面男人的女伴身上的傲慢贵公子，以及……脸色阴沉，似乎马上就要爆发一拳揍上去的商界总裁。 这场游戏，还真是有趣呢。你总是能带给我有趣的戏剧，我亲爱的同伴，但我落到你身上的视线，似乎真得有些过多了，这象征着什么麽？ 56.恶德之二：贪婪（二） 事实上，对于一个女性做出这样的失礼的行为实在是有原因的。 ——自认为还算绅士的02其实这种时候也相当纠结，当然，面上他是没有表露出一分一毫。 一身白色西装的俊美青年双手抱胸，满脸高傲的站在某位大总裁的面前，对于他和他女伴的着装报以十二万分的不屑。 啊，忘了说了，第二十七世界正好发展到孙悠悠被顾泽误会出轨，然后她哭着跑来找凌子繁诉委屈。本来就心情不好的顾泽自然也不会有心打扮，随便穿了件西装，带着那个告密说孙悠悠和凌少爷有暧昧的小蜜就来参加商会了。 然而，令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这个原配没来找麻烦，凌子繁这个插在他和悠悠之间的第三者反而示威上门了！ 顾泽恨的是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啊！ 凌子繁是凌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在这商业圈子里一向张扬傲气惯了，要说这圈子里没受过他那大爷脾气的真是少有。 而这顾泽和他也算是半斤八两了，虽然一直笑眯眯的，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但他背后搞的后手别人也没少受罪。现在看这么两个家伙闹腾在一起，一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要死的样子，其他人哪有心情劝架，看热闹都看的欢欣鼓掌了。 更重要的是，这两大爷闹腾成这样还只是为了个女·人！ 一个不漂亮，不聪明，没能力，没天赋，没学历，没性格的普通女人竟然把他们两个玩的团团转，说出来可真是让别人牙都笑掉了。 灰姑娘被王子和骑士同时爱上的戏码在这个商业圈竟然上演了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这场好戏呢。 “我倒不知自己哪里惹上了凌少爷，”顾泽强撑着笑脸，他也不是真不识抬举到那种地步的。凌家的地方毕竟是高的离谱的，这时候如果他真得和凌子繁打起来，日子恐怕就没那么好过了。“还是说您的素质，凌家的家教就是对一个无辜的女性做出这样无理的事？” 02冷着脸没有说话，一副脸看他们一眼都掉价的模样。 这个傲气的贵公子已经习惯天不怕地不怕了，一个小小的顾泽，还没到他需要亲自去对付的地步。 如果不是孙悠悠在他那儿哭得梨花带雨，死去活来的话，他还真不见得会对这么个只会耍小手段的女人表露出明确的厌恶。 “你！” 然而，凌子繁越是表现的对他这么不屑一顾，顾泽就越是感到气愤不已。 站在高位久了，他的脾气可也没好到哪里去。若是凌子繁像个入世未深，情窦初开为心上人打抱不平的小子一拳打上来，顾泽反倒不会是这个反应，因为那样代表凌子繁把他当成了情敌，对手。可现在，反倒是他对凌子繁又急又恨，人家是连个正眼都懒得瞧他！ 以他的为人又怎么受得了这种侮辱！ 刚才的忍耐力似乎在一瞬间消失了，等到他醒悟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拳朝凌子繁狠狠的揍了过去。 02当然是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的攻击，他本来是想闪避的，但下一秒，他就注意到了那个躲在柱子后面粉红色的身影，那实在是太显眼了，孙悠悠恶俗的形象到现在还没在他脑海里消失。于是，他竟然就这么乖乖的站在了原地。 那一拳理所当然的打到了他眼睛的位置，右眼的镜片“哐当”一声就这么碎了。 镜片的碎片划到他几乎完美无瑕的脸上，血迹顺着头发一滴滴掉着。 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呆滞了。 谁也没有想到顾泽顾总裁竟然真的会对这位大少爷出手。 而那个粉色的身影也在下一秒，一边“嘤嘤嘤”哭着一边朝凌子繁扑了过来。 她的哭声那么苦涩，那么心酸，她哭得顾泽心都快碎了。然而，这样的她，这样的孙悠悠嘴里喊着的却是，“子·繁·哥！” “悠悠，我没事。” 刚刚还一脸我是大爷我怕谁模样的青年正时候却是一副温情似水的模样了，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眸能让任何女人沉迷在里面，再也不愿意清醒过来。 正是因为清楚凌子繁对待别人是怎样的一副傲慢样子，他此时此刻的温柔才更显得难得可贵。 顾泽是那叫一个又气又妒，他的手都忍不住抖起来了。 “子繁哥哥，不疼哦，不疼哦，悠悠帮你吹吹。” 说着，孙悠悠真的两手搂着02的脖颈，朝那个还流着血的地方轻轻的吹了吹，她眨着眼睛，一双眸子里还含着心疼的泪水，实在是我见犹怜的很，“痛痛都飞走咯～” 02捂着右眼偏了偏的位置，处在一种十分默然的状态。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以为玩玩这种骗小孩子的把戏就真的不痛了吧？！】 这一刻，他对于顾泽的审美观产生了相当大的怀疑。 ”悠悠，凌少爷需要的是医生，你站在这儿没用。” 顾泽站在一边真的不爽了，这会儿他是完全忘记凌子繁是没他打伤的了。他满脑子只有因为受伤而被孙悠悠小心翼翼的安慰的凌子繁那张讨人厌的脸，不就是点小伤吗！装模作样个什么劲啊！谁不知道凌家当年是靠着黑道起家的，现在倒在这儿装小白花了？也就孙悠悠这个傻瓜会上当受骗了！ “不会啊，悠悠已经替我承担了一部分痛了。那么多的眼泪，已经把我的痛带走了。” 02用纤细狭长的手指轻轻为孙悠悠抹去泪水，他刻意用带着低哑的磁性这样说道，暧昧的话语立时让她双颊飞起一片红晕，为这张平凡的脸蛋增添了几分媚色。 理所当然的，这又让顾泽气的恨不得再一拳把他的完美一点，对称一点。啊，02突然发现只要顾泽气个半死，他就会不由自主的觉得分外愉悦。 “凌子繁先生，凌大少爷，凌小祖宗……能不能麻烦你替凌家长辈考虑一下，要真留下点后遗症你怎么对得起他们！” 顾泽气得是口不择言了。 孙悠悠颤着唇，眼角还带着水光。然而，她用一种非常无辜的语调说道，“可是，可是子繁哥哥就是被你打的呀。” 那双水汪汪的的，会说话的大眼睛就好像在说，【打人的人竟然对被害人说留下伤不好，真奇怪。】 本来还好，孙悠悠这么一帮腔，算是彻底让顾泽恼了。 “孙悠悠！你别忘了，你可是我的女人！你和凌子繁在后面勾三搭四我还没计较呢，你倒好，自己光明正大的跟他凑在一起是吧？！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被他这么一吼，孙悠悠又在那儿梨花带雨的嘤嘤哭了。 “泽，你骂我，你竟然骂我！你说过只会宠我，疼我，爱我的。我和子繁哥，和子繁哥只是，只是……”她一边抹着泪，一边轻声说，说到最后是泣不成声了。 看到她哭，02下意识的就朝顾泽“啪”的甩了一巴掌，完全没经过大脑。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设定的影响，按照西比拉的代入，凌子繁确实是真心宠爱孙悠悠的，自然是看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但这会被孙悠悠误会啊！毕竟孙悠悠还没和顾泽分手呢！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对着有些呆愣的孙悠悠，他温声道，“悠悠，别怕，子繁哥哥会保护你的。” 【我不准你们欺负她。】 【谁欺负孙悠悠我揍谁！】 【悠悠，你别怕啊，我会打跑所有欺负你的人的。】 悠悠，悠悠，悠悠，悠悠，悠悠…… 儿时那个总是脏着张脸，替她遮风挡雨的凌子繁似乎又重现在了孙悠悠面前，与眼前这个傲慢贵公子交叠在一起。刚才看到顾泽被打而对凌子繁升起的不满立刻消失殆尽了，余留的只有满心的暖意。 “有子繁哥哥在，悠悠不怕的。” 孙悠悠上前一步，搂着02的胳膊甜甜的笑了。 这句话呢，她其实很早就想告诉凌子繁了，在很早很早以前，凌子繁父母健在，还是她的邻家小哥哥的时候她便有了那么点心思了。 只不过很不巧，当年在她放学回到家后，凌子繁就已经被凌家带走了。她甚至直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失去凌子繁的保护，她被那群坏男孩们欺负的有多惨。 这会儿，顾泽是完全愣在了原地。 他这个男朋友被打了，她就这个反应？！拉着打人的人一起看他笑话？ 这怒气生的！ “孙悠悠，你真是好·样·的！” 他痛的都快切进肉里去了，两眼通红，像只发怒的野兽。 他顾泽对这个一无所有的女人一面痴情，结果她却在背后对另一个男人倾心相对！他绝对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孙悠悠，我要你记住，除了我顾泽，无论你跟谁在一起，我都会让你生不如死！ 直到将视线从孙悠悠身上移开，顾泽这才注意到宾客们看好戏的目光早就一直围聚在他们身上了。 一向视脸面为生命的他一下子“唰”的爆红了脸。拖着那个满礼服的红酒的小蜜急掩着面冲出了宴席。 本来还小心的观望着这边的人们注意到当事人之一终于离开了，一个个立刻都分散了视线，就怕被凌大少爷当出头鸟打了。 没成想，挨了一拳还受了伤的凌子繁这会儿心情还挺好，竟然完全没在意他们怎么样，不过后来的宴会他也的确没有参加，带着孙悠悠就这么直奔自家别墅找专属医师治伤起去了。前有司机开车，一手捂着眼睛的02翘着腿，心情甚好的问身边的女人，“悠悠，顾总裁看见我们在一起好像真的很生气的样子，你不需要去陪陪他吗？我没关系的，我已经，我是说我早就习惯一个人了，真的。” 然而，他越是露出这么一副孤单寂寞，缺爱的样子，孙悠悠就越不放心02一个人。 她露出温柔的笑脸，压下对于顾泽的担忧，“没关系的啦，阿泽最喜欢我了，他只是一时生气，我只要认个小错他就原谅我了。反倒是子繁哥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了，没人陪怎么行。” 【其实那种伤口根本连伤都算不上。】 02挺想这么告诉她的，但磨蹭了半天他还是理智的闭嘴了。 孙悠悠越是偏向他这一边，那么掌控顾泽的态度就越轻易，这种自己送上门的好事怎么能拒之门外？若是真推出去了，岂不就是傻子了么。 车子疾驰在夜色里，这里的两人一片温馨。 而与这儿令人放松的相处完全相反的是顾泽那一边。他正在上演摔东西的武全行模式呢，整个屋子都是“哐当哐当”的摔碎声。 他一拳又一拳的击打着沙包，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子，被孙悠悠彻底的玩弄了一番！看起来单纯可爱的她根本不是个小天使！她和那群只想着勾搭有钱男人，钓个金龟婿的拜金女没什么不同，先是蹭上了他，然后又勾引上了家境更优越的凌子繁，立马踹了他上位了！哼，孙悠悠，你越是想进凌家，我就越是要玩的你生不如死！ 你必须是我的东西，也只能是我的东西！ 没有人能从我顾泽手里夺走我的女人，就算是个烂货也一样！ 57.恶德之二：贪婪（三） 02其实也清楚的明白孙悠悠并不喜欢他。 始终站在他这边一方面是因为她真的是太过善良了，对于这个童年里一直护着她的小哥哥实在放心不下，另一方面则是她对于顾泽深深的信任。她觉得不管做什么顾泽都会原谅她的，因为他们是爱人啊，相爱的两个人是绝对不会彼此憎恨的。 这天真的少女哟！她是如此的迷人，如同一朵楚楚可怜的娇花，她一点也不知自己正处在凋零的边缘。她正是这两个男人维持着平衡的那条线，只要扯断了她，那么必然有一方会被压倒。 “就我一个大男人的，你晚上跟我在一起会被误会的。有专属的医疗师在，悠悠你不用担心我的。” 02难得好心的提出意见，建议孙悠悠在这里下车，回去比较好。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不过是引起她好感的手段罢了。 女人永远对体贴入微的男性没有抵抗力，尤其是这么说的他还是个美男子的时候。 孙悠悠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看了看已然全黑的天色，她还是顺从的钻出了车门，朝02挥了挥手，带着甜甜的笑容走进了家门。 “啊，对了！”在离门槛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就像她所想象的那样，凌子繁一直在她身后，就连车窗都始终开着，她这么一转身，两人正好对视了，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到无比的温暖，笑容也不由真实了许多，“子繁哥哥你下次不要再和阿泽这样闹了啦，我会不高兴的哦。你们两个不管是谁受伤了，我都会很难过的！” 02看着满脸认真的孙悠悠，微微点了点头。 当然，这份回应里有多少真心实意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能占到1%就该笑傲了吧？ 重新关上车窗，安稳悠闲的横躺在后座上，02一手放在右眼旁，心里其实十分纠结，明明在出来前还答应过01不会自残的，结果这才多久，就为了上演苦肉计又把自己弄伤了。如果那家伙在的话，一定又会发脾气吧？他对于人才的损失度的容忍性简直是0啊，过分关心同伴这其实也算是缺点？ 不过也有好消息呢，听说顾氏企业因为刚才商会上和凌少爷的争吵，凌家一直在向外施加压力了？ 既然凌家已经动手了，那么顾氏的股东们估计也已经忍不住了吧。这么头肥羊自己出了差错，不上门去吞了它，难道还去供着它麽。 顾泽本来就几乎掌握着顾氏企业所有的权力，这么多年下来恐怕早就积怨已久了。 再者，近几天是当年顾家夫妇亡故的日子，顾泽的脾性恐怕也没有好到会容忍他们撒野，那么这顾氏的内乱再加上自己的女人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的嫌疑，这顾泽恐怕不好过呢。 02一手捂着唇，他眉眼弯弯，几乎无法掩饰嘴角的笑意。 这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俱在呢，每走一步，都有人想要夺走他的东西，而且还是接二连三的不仅如此，这还是在一个他第一次失去一切的日子里，灵魂的属性便是索取，贪婪，不知克制的顾泽，必然会因此堕入地狱吧。只要一步就好，只要再压上一根稻草，他就必死无疑了！ 本来还以为这次的任务会有艰难呢，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就连上天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他闭上眼，感觉有些累了。 模模糊糊间，02察觉到自己被司机背了起来，医疗人员在自己的身边来来回回的忙碌着，似乎这么点小伤会让他死的不能再死一样。 这个世界的三观实在是奇特到让人难以理解了，在半睡半醒间，02这么感叹了一句。 他不知道的是，就是他无意间的这么一句话，让司机告知了凌家的长辈，害的他们以为凌子繁这个唯一的孩子吃了多大的苦，受了多大的委屈，这才引得一夜之间顾氏的股票跌到了一种几乎无法控制的地步。 这么说来的话，01当时还真是给他准备了足够完善的设定。 不过有一点，02似乎忘记了。 ——要知道明天可不止是顾氏夫妇出车祸的日子啊，凌子繁的父母……也恰是在近日亡故。 换句话说，明天见面的话会更好笑吧？ 两个穿着丧服的家伙，一个趾高气昂，一个低沉着脸。 事实也确实如此，虽然顾氏企业正受着如此巨大的打击，顾夫妇的哀悼会却还是如常举行了。 02本来还以为按照顾泽的心理，像这种就好像一遍遍提醒他曾经失去了什么人的哀悼，他是一定不会接受的，可令人诧异的是，就是这么讨厌失去的他竟然每年都如期举办着哀悼会。 并不是刻意穿着丧服来的，毕竟死的又不是02的父母。 只不过恰好的是因为凌家爸妈的死也是这段时间，凌子繁的衣柜里本来白色的西装啊，普通的运动休闲服啊什么的全部被清空了，只剩下黑色的丧服似的黑西装，而且每一件上都特意被缝着块白布，这么看来的话，对凌大小姐和她丈夫的死始终不能释怀的恐怕不是凌子繁，反而正是那位把她赶出家门的凌家主呢。 本来不想和顾泽见面的，毕竟这种场合孙悠悠也不在，02自觉也没有装的必要。 然而，这顾泽却是完全无视了和他打招呼的客人们，径自向他走来了。 “没有想到你反而是唯一穿着丧服来的人呢。” 顾泽如是说道。确实如此，就算口口声声说着是来参加哀悼会的，但真正怀有哀戚之意的恐怕只要顾泽一个人吧，顾氏的股东之所以容忍这一次也不过是想借着它，重新和各位同行建立一下关系，套套近乎罢了。 凌子繁不仅来了，而且穿着得体的丧服。这一点，对于异常讨厌他的顾泽而言，实在是非常不可想象的事情。 “不要误会了，我之所以这么穿可不是因为你父母。” 02两手抱胸，难得没有一副手高眼低，用鼻孔看人的傲慢模样。但看起来似乎心情也不大好，完全没有昨天那副气势高昂的贵族子弟样，安安静静的，终于和他那张看起来就让人觉得亲切可亲的脸对称了起来。 因着这样，顾泽也没有心情和他吵。只是随口抬了他一句，“凌家应该没死什么人才对吧，真想不到有什么人可以让凌大少你穿丧服的。” 然而，正是这么一句毫不起眼的话却惹得凌子繁瞬间黑了脸色，起身就这么直接出去了，半点面子也没有给顾泽这位大总裁留。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顾氏夫妇去世的日子，又有谁知道当年那个据说是病死的私奔的凌大小姐也是死在今天？ 02刻意表现的悲愤不平果然引起了顾泽的注意力。 他挥了挥手，示意某个跟他关系不错的年老股东过来，有些好奇的问道，“凌子繁今天吃了炸药了？” 被他的话一噎，老股东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当年的那些阴司也算是清楚一点的，但也确实不便多说。他轻声道了句，“当年凌大小姐去世也是这么段时间，那可真是个美人，却被车祸炸的连脸都没保住。” “也是车祸？！” 顾泽愣了愣，表情有些复杂莫名。 因为相当遭遇的缘故，这时候凌子繁走时难看的脸色不由就在脑海里回放了。 但马上这种心情就被厌恶取代。 明明凌子繁和他有着相同的际遇，凭什么他能变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还被孙悠悠那个蠢女人惦记了多年，而自己却必须要拼搏着努力，还要时时担心会被谁拉下台去？凌子繁只是动根手指头都能把他从神坛上拉下来，这凭什么！ 一想到孙悠悠，顾泽的脑子立刻转的飞快，昨儿个她是怎么陪着凌子繁的立刻又重新回荡在他脑子里了。恐怕不只是陪着过了个商会，还陪了他一整晚吧？孙悠悠这个披着天使皮的银娃荡妇，谁知道他们晚上干了什么！ 他握紧了拳头，脑子里升起了一个恶毒的计划。 他几乎顾不上已逝的父母了，他要立刻执行！让孙悠悠这个可恶的女人遭到报应！ 顾泽随手招来一个保镖，要他去把孙悠悠带到他专属的那间酒店总统套房里。 悠悠，如果怀上了我的孩子，你一定就不会再对别的男人另眼相看了吧？女人不都是最有母性的生物了吗，就好像，就好像我妈妈一样。 那个该死的凌子繁，我一定会让他知道，在我面前，他的魅力就是渣渣！ 悄悄的，这场哀悼会的主人公就这么不着痕迹的离了场。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其实有人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并且已经暗下决心夺走他的一切。 顾泽，你一刻也不愿将顾氏企业的权力放开，而如今你又惹上了凌家，不是我们无情无义，心狠手辣，而是你自作自受，活该那！ 去你的地狱握权吧，贪婪，一定会害死你的！ 58.恶德之二：贪婪（完） “哐当”一声，没有一丝光亮的总统套房大门被打开了。 顾泽站在门口，心情不可抑制的有些复杂。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和孙悠悠竟然会走到这种地步的。 自第一次见到孙悠悠被她天真善良的性格吸引时，他就已经决定要到新婚之夜才要她的，因为他始终相信着她的心也是真诚的，她会是那个他一直等着的人。 可没有想到的是，正是看起来如同天使般纯洁的她彻彻底底的欺骗了他！ “悠悠，为什么要爱上别人呢。” 顾泽迷蒙着双眼，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安静的陷入沉睡的少女的唇瓣。 那红润的唇仿佛带着花朵的芳香，引诱着顾泽弯下腰一亲芳泽。 显然，这位大总裁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在他的手触碰到孙悠悠衣衫的时候，他黑亮的眸子就不由自主的幽深了起来。 他毫无顾忌的撕开了孙悠悠的上衣，扯掉了她的胸罩，手开始向她的胸部游移。 然而，即便他的动作如此激烈而热情，被喂了安眠药沉沉睡去的少女还是没有给予他半点反应。少女的脸颊红润而有光泽，她眉眼紧闭，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容，像是在做着什么美梦，一看便让人心生喜爱。 她的梦里一定什么都有吧，有她的父母，有顾泽，有凌子繁，有童年时蔚蓝的天空，青葱的田野，有成片的飞鸟，啄米的小鸡，有最美的田园风光，更有她最重要的人。 可顾泽不会愿意为她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而凌子繁，想必也是一样的。 顾泽怜爱的吻了吻她的唇，内心不由的升起了想原谅她的多情的愿望。悠悠她，只不过是一时被迷了眼而已，她最爱的人，一定还是我！ 可是这样的自信却也太过苍白，苍白到顾泽自己都没办法去确定。于是那愿望也不过是一闪而过罢了。 顾泽的手已经扯掉了孙悠悠那条小熊内裤，坚挺已经逼近了那粉红色的花蕾。 然而这时整栋大厦去突然颤动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 感受着那几乎颠倒的世界，所有的家具都因为颠起而朝门口撞来。不得已，顾泽拉上裤子，他在床上摸索着什么，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带电话！ 可恶啊！他怒咒着。终于想起了这家五星级酒店一直以来都是不允许顾客将通讯工具带过来的。 他从床上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朝座机爬过去。 途中还有小心的躲过砸落的吊灯，以及一系列撞过来的小物件。 好不容易，座机近在眼前了。顾泽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去拿电话。 “吧唧”一声，连通着电话的线却被橱柜狠狠砸断了，那还触着电，发出阵阵电流声的电路让顾泽呆愣在了原地。 他叫顾泽，目前正在一家似乎受到了帮派袭击的酒店里。 今天是他父母亲去世的日子，他和他的前女友在一起，很有可能会一起下地狱陪他们一家团聚。 顾泽黑了脸色，他墨色的眼眸已经被绝望浸染了。 尽管知道电话已经断路，他还是像个疯子一样的欺骗着自己。他拉起电话，用那沙哑到了仿佛摩挲着纸片的声音朝里面嘶吼。 “不管是谁都好！快点来救救我啊！” 然而，令人感到灵异的是，那断掉的电话线竟然连同了外面的世界。 从线的另一头传过来的声音是……凌子繁。 即便这个声音冷淡死板到了极致，可顾泽对于这个讨人厌的情敌的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真他妈该死的熟悉！ “上天堂或者下地狱，给予人是我，决定权在你。” 电话里，凌子繁如是说道，用一种顾泽从未从他嘴里听到过的陌生腔调。 “即使罪大恶极，只要把你的灵魂交出来，就救你心爱的女人一命。” “不要再做这种恶作剧了，大少爷！”顾泽朝他吼叫道，完全没有了那副总裁从容淡然的处世态度，“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把悠悠让给你？别开玩笑了！等我出来你就死定了！我会让你坐穿牢底的！” “把你的灵魂典当，否则你将死在这里。” 02并没有理会他那种歇斯底里的态度，他只是冷冰冰的重复了这么一句。 说实话，这个局虽然有他在里面打下手，但是竟然被这么完美的执行了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看来顾泽还真是积怨已久呢，那群老家伙根本就是抱着不弄死他不罢休的地步，只可惜了孙悠悠，竟然还要为他做陪葬。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顾泽终于冷静了下来。在生与死的交界点，在动荡不安的套房里，在不断撞翻的噼啪声下，他微微闭了闭眼睛，声音终于恢复了一贯的傲气，带着森森的冷漠，“我的灵魂，才不会给你这种混账！” 握着连通着断掉的电线的座机，02唇角的笑容开始僵硬。 【不该是这样的啊！怎么可能，顾泽怎么可能会完全不在意孙悠悠的生死？！在这种情况下，他难道不该是哭着哀求我，拼命说着要把灵魂给我吗！身份，完全，完全的对调了啊！】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孙悠悠的生死，你真的完全不在意吗？还有顾氏企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完全可以保下它。” 02和顾泽就这么僵持着，到最后他不得不妥协着说出这样的话。 然而，令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顾泽竟然是先挂电话的那个人！ 他原本以为非常好对付的男人根本就完全不在意孙悠悠的生死！甚至连顾氏的家财，顾泽也根本就毫不在意！ 不，这样的话就完全不对了啊！他的属性不是贪婪吗？！既然如此的话，他应该不会容忍属于他的孙悠悠和顾氏企业在他手上失去才对啊！ 第一次，02愣在了原地，他握住手机，只听得到从里面传来的“嘀嘀”声。 有一种叫做不甘的情绪打从他的心底里蔓延，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手心。 而另一边，顾泽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还对这一切浑然不觉的孙悠悠，最后一次，他吻上了少女蜜色的唇瓣。 窗帘，纱布，木质的桌椅，甚至是他们所在的床……顷刻间，整个总统套房成了一片火海。 顾泽紧紧的拥住身下的孙悠悠，仿佛要与她融为一体。 【我心爱的女孩啊，只要我们在一起，有何可惧？】 【在这即将被焚毁的房间里，一定会有人发现吧，彼此憎恨的‘恋人’的残骸。】 【你到死都属于我，因此，我从未失去。】 就站在那焚毁的酒店外，02背过身，神情漠然到可怖的境地。 有什么从他的眼角滑过，他竟因为自己判断的失误而落泪了，这是何等可悲的事情啊！ 不，虽说如此，但他并未彻底失败。 一定，一定还有着什么转机。 翻身跃进那已成废墟的酒店遗骸，旁人恐怕也只以为是凌少爷因为知道了心爱的女人和顾泽顾总裁死在一起分外悲痛，以致精神有些崩溃罢了。 02用手指在废墟里寻找着什么，他甚至不顾及自己的手已经鲜血淋漓。 终，终于！ 他带着狂喜的神情将那块已经烧焦的肩胛骨捧了起来。 周遭的一切在他握住肩胛骨的瞬间模糊了起来，一切进入了一个新的镜面。 跪坐在地上，02轻声念叨着亘古不变的咒语，“此间物的肉身之主，若你灵魂尚在人间，回应我的呼唤，来此不眠之地吧，来此重生之地吧，来此未亡人之地吧。” 他现在，也只能抱期望这是顾泽的身体零件了。 然而，现实的残酷却永远让人难以接受。 回应呼唤的，并非贪婪的化身，反而是那个天真纯洁的少女。 她身染黑泥，已经被万物的休眠之地同化。 而那里，被人类们称之为“幽冥地狱”。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呢。” 02用手捂住自己一瞬间失去了血色的脸颊，西比拉回应了他的希望，却又给了他绝望。 “我也要回到现实啊！我要回家啊！我要回人间去啊！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为什么我也要堕入地狱呢？！就因为我不是地狱之主所要的灵魂吗！为什么连呼唤我的你，都在讽刺着我！” 纯洁的少女已经彻底染上了冥河流域的污浊，即便回到人界，她也无法在进行正常的生活了。 跌进了那条河里，又因为呼唤声回响起一切的孙悠悠，即便拥有着记忆也不再是原来的她了，她已经被玩·坏了。 “我要的是贪婪的灵魂，想必这里的死者的管理者也是如此。”02愣了愣，竟然出乎意料的回应了她，“既然你已经知晓了一些，那么顾泽他把灵魂给地狱之主了么？” “不，他堕入了地狱的底层。他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灵魂。” 孙悠悠的精神似乎陷入了非常恐怖的境地，她一会正常如凡人，一会又十分的混乱，脑海里的记忆开始不断的清除，同时又搅在了一起。 “我不想死啊！我还没有好好的活过，我不想忘记一切，就这么死掉啊！” 她紧紧的抓着02的袖口，像是抓着最后的浮木。 是的，因为她的灵魂已经出现了虚化，地狱之主在传唤亡者消失的灵魂了。 那凶悍的仿佛要将指甲切进02肉里的姿态并没有吓住他。 这一刻，02反而是微微露出了笑容，是的，他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你不会死的，悠悠。”02温声说道，话语里是足以安抚任何一个疯子的柔和，“只要你告诉我，你不要把灵魂给我，这全世界都属于你。” “来，悠悠。跟我学，『全世界都是我的，我的灵魂更加是我的，我才不会失去什么东西。我的生命里只会有得到，不会有失去。』。” 这仿佛能够引起任何一个人内心黑暗的声音啊！ 孙悠悠不可抑制的被他墨色漆黑的眼眸所吸引，她的声音沙哑而可怖，但她还是尖着嗓子，带着怀疑的语气说道，“全世界是我的，我的灵魂更加是我的。我不会失去什么……我不会失去什么的。只有得到，不会失去。只有得到，才不会失去……”说到最后，她竟然陷入了一种癫狂的境地，仿佛那就是现实了。她不断重复着，被那想象迷花了眼，一个世界的繁华啊，全都是属于她孙悠悠的！她不会失去任何东西！全世界都属于她！ “很好，然后再跟着我说，『可是我要活下去，为了再一次拥有这一切，我要活下去。所以，我愿意把灵魂寄放在‘绝对等价’，可那还是我的，因为连那店都应该属于我，世间万物凡存在都属于我！』。” 这仿佛能引发一切恶念的声音啊！ “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灵魂，寄放，‘绝对等价’的店，属于我……给你，都给你啊！” 明明脑子已经混乱成一锅粥了，可最后孙悠悠仍然凭借着想要拥有一切的执念朝02嘶吼道。 她的记忆正在不断的遗失，她的理解力已经回到了童年时期，可越是稚龄，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便越是占有欲强烈。 想要拥有一切，不对于一切事物的不愿失去，这失控的欲望正是贪婪啊！ “真是个乖孩子。” 到最后，孙悠悠只感觉到有人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有什么从她的灵魂里被抽取了出来。那污浊的蓝色啊，正是名为“贪婪”的原罪。 她的意识在最后一片模糊，她终于感觉堕入了理想乡之中，于是，她带着满足的笑意永远的沉绵在了这个镜面。 第二次交易正式结束。收获灵魂“贪婪”，凡为欲望失控者，必然为得到所累，我等称之为七宗罪之六，巫女系统西比拉赐予她审判，此为贪婪之终结。 59.恶德之三：妒忌（一） 引： 开在步行街最深处的一隅，有一家小小的制衣坊。 制衣坊的老板是一个年轻的少年，看起来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样子，据说是从早逝的父母亲那里继承了家业。 这位年轻的老板有着良好的品性以及温和忧郁的性格，是街坊中有名的好少年。 这样的他呀，有着怎么样的心病呢。 是的，他是个同性恋，是一个令人诟病的gay，还是个彻头彻尾的零号。 这样也就算了，最让他困扰的是，恋人那让人头疼的花心病。 虽然说，gay什么的，滥交什么的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了。今天的身边是个清纯可爱的少年，明天也许就是温文儒雅的商业人士，后天就说不定是那上不得台面的三流明星。可是，可是果然还是无法接受啊。 【明明已经有了我了，为什么还不回家呢？】 年轻的老板捂着胸口，感觉到分外的忧伤。 他拿起床沿边白色的药瓶，最近的身体呀，好像又差了呢。要怎么办才好呢，亲爱的，你今天又在谁的床上呢？ 但是，但是不努力的工作不行啊。手里拿着那父母亲遗留下的剪刀，越是剪裁就越是锋利呢，今天也要好好的工作，去挣更多的钱。 上街去了买了好吃的菜，想要等心爱的他回家美美的吃上一顿。明明曾经是不近油烟的少年啊，现在双手却因此变得皱褶不堪。 今天也是和往常没什么两样的一天，大街上喧闹而透着和平的安详。啊啊，这让人感到无比安稳的日子啊。 在大街上看到了那个心爱的男人，他的身边站着的是谁呢？染成酒红色的头发，嗯哪，很适合他呢，真是个美丽的男孩，完全不会觉得女气呢。 他们站在一起真的是非常的合适。因为没办法忍受那人和酒红色头发的美丽少年相亲相爱的走在一起的样子，便马上就立刻了那个地方。 啊啊，好心痛啊。 眼泪一滴滴落在那藏红色的西装上，面颊被泪水濡湿了，可是不努力的工作就不能养活自己了啊，手拿着剪刀拼命的工作。 啊啊，亲爱的，大街上好像弥漫着不安的气息了呢。 ＊＊＊＊＊＊ 镜面： 02舒展着双手，一边从镜面跨进来。 本来还满心想着会遭到欢迎的，可出乎意料的是，今天不管是01还是03都是全神贯注的盯着镜像，就好像被一出好的剧本彻底吸引住了视线一样，完全没办法把目光移开。那种全神贯注的样子，恐怕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们注视着的是心爱的恋人呢。 02一手撑着胳膊，倚在门口就这么看着他们，对于他们什么时候能回过神来感到分外好奇。 难道下一次的任务这么有趣吗？把他们的目光完全夺走了呢，真令人妒忌。 比起还带着孩子气，容易被新鲜事物彻底夺去注意力的03，果然还是21301率先发现了他。 01带着抱歉的神色暂停了影像，笑着朝02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温柔的拥抱。 “这次的任务也完成的相当棒噢，我本来还以为你要失败了呢。” 虽说对同伴怀着绝对的信任，但01还是难得调笑的说出这样的话。 到最后的时刻却发现肩胛骨的主人弄错了，如果是别人的话一定会彻底失望而不去做了吧。所以才说这位年轻的感情交接者真的非常有天赋，最后的那一手连他都没有想到呢。 “虽然说任务是完成了没错，不过对象搞错还是很苦恼啊。” 这么说着，01露出有些失落的神色。 虽然完成了任务，但他确实是钻了西比拉的漏子。如果是真正规定人物的话，他这一次一定会输的很难看吧。 “懂得变通也是很大的优点嘛。” 01笑着安慰开始钻牛角尖了的同伴。 虽然说真的是非常出众的人才，但有的时候也意外的孩子气呢。不过因为性格的缘故，似乎连这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和你说话总是会让我觉得很开心。” 年轻的感情交接者表现的非常依赖这位前辈。 说的也是呢，他到达镜像空间最先接触的就是21301，人类对于最先看到的人产生一种小鸡破壳时最先看到的生物的亲近其实是非常正常的，通常情况下，我们称之为“破壳心理”。 01扯着唇角微微一哂，他凑近02俊美的几乎毫无瑕疵的脸颊吻了吻，似乎在给予后辈鼓励。 “之前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们只看着镜面投影。怎么了？发生了很有趣的事情吗？” 坦然接受了这暧昧的亲吻，02眨了眨眼睛，推开01走到镜面投影仪旁。 “这次的任务人看起来比前两位都更加有攻击性啊。” 破晓两手撑着腰，刚才一直都没有说话虽说是一种礼让的手段，但他内心其实也是不爽的。 “攻击性？” 被破晓这么一说，02的兴趣也是被勾起来了。 而在看到镜面里那个看起来忧郁温雅的少年的时候，这种好奇心更是被拉到一个顶峰。 “啊拉，明明是很普通的孩子啊。” 【“要好好的工作，我，我一定要努力的工作才行。”】 【“真奇怪啊，剪刀的颜色好像变深了。”】 直到听到这句话，02的眼睛才刷的亮了亮。 那把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的剪刀，这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少年，难道真的一点都看不出吗？ 这么努力的工作着，真是“认真”的好孩子呢。 “很有趣吧？绝对算是在我见过的所有有趣的人里都排的上号的了～” 破晓像是在邀功一样，那双天真无暇的蓝色眼眸里仿佛带着无尽的笑意。这就是大海啊，看起来无波无澜，仿佛慈爱的对待每一人，但那凶险却永远都隐藏在平和底下。 这天真的罪恶啊，如果他不是“绝对等价”的店员的话，恐怕也是该收购的上等灵魂吧，当然，其他成员也是一样的。 “如果是这样的人的话，我在上一个任务里受到的屈辱说不定可以讨回来呢。” 02勾着唇角笑了，他眼眸的深处仿佛被暗色吞没了。 “小心不要出事噢。”破晓的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如果是这么出众的人的话，说不定西比拉会判定他比你更近适合这个职位哦。” “虽说如此，可我果然还是喜欢你多一点。” “不要听21303胡说，”01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像是对他们这种调侃的态度非常的无可奈何，“这次的任务人显然精神方面非常脆弱，而感情交接者需要的就是绝对坚毅，冷酷的心灵。因为他们天生就是不断掠夺感情的生物，内心脆弱的话是不可能被选中的，就算他本人再优秀也一样。” 就算是陌生人站在这里都能够看出这两人间其实矛盾重重，早早发现这一点，并且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两人开炮的工具的02人畜无害的微笑着，似乎对此毫无察觉。 不，与其这样说，倒不如说他对于这两人间的战火感到非常兴味的才对，似乎连他都变得恶趣味起来了呢，这可真不是个好发现。 “对了，这次我需要代入什么身份么？” 虽说如此，但短期内三人果然还是需要维持一个整体才对。因此，最晚加入的02笑着打断了他们之间诡秘莫测的气氛。 因为他本人确实对21301和破晓之间的矛盾无所察觉，所以他此刻这样的表现其实也并不为过。 “唔，”01确实也没有在02面前这么早暴露他前任死亡真相的意图，所以他也顺着梯子爬了，“你想代入什么？感觉这次不管代入谁都很危险啊。尤其是在任务人喜欢的那个男人身边的话。” “话说，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个男人的名字超好笑的，任扎，噗哈哈哈，人渣吗！超带感的！我也好想被父母取这种名字，噗哈哈哈！” 然而，本来这么正经的对话却完全被破晓趴在椅子旁发出的大笑声打断。他那副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让名字的主人觉得特别愉悦？ “也不能看名字判断人吧？”02略显无奈的耸了耸肩，显然也没想到这种名字会这么戳破晓的笑点，“任务人的名字还叫‘明让’呢，可看他那副样子，怎么看也不会在明知道真相的情况下退让吧。” “噗噗，”虽说如此，可破晓明显还没从刚才笑爆了的余味里回过来，“02，你接到的任务人每次都超有趣！真想跟你换一下！不过你的天赋这么高，我肯定比不上你的。”说到最后，他似乎终于平缓了下来，脸色却是有些不好看了。 “各司所职嘛，”02装着似乎完全不知道他想法的样子，带着柔和的笑容，他温吞着说道，“行行出状元，这不是人类最喜欢说的吗。” 虽然他一直表现的无比淡然从容，可其实02的心里真的好像被猫咪挠着一样，好奇心严重的他对于破晓的过去真的是越来越想知道了。 “嗯，这么说也没错啦。” 破晓扒拉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来的沙发上，一手撑着下巴，用漂亮的蓝眸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着02。“本来就觉得你长的很好，这么一看的话，还真的是比我当年见过的海族最美的人鱼都要出色几分呢。” “人类对于美貌过于出众的人不会升出亲近的欲望的。”02笑着说道，“所以我说啊，01。这次到底是直接进去比较好，还是代入身份呢？” 他还真的是挺纠结的，不过如果真的变成了任扎身边亲近的人的话，想要引任务人上钩确实不太容易呢，而且危险系数很高啊。 “如果你不怕又被干掉的话。”01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按动着，寻找着适合的角色。“毕竟身为中立者，你本人是不能对他们有杀意的。” “啊啊！真麻烦！”02烦恼的用手撸乱自己的头发，呆毛从他的后脑勺垂在额头前，显得分外惹人疼爱。 就像个没办法解决自己事情的小孩子一样。 21301越发觉得自己只要在他面前就特别有母性情怀了。 该不会自己真的被这个家伙的雏鸟情节感染了吧？01这么怀疑着自己。总是想着帮这家伙做最完善的打算，简直就好像他的妈妈一样！ 被自己的想象惊悚到的01在键盘上不断跳跃的手指有那么一瞬间的禁止。 “有办法了！” 就当02在那边翘着二郎腿发呆；破晓撑着下巴，半卧在沙发上睡觉的时候，01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这两人吓的瞬间一个腿掉了下来，另一个直接从沙发上滚了下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瞬间黑了脸。 “啊哈哈哈。”捧着后脑勺，01天然呆的笑着，妄图蒙混过去。 “你最好有明确的理由。” 02臭着面孔上去揪了揪01的双颊。 介于同伴的脸色实在是挺难看，难得这位成熟稳重的接受谈判者竟然乖乖站在了原地。 “我是想告诉你们我找到适合的身份了。”01露出十足无辜的面前，似乎对于自己受虐还非常委屈的样子，不过那样儿实在是太装了，假的刻意到明显是在逗他们玩儿。“喏，就是这个！” 把资料打出来给同伴们看浪费了01不少的时间。 “虽然说想法独特了一点，不过其实也不错，对吧，03？” 02呆愣愣的呼唤着另一位伙伴过来。介于他看完之后的表情实在是太诡异了，破晓还真挺好奇的。 “噗！还真挺独特！”破晓捂着唇又开始在那边憋笑了。 “你笑点太低我都懒得理你。” 01挑了挑眉，非常理直气壮的扭过头。 这种情况下还真的是完全看不出来两个人关系不好，明明只是在闹着别扭的朋友嘛。所以说，真相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埋的挺深的。 “02，那么这个身份你要吗？你自己考虑好啊。” 嘴上还在问，但其实01已经开始着手代入的工作了。 还真是完全的独裁主义，根本没有让人反悔的机会嘛，也就嘴上说得好听了，02耸了耸肩表示随意。 系统认证 进入位面人：感情交接者21302 载入身份：明让随身携带的剪刀，他父母的遗物 交易人目标：制衣坊老板明让 认可度：99% 西比拉判定接受度几乎完美，身份代进，请稍后。 倒计时，5，4，3，2，1。 “这下子我可进去了啊，你们自己保重。” 扭了扭脖子，02整装待发开始新的任务了，虽然他嘴里还在嘟囔着没想到自己比起做人更适合当一把剪刀。 噢，这也许是想告诉我们，他呀，一点也不适合当一个人。 嘘，这当然是个玩笑。 60.恶德之三：妒忌（二） 有着干净忧郁眼神的明让是个非常温和的少年。 附近的人都对这个父母双亡，独自过着孤单生活的孩子非常同情，多数时候，如果有制衣或者普通剪裁的工作都会交给他。 有的时候，好脾气的乡邻们也会对文质彬彬，看起来十分病弱的他这样说道，“明让，偶尔也好好休息一下吧。每天这么辛苦的工作的话，对你的身体打击很大的。少挣一天的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确实如此呢，这位年轻的老板总是随身携带着一个白色的药瓶。 啊啊，看起来十分的令人同情呢。明明是非常温柔的人那，却遭受着病魔的折磨。 每当这个时候，年轻的老板总会露出忧郁的眼神，“不行呢，我要好好的发扬父母亲传下来的制衣坊。不努力的工作是绝对不行的，现在我只有一个人了啊，恋人毕竟有自己的生活，不能麻烦他呢。” 是的，街坊们都知道，制衣坊的明让少年有着一个恋人，据说是个非常美丽温柔的人呢。 一定是个非常可爱，懂礼貌，会做家务，为人处世非常随和的少女吧，街坊们这么猜测着，似乎只有这样的女孩儿才配的上让他们喜爱的明让。 每当这个时候，年轻的老板又会露出忧郁的眼神。似乎这话有什么与实际不符似的，可再等旁人要推敲时，他却已经拖着似乎十分忧伤的面孔走远了。 啊啊，真是悲哀啊，年轻的制衣坊老板爱着的从来不是端庄贤淑的少女，而是一个男人，并且还患着严重的花心病。 走在街道上，不由自主的，明让就脱离了人群。 啊啊，是一座陌生的桥。好像很久没去了的样子，上次去是什么时候呢？好像还是在半年前和心爱的他一起呢。 那时他说了什么？印象有点模糊了啊，可恶！好像是，【初次……好。】 真让人讨厌啊！时间过得太久了，完全不记得了呢。 这么想着心爱的恋人的事情，明让不自觉的朝桥的位置走去。 直到，再一次看到了心爱的他。 啊啊，心跳得好快啊！ 将身子隐藏在粗大的柳树后，明让带着迷恋到极致的目光看着那个男人。 男人上了桥，可是他的身边却又站着另一个人了。 是一个看起来十分英俊的青年，带着让人心动的担忧表情。微微皱着眉头的样子真的是十分的动人。他和看似十分消沉的男人站在一起，似乎是在安慰着什么。 有着纤细腰身的男人，他带着一条草绿色的领带，啊啊，看起来十分的适合他呢，其实是喜欢这这样的人的呀。 但是不努力的工作不行啊！今天也要努力的工作！ 握着手里的剪刀，不自知的连手抖颤抖起来了。好温暖啊，不断接触着空气的手竟然也被那艳丽的红晕染的无比温暖了。 啊啊，剪刀的颜色好像又加深了。真是美丽啊，这色泽！如果它能变成人的模样的话，我一定会被它所吸引吧。 手拿着剪刀拼命的工作，连双眼都变得红肿起来了啊，可明让还是将心思完全放在领带的渲染上，草绿色啊，真是漂亮的颜色呢。 手中握着的剪刀真是十分的紧致，这么多年过去了，却还是保有着最完美的松紧度。啊啊，看起来一辈子都不会厌倦呢。 城里好像又出现骚动了呢。 这次连明让都被担心他的乡邻们特意警告了。据说是有着什么变态的杀人犯专挑着年轻英俊的男子下手。 明明是非常温柔的少年，在这时候他竟然露出了十分反感的神色，“我才不会害怕什么杀人犯呢，我的自由才不要因为这种家伙受制。” “真对不起啊，竟然对你说这种话。” 不知怎么的，劝诫他的人们竟然都向明让道歉了。 似乎是对年轻的老板心怀愧疚似的，明明两人之间毫无瓜葛才对啊。 “说起来啊，明让，”这么劝慰他的乡邻们都好奇的问道，“你到底为什么总是随身带着那把剪刀呢？” “明明只是普通的剪刀啊！你好像非常在意它的样子。” “这是父母亲留下来的遗物，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年轻的制衣坊老板亲吻了一下那带着点铁锈的暗红的剪刀，眉眼里带着至今为止从未见过的柔和。 啊啊，真是温柔的表情，像是对着心上人的少年，心怀着满心的爱意啊。 这么说着的明让向乡邻们一一打着招呼，走进了自家的制衣坊。 除了心上人再次的花心，还真是美好的一天啊，让人仿佛看到了大片如茵的青草，只不过到底沾染着点点暗红。 有什么特殊的事情隐藏在清新美丽的草绿色之下啊。 又是和剪刀在一起的令人心动的一晚。 明让坐在剪裁机前，手握着自己那把父母遗留下的剪刀，一点点的剪裁着那衣物多余的地方。 暗红色的西装真的是十分的完美，连一点多余的针脚都没有，微微扯出的细丝也都没剪的干干净净。 一直一直都在努力的工作着，直到接近着凌晨才开始休息。 明让用湿毛巾微微擦了擦剪刀非金属的部分，再用干纸巾将那尖锐冰冷的尖端的暗红轻轻的擦拭掉。 剪刀恢复了本来的面目，是一把非常漂亮干净的工具。 明让用自己白皙光滑的脸颊蹭了蹭剪刀的冰凉，这让他想起了儿时冬日的半夜，工作忙碌了一天的父母亲回到家，自己扑向他们的怀抱时，感受到的也是这样尖锐刺骨的寒冷。 好怀念啊，是父母亲的味道呢。 然后，剪刀被他放在整理的十分整齐的剪裁桌上。 不知为何，明让觉得这样的它十分像一个浑身赤裸的美人，不着一丝半缕，却不带丝毫的娇羞，反而是一副十分妖娆傲慢的样子，露出十分诱惑的笑容，勾引着人类走向他。 啊啊，真是十分的美丽！ 怀着这样的绮念，明让就这么站在原地。 脑海里好像出现了什么“不好”的故事呢。田螺姑娘报恩？看起来丑陋的鸭子其实是美人被下了诅咒？亲吻了睡的公主就能和她结婚？ 完全可以等同嘛。 在看到剪刀在月光的照耀下幻化成一个全身赤果果的黑发黑眼的美青年时，这种想法在明让脑海里生根。 “我是大人您的父母亲遗留下的宝物，作为偶得的神器，您可以向我许三个愿望，前两个是作为免费赠送的。” 全身不着寸缕的美青年笑着如是说道。 于是，明让突然醒悟过来。 啊！原来如此！不是剪刀少年报恩，也不是美人被下了诅咒变成剪刀，更加不是每天抱着剪刀玩亲亲就能和他结婚。 其实根本就是X拉丁神灯的翻版嘛！而且这位剪刀神还比较抠门，“难道不该是无条件满足我所有愿望吗。”明让瘫着脸，十分忧郁的问道。 “您的幻想真是十分美·好。” 全身赤果果的美青年带着愉悦的笑容如是说道。 当然，前提是你忽略他微微握紧了的拳头。“第三个愿望要支付与之等价的东西才可以哟～所以前两个愿望要好好使用呢～” “最近是不是口气荡漾的男生非常受欢迎？” 年轻的制衣坊老板眼神里忧郁情绪更重了，真的是十分的让人为他担忧。 “其实阿剪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敏感的主意到剪刀神化身的黑发黑眼青年突然僵硬的表情，明让十分忧伤的说道，“既然如此，拜托你把洗脸水端过来，每天都要。就请当做第一个愿望吧。” 被私自取了外号的02瞬间面瘫了。 啊拉，01，我可以争取外援吗？阿贱什么的，这种外号我比较想给03使用啊，我觉得他非常适合。 还有啊，继X拉丁的神灯后，出版的新故事莫非是【明让的神剪】么？我可一点也不想天天给别人端洗·脸·盆那！ 虽然如此，表面上他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完全不顾及浑身赤裸，就好像每一个非人类一样的，对自己的身体毫无羞涩之意的走进洗手间，把洗脸水连同着毛巾、润肤乳一起拿了出来。 “阿剪，有没有人说你的身体很漂亮？” 洗完了脸，一边用手玩着还带着点余温的水的制衣坊老板调笑自己家的剪刀神。 真的是十分美丽啊。胸前的两点让人很有触碰的欲望呢，可惜呀，他已经有男朋友了。 虽然那人十分的花心，可那依旧是他深爱的人。 “您是第一个。” 02带着腼腆的笑意说道，这让他看起来十分像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少年，羞涩的样子也很可爱呢。 “其实根本就是因为你从来没出现在人前过吧。” 用怀疑的眼神注视着剪刀化身的青年，直到注意到青年那微小的点头动作，他才轻笑着出声。 这还真是和他往日里忧郁寡言的形象很不合呢。 02扭过头，绝不承认自己好像莫名的被嘲笑了。 啊啊，虽然是故意要表露出的，可果然还是很讨厌啊。 61.恶德之三：妒忌（三） 生活的十分勤俭节约，平时总是一副阴沉忧郁的模样的明让少年似乎有了些改变，这是附近的乡邻们都早早发现了的事情。 开始带着笑容开始每一天的工作了呢，平时也显得非常愉快的样子。 啊啊，是发生了什么好的事情吗？ 每当他们这么发问时，年轻的制衣坊老板看着腰际的剪刀的眼神就会分外的奇怪，好像带着笑意似的。 真是温柔的眼神啊。他们再次这么感叹着，是比看着恋人时更加柔和的目光，怎么也不像在注视着死物呢。 明让迈着十分轻快的步伐走在街道上，他今天答应过阿剪要给它买顺滑油的。 想到了自己那位非人类的朋友，明让的心情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真是可爱的人啊，会因为早上被折磨的叫起来而生气。 然而，他的脚步却在鞋店的门口停了下来。 啊啊，又看见了那人呢。给十分年轻的男孩子买了土黄色的皮鞋，到底是要做些什么呢？实在是没办法判断啊。 男孩子的笑容天真而可爱，土黄色很适合他呢，让人联想到了秋天田野里大片的谷物。 男孩在笑，他也在笑。那么宠溺的神情，真是犯规啊，亲爱的。 连润滑油都没来及买，就这么匆匆的跑回了家。 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啊，一滴又一滴，怎么也止不住的样子，把暗红色的西装的衣领都给濡湿了。 “你不要这个样子嘛。” 就像大多数故事里讲的那样，现在的真实形态不过是一把剪刀的02是不宜在天亮时出现的，但为了赢得明让的好感，他还是挺着那不适出现了。 他像是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面前垂泪的少年，站在明让的面前，他伸出手，像是要拥抱他，却又在下一秒又伸了回去。 啊啊，真是害羞的人啊，十分的，十分的温柔呢。 “别哭啊，我不会抛下你的。”剪刀化身的青年如是说道，目光非常的认真。 “他曾经也说会爱我一辈子啊。” 年轻的制衣坊老板深陷在爱情的漩涡里，他十分美丽的面孔上染满了忧郁的神色。 突兀的，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手一抖一抖的摸索着胸口，直到从那里挖出了白色的药瓶。他两眼无神，嘴唇发白，直到吃了药才缓解了这个症状。 “我是你的剪刀。”02这么说着，一边两手交叠着放在脑后，“虽然不知道你说的‘爱’是什么，但是我不会离开你的。” “真高兴啊。” 明让所表现出来的微笑几乎让02真得以为他是动容的。可那眉眼里丝毫眉眼减轻的忧愁却将这份动容剔除的一干二净了。 “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阿剪？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拥抱，这是第二个愿望。” 02张开双臂，如明让所愿的将他嵌进自己的怀抱里。 不夹杂任何情爱的，一个物品与主人间的拥抱。 明明眼前的青年如此冰冷，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着死的气息，那不是人类会有的。可正是因为如此，年轻的制衣坊老板才会被他所吸引，那是和死去的亲人一模一样的味道啊。那样冷彻心扉的无温度。 “谢谢你。因为你的缘故，今天也能努力的工作了。” 明让露出温和而忧郁的笑容，眉眼里似乎带出什么奇怪的情绪。 啊啊，手拿着剪刀拼命的工作，今天也要努力的养活自己呢。 握着剪刀的手在布上流畅的剪裁着，真奇怪啊，剪刀的颜色，原来真的也是这样的吗？ 今天也专心在了工作上了呢，终于啊，工作也结束了一个段落了。 亲爱的，我终于有时间了噢。 【如果你不过来看我的话，那就我自己过去看你吧。】 记忆里，传下剪刀的母亲曾经这样说过，“剪子是由两枚刀刃而组合成的。相爱的两个人，互相依靠着彼此的身体结合在一起而完成自己的任务。正是因为如此，每一个剪裁师都是懂得爱和婚姻的真谛的人。当你爱一个人，想要和他结婚好好过一辈子的时候，就算你们分居两地也没关系，因为啊，你是永远不会觉得思念着他的日子是苦的，而他也一定再想念着你。” 啊啊，温柔的母亲果然是懂得爱情的人。 可她却没有告诉我，如果爱上的是一个同性又该如何是好。 啊啊，要准备出门了呢。 暗红色的西装，草绿色的领带，将土黄色的皮鞋整整齐齐的穿好。 真好啊，亲爱的，就这样变成了你喜欢的那种人了呢。如何呢，我很美吧？ 今天的城里又是一片喧闹。 真是可怜啊，太值得同情了，这次是男人被杀了。一家四口都被谁杀掉了的样子呢，丧妻的男人，他的兄长，他的弟弟，以及他那才刚过十四岁的儿子。 即使如此还是没有办法原谅呢，说什么【初次见面，你好】之类的话，明明曾经是那么相爱的恋人啊，简直就像是陌生人一样了。 就算是这样也还是要努力的工作啊，不努力的工作是不行的，手拿着剪刀拼命的工作。 男人的样子似乎随着模糊含泪的双眼又出现了一样。 是非常英俊的人，打从心底里讨人喜欢。 又是初遇时的那座桥，迎着面走过来的男人看着打扮成该是他最喜欢模样的明让先是愣了愣，接着便笑着说话了，是非常生疏公式化的笑容，他说，【“初次见面，你好。”】 啊啊，心好痛啊！ 就好像被尖锐的利刃戳穿了一样，不想独自一人承受着这样的痛苦。 啊啊，我亲爱的你，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残酷呢？ 我明明已经变成了你喜欢的模样了啊！站在你面前的所有人，我都好喜欢，因为那是你喜欢的样子，所以我真的好喜欢。 明明已经变成了那个样子，为什么还是被你忽视了呢？ 心好痛啊，亲爱的！ 跟我一起来痛吧，否则，我要被难耐的痛楚折磨疯了。 看着面前倒下去的男人，明让露出无辜的笑容，平静而安然的带着染满暗红色的剪刀离开了桥。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啊，对啊，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62.恶德之三：妒忌（完） 失去了那个男人的生活让明让觉得无比的寂寞。 无论是怎么样的事情都没办法再引起他的兴趣了，他的快乐，他的甜蜜，他的爱恋，他的妒忌，他的痛苦……似乎都随着那个男人一起死去了一样。 男人的模样一次又一次在他的梦里出现。 梦到的永远是最后的那抹景象。 露出十分悲哀而痛苦的事情的男人疑惑不解的看着明让，似乎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他下手。 一遍又一遍的还有男人那磁性温雅的声音，他说，【“初次见面，你好。”】 然后，明让就会精神崩溃般的从梦里惊醒过来。 这真的是犯规的啊，亲爱的。 挺直着脊背坐在床上，明让用双手捂住自己的面孔，有低低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渗透出去。 即便那个男人是如此的多情，可他对他的心情竟从未有丝毫的改变，这是怎样悲哀的事情啊。 剪刀化身的美丽青年日日夜夜拥抱着他，用自己冰冷的体温缓解他几经崩溃的精神。 失去了那个男人，明让竟再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他的爱情和他的憎恨一起，随着那个男人逝去了。 于是，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即便是失去自己最心爱的剪刀也没关系，这样没有波澜，没有起伏的生活绝不是他想要的。 “阿剪，如果说出第三个愿望，你就会消失的对吧？” 年轻的制衣坊老板其实对陪伴自己多年的用具非常的不舍。 “是的，也许您会在下一个人手中再次遇到我。” 02淡淡然的说着根本不可能的谎话。 “即便如此……”明让虚弱的皱着眉，他的身体真的是越来越差了，“我的第三个愿望是，我和我爱的那个男人的命运永不结束。” “那么，您愿意支付什么呢？” 感情的交接者笑着伸出手，他温柔的抚摸着交易人的脸颊。 在明让错愕的目光里，他的笑意越发加深。这正是他说出有三个愿望的原因，看着交易人挥霍着不需要付出的条件，这真的，是很有趣啊。 这并非是西比拉规定的，于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是他自己追求愉悦的做法了？02为自己此刻那份几乎要哭出来的欢喜而感到振奋。 “我……能够给你什么？” 年轻的制衣坊老板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想出什么是能与自己想要的所等价的。 他有些懊悔这么快的用掉前两个愿望了。 “把您的‘妒忌’给我吧，然后，我将完成您的一切愿望。” 02用自己仿佛被黑夜浸染的漆深眼眸紧紧的与明让对视着，那是如同能把对方整个人都吞噬了的目光。 “妒忌？那种东西你想要就拿去吧。” 啊啊，原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啊。自己心爱的剪刀果然是偏爱者自己的，年轻的制衣坊老板不由这么想到。 有紫色的光环从明让的身体出来。 02温柔而哀伤的朝他微笑，“您的愿望即将实现，那么，永别了，我深爱的您啊。” 剪刀化身的青年就这么在明让的面前化为了点点碎片。 成了年轻的制衣坊老板无论如何也无法捕捉到的存在，明让伸出手，可光点却从他的掌心流逝开了。 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底扎了一下，细小而尖锐，而他甚至没有察觉。 为了探查阿剪所说的话，明让立刻跑出了门。 果然，在大街上再一次遇到了心爱的，已经死去了的他。 他和染成酒红色发色的少年走在一起，两人间的气氛十分的和谐。 是在谈着什么话吗？温柔的目光真让人……（妒忌）。到底是让人觉得什么呢？没办法感觉到啊，只是心中却觉得无比的酸涩。 啊啊，既然让自己难受了，就这么毁掉吧。 看着自己手中绽放的血色之花，明让露出了无比愉悦的笑容。真是美丽啊，正是这色泽。 明让自始至终都悄悄的跟在男人身后，看着他如何的痛苦，如何的悲哀，如何的自责。 “都怪我的错，如果没有带阿弟出去玩的话……” 他的目光几乎被苦痛给吞噬了。 “不是你的错啊，任扎。” 带着草绿色领带的男人拥抱了心爱的他，如此的温柔，像是在抚慰着一个孩子。 站在不远处的明让却看得心都快碎了。 为什么再来一次，你还是如此的滥情呢？我心爱的你啊，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起我呢。 明让下意识的向腰际寻去，那依然是一把剪刀，里面却少了一个魂魄。 “哥哥，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幸好你还在。” 男人露出了无比宽慰的笑容，紧紧的抱住了系着草绿色领带的青年。 “都这么大一个了，还在向哥哥撒娇吗。” 草绿色领带的青年露出无奈的笑容，却是充斥着柔和的。 血色之花再次闪烁了，大片的草绿色被暗红所浸染。 心爱的他的目光被幽冥吞噬掉了。 啊啊，如此痛苦的眼神，就好像心碎的快要死掉了一样。 亲爱的，你终于也感受到这份心情了吗？这正是失去你时的我的痛楚啊。 为什么即使在这种时候，你也还是不来找我呢？我就这么让你厌恶吗？ 和十分年轻的男孩子一起出现在了鞋店门口，给他买了最好看的土黄色皮鞋。 而且笑的也太犯规了，这种就好像要把他宠上天一样的温柔。亲爱的，你的身边到底要站多少人才高兴呢？ 那么花心又滥情的你，到底凭什么让我爱的如痴如狂啊。 让年轻的男孩就这么闭上了眼睛，成为了永远的艺术品。 男孩的尸体被切割分成了不同的部分，和市中心水池的雕塑摆放在一起。 这才是美丽啊，亲爱的，你到底在哭泣着什么呢？从来都没有见你如此的伤心过，就连我的心脏都开始钝痛起来了啊。 “到底是怎样的杀人狂魔，我的儿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哀嚎着的叫做任扎的男人引起了所有街坊的同情，中年警官温和的拍了怕他的肩膀，最终也只能说出“节哀顺变“之类的话语。 明明是个非常好的男人，却遭受了这样的折磨。 街坊们小声议论着。 失去了一切的男人依然没有来找明让。 这更让明让觉得心爱的他是罪有应得了。 明明自己是如此的痴爱着他，可他却将自己忘的一干二净啊。 再次去了初遇时的那座桥，果然再次与任扎相遇了。 看起来十分颓废的男人还是强撑起笑容向陌生的少年打招呼，“初次见面，你好。” 是十分温柔的人啊，明明已经被家人逝去的痛苦给折磨疯了。 即便如此也还是不愿意给别人惹麻烦吗？ 但他一点儿都不知道，这招呼对于明让我多么的讽刺。 血色之花终于也在男人胸前闪耀了。 “为什么你已经将我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呢。” 年轻的制衣坊老板悲哀的吻上了任扎的唇。 而男人的目光却是错愕的，于是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家人一一死去的真正原因。 “你这个精神病！” 他捂着胸口，痛苦的指着明让咒骂。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年轻的制衣坊老板被他激怒了，直接用剪刀刺穿了他的心脏。 明让开始后悔了，如果没有向阿剪换掉第三个愿望的话，那他就依然会永远的陪伴在自己身边吧。 这一刻，他又是一人了。不，或许并非如此。 他永无禁止的生命里，他所爱的这人将永远与他同在。 真相在这一刻终于明了了。 年轻的制衣坊老板自幼就有着严重的妄想症，他从来都不与男人相识，却以男人的恋人自居着。 不仅如此，他对其实是陌生人的男人身边的所有人都非常的嫉妒。 先是杀死了他天真的弟弟，温柔的兄长，再是他年少不知事的儿子，最后是他任扎自己。 明明是从来不认识的人啊，说着，“初次见面，你好。”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正是这份仿佛对谁都无差异的温柔才使得有着严重的心理疾病的明让产生了幻觉。 自我幻想着接触了男人一切却被抛弃的制衣坊老板啊，真是既可悲又可恨的存在。 可他们的命运永远也不会结束，他们的结局在年轻的制衣坊老板玩腻前，会永永远远的持续下去。 灵魂再次脱离了身体的男人露出了憎恨到了极致的眼神。 就是这时，就在他的灵魂产生了漏洞的这一刻，他被一股吸力带走了。 等到眼前重新拥有了光亮时，这已经并非任扎熟悉的世界了。 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的男人笑着向他伸出了手，02向任扎自我介绍道，“在下是‘绝对等价交易所’的一名成员。因为感受到了您强烈的憎恨而来。” “你可以帮我复仇？” 任扎如此怀疑的神色。 “并非如此，属于中立阵营的我们不能对人类出手。” 实际上是店规规定不能帮助交易人以外的人。 但表面上，02还是露出了非常内疚的神情。 “但是呢，只要您愿意付出您的灵魂的话，我可以让您的弟兄以及儿子重新复活。” 不去理会任扎一下子不屑起来的目光，02笑着接口道。 “让他们复活？！真的可以吗？这是真的吗！” 任扎一下激动起来，他急切的追问道。 “是的，只要您愿意付出。” “你得先复活他们我才相信。” 任扎犹豫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 02耸了耸肩，并没有介意他的多疑。 白皙纤细的手指在屏幕键上按了几下，刚才害被束缚着的三个灵魂重新回到了人间，只是到的并非是自己的身体。 “这样也够了，这样也够了……” 任扎喃喃了几遍，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请拿去吧，我的灵魂，真的谢谢你了。” 02绝不承认有那么一刻自己的目光非常的复杂。 这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只不过运气不大好。 不管是遇到了明让，还是遇到了他21302。 男人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灵魂已经消失，肉体依然在永无禁止的轮回里。 而他所看到的三个灵魂回到人间也不过是一个虚假的模拟器罢了。 这是个骗局，男人却心甘情愿的死去并向他道谢了。 02将两个瓶子中的东西融合在了一起，任扎的灵魂以及明让的妒忌。 任务，再一次圆满完成了。 第三次交易正式结束，收获灵魂“妒忌”，凡因他人比自己拥有的更多还心怀憎恨者，必然为精神所累，我等称之为七宗罪之五，巫女系统西比拉赐予他审判，此为妒忌之终结。 63.恶德之四：懒惰（一） 引： 童诗知道，自自己成为了燕国妃子的时候，自己的人生就已经注定充满了悲哀了。 身为辽国的皇子，却为了活命心甘情愿的成为了敌国君主的妾。 他知道很多人都在谩骂自己，说自己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可那又如何呢？ 他童诗想要的不过是活下去而已，哪里足够让他活下去他就去哪里。 他并不想要多么高的地位，并不想要成为万人之上的存在，更不想要夺得姬君尘的爱。 他的人生目标只是活下去而已，他的前半生充满了精神的堕怠。 在这个以男男之恋为主的世界，他雌伏于另一个男人身上，除了丢脸一点也没什么其他的。 可人有的时候就是贱的不可理喻。 自己越是表现的对姬君尘兴致缺缺，那个男人就越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有机会见到了姬君尘那个号称所有国家里唯一的女性皇后。 被一个女人找麻烦什么的，这种事情在童诗眼里真的很不可思议。 ——他逐渐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小小的兴趣。 被她所吸引什么的，既是在意料之外却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然而，这个美丽狠毒的像一朵罂粟的女子却满心都只有姬君尘。 是了，她是姬君尘青梅竹马的表妹啊。 姬君尘不屑她的爱，她却爱的如痴如狂。他童诗对她一见倾心，她却厌恶他恨不得他五马分尸。 这真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了。 如果没有办法被你爱，那么被你恨也是一样的。 希望恨比爱更难忘记这句话是真的。 ＊＊＊＊＊＊ 镜面： 这次的任务其实让02感到精神有些疲倦了。 明明最开始是令人感到非常兴奋的任务才对，玩到最后才知道不过是一个妄想症患者的自我欺骗。 而他，更是到了最后成为疯子的支持者，虽然02确定那是他自己的意志，但还是觉得深陷在妒忌的原罪里的明让根本不配拥有如此浅薄的惩罚啊。 他应该受到更深刻的教训才对。 仅仅只是失去了最珍视他的剪刀，仅仅只是陷入了一个自己都玩腻了的局，仅仅只是在和一具虚假的肉体模拟出的反应玩耍而他自己却不知道……这根本就不够啊。 应该更凄惨才对。应该更痛苦才对。应该让他彻底被玩坏才对。 可这样一份愿望却依然没有被实施，02笑了，他知道压抑着自己的是什么，是本性，是“卓斫”。 那个家伙，或者说02本身的精神感到非常的痛苦，可他却又因为失去了良心察觉不到这份痛苦，而误以为这是至高无上的欢愉。 越是痛苦就以为自己越是快乐，这就像是相对论一样的，一边进一步，另一边也跟着更上一层。 “你回来啦，这次的任务也完成的很棒噢。”走进镜像空间的时候，01正端坐在摇椅上朝他静静的微笑，“把有漏洞的灵魂和妒忌的情绪结合在一起，你可真是个天才。”他眉眼弯弯，似乎真得在赞美02做得是多么完美一样。 02低着头，一直在思考自己的事情。 听到声音他才微微抬了抬头，“这不算什么。”实际上他直到现在还深陷在任扎满足的笑容里。 02不明白，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因为家人就完全不在意自己，这时候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一样。 “怎么了？心情不好的样子。” 01敏锐的感觉到了他态度与以往的不同。 “我不懂。”02顿了顿，还是决定说出来，“那个叫做任扎的男人应该也猜到了这不过是骗局才对。”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把灵魂给了我，心甘情愿的。” “你说的没错。”01勾着唇角笑了，这让他显得很好看，“我大概能够猜到。他当然也有想到你给他看的假的。之所以依然心甘情愿，也许是因为他不想见到交易人呢？他一定也猜到交易人绝对不会对他罢手的。” “再者，他的名字不是已经将这表现的再明显不过了吗？任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只懂得承受的男人。” “是这个意思吗？”02错愕的睁大了眼睛。 这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离开空间时，03说得笑话，任扎≠人渣吗？ “就像你说的那样，叫做明让的交易人不会在明知道对方不爱他的情况下就退让。叫做任扎的人，又为什么一定得是个人渣呢？” 01两手交叠在一起，相握的两手被放置在大腿上，显得十分优雅。 “在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就全被交易人骗了？” 02挑了挑眉，显得有些惊讶。 这个时候他终于完全明白过来了，名字并非必须与性格相符，而他们却在一开始就给叫做任扎的青年定下了恶的标签。 这么看来，连巫女这次都非常不公正呢，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大关系。 “是被他表露出的假象欺骗了。” 01笑着点了点头，他似乎对此并不大介意。 “啊，反正任务都完成了。”02和他这么一聊，似乎终于想开了。“别提这些了，03怎么不在？” 平常那家伙可是最唧唧歪歪的了啊，这次却老半天都没见个人影。 “你该不会以为我们都很闲吧？” 01耸了耸肩，对此表示了点不满。“那家伙去自己的世界处理一点事情了。” 这么说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带了点恶意，但仔细一看却又消失的干干净净。 “哇哦，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因为整个镜像空间都只有他们两人，02才敢这么直接问出来，虽然口吻充满了调笑的意味。 如果不是了解他本性的人，恐怕会真的以为这不过是调侃罢了。 “在你眼里原来我是这种人吗。” 01微笑着，十分无辜的样子呢。 真讨人喜欢啊，就算是清楚他本性的人也还是会这么觉得。 “我个人觉得还是不要太早下结论的比较好。” 02淡淡的说道，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下次的任务又是什么？” “这个交易人可能有些困难。” 摸着下巴，01的表情终于严肃正经了起来，“他因为自身生活的关系，精神的懒惰已经减弱了不少了，甚至开始了进攻。” “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任务是让他重新没有进发的欲望，让他不断逃避？” 02敏锐的发现了他的意图。 “啊嗯。”01修长，骨节鲜明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按动了几下。 “喏，就是这家伙。” 02指了指屏幕上那个面容有如天上上的雪莲般高不可攀的少年。 此般的清丽脱俗，比起人类更像是个九天上的仙子，眉宇里透露出一副不争不抢，对什么都毫不在意的情绪。 “这就是懒惰？” 02皱了皱眉，怎么也没办法把这么一个人同偷懒联系到一起。 “精神的堕怠。愿意为了一时的安宁放弃自身的一切，并且不顾及那之后的后果。”01启唇笑了，“你觉得这不是懒惰吗？” 要知道这个看起来高贵的少年可是在跟着敌国的男人走时完全没有顾忌自己的同胞啊。 甚至于，他为了取信于姬君尘还故意说出“全部杀掉也没关系，我现在的脑海里只有君上您一人”这种话。 对于这样的人而言，只要活着无论付出什么都是可以的。 可除了活着，他却又没有任何前进的目标了，这就是懒惰，源自于精神的。 “那倒还真是。”02双手抱胸，继续问道，“那他为何又开始减弱这份堕落了？” “因为一个女人。” 01继续“啪嗒啪嗒”的敲了几下，屏幕上的画像化成了一个极美的女子。 “这是交易人喜欢的女子。但她同时又是交易人所在皇朝的皇后。换句话说，交易人爱上了和他共事一夫的女性。” “而恰好的是，这位女性对于他除了怨恨外，毫无别的情绪？” 02笑眯眯的猜测道。要知道，他对于这种戏码其实挺感兴趣的。 不知是什么缘故，近来他越来越看别人出糗了。 “正是如此。而且这位女性还深爱着她的丈夫。” 对于这种多角恋戏码，21301自己本人其实还挺心有戚戚的。 一定要说的话，这和他的过去脱不了关系。啊，虽然那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这种戏码还真是……” 02抽了抽嘴角，觉得这可真是狗血的过分。 “你也别这副表情了。”01瞥了他一眼，勾着嘴角，笑的十分恶趣味，“因为你前几次的优秀表现，西比拉的提议是，你已经足够直接参与三角恋的中心去了。” “你什么意思？！” 02愣了愣，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头延伸出来。“你该不会……” “猜的很准确噢，我就是要告诉你，这次代入的身份正是那位皇后姬花萝。要奖励给你一个吻吗，甜心？”01甜腻腻的叫道，那张平时十分冷静温雅的面孔上露出那种简直像吃了十倍甜的牛奶的表情，实在是02下意识的恶寒了。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推开缠着自己的同伴，02十分冷淡的问道，“如果真的可以参与中心的话，直接变成姬君尘更有利吧？” “因为在那个以断袖之癖为主的世界，变成女人你更安全嘛。” 01扯着嘴角，笑得十分心虚。 “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02面瘫着一张脸，承认自己终于无话可说了。 【你****！要你因为这个**的理由变性你乐意？！21301，你去死吧混蛋！】 “啊哈哈哈，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客气。” 装作完全没听懂的样子，21301笑着继续输入讯息。 系统认证 进入位面人：感情交接者21302 载入身份：燕国皇后姬花萝 交易人目标：燕国雪妃童诗 认可度：31% 西比拉判定接受度略低，请稍带调整，身份代进，请稍后。 倒计时，5，4，3，2，1。 任务开始，情感的角逐在封建的王朝里闪耀着，那些故事似乎隐隐就在耳边。美艳绝伦，毒辣傲慢的皇后，清雅如莲，如诗如画的妃子，以及夹杂在两人中间的铁血君主。 在烽烟四起的后宫，新的副本正在开启。 64.恶德之四：懒惰（二） 皇后一位，是多少男女心目中想要到达的顶端。 母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是整个大燕国的国母。可对于姬花萝而言，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不想做什么皇后，不想与众多男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她只想与自己最深爱的皇帝表哥一起好好的过一辈子。她也曾经幻想过，有那么一天，表哥拉着她的手，向所有的子民宣布，他是爱她的。可事实的残酷，却终是将她打醒。 那么狠烈的一巴掌，打的她血肉模糊，再也不敢妄想什么了。 她的一片痴心，都在姬君尘因为那劳什子雪妃的一声低泣，就不顾青红皂白的一巴掌里打的烟消云散了。余留的，只有那钻心的疼痛。 “你身为国母，竟连这点容忍之量都没有！皇后，朕真真是看错了你！” 她捂着左脸，耳边是阵阵嗡嗡声，姬君尘冷漠而不屑一顾的目光宛如一把利剑刺入她的身体。 “君上，娘娘也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好。” 噢，对了，还有那小贱蹄子小人得志的妩媚声音。 姬花萝恨不辨黑白，冷血无情，根本就对女人没兴趣，却娶她为妻，给了她美梦，又狠狠打碎的姬君尘。但她更恨的是这个初见时在她面前楚楚可怜，分外无辜的敌国皇子，利用着她的怜悯之心爬上了她丈夫的床！ “诗诗，你就是太体贴了。皇后不好好教训一下的话，她是不会牢记何为母仪天下该有的器量的。”姬君尘轻轻抚弄着爱妃的一头青丝，对着姬花萝时，目光却又像是看着一堆腐肉了，“女人就是没用。早知如此，我也该像其他国家的君主一样娶个男皇后才对，真不该顾忌幼时情谊娶了你！” 他的每一句都锋利无比，句句插进了姬花萝的心脏，一下又一下，仿佛她是不知疼痛的木偶人一般。 姬花萝的眼神呆滞无比，然而，她却依然强迫自己勾起一抹傲慢的笑容，像一朵毒罂粟，引诱着人去探寻。她一点点的屈起自己的膝盖，她清楚此时自己抛下的不只是自尊，还有她的爱人之心。一国之母，跪在冰冷的地上，对着皇帝温声说道，“我自知有罪，还请皇帝表哥赐罚，否则难以服众。” 姬君尘被从小到大一贯傲气凌人的表妹下跪给吓了一跳，他愣了愣，才继续道，“皇后能有这份心自是好的，便在这儿跪个半把时辰吧。” “不够。” “？” 姬君尘一时没听明白。 “只是这样还不足以，我自觉罪该万死，皇帝表哥已是饶我一命。” 姬花萝自知，她这是在逼着自己彻底断了这注定没有分的缘，断了自己这一颗痴情心。 她这前半生都深陷在姬君尘的陷阱里，如今要她挣脱绳索，唯有一条，便是让自己彻底死心。她最清楚自己的本性，就算皇帝对她只是一丝怜悯，到她这儿，她恐怕也是不舍得放手的。因此，唯有彻底恩断义绝。 “不如赏娘娘十大板吧，既然娘娘想要的话。” 童诗带着妩媚的笑容，淡淡的向皇帝提出建议。 他这么说的时候口吻十分小心翼翼，再加上他的笑容如此明艳，就算这话着实上不得台面，却也依然是入了姬君尘的眼。 “就照着爱妃的心意吧。”姬君尘对着童诗时，他的表情真的是异常柔和，温情脉脉到足以让所有人认为这才是他心爱的妻子。 说完，他这才转过身，面对着被太监们推到长凳上的姬花萝。说实话，对着这么个从小到大，一片痴情恋着自己，最后还不顾未婚妻嫁给自己的表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一丝动容的，可只要想起姬花萝的父亲景王当年是如何威逼自己的，这份动容立刻就化为了乌有。他面容英俊，神情却冷漠似寒冰，“雪妃一片好意，还望皇后好好受着。” “花萝，自当好好感念。” 这句话几乎是从姬花萝的齿缝间挤出来的。 一下又一下，从臀部那里传达来的尖锐的钝痛让从小娇生惯养，天之娇女的姬花萝痛的差点昏过去。 这个时候，她不由想起了父王在自己要嫁给表哥时的劝诫，不由想起了未婚妻温吞的叫唤，不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桀骜的笑声。 姬花萝，景王最宠爱的三女儿，自小就是个小祖宗，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她的父王恐怕都愿意替她摘下来。 那时的她，还是京城人人畏惧的景王府的小郡主。而如今，自己却受着这种屈辱，尤其这还是雪妃这个贱人提出来的。 【“若是受不了了，换我出来吧。”】 02的声音突然传进了她的脑海里。 是的，这次的发展趋势着实奇怪。 02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在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并非是这具身体的主导者，一定要说的话，倒是类似于第二人格的存在。 【“花子，你不要说话，让我仔细好好感受。”】 姬花萝一直以为这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同伴，因此，她对着这个声音的时候显得十分随意。 【“我觉得这次之后，恐怕我再也不会爱皇帝表哥了。就像你说的，我傻的够久了。”】 【“这才对嘛。阿萝你就是太天真了，竟然还真的把那个童诗当成普通的少年对待。”】 02现在的声音听起来是一个非常俏皮可爱的少女音，一定要说起来的话，就是姬花萝十年前的声音。 换句话说，就是姬花萝还是小郡主时的声音，像是银铃般清脆悦耳，又像是石头飞溅过水面时的清越声，更像是初春时雨水滴落时淅淅沥沥的声响。 姬花萝呢，也因此误以为这是孩童时期还未遇到姬君尘时的自己，对02非常的体贴，尽自己的一切对他好，从不对他发半点脾气。 【“阿萝，真的没事吗？”】虽然只要不掌控着身体就感觉不到疼痛，但02还是为姬花萝臀部的皮开肉绽惊了一惊，着实是没有想到这群死太监竟然真的下这个狠手。 也是了，这个世界以男男之恋为主，那群太监虽然已经没了那玩意，但也并不影响他们被看中，然后一跃成为妃子，自然对着这个整个皇宫里唯一的女人非常的不爽了，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利用便真的是个傻子了。 【“阿萝？阿萝，阿萝，醒醒！”】 然而，之后不管02怎么呼喊，姬花萝都昏迷着，不仅是肉体的，就连灵魂也似乎受到了损伤。 不得已，02只得强行脱离出去，暂时掌控了身体。 几乎是一睁开眼睛，02就察觉了到了这具身体仿佛撕裂般的痛楚，这自然有姬花萝自己身体柔弱的原因，但更多的恐怕就是那群太监下手太狠了。 姬花萝一个皇家子弟，忍受不了昏了过去也是正常。 “可是打完了。” 趴在长凳上，02微眯着眼，一双丹凤眼眯的极是细长妩媚，又因为嘴唇被咬的血迹斑斑，透着股凌虐的美，让人不由的生出一种想要继续抽打下去的欲望。 姬花萝是个美人，就算是南风盛行的大燕的臣民们也必须承认这一点。当她十分冷漠的用陈述般的语调问出这句话时，只让人忍不住心生寒意。浴火与畏惧交织在一起，让人觉得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挠着般的瘙痒难耐。 “花萝，你以后莫要再这样了。” 姬君尘停滞了良久，终于还是继续说道，“来人！送皇后回宫吧。” “皇上，请让我自己走完这一段路吧。” 像是想到了什么，02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这样说道。 说着，他完全不顾及身后那群呆愣的望着他的人，一步又一步，一瘸一拐，满身是血，凤袍凌乱的朝皇后寝宫走去。 每一句，他走过的地方都带着森森的血迹，所有人都看着他，或明或暗，02高昂着头，不像是个弃后，反倒像是那九天之上的凤凰。于是，所有人终于回想起来，在姬花萝成为大燕的皇后之前，她先是大燕万众瞩目，备受宠爱的小郡主，整个大燕最受宠爱的女子，景王的爱女，先皇和先皇后最宠爱的小侄女。 但对于02而言，他只不过是想让还有知觉的姬花萝记住这一份屈辱，现在整个皇宫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亲眼看到了天之娇女，万人之上的皇后是怎么被打的凄惨无比，姬花萝绝对没有办法忘记的，就算是死，她都不会忘记。这份耻辱会成为她心尖的一根刺，而02，要利用的就是她的这份自尊。 姬君尘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当时也是如此，他一遍遍的看着姬花萝转身。 他并不是先皇最看好的儿子，如果不是姬花萝对他一片痴情，非他不嫁。先皇不会将目光都投注到他身上，而景王更不会出兵助他。 姬花萝代表着姬君尘最悲惨的时期，姬花萝代表着姬君尘最无助的时期，姬花萝代表着姬君尘最卑微的时期。因此，即便姬君尘对她还有着两份情谊，恐也在这份耻辱感里消失殆尽了。 而童诗，则更是狠狠的握住了拳头。 即便是在那样的境况下，这个女人依然没有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半点。 姬花萝的高傲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因此，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打磨着这块顽石，希望借此来让她恨他。 65.恶德之四：懒惰（三） 毕竟不是第一次看女性的裸体了，虽然有些尴尬，但02还是成功的在从王府跟随着过来的侍女小莲的帮助下，将已经和血肉黏糊在一起的衣服剪掉。 中途姬花萝曾经醒来过，但02委婉的拒绝了这个时候由她来承担这份痛苦。 倒不是因为什么体贴女性之类的理由，02给出的原因是，他也是姬花萝的一部分，虽然醒来的晚，但也绝对不能让阿萝独自一人承担苦痛。 当然，这其实也只不过是嘴上说的好听罢了，他真正的理由自然是为了得到姬花萝更多的好感。 “嘶——” 02低叫了一声，已经和血肉粘在一起的衣服被强行撕开，这种痛苦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花子，还是我来吧，你不行的。”】 姬花萝几乎是听到他呻吟的第一时间就心疼的皱起了眉头。 她把这个拥有她儿时声音的灵魂当成了她的妹妹，既然是姐姐，那么自然没有让妹妹替她担待这份她自讨的痛的理由。 【“我把你当姐姐，你的心在痛，我知道，可我不懂。但是呢，身体上的痛我可以感觉到，交给我吧，没关系的。”】 借着软绵绵的少女音，02现在是各种装嫩毫无压力。 跟姬花萝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他最清楚她受不得哪种人。姬花萝对于敢于承担，想要掠夺，懂得向上的人有着一种近乎病态的迷恋。分享疼痛，这其实也是掠夺的一种吧？ 其实呢，这次的交易人应该算是姬花萝最讨厌的那种类型。 精神的堕落，不懂得上进，不断的想要逃脱别人施加到他身上的责任，只要活着就可以了，完全没有争抢的心思。 因此呢，换句话说，其实交易人在不断改变的过程中，说不定也是变成姬花萝喜欢的类型的过程，只可惜的是，他被“绝对等价”看中了，巫女系统西比拉看中的家伙是绝对没有逃脱的可能性的。 “小郡主，您后悔吗？” 小莲自幼和姬花萝一起长大，虽说不过是个侍女，但在姬花萝心里也占着那么个地位，怎么说也是个心腹。 她问出这种话虽然有失礼数，但02倒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她越是表现的这般急躁不安，也就越是说明了她对姬花萝确实是忠心一片。 “若是当初还和未婚妻大人在一起就好了。” 02感慨了这么一句，虽然他本人其实对那个姬花萝记忆里说话做事总是慢悠悠，却十分爽朗可亲的女子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这句话也不过是为了让姬花萝对过去有些许回忆罢了，毕竟在姬花萝眼里，他是童年时期的她。而孩童时期的姬花萝，其实对自己的未婚妻并不是没有半点感情的。 “一入宫门深似海。” 小莲低垂着头替02上药，一边低声说道。“去求求王爷吧，您要是真心想离开这儿，虽然多半是不可能的。但假死逃脱……或许还有点希望。” “我如果走了，你又该怎么办？” 02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这个小侍女竟然有着这么大的胆子。 “只要您好好的，奴婢没关系的。” 本来声音还十分沉静理智的小莲声音竟带上了一丝哽咽。“奴婢不过蒲柳之姿，本就是卑贱之人，实在当不得您如此挂念。我毕竟是您的贴身侍女，若我们一起走必遭怀疑，所以，真到了那种地步，也只有那样了。” 她话语不明，眼神闪躲，但不管是02还是姬花萝都清楚的猜到了她的意思。 【“……花子，答应她。”】 本来02还在犹豫不决该怎么回答的，但姬花萝却是早早有了自己的打算。 她之所以愿意留在这个皇宫受这份窝囊气，还不是因为她对姬君尘一片痴情，如今情缘禁断，只余怨恨，还不该早早退场才是。这场独角戏，她自己一个人已经唱的够久了。 “那一切就交给你了，小莲。告诉父王，我想尽快出宫。” 02在这种情况下是没理由拒绝姬花萝的，况且，他也正需要用她的“死”来完成一个契机。既然有送上门的机会，那么02自然也不会拒绝。 比起他自己千般算计，他更喜欢送上门的好事。 低垂着头上药的侍女微微点了点头。 她还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意见的一句话，会给她的主人带来多大的后果。或许，像这样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趴在软绵绵的床上，02的心思有些复杂。 就现在看来，交易人的懒惰值只减不增，要将这个打破一个阶层，全部引回正轨去的话，姬花萝的死确实是一个好事情。但童诗的智商绝不止这种地步而已，而姬花萝对他而言，也远远没有那么重要。也就是说，自己还得趁着这么段时间来利用上去？这还真是麻烦了。 有时，事情还真的是赶巧了来的。 寝宫的珠帘发出了细细碎碎的清脆声响。 隐隐约约里，02听到外面的宫女太监高声叫道，“雪妃娘娘到！” 他不由下意识的装作昏睡过去。这会儿，按照姬花萝本人的性格确实不会给童诗好脸色看，但若是自己真的将他骂走，这不是故意升懒惰值么？ 【“花子，怎么了？累的话我来对付他。”】 而看到这幅精神似乎不振的样子，姬花萝立刻小心翼翼的问道，似乎非常担忧他留了什么后遗症。 【“阿萝，在这段时间里把身体让给我好吗？”】 是的，就在那一秒！就在那一秒02想出了绝妙的蠢萌蠢萌的主意！他要让姬花萝误以为他爱上了童诗。 姬花萝是一个女人，虽然傲慢自大，从来不会为别人着想，但是她却童年时期的自己{02}心怀着可以为他抛弃一切的情绪。对于这个时候的姬花萝而言，如今的她是失败的，她光辉鲜丽的前半生已经被彻底抹上了永远也除不掉的污点，可花子还没有，在她眼里还是稚龄，只不过误入她身体的儿时的自己还没有那些污点。只要看到他，她就会想到那时万众瞩目，受到万千宠爱的自己。她想要保护那样的自己，她爱着那样的自己，因此，她绝对不会违背他。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的身体，你随便怎么用都没关系。”】 虽然这么说着，可姬花萝的心里仍然升起了一股不安。此时花子的面前让她不由想到了初见姬君尘时的自己。 “皇后娘娘没醒着麽？” 童诗的声音遥遥的从寝宫门外传来。 “娘娘还睡着。” 不知是哪个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无论童诗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至少在所有人看来他都是来找姬花萝麻烦的。而童诗本人要的，也正是这一点。 “莫要张扬了，我且去看看娘娘，你们在门外守着。” 02感觉到，雪妃童诗的手已经触到了房门的边缘。他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像是在闲庭漫步一般。直到走至床前，他的脚步才顿了顿。 他伸出手，似乎也非常的犹豫。 珠帘里，那个脸色面无血色，却一张容颜美貌如花，楚楚动人的女子正是燕后姬花萝。 不由的，童诗撩开了珠帘坐到了床沿上。 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到这个国家时的情景。当时，这个女子还不知道他已经是姬君尘的入幕之宾，只以为他身为帝国皇子甘愿投降罢了，还对身为敌国质子的他非常温柔，完美的表现出了一个母仪天下的女人该有的气质。但如今，她却…… 不！这不怪他！ 童诗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若不是姬花萝的那份温柔，自己也不会被吸引。若不是知道他甘愿入后宫时她的不屑一顾，冷漠傲慢，自己也不会对她心怀执念。 这一切都是姬花萝的错，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看准了时期，02装作说着梦话般的，轻声喃喃着，“未婚妻大人……都是花萝识人不清的错……未婚妻大人……花萝……花萝对你……” 那话语太过暧昧不明，却也清楚的表露了一个意思。 当年心甘情愿嫁给姬君尘的姬花萝本人，其实对自己当年的未婚妻子余情未了。 但当时她被迷了眼，中了姬君尘的套，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而如今，她这是有所悔悟了？不，不能让她死心！若是她悔悟了，若是她不再一心念着姬君尘，那么自己就算对燕皇百般勾引，成为举国最受宠的存在，姬花萝也绝不会有半点动怒。而童诗，他决不允许这样。 他要的就是姬花萝恨他，最好恨不得吃他的肉，和他的血，把他碎尸万段。 ——至少这样，姬花萝永生永世也不会忘记他。 他拉上珠帘，转身大步离开，心里已经暗暗有了计量。 66.恶德之四：懒惰（四） 半把月的时间，足够景王将一切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了。 如今，不管是02还是姬花萝都只需要等待着他们约定好的那一晚，那夜的大火必然会烧尽整个皇后寝宫，而姬花萝也只需要从容坦然的金蝉脱壳，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其余的事，不需要她管。 【“伤还没好，花子，你最好不要乱走动。”】 姬花萝有些无奈的在里面看着明明还带着伤，却满心思乱跑的“妹妹”了。【“况且，也着实没什么好看的。你不管走到哪儿，都只会看到一堆男妃。你不会喜欢的。”】 【“天气这么好，何必在意别人，我赏这风景就足以。”】 02笑得坦坦荡荡，完全不像是在动着满脑子的歪脑筋的模样。 他当然得出去了，他不出去怎么“偶遇”那些该遇到的人？他不出去的话又怎么表现出他对姬君尘已无半点心思，满心绝望？他不出去的话又怎么给那些人留下皇后一心求死的印象？ 这倒也确实了，燕王宫的景色真真是所有国家里栽种的最用心的。 藤萝蔓，常青树，牡丹花……大片大片的绿草如茵，鱼池清澈见底，仿佛能看见那水中的鹅卵石。 鼻息间始终有缠绵的花香，这是近年从海外传过来的罂粟的香气，据说是有毒的，但因着可以用药，又生的极美，竟也是大受欢迎。 被小莲搀扶着走到竹亭边坐下，这亭子真真是造的极精致。 以竹为柱，以竹为栏，以竹为椅……微风拂过之时，透着股子令人心动的清新。 “小郡主，还记得吗？您以前最是厌恶这些花花草草。” 小莲对着低头正望着那河水的宫装女子轻声说道。她就这么站在她的身后，伸出手不知是想要摸摸姬花萝乌黑浓密的长发还是要做什么，最后却终是缩回了手，她目光幽深，让人看不清情绪。 “不知不觉，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02做出了姬花萝最有可能做出的反应。他低声叹息着。确实可惜了，从天真任性，不知世事，被宠坏的小郡主到冷漠寡言，颇有些看破俗世，最不受宠的皇后，姬花萝终归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但这样的生活却是被她一手毁掉的，她本该拥有最温柔的妻子，是她不要。她本该拥有最完美的婚姻，是她不要。她本该拥有最夺目的日子，是她不要。 她抛弃了一切，只为了嫁给心爱的皇帝表哥，但后果却远远不是她能承受的。 这竹亭当年搭建的时候便有失偏颇，这亭子搭的有些过高了。从这儿望过去，几乎可以看到半个皇宫的景象。 也因此，几乎是很轻易的，02就看到了正在御花园里和后宫男妃们嬉戏玩闹的姬君尘。 和在姬花萝面前的他不同，此时此刻的姬君尘充分彰显了什么叫做举止风流，仪态万千。 这才是后宫美人三千，早已习惯了一日又一日不同男人侍寝的封建帝王。和在姬花萝面前冷酷，威严的样子，完全不同。 【“我突然觉得自己当年真是瞎了眼。”】 02没办法看到姬花萝此时的表情，可从她低低的、自嘲般的口吻里，他依然猜到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在懊悔吧？ 该是如此的了，姬花萝是该悔恨的要命了。 她爱得如痴如狂，付出了一切的男人就是这么一个有根只爱插菊花的烂黄瓜的皇帝。 【“未婚妻大人她，此时此刻也一定已经成婚了吧。”】 02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理由，竟然随口来了这么一句。 他眉眼含笑，微微勾起的嘴角带着动人的弧度。他依然不习惯作为一个女人，但这并不影响他日常的生活。这个世界的男女分的太混乱了，他这个样子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的。 【“就算她没有，我也不会去给她惹麻烦的。我自己做的错事，自然由我自己来承担这份后果。”】 被他这么一提，姬花萝自然也想到了当年那个总是一副懒懒散散，其实为人却非常温柔，为他人着想的女人。 她现在可是镇国的大将军，要什么没有，就算她心里仍有着自己，姬花萝也绝不会去给她添麻烦的。那是个很好的人，而好人是该有好报的，像她这样真真是纯属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02没有在回她的话了。 他静静的看着那碧波荡漾的湖水，心情也奇异的有些平缓。 这是自他加入“绝对等价”后很久没有感受到的了，这样平和安详的心境，就好像无论什么都没办法引起他心湖的波澜一般。这是一种老者才会有的心态，于是，02只能感慨，他确实也真的活的够久了。 闭上眼睛，他感受着风吹过湖水，吹过竹叶，又吹到他脸上时带着丝冰凉的柔和。 02几乎感觉那群发出非常大的声音追逐调笑的宫妃们和姬君尘是不存在的了，但可惜的是，西比拉似乎并没有让他好过的打算， ——他们往竹亭这儿跑过来了。 最先注意到姬花萝的，自然又是最关注她的雪妃童诗。 噢，或许还有那根烂黄瓜的主人燕帝姬君尘。 “皇后竟也有这般雅兴？” 姬君尘一到她面前就立刻收敛了那副风流浪子的模样，关于这一点，02本人其实也挺疑惑的。 “见过君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02却不理他，只是恭敬完美的行了个礼。 这真是最庄严的礼数了，恐怕只有在国宴上才会被后宫嫔妃们用上，但这却是姬花萝记忆里，她最深刻的礼仪，当时她就是行着这么个大礼离开了父母的视线，去了家人永远也没有办法和她亲近的地方。 “娘娘身子还未大好，正该小心才是。” 童诗仗着姬君尘不会拿他怎么样，竟是先伸出手搀扶着02起身了。 虽说他确确实实是对姬花萝一片好意，但这么个举动由他做出来的话，恐怕无论是谁都会以为他在讥讽皇后了。而这恰好也是他想要的，童诗并不希望有人看出他对姬花萝怀抱着的旖旎念头。 “多谢你了。” 而02，倒也真没计较过去的诸多争斗，他十分冷淡的轻声道谢。 若是姬花萝，这种时候大概会狠狠拍开童诗的手吧，但这偏偏又正好合了童诗的意了。 童诗设想过自己伸手后，姬花萝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他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姬花萝竟然会想他道谢。 那样冷冰冰的，仿佛透着股子森寒的口吻，却又分明彰示着她是真心实意的。而让一向厌恶他的姬花萝对他再不起任何忿恨的唯一可能性，恐怕也只有…… 纵然内里心思百转，童诗表面上还是柔声说道，”娘娘多礼了，这真是让我惶恐。” “哈哈！花萝果然是个妙人！如今，后妃和睦，这真是我姬君尘的幸事！” 姬君尘看他们这样终于是露出了点笑容，似乎对此很满意似的。是了，他倒是确实没想过有一天，傲慢任性的表妹竟然也会有这么谦和的一天。 男妃们自然一一附和，赞扬国有君主如此，自然该是后宫和谐。 02却是扯了扯嘴角，不着痕迹的露出了带点自嘲的讥讽笑容。 而这笑容，02却也是故意给一直关注着他表情的童诗看的。他要的就是童诗以为他心如死灰，万念俱灭。 “若是君上无事了，还请容许我告退。” 02拉扯着裙摆，做出一副不可忍耐，十分厌烦的样子，微微朝姬君尘欠了欠身。 ——这似乎就是在告诉着所有后宫妃子，{我姬花萝看不上你们了}！ 这般傲慢自大的姿态，恐怕除了姬花萝以外，再也不会有这第二个人敢了。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景王府小郡主，当年就是这副模样了。 “罢了，罢了，你且下去吧。” 但姬君尘其实却是最讨厌她这副样子，这总让这个自尊心爆棚的男人想起自己父妃无依，父皇无视的那段日子。 只要姬花萝永远高傲的像只随时会扎人的刺猬，那么姬君尘就永远不会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再者，姬君尘确实是不怎么喜欢女人的，虽然他不否认孩童时期他确实对姬花萝动过点真心。 小莲倒是一直作壁上观。 直到02起身离去，她才上前揽住他的手臂，扶着他的腰。 远远的，姬君尘听不清远去的她们的谈话，但从口型，他却分明看清了那个婢女的称呼，她在叫“小郡主”。 真是没规矩啊，那个婢子。竟然依然维持着当年花萝未出嫁时的称呼，这莫不是看不起朕？姬君尘不由的不爽起来。自然对那个长相普通的女子也开始有了几分留意。这般不懂礼数，肯定是景王教的！ 02刻意的走得很缓，以一种足够让人觉得他在一点点消失的速度。 注意到自始至终都跟在身后的灼热的视线，02不由的勾了勾嘴角，看起来，事情都在预料之中呢。 67.恶德之四：懒惰（完） 是夜，小莲偷偷往皇后寝宫周围堆上了爆竹的内燃物，接着，她又将内殿堆积上更多的易燃品。 随后，做完了一切基本准备的她用树枝摩挲着地生热，再倒了一大桶油生温。瞬间，本来还华美瑰丽的寝宫霎时化为了火海一片。 站在烟雾和火光还没有袭到的内室，小莲对着一直摆弄着手指的姬花萝温声说道，“从这儿一直走下去，您可以通到宫外的闹市游街，那里会有景王的亲信的在等您。” “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此时，掌握着的身体又换成了02。 他对此还真的挺不解的，虽然姬花萝与这个侍女确实是一同长大，但到了这深宫里，却依然心心念念只为姬花萝着想，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这未免也有些太扯了吧？ 为了验证这一点，他本来正要走下去的脚步顿了顿。 小莲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十分温柔。这样的眼神让02觉得有些无法承受。 “快走吧，您马上就能得到您想要的自由了。离开这儿，做回那个天真快乐的姬花萝，就算您再也不能以皇后、郡主自居，也请您幸福的活下去吧。就算我死了，我也会一直保护着您的。” “我……我不能！” 02愣了愣，然后下意识的故意做出拉住她的姿势。 【“花子，你在做什么！快走啊！”】 姬花萝也着急了，她不由的催促着“妹妹”。她认为花子还太年幼了，不过是个忠心点的婢女而已，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哪值得冒上她自己的安危。 “再不走的话，这里的火光很快会引来御林军的。到时候，您想走也走不了了。” 她郑重而冷静的拉开了突然感性起来的主子。为了彻底断了主子的心，她转身毫不犹豫的扑向了火海。 火光里，身上的皮肉发出“哧哧”的烧灼声的女子朝02露出温吞的笑容，就是这个表情！她张开嘴说了什么，但下一秒，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火光之中。02立刻意识到了真相，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 这个女人告诉他，不，她告诉姬花萝，她要“她”活下去。 “未婚妻大人……” 02跪倒在地上，他的双眼迷蒙，仿佛被泪水浸满。 但实际上，这却不过是个虚假的伪装。他真正惊诧的是，小莲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掉的包的，而应该远在千里之外的未婚妻又为什么会化妆成婢女的模样跟在姬花萝身边，甚至不惜为她去死。 【“你说，你说小莲是……！开什么玩笑！不可能的！她根本不在这里，更不可能出现在深宫！她该幸福的！她该有她自己的生活的……！”】 姬花萝的声音已经完全哽咽了，她没办法压抑自己的情绪。她痛苦，她懊悔，她难以忍受！为什么她这么蠢，一点都没有看出小莲和往日的不同？为什么她这么不上心，一点都没有发现未婚妻大人竟然在她身边？为什么她这么狠，竟然忍心……竟然忍心让她去死！ 【“阿萝，你别这样。”】 虽说如此，但这话与其说这是安慰，倒不如说02本身做出的就是抱怨的反应。 【“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该活着。”】 本来还对外面的世界充满着怀念与向往的姬花萝，似乎一下子真的心如死灰了起来。 姬花萝是一个非常高傲的女人，她最讨厌的就是拖累别人，她最讨厌的就是……欠别人人情。而现在，她欠某个人的东西，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还清了。 已经没办法再奢望那种幸福美满的生活了，因为……我不配。 姬花萝这么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的。 【“阿萝，我们一起去赎罪好吗？”】 已经完全把握了姬花萝的心理，02用着软绵绵的少女音轻缓的提议道。 他的套已经设的很好了，每一步的局都走得很稳，现在连唯一可能出差错的小莲这枚棋子都走上了最该走的路，那么现在，只需要将姬花萝引上去就可以了。 本来他还在想着要怎么做才能让冷血的只考虑自己的姬花萝自寻死路，结果这枚棋还自己送上门来了。至于小莲到底是不是姬花萝记忆里的那个未婚妻假扮的，这还重要吗？反正自今天后，姬花萝就再也没办法去亲自验证了。02需要知道的只是他的棋一步没错就对了。 02作为中立派是没办法控制位面人物去自找死路的，因此，他在察觉到姬花萝自身的意志后，就立刻将身体还给了她。 于是，当还和童诗在床上缠绵不休的姬君尘被御林军统领禀告皇后寝宫着火，火势太大，他们进不去的时候，姬花萝凭借着自身的念头打开了暗室，冲进了小莲消失的火海。几乎是一入火堆，她就觉得仿佛全身上下都被点燃了，痛的几乎失去了知觉，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强忍着疼痛，她在扑天的大火里寻找着小莲的身影。 她哭喊着，她被呛得只能咳嗽出声，她美丽的脸庞被灼伤，一朵毒罂粟就这么凋零了。 她不停的往火海的更深处走，只为了找到她所内疚的那人，终于，她找到了一枚记忆中常见的玉佩，可玉佩的旁边却空无一物，只有黑漆漆的骨头。 她满脑子都被小莲真的是未婚妻大人这个事实给震慑到了。 记忆中，这枚寒冰玉的主人的模样不断在她的脑海里重复，那人温柔的笑颜也一遍遍的回放着，像是不知疲倦般的。 是啊，这天下间寒冰玉也只有两枚，这是当年未婚妻大人赠予她的定情信物啊，当初，她们确实是相爱的。 人类这种生物啊，是很聪明，同时又很愚蠢的。 如果她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么她就绝对不会再去第二次探查。 于是，闭上眼睛被另一簇扑天的火花吞没的姬花萝就永远不会发现，自己别在腰际的那枚属于她的寒冰玉竟然消失了。 在姬花萝的意识彻底消失的那一刻，依然存在于这具身体之上的02知道，这一刻，那个女人真的是彻底死了。 还掌控着听觉的他，听到了火海外属于雪妃的痛哭流涕声。 真可笑啊，这个叫做童诗的男人。 他此时此刻竟然完全没有顾忌到会不会被姬君尘猜忌，而这样放肆的大声哭泣。他并不是为姬花萝哀悼，他只是痛悔着，若是他早点遇到姬花萝，那么说不定她早就恨他恨到希望他不得好死了，而不是像如今，反倒是她死了。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童诗是绝不会相信姬花萝那么骄傲的女人会死在火海里的。 但只要一想到白天姬花萝那张心如死灰的面孔，怀疑的心思就立刻全部吞了进去。 ——不爱姬君尘的她讨厌束缚。 那么，没办法逃离皇宫的她会选择用最华丽，最张狂的放肆自尽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但是，姬花萝啊姬花萝，你倒是死的干脆，可我呢？我又该怎么办呢？ 童诗趴在地上，匍匐着朝火海伸出手，想要冲进去。无奈的是，身后的姬君尘死死的拉住了他。 【我喜欢你啊！姬花萝，我喜欢着你啊！】 这真的是再也不可能传到当事人耳边的情话了。不，或许，童诗的爱情，对于姬花萝而言本身就是一件厌恶的事情吧。 自始至终都向往着真爱的姬花萝，是绝对不可能接受曾经匍匐在另一男人身下的男人的，更何况童诗从来不是姬花萝会喜欢的那种人。 初次见面时，朝他温柔微笑着的姬花萝。 知道他成为了妃子后，目光不屑而傲慢的姬花萝。 而他争锋相对多年，厌他像只臭虫的姬花萝。 …… 所有相遇的画面都在童诗的脑海里回荡，姬花萝轻佻而傲慢的声音仿佛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说，“你永远也做不到让我恨你，因为你不配。” 这一刻，童诗再也没有了争权夺利，争夺宠爱的心思了。 这一刻，他的堕怠的情绪上升到了一个极端。 也正是这一刻，他不顾姬君尘的威严，一脚踹开他，往火花四溅的皇后大殿冲了进去。 火光里，童诗似乎看到了那个如同一朵罂粟般的女子目光冷凝的看着他，对他说，“把灵魂给我，我就恨你。” 闭上眼睛，感受着那姬花萝也一定承受过的痛楚，童诗觉得内心升起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快乐和满足。 那是在别人身上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得到的，于是他忍不住想，“我果然是爱着姬花萝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的童诗，带着幸福的笑容说道，“好，我给你，请尽可能的多恨我一点。” 而02，也在这一刻终于脱离了姬花萝已经完全被烧焦的尸体。 他握着手中刚刚到手的“懒惰”的灵魂，嘴角的弧度微微勾起。 第四次交易正式结束，收获灵魂“懒惰”，凡因精神堕落而不断逃避者，必然为自身所累，我等称之为七宗罪之四，巫女系统西比拉赐予他审判，此为懒惰之终结。 68.恶德之五：暴怒（一） 引： 双翼火龙的生命可以维持很久很久，在还是幼龙的它的记忆里，漫长的龙生可以得到上万年。 就像所有的它们一族的幼龙一眼，当它从龙蛋里破壳出生的时候，它的身边既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 它出生在美丽浪漫而富有危险性的萨尔维亚草原上，这里虽然长着含苞待放多情的赛野草，细长而绵延的天罗藤，粗壮而挺拔并且有着治疗灵力的附灵树……但同时却也生活着一群凶猛而残酷的魔兽，生与死的角逐在这片大草原上不断上演着。 离萨尔维亚草原的不远处，存在着一个用封闭术隐藏起来的小村庄。 双翼火龙有着可以看破所有术法的能力，虽然它还年幼，但这却并不影响它与生俱来的本领。 虽然说，双翼火龙确实是魔兽中的王者，但此时的它却实在是太过弱小了，柔弱到任何一个C＋魔兽都能轻易杀死它，咬断他的喉咙，更别提更上阶级的了。 于是，年幼的王者不得不在这片草原上躲躲闪闪，借此来存活下去。 偶尔，它也会遇到强大到没办法闪躲的魔兽，这种时候它通常会遍体鳞伤，几乎死去。而这时，它的好运气就会让它占个上风，得以逃脱。 这片大草原上没有它的同类。 双翼火龙永远都是孤独的，他们分居在世界各地，同类相见也只会自相残杀，因为一个地域不需要两个王。 它孤独而卑微的度过了它人生中最弱小的那三千余年。 这个时候，它终于勉强脱离了婴儿的阶段，得以使用少部分的火性魔法。 三千岁，是大部分魔兽成年的年纪了。 在年幼的王者记忆里，那群曾经与他年龄相仿，有父母陪伴在身边的小魔兽们一个个都进入了强壮健美的青年期。 可它……却只是刚刚度过了婴儿期罢了。 这让它不由有些嫉妒，又有些骄傲。它之所以成长的如此缓慢是因为它具备着高贵的血统，它注定会成为王，和那群渣滓不同。只要这样想了，那份潜藏的嫉妒就能被很好的洗刷清了。 但事实却又清楚的告诉它，太过漫长的孩童期必然会遭到致命的危险。 它误入了一只稀有的S级魔兽的领地，那头可怕的怪物的名字叫梦魔，擅长营造各种各样的梦境使生物沉沦，在梦中幻化出做梦者最想看到的情景，然后让做梦者在安宁与平和中心甘情愿的死去。 年幼而孤独的王者在梦境里看到了它最向往的一切。 已经是成年体的自己，身边围聚着各式各样的魔兽们俯首称臣，自己站在水边，水波里映照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唯一有记忆的是，那人影冷凝无比的漆黑发色与墨色眼眸。 王者没有死去，但这却并非是梦魔动了恻隐之心，更不是它的力量觉醒了。 ——它被救了，救了它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人类少年。 它看到了梦魔逐渐消失的丑恶躯体，看到了那个做着旅人打扮的金发少年露出了王八之气四溢的笑容。 它听到他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龙骑士班尼迪克的契约魔兽了。” 他自以为是的口吻让它觉得很讨厌，但同时它却又不由自主的为他所折服。 它真正决定保护他，一直跟随着他，是从他为它命名开始的，班尼迪克如是说道，“你的名字就叫米路吧，小家伙。” 于是，叫做米路的双翼火龙戎马一生的日子即将到来。 它的是幸运的，因为它遇到了一个除了花心滥情以外几乎完美的主人，而且，主人的幸运值是EX。 镜面： 玩转着手中装着懒惰灵魂的瓶子，02一脚跨进了镜面空间。 谁成想，他刚一进门就被以飞速冲出来的破晓狠狠撞了以下，破晓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匆匆说了句抱歉就离开了镜面。 看他锁定的目的地，似乎正是他本人的故土。那一瞬间显露出的幻影里汪洋的海域以及那招引着水手们沉入水底的美人鱼已经充分彰示了这一点。 一手插在裤袋中，02维持着僵硬的表情凑到还在玩弄着视频音讯，完全无视一切的21301面前。 他用手遮住01的眼睛，强迫01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怎么了，02？” 暂时失去视觉，01无奈的伸手想要去扯。可谁成想，同伴那是铁了心要折腾他了，怎么也不肯放开。无奈之下，他只得张嘴问道，声音里倒是饱含着温柔。 “不管怎么样，先放开我啊，我还在帮你找下个任务的基本资讯呢。” 他的声音过于柔和，让02觉得心不由的有些痒痒。 02一向是不喜欢委屈自己的，因此，他十分贴合自己心意的直接抱住01的脖颈给了他一个甜蜜的吻。 两人唇舌交接，01先是一愣，再然后便是理所当然的承受着了。他们是可以后背托付的同伴，虽然并不知道21302到底遇到了什么，但这并不影响01坦然的安慰他。 “我没事。03他最近好像去自己的世界去的很频繁？” 像个没事人一样放开手，02耸了耸肩，眉头皱了皱。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那个还在现实里生死未卜的妹妹，既然并没有阶级之分的话，那么为什么破晓可以回家，而他却不可以呢？ “嗯，据说是跟他关系非常好的朋友染上了饕餮的恶习，为了防止朋友被西比拉选中，因此正在努力的帮他改正。”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可01眼里的嘲笑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他显然对于罪恶的改正十分不以为然。也确实如此，身份七宗罪之一的大罪如果能如此轻易就被修正的话，那么，世界上也就不会潜藏着如此多的罪孽了。 “既然03能回家的话，我为什么……” 02刚一开口就被01打断了，他眉目含笑，但也确实透着几分冷漠，“感情交接者是绝对不能接触过去的亲人的，尤其是造成他本人参与‘绝对等价’的亲人。因为那会让他软弱，而绝不动情也恰是合格的感情交接者必须具备的品质。” 他用最直白的话语吐露了不可避免的真相。 【感情交接者21302是唯一不能触碰自己所在的位面，唯一在任务完成前不能与亲人见面的存在。】 【感情交接者不被允许动情，因为那会让他的心肠柔软起来。】 【不能爱人，如果爱上了谁就必须去死。】 打一棍再给颗甜枣这似乎是上位者最惯用的手法了。 01想了想，还是上前拥抱了眉宇间瞬间凝滞起来的同伴。他用十分温和的音调安抚道，“不要再提这种事情了。七宗罪也只剩下最后三个了不是吗？我们还是先来看看这次的任务吧。” “喏。这次比较难办了。不仅攻略的对象并不是人类，还找不到任何可代入的角色。” 01的表情有些凝重了。由此一想，刚进来时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显示屏似乎就很正常了。 02偏过头去看屏幕。 他忍不住感到有些诧异，这似乎是第一次完全找不到可代入的人，这么说的话，是指这个世界的多数人精神力都很强，没办法突破咯？ “并不是你想的这样的，”02还没开口，01看着他那副神色都能猜出来他是怎么想的了，“这个位面是集合着人类的精神力、幻想之力而创造的，因此，那里的所有生物严格来说都不能算存在的，但又确确实实存在着。” “但是，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虽然没办法代入，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任何漏洞给我们钻。你完全可以以自身进入这个位面，但这样一来，唯一烦恼的是你就不可能有那里的生存证明了。如果被某些高层察觉到的话，或许会以为你来自某些封闭的不知名村庄，这虽然看起来对你没有任何影响，但实际上却是很大程度阻碍了任务的进度。” “因此，严格意义来讲，这次完全是凭借你自己的实力了。” 01这么说的时候，表情十分的严肃。他似乎只要一进入工作状态，平时那副好说话、易亲近的模样就会彻底消失掉，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他对待自己的任务一向十分细致，想来，以他的能力都说出了没办法予以任何帮助，那么一定就是真的没有半点法子了。 “没关系的，不过是小龙而已。” 02十分自信的笑了笑，他并不希望引起同伴的过度担忧，这是对他个人实力的不信任。“我唯一感到烦恼的是，这条亚龙根本还是幼年体吧，完全看不出暴怒的影子。这样一来，就算得到了它的灵魂，也不被认可吧。” “如果是这一点的话，你不需要担心。”似乎是被02的情绪感染，01也跟着咧开嘴笑了笑，“它的主人可是天命之人。很快，这条小龙就会成长到青年体的。而那时，双翼火龙暴虐不堪的脾性就会展露出来。” “这样的话就完全没问题了。” 02偏过头吻了吻同伴的嘴角，这是他十分友好的表现。“看着吧，我会完美完成任务的。”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进入了下一个位面。 69.恶德之五：暴怒（二） 米路经常觉得他的主人一定是受光明神庇佑的，绝对。 不管是在哪里，王侯宫廷，贵族宴会，商旅山野，大街小巷……他的主人班尼迪克都会遇上各种各样的美人，这些美女的气质通常都是上佳，相貌更是天香国色，偏偏都喜欢对它草根出身的主人投怀送抱。 “我的俊美让光明女神都陷入了爱情的沼泽。” 班尼迪克如是说道，英俊不带一丝瑕疵的脸上露出了十分勾引人的笑容。这是个让万千女人心怀神往的男人。英俊潇洒，多金富贵，本领高强，还是个朱雀大陆已经百年没有出现的龙骑士，身边跟着一头已经成年的魔兽中的王者双翼火龙。 啊，关于这一点，米路更加觉得太值得赞叹了。 自从跟了主人，他的成长简直可以用魔法星弹的速度来形容，主人竟然可以在普普通通的小巷里发现生长已经被掩盖的神龙果！要知道，那可是可以让龙族迅速进入成年体还没有任何副作用，千年才长成的果实！ 这简直是作弊嘛！ 主人的旅途一帆风顺。 主人的私生活不管多糜烂，都还是会有多情妖娆的美人投怀送抱。 这一切真的只可以用人生赢家来形容了。 但可惜的是，这一切都只维持到主人遇见那个人。我会对所有人喷火，包括那些风情万种的美人们，我不喜欢她们接近主人，唯有那人，是例外的，那双黑夜般深沉的眼眸，就好像……妈妈一样。 主人其实挺讨厌离开王城的。 虽然不管在哪里都能够遇到美人，再把美人吃干抹净。但是，无论怎么比较，还是只能说王城里的美人更加像金丝笼中的鸟雀，更值得好好呵护。 但是这一次，主人大概离开的挺心甘情愿的。 因为，与他同行的光明教会的圣处女大人。这个传说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处女也很快落入了风骚浪漫的主人的手心。 圣处女用那张充溢着主人从未遇到过的充满神圣魅力的脸庞对着主人请求帮助后，主人立刻就没有了回手之力了。 光明教会需要传说中才有的影之石阻碍圣地源头的光力泄露，因此，他们就必须涉足我所出生的萨尔维亚草原。 天知道，那里有着影之石也不过是个假说而已。 主人一碰到美女智商就下降这种毛病真得改改了，太要命了。 再说，在那儿待了这么多年，米路可是最清楚那儿多危险了。就像那头梦魔一样，谁知道会不会有更强的魔兽在那儿或者有隐者在那里修炼呢。 像影之石这样的神物，必然是有着极为强大的能力者看守的，最起码也是突破圣级的存在，绝不是如今的主人可以应对的。 可惜的是，美女真得是最容易让男人失去理智的存在了。 蠢主人班尼迪克竟然允诺了圣处女一定会帮她找到她想要的影之石！ 米路抖了抖他的翅膀，十分无奈的在前面开路。 天知道，他现在有些后悔这么早变成成年体了，早知道就不吃了，起码那样的话，他不用最快死？哦，这绝对是个诅咒！ 【快闭嘴吧，蠢米路，要相信主人的能力！】 双翼火龙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虽然他自己都觉得这自我安慰的太假了。不知不觉接触了人类这么久，竟然连他都被同化了。 “我感觉到影之石的力量波动了！天哪，这儿竟然真有！”圣处女兴奋的叫道，美人就连这副样子都是如此的动人，班尼迪克有些陶醉了，尤其是在美人说，“亲爱的班尼，你真是太棒了！”之后。 【圣处女什么的，简直糟透了！】 米路简直想喷一把火烧焦这个要把他们主仆往绝路上引得美丽女子。美女真是毒药！ 可惜的是，主人班尼迪克对美女实在是太爱护了。 几乎是在鼻息卡火的第一瞬间，米路就被主人扔到了一边儿去，他简直要飙泪了，为主人的见色忘兽。 从这儿去，带有魔法的植物们开始疯一样的生长。 那些力量微小的魔兽甚至刻意避开这里，这让常年累月浸银危险中的米路不觉皱起了火一样的眉毛。 “影之石的力量，不会错的！” 高洁脱俗的圣处女还在那边叫嚣，米路想，如果他像人类一样有手的话，绝对会堵住自己的耳朵的。 班尼迪克看起来倒是十分喜欢欢喜微笑着的圣处女，竟然还趁着这个好时机揩油，摸上了圣处女的纤细完美的腰。 虽然主人的表情很正经，可米路敢顶天用龙格发誓，主人绝对做了很没有节操的事情！ 他们被迫往更深的地方进去了。 到这里，不仅是圣处女，就连米路都感觉到了强大的力量，那种元素正在告诉着他，千万不要接近这里，会发生可怕的、无法挽回的事情。 可惜的是，他实在阻挡不了美色当头的主人。 于是，他们终于看到了。 看到了镶在幻影树里面的影之石。 传说中的力量正在他们面前，可守护者竟然没有出现！ 他们小心的靠近着树，生怕发生半点意外。 班尼迪克为了防止万一，非常有骑士风度的将美人揽在了身后，但可惜的是，美人似乎并不想领这个情。 圣处女伸出她的纤纤玉手拍掉了班尼迪克拦住她的胳膊，竟然心焦到一手直接伸进了幻影树中影之石的位置。 于是，班尼迪克和他亲爱的好战友双翼火龙米路亲眼见证了一个美女化作残尸血堆的可怕场面。 刚刚还高洁美丽的圣处女只是刚刚碰到了影之石，想要对他们微笑就被幻影树拖进了树的内壁，流出来的只有碎末了，这一过程不超过30秒。 那爆裂的碎末甚至飞溅到了米路的脸上，他敢赌咒，主人肯定和他也是一样的。 这一点嘛，从班尼迪克呆滞冷凝的反应中完全可以窥见。 不过有点还是值得庆幸的，幻影树吃掉了一个美人，吐出了另一个美人。 啊，虽然性别换了。不过没什么区别，米路想。 ——因为，他看见了一向多情又容易忘情的主人已经上手去抱住从幻影树跌出来的黑发美青年了。 噢，他该说青年的发色真是该死的漂亮吗？ 真想收藏他，米路觉得龙族特有的收藏癖有时发作的真是十分莫名其妙。 70.恶德之五：暴怒（二） 被班尼迪克一手搂在怀里，02其实非常想说自己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这个世界的有些生物，光是以力量来论价的话，确确实实是非常强大的。幸好，他作为空间破入者，并非本位面的居民。因此，就算是被幻影树暂时吞到内部，也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从本质上来讲，幻影树反倒是保护了他。 也正是这一段时间的磨合，影之石已经完全接受到了02的气息。该说他是幸运的，唯一让人恼怒的一点也只不过是这次的任务兽的主人而已。 “我说，米路，为什么这么个好好的美人竟然是平胸？原来幻影树不吃人的时候会吃胸啊。” 班尼迪克一手摩挲着下巴，觉得自己一定发现了某种程度上的真相。 噢，这真是太让人悲伤了。花花公子如是感叹，如果一个美人失去了巨胸，那么魅力瞬间就下了个档次啊，真可惜。 “主人，如果你有巨胸的话，”双翼火龙米路觉得自己那龙嘴绝对抽搐了一下，他喷出一口火，感到分外纠结，“他一定也有的。” “噢，小子！”班尼迪克自诩是翩翩风度，自然不会在这方面和战友闹僵，虽然他的表情瞬间僵化了，“如果我有两坨滚圆的话，有多少美人会涕泪横生啊！” “不，不对！”他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了，班尼迪克两眼睁得老大，下巴一时合不上了，“你是说这个黑发的可能是魔族的美人是个男的？！别乱开玩笑啊……” 虽然这么说着，但显然他已经有点相信了。 毕竟女性的胸部就算再小，起码也能是感觉到的，这种前胸后背都没办法分清的身材，果断是硬邦邦的男人啊！ 班尼迪克伸出另一只手在02的脸上狠狠一掐，白皙干净的脸庞上瞬间泛上了红。色狼龙骑士叹息般的晃了晃头，“这种条件竟然是个男的，简直是光明神的恶作剧！” “主人，我觉得现在最关键的是立刻离开萨尔维亚草原。”米路打了两个响鼻，这个时候暗处已经围聚了一堆B阶魔兽。虽然说B级如今对付起来已经是绰绰有余，但抵不住这群魔兽使用兽海战术啊。 “等等。”虽说是滥情又容易变心，但是班尼迪克承认他确实是爱过圣处女，而如今，能为死去的她做的，唯有这一点了。“等我取下影之石。我答应过圣处女要将它交给光明教会的，就算是糟糕透顶的骑士，也绝对不会对女性违约。” “蠢主人。” 米路轻声咒骂了一句，但目光里却满是信赖。 这就是他所为之骄傲的主人——龙骑士班尼迪克，就算他品行恶劣，就算他风流多情，就算他性情自大……但是，对于自己的承诺，他始终如一的遵守，一诺当值千金，这是班尼迪克的铁则。 幻影树的可怖在刚刚已经被证实了。 因此，要拿到影之石的唯一方法就是不触碰到树的内壁。但这其实是不大可能的，在拿了一块石头扔进去，出来的却是碎末后，班尼迪克更是清楚了这一点。 在原地来回走了几圈，班尼迪克有些一筹莫展了。 这可真不是个差事啊，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虽说他十六岁那年就战胜了S级的魔兽，但是，魔兽和已经逐渐开了灵智的魔树可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如果不小心的话……绝对会死的。 为了抑制魔兽们的靠近，米路朝天际嘶吼了一声，表明这儿的地盘已经暂时被双翼火龙占据了。 在感受到它们相继后退了一步，米路这才张着嘴开口，“既然这人能从幻影树里安然无恙的出来，说不定也能在不受损害的情况下拿出影之石？” 他知道自己的主人本质上是一个很有责任感和正义心的男人，如果因为自己而让别人堕入危险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因此，米路只能用这种相对委婉的说法劝道。 “确实。”班尼迪克似是愣了愣，这才觉得应该是可行的。毕竟他们担忧的是幻影树本身的吞噬分解能力，如果这种能力无效化的话，自然就不用惧怕了。 为了符合生活实际，在那边躺了老半天的02终于也装着悠悠转醒了。 要知道，自从在命运编织线里知道班尼迪克一定会回到这片草原，02就一直等在这儿了。镶嵌着影之石的幻影树就是他最先发现的，圣处女能够感觉这儿团聚着元素之力，自然也有02分散力量的功劳。 “是您……救了我？” 02眨了眨眼睛，似乎眼前一片模糊似的。 当然，做戏占了很大成分。这片大陆的基本路线图都被01塞到了他的脑子里，这样一来，从某种程度来说，02才是最这个世界的路线了解的最清楚的人了。 “是的，先生。”班尼迪克露出他惯常的骑士专用笑容，十分安抚性的朝02伸出手。“我叫做班尼迪克，是个龙骑士，为了帮助伟大的圣处女来到这儿寻找影之石，无意之中，反倒是救了你。” 十分顺从的被拉起来，02带着迷茫的神情继续问道，“那么，圣处女人呢？” “已经献身了，她回到了光明神的身边。” 班尼迪克十分悲哀的这样说道，尽管如此，骑士的品德让他没有把这份阴郁带给陌生人的打算，“说起来，你到底是为什么会在幻影树的肚子里的呢？尤其是你竟然安然无恙，这真是个奇迹！” 他这样感叹道，但那夸张而风趣的口吻并不容易让人生出恶感。 “我不知道，我的脑海里什么都没有。是幻影树自己来跟我说话的。” 是的，从一开始02的打算就是装成一个人类和魔族的混血，要知道，只有魔族才有能力和植物谈话，但偏生他的身上除了黑发黑眼以外，其他地方都是正常的人类特征。 “是吗？！真的可以吗？！” 班尼迪克显得十分吃惊，他赞叹般的说道，“你可真厉害啊。这样的话，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有好处么？” 02瞪着双死鱼眼看着他。 天知道，这个世界上可没什么白送的午餐或者掉下来的馅饼，要是他真这么轻易答应了，怕是班尼迪克自己都会怀疑有诈吧。 “我教你泡妞诀窍？” 一不小心吐露出真话的班尼迪克下意识的朝自己的嘴上啪叽一下，嘴贱还真是必须治的毛病。 “啊哈哈，我是说，我收你当徒弟吧。这样一来，你就可以观摩我的各种技巧。你不是把过去全部忘记了吗？” “没关系！要知道，正常人喜欢的类型通常是有过去的女人和有未来的男人。我给你新的名字，我们一起去创造出新的未来！” 天知道班尼迪克其实对同性一点兴趣都没有，但非常情况说些非常的话，对于他这个滥交骑士完全没有任何障碍！ 身为一个只对少女软绵绵，线条柔美的身体感兴趣的正常男人，就算面前的青年是个颜艺也完全动摇不了班尼迪克BG的决心！ 02那副模样就像是被班尼迪克终于说动了一样。 他的手动了动，黑葡萄似的眼睛里仿佛会发光，“希望你遵守你的话。” 在得到班尼迪克的点头后，他朝幻影树走去，他用手贴着树皮，像是在和树交流。 ——天知道，他其实不过是在刻意抑制幻影树那微弱的意识，让它以为这里没有人，产生像往常一样的幻觉罢了。 终于，在完全确定安全后，02伸出手一把摘下了卡在幻影树正中位置的影之石。 那清澄的黑色里流淌着奇异的力量。 但02能感觉到，这并非是光之力。由此看来，光明教会让圣处女来这里取宝石的意图就很值得怀疑了。 02完全有理由相信，圣处女本身就是光明教会的一步废棋。 换句话说，当班尼迪克真的将影之石送到教会的掌权人手里时，那绝对就是他的死期了！ 光明教会的漏洞需要暗之力来弥补？ 别开玩笑了！这种谎话就算是三岁的孩子都不会相信的！ 唯一能预测到的是，所谓的光明教会一定已经被权力与财富玷污了，为了走上更高的位置竟然开始向魔族堕落，真是可怜可笑又可叹。 虽然如此，但02并没有将这一切告知班尼迪克的打算。 或者说，这也是他下的第一步棋。棋走的很险，但越是兵临险境，最后的胜利也就越是美味。 02将手中的影之石交到班尼迪克手里，不动声色的朝他露出爽朗的笑容。 班尼迪克握住石头的手有些发抖，他颤了颤嘴唇，想必是想到了死去的圣处女，但终于他还是没有明说，他只是拍了拍02的肩膀，状似轻松的说道，“克朗科怎么样？其实这名儿我本来打算给我未来儿子的，现在送给你了！” 02有些无语，天知道，班尼迪克此时肉痛的表情有多带感。 不过，克朗科吗？其实他还挺喜欢的。 02朝他微笑，眼眸深处晦涩莫测。 71.恶德之五：暴怒（四） 光明教会在朱雀大陆内部的中央位置。 作为整个国家的中枢神经，这里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甚至堪比皇族。不，对于多数普通百姓而言，神官们远比皇族更值得敬畏，因为他们掌握着神明才拥有的强大力量。 街道上车水马龙，班尼迪克记得自己上次走这条路时，还是和圣处女一起，而如今，物是人非。 照常理来讲，解决掉一段感情最快的方法是发展一段新的恋情。 但可惜的是，英俊潇洒如龙骑士大人他，竟然没有一个少女上来搭讪！这简直是女人都死光了才会发生的可怕事情！ “她们貌似都在关注克朗科。” 米路蹲在自家主人的肩膀上，对着那群眼神犹如饿狼般的女性们，连它这头魔兽都不禁抖了抖。 当然，这份关注并不全是旖旎。 她们一边恐惧一边羞涩着，普通老百姓永远对所谓的魔族抱有害怕，但同时，那些所谓的英俊强大的魔族少年爱上了美丽纯洁的人类少女而为她抛弃种族私奔的故事也深深刻在了她们脑海里。 02觉得这有些糟糕了。 这么一来，似乎他更加显眼了。也许会对任务的进度产生障碍？ 他不得不考虑要不要干脆把头发染了算了。 “嘿，好小子，你倒是女人缘足，都不需要我教了。” 唯一让02稍微缓和一点心情的是一直在旁边捏酸吃醋，觉得女孩子们都被抢走了的班尼迪克。 对方瞪得滚圆的眼睛让02有些想笑。 “我不喜欢主动的女孩子。” 02想了想，还是张开嘴说了这么一句。 他真要他说到底喜欢的是哪种类型，他又一时也给不了太多的形容词。能给他安全感，母性一样的触觉的女性，他一定是喜欢的。02只能这么想了。 刚开始的时候，班尼迪克倒是十分精神的在那逗趣说笑。 但越是靠近王城中央，他就显得越是沉默起来。 02猜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根本就一直对光明教会怀抱着愧疚之心，因为是他没有保护好圣处女。 身为一个男人确实是该具备责任心，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 但如果把别人的过错也一手包揽下来，那就不叫有责任感，应该叫做上帝主义了。 02看着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班尼迪克，嘴角竟不自知的微微勾起了一个十分微妙的弧度。 “主人，你不要太消沉啊。” 米路扇着一双肉翅，围着一向爽朗风流的龙骑士直打转，“是圣处女自己太心焦了，这不关你的事的。而且，你也把影之石带过来了，不是吗？” 班尼迪克朝他扯了扯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虽然风流滥情，但确实对每一个女人都怀抱着真心，这一点毋庸置疑。他爱着每一个深爱他的人。 “这次之后，我和光明教会就清了了。” 天知道，像他这种担负过多的男人，这种话也不过就是自我安慰罢了。 班尼迪克深吸一口气，“你们在这里等我。” 他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命运，更不喜欢让别人因他而受累。 光明教会的人也许会因为失去圣处女而封禁他，但克朗科是无辜的，他甚至什么都不记得，他不该承担班尼迪克的过错，留下米路，也正是为了防止万一。 教会里十分肃静，因此，女神官清朗悦耳的诵读声就十分的明显了。 班尼迪克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踏入这里时，同样在祈祷着的圣处女温柔的笑颜，往事历历在目。 他的动静终于惊扰了女神官。 相貌美丽，气质平和的年轻女子微微欠了欠身，这才表露出十分喜悦的样子，呼唤着教皇大人。 “对不起，教皇大人，我没有能力把圣处女大人活着带回来。” 跪坐在软垫上，班尼迪克低垂着头，表情十分的严肃。 ——和平日花花公子的形象完全不同。 “这不是你的错，我的孩子。”满头银丝的教皇状似和蔼的笑着，轻声问道，“那么影之石呢？你找到了吗？” 教皇的语气竟然带着急促，这让班尼迪克有些不安起来。 多年练就的敏锐直觉让他觉得十分的危险，可是东西不能不给啊，他掏出怀中的影之石。 “这就是影之石，教皇大人，我……” “不用再说了，好孩子。” 教皇温声说道，手上的动作却毫不留情，他一把夺过散发着夺目光芒的影之石。脸色不变，口吻却更显可亲了，但却又带着丝让人恐惧的冷漠，“代行者，杀掉他！我命令你们，杀掉班尼迪克！” 他的目的原来是……！ 班尼迪克侧身连着好几个翻滚，躲过以铁爪为武器还善用魔法的代行者——光明骑士阿洛斯。 不得已，被逼到了墙脚，班尼迪克抽出剑抵御。 这剑上蕴含着风之力，加快的速度弥补了身形的减慢。 “圣处女根本就是你们特意安排的吧！” 武器相击，班尼迪克狠狠一擦嘴角的血迹，厉声说道。 枉他一直觉得光明教会是正义的组织，代表着整个朱雀大陆的战力。没想到，连教会的统领者都已经被玷污了。 教皇在将战场交给了阿洛斯之后，就立刻离开了这里。 ——充分显露出了一个上位者的心态，永远只会在高处围观着一切，默默密谋着。 “阿洛斯，我一直以为你是正义之士！没想到，你竟也是这般助纣为虐之人！” 班尼迪克的动作已经不留丝毫情面了，那凄厉的撞击声仿佛是死者的哀鸣。 “我是光明神的信徒，杀你非我本意，”阿洛斯神情冷淡，攻击的招式却越发拼命，“不得已而为之！” 他们曾经也是后背相靠过的战友啊，如今却刀剑相向。 他们如此熟悉这彼此的攻击方式，以致完全没办法胜对方一招半式，如今靠的，也不过是谁那半刻的心软罢了。 “光明神的走狗！” 班尼迪克怒骂道，眼眶竟然有些红了。 一个大男人，竟然因为这么一句话，红了眼眶。 也正是这一秒，阿洛斯的附带着暗之力的铁爪直直的朝班尼迪克的心脏刺去，冷酷到了极点。 班尼迪克只觉得有那么一秒眼前一黑。 没有痛感？ 他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这才发现居然有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竟然是那个不过一面之缘的女神官！ 阿洛斯的铁爪镶进了女神官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 这让她垂在前胸的亚麻色长发也染满了血迹。 趁着这个时机，班尼迪克一剑砍下了阿洛斯的头颅。 脑袋掉到地上，发出了十分清脆的声响。 班尼迪克满脸呆滞的抱住已经气息衰弱的女子的身体，“你明明不认识我的。”他叹息着什么，悲哀而痛苦。 女神官的手动了动，班尼迪克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她的目光十分温柔，令人心痛的柔情，“不是第一次哦。我比圣处女，我……我比她更早见到你。” 班尼迪克终于想起来了。 他初次到光明教会来时，不止看到了温柔浅笑着的圣处女，还有那躲在门口一闪而过的亚麻色发丝。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如此平静，以至于会让没看清他的表情的人以为他冷血的过火。 唯一凝视着他英俊的面孔，仿佛下一秒就会忘记一样的人，是年轻的女神官。 她看到他在流泪，那样的脸庞萦绕的晶莹的泪水美的让女神官几乎窒息。 “真是太好了，这一刻被你知晓了……我的，心情。” 女神官轻盈的声音像是风的叹息，她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可她仍旧努力睁大着眼睛。 我爱你，于是爱你所爱。 如果你爱上谁的话，我一定比全世界所有人都更爱那个人。 如果你因为谁哭泣的话，我绝对绝对会想尽办法杀掉那个人。 如果有人要你死的话，我就先去地狱诅咒他，让他死得很欢愉。 这动听的情话，真想告诉他啊，女神官感受着手心里那温热的肌肤，那是血液的流动。 “你叫什么名字，我不能忘记你。” 班尼迪克这样问她，眼里闪烁着悲哀的光。 已经没有力气了。 女神官指了指自己胸前的牌子，那上面没有名字，只刻着一朵小小的花朵。 “向阳？” 班尼迪克试探性的叫她。 得到的是女神官终于再也支持不住滑落下去的手。 但她眼角透明的泪光却分明的说着，这是对的，那是她的名字。 永远朝着太阳，向往的光明的“向阳花”。 凋零的花朵般的女子再也无法回来了，她死在了皇权的阴谋争夺里。 而太阳甚至不知道那是爱情。 班尼迪克烧掉了向阳的尸体，与此一起陪葬的是整个教会分殿。 从一刻起，他意识到之后的旅途会精彩不断，光明教会绝对不会放过他。而要真正在一次堂堂正正的活在阳光下，唯有推翻这个时代。 我们称那为“改革”。 而如今，未来的起义领导者只是挥着手朝02和米路跑去。 阳光正好，他们的故事，开始了。 72.恶德之五：暴怒（完） 金发蓝眼的俊秀青年跑向他们，他带着坚毅的侧脸在阳光下渗透出一种极致的鼓动力。 这便是此时此刻02眼中的班尼迪克。事情就该是如此发展的，这家伙已经发现了所谓的光明教会是一个骗局，正义感十足的男人永远会怀着勇士一样的天真梦想，他会走上早就注定的道路。 ——就算中间出了点意外也没什么关系，不会引起什么障碍的。 如何开始一场战争？ 噢，历史告诉我们，人力、物力、精力等等缺一不可。因此，这是此时的小领袖完全不用考虑的事情。 02唯一诧异的是，一向自诩正义之师的班尼迪克竟然没有让他这个无辜被卷入的人离开。 从某方面来说，也证实了一点，——这是这个男人最脆弱的时候。他甚至必须要强求身边有一个人在精神才能不崩溃。 而且，这个人还必须要是被他拯救过的。 依靠着还能救更多的人这个理念活下去，这就是02眼中的天真的救世主。 “绝对不能——” 刚才还一直沉默着的班尼迪克突然开口，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火一样的执着与坚定。 那是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 他如是说道，“这片大陆，绝不能让光明教会统领。” 他有此一说的话，显然意图也很明显了。 此时此刻，除了一条双翼火龙一无所有的班尼迪克，是绝对没办法对抗占据着整片朱雀大陆精神力量顶端的光明教会的。他能够做的，也只有寻求他人的帮助而已。 而这个唯一有一争之力的存在，自然只有一个。 ——朱雀皇族。 这片大陆真正的王权统治者们已经被压制太久了。他们需要一个契机，需要一个人来打破所谓的神的力量。 而同时，他们也是最有可能会同意这个计划的人。如果是面对着共同的敌人的话，无论是谁都会很快结交情谊的。 建立民主，将神权彻底碾碎。 重新再建立一个政权的话，需要花费的时间太多了，更有可能引起民众的逆反心理。 毕竟，筹资金，聚贤能，制兵器，打旗号，宣布起义，这前三个步骤就要耗费大量的金钱与精力了。 ——而如果只是抹消掉神权，把皇权拎上一个更高的位置的话，相对而言就会轻松很多。 前提是，他能够找到光明教会最大的污点并公之于众。02抿着唇，露出充满深意的笑容。 因为脑海里不断翻滚的各种想法，02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嘿！小子。我们现在可没有这么多时间让你发呆。” 班尼迪克往日里从来没个正经的脸上此时竟然是眉头微皱的严肃模样。 【突如其来的命运能够轻而易举的改变一个人。】 02的脑海里划过了这么一句话。然而，他的脸上却始终带着从容的笑意，他快步跑了过去，甚至没有多做半点解释。 其实很正常不是吗？被命运改变的，从来都不只是班尼迪克一个人。 班尼迪克两手插在腰际，显露出一份不耐烦的样子，可就是这样的他，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竟然刻意放慢到一种02刻意轻松赶上的速度。 并且，这样的体贴他并没有想要隐瞒的打算。光是这样看的话，这个向来风流多情的龙骑士确实有着成为领导者的先天资本。 ——一种极为天然的亲和力。 街上的女孩子们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样甜美单纯的笑容啊，班尼迪克在内心轻轻的叹息，他想要守护的就是这样平凡的快乐。 不能被破坏啊，这样纯粹的美好。绝不会容许的，如此肮脏而玷污正义的所谓的“光明教会”。 如果是从前的话，无论是谁问班尼迪克他对自己样貌的看法，他对于自己这张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吸引漂亮而动人的女性们的注意力的脸都是自豪的，可如今他却只为这感到分外的痛楚。 如果不是这张脸的话，不管是圣处女还是“向阳花”，都能楚楚动人的绽放吧。 【真想划花啊，这张让女孩子们伤心的面孔。】 “一定会有出路的。” 02当然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他一把抓住班尼迪克的手腕，俊秀的面庞上带着温软的笑容，让人轻易就感受到了他的担忧。 班尼迪克，一个龙骑士，他想要成为一个英雄、一个伟大的人，因此只是这时的他，还绝不能软弱。 在某一天，他必须有用生命与别人竞争的勇气和傲骨，所以儿女私情，该是放放了。 “我知道。”班尼迪克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坚毅的神色，“谢谢你，克朗科。” “——谢谢你没有离开。” 可就算是怀着这样坚定而勇敢的意志，班尼迪克也还是个凡人，所以他才会觉得害怕。 因此，不是一个人，真的，真的太好了。这个事实感动的他几乎流下泪来。 他不能去找那些和他有过情缘的女子们，他不能向任何人倾诉他这一刻的痛苦，虽然他有米路，但是那毕竟不是人类。 因此，身边还有一个活人，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不会让你一个人战斗的。” 02抱住班尼迪克挺拔的身躯，他将头垂在龙骑士的脖颈，他的如此的用力，甚至让班尼迪克感受到了一丝痛楚。 然而，他的声音却是那么的温柔，这样的反差只不过让班尼迪克的内心升起一种扭曲的快意。 他不会看到的，绝不会看到的，02此刻清浅而诡秘的笑容，这真是与他此刻的话语再不相符的事实了，“我会守护你的。米路也会保护你的。我们都不会离开你。” 02的清楚的感觉手掌下的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 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已经没有意义了，需要知道的只有，在未来的领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给他拥抱的是克朗科，是21302。 ——哪怕这对当事人而言不过是力所能及，甚至心怀恶意的小事。 他们现在需要去王城，因为，能和他们达成利益相同点的，只有朱雀大陆现在的统治者，无名的王。 正是如此，每一任的统治者都会因为权力而选择失去自己的名字，可正是这样的付出，却没有得到那理所当然的权威，这不是很不公平的事情吗？是的，因此，为了挽回威严，那王是绝对会赞成这次的行动的。 ——光明教会内部—— 在光明神像下，虔诚的跪着一个信徒。 白发苍苍，满头银丝，已经眼睛那被刀剑划伤的口子，这正是当代的教皇。 不，不对！ 他对准着脸四下摩挲着，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个口子什么的，他一把拉下了一整张脸，这竟是一张人皮面具！ 象征着苍老的满是皱纹的面皮下的是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孔，娇俏、柔美，不食人间烟火。 是的，是她，不是他。这正是已经早早的被幻影树吞噬掉的圣处女！ “玛蒙大人，这次真是辛苦您了。要同时肩负着圣处女和教皇两个身份，这次那个龙骑士的帮忙还正好除掉了圣处女这个障碍，还真是光明神保佑。” 圣剑士安迪正在她身后，笑着对始终跪坐着的美貌女子说道。 “只是，不知您为何要刻意放走那个龙骑士了？” 安迪抖了抖眉头，还是有些怨言。明明那个龙骑士抱着女神官哭的时候是有机会杀掉他的，玛蒙大人竟然暗示他们不能动手，这让他怎么能不反感？ 历来他们受到的教导都是斩草除根，省的吹又生的。这次，上级竟然特别警告要放敌人走！ “以下犯上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玛蒙嘴角的微微勾起，带着十分危险的弧度。这和她往日里塑造的两种形象都截然不同。 【班尼迪克，快点成长到那种地步吧。真想看看，连这世界都被颠覆的那一天，就像你曾经许诺我的那样。变成能够杀死我的那种男人，然后，我就能够真正爱上你了。】 【我要爱上，我会爱上，我一定可以爱上杀死我的人。】 【那藏在我身体里的东西，真想触碰啊。只可惜，自杀者无法进入天堂，而我，又不愿意这样不为人知的死去。我要堂堂正正的和你来一场赌博，我们来比一比吧，赢家能够得到的，可是整个世界啊！而我，就算死去，也必然留名千古。】 玛蒙将那散发着暗色光芒的影之石放在光明神的心脏位置。 这是一种逆转的力量，确实，正如多数人猜测一样，所谓的神已经消失了，残余的所谓神力不过是神力量的凝固罢了。 而这时的她要做的，就是将这所剩不多的光之力结合影之石的力量转换成容易从天地间汲取的暗之力，只有这样，光明教会所隐藏在暗部的人才才能一直存活下去。 从前任手中接下这个重担的那一天起，她玛蒙就已经发誓过了，就算把自己玩到命都没了，也一定会让真正的“光明教会”永远存留下去。 不会输的，光明教会，绝对不会输的！ 她站了起来，身姿窈窕而美丽，就如同每一个她这个年纪的少女一般。 但又和所有人都截然不同，她双手相合，在心里轻声嘲笑着说道，“前辈，看着吧。我一定会是第一个顺利死掉的人，自杀什么的，只有你这样的懦夫罢了。” ——王宫—— “这样偷闯王的寝宫，真的合适吗？” 看着弯下腰，躲藏在树后，满脸谨慎的02，班尼迪克一时也有些无奈。 虽然他自认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像是这样潜入一个男人的宫殿这种事情，还真是第一次啊。 “不合适就不做的话，我们当时就不会见面了。” 02瞥了他一眼，心里一阵好笑。 像他这种男人竟然也会觉得别扭吗？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确实如此，当初的影之石事件，的的确确是不该介入的事情。 班尼迪克没有再说话了，但从他有些阴沉的脸色来看，他似乎又是想到了那个可怜的圣处女。 而这样一来，他的意志也坚定了不少。 他要给圣处女和“向阳花”报仇，他要保护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他，要守护着这个世界！ 趁着守卫军巡视过了这里，02带着一人一龙飞也似的朝王的寝宫跑去，这个时候可真该感谢01塞在他脑海里的那副地图了，可以让他把这一切都洞悉的一清二楚。 他们踏着极为轻缓的脚步朝龙床走去。 榻上的青年样貌十分俊雅潇洒，但相较威严的帝王，更像是舞文弄墨的文雅之士。 那王的睫毛薄如蝉翼，一抖一抖的似乎睡得不深甚安稳，甚至隐隐有睁开的趋势。 于是02动作极快，他一手扣住了银发的王的脖颈。 而那王，也恰好睁大了眼睛。 他显得十分冷静，在这种被人抓住命脉的情况下。 “你们想得到什么？” 年轻的王带着文雅的笑意，柔声问道。 “我们帮你找光明教会的污点。而你，则在言论蜂起的时候，站出来以天之子的身份稳定局面。” 站在一边两手抱胸的班尼迪克冷声说道。 “——毁掉了教会，对身为王的你，有益无害不是吗？” 02带着温和的笑容接口道，虽然他必须承认自己此时手上的力道更加重了些。王的脖颈上甚至出现了乌青。 “我想，我现在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王苍白着脸色，无可奈何的笑道。即便是此时，他依然从容自若的让人心生惧意，仿佛下一刻他就能反转局面一样。 这样前来，自然不可能是没有准备的。 班尼迪克强制性的将王的血滴到了契约书上。 而02，也在下一秒顺服的放开王。 “之后的事情就请交给我们吧。”他甚至十分不要脸的温吞的笑起来。 ——光明教会外围—— 被强制的塞了只双翼火龙在怀里，02显得十分无奈。 他刻意小声抱怨着，“米路越来越重了真是！” “我变得这么肥，真是抱歉啊。” 双翼火龙米路闷哼了两声，朝树丛里喷了两口火发泄，表示自己十分不爽。 “你们两个别闹了，这里可不是玩的。” 实在受不了他们两个，班尼迪克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接下来，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出来的时候会放烟花弹的，如果一直到半夜也还是没有消息，那么……就代表我死了，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放心，我们会好吃好喝，几年后，等你的墓都长草了再来看你的～” 02笑着朝他挥手，十分“恶毒”的拖长音调。 “如果我死了哪来的墓碑……” 班尼迪克一边吐槽一边往深处走，但他的神情终归是严肃了起来。 ——这可不是玩闹，这是……关乎性命的赌局。 我不会输的，因为，我的身后站的，可是整片朱雀大陆的未来。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然而，事实上，正如班尼迪克所料一般。在他走后没多久，光明骑士手下的圣骑士军团果然来围剿了。 因为刻意的表现，在米路眼里，02跟他一样，都是属于远攻型。 因此，为了主人的命令，他不得不牺牲自己放大身体去撞翻那些人类，由02放射攻击性招数。 但可惜的是，有一个一心要把他们拖入险境的队友，就算米路是再出色的魔兽也没有用。 “米路，你飞着离开这里吧，我没关系的。” 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02依然强自露出柔和的笑容，对着同样身上血液飞溅的双翼火龙说道。 “别开玩笑了！我可是答应过主人的！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死在这里！” 米路仰天长啸一声，强行将身体的魔道经脉逆流而行，用龙体作为一根容器，将多年的力量全部挤出来。 他清楚，这么一来，他不死也废了。他知道他其实没必要这么做，可是记忆中儿时那个黑发黑眼的身影。是的，他没有办法，他必须要保护这个人！ “卑鄙的人类！一起来战吧！”双翼火龙的吼声响彻天际，这龙吟充满着宁死不屈的决绝。 这是他与主人的选择，不管是主人还是他，都绝不后悔！ ——光明教会内部—— 这样嘹亮而充满着绝望的声音，班尼迪克当然是听到了。 可即便如此，他的脚步依然没有半点犹疑。是的，他决不能在此停留，他要做的是更伟大的事情。 ——即便在此失去了最重要的战友和……给了自己安慰的人也在所不惜。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成大事者，能舍常人之不能舍。 【成大事者，尼玛，那不是人啊混蛋！谁要放着朋友去死，救大众啊！】 班尼迪克在心里怒吼一声，他偏过头，他告诉自己，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他的同伴，他的战友们不需要这种玷污他们的泪水！他要带着胜利去见他们，就算最后见到的是他们的尸首。 “你果然还是和已经别半点两样啊，班尼迪克。” 正是这时，玛蒙踏着轻缓的干脆利落的脚步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甚至带着柔媚的微笑。 “你简直就像是个圣人。你是我见过我的最蠢，最好色的男人。”她不带半点留情的嘲笑道。 而班尼迪克却是两眼瞪大，惊疑不定。 明明是已经死掉的人？怎么会？圣处女怎么可能会再次站到这里？ 不，应该说，温柔娴雅的圣处女这么会说这种话？！ 似乎是看出了班尼迪克的不信任，玛蒙笑了，像是一朵清丽的合欢花，“我可不是什么别人故意用来迷惑你的。我没死，我怎么会死呢？你应该知道才对啊，每一代的圣处女都不是单看外界的力量能杀死的。” “你想的没错。我骗了你。我只是要你帮我拿那影之石罢了。” 玛蒙笑着靠近班尼迪克，她甚至舔吻了一下他的脖颈。“你对我一点儿都不重要，你这个好色的傻男人，对每一个投怀送抱的女人都这么动情！” “为什么要这么做。” 班尼迪克的声音如此冷冽却不可抑制的带上了颤抖，他闭上了眼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心目中如此清纯的，想要为之复仇的对象竟然一直在玩弄着自己。那么“向阳花”呢？那也是个骗局吗？她也是个骗子吗？所有人都在玩弄着自己吗？ “光明教会需要新生的力量。” 玛蒙看出了他的痛苦与挣扎，她为之愉悦着。她推开身去，张开双手，仿佛是在拥抱着整个圣殿。 “黑暗能为光明带来更大的利益。” “我料到了所有，可惜的是——” 她娇喘着叹息着，“我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你竟然又让一个无辜的女人爱上了你。是你害死了她。” 她这么说，至少证明着“向阳花”的存在是真心实意的，这终于让几乎对人性绝望的班尼迪克好受了些，但马上，她的另一句话就再次将他狠狠中伤了。 确实，如果自己没有出现的话，向阳她一定不会死的。班尼迪克为此悔恨着，即便他面上不露分毫。 “向我展开攻击吧，班尼。” 玛蒙笑着，脸上的笑容蛊惑而迷人，“杀了我，杀了我这个欺骗你的女人。” “要知道，因为我的这一举动，整个世界可都是会被颠覆的呢。” 她轻声诉说着，仿佛是海妖的细语。 班尼迪克最终拔出了自己的剑，即便身为骑士的他不应该对女性动手。 “女性，是世界上最干净而美好的存在。如果失去了这样的品德，那么也没资格被称作女性。”他睁开眼，目光坚毅。 “对不起，我将在此斩杀你。” 他如是说道。这一刻，他意识到唯一存在在这里的圣处女很可能就是那个关键点。 “我的魔力是源源不断的，你杀不死我的。” 玛蒙刻意着这么笑道。是的，她要的就是班尼迪克的注意，她本就一心寻死不是吗？ 班尼迪克的攻击并不带半点手软，因此，作为魔法师的玛蒙心性也冷酷到了极点。 她毫不留情的使用着各种黑暗系的魔法，从本质来讲，光是这一点被传出去，光明教会就已经相对玷污了。可光是这样是不够的，除非…… 班尼迪克在她的九连环下不得已连滚了几圈，直到脊背抵住了光明神像。 如此靠近着这座神像，他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里面的绝不是光源之力！ 虽然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他多少也听说过。光明神将自己力量的一部分贮藏在了这里，就算这个传说是虚假的，但光明教会的光明神像里，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装着暗之力！ “被你发现了？”玛蒙挑了挑眉，露出十分轻视的神情，“看来真的是必须要你死了。” 班尼迪克强受了她一招魔法连弹，用自己的剑狠狠的一劈神像。 但可惜的是，几乎要损毁的反而是他的手中的剑。 “你以为，教会的神像会是凡铁能够销毁的吗？” 玛蒙忍不住嘲笑他的天真。 玛蒙的又一招幻剑连斩被班尼迪克翻身躲过，但还是擦着他的脸过去了。 他一抹脸上的血迹，顺手将手抵在后面，却是无意间用带血的手触碰了神像。 第一秒，他感觉到那一处竟然陷了进去！ 【原来如此，所谓的不能用凡铁，是指必须要以肉身之躯吗？】 班尼迪克皱着眉头，虽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 “你一定会死的。” 那一边，玛蒙已经给他下了定局。 她已经绝对使出最后一招了，她将魔力灌输在手中，强行形成一把风之剑，那是冥王宝剑，这是她给予她信任的对手最后的尊重了。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放慢了一般。 班尼迪克觉得自己的小腿仿佛是抽筋了一般，怎么也没办法移开。 当他以魔力幻化出的剑一挥而过的时候，他的左臂霎时而断。 幸好的是，他及时弯腰，躲过一劫。 班尼迪克握着那血流不止的断臂，突然意识到这或许也是个机会。 他不顾及自身的鲜血喷涌，站起来将断臂恶狠狠的插进了光明神像的心脏位置。 甚至证明，他是对的！ 整座神像以不可理解的速度消散着，与此同时，身体开始若隐若现的玛蒙的身体。 “谢天谢地，光明神保佑。” 只留下一只手臂的金发青年露出十分帅气的笑容，“光明女神果然是爱我的，因为我帅气的爆表嘛。” 他一剑斩下了玛蒙的头颅，即便他不懂她那一刻的心中所想。 【被杀真是太好了，被杀了……这个一直在欺骗你的我本就不该活着。】 【全世界都不会忘记的，绝不会被忘记的，这样的我。】 班尼迪克失语的在角落里发现了录下了全过程的魔法卷轴。 他最开始是不懂的，直到看到那卷轴最底下小小的金相框的字。 ——给赢家的礼物。 这一刻，班尼迪克明白，自己恐怕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个女人了。 ——光明教会外围—— 就算是强大的双翼火龙也没办法抵御人海战术。 这个事实在米路的魔力因为那一时的强大而彻底虚弱后，更加明显了。 没办法的没办法的没办法的！ 就算圣骑士几乎全灭又如何？ 米路几乎绝望了，此时此刻连动一下都没办法的他们根本没办法杀死他们的残余，甚至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杀！ 而这正是绝好的时机。 02十分虚弱的，在攻击的闪躲下爬到了双翼火龙的身边，当然，这里弄虚作假占了不少成分。 “我有最后一个办法，”他对着几经陌路的米路轻声说道，“但是，这个危险会让你失去性命。” “来吧。” 米路甚至没有半点问题，直接就让他上手。 是的，此时的他们已经没有半点活路了。就算是死，他也会护着眼前这人，因此，没关系的，来试吧！他用眼神如是示意02。 有那么一瞬间，02觉得自己心脏的位置颤了颤。 ——这是久违的感觉了。 可就算如此，他依然没有心软。 02将一枚银针扎进了双翼火龙的某个特殊穴位里。是的，这个穴位没什么特殊的，唯一的可怕点是，会让一个几乎快要死掉的人瞬间疯狂、敌我不分，然后精力耗尽而死。 于是，当从内殿里冲出来的班尼迪克最后看到的景象就是米路杀死了所有的圣骑士，将克朗科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噢，事实上，可怜的因这个事实昏过去的班尼迪克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不过是另一种变异的异空间交易手段。 握着在米路脑子里挖出来的暴怒的灵魂，02难得的，表情晦涩莫测。 第五次交易正式结束，收获灵魂“暴怒”，凡因源于内心暴躁，不断冲动者，必然为思想所累，我等称之为七宗罪之五，巫女系统西比拉赐予他审判，此为暴怒之终结。 ＊＊＊＊＊＊ 1.最开始玛蒙根本没有死掉，因为他们种族有一个毛病是不会因为人力以外的所有东西死去。 当然，自杀是可行的，但身为神教徒流传的说法是自杀者会堕入地狱。 2.02预料到的只有光明教会可疑，影之石的力量有异，教会的领导者可能在自寻死路。 3.王失去名字是因为百姓不需要有私欲的王，而名字存在的意义本身就是一种想要被承认的欲望。而王会同意是因为他一开始的意图就是在班尼迪克找出教会的污点后，就杀了班尼迪克，只不过没有想到自己早就被盯上了而已。 4.班尼迪克不喜欢02，而且也认为02接近他十分刻意。但是02确确实实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了他温暖，因此，他才会让最重要的同伴米路去保护02，他不知道米路竟然会愿意为了02死。 5米路最开始看到的黑发黑眼的人不是02，但也并非完全不是02，算是后文中的一个伏笔。 73.恶德之六/七：饕餮/傲慢（一） 手中的瓶子里暴怒的灵魂还在闪闪烁烁，02的内心却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复杂心绪。 是一种尖锐的，由胸口传出的若有若无的刺痛感。仿佛是细小的针尖，趁着你没注意就轻轻扎了进去，然后就掩没在肉里，越陷越深，怎么也没办法再把它从肉里挑出来。 感情交接者没有感情。 02轻声提醒着自己，天知道，他到底是在警告自己还是在对自己撒着弥天大谎。 镜像的大门就在眼前，02知道，此刻只要他一伸出手，他就能推开这扇门。 可是，这一刻仿佛这一面虚无带上了千斤的重量。21302在犹豫，他在惧怕，他终于发现了自己与过去到底发生了多大的改变。 他不知道该如何做选择，于是有人替他下了决定。 “02，你不能进去。” 破晓的眼神冷酷得与往日的他截然不同。他就像是被逼上了绝路一般。 那眼眸深处疯狂的通红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痛楚。 ——02看清了他的目光，于是，他知道他在害怕。 理所当然的，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与破晓长时间的消失联系起来的话，就能轻易看破了，看来这次的交易人确实是他的那个朋友了？ 【是不是朋友也和我没关系吧？反正我只要完成任务就好。至于其他人的死活，那可真是与我无关。】 02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漠然的让人心惊。 “你得记住，你先是‘绝对等价’的成员，然后才是你本人。03，不要拦我。” 他这样说着，仿佛透着一股真心的劝诫一般。 但是，那样不带一丝调和的话语却也是彻底断了破晓的后路，破晓清楚自己的这位同伴关键时刻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一个根本无情的人，你又要他如何留情？ “03？” 破晓一言不发，抱紧了迷惑不已的02。 02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那样深入骨髓的恐惧。 在02的眼中，21303虽然并非是那种成熟严谨的人，但却也没有软弱到这种地步。他现在这副样子就如同是依偎在慈母怀中的孩子一样无助。 “我害怕啊，02。” 02觉得他拥抱的力度更紧了，那种仿佛是要将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的力道让02不着痕迹的皱起了眉。正是这时，耳畔响起了破晓微弱的呼吸声。 “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在担忧着你啊，02。你真的以为21301是什么好人吗？别开玩笑了！当你集齐了罪孽的七宗，最后死的一定是你啊！我不想你死，我把你当成朋友的！” 那样仿佛带着极致苦痛的表情，就连02都几乎信以为真。 02能够感觉到他话语里的真实，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吐露出的这种话语，到底是在诱使他背叛，还是03本身就有着自己的目的呢？ 21301和21303之间的矛盾早就不可协调，如果当初能够弄清楚的话，就不会沦落到现在完全只能依靠本能来判断真相了。这让02觉得有些烦躁。 “就算你说得是真的，我们又能怎么做呢？” 02开口了，他的声音沉着冷静的仿佛不被影响到了一丝一毫，然而，他的眼眸深处却终归沉寂了一点微光。 “逃吧，我们一起逃！” 他说着，口吻中的兴奋之情不言而喻。那语调里甚至带上了颤音，那似乎将他内心的激动完全宣泄了出来，“我带你去我的世界，带你看世界上最大的海洋，最蓝的天空，最美的人鱼。” “我没有兴趣。对于我而言，我死了或者我活着没有区别。就算01要我死也没关系，只要我妹妹的身体最后恢复了就好。” 他的声音如同寒风一般冷冽。这个样子的02，简直像是冷漠无情的猎犬，像是个只懂得夺取感情、完成任务的杀人机器。 他的脖子上仿佛带着一个隐形的项圈，被拴住的不是他的身体，是他的灵魂。他根本没有作为一个人的意志，从一开始，他就没觉得自己是个人。 ——这个认知让破晓觉得无比的绝望。 这样的一个人，没有任何可以失去。他甚至不会感到痛苦。正因为21302是如此冷酷的男人，他才能半点没有退后的走到现在，他的眼睛里虚无一片，除了他那个在病床上楚楚可怜的妹妹。西比拉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能让21302毫不犹豫的为此牺牲一切，成为一个夺取别人灵魂的冷血机器。 已经走投无路了。 破晓清楚明了的看清了这一点。于是，他放开了手。 “怎么了，你终于明白过来了么，03？” 02笑着说道，他舒展着眉，嘴角勾起的样子好看极了。 他似乎本来就不想在这种没必要的小事上纠缠一样，当下就转身要进镜像了。 “抱歉了，02。” 破晓绕到02的身后，当下在他颈项处来了一记。 看着在自己臂弯里，昏了过去没有半点意识的青年，破晓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他所说的话虽说不净是真，却也非全是假。 他确实发现了西比拉和21301之间存在的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可是这种事情，又要他如何来告诉这个没有半点意识的同伴？ 这种糟心的事情让他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崩溃吧。 虽说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破晓确实挺看得上02的。 ——就算21302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过自己的本名。 如果说为了救02制止他和21301见面是原因之一的话，那么更重要的一点自然也是有的。 破晓确实想要救他的朋友，在他意识到自己最重要的友人被西比拉盯上的那一刻起，他无时无刻不想尽办法在努力做着挽救。 可是没有办法啊，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明明已经想尽办法压制了，可是……那饕餮般的症状还是风雨一般的来临了。 【既为了救21302，也为了救……卓斫。】 只有囚禁一法了。破晓在心里默默说着这一点。 他那可怜的被命运玩弄的友人啊，名唤做『卓斫』。 在这已经脱节的命运里，那令人诅咒的因果真的可以被纠正么？ 已经无法回头了，只有一路奔跑在这支离破碎的命运的转轮里。如果一直都心怀希望的话，总有一天，黎明也会到来吧。 74.恶德之六/七：饕餮/傲慢（二） 正因为曾经对现实与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因此才陷入了一种悲凉的绝望。 21302的梦想曾经单纯的像是一个仿佛随时都会支离破碎的玻璃球。 廉价却和钻石放射着等同的明亮光芒，他依稀记得的，那时的他想要的只有“重视”。 ——不管是谁都好，请看着我吧。就算不是只看着我一个人也没关系。 希望父母目光能够偶尔停驻，希望师长的关怀能落到自己身上，希望同学也可以笑着对自己打招呼，希望能够有朋友就算不亲密也没关系…… 比谁都要廉价的愿望，简直不能够称之为“愿望”。 每一个人大概都或多或少的为自己心目中的那个憧憬而努力过吧。 但多数的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开始反驳自己，把那叫做“长大”的似乎就无比的精确了。 是的，长大，少年人曾经怀着的愿望在逐渐了解现实的残酷后，自然而然的就放弃掉了。摒弃的同时，我们称呼那个曾经那个因为期许而追逐的自己为“幼稚”。 想要愿望实现的话就会付出很多很多的东西——孩子们逐渐长大，都学会用这番道理来辩解。 但是他是不同的。 再也没有一个人的愿望像他一样卑微。再也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快的放弃自己的愿望了。 从一开始，在他的意识里，自己的愿望就永远也不可能实现。 将全部的情绪寄托于网络也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就连创作也是，并不是想要将自己笔下的故事带给别人，而是想要将那些故事一一毁掉。 没有什么幸福吧？就好像他的生活一样。不断的挖坑、弃坑，这简直就像是个命中注定的流程。 他比谁都要愚蠢，比谁都要自命不凡。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觉得自己一直是被大家放弃的那一个。 02乍然从梦里惊醒。 第一时间他便察觉到自己抵着的是坚硬的海石，但是却不冰冷。 四下查看，他这才发现这里竟然四面皆是海水，甚至隐隐能够听到深海的远处的嬉戏声。 ——02记得自己当时跟破晓因为意见不合几乎吵了起来……吵了起来之后呢？！ 他揉了揉脑袋，觉得记忆仿佛都在这一刻错乱了不少。 这样看来的话，他是真的被破晓打昏了？ 这里是破晓所在的世界？ 照周围的场地来看的话，这里应该是那种闺阁型的囚室。 按照房间的装饰度来看，似乎是女性的？ ——这让02不得不感慨于破晓的恶趣味。 “已经醒过来了啊？” 囚室的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下半身是金红色鱼尾的破晓带着炫目的笑容朝他挥了挥手，然后第一时间关上了门，他似乎是用背脊抵着，仿佛下一刻02就会挣脱一切的冲出去一样。 “我是不会做那种没品的事情的。” 02挑了挑唇，露出十分懒散的神色。 这是少有在他身上表现出的状态，很显然，他在刻意的让破晓放松下来，——这种仿佛是囚禁着可怕的变态杀人狂魔才会有的激荡反应，真的是让他感到分外的苦恼。 “破晓，就算你能够暂时把我留在这儿，不久之后，在‘巫女’的帮助下，01也一定能够找来的。” 他试着安抚这个情绪不稳的前同伴。 是的，在破晓选择将他打昏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理由再被叫做同伴了。 “啧，你到现在还觉得他需要西比拉？” 破晓的侧脸看起来无比的冷酷，那张俊俏的脸蛋上洋溢着的森寒的戏谑只让人觉得心生畏惧。 02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当然也知道作为永恒存在的21301必然藏着天大的秘密，但这种事情却不该由破晓告诉他。 况且，破晓本身似乎也并没有告知他的意愿。 “02，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出你的本名吗？” 出乎意料的，破晓并没有计较21302的沉默。他几乎是立刻就将话题转移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天马行空的思维简直让人感到叹为观止。 “从成为感情交接者的那一天开始，除非我完成了任务，否则我就只是21302。” 02淡淡的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合作的打算，也并不想背叛“绝对等价”。与其说是不在意，倒不如说是根本没有这个意识。 ——就好像无论发生到何种境界都无所谓一样。 明明在完成任务的时候用上了比谁都激进的方式，但从他的身上，却完全找不到一种叫做“激情”的东西。 什么都找不到，什么都不需要，仅仅是因为必要和有趣这两者进行着活动，他本身已经不存在人类的意志了。 ——甚至完全可以说，只要掌握了他的一项心理，就可以让这个看起来无所事事、似乎怎么样都无所谓的男人付出性命的去完成。因为，生命本身对他并不重要。 “这样的你只让我感到无比的同情与惋惜。” 破晓轻轻的摇了摇头，宝蓝色的眼眸里仿佛承载了数不尽的情绪。 那是源自大海的未知。而恐惧……源于未知。“——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自己对21301的这份信任而毁掉自己。” “既然是我所做的选择，那么无论发生多么无法控制的情况，我也不会容许外人来插手。” 02露出温和的笑容，一如往常，但那狂妄自信却溢于言表，几乎无法掩饰。 破晓长长的叹了口气，一甩袖子，气冲冲的朝门外走了出去。 整个屋子都坚固的不可摧残，而大门更是用一把铁锁牢牢的将这间囚室彻底关住了。 ”简直就像是做了故意惹怒他的蠢事一样。” 02揉了揉脸，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情突兀的复杂，“——虽说如此，但总觉得感到很高兴。” 02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确实已经坏掉了，因为别人的怒火与不甘而感到愉悦，如果从前的自己在的话，一定会想要杀死现在的他吧。 ——如果真能相遇的话，真想看看啊，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几乎都快被遗忘了吧。但依稀记得，是自诩为“圣者”，想要拯救整个世界，却不断失去更多的蠢材呢。 75.恶德之六/七：饕餮/傲慢（三） 在蔚蓝的海水里穿行着，破晓金红色的鱼尾在这里闪烁发光。 这是海域皇族的象征，透着高高在上的凛然、不可侵犯。但此时的破晓只觉得心中一片焦虑。 是的，能够将21302困在海牢里的他自然也清楚着，恐怕再过不久，那个可怕的男人就能够找到这里。 ——拥有着恶魔的能力与性格的男人，披着人类的外皮，然后不断引诱着他们这批虚假的同盟上钩。 越是感受到内心的焦躁不安，破晓就越是想要快速见到那个少年。 ——明明认识也没有多久才对，但却是让他从打心底里感动并爱上的好少年，——有着宛如海水般不可侵犯的美好品德，以及让人动容的坚定内心。一往无前的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不会回头也不会后悔，是一个让人无法不去敬佩的人。 叫做『卓斫』的异世界旅人，让破晓无法不去仰慕。 已经到了客人居住的地方了。 是的，在卓斫被迫的感染上了暴食的可怕病症后，不得已，破晓只能将他暂时囚于此。 ——真要说的话，这里其实与关着21302的地方不过一墙之隔，这也算是一种兵行险招吧，毕竟不会有谁想到自己竟然将两个死敌面对面相看管的。 破晓用鱼尾一甩水面，波纹顺着他的动作徘徊出去。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的推开了门，然后，他正对上了卓斫毫无阴霾的浅笑。 “劳烦你又来看我了，破晓。” 卓斫一脸轻松的笑着缩了一下肩。他甚至还在玩着破晓特地给他从别的世界带过来的拼图，白皙的两指间夹着一枚青褐色的图卡。 ——就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像个犯人一样被看管着似的，无论如何，也还是觉得这样的温柔很不可思议。 “没有关系，请别这样说。” 破晓不自觉的加上了敬语，这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反应。他立刻懊恼的想要掌自己一嘴巴，“啊啊，我是说，看到你的话，我也会很开心。” 面对破晓毫不遮掩感情的话语，卓斫露出一个清楚的笑容。 “我也是呢。可是比起这个，果然还是更加想看看外面的天空。”注意到破晓瞬间白了的脸色，他才安抚性的继续说道，“和你没有关系的，都是我自己的缘故。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 确实，如果是卓斫一个人的话，这种突如其来的症状还真是不知该怎么样才好。 明明只是过来完成任务的，结果却乱入这种世界，患了这种糟糕的病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可恶。卓斫在心里止不住的抱怨着。 破晓仿佛咀嚼着这句话，终于才稍微露出了点笑意，“我可以帮你拍很多很多的照片。” ——就算是把整个天空的景象都复制下来带给你也没关系，只要你别露出像刚才那样的神情。那种仿佛就算全世界都在自己身边，其实也还是孤独一人的表情，让破晓觉得心痛。 “谢谢你，破晓。” 卓斫坦然的道着谢，这种表情由他做起来显得异常的柔和。 他踌躇了一会，还是开了口，”听说，你将你的同伴给强制性的关了起来。——过路的人鱼们偶尔会谈到这件事。” 在得到破晓的点头承认后，他才接口道，”你这个样子真的没问题吗？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的话，就算是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也是会良心不安的。” 卓斫微笑着吐槽自己，这样开朗明亮的样子，让他就算是说出这种话也不至于让别人讨厌。 ——有些人就是这样出人意料的，他们有着轻易让别人产生好感的魔力。 “不只是为了你啊，阿斫。” 不知是是不是想让卓斫安心，但破晓表面上还是背下了这个本该属于友人的担子。 “对于我而言的话，那个同事也是很重要的朋友。发现首脑有问题又不能告诉他，我也是很困扰的。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大概也没办法像这样下定决心把他带离那里。” 破晓一面绷紧全身忍受住这份阴霾，一面又强迫自己露出与平常无异的笑容。 “能够帮到你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卓斫温柔而含着丝放松的表情让破晓终于松了口气。 他自始至终唯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友人觉得厌恶。 说起来很可笑吧，明明是海域的皇族的他，第一个朋友却是现在站在他的面前的这个有着安抚人心气质的少年。因此，才会想要保护的，保护朋友，这种事情根本就是理所当然吧？ “我猜想，21301应该很快就会发现问题。因此，我要去做一些防御性的准备。” 谈到重要的事情，破晓的声音瞬间低沉了下来，“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大概不会出现，饮食的话还是会固定的帮你控制，希望不会让你寂寞。” “没有关系，不用放太多心神在我身上的，破晓。” 卓斫神情自若，细看之下，眉眼里竟然有几分柔软，“你给我带了拼图打发时间不是吗？” 【况且，另一面墙的那位客人，也带给了我不少的乐趣呢。能这么理解我思维方式的人，真让人好奇啊。】 “这种一千块拼图的老人才爱好的游戏。” 破晓似乎是十分无奈似的，他耸了耸肩，眼里却流露出动容的笑意。 ——能够被非常喜欢的友人体谅，其实是一件让人感到很幸福的事情。 “真抱歉啊，有这样爱好。” 那种带着点无可奈何的调笑口吻让人觉得异常的温暖。 结束了这种日常般的对话后，破晓也已经打算立刻立刻去投入防御的研究中了。 如果不能快点找出好的办法的话，恐怕在21301找来后，就真的是陷入了一个彻底的死局了。 他推开门，正要离开，却被身后的友人突然叫住。 “说起来，隔壁是不是住着什么人呢？” ——他年轻而温和的友人带着仿佛透明般的笑容如是问道。 “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罢了。” 他回答。 声音清朗的如同能引起回声。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带着拒绝般的神情关上了门。 两间只隔着一面墙的囚室，两把一模一样的铁锁，两个一模一样的灵魂。 ——这可真是糟糕的，上帝的玩笑了。 在察觉到破晓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后，卓斫带着一如往常的笑容将一枚图卡放在正确的位置，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在墙壁正三方的位置用中指的管关节重重的击打了三下。 ——下一秒，如他所愿的，在完全等同的位置，传来了三声几乎连音量都一模一样的击打声。 两指又夹住了另一枚图卡继续，卓斫唇角的笑意却不自知的越发加深了。 76.恶德之六/七：饕餮/傲慢（四） 用微微弯起的中指上的骨关节在墙壁的正中位置敲了三下，微垂着眼眸的02此时的心情并不如他表现的这般平静。 就好像他本人陷入了一个刻意制造的漩涡了一样。 ——根本无法从中爬出来。甚至可以说，他陷入了一种无端的快感之中。 他清楚的明白那不过是一个梦，因此，心情才更为苦闷。 毕竟，那是如此的真实，那是比现实更为迫切到达的“真”。 在梦里，02看到他用双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如同一条阴冷的蛇，那毫无温度的手指一点点的用力，那另一个自己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窒息般的痛苦表情，他甚至没有办法去宣泄这种痛苦，他的表情带着令人揪心的绝望。 ……可是，他的眼神依然温柔的仿佛是包容一切的天空。 明明只要一用力就能捏断自己的喉管，可是02的手却颤抖了。 在这样无畏无惧，即便死亡就在眼前也一如往常的目光面前，他作为一个没有心的男人为此而颤抖。 这是怎样的心态呢？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杀掉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02意识到，这个男人确确实实存在着，但并非是如今的他。 那是过去的卓斫。他应该杀死他才对，可02却对他心怀不忍。 ——就算02再不愿意承认也一样，他没有杀死自己的勇气，如果真的这样做了的话，其实也等同于否定了自己曾经的所有吧。 光明正大的说着，自己的过去丑陋不堪，自己的过去幼稚可笑，这种事情，02忍不住想他果然还是没办法做到。 即便那确确实实是个因为自己的温柔而愚蠢的令人发指的男人，但没有人……会将自己彻底否定。 一墙而隔的那个人微妙的三下响指将他从自己的思考里惊醒过来。 02的额头上甚至还湿哒哒的粘着汗，他的情绪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 从自己被关在这里醒过来的第一天，隔壁的那个人就向自己敲着墙打招呼。 这么看来的话，那人来这里应该比自己更早。 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跟自己一样作为客人一样的被关着的。 02摸了摸下巴，暗自猜测着。 当然，他其实还有着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不过鉴于这个念头并不值得考证，因此，他也就按捺在了心底。 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人就好像和他默契十足一样，明明根本不知道对方坐在那个位置，但02就是能够基本确定他的方位，甚至于连他打响指的动作都能基本猜测的出，并非是两指摩擦发出的声响，而是更直接的从骨头里发出来的声音。 ——这样一来，他对隔壁和自己一样被关着的那人的好奇不由就加深了。 02开始考虑用房间内现有的设施将墙壁打穿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向来不是那种习惯坐以待毙的人，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一墙之隔的人很可能就是这次任务的关键了。与其等着21301过来找到这里，还不如他现在先将交易人的灵魂弄到手。 02在房间里四下寻找了一阵子，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串在一起的被打磨过的贝壳碎片。总之，也聊胜于无吧。 一个人如果要将一枚墙推倒的话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如果对面的那一方也能使力，自然也能轻松很多，——前提是对方不知道你心底打着如何如何的坏主意。 这面墙的材料有些特殊，02确定两边的一层应该非常薄弱，真正值得考究的只有夹在中间的那段特殊物质。 也许是海底里某些黏性强大的泥土，02不着边际的猜测着。 握着手中的贝壳碎片，02本来还纠结着要怎么将自己的心思传递给那人的。 但是，就是奇异的，仿佛命中注定一般的，那人几乎是在他划着墙壁的第一秒就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 说得糟糕又让人觉得恶心一点的话，简直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 02在心里啧啧有声，如果是按照他自己的意志的话，他可真是半点也不想和敌人有这种特殊而暧昧的联系。 ——显然，比起被好好看管着没有半点凶器的自己，对方那里明显有着尖利的武器。 对方采取的措施似乎是放火焚烧？ 当02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一跃到偏远的角落。 然而，弥漫在空气中的黑烟依然扑鼻而来，真是不可思议，明明是海底，却有着像这样清新的空气。 所以说，这两间房子果然是被特殊阻隔掉的吗？完全连接着外面的世界，说不定一伸手就能够触摸天空。 从气味的浓度来看，火势似乎已经吞噬掉了一半以上的中间物质。另一边的墙纸应该已经几乎被燃烧殆尽了才对。 真是出人意料啊，对面的人。完全不担心自己会伤害到他吗？02感慨着，表示自己果然还是无法理解那种人的思维。 已经隐隐能看到对面的房间了，02的心情愈发激昂，甚至于他的心跳都不可抑制的快速了起来。 这是一种奇怪的，仿佛看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的错视感。 他就在这里。现在自己必然与他相遇。 和过去的每一个交易人都不同，对面的那个背对着火海，背对着自己，手执一枚图卡，从容淡定的青年给自己的感觉。 火焰已经将蔚蓝驱散，在两间房子的各处晃动着翩翩起舞。热气开始攀沿着02的脸颊，但他毫不在意。他的心中翻滚的血潮比火焰更加炽热。 好奇怪好奇怪好奇怪好奇怪好奇怪！ 火舌终于将整面墙吞噬掉了，仿佛是在邀请着02前进一般。 ——然后，他看到那个一直淡然温润的青年偏过头朝自己微笑，他露出的，是一张熟悉的让02瞬间愣在原地的脸。 在滚滚黑烟的彼端，21302看到了那把玩着拼图，笑着的“自己”。 在热气蒸腾的彼端，卓斫看到了一直想见的那人精致的仿佛不是人类的脸。 然后，卓斫清晰的感受到了那人赤裸裸的杀意。 他脸色不变，甚至依然带着那种会让人忍不住产生好感的柔和神情，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卓斫。” 对方如是说道，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是的，只因为他使用的那张面孔。 一种不知是嫉妒还是酸涩的情绪蔓延上了02的心头，这甚至取代了本该是惊讶的成分。 击倒眼前的青年，让他承认自己是不堪一击的垃圾，这种情绪占据了21302的所有。 啊，原来如此。 一切的任务都不过是在为今天做准备罢了。——那些都不过是前奏。 对21302而言，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他们相遇—— 他可以，他会让眼前的人，让【卓斫】彻底承认自己的失败。 熊熊烈火中，他的目光暗沉而充满了杀机。 此时此地，最后的对决无声地拉开了帷幕。 77.恶德之六/七：饕餮/傲慢（完） 自称卓斫的青年就这么柔和的看着他，仿佛对他眼中凛然的杀气毫无所觉一样。那样的目光就如同承载了一个世界的光辉，那不是人的眼神。 然而，即便如此，02内心的憎恶与怨恨却无从发泄。 眼前的这个青年，作为过去的他内心怀抱着的是如此高洁的愿望。 无论处于何种境地，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这样重情义而不为私情所动，将救赎放在第一位的男人，让人如何憎恶，让人如何怨恨呢。 但是——这样一来，这样一来的话，如今丑陋不堪，内心脏污一片的他，又要怎么解释啊！ 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会走向这种截然相反的命运呢。这样不是太不公平了吗！他甚至只能用“21302”称呼自己，他的懊悔，他的眼泪，又要向谁发泄出来呢？！ 两个同样不能称之为人的生物。 一个是温和高洁，不容侵犯的骑士，一个却是以虚伪作面具，内心肮脏的黑泥。 如果，如果没有那份遥远的过去的话。 如果，他一直都只是21302，是个不知廉耻，善恶不辨的野兽的话，如果他是个堕入地狱的恶鬼的话，这份怨恨，就能被雪洗了吧。 是的，疯狂才是救赎唯一的道路。 眼前这个看起来始终从容温润的青年，正是他痛苦的根源。 如果他是野兽就好了。只有野兽是不会感到迷茫的。正因如此，它也不会痛苦。没人对它有所期望，没人对它有所寄托，如果能成为只为一己私欲而驱动五体的野兽的话—— 这份愿望，使他一步又一步的向前。他曾经明亮有神的黑眸此刻空洞一片，支持着的他的，是能将世界染黑的恶意。 忘记吧，那个曾经的名字。那个象征着人类的名字，不管是他还是眼前的青年，都没有资格使用。 不会为此而羞愧，不会为此而悔恨，甚至能从这样的际遇里产生无限的快感，这样的他，就是21302。 没什么好后悔的。就此而堕落，就此而解脱，这就是他本人所追求的命运。 更何况，无情而放浪的名为命运的女表子，竟然安排了他们如此令人讽刺的再会。 “呐，卓斫是吗？我的名字是21302，作为感情交接者，将在此斩杀你。” 这含着冷冽的笑意的话语已经不再代表什么了。 尽管如此，对方陡然一变，突兀的震惊起来的目光却依然让02心生愉悦。 真是聪明啊，已经发觉了吗。 作为你笔下的主角，怎么可能会拥有着自我的意识呢？ 看着我吧，卓斫。 站在你面前的，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已经堕落的失去自尊的男人，就是你的未来啊！ 这是你的过错啊，快点来……向我摇尾乞怜吧！ 那干净、清澈的不染一丝尘埃的青年，这个自诩为正义之师的青年啊，现在正跪倒在绝望的脚边。他脑海中那虚妄的可怕的猜测，得知对方那漆黑的眼眸里深藏的怨恨，如同骑士一般的男人失去了他的自尊，悲叹着。 “未来的我啊，你就是这般痛苦不甘着吗。” ——是的，过去的我啊，我因你的所作所为而深陷在牢笼里无法自拔。 那空荡荡的应该是心的部位发出了野兽般的号哭声。好好体会吧，因为你的际遇，我堕落到了一种怎样的境界。我抹杀了自己，消磨岁月，空自蹉跎。甚至连最初的愿望都已经忘记。这样的痛楚，过去的我啊，你清楚的感受到了吗。 “你要杀死我吗？” 被掐住了脖子的青年冷静的近乎可怕的问道，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 ——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你是不该存在的人。” 青年没有丝毫波动的情绪，02冷漠的近乎残忍的举动，毫无疑问，当过去和未来相碰撞之时，这两个拥有同一个灵魂的男人才是一个整体。 02径自注视着他，目光冷冽而肃杀，他接受了这一事实的同时，使出浑身的力气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在否定……你自己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人。” “因为我——” 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仿佛是飘散的骨灰，空虚而让人畏惧。在这样的时刻，他的愤怒，他的悲伤反倒消失了。21302的心里空无一物。变成与期望中截然相反的人，舍弃了最初的愿望。这一刻在他的心里，不可能还留有什么东西。 “我已经连说自己是卓斫的资格也没有了。” 只有一点，对名讳的执念。但这句话无论如何，听起来都空洞的让人心惊。 卓斫凝视着这个无论从相貌还是气质上来看都没有自己丝毫影子的男人，他清秀的面孔已经涨得通红，那是几经窒息的标志。但即便如此，这双墨色的眼眸充斥着的，也始终是温柔与理性，甚至，应该是作为年幼者的他，眸光里竟然渗透出了一种名为“慈爱”的情绪。 “——你就是卓斫。” 苍白到几乎能看清青筋的手紧紧的抓住了02的肩膀。他甚至没办法控制力道，那深陷进对方血肉里的手指流下还带着温度的血水。 “21302……就是……卓斫……别怕……回家……” 那触碰到02脸颊的手心是如此的灼烫，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02的眼里只有卓斫，卓斫的眼里只有02。 “大家都不爱我呢，大家都厌恶着我，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沉迷着网络里的宅男啊。” 憎恨的污浊将他吞没。 他所承载的命运里，什么都具备了，除了幸福。 有痛苦，有屈辱，有遗憾的怨恨与缺失。唯独，没有那光鲜亮丽的色彩。 染满憎恨的灵魂，因那无时无刻不充满着温柔与慈爱的目光通向血管汇聚成了“心脏”。这一切，渗透进了这个失去一切的男人的左胸的位置。但即便如此，02依然没有放手，他的手越发的用力，他甚至忘记了脸颊上的泪水。 “……没关系……我来……背负你。” 那目光里仿佛要喷涌而出的感情让02几乎无法直视，这一刻，他颤抖的双手终于折断了卓斫的颈椎。 此时此刻，这个温润如玉的青年脸上……依然带着微笑的神情。 被承认了，被过去的自己原谅了。他没有怨恨，他没有怨恨变成这样的未来的他。 正因为有了他的背负——他已经不再感到孤独了。 理想到这一点的瞬间，卓斫想，他终于有资格承认自己了。带着过去的自己的执念，带着两人的期许，——回家。 然后，他第一次知道了，泪水有时候也是可以在不是屈辱与怨恨的情况下夺眶而出的。 此刻，在空无一人的两间几乎被灼烧殆尽的房子里，卓斫看着这仿佛能将灵魂也烧尽的红色，任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脸颊。 那是滚烫而清凉的，男儿的泪水。 他抱住过去的自己的尸身，两个人一起，在火焰里化为了灰烬。 有什么逐渐的往上漂浮，紧紧相合着的两个灵魂，名为饕餮与傲慢。 虚空之上，镜像空间之中，和完结大神站在一起的21301俊美的脸上浮现出冷漠的笑容，“看，这一次他也还是做到了。” 不管多少次，名为卓斫的男人都会完成最后的诺言。 “把卓斫灵魂的一半给我。” 完结大神并没有说其他的话，只是朝对方伸出了手。 “这种游戏都经历了上万遍了，你还玩不腻么？” 21301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一个瓶子递了过去。 目光清冷的神明接过装有自己中意的人类的灵魂的瓶子，从中飞出的光点很快往他该去的地方飞去。 第六、七次交易结束，因工作人员出现死亡，无从做出报告。 【第四世界《位面绝对等价交易所》完成。HE结局，任务完成度100%。形容：死亡从来都不是终结，而我的冒险，已经结束。】 ——第四穿·【位面】绝对等价交易所·完—— 第五穿：勇者之路：在和恶之王相爱相杀的那些日子里 78.勇者之路：拯救的念头 会死去吗？ 终其一生，人都在睁眼与闭眼之间度过吧。 我死了吗？ 不，没有吧。耳边机械的声音越发清晰。 它在说什么呢？ ——真想知道啊。 原来……我还想要再次听听这世界的声音吗？原来我还想要活着啊！ ＊＊＊＊＊＊ 怀着对于活着几乎扭曲的执念，卓斫终于再一次挣开了黑暗的束缚。 他的面前是一片生机勃勃的世界。绿色，绿色，绿色……象征着鲜活与生命的色彩充溢了他的眼球。 他转动着眼珠，终于清醒了过来。 耳边的声音是无比轻快而荡漾的。 【player尼克勒斯，恭喜您再次成功登入游戏“勇者之路”，对于马上要开始的推倒恶之王的艰难旅途，伟大的您已经准备好了吗？】 完全没有要给对方回答的打算，系统继续按照早就设定好的模式说道， 【嘿！勇者！您可别再发傻了！看到那边儿那个嘤嘤哭着的小女孩了没有？那可是个未来的宝贝！】 【支线任务1：伟大的勇者大人，清纯可爱的小萝莉受伤了，作为萝莉控的您，还不打算出手吗？】 【选项：A.去救，顺便调戏小萝莉 B.好像不大对劲的样子，但身为勇者还是得救啊 C.我是正太控，萝莉的话当做没看见】 卓斫抽了抽嘴角。 他完全没意识到以为死了的一瞬间，醒过来之后竟然又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现任何差错的话，这个世界应该也只是写了个开头而已。而且，这个世界的游戏系统的大反派好像就是他另一篇文中《夺爱计划！我的女王甜心！》里的席里维斯！ 这么一来的话，历程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卓斫立刻想到了这一点，由此看来，这里应该就是……最后一站了？ 他怀着极复杂的心情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他还存着的唯一信念竟然只是活下去了，甚至于回家对他而言，也是惊多于喜。 他内心思虑万千，自然心情是不大好的。 但显然，傲娇的系统可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浪费。 【轰隆——】 【嘿！勇者！三秒钟不做选择，就有美味的九霄重雷给你享受呦！】 被直接恐吓的卓斫表示他绝不承认自己竟然有点不习惯过去尝试过的欢脱文风。 ——哪家的系统竟然还能这么人性化的去TJplayer！超想爆口粗的好吗！ 【我选B。】 露出只有卓斫才会露出的笑容弧度，他有些跃跃欲试了。 ——这篇文当初构思的时候其实还有另一个文名在考虑范围之内，如果这里是按照他的思维形成的世界的话，说不定另一个文名也是在延伸之中的。这样一来的话，就真是有趣极了！ 左胸口的位置有温热的东西在不停的跳动着，“噗咚噗咚——”，是只有活着的生物才特有的存在证明。 带着几乎可以说是哄骗小孩子的笑容，卓斫走近了那个正抱着受伤的腿不停的掉着金豆子的小女孩，她深蓝色的眼眸里雾蒙蒙一片，警惕的看着这个陌生人。 “——一直哭的话，再漂亮的小天使也会变丑哦。” 卓斫一手放在左胸，一膝微微曲起，形成起步式的动作。 他朝着这个可爱的小少女行了一个很久之前学到的骑士对待淑女才会使用的礼仪，乌黑而明亮的瞳孔里闪现着的是温柔的笑意。 “您就是会拯救世界的……勇者大人吗？” 小女孩用一种颤颤巍巍，非常害羞的口吻说出了一个让卓斫觉得一瞬间惊愣住的问句。 ——他完全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后，自己竟然会再一次以正义使者的身份站在这个背景几乎是贯彻着他的初始的地方。 “比起这个。我的小淑女，我更想先拯救你。” “我叫做尼克勒斯，我想，你的腿需要我帮助，不是吗？” 卓斫朝这个长相看起来如同洋娃娃般清丽可爱的小女孩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脸。 他试探性的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对方竟然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像是猫咪被顺毛般的声音。 “拜，拜托你了！我叫亚莲。很，很高兴认识你，克勒斯。” 随着她这句话的同时，系统也立刻在下一秒发出了提示音。 【呦！恭喜您，勇者大人！可爱的小萝莉（亚莲）被你俘虏了！请好好的照顾她吧，您可是个勇者！】 【咦咦！您说奖励吗？！这么可爱的少女就在您的面前，这难道不是奖励吗！嘛嘛，如果您是个形式主义的话，好吧，我可是个宽容的GM。】 【叮——，勇者大人收获一只软萌的萝莉！请再接再厉，挖掘新任务！】 “……” 卓斫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好好接受一下这位系统的自说自话主义。 ——完全没得到回话，还能接的这么通顺！这种事情根本不科学好吗！ 还有，克勒斯什么的，难道这个世界的主角在游戏名上设置的是姓尼名克勒斯吗！ 这种简直是神一样的三观思维，真的和他曾经在一条线上过么？ 卓斫对过去的自己产生了一种让他十分“悲痛”的怀疑。 从口袋里掏出系统给的免费纱布，卓斫小心翼翼的注视着亚莲的表情帮她绑上，生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弄疼了她。 在确定亚莲的伤口被他完美无缺的绑好，卓斫这才满意的站了起来。 “那，那个。” 亚莲将手放在身后，两根食指不停的搅在一起，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羞涩的红晕。 卓斫做出一副耐心倾听的表情。 这样一段漫长的旅程，对于这种害羞、腼腆的少女他已经是能够相处的很得心应手了。 在他温柔而充满着关怀的目光下，亚莲咬了咬自己淡色的唇瓣，终于张开了嘴，“我想跟着你。” “我会对你有帮助的，真的！有一个名人说过，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都有一个美丽的萝莉。克勒斯是要成为勇者的男人，所以一定是成功的。唔，所以，请带上我吧！” “……” 【那种鬼一样的话到底是哪个傻蛋说的啊！】 在卓斫对这个充满着欢乐的世界几乎悲观到了极点时，系统果然又十分果断的来火上浇油了。 【嘿！勇者！美丽的萝莉（卡莲）向你提出了组队邀请＋结婚邀请！你打算拒绝吗，你真的打算拒绝吗！】 【萝莉啊，这可是纯种的zhiyu系萝莉！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拒绝简直不是男人啊，勇者！】 【……对以后打恶之王有帮助吗？】 卓斫瘫着张温和的笑脸，在心里问道。 【叮——权限不够哦，勇者！努力完成任务吧！】 ——果然有着特殊关系。 在系统刻意的含混不清的回答下，卓斫立刻产生了极大的误会。 “如果你不怕受到伤害的话。” 卓斫轻轻叹了口气，对着眼里散发出充斥着喜悦的卡莲说道。 在少女明亮的眼眸之下，他刚刚带着丝不满的心情立刻消失无踪了。 前路未卜，但至少，最开始就不是一个人。 这种略带满足的情绪只持续到卡莲用十分欢快的口吻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前。 “之前一直有人欺负我，现在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克勒斯。你可以帮我杀了他们吗？”带着绚丽的笑容，她如是说道。 随着这句话同时而来的，是系统荡漾的声音。 【嘿！勇者！您的魅力可真大！卡莲这么快就向您求助了呢！那么，您的选择呢？】 【支线任务2：伟大的勇者大人，对于在过去一直欺负着您同伴的人，您会怎么做呢？】 【选项：A.杀了他们，替卡莲报仇，卡莲好感度＋10 B.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认错道歉 C.不管，什么都不做】 79.勇者之路：愚蠢的选择 随着这句话同时而来的，是系统荡漾的声音。 【嘿！勇者！您的魅力可真大！卡莲这么快就向您求助了呢！那么，您的选择呢？】 【支线任务2：伟大的勇者大人，对于在过去一直欺负着您同伴的人，您会怎么做呢？】 【选项：A.杀了他们，替卡莲报仇，卡莲好感度＋10 B.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认错道歉 C.不管，什么都不做】 “毕竟他们没有危及到你的生命呢。虽然对娇弱可怜的女孩子做出这样欺负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感到不齿。但是，如果对方肯道歉的话，我相信，像卡莲你这样的女孩，一定是能够谅解的吧。” 卓斫微微弯下腰，他带着薄茧的食指在亚莲娇嫩的脸颊上摩挲着，他深黑色的眼眸里仿佛沾染了一个世纪的星空，带着闪烁而清澈的色彩。 他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正因为有着自身良知的克制，因此，就算他明知正确的选项是哪一个，他也还是不会去选出那看似必然的答案。 ——是那种，天生就带着英雄特有的纯白气质的男人呢。 “果然是克勒斯你会说的话呀。” 明明是十分期待飞溅的鲜血来洗清她的怨气的少女，此时的表情却带着一种几乎是理所当然般的笑靥。 就好像……卡莲她一开始就确定着，确定着眼前的青年绝对不会因为她那点事情而杀人一样。 她的眉眼弯成了一个分外好看的弧度。 “本来还以为你会不开心的。” 男人这样说着，眯着的眼眸里带着星星点点的温柔。 啊，说起来，一直都是这么为他人着想的人，如果不是手握着的是足以嗜杀一切的剑，身上也确实隐隐带着凌厉的气势的话，还真是让人不免误会成脆弱的花瓶呢。 “不会啊，如果克勒斯毫不犹豫的愿意为了我杀人的话，我反倒是要怀疑勇者这个身份的真实性了。” 只不过是短短几分钟而已，卡莲迅速卸下了她一开始害羞腼腆，娇羞柔弱的面具。 不，应该说，是从卓斫反对杀人开始，她才终于表露出了相对真实的一面。 明明是她提出来要杀人报仇的，但奇异的是，反倒是拒绝了她，让她的表现瞬间贴近现实了许多。 卓斫抿着唇，不明所以的笑了笑。 他伸出手拍了拍卡莲金灿灿的脑袋，动作轻柔的像是对待一敲就碎的玻璃。 “答应了你要帮你好好教训那群坏小子的，他们在哪儿？” 他的口吻十分亲昵，甚至有着大人前辈们对着孩子特有的无奈与包容在里面。这让卡莲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她不喜欢这个人对待所有人都一模一样的温柔态度，虽然看起来接纳了一切，但是……从另一面看起来的话，是不是又该说，这个人其实是拒绝了一切呢？ 她一向是不喜欢让自己为难的，因此，她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个十分绝妙的注意。 ——既然你让我不高兴了，我是不是也该让你也不痛快一下呢？ 这样一来才比较公平吧。否则的话，之后一起上路的话，不是很容易有隔阂吗？ 她走在卓斫前一步的位置带着路，她一蹦一跳的样子就和每一个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有半点不同。唯有一点，她始终注视着前方的如同一汪死水般的眼眸却仿佛突然变异了一般，荡起了动人的波纹，像是死寂的夜空，终于迎来了一声轰然的炮响。虽然说，在下一秒，它就消失的无隐无踪。 “好像走了很多路的样子。” 卓斫一步不离的跟在后面，俊朗的面孔上泛起了应该说是诧异的表情。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脸色苍白，柔弱无力的小女孩居然会一个人跑的这么远。 “需要我抱着你吗，小亚莲？” 他第一时间关注的是，刚刚还受着伤的小女孩会不会受不了这样长时间的步行。 “不，不用在这方面管！” 亚莲双手叉在腰际，漂亮的脸颊涨的通红。她还不太会接受别人的善意，因此，当一个人连这种几乎可以说是无聊的小事都注意到的时候，她便不由自主的觉得“讨厌”起来了。 在此之前，才不会有人因为她累了就来烦她呢。 ——啊，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来和她说话。 就算是有，也不过是嘲笑和辱骂而已。 哈哈，反正她是个怪物，这种事情根本就无所谓。 也只有这个自称勇者的男人才会笨到和怪物为伍！ 这么想着，她转过身没有半点理由的气鼓鼓的瞪了卓斫一眼。 “……我说了什么不对的话吗？” 只留下身后这个在某方面有着一种令人纠结的迟钝的男人不停的碎碎念着。 就算表现的多么让人信赖，就算身上带着一种英雄特有的领袖气质，就算不自觉的对每一个人都做着一种让人觉得十分不可思议的让步……但在关系到感情方面的时候，尼克勒斯也不过是一个蠢蛋罢了。 亚莲忍不住想笑，随着她跳跃着的动作，头发也是一甩一甩的，这似乎也彰示着她陡然变好的心情。 嘛，谁让身边的这个勇者是个烂好人的笨蛋呢，既然是这样的话，“坏事”就让她来做吧。 她才不是有多么喜欢这个笨蛋呢，她呀，只不过是想要独自占有这份温柔而已！ 明明是个蠢货，还不自觉的到处散发荷尔蒙，这是要闹哪样啊，真是的。 ——敢对怪物温柔的话，就要做好被缠上的准备哦，我的勇者大人。 在心里不停的动着歪脑筋的时候，他们眼前也终于是展露出了被古树丛林遮挡在深处的，十分古老而朴实的村子。 女人们在坊间交谈的声音，孩子们欢快而天真美好的笑声……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可能是去捉野兽去了吧。 “看起来是不错的村子啊。” 卓斫一无所知的赞了句。 他已经没有看到过这样民风古朴的村落了。男女分工明显、各自忙碌着，孩童则是天真无邪的玩闹着。 走在前面的亚莲却没有回应他的话语。 她只是快步的跑进了那群玩闹的孩子们中间。 ——然后，发生在眼前的状况瞬间让刚刚还一脸笑意的卓斫目瞪口呆。 80.勇者之路：杀人和放火 “啊——” 甚至连话语都没有，女人们破音的尖叫声刺耳的简直像是卡盘的磁带不停的倒刷声。 让人忍不住汗毛都竖起来了，就好像她们面前的这个和儿女们没有半点差异的小女孩儿是个随时会爆破的炸弹似的。 而一脸天真笑着的孩子们却是半点没有理会母亲们的恐惧，他们手拉着手，将亚莲围在一个圈内，用双脚踩踏着，用手撕扯着，嘴里吐出嫌恶的话的同时，神色明媚到像是只是在恶作剧。 唯一没有和这群孩子一起欺侮亚莲的是个银发蛇瞳的小男孩，他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旁观者，金色的眸子里带着恶劣而冷酷的情绪。 而这群孩子也下意识的都避开他，似乎对他隐隐有几分敬畏似的。 卓斫下意识的往前了一步。 但是，被不停践踏着的亚莲拒绝的目光却太过明显了。 透过层层的包围，她那仿佛沾染了一个世纪的漠然的眼神清晰的传达了过来。 ——不要救我。 ——看那，这就是你说的只要好好教育，就能学好的孩子们。 ——克勒斯，看着我，看着我，这就是我一直承受着的生活，你真得还认为只是好好教训他们，就弥补的了我吗？ 她突然笑了起来，是那种痛快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的大笑。 她不停的呜咽着喉咙，苍白的嘴唇被她用力的咬着，变得血迹斑斑。她淡蓝色的眼眸依然清澈，清澈的仿佛再浓重的病毒也没办法弄脏她。 【根本没办法称之为“人”吧。】 “只是个怪物而已。” 这样的想法让卓斫有几分厌恶，但与此同时，另一边那个有着一双金色蛇瞳的少年也冷声这样说道。 ——就仿佛是在应和着卓斫一样。 是啊，明明在承受着无论是谁，都无法忍耐的事情，但是……却依然能够露出这种从容而喜悦的笑容。就好像她从中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快乐似的。 不知为何，卓斫居然觉得自己竟然能够隐约明白她此时的笑靥，亚莲她真正能笑得如此开心的原因是，她清楚，自己再也没办法只是用小小的教训打发她了。 【孩子的本性是天真无邪的善良，如果失去了这一个基础，那么……即便拥有着弱童的躯壳，也没资格被称作是孩子。】 但即便如此，施予稚童审判的自己……果然已经变成了糟糕透顶的家伙。 【支线任务3：贯彻自己的决意。】 【嘿！亲爱的勇者，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可是要成为英雄的男人那。】 ……甚至没有给予做选择的机会。 换句话说，系统确定他一定会做出它想要的判断。 这还真是……不可理喻的自信。 虽说心里如此做想着，但卓斫的手头上却没有半点发软。 当剑术到达一定境界的时候，你就不需要眼睛这种东西来影响判断力了。 即便紧闭的眼眸也可以说成是心理的脆弱性，但是，当闪着寒光的刀片在空际发出破空的凌厉响声的时候，与之相伴的，是凌厉的鲜血清脆的滴答声。 甚至让别人来不及发出半点尖叫。 看着他的剑，脑海中甚至来不及有半点考虑。 等到他张开眼睛的时候，本来极富有生活气息的村子已经彻底变成了死尸堆了。 已经不能用人类形容自己了吧。 卓斫这样想着，即便在杀人时他已经不会有半点手软，但感性上，他果然还是无法再将能够连妇孺都毫不留情斩杀的自己再视为人。 顺着他银白的剑身，殷红的不停滴落的血像是最甜美的毒药。 “你在哭哦。” 身上满是脚印的亚莲拽着卓斫的袖子，一脸天真的抬头看着他。 她的目光纯粹的像是最明艳的蓝天，让人有一种彻底活过来的新生感。 ——可这也不过是幻觉罢了。 “他们会说你是怪物的原因。” 卓斫颤动着嘴唇，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说一下其他的，比如说些安慰卡莲的话，可事实上，最后他不过是冷冰冰的问了句这个。 “你一点也不像是这么直白的人。” 女孩笑着如是说道，有一种近乎绚烂的美感，“因为只有在你眼里，我才是最正常的啊。” 她说着一些让人诧异的不着调的话。 “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真正的人类。” 这让卓斫觉得可笑，不，他甚至真的笑出来了。 在一个已经不配称之为人的家伙面前，眼前的女孩说，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是人。 这算是负负得正吗？ “虽然说出来会很失礼，但还是得说呢。” 亚莲眨着她明亮的眼眸，“你其实讨厌杀人吧，克勒斯？” 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从容自若，而在她干净的目光里，卓斫看见了一瞬间瞳孔收缩的自己。 “骑士最基本的准则是保护老弱妇孺。我违背了当初对恩师兼友人的誓约。” “可你保护了我，我是弱者，不是吗？” 女孩郑重其事的反驳了勇者的自我批判。 在她的眼里，尼克勒斯无论做什么都是正确的。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为了保护而做出的选择，会让这个男人如此痛苦。 但是既然他觉得他是罪恶的，那么，她会选择与他同罪。 因此，她小心的夺过了卓斫手上的剑。 小小的少女以及与她几乎等长的剑，这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好笑。 “还有一个人没死哦。” 女孩这样说着，她的剑对准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从刚刚你动手开始，这家伙就一直被排除在外。我还差点以为你和他有特殊关系呢。”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我应该从来没有参与过对付你的事件。” 少年无所谓的笑着，像蛇一样的眼眸里阴冷而可怖。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这副样子竟然显露出一种异样的轻佻。就好像天生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一样。这种熟悉的特质让卓斫下意识的想起来曾经的某个人。 “算了。” 卓斫冷淡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峙。 他转过身，慢悠悠的的走在前面，像是在闲逛似的。 但亚莲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等待。 她对着蛇瞳少年气哼哼的跺了跺脚，“这回先放过你了！” “克勒斯，你等等我呀！” 她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火柴，顺着树枝茅草火势蔓延开去。做完这些，她才小跑着，去追前面的男人。 徒留身后银发的少年眯着眸子，露出阴冷的笑意。 ——不是每一次的好心，都能够得到理所当然的回报的。 81.勇者之路：过去与未来 【叮——】 【勇者，我觉得你去安慰一下身后的小萝莉比较好哦。刷好感度的好机会呢～】 耳边是机械制的系统强力模仿人类的欢快声音，身后是少女不停的呼唤。 ——夹杂在一起，延伸出一种让卓斫觉得难以言喻的恶心。 这个世界真的是他笔下的世界吗？ 曾经从他笔下流泻下来的故事里，真的是以这样的三观进行着吗？ 明明是想要成为正义使者一样的存在的自己，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样子，而系统却还口口声声称呼他为“勇者”，这一切真的合理吗！ 自己的命运，自己的人生，根本就已经彻底崩坏掉了吧！ 他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就好像是想要躲避什么似的。 ——但是，他无路可逃。 当一个人逃避的对象是自己的时候，他要这么做，才能跟自己彻底隔离开来呢？ 愚蠢的，糟糕的，让人想要下一秒就从自己的脑子删掉的话题。 是的，因为明明就清楚答案的。 “克勒斯！” 这样的胡思乱想直到亚莲气喘吁吁地的追上来抱住他的腰。 “——你想要丢下我吗！” 有着天空色眼眸的少女怒气冲冲的说道，声音里却不免带上了一丝紧张。 这个男人刚才的举止就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一样。可是，明明最开始……他是在等待的。 这让亚莲不由有些委屈。 “……抱歉。” 男人似乎这才清醒了过来。 他俊美的面孔上浮现出一种歉意，可这和他瞳孔里的无神夹杂在一起，却浑浊成了一种变异一样的情绪。 “为了你，我刚才放虎归山了！” 亚莲双手叉着腰，不管是耸拉着的脸，还是微偏的头，以及那翘起的唇，都似乎显出了一种小女儿家的娇气。 这样和每一个女孩没有半点不同的娇态，放在一个被所有认识她的人叫做“怪物”的女孩身上，却像是一种刻意的虚伪一般了。 “你好像一点都没有伤心呢，就算一直被欺负，但那毕竟也是生活了这么久的村子啊。” 卓斫伸出手，轻柔的摸了摸始终抱着他的女孩的头发。 这似乎是人类的惯性思维了，年幼时陪着自己长大的就算是一群非常讨厌的人，但是，当这群人再也不会出现的时候，却又会有一种异常的失落感。 “我当然不会难过啊。毕竟一直被叫着‘怪物’长大。” 亚莲露出一种像是惊诧又像是嘲笑的神色，“不过也许克勒斯你会。毕竟你是勇者嘛。” 从她的目光里，仿佛能看到那内心深处的无法打破的冰墙。 要成为勇者的男人身边，跟着一个最让人讨厌的怪物。这真是一个很棒的组合，不是吗？ “我倒是觉得我们没有不同。” 出乎亚莲的预料，这种几乎可以用带刺来形容的话语非但没有让男人脸色难看起来，反而是让他露出了几乎可以用灿烂来形容的笑容。 “毕竟我也不能再说自己是人了嘛。勇者也好，怪物也好，这种称呼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只要记住不为人这个事实，那么，无论面对着的是多么残酷的现实，我都觉得自己能够好好的走下去。” 男人朝天际伸出右手，仿佛是要将整个世界握拢在手心里。 【嘿！勇者！你也别这么沮丧嘛～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吗～】 明明只是个机械的作物，却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安慰着，——这让卓斫稍微好受了一点。 至少，这个世界里还有证明这不过是个游戏的存在。 啊哈，自我安慰到这种地步就未免可笑了，就算真的是Nc，那种无辜妇孺的血飞溅到脸上的温热感，卓斫恐怕下辈子也不会忘记了。 女人和孩子，只有这两种生物，是卓斫心目中不可触碰的大忌。 可如今，他却亲手破了自己的忌讳。 “一起去城里吧，我知道离这里最近的巴尔奇克的具体路线哦。” 女孩软软的手突然贴近了他的手心。 卓斫下意识的低下头，正好对上了亚莲带着丝担忧的目光。 虽然是从本质上就黑到骨子里的那种女孩子，但是，却一直都在关心着自己呢。 那种目光，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没有半点游移过了。 “拜托你带路了。” 卓斫状似轻松的耸了耸肩，爽朗的声线里仿佛带着特殊的魔力。 他们现在的相处方式着实奇异的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卓斫并不喜欢亚莲。而亚莲……对他却像是有着毒瘾一样，一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占有欲。 不是那种孩子对待喜欢的长辈的希望得到对方关注的欲望，而是否定掉对方眼里除了自己以外的一切的狂热。 “很开心啊。” 被青年抱在怀里，一手托住臀部的女孩十分用力的搂住他的脖子。 女孩压抑着的声音，带着童稚期特有的柔软，“能够遇到克勒斯，真的，真的太好了！” 当一个人说，遇到你让我很快乐时候，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似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但前提是这样的遇见不是建立在你失去一切的基础上。 如果可以的话，这个叫做卓斫的男人，根本不想遇见自己笔下的任何一人吧。 虽说是如此作想，但早已习惯说着漫无边际的谎话的他，此时却不过是一如往常般的勾了勾嘴角， “我也很高兴能够在当时救了小亚莲。” 明明是糟糕的假话，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像是再真实不过的甜言蜜语。 这个男人的身上有着一种无论说出了什么，都会被相信的力量。 “啊。” 亚莲偏过头，苍白的面孔上隐隐浮现出红晕。 “左拐一圈就到了。虽然地处偏远，但这里相对还是很繁华的。最主要的是逢利斯的铁血美人克拉伦西亚就驻守在这里。” 为了避免自己一直脸红下去，让整张脸的温度都上升都一种不科学的地步，亚莲敏感的在第一时间就转移了话题。 “……有点耳熟啊。” “曾经是章西的子民哦。凯瑟琳·克拉伦西亚，也许克勒斯你在哪里听说过也说不定呢。” ——随着这句话，卓斫的脑海里终于划过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金发蓝眼，抱着母亲的断臂露出扭曲笑容的少女，叫做凯瑟琳的孩子。原来，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如此之久了吗。 这样漫长的时间，足以让当年的小女孩长大了。 只是不知，当初的友人，又是怎样一副模样了。 82.勇者之路：数年的间隔 大概是地处确实偏远的缘故，像卓斫和亚莲这样外来的旅人居然没有遭到半点阻拦。 卫兵们在细致的盘问一番后，便十分友好的将他们放了进去。 确实也该是如此的，毕竟这里一向是鱼龙混杂，真正本土的人反倒是稀少，大部分都不过是短暂的定居在这里。 旅人们一批又一批的换着，如果每每有人进城，都需要各种明确的身份证明的话，恐怕这座城池都可以说是死城了吧。 “有什么特殊的东西需要购买吗？” 卓斫十分好心的体谅到少女在青春期必然会有的某些不方便。 啊，事实上，身为一个正常的男性，他最先考虑到这种无聊的事情果然是有些不可理喻的。 “真失礼，我还没到那个年纪呢。” 亚莲似笑非笑的眯着眼，天蓝色的眸子里都仿佛蕴含着一股子羞燥。 果然，任何一个女性，在提到这种方面时候都是这种反应吗？ 揉了揉被捏的肯定肿起来的腰部，卓斫在心里不免这么想到。 “可是迟早会到那个年纪啊，早点准备总没错吧。” 青年露出一种理所当然的表情。 在这方面，他天然的像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啊，虽然说，如果不懂得在不该说的方面闭嘴的话，就会被女孩子踹裤裆。 “这种东西等需要的时候再买也无所谓。” 在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说错话的卓斫后，亚莲牵着他的手，一蹦一跳的说道。 “——况且，克勒斯，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吧。陪到我需要使用那种东西的时候。” 少女说这话时，耳根不可抑止的泛起了粉色。 就算是看起来理性又冷酷的家伙，在说起这种近乎是约定的话语的时候，也不免害羞起来了呢。 这让卓斫终于觉得她除了长相以外，性格也稍微可爱了一点。 “到时候也还是要我买吗？” 青年摸着自己圆润的下巴，带着点可以说是调笑般的语气问道。 他墨色的眼眸里幽深又温柔，仿佛是一汪无波无澜的湖水。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平静了下来。 “啰嗦！” 亚莲忿忿的跺了跺脚。 她甩开卓斫的手，涨红着脸不看路就朝前面跑去。 于是，她直直的撞在了某个温软的身体上。 “亚莲——” 伴着卓斫急促的呼唤的，还有被撞的那人冷淡而平缓的音调，“下次小心点。就算是孩子，我也还是会当做刺客杀掉的。” 被对方推到在地的亚莲呆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人。 ——倒不是什么被对方的气势吓到了之类的，而是……这人的样貌，竟是和她有七分的相似之处！ “亚莲，你没事吧。” 卓斫快步跑过来，他焦虑的话语显然打断了这对同样是金发蓝眼的女性的对视。 这也许是好事也说不定。 毕竟，亚莲敢用自己的脑袋赌咒，眼前这个跟自己异常的相似的女人，在刚刚绝对有杀气放出，甚至于，她还看到了对方的手一瞬间对方放在剑柄之上。 “我没事啦，只是一不小心撞到了……” 她话还未说完，却被再一次截断了。 从他们的对面，一个穿着骑士服饰的青年急匆匆的朝这边冲过来。而目标，显然就是眼前这个一看就十分有上位者气势的女人。 “克拉伦西亚大人，王……小少爷回来了！” 青年双手撑着膝盖，不停的踹着粗气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刚才跑的有多急，“可是他不肯回去！” “打断他的腿套个麻袋装着回去。” 连眉目间都透着股子凌厉的只有上惯了战场的人才有的杀气的女人这样说道，她伸出白皙的仿佛能看到血管的手指，并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 显露出一份随意而安闲的姿态，很显然，她根本没有把就站在对面的卓斫和亚莲当成足以注意的敌人。 “命令只不过是说要让活着回去罢了，至于是不是出自他自己的意愿，这和我没有关系。” 克拉伦西亚—— 凯瑟琳·克拉伦西亚—— 只是一个称呼，卓斫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个莫名的带给他一种熟悉感的女人究竟是谁了。 明明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不过是个被女教官打的失去意识的小丫头罢了，再一次相见的时候，竟然已经是世界之王最信任的近臣之一了。 这么一来的话，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似乎也很明显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骑士口中的“小少爷”应该就是席里维斯那家伙的儿子之类的存在了。 尚处于青春期的讨厌束缚的叛逆期少年偷跑了出来，于是身为世界之王的老爹不得不委派信任的臣子特地出来寻找。 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啊。 再一次相遇，竟然会是因为这种几乎可以说是搞笑一样的理由。 “小亚莲，还能够站起来吧？” 虽然说已经认出了她，但卓斫显然没有上去认亲的意愿。 他甚至没有对多年前的这个女人表露出任何相识的举动。 他唯一做的，只不过是对着坐在地上的，难得的显得十分茫然的金发蓝眼的女孩子伸出手。 他露出一贯的，十分温柔的笑容，那是一种，几乎熏染了一个世纪的动人的……举止。 “嗯。” 将自己小小的手放进男人带着薄茧的手心，亚莲刚刚还有些恼怒的心情终于稍微好了一点。 作为第一个接触卓斫的人，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刚刚卓斫情绪上的波动。 事实上，就在前一秒，她已经计划着如何杀死这个让卓斫变得心绪不宁，有些不像他的女人了。 如果不是卓斫最后的选择依然是她的话，恐怕她…… ——杀机被她隐藏在甜美可人的笑容之下。 感受着相握的双手间的温度，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拽着卓斫离开了凯瑟琳的身边。 虽说如此，可身后那道冷酷中带着探寻的目光却仿佛如影随形。 卓斫几乎是幻听一般的听到凯瑟琳用冰冷中带着点磁性的声音不断重复着， “你……到底是谁呢……” 83.勇者之路：必然的抉择 被强行拖着走的卓斫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处已经被亚莲拽的通红。 那种力道简直像是要把他的手血肉模糊的拽下来一样，这让卓斫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他其实一开始就对这个女孩好感不大，尤其是在为了破了一贯遵守的戒律后，这种只是不讨厌的情感甚至隐隐变成了不喜欢。 而在遇到了凯瑟琳后，他才终于发现了某种问题。 亚莲她，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实在是和多年前所见的幼年版的凯瑟琳太过相似了。这几乎可以用既视感形容，就好像再一次看到了一个和当年一模一样的人偶一样。 真品和仿制品。 哪一个才是珍贵的存在，现在就连卓斫也分不清楚了。 年代已经太过久远，当初到底是谁用着谁的设定，谁用着谁的外壳早就没办法记起了。 “怎么了？明明见到她之前是一副很崇拜的态度的。” 卓斫试探般的调侃道。 他刻意压低的声线里有一种蛊惑的意味。 “谁会崇拜那种家伙。” 谁承想，亚莲竟然是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的反驳了。“只要是会影响克勒斯你的人，我全都讨厌的要命。” 少女突然用力的捧住卓斫的双颊抵向自己的脸，“克勒斯，千万不要爱上某个人。否则的话，我一定会杀掉你的。” “连同我的自己的生命一起。我会把世界与你我一起毁掉。” 她露出最纯真的表情，做出最恶毒的诅咒。 不，并不是诅咒。 这根本就是实话。如果有一天，卓斫的视线真的确确实实的停留在某个人身上，那么亚莲她，就会彻底堕落成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名副其实的“怪物”。 “我早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了。” 即便没强迫性的恐吓着，对于卓斫而言，这也不过是说出了理所当然的话语罢了。 早在很多年前，早在确定连感情这种东西都是可以轻易衡量，轻易舍弃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办法再去爱上任何一个人了。 他现在的目标只有活下去这一个而已。 站在这里的是卓斫，只要认知到这一点，只要确信现在的他是唯一一个能够到达终点的自己，他就能够果决的，毫不回头的走到最后。 即便……到达终点之时，他除了一具躯壳一无所有也一样。 “这样就最好了！” 对于亚莲而言，卓斫到底会不会爱人根本不重要。 毕竟她要的从来都不是卓斫的爱，她只是需要这个人的温柔而已。 “我想吃好多好多的小吃！” 少女一脸兴奋的看着站在街头的各种杂货与推着车子到处走的烧烤之类的零食。 亚莲左右手拿满吃的，嘴巴不停动着的可爱模样让卓斫的记忆一瞬间回到了过去的某个点。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就像是老了一样，不断的将现在正在发生的和过去的化为一体，明明已经是完全不同的空间与时间段了，他却总是将两者混在了一起，无法自拔。 “喜欢吃的话，无论是多少，我都会给你买的。” 卓斫轻笑着摸了摸她金色的头发，那温柔的动作简直就像是怕她随时会破碎掉一样。 “我知道啊。”亚莲理所当然的咬掉一块臭豆腐，继续说道，“因为克勒斯是我一个人的嘛。” 因为嘴巴里还在不停的嚼着东西，她的话语模模糊糊，口齿十分的不清楚。 “说的也是呢，现在是你一个人的。” 卓斫也十分顺从的点了点头，带着让任何人都忍不住心动的宠溺。 在注意到少女左手已经没有东西后，他立刻将自己手中的递了过去。 这样甜蜜而温馨的画面只持续到搜寻的猎犬们如同狂风骤雨般的席卷了大半个市场。 ——据说，理由是那位小少爷又逃跑了呢。 穿着银光闪闪的制服的女人带领着她身后的十六位骑士们以一种仿佛是巡视领土般的傲慢模样走向了卓斫他们。 “已经两次了。” 凯瑟琳·克拉伦西亚的目光除了冷酷以外还带上了一种怀疑。 “从第一次碰到你们开始就很奇怪了。你们刚进城，那位少爷就回来了。” “而就在刚才，从猎犬那里得到的情报是，少爷是往这里跑的。” 她抽出了腰际闪烁着可怖寒光的花剑。 这让卓斫有一瞬间的呆愣，他从来没想过，多年后再见自己曾经用惯了的剑竟然是在凯瑟琳的身上。 “我们甚至不知道你口中的‘少爷’是长什么模样的，只是巧……” “敢动克勒斯的人全部去死！” 卓斫本来还想好好解释的，但马上他就发现，在自己带着这么一个凶残的同伙的情况下，自己根本没可能以一种和平的方式解决。 ——因为，任何有攻击意图的举止，对于亚莲而言，这都是对他的杀意。 而只要是对克勒斯有杀意的人，她只会选择在第一时间铲除掉。 在卓斫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女人”已经乒呤哐啷的打上了。 看着自己已经已经空荡荡的剑鞘，卓斫觉得自己的三观正在一次又一次的被刷新。 这种简直可以用本能来形容的战斗手段，自己当初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给亚莲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神一样的设定啊。 显然，在身为“创造者”的自己的偏袒性，根本没使用过剑的亚莲竟然也是丝毫不落经过专业训练的凯瑟琳半点下风。 【支线任务4：冷艳的御姐以及清纯的萝莉，到底哪一个才是正确的选择呢？】 【嘿！勇者！其实以我个系统看的话，选择能够贴近主线任务的答案比较好哦。虽说按照感情上来讲的话，就要选择毕竟深厚一点的了。】 【A.御姐 B.萝莉】 【当然，你哪一个都不选，让她们两败俱伤，我也没意见的啦～】 【你其实很清楚我的选择了吧。】 卓斫在心里如是说道。 选择哪一个于他而言其实都没有区别了。 这个世界上除他以外根本没有人存在，只要记住这一准则就没问题了！ 他的手上还有着刚刚亚莲所吃剩下的光溜溜的的木签。 匕首那种东西，当年，他的投掷等级可是A啊！ 木质的签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划过空际。 84.勇者之路：痴汉与命令 木质的签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滑过空际。 凯瑟琳小麦色的脸颊上渗出了几滴殷红的血，她一双明眸瞪张着，显然对于自己竟然没有躲过去而感到错愕，她捂住伤口之处的左手食指甚至在微微颤抖。 “在下实在是不想对身份尊贵的您做出这等无礼的冒犯的。”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紧绷着脸的卓斫突然璀然一笑。 他的样貌是经过系统美化过的，本就端的极好，不笑时也透着股子冷硬的禁欲感，此时他却是刻意露出明媚爽朗的笑容，更是让人下意识的心跳加速了。 “但是，您身边的这个女孩之所以与你对峙也正是因为在下，因此，如果就这么漠视旁观的，在下可实在不像个男人了。” “是男人就该承担自己的过失啊。” 他这么解释着，似乎是提到了羞涩的话题，他一手放在脑后，前倾着身子脸上的笑容变得微妙起来。 “——不过您口中的那位少爷我们倒是真的并不清楚。” 他在这方面是个十分体贴的男人，半点也没有提到是因为凯瑟琳对他们的污蔑才引起了亚莲的恼怒。 两人目光相触时，凯瑟琳的目光冷冽而直接。她帅气的一抖剑将其插入了鞘内，似乎是暂时放下了怀疑。 “像你这样的男人，如果有一天去京都的话就来参军吧，逢利斯需要你这样的人。” 她这样说着，完全视刚刚与她对战的亚莲为无物。“剑是骑士的半身，不要再将它随意的交给不懂它寓意的人使用了。” “感谢您的宽容，克拉伦西亚大人。” 一手按住还想要说什么的亚莲，卓斫转过头低声说道。 女人走了，从她冷静的面孔上倒是看不出多少情绪，但多少还是能从她急促的脚步里看出她对那个少爷的担心。 她的背影终于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一直虚伪的笑着的卓斫也终于是松了口气似的得没了表情。 【还真是狡猾的，这样一来的话，不就两边都选择了吗？可恶啦，勇者！你太坏了！系统要被你玩坏了啦！】 【请不要随便说出这样无聊的话。】 亚莲沉默着。 她的反应让卓斫有些担忧。毕竟这个女孩可是系统指定的通关游戏的关键人物。 “怎么了？被吓到了吗？要不要紧？真的没关系吗？……” 他问出一连串的问题，黑夜一般的眼眸里闪现出紧张。 女孩终于缓了过来，她大力的抱住卓斫的脖子。 “混蛋啊！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的温柔……”你明明，一点都不喜欢我的。 “这样一来，你到底是选择了我还是她呢？我怎么忍心像这样质问你。”你对她动手了，而不是我。所以，你一定对我心存怜惜。所以……我不忍心听到真相。 “我会把你变成我的东西的，总有一天！”亚莲哭了起来，她的眼泪就好像是连通着大海似的，濡湿了卓斫的整个脖颈。她抽噎着，大声宣布，“或者，” 她突然放缓了音调，“把我变成你的东西，把我变成大人吧。” “……” 卓斫用手轻轻的顺着她的金发，“太犯规了，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却说出这样过分的话。” “亚莲对我太过分了！” 他这么说着，简直就像是在撒娇一样，对于亚莲而言简直妙不可言。 她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就像是痴汉一样，光是听到克勒斯用这种口吻说话就会像吸了毒的那种渣滓一样愉悦。不，或者说真的差不多，她完蛋了，她已经彻底迷上这个男人了。 虽说如此，可是…… 她想起了这个男人伸出的那只手。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与勇气的手。 “我的选择也许不正确，但绝对没有错。” 她忍不住这样想到。 这个时候她突然十分的想要笑。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她笑得像是个婴儿般的天真无邪，“好高兴，跟克勒斯在一起，真的好高兴。” “没办法，完全没办法想起别人了！满脑子都是你，满心满眼都是你，只要看到你，就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我没有办法再去死了，如果我死了的话，你一定会被夺走吧。那种事情我决不允许！” “我喜欢你，拜托你，等我长大。” 她换了一种说法，卓斫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受到触动的。明明是那么任性的女孩子却在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改变自己。 如果是最初的自己，会对这样的女孩有好感吗？ 不，现在想这种才是真的犯傻吧。他这么想着，时间其实才过了两秒。 卓斫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温柔，以至于让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真实的声音，他说，“好。” “明明是个虚伪透顶的男人，我果然还是无法理解女人这种动物是怎么想的。” 尖锐而冷漠的话语打断了这“温情”的一幕。 “你是那个时候的……！” 亚莲的神色变得阴冷了起来，“当时放了你一马，没想到这么不识趣。” 明明是拥有着纯真可爱样貌的小女孩，露出这样的表情竟有些可怖。 “等等，亚莲！” 卓斫及时阻止了她，“他可能就是凯瑟琳他们在找的那个少爷，暂时不要惹出麻烦。” “什么啊，你已经发现了啊。” 小男孩冷酷的金色竖瞳里渗透出一种似笑非笑的情绪。很难想象这副模样的家伙竟然是个小鬼，他身上有一种和亚莲相似的超越了年龄的森冷。 “既然如此，就再告诉你多一点吧。” 他似乎完全不担心这个被风卷云袭过的街道会不会突然冒出什么人来，“那女人确实在找我，但是，我可不是个贵族大少爷而已哦。” 他的笑容开始变得恶意满满，“我是逢利斯的王子。世界之王唯一的子嗣，将来会将世界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 “以埃特尔·逢利斯的名义命令你，跟随我！” 85.勇者之路：果实与结盟 “将我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您也不见得会放心到哪里去吧。” 卓斫有些诧异，但他仍然选择了一种最不会引起别人恶感的说法。他上挑的桃花眼即便只是稍含笑意也透着股子妖艳感。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银发蛇瞳的少年虽是一副稚气未脱，乳臭未干的模样，但当他用略带沙哑的腔调讲话时，没有人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能够被对子嗣并不上心的世界之王席里维斯派出心腹寻找，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管是天资还是其他，这个叫做埃特尔的少年必然在某一方面有着独一无二的才能。 否则，以卓斫对席里维斯的了解，那个男人即便是对待亲子也绝对不会如此放纵。 那是个看起来温润轻佻、写意风流，其实心性上比任何人都冷酷的男人。 “那么，在下敢问您，您想用在下这把剑做什么呢？” 卓斫微眯着的眸子里透出几分兴味。这个少年上其实有很多疑点，这份神秘感正是他的有趣之处。 “我可不是那种只要是上位者的命令就全部遵从的家伙哦。” 卓斫弯了弯眉，他上勾的嘴角里带着冷酷的弧度，那是已经模糊掉人性的中介点。 埃特尔很快发现了面前的这个男人有多么的令人捉摸不透，但他并没有因此心生恐慌。即便他清楚这个男人的实力强的有多离谱，不，反而应该说，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埃特尔才下定决心要招揽他。 “是我说错话了。”少年坦然的改变了态度，似乎刚才的强迫语气从未出现过一样，“对待你这样的人，使用命令是我太失礼了。我尊重强者。” “那么，我就毫不顾忌的说出我的目的了。” 埃特尔清了清嗓子，尚且青涩的眉眼里蕴含着深沉的情绪，“我希望你能将剑借与我，借我这东风，让我斩下我那父的首级。” 所谓的剑，是骑士从不离侧的半身。 所谓的借剑，他要的根本就是骑士本人。 “原来只是篡位啊，这种无聊的事情我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卓斫兴致缺缺的皱起了眉头，天知道，他心里是猛的一突。这简直就是送上来的好事，一瞬间就恰好和上了任务。 “这皇位迟早是您的不是吗，王子殿下？为了这种必然的事情而嗜杀亲父，你倒也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埃特尔的脾气并不好，可他却出人意料的按耐住了性子。 “那个男人自统一世界后整个人都坏掉了。他竟然想要研究一种将死人复活的魔法，这样一来自然也需要无数的实验品了。他积累了如此之多的民怨，如果我在这种情况下大义灭亲，百姓必然对我心怀感激。只有这‘水’不向着源头，而向着我，我才能真正的成为世界之王。” 这个少年在某方面的成熟远远超过了卓斫的想象。 杀死席里维斯明明只是条捷径，这个少年却好像视这种事情为理所当然一样，他根本没有半点正常的道德观念。 也许卓斫终究是觉得记忆里那个银色头发的华美青年是自己的友人的，因此，在这个被邀请着的情况下，他的心情其实也并不太好。更何况，卓斫对那个让死人复活的魔法其实也…… “席里……那位王是在章西灭国后开始研究复活的魔法的吗？” 在得到对方确认的点头后，卓斫觉得自己的内心莫名的复杂起来，那是一种萦绕着苦涩与心酸的情绪，但更为深重的，可以形容为同情。 席里维斯他，果然比任何人都爱着拉克西米。卓斫想。 “那个人曾经这样跟我说过，”埃特尔的声音里涌上了几丝怀念，“他本来以为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只要是得到那么就没有区别。” “可是，后来他终于发现，原来死人冰冷的温度能够连王的心脏一起冻伤。” “他说，他很想念当年那个鲜活的生命。因此，即便是要伏尸百万，他也要研究出足以让那个人重新活过来的魔法。” 这愚蠢的简直让人觉得疯狂的想法让卓斫一瞬间呆愣住了。 “简直就像是个疯子，对吧？” 埃特尔那双金色的蛇瞳妖艳到了极点，“因此，我才觉得必须要杀死他才行，要阻止这场惨剧的话，除了杀死他以外，别无他法。” “我需要你的剑，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叮——】 【恭喜你，勇者大人！你触发了支线任务5，请成为王子的利刃吧。】 【A.我愿意为您献上自己的一切 B，你真的是很有趣…… C.我没兴趣陪着这种小鬼】 【利刃哟～如果不小心使用的话，可是会连自己一起割伤的呢。前面还好一点，要是后面就糟糕啦～】 【请不要随随便便说些猥琐的话题。我选B。】 “处在那种环境下，你竟然养成了如此奇异的性格吗？不，恐怕不尽然。”卓斫轻笑了几声，暧昧的让人觉得心脏都颤了颤，“虽说如此，不过也正因为你的这番话语，我对你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 “请暂时把您的荣誉与梦想托付给我吧。” 卓斫突然改用了敬语，“现在，该是让我们踏上旅程的时候了。” 他轻轻的执起埃特尔白皙透明的仿佛能看到青色的血管的手背，以一种如同献祭般的形式吻了吻对方的拇指内侧。 “您这未熟的果实，如今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他完全没顾忌这暧昧动人的话语会有多伤害一旁呆呆的看着他们的亚莲的心，或者说，他其实根本并不在意吧。 他就是这样的人，披着温柔正义的皮囊，以一种最温情脉脉的态度将剑狠狠的刺向所有爱他的人的心脏。 谁说坏掉的只有席里维斯呢？ 卓斫也是，明明他也是，他已经由内至外彻底腐烂了，即便是在百里之外也足以吸引那些专食腐肉的秃鹫。那是自灵魂里散发出的恶意的味道。 偏偏就是这样的他，却还必须披着勇者的外皮做着讨伐罪恶的活计，这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他左手拉着埃特尔，右手被亚莲紧紧握着。 他们正是要往王城去了，要往王城里身份最尊贵的那个男人身边去。 他们曾是挚友，可如今，卓斫却只想着该如何砍下他的头颅。 86.勇者之路：古怪的美人 这里是名为“博卡奇卡”的美丽小镇。在这里最为人所称道的便是男女交往的自主性。也正因为如此，情杀虐恋在这里屡见不鲜。 必须要在这里暂时停留自然不是因为什么想要见识一下这个城镇什么的无聊理由。事实上，这仅仅只是因为士兵们对外来流浪者的态度所致。 卓斫等人不得不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以证明他们是无害的。并不是不能强行突破，但在这种小地方用上强硬的手段，反而吸引了大家伙的注意力可就不好了。 “喂！你当时跑出来经过这里是住哪里的？” 亚莲一手紧紧拽住卓斫，她一双眸子仿佛针芒似的直直刺向埃特尔。她声音清脆，宛若黄鹂轻唱。即便是饱含着恶意，也带着少女特有的清新甜美，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愚蠢。我自然是到了巴尔奇克才离开的，否则你以为那个女人是怎么这么肯定我就在那里的。” 亚莲讨厌埃特尔，相同的，这位内心还藏着份傲气的王子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她。他冷着脸，一双冷血动物似的竖瞳不带半点感情。 卓斫夹在这两人之间，默默承受着这“刀光剑影”。话虽如此，他其实还蛮享受这充满着杀气的氛围的。 “前面的旅店倒是平凡的很，你们也别再吵了。我们且忍上几晚，等那群上级的确认完了之后自然可以启程了。” 他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还是选择做个和事老。事到如今再在这种小事上到内讧，也实在不应该了。 “上级？哼！” 埃特尔冷哼一声，松开了卓斫的手先一步推开了旅店的门。 这家店外头看着小，内里倒也是五脏俱全。装饰说不上华美，倒也有几分古雅。零零落落几个客人坐在厅堂里边吃边聊着。空气里甚至还弥漫着一股清冽的酒香。 当然，最重要的是，看门房的老板娘实在是一个婉约柔美，风姿卓越的成熟女性。 实在是难以想象这样的美人竟然心甘情愿窝在这小小的不起眼旅馆里。 卓斫对于这种外貌类型的女人一向没有抵抗力，在老板娘找厢房钥匙的时候，他不由对着她多看了几眼。 “您的钥匙。” 在这样简直就像是扒光她衣服透视的目光下，老板娘依然保持着知性得体的微笑，她甚至微微欠了欠身，露出了如同天鹅般白皙优美的脖颈。 “你的名字叫乔伊？真是温柔啊，和你的气质十分的相符呢。” 卓斫瞄到了她胸前的铭牌，旁若无人的靠在柜子上朝她搭讪。 名字叫做乔伊的老板娘没有回答，只是抿着唇露出了好看的笑容，带着几分娇艳的味道。 “克勒斯！” 卓斫还想说些什么，亚莲却是无法忍受了。 一路平白多了一个讨人厌的小鬼也就算了，毕竟那个小鬼还有点用处。可这个女人呢？这个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让克勒斯温柔相待？！ “请快些上楼吧。” 乔伊柔声说道，她乖顺的低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流泻下来，遮住了她仿若阳春三月的美丽眼瞳。 “不知道有没有人对您说过呢？”乔伊眉眼微眯，“您的舌头真是漂亮。” 她突然讲出了这奇异的话语，让人完全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也许是当地惯常的赞美语？】卓斫猜测到，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有几分不安。也许是因为称赞舌头实在是太过毛骨悚然了吧。 “如果您称赞我英俊的话，我想必会更加高兴。” 他挑了挑眉毛，刚刚还想找这位老板娘多说说话的心思立刻熄了下去。确实，仔细一想的话，就连那些坐在不远处不断重复着对话的酒客夜透着诡异。 说完，他便不再搭话，蹭蹭蹭上了楼。 这旅馆也确实小的紧，房间总共也不过八九，再加上些零零散散被占掉的，竟是只剩下了两个小房间。 房门口，亚莲一脸柔弱的抓紧了卓斫，用甜腻腻的声音说道，“离开克勒斯的话，我晚上会睡不觉。” 她的头发垂在卓斫的臂弯上，她的笑容纯真无邪的像个半大的孩童，这让本来想直接推开她的卓斫不由得心下一软。 “女人这种生物，果然是软弱到了极点啊。” 埃特尔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如果不是亚莲一直与他针锋相对的话，这一路他其实也并不想跟她争些什么。 他是最有可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下一位主人的人，他自幼锦衣玉食，华服美衣，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因此，反倒是养成了对什么都并不偏执的习惯。 埃特尔朝着卓斫伸出手，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左房门的钥匙。” 卓斫犹豫了一秒钟，实际上，这两个人都是完成任务的关键，无论是要暂时先放开哪一个，他其实都并不大放心。但只要一想这两人的武力值差距，卓斫立刻就下定了决心。 “像您这样的金贵公子哥儿，我可不放心让您一个人。” 卓斫转过身，将右房门的钥匙交给亚莲。 “乖，好好照顾自己。这家店有古怪，我不放心让那个武力值几乎为零的家伙一个人。” 说着，他大步跨进了对面的房间。 他进的毫不犹豫，完全没有想看看后面的风景。 啊，说得也是呢，他一向是这种人，永远只直视着前方，视其他未无物。也因此，他永远不会知道有多少人站在他身后默默的守候着。 要想进入这个男人的心，唯有两种可能，要么与他并肩而行，要么……将他打落谷底，把他囚禁起来，再不让任何人瞧见他。 卓斫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引起了亚莲多大的恶意，他甚至还有闲心和埃特尔扯天扯地呢。 “你的身上有着一种死人才能的特质。空灵，无生机。” “其实我还蛮好奇的，这样的你，这样没有半点活下去动力的你，到底是凭借着什么支撑着自己走到现在的呢？” 埃特尔的问题犀利而直指人心。 “我……” 卓斫刚要说些什么，女子所特有的轻缓，有节奏的脚步声朝这处过来了。他立刻闭了嘴，顺手还帮着也捂住了埃特尔的唇。 “这个女人果然有问题。” 卓斫轻声嘟囔着，内心的刺激简直是无法招架。 87.勇者之路：舌头的妙处 卓斫不否认自己会被那种看起来温婉又清新的女人不可自主的吸引，但是他经历太多世界而养成的冷酷又谨慎的性格使他不敢轻易相信那个表象会是明确的真实。 是的，像那样的女人，只出现一个就已经足够难得了。 因此，发现老板娘叫他们自行上楼，却又悄悄的尾随的诡异举动，对于卓斫而言反倒是松了口气。 那种轻而缓，仿佛刻意想要隐藏自己的脚步声，充满了某种恶意的味道。只有心怀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才会表现得如此警惕，再加上她之前令人不解的“舌头”言论。根本就已经是赤裸裸的把目的剖析出来了。 “唔……” 埃特尔诧异的皱了皱眉，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卓斫的手捂得太紧，令他只有些微的鼻音漏了出来，他呼出的热气一下下骚动着卓斫的掌心。 “你说她会先来哪一边？亚莲还是我们？” 卓斫一双墨黑色的眸子盛满了笑意，他直直的盯着身侧的小小的少年，压低着的声音饱含磁性与柔和。 埃特尔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敏锐的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对此根本没有任何畏惧。不，与其这样说，他反倒是期待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已经厌恶这个世界上所谓的真善美了，那个女人如果露出丑态，恰好是合了他的意愿。 可同时也有奇怪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埃特尔总感觉这个男人如今的这副样子是有针对性的。 “我猜是我们这里。准确的说，应该是‘你’这里。” 卓斫笑了起来，这使他看起来爽朗极了。 是了，被他这么一说，埃特尔陡然明白了。无论是谁，只单是瞧见了他们也能一眼知道亚莲对克勒斯的依赖。她怎么可能会让克勒斯跟别人同床呢？既然如此，落了单的自己自然是最好的目标了。 “她不会想到你竟然会选择我，让那家伙一个人。” 这个时候卓斫已经放开了压制着埃特尔的手。 看起来颇有几分英挺姿色的蛇瞳少年冷哼了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其他。 “客人，你安寝了吗？” 老板娘的声音温柔而清爽，她的用词十分古雅，显然是在世界被统一后，从某个古国流落到这个城市来的。他刻意压轻着声音，显然是不想惊动另一房的人。 埃特尔和卓斫互相对视了一眼，在得到对方的肯定后，他这才十分冷淡的开口。 “你有什么事吗？我还没有到需要特殊服务的年纪，再加上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隔壁那个倒是看你蛮顺眼的，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二女侍一男了。” 乔伊愣住了，她放到门把上的手一僵。实在是没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可爱听话的男孩竟然会说出这么直白又大胆的话语。 “我不是为那种理由来的。” 但长期养成的习惯让她很快恢复了过来，她话语温柔，仪态端庄的说道，“我们这儿有着一个习俗，若是要住店必须要让店主看看舌苔才行，否则便会惹上灾厄。” “我不怕那种东西，你去找隔壁那两人看吧。” 埃特尔强硬的拒绝了。 这是极为正经的对话，但由着他还透着稚嫩的声音说出来，却着实是好笑的紧了。 “就算素不相识，我也不可能会由着你这么个半点大的孩子任性。” 屋外的女人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她幽幽的声音让人简直是心软到了骨子里。 卓斫一瞬间怔住了。 即便他也清楚这多半是为了哄骗别人上当的假话，他也还是忍不住感到温暖。曾几何时，他的身边也真真切切有着这么一个甚至会为了陌生人担忧的，天底下最笨，可他却最爱的女人。 是啊，曾几何时。 只是这一晃神的功夫，乔伊已经是要推门而入了。 卓斫反应极快，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刷的一下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一动不动的开始挺尸。 “已经上床了吗？” 乔伊微抿着唇，对着半躺着的埃特尔露出文雅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个彬彬有礼的书香贵女，与她私自闯入已经就寝的男子房内的行为截然不符。 她就这么踏着轻缓的步子走近床沿，那张温润的脸庞上泛起的略带奇怪的笑意让埃特尔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这个女人身上有着一股子铁锈的味道，少年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来，快点伸出舌头给我看看。” 与动作不符，她的声音里竟带上了几分急切。她一只手直接扯住了埃特尔的领口，半个人都压在了床上。 埃特尔一边刻意将身边窝在被子里卓斫往里面推，一边一脸厌恶的躲开扑在自己身上的乔伊，“你太无礼了！”他的声音几乎可以用尖锐来形容了。 也是了，他身为唯一的王子，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半夜爬上他这个还硬不大起来的小屁孩的床的多了去了，但像这样在他明确拒绝后，竟然还失礼的扯住他的却是第一个了。 乔伊干咳了两声，稍稍松了松那紧扣住对方衣领的手。 “我是为了你好。”说着她另一手就朝着埃特尔的下巴摸了过去。 埃特尔正要反抗，蓦地，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失去控制的倒在了床上。 “你领子上的那个小虫子是不是很可爱？” 乔伊眯着眼睛直笑，竟是透着几分少女才有的狡黠。她的声线本来偏向沉稳，但如今抬高了些音调倒也并不突兀，娇俏的紧。 埃特尔这会儿才错愕的发现这女人刚刚抓住自己领口竟是早有预谋的，那黄金躯壳的胖乎乎的虫子再一次用湿漉漉的触手点了点他的脖颈，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嘲笑了。 “好孩子～真乖。” 乔伊伸出一根细白修长的手指将内虫子引到了一个小盒子里。 做完这些，她才慢悠悠的朝埃特尔靠近。可这会儿，她动作越是随意，越是轻缓，他便越是怀疑她又有什么恶毒的招数了。 “你别怕呀，客人。”她发声气短，速度也慢，听着却自有几分独特韵味。“我只不过是想看看你的舌头罢了。” 她的脸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88.勇者之路：炮灰与坚持 乔伊一手强硬的扼住埃特尔的下巴，逼迫着他主动张开嘴唇。在少年倔强的反抗下，她笑得越发清甜，让人酥软到了心里去。 “你不张吗？我有的是方法让你主动给我看。我的手段你应该也了解了。” 埃特尔仰起脖子甩了甩脑袋，他犹如蛇一般瞳孔冷冽而傲慢，透着股唯有王才配拥有的高高在上，“你其实对那两个家伙的实力心有顾忌吧？”他完全无视了女人的威胁，轻轻的笑了起来。 “因此，才会挑中看上去无害又身娇体弱的我。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对于如你这样丑陋的庶民，我一向是没有多余的耐心的。我的忍耐力只予以身份等同，又或是有能力让我仰视的人。” “至于你，就连这张脸也让我恶心。” 他甚至刻意的闭了闭眼睛，将自己不愿与这下等生物呼吸同一空气的傲慢表现的淋漓尽致。 乔伊拿着装有虫的盒子的手颤了颤，她虽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美人，却也是有着几分清丽幽雅的，无论是哪种女人都不会喜欢别人贬低她的相貌，党那个女人五官端正时，便是尤其如此了。 “你说我恶心？！” 那声音仿佛是从她喉咙里挤出来的，那双娴静的眸子里已然盛满滔天的怒火，全然失去了理智。 埃特尔只觉身边那人动了动，被子猛的被翻开的一刹那，银光一闪，飘飞的棉絮以及刺耳的利器划破肌肤的声音，只听“哐嘡——”一声，在血液飞溅的同时，那老板娘的头颅扑楞楞滚动着，直到撞到桌脚才停了下来。 那清雅的面孔上仍维持着那副不可置信的肮脏神情。 “确实恶心。” 卓斫抿了抿干涩的唇，声音冷的仿佛一月寒冰。 【恭喜player尼克勒斯击杀小关卡BOSS！玩家得到剑的品质升级！】 【勇者大人要再接再厉哟～】 虽然耳畔那熟悉的系统声音提醒着卓斫这不过是个游戏，但他却仍然下意识的便紧紧握住了双拳。 “跟她拥有相似气质的人却露出那样的神情，实在是太难看了。玷污她的人，即便是女性我也绝不会原谅。” 他喃喃着，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谁听。 还没有缓过来的埃特尔冷冷的看着卓斫说道。 “我没想到你也是这样心灵软弱的人。将不杀女人的罪过推在另一个女人身上，”他发出几声阴簌簌的笑声，“你感到很自豪吗？” “我原以为你是个强者，却没想到你不过是个被束缚在回忆里的渣滓罢了。被感情限制的人，不管身体多么的强悍，在心理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他一向与“孩子”这个词无缘，可只有这个时候，卓斫才深刻的感觉到这个少年的内心是多么的冷酷而又决绝。这个少年，是和卓斫本人截然不同的存在，是……绝对不会被情感束缚而心软的人。 卓斫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竟然有一种可笑的怯懦，因为他没办法反驳埃特尔的话。 “人要是没有回忆的话就无法活下去。” 这是他一直信奉的话，他也为之不断创造着回忆，尽管那里面饱含了苦涩与泪水，却也不缺乏喜悦与笑容。 这是……他一直坚持到现在的源泉。 “但是人只有回忆的话，也同样无法活下去。” 少年轻笑着，将他早已木然的内心一点点的挖开。“梦总是会有醒来的时候，不会醒的梦早晚有一天会变得悲伤。” “你将你口中的那个女人藏在最心底吧？你很爱她吗？你将她看得比你自己更重要吗？” “——是吗？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你还记得她最初的笑脸吗？你现在所爱的那个她，真的是她本人，而不是你自己幻想出的虚幻的光影吗？为了填补内心的悲伤而将无辜的她变成了另一个人，你的爱让我觉得可怕。” 他的疑问也好，他的冷笑也好，他的嘲弄也好……这一切都让卓斫无所遁形。 他一直想要隐藏的东西被这么全然的挖开了，他披着的深情外壳被全然的剥开。 “果然，”卓斫觉得喉咙干哑的紧，可他却忍不住想要笑，想要放声的笑，没有半点掩饰的去将本性完全暴露出来，“因为是不会撒谎的孩子，所以说出来的话才是最真实的啊，哈哈……哈！” 被他凄冷的笑声所惊动，紧闭的隔壁的房门陡然打开了。 亚莲蹬蹬蹬跑了过来，几乎是在看清房间全景的一瞬间，她的一张小脸全皱在了一起。她小心翼翼的挪到卓斫的身边，跪坐在他的一侧，用软糯的声音紧紧的抱住卓斫的头，“都怪克勒斯不肯和我一起睡的。现在知道害怕了吧，笨蛋！你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好了啊，我会保护你的！” 她全然不顾周遭喷洒满地的血已经滚落一旁的女店主的头，以及只能在床上躺着半点不能动的埃特尔。她满心满眼的，都只有这个比她大了不止十岁的男人。 “你的泪水比烟花更加美丽。可是，如果这会让你痛苦的话，我情愿这美丽烟消云散。” 她轻轻说着，温柔的拍了拍卓斫的头，就如同是母亲在安慰撒娇哭泣的孩子一般。 这简直就像是一场闹剧一样，就像是有人可以想象捉弄这个必然会成为英雄的男人一样。 命运，或者说是“神”，他瞧不得这个男人内心有半点阴霾，他恨不得将这个男人的一切全部公之于世界。神要把这个男人的一切都剖析开来，让他痛不欲生后，再浴火重生。 ——可笑的神啊，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男人早就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又或者说，神是知道的，只不过他刻意的想要看看这个男人彻底崩坏的样子？ “……马上……就快了……” 不管是亚莲也好，埃特尔也好，他们都不懂他的意思。 只有卓斫自己是清楚的，不管是什么样的结局，当神真正将他逼到绝路的时候，这个游戏就彻底的结束了。 所以，已经快了，马上就要迎来尾声了。 再坚持一下吧，卓斫。他这么告诉自己。 89.父子与拒绝 卓斫一行人深夜避过守卫队强行逃出了这个欲望之城。 本来他是不打算引起别人的瞩目的。显然，这样的窜逃行为一时不被发现是可能的，但对于虽然平民们私生活混乱毫不介意，甚至持支持态度，却对人口的检查却极为严格的博尔奇卡而言，这样连监察都不愿意的逃城行为就彰示了他们几人百分百有问题。 尤其是他们还杀害了当地原住民。 若是被纠缠上，在那里耗了过量的时间反而是不美了。因此，卓斫思前想后还是绝对带着他们从山野之地走，一直穿过这座森林就会进入阜城。这个城市离京都不过短短二个时辰的行程。 换而言之，他们马上就能够见到那个期待已久的男人了。以俯视的姿态斜睨着这个世界的那个人，世界之王。 席里维斯。卓斫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仿佛是要通过这个手段让那个男人的模样仪态清晰的重现在自己的面前。物是人非的如今，不知那人现在又是怎么样一副模样了，还是当年那个轻佻而坚定，风流而强大的王子殿下吗？ “你在想我父亲？” 深夜，三人为了取暖而围拢在一起护着中间的篝火。一片寂静之下，埃特尔首先挑开了话题。 他并不是那种擅长交流的人，好好的一句话被他说得简直像是质问似的。他一双暗金色的蛇瞳在橘红色的火光下闪闪烁烁，仿佛带着深入骨髓的敌意，令人感到一阵心凉。 “嗯。” 卓斫坦然承认了。“虽然答应帮助你绝非一时冲动之举，但你却必须承认，仅凭我们三人就想杀他，几乎是不可能的。螳臂当车的结果唯有被车轮碾个粉碎。” 少年沉默了一会，他突然勾着唇笑了。 “我自然不会这么快表露意图。我是谁？我是他唯一的儿子。我回城，自然是该举国同庆的大事。” “到时，不管是以何种形式，你务必要在那一天在我父亲面前展露手脚，吸引他的目光。如果能混进王宫自然最好，混不进我也有其他的办法。” 埃特尔的意思卓斫基本也明白，既然该举国庆祝王子的平安归来，那么当日里就算是王也一定会乘坐高轿，游行街道，以示他爱民如子，自己的亲子便是这举国百姓的兄弟。同时，也以另一种方式彰显了王子有神相护，毫发无伤。 其实还有另一种方法的，但卓斫判断自己暂时没有办法能完美的伪装过去。因此，他也从容的将意见憋回了心底。 他们在这边聊的也太痛快，一直乖乖的抓着卓斫的手浅眠的亚莲却是轻轻的嘤咛一声，翻了个身的同时也下意识的颤了颤身子。 这荒郊野林的，让一个小姑娘半夜穿的如此单薄的在这里确实也略难为她了。 虽说如此，卓斫却并不同情她，而亚莲也不需要他的同情。 她是心甘情愿的，不管经历风吹雨打还是日晒雨淋，甚至是流泪流血也没关系，就算是这条命不要了也没关系。从相遇的那一天开始，她将人生的一切都托付给了卓斫，她为这一点而满心欢喜。 将单薄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卓斫一脸木然的出着神。 “你倒是重情义的很。” 埃特尔似乎不管事情都喜欢跟卓斫作对似的，他冷哼一声，语调十分之阴阳怪气。“就是因为你不管对哪个女人都是这样的温柔，所以才会烂桃花缠身吧？” ……他说得是事实没错。 但即便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温柔对某些人而言其实是伤害，卓斫也还是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点。他想起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妹妹……那一个个世界中遇到的女性，都只能让人联想到温雅的，柔软的，小小的，需要保护的这些印象。 久而久之，他在最初所受到的不伤害女人的枷锁上又抬高了一阶级，尽可能的照顾女人。 “如果连这样举手之劳的事情都不去做的，我真是不配当一个男人了。” 卓斫添了一根柴火进去，刚刚黯淡了些的火光霎时火星溅起，明亮了许多。“我曾经的梦想是当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保护自己手中的剑能够触及的所有人。很愚蠢吧？但那却几乎是我那个年纪的所有骑士的梦想。” 埃特尔不说话了。他的神情在火光下晦涩莫名。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有一刻钟了吧。他清了清嗓子，“你们都是真男人。” 虽然没有出生在同一个年代里，但少年们的英雄们似乎是永不停止的。 虽说如此…… “只可惜，现在不需要英雄了。在和平的年代里，只需要明君与贤臣，不需要独自守护人民的英雄人物。” “我知道。” 卓斫声音低沉。他不明白少年此番话到底是何意。 埃特尔纠结着，他并不是那种习惯说贴心话的人，考虑再三后，他终于是开了口。他苍白的面孔上隐隐带上了点红，不知是被火光晕染的，还是真的感到了一丝不好意思。 “我是说，如果我能够成为王的话，我一定是个明君。那个时候，你……愿意做我的贤臣吗？” 你愿意做我的贤臣吗？ 少年的声音似乎穿过了数年的光阴回到了还是战火纷飞那个年代的战场上，由记那时章西的生死存亡之刻，大军被占，京都被攻，女王拉克西米安详的躺在一片血泊里。 而那个一直陪伴他血战沙场的银发王子目光哀伤的看着卓斫，他问他：“你愿意跟我走吗？” 【除非我死了，否则我就会一直用这双眼睛代替拉克西米看着章西的未来。】 就连自己的拒绝也历历在目，卓斫不由精神恍惚。 “我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我还有一个非常想回去的地方还没有回去。” 再一次以几乎同样的理由拒绝了一个人。 这是那个人的儿子，与那个男人同出一脉呢。 “是吗。” 埃特尔不置可否，但他终归是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清脆的鸟鸣打断了一夜的安宁，整个森林终于活络了起来。 而他们，终于也该启程了。 90.勇者之路：勇者与恶王 阜城不愧是离帝都只有咫尺之遥的都市，远远的变能够听到城内闹市的声响，平民聊天，叫卖，工作的喧哗声让这个城市热闹非常。 是单凭外在就能判断的繁华地带，但与此同时也彰显了一点，这个城市如此富足管辖的兵力却连博卡奇卡的一半都没到这一点必有猫腻。 卓斫一行人十分轻松的就被放行了，守城的都卫甚至连银两收的都十分随意。显然，在一个几乎可以说人人富裕的城市里，金钱这种东西也就等同于平常的玻璃珠了。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这里的民众喧哗归喧哗，神情却大多数十分漠然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没有自己的思想一样，与相隔不远的博卡奇卡那群以享乐为主的人们对比鲜明到了让人目瞪口呆的地步。 “感觉有点不安呢。” 卓斫低声轻喃了一句。但有鉴于身边的那对少年少女都一副无所察觉，无所畏惧的初出茅庐不怕虎神情，他也非常识趣的把自己的发现憋回了肚子里。 不过是个游戏，即便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过是清档重来罢了。 心里这么想着，卓斫却也明白自己其实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走在最前面的埃特尔敏锐的回过头来。 “不，并没有。”卓斫神情自若的道。 他们穿梭在人烟嘈杂的市井，越是离得近，这群人脸上完全相同的木然就越明显。 试想，正在叫卖着毛豆多少钱一斤的大妈挺着张面瘫脸，拉着粪车往外走的大爷挺着张面瘫脸，拿着棒棒糖吃得开心的小女孩挺着张面瘫脸，拿着阳伞身着华衣的大小姐和她的保镖们是统一的面瘫脸…… 你真的还能觉得这个城市非常正常吗？ 卓斫有一种自己再次陷进了某人为他布的局里的错觉，由不安而形成的焦躁感在他心头徘徊。 “克勒斯。”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亚莲握着卓斫的手下意识的用了两分力。 她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里面却满含憧憬。 “我只是觉得不对劲。” 埃特尔一语道破了这一点。他天资聪颖，之前不说并不代表没有发现。 “你是说那些守卫的态度和这群平民的状态？” “——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就觉得这个城市不对劲了。父亲曾经明令禁止我来这里，甚至叮嘱于我，就算是要逃家也千万不要往这里走。现在想来，我思量已久的逃跑计划恐怕早就被他看穿了，甚至于我能逃那么远有他在后面推波助澜也说不定。” “他就是这种什么都能预料到得可怕男人。我唯一期望的只有一点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相貌英挺的蛇瞳少年目光深沉的看了卓斫一眼。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是处在利益上的结合，自然不可能对对方有什么绝对的信任。甚至于之前的明君忠臣之言，埃特尔也不否认自己是用来试探尼克勒斯的。 幸好，卓斫的回答还算让他满意。 “你的意思是这里很有可能是席里维斯建造的生化城？” “嗯。” 埃特尔奇怪的斜睨了他一眼，显然对于卓斫无意之下的直呼王之名已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那我们的运气可真是够‘好’了。前有狼，后有虎。退后的话一定会被博卡奇卡的士兵抓住关上了个几年，往前的话又指不定会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 “把人类器官和动物器官搭配在一起？控制人的脑神经？研究裂肢复合手术？死尸复活？灵体束缚？” 埃特尔一个个猜测着，他的神情越来越兴奋。 显然，他对于他的顶头老爹是非常不满的，此时若是能挖出那个男人的阴暗面并将之公之于众。再等各地自认为正义的起义之师崛起，乘乱夺下王位简直就是难度从EX下降到E啊！ “如果有什么能够让人永葆青春的秘法我倒是挺感兴趣的。” 一直没参与讨论的亚莲也甜甜的说了起来。她用头枕着卓斫的手臂，寓意明显的很。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就想着永葆青春，让那些二三十岁的女人怎么办？” 埃特尔显然是不刺她两句就不舒服，“况且你生的这么丑，就是永葆了青春，某人也看不上你的。人家心里可早就情根深种着另一个女人了。她聪明美丽，温柔体贴，比你好一千一万倍！” 埃特尔想起这个男人当时被自己说到忍不住苦笑的模样，他明明被自己说动，明明相信自己对脑海中的那个女人只不过是心灵寄托了，却仍然是那么的爱着她。 那样的神情让埃特尔感到内心酸涩，早已浸银宫廷多年的他又怎么会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可他不能说出来，就连这相遇也不过是上天的一个玩笑罢了。 如果他侥幸夺得王位，而这个男人却不肯走的话，他会杀掉他。如果他不幸被俘，那么他就可以把一切责任都推到这个男人身上，以此来自保。 所以，尼克勒斯只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 开局者，手执棋子把玩之人又怎么可能会对棋子动心？别开玩笑了！ “小子！你若是再这么猖狂，小心我一刀杀了你。” 亚莲被他刺激的握紧了拳头，但考虑到身边护着他的卓斫，她还是强憋一口气，硬撑了下来。 “况且，我才不管克勒斯之前喜欢过谁呢。我只知道他现在是属于我的东西，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不允许任何人从我身边抢走他！” 她说的那般坚决，表情更是透着股疯狂迷恋，无论是谁被这样一个人爱着久了，恐怕也是会对她心软的。 第一印象会输给时间，会输给这份永恒的独占与爱。 卓斫也是凡人，任是谁被这样疯狂爱着内心起码都会有一丝松动，可卓斫却也清楚着，他比任何都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回应任何人。 尤其是，这个少女本来就是作为他的利刃而存在的。总有一天，他会用【亚莲】这把剑刺进那个曾经的挚友的胸膛。 为了回家，他大概会做出很多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对这些他曾经非常喜爱的自己笔下的人物。 可是没有办法，我有必须回去的理由。我答应过过去的我的。卓斫这么对自己说。 虚伪的眼泪，会伤害别人，虚伪的笑容，会伤害自己。 那么，我唯有努力的微笑来弥补你们。是我的错，对不起，创造出你们却不负责任是我的错，必须要改写你们的人生是我的错。 ——必须要杀死你，更是我的错，我的挚友席里维斯。 随着对面那个穿着银白色风衣男人的出现，这里的对话戛然而止。 他的模样依稀有当年的英姿飒爽，卓尔不凡。他不再总是一身骑士的惯有装束，白色的衣，红色的披风，银蓝色的丝巾，深蓝色的蝴蝶结以及腰间深棕色的牛皮腰带……随着他的缓缓而来，他的形象似乎与当年那个青年合为了一体。 男人走近了。他的笑容轻佻而邪气，似乎与当年没有半点不同，“怎么样？你们对我的作品还满意么？” 他指的自然是这一城的空有躯壳，没有灵魂的活尸。 “哦，对了。我真的挺感谢你的，宝贝儿。” 在埃特尔疑惑不解的目光里，他略带恶意的眨了眨仿佛会说话似的眼睛，“当然是因为你把你的母亲再一次从死神手中送回了我的身边。” “母……母亲？” 埃特尔完全怔住了。 在完全沉浸在被抓到了犯罪现场的下一秒，他可怕的世界之王老爹公布给了他一个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一路陪伴在他身边，表现的对他父亲有很大杀意的尼克勒斯，竟然是他父亲的恋人！ 那么换而言之，是不是连他们的相遇也是父亲刻意安排的？ 他下意识的用怀疑质问的目光看下卓斫。 “不要开玩笑了，席里维斯。” 他发现，他一直非常憧憬的男人用十分冷淡的口气完全拒绝了这件事情。 这让他霎时松了口气。埃特尔起码清楚，这个男人是十分有自尊心的，他最不屑的便是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撒谎了。 “你应该在那个时候看到了我的尸体吧？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还活着的？这一城的活死人又是怎么回事？你疯了吗，你到底是用他们在做什么实验？” 正是因为清楚席里维斯是那种你不一个个问题细致的问下去，便绝对不会乖乖回答你的类型，卓斫很从容的冷声问道，完全没有半点曾经是挚友的感觉。 “你真的变了好多呢，尼克。” 席里维斯却并不急着回答他。 时光似乎让这个本来有些急性子的青年变得更加的沉着了。他微眯着眼眸细细打量着卓斫，目光很是温柔。 “不要再瞪我了，我真的错了，我只是想好好的看看你。好好的看看活生生的你的面容。”说到最后他的音调甚至都有了些颤抖，而他嘴角的笑容也越发诡秘。 “你想要知道的我全部都会告诉你的。” “这一次，就算是神也没办法从我身边夺走你。” “多看看这个城市，这是我为你而创造的复活之都。” 91.信念与勇气 席里维斯痴迷而狂热的目光让卓斫感到无比的烦躁。他想象过无数次与挚友再次相见时的情景，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曾经虽然说话轻佻不着调，却理智冷静的他竟然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卓斫冷然道。 席里维斯暧昧而疯狂的话语并没有引起他任何的情绪，他的内心波澜半点不起。现在的他，唯一想要知道的只有席里维斯到底是怎么知道他是活着的这个事实，如果连他和埃特尔的相遇都是席里维斯暗自谋划的…… 不知不觉中，卓斫的思维竟十分奇特的和埃特尔同步了。 “好的，甜心。这么多年没见你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的，英俊的面孔说却露出了宠溺的神情，与那深沉可怖的眼眸联系在一起，实在是诡异的很。 他开始用他独特的磁性低沉的声音讲述那一段挣扎的痛苦。 “我命令我的仆从将你的头颅从章西亡国之战的战场带回来。” “你知道的，我很在意你，我很看重你，我很喜欢你。我以为拥有了你的头颅和拥有了你是等同的。但我很快发现了自己的愚蠢，没有温度的你，根本无法满足时刻渴望着你的我。” “我想要拥抱你，想要感受到你的温度。可这不过是更加让我意识到你真得死了，我的身边只有一个头颅，也许就连它很快也会化为白骨。我无法忍耐了，我决定找出办法，我要做一件足以影响我一生的重要举措。” “——找出让人死而复生的方法。可这样与神相争的决策，又怎么可能是如此轻易就会成功的？可是没有关系，只要想到能够再次见到你，我就无所不能。我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一定有办法的，没有问题。在看到活生生的你之前，我绝对不能放弃。” 这个嗓音尖锐而干哑的男人让卓斫感到陌生，在这张熟悉的面孔上浮现的是过去从未见到过的愉悦而扭曲的笑容。 虽然如他所说，他的一切疯狂恶行都源自于他的爱意，但显而易见的，他早就沉沦在这样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的实验里。如今的他想要做的，绝对不只是复活而已。 “……我现在已经活着了。可你的实验并没有停止。” 卓斫握紧了拳头，如今的席里维斯让他感到战栗。这个男人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他在创造一种全新的物种，也许他将自己自比为神？ “如果将实验进一步抬高，我是否能创造属于自己的活死人军队呢？当那一天存在的时候，”他顿了顿，“尼克，我是他们的王。而你，是我的王。” 他低沉的调子真是该死的温柔。 只有这一点，他似乎和当年没有任何不同。 “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卓斫听到自己这么说。他几乎察觉不到自己的声音，他从席里维斯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一个面色如常，神色从容的男人。 他妈的！老天在逗他吗！哪个正常人会在听到别人说这种疯话的时候还一脸冷漠，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他就应该给这个疯子一拳，让他知道草菅人命是多么被社会所不允许的事情！ 可笑的是，在这个世界里，这个做了罪无可恕事情的男人就是规矩。 没有人能够指责他，即便他害死了这么多人，创造出什么活死人军队只是因为闲的蛋疼想接触从来没发现过的新世界。 卓斫明明感觉到无比的痛苦，可无论是从内分泌还是外分泌的角度来看，他都处在一个异常正常的状态。 “我爱你，可是不行。” 席里维斯温柔的笑着，笑着。他此刻的神情简直能打动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卓斫觉得有点冷。 “尼克。”他突然叫了卓斫的名字，他的神情出人意料的有点犹豫，这让他真实了许多，“你其实不是我复活的吧？” “你回来的目的又是什么？你还会走么？” 卓斫的心跳速度一瞬间加快了。 在他所经历过的所有人中，席里维斯不是第一个发现他和世界有古怪的，但他却是第一个问出来的。也许是因为已经开始研究这种逆天的玩意的缘故吧，他似乎已经隐隐猜测到了真相的一部分。 “和我有关吗？” 在卓斫的沉默中，他再一次开口问道。 这个男人天生就有一种吸引一切的特殊魅力，只要他站在那里，一切的目光都会集聚到他身上，他让女人恋慕，让男人嫉妒。可似乎总有例外。 “你去死吧！” 席里维斯等到的不是卓斫的回答，而是突然骤起的亚莲毫不留情的刺击。 他当年就有着月光王子之称，是赫赫有名的天才骑士，显然如今技巧也半点退步。他只是微微一挑剑，亚莲的攻击就全部化为无物。 少女被猛的以剑柄的方式重击，整个人撞在了墙壁上。 “她的理由就是你的理由吗？” 席里维斯轻声问道。 席里维斯看起来非常的平静，甚至语气里还隐隐有几分奇怪的笑意。卓斫当然发现了这一点，可他并不是那种擅长编造谎言的人，既然席里维斯都这样问了，他回答的也十分直接。 “我是为了杀你而来。斩杀不仁之王，推举新王上位就是我的任务。” “如果站在这里的恶之王不是我，你还会这么说么？” “我会。” 他们相视着，目光里没有半点隐瞒，坦荡的让人觉得简直是君子相交。 如果不是以这样的方式遇到就好了。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和你一直做朋友下去。甚至是成为恋人也没关系，如果我不是作者，你不是我笔下的人物，而是真实的人就好了。我终于明白了，与众不同的生活方式真的很累人呢，因为找不到借口去软弱。 卓斫握紧了手中的剑，他的内心隐隐尖锐刺痛着。 92.勇者之路：完结与完结 “我很爱你，可我不想死。” 席里维斯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依然清澈的仿佛能一眼望到最深处，但那却其实是无法触碰的深渊。 他这样直白的说了出来，反而让卓斫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卓斫一向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如果席里维斯因为多在意他们之前的感情一分而选择去死的话，他不但不会允许，还会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卓斫不喜欢别人为他付出，这会让他感到愧疚。 “所以我只能选择和你以命相搏。如果我赢了，你的邪恶目的将再也不能达成，你的王位，你的子民，你的国家将全部交托到埃特尔手里。如果我输了，我就会死无全尸，永世深陷轮回之苦，不得回家。” 卓斫如是说道。他的声音仿佛沾染上了二月的漫天飞雪，这宣判的誓言简直让人寒彻心骨。他不仅对别人狠，他对自己还要狠上千百万倍。 他不是那种坚持不成功便成仁的人，可如今的他却是完全没有了退路。要么回家要么死，他没有第三个选择了。 “尼克，我们当初一起镇守章西边境多年，虽然不知道你这些年又成长了多少，但你我对彼此的实力最是了解。你应该清楚吧？正面打赢我的难度不亚于亲手创造一个奇迹。”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抛弃你身为‘神子’的自尊，忘却你那遥远的故乡吧。和我在一起，我会将整个世界都捧到你面前任你把玩。” 席里维斯的口气暧昧而轻佻，让人分不清他的真实意图。他到底是刻意的在想要虏获欺骗什么，还是真的想要挽留住什么，这一点恐怕除了他本人再无人知晓了。 “还没有做就觉得‘不可能’，这种想法才是真正无药可救的。” 银光一闪，剑已出鞘。 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凡铁，就连刀工打磨也不甚精细，但只因为将它握在手中的是一个见惯了尸体，浴血多年的男人，它周身竟然萦绕着一股惊人的杀意。那是让普通人见即恐惧，瑟瑟发抖的凌然杀气。 卓斫的眼睛很亮，是从未有过的光芒。 席里维斯终于能够确信这个挚友真的不是在恐吓他或是在他与他逗趣之类的了，卓斫的目光太过认真甚至让他觉得无法招架。 这双美得让席里维斯觉得窒息的眼眸里什么都没有，余存的只有杀的意志，坚定到让任何人都会为它沉沦。 终于，席里维斯以一种庄严的姿势抽出了自己的剑。 这个时候他面对的不只是他所爱的男人，他面对的是他唯一觉得可以与自己一敌的对手。他的尊敬并不是给自己所爱的，他给的是真正的骑士，真正的武道者。 两人兵器相碰撞的那一瞬间，席里维斯觉得自己虎口一麻，他甚至觉得心都在一瞬间暗了暗。他清楚自己在这些年里到底变强了多少，因此在这个基础上依然不落后半步的卓斫才让他觉得可怕。 尼克勒斯并不是没有他强，他们两人分出胜负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无论是谁，哪怕只是小小的眨了眨眼都可能会给对方可乘之机，对方也绝对不会手心留情，冰冷的刀锋会刺进对手的身体，对手温热的血会给他们带来莫大的荣光。 战场上没有真正的朋友，他们已经打红了眼。 卓斫的身上不知不觉已经划开了好几道避过生命危险的长口子，而席里维斯也是如此，他可能还有点背一点儿，他被卓斫划伤了左臂。 两人激烈的对砍着，已经完全将彼此的感情排除在外。杀人时，感情全是阻碍。人会因为情感而变得软弱，而软弱就会被杀，他们都清楚这一点。 两人兵器猛的相碰，都被对方的剑气震退了数尺。 “刚刚就是你向我展示的奇迹吗？只是这样的话还远远不够哦。我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够杀死的。我觉得你该投降的，亲爱的。我已经用我手中的剑看到了你的结局。” 席里维斯再一次尝试着劝导卓斫“改邪归正”。他温柔的笑着，即便此时的他衣冠不整，身上血迹斑驳，但这完全无法影响他的个人魅力。他时时刻刻都发散着荷尔蒙，让人忍不住想要服从于他。 “奇迹？”卓斫挑眉重复道。 “不。”他反驳了这一点，“到目前为止的都不是奇迹，奇迹从下一秒开始。” 卓斫的口吻傲慢到了极点，这真是十分的不像他，但其实也无所谓了。什么叫不像，什么又叫像？他到底该是什么样子的，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批判。 到了如今这个时刻，他早就失去了当初的底线。 随着他的这一句话，席里维斯突然觉得胸口一凉。 他下意识的向那个位置看去，一柄长剑就这么直直的洞穿了他的胸口。他向后望去，得到了那个这么干的少女一脸甜蜜的笑容。 “我会帮你的，克勒斯。” 她这么说着，看着对面黑发黑眼青年的目光痴迷而动情。甚至于在反被恶意之王砍下脑袋的时候她的嘴角仍然是带着迷人的笑颜的。 卓斫没有说话，他知道亚莲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当初系统说她有重要的作用，现在看来她的存在确实是举足轻重的。至于这个少女的生命，他真的不是神，他真的……没办法顾虑到每一个人，拯救每一个人。 对方深爱着，就必须回报她的爱吗？ ——如果现实真的可以如此善意的话，他真的很乐意这么做。 “这个女孩就是你的奇迹么？” 席里维斯颤抖的声音问道。 他没有失望，没有悲伤，甚至于他看起来还有点高兴儿。他似乎对能够看到这样对女人也毫不留情的，残酷的尼克勒斯感到非常愉悦。 不，应该说，他就是为卓斫虽然仍然为死去的亚莲被悲伤，行为却肃杀无情的样子感到快乐。他喜欢看到卓斫坏掉的模样，这一个缺点似乎这么多年来仍然没有多大的改变。 卓斫没有回答。他再一次将自己手中的剑笔直的送入了席里维斯的腹部。 “这才是完整的奇迹。” 他笑了起来，眸光幽深无比。 【恭喜player尼克勒斯斩杀恶之王成功。目前登出游戏做准备，倒计时五分钟。】 “你真的……变得非常出色。” 席里维斯非但没有感到无法接受，反而觉得那样的卓斫给了他一种令他着迷的病态美感。 “已经是个很棒的男人了。”席里维斯目光柔和的向卓斫挥手让他靠近自己，“一直都想告诉你的。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美丽过，不管是以前那个战火纷飞的世界，还是现在这个被我改造的世界。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喜欢现在的世界，我也还是对当年那个破败的它情有独钟。” “因为，那个破败的世界承载在美丽的你的目光。一定起反作用了吧。”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呜咽了起来，但却强自镇定着，想要保留着这份骄傲。“明明是想保护你的，却毁掉了章西；明明想要对着你哭泣的，却一直倔强的微笑着。” “再也不会见面了吧，你要永远消失，而我会死掉。我不想死啊，我真的、真的想好好的活下去，和你在一起。” 席里维斯注意到紧紧拥抱着自己的青年的身影正在弱化，他甚至比自己这个将死之人看着还要虚弱几分，简直就像是随时会不见一样。 “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 一直默不作声的卓斫突然开口了，这个时候的他比任何情况下都更加苍白无力，“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一定会改变你的人生。不会让你就这么毁灭自己的，我发誓。” “这样啊，那我们约好了……” 席里维斯的声音轻了下去。 “嗯，约好了。” 卓斫重重的应了一声，他的喉结上下鼓动了一下。 【第五世界《勇者之路：在和恶之王相爱相杀的那些日子里》完成。HE结局，恶之王的悔悟与勇者的悲伤。形容：如果历史能够改变，如果我能给你一个全新的人生，我发誓，我会握紧你的双手给你活下去的理由。】 ＊＊＊＊＊＊ 卓斫终于再一次见到了那个永远将自己藏在阴影里，自称为完结的神明。 他依然是那样一副姿态，暗哑的声音，模糊不清的面容，只有雪白冰冷的牙齿在说话时若隐若现。 “你已经完成了所有的任务，我现在会将你送回现实的世界。” 他明明这样说了，可卓斫却半点没有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要成功了的喜悦。 卓斫清楚自己这个状态是不对的，如果自己不想回家了，那么这一路上牺牲的那么多人岂不就是白费了么？！大家的悲伤，大家的泪水，大家的痛苦……全部都成为了笑话，这是卓斫决不允许的。 “在我走之后，这里的一切会怎么样？” “依然存在着，规律着自主进行着繁衍。在这些世界成型后，本质上来讲他们就脱离了你的掌控了。”完结大神的心情似乎很好，难得耐心的回答了卓斫的问题。“你还有什么话么？没有的话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如果我改动我的剧情，这里还会发生改变吗？” “也许吧，如果你的精神力足够强大的话。” “我知道了，送我走吧。” 在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后，卓斫一直惨白的脸色微微好转了些。 然后下一瞬间，黑发黑眼的青年消失在了这个虚无而冰冷的空间里。这里再次只留下了孤独的翻看着更新的神明。 “明明有那么多弃坑的人，你为什么就专注着他了？” 完结大神突然想起了当年这里的还有另一个神明在的时候的情景。当时的那个神对于完结一心只关注着这么一个人类，甚至不惜将各个衍生空间的他拖来玩弄十分不理解。 当时的完结是怎么回答来着？ “我喜欢他的故事，我希望他的故事永不停止。” 是了，这就是真正的理由。 不会寂寞太久的，完结这么想着，卓斫再一次问他剧情是能否改动的，那么他马上就会再一次改变那些世界，然后那些故事就会继续下去了。 他会一直看着他的。 有一个神一直看着一个人。 在这之后，完结睡了一觉，再一次醒来已经是很多年后。他不是自然醒的，他是被人类的怨念给唤醒的。 ——他再一次听到了那个熟悉的作者名字。 真好啊，平行空间又要开始一段新的旅途了。完结想到。 他再一次出现在了这个年轻人的面前。 这个时候的他还是那个爽朗天真的普通高中生。他们开始了一段早就重复了无数次的对白。 “你很喜欢挖坑不填？” “挖坑不填各种爽哟～” 【故事不会停止的，因为我没有忘记你，卓斫。】 正文完穿到自己文里的苦逼作者桑不起！！（穿越）下——菊花不保
作者：菊花不保 录入：06-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