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藏锋(穿越 二)——烟酒楼主

作者:烟酒楼主  录入:06-08

 062.换药①

 商天晨晚上就睡在主屋的榻上,现在刘惠娘的肚子已经大了,睡在一起有点不太“安全”,但是因为颜面上的事,他还要和她睡在一间屋子里。 琢磨着刘惠娘的话,商天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和九楼好几次居然连刘惠娘都知道了,那红掌里里外外的掩饰恐怕早晚也得穿帮。 虽然他也想和九楼多多恩爱,可是九楼那边却很不喜欢这样。 刘惠娘今天把话都明着说出来了,其实也是给商天晨指了条路,就是把“掩人耳目”的行为扩大化,让两人之间的欢好更“名正言顺”一些。虽然有了这样的借口,商天晨可以心安理得的抱着九楼撒欢,可是一想到九楼说过的那些话,商天晨又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这一下,倒把商天晨弄的两难。 早上迷迷糊糊的起身上朝,又安排人去通知那些埋伏的暗线官员,有事没事的踩踩刘大人的野心,不要闹大但也不要让他安生了就是,如果他在闹上门来,直接冷着就是了。 夜晚回到府中,先去看了一下工地上的进展,敦促了一下给了赏赐才转回九楼的院子。 九楼连着装了几天的病,别说院子连房门都没出,看书看多了也觉得脑袋沉沉的,红掌也把太医的方子直接给换成了一些强身健体的补药,时时熬好送来,造成了齐侧妃病重的假象。 商天晨来的时候九楼正喝药呢,随手拿过丫头端着的清水喂九楼喝了,看着九楼微皱着的眉头问道:“很苦?” 九楼抹了嘴边残存的药汁笑道:“良药苦口。” 商天晨知道九楼是个强硬性子,也就不在这方面安慰他了,让人都下去了之后对九楼说:“昨天,惠娘和我说了一些事。” “什么事啊?”九楼看商天晨那种为难的样子,还以为刘惠娘提出了什么要求,当下也坐正身子看着商天晨等他说话。 商天晨却说不出来了,想了好一会才低声说:“她说会好好的照顾麦芽儿,就算拼了性命也会护她平安长大,做个快乐的人,只要……” “只要我一心帮你就是?”九楼接过商天晨说不出口的话。 商天晨点头。 九楼现在才是真正的佩服了刘惠娘,初见时觉得她假,后来认为她很聪明,然后又见到了她真正的慈爱,一直到今天才算明白了她的付出。 女人的爱情就是这样的么?即使放手了,也会一心为心爱的人付出?嫉妒呢?恨呢?都没有了吗? 九楼从来就不明白女人,尽管他有过不少女人,但是他也从来不知道女人心里到底再想什么。自从他成了那个铁血军人之后,感情的事就不再是他需要考虑的,真正尝到爱情却是在这个时空想起八楼的时候。 爱有多苦,他不知道,但是相思很苦他明白。 九楼心中替刘惠娘感到伤感之外,也觉得商天晨挺可怜的。挥去脑中不该有的情绪,九楼问道:“惠娘还说什么了?”不知觉间称呼已经变了。 商天晨却没听出来九楼态度上的转变,只是低着头赤红着一张脸不说话。 九楼纳闷,这商天晨怎么还有这般姿态,刘惠娘说什么让人难以开口的话了?忍不住催问道:“你倒是说啊。” 商天晨看了一眼九楼,张了张嘴,结果还是没说什么,又迅速的把头低下去了。 九楼是真急了,商天晨的果决是在外人面前装出来的他已经知道,可是这个憨傻王爷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啊,想也没想走过去双手端起商天晨的脸,语气强硬的道:“看着我!” 商天晨的脸被抓着仰起,却没心思放下,十分心虚的看了一眼九楼,又把视线转向了别处。 挨着商天晨那有些烫手的脸,九楼心中隐隐的觉察到了什么,再次命令似的道:“你看着我!” 商天晨只好把眼睛放在了九楼的额头上,不去看他的眼睛。 “她到底说什么了!”九楼知道刘惠娘现在说的话,必然是和两人有关系的,而且还很重要,商天晨越是不说他就越想知道。 “惠娘说……”商天晨干脆把眼睛一闭,道:“她说我们一共好了几次她都知道,长此下去怕是瞒不住外人!” “啊?”九楼听了这话,反应就跟当初商天晨当初一样,脑袋直接就大了。 红掌是帮他们掩饰了不少,可是的确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松开商天晨的脸,九楼回到了座位上,在看商天晨头都快低到桌子下去了,也知道这不是商天晨的谎话,叹气之余也没是没什么办法应对,敲打着桌面道:“先吃饭!” 二人就在相对无言中把晚饭吃了。 等到了宿时,商天晨一副小媳妇样的躺到了床里边,拢着被子把脑袋盖住,委委屈屈的说了一句:“真是她说的,不是我编的……” 九楼把商天晨从被子里拉出来,道:“我知道,你就是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个脑子,更没那个胆子用这事来诓我。” 商天晨点头,道:“我也就只敢打着给你治伤的幌子而已。” 治伤?就当是治疗手段吧,还能怎么样?也只有这么想才能把心里那道坎过了。 九楼眯了眯眼睛,长出一口气,道:“就当是给我治伤好了,以后你也不用太拘着了……唉,都都他大爷的什么事。” “不用拘着了?”商天晨一听这话,所有害羞委屈的样子一扫而净,翻身坐起伸手就去开暗柜。 “你干什么?”九楼发现这个商天晨真的不能给点好脸,这他大爷的属于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 “给你治伤啊。”商天晨欢喜雀跃着掏出了两个药瓶。 “我病着呢!”就算是装的,现在也是个借口,九楼虽然强让自己过了那道砍,但是还是不愿意多做那种事,有意无意的还是本能的抗拒着找借口。 “你装的……”已经得了九楼的话,商天晨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弃,他可真是憋了好几天了。 “外面的人不知道我是装的,他们会说你……” “酒色无度,对病中妃子也毫不怜惜。我早就是这个名声了,哈哈哈……这个名声好啊!”商天晨居然乐了,他是真觉得这个名声太好了,当下“威胁”道:“你是吃了药和我做呢,还是不吃药和我做呢?” 九楼见商天晨如此的流氓样子,真是一拳就打了过去,却让商天晨给闪开了。 商天晨咧嘴嘿嘿一笑道:“你现在还打不过我,不若我给你好好治疗治疗,等你彻底好了再收拾我也不迟啊。” 早晚有那一天! 九楼暗暗发誓,辟手抢过药瓶捏在手里,真想一把扔出去摔个粉粉碎,可是他很怀疑就算是没药了,商天晨会不会真的再次“强”来,就如同洞房那天。 商天晨就跟知道九楼想什么似的,说:“你要扔了它也无所谓,你知道我其实挺不想让你吃这药的。” 看似情意绵绵,其实是很暧昧的威胁。 九楼翻着白眼,倒出一粒药丸扔进嘴里,把药瓶扔给商天晨,躺在床上挺尸了。 红掌是个好下属,好帮手。 因着九楼,对商天晨的命令也是十分认真对待的。商天晨上次让她寻些更好的药来,她还真就找来了更好的。 九楼只觉得口中的巧克力味更重了,药性却来的非常缓慢,身上虽然热但还不至于像以前那样热不可耐,竟然还能保持十分清醒的神智。 神智清醒,身体上的感觉就更敏感。 梨花泪也比以前的闻着更香,涂抹到身上的感觉却没有以前那么重的清凉。 两种降低了程度的感觉对撞到一起,还是药丸的功力胜出了一筹,让九楼感觉到那点点的清凉根本就缓解不了身体上的燥热,忍不住对商天晨说道:“多涂一些……” 商天晨却再这个时候把瓶子放下了,伏在九楼的身上惊喜的问:“你还清醒着?” 九楼点了点头,身体上也没有之前那种彻底无力的感觉,拿过被商天晨扔到一边的瓶子说:“多涂一些,实在热的难受。” 商天晨拿过瓶子直接放过了暗柜,看的九楼直瞪眼。 商天晨就当没看见九楼的怒视,在九楼的脖上亲吻着,用舌尖一直划到了九楼的胸前。 唾液在空气中蒸发,的确是带来了清凉的感觉,那一条水线的清凉越发突显了其他地方的热力,九楼被两种感觉的冲突一激,只想让商天晨干脆把自己舔个遍算了。商天晨却使着坏挑弄着九楼胸前的突起,不再挪动寸。 “商天晨……”九楼很想让商天晨的舌头换个地方,却第一次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婉转诱惑的声音,当真是吓了一跳,但是还没能呆愣一秒,胸前就让商天晨一个轻微的啃咬给打断了呆楞。 “别咬……”九楼实在是不能忍受这种挑逗,越发的想让商天晨赶紧完事,刚说了两个字却换来了商天晨更激烈的动作。 商天晨似乎找到了钟爱玩具的孩子一样,久久不肯转换唇齿的阵地,更是把九楼的双手强拉在自己的肩上,使九楼被迫的抱着自己。 九楼几乎恨的咬牙,可是身体上的反应却明显的告诉着自己,他喜欢商天晨这样。 至少身体是喜欢的。 063.换药② 九楼压抑着自己想要叫出声音的欲望,僵直着身体想要忽略胸前的感觉,双手却没有放开商天晨的肩膀。 神智一直很清醒,身体也没有失去所有的力量,可是九楼却起不了半点反抗的心思,身体的感觉永远比自己的思想诚实。感受着商天晨的动作,九楼没有等到预想中的恶心,伤处却有了点喜悦的抽动。 久久,商天晨放开了那一抹艳红,正当九楼刚松了一口气,商天晨的唇却落在了另一边。 “商天晨,别这么仔细……”九楼是真的无法忍受了,他很担心如果这样下去,身体会违背自己的意志,对商天晨彻底沦陷。 商天晨却是置若罔闻,依然我行我素,想要用自己的热情感染九楼。 “星……星郎……”九楼的声音颤抖了,他知道在这种时候商天晨非常在乎自己对他的称呼,试探着叫着商天晨的乳名。 商天晨果然停下了动作,抬起上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九楼的眼睛,眼睛中全是惊喜和热烈。 九楼把手滑到了商天晨的腰间,看着他眼中几乎就要蹿出的火焰,道:“别把我当女人那么对待,就像以前那样吧。” 商天晨俯下身体,在九楼耳边说道:“我从来没把你当女人看,我知道你的骄傲你的原则,我从来没把你看成女人。” “……”其实九楼很明白这点,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九楼是更强势的一方,可是一但到了床上情形就变了,难道要把这些都归咎于自己那里不行吗? “我只想对你好点,再好点,如果把我当成女人你会好受一点,我不介意。” “你别这样……”九楼明白商天晨说的不是假话,可是他自问就算自己真的没有伤,也无法对商天晨做出那样的事。不是因为商天晨不是女人,而是自己实在无法回应他的心。 “九楼,我知道你心里现在装不下我,可是你不是答应过我,我可以等的么,我等着你的心,不要再没开始的时候就彻底把路堵死……”商天晨贴紧了九楼,手一点点的向下移动,抚过了九楼的胸口腹部,一直到已经有些感觉的伤处。 商天晨的话说的有些伤感,带着哀求的意味,九楼真的无法拒绝了。本以为自己帮他等上皇位就算是对他情感上的回报了,可是现在商天晨答应以后当皇帝,却是为了自己。 换成别的皇子说不想当皇帝,九楼肯定不信。可是商天晨说不想当,九楼信! 商天晨没有当皇帝的心思,甚至连皇室地位都想抛弃远走,如今大局未定,却让九楼逼着应下了这所谓天下第一得意的位置,他心里的艰难九楼知道却无法应对。 其实自己早就舍弃了所谓身体上的尊严,何必又要这样控制着两个人的欲望?九楼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算是彻底想通了,把身上的商天晨掀翻躺倒,压上自己的身体问道:“我可以把你当女人吗?” 商天晨本来已经投入到了情绪之中,被九楼猛的一推吓了一跳,对上九楼突然坚硬起来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你喜欢,我不介意。” “好!”九楼猛的压上了自己的唇,舌头长驱直入没有半点迟疑,肆意的掠夺着商天晨每一分的空间。 商天晨从惊呆中回过神来,欣喜的回应着九楼突发的激烈,搂着九楼也彻底释放着自己的热情。 九楼真的有些疯癫了,虽然没有报复的心态,可是却是没有半点温柔可说,只到尝到了一丝丝咸腥才放开商天晨。看着商天晨不挺的喘息,下唇上微微的血丝,九楼问道:“我咬伤你了,为什么不出声?” “你难得的热情,我舍不得打断。”商天晨笑的很开心,根本就不在意嘴唇上的伤,环住九楼的腰说道:“我早就说过,你想怎么样都随你。” 九楼下定了决心似的,说:“你记着这话就行。”说完扯过丝绢腰带把商天晨的手捆到了床围子上。 “你捆我做什么?”商天晨很顺从的让九楼把自己捆上,问完话之后想到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的试探又问了一句:“你不是好了吧……”声音都抖了,他虽然说过无数次那样的话,心里早就有了建设,但是身体上却是没有半点准备。 九楼没回答,只说了两字:“闭嘴!” 商天晨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回应着九楼再次压上来的嘴唇。 九楼的吻不温柔,很强硬,看似无情可却又忘情,比起之前温柔了许多,小心翼翼的不去牵扯商天晨嘴唇上的伤口,却没放过他口腔中的任何一处,吻的越来越深,商天晨只觉得自己瞬间就沉迷了。 九楼扯开商天晨的衣服,在他的身上不住的细吻,手也十分温柔的抚摩着他身体上的各处,把以前和女人在一起时候的经验全都运用上了。 商天晨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细致的挑逗,身体不受控制的颤动着,想要抱紧在自己身上的九楼,手却不得自由。 “九楼……我……”商天晨真的不自己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以前和所有的妾室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以前的他和任何人都只是发泄,即便是和张临雪他也从来没有真正的放纵过。 “舒服么?”九楼啃咬着商天晨的锁骨,有些冷淡的问。 “舒服……” “那就别说话,好好享受就是了。” 商天晨也真的不敢再打扰九楼的“兴致”,自己又的确是舒服的,干脆闭上眼睛享受起九楼的动作。 九楼是真的把商天晨当成女人那样仔细的伺候着了,可是看到商天晨那傲然挺立的东西时,却没有办法下手了。最后咬了咬牙,一把抓了上去,惹的商天晨一声大叫“啊!”九楼赶紧松了手,知道自己是太莽撞了,肯定是把商天晨弄疼了,等了一会看商天晨蜷起的双腿慢慢放下,却一直没有开口说疼,那个地方依然挺立,九楼放下心来想着:还好,还好,没给抓出什么毛病来…… 再次伸出手却是温柔了许多,抚动了几下又涂抹了一些梨花泪在上面,九楼直起身,让自己早就被药性催发的不可继续忍耐的身体压了上去。 随着九楼身体一点点的压下,两个人都憋着气没敢呼吸。 商天偷偷的透过半眯着的眼睛,看着九楼的眉头从紧皱到舒展,彻底的沉沦了下去。 这样的姿势,比以往哪次都更加深入,九楼感觉到了不适,可是身体也得到了满足。轻轻的动了几下,让自己彻底的放松之后,九楼才开始上下起伏着自己的身体。 商天晨根本无法再去忍耐,配合着九楼的节奏一起动作。 九楼的双手支撑在商天晨的身上,渐渐的也开始体力不支,可是两个人却都没有到达颠峰的迹象。 商天晨也感觉到了九楼动作慢了下来,微一用力,就把本就系的不紧的丝眷腰带挣脱了。坐起身抱住轻轻气喘的九楼,让两个人在结合的状态下上下颠倒了位置。 商天晨再次得到了主动权,擦了一下九楼脸上细汗,柔声的问道:“九楼,接下来交给我好吗?” 九楼没说话,只是把手攀在了商天晨的脖子上,把腿分的更开一些。 得不到释放,混身上下都吊在一个不高不低的感觉中,实在是不太好受。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干脆就彻底放开算了。九楼看了一眼商天晨,吐了一个字:“来!” 商天晨当下也不再忍耐,架起九楼的双腿,狠狠的朝着九楼那处最有感觉的地方进攻。 “操!”九楼低骂了一声,却没有阻止商天晨的动作。商天晨实在太了解九楼的身体了,知道哪里最能让九楼有反应,九楼自己也知道只有那里感觉到了,自己才能真正的释放,恩……才对伤处有治疗的效果。 其实这样的借口对九楼来说已经没什么作用了,身体上的反应实在太清晰了。 有了清醒的神智,那里被攻击反倒更容易接受一点,感觉的确很爽。 “九楼……”商天晨气喘吁吁的问道:“喜欢这样嘛。” 九楼很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沉默了几秒就让商天晨几下穿刺给狠狠的“惩罚”了。 “喜欢吗……”商天晨还在不舍不弃的追问着。 “你他大爷的哪来那么多废话……”九楼这个时候想生气也气不起来了,干脆把所有的矜持都扔到了一边,喊道:“喜欢!你大爷的,老子喜欢!” “九楼……” 终于,九楼在商天晨努力的动作下释放了,商天晨也紧随其后到达了颠峰。 九楼今天这样没有被药物刺激出的柔软,有些力量的身体让商天晨更加的满足了。 他更能感觉到九楼自身本能的反应,也感觉到了九楼真实的情绪。趴在九楼身上喘着粗气,说道:“这次的药不错,回头得好好赏一下红掌。” “滚!”九楼狠拍了一下商天晨的腰侧,道:“明天我就把她撵出去!” “嘿嘿……那不可能。”商天晨坏笑道,又惹来了九楼的一个巴掌。 是啊,不可能啊,红掌不管到底是什么身份,都不可能让九楼撵出府去。 九楼除了狠拍商天晨几个巴掌,还真的没什么办法。 064.赌约 商天晨还真的在一大早上刚起身的时候就重重的赏了红掌,连红掌本人都吃惊不小。 当着一堆下人的面,九楼也实在不好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只能早吃早饭的时候,在桌子下面踢商天晨几脚表示愤怒。商天晨也不躲避,端起粥碗拿着勺子送到九楼边,宠溺道:“玉城宝贝,来,本王喂你喝粥,乖啊。” 九楼心里这叫一个憋屈啊,强拧出笑容把粥喝下,也不敢再踢商天晨了,哪知商天晨却没完没了,一会喂点这个一会喂点那个,倒真是让九楼吃的比平常还多。 吃过早饭,商天晨拉着酒楼到工地上巡视了一圈,然后又跑到演武场跟一帮近卫们穷耍。 近卫本就是从商天晨心腹中挑选的出色人才,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已经很有一些特种兵的架势,在九楼的授意下,他们平时做出一副吊儿锒铛纨绔模样,还真是骗了不少人。几乎外间都传说,合欢郡王侧妃选人才是看脸的。甚至还有感情比较好的一些人“捉起对儿”来表现出一种暧昧样子,更是晃瞎了外人的眼睛。 九楼叫过刘巨问道:“他们吃喝玩乐,甚至去青楼都不算什么,可是这样做的话,成事之后名声可也回不来了。” 刘巨却笑着说:“没事,他们只是表现出比别人更亲热一些,很多都是外人自己瞎想的,成事之后只要他们一结拜,就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九楼很是吃惊,问:“这么简单?” 刘巨点头,说道:“其实就这么简单,武帝神君面前一跪,神明为证义字当头,没有人有那个胆子去冒犯神仙。” 武帝神君九楼知道,就是跟关公差不多的一个“神”,在这个封建社会里对一般人的震慑力还真是不小。 让刘巨下去之后,九楼对商天晨道:“我们以后也去结拜吗?” 商天晨惊讶问道:“为什么?” 九楼道:“我们结拜可以挽回你的名声。” 商天晨心中极其不愿意,真的结拜了九楼就坐实了“臣子”的地位,怕是真的入不了宫了,想了想道:“我以后是要做皇帝的,哪有皇帝与人结拜的。” 九楼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仔细想想好象还真是这么回事。可是他必须拿到一个“臣”的地位和名头,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去给商天晨打天下。知道商天晨说的其实是种借口,但是这个借口的确是占着理的,又问商天晨道:“你不会真的把我当妃子迎到宫里吧。” “我……我本就没打算当皇帝,怎么安置你我也根本就没想过。”商天晨长叹一声,说道:“我是真不想当皇帝啊……” 九楼看着商天晨的侧脸,也说不出什么话来,难道要让他和一个皇子去鼓吹当皇帝的好处? 看着院子中已经又不少风吹来的落叶,九楼心里真的是乱极了,他不知道太虚到底是为什么要选了这个皇子,但是事实已定,自己不尽力不行。本来九楼就是靠着“任务”两个字一直苦苦支撑着自己的意志,可是现在半年相处下来对商天晨已经有了情谊,虽然不是商天晨期待的那种,可是有情就是有情了,似兄弟似朋友的感觉不是那么容易忽略的。 “快过年了……”商天晨突然说道,“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雪。” 吴国都城比较靠南,每年冬天下不下雪都不一定。 九楼看了看天空,突然笑道:“商天晨,和你打个赌。” “什么赌?” “如果除夕那天下雪,我就把心给你,怎么样?” “啊?”商天晨没有太大的欢喜,这个事简直是太不靠谱了,几率实在太小。苦着脸求道:“都城靠南,整个冬天都未必下雪……换个赌法吧,就赌整个冬天好不好?” 九楼从椅子上站起,继续看着天空,道:“就除夕一天那一天,下雪了,我的心给你!” 九楼是真的没把握自己到底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但是他却有把握以后对商天晨好一点。现在九楼都是在凭着自己的性格做事,但是他有“特长”啊,以前也执行过卧底任务,对很多目标人物也“虚情假意”过,如果这么做对商天晨的“前途”有用的话,九楼不介意再一次成为这个大计划中的“卧底”。 其实九楼也是想给自己一个由头,一个对商天晨好一些的由头。 只要以后没有“背叛”的行为,就不算对不起商天晨。 商天晨虽然知道除夕下雪的几率不大,但是心里多少有个盼头。他不认为九楼的话是无的放失,九楼能说出这样的话也许就说明了他现在已经心动了吧,不然怎么可能无缘我故的说出这样的话呢?九楼不相是会逗着自己玩的人啊。 下午的时候,商天晨和九楼一起去看望了刘惠娘。 见到刘惠娘的时候,九楼还觉得十分的不自在。对上刘惠娘含笑的眼神,更是不知道该看哪里。商天晨却是带着两个女儿彻底的玩疯了。 麦芽儿已经没有初来时候的紧张和不安,一直被刘惠娘带的很好,隐隐的已经能拿起县主的气度来了,对刘惠娘也有了几分亲近感,这些都让刘惠娘感到很满足。 看着院子里一大两小互相追着的景象,刘惠娘靠在廊檐下的软椅里对站在台阶上的九楼说:“齐侧妃,你的孩子我照顾的很好。” 九楼点头,他知道刘惠娘接下来的话会说什么,直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不苦么?” “苦?”刘惠娘笑道:“以前我觉得自己苦,可是现在想来苦不苦都是自己找的,我何必为难自己呢,如今我能怀上他的孩子,已经满足了。” “这就够了吗?” “够了。”刘惠娘说的很笃定。 九楼想不明白刘惠娘到底是怎么想通的,但是这样的刘惠娘是整个大局势都需要的,思量了一番九楼道:“史侧妃是我的师妹,回头你和她亲近亲近吧。” “你师妹?”刘惠娘十分吃惊。 九楼就把之前与商天晨说的谎话,又简单的说了一次,道:“她身上也有功夫,总能保护你一二。” “保护?你是说有人会对我下手?”刘惠娘要是身上方便,恐怕早就蹦了起来。 九楼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之前因为我的计划,已经有不少府里的人浮了上来,外面……哼哼,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愿看到咱们王爷有嫡出呢。” “好,我听你的。”想到之前的事,刘惠娘也有些后怕,要不是九楼的一番“胡闹”,还真不知道自己身边竟然埋伏了那么多别人的暗线。若是没有那番作为,自己的肚子恐怕还真的就保不住。也不去追究九楼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刘惠娘只凭着直觉,就彻底的信服了九楼的安排,道:“回头我找个借口,让史侧妃搬的离我近一些就是了。可是她那边……” “我会去说。”想来十三楼也不会不同意的。 065.暗线 十三楼坠马的伤其实已经差不多好了,可是商天晨怕她再出事,硬是用伤筋动骨一百天给拘了起来,不听话就把马杀了。 十三楼本来对谁都没什么畏惧,但是还真是怕商天晨杀马,只能乖乖的在屋子里躺了几天,期间把本尊的娘接过来谈了一会,问的就是在家里如何。本尊的娘如今在史府与从前的地位真的是大不一样,除了正室就属她厉害,连几个嫡出的少爷小姐也不敢招惹再去招惹她。 十三楼觉得十分奇怪,很想不通她那个爹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是有被虐的兴趣,如今在本尊娘这里找到了感觉了?本尊的娘只呆了半天,碍着规矩就走了。十三楼越发觉得史家有什么她不知道隐情,如今也不能说走就走了,干脆把自家的事查个清楚,可是自己的人手实在不合适用了,必须找几个面生又机灵老道的。正在想从哪弄人手的时候,就听外面通传王爷和齐侧妃到了,当下喜道:“人手有了。” 九楼要见十三楼,也没有什么阻力,商天晨带着一起来就行。 前几天三个妃子一起出事,九楼算是第一个“大安”的,商天晨带着他看望完正妃,再一起去看看第一侧妃,理所应当的事。 三人一见面,十三楼就把伺候的人都支出去了。 几人之间也不用客气,十三楼先把自己需要人手的事说了,商天晨想了想道:“府里的人也大多是明面的,恩……干脆去调派一下黑衣卫里的暗线吧。” 黑衣卫,基本上就是皇家暗探,跟锦衣卫差不多,只不过更神秘一些罢了。 商天晨很多消息都是从黑衣卫那边得到的,那边的暗线是在多年前就预备下的。倒不是商天晨聪明啊,有先见之明,这是每个皇子都会做的。 九楼听了之后,问到:“如果现在调动黑衣卫里的人,会不会漏了风?” 商天晨笑道:“不会,说实话,我都不知道黑衣卫里谁是我的人。” “怎么会?!”十三楼和九楼齐齐惊问。 “当初安排人手的人是我母妃,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我暗线是谁就薨了,如今我也只是有个联络的方法,却一直不知道那边的人是谁。” “这样啊……”十三楼道:“这样也好,正好用这次的机会把人调出来,知道是谁了也好心里有个数。” 商天晨点头,其实之前所得到的消息都是那边自动送来的,他从来没主动联系过,如今很多事都已经进入了正规,很多父母留下的人脉也该彻底收拢了。 事情敲定之后,九楼又提出让十三楼就近去保护刘惠娘,十三楼明白这事正经事也没推拒,只是提了个条件,要出府去玩。 在府里闷了这么久的时间,十三楼实在憋不住了,就算不能骑马,出去看看风景也是不错的。 商天晨现在是真的对十三楼没什么偏见了,只觉得她有些小孩子脾气,更像是个妹妹了,想想白天府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就答应了十三楼的条件,反正她晚上在就好。 商天晨在征求了九楼意见之后,把老皇帝的事告诉了十三楼,十三楼听了也没多惊讶只说:“你爹倒是个真帝王,就算是被胁迫了也能找到生机,既然你在黑衣卫里有暗线,确定是谁之后让他去联系一下你爹的心腹吧。” 老皇帝的心腹,现在很多基本也让商天显控制了,所以商天晨也一直没有去联系,就怕漏了行藏,十三楼出的主意他早也想过,只是他对黑衣卫里的暗线还不十分了解,还不想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们。用他们去查史家的事可以说是自己的家务事,就算是被商天显的人发现了,也没有什么把柄,用他们去接触老皇帝的心腹就比较麻烦了。 商天晨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十三楼道:“你说的也是个道理,这样吧,我派出去的人估计也快到慕华公主那边了,等她回来就给你差遣吧,我的人出去就算让商天显知道了,他也的琢磨琢磨到底是你指示的还是我那死爹指示的。” 九楼道:“你从预备的人手里找几个身世清白,面上和你一点瓜葛都没有的人给我,我帮你训练一下编个暗军吧。” “暗军?”商天晨疑惑的问道:“什么是暗军?” 九楼道:“其实就是黑衣卫,但是要比他们要更隐秘,多用刺探情报和刺杀,说起来算是暗卫吧。” 商天晨同意,应承这两天就集合人手,然后交给九楼训练。 九楼突然又想起了八楼。 说起来他们所有的楼虽然训练功夫什么的都是一个套路下来的,可是作为国家真正的秘密武器,都有各自的特长,比如十三楼的特长就是电脑,十六楼那个小后辈的特长是单兵热武器,四楼那个憨大个的特长是冷兵器,自己的特长算是古武套路,而潜伏暗探刺杀却是八楼的特长。 十三楼显然也想到了这些,看着九楼的表情有些微微的变化,插言道:“也不知道师父到底收了多少个徒弟,要是都能找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九楼闻言就知道十三楼这是在拐着弯的告诉自己,一切任务为重,当下只能先把八楼放下,和二人商讨具体事宜。 九楼打赌的事,当着商天晨的面不好说,十三楼也就不知道,可是她从九楼的态度上已经察觉,九楼对商天晨不像是之前那么生硬冷淡了,也就清楚九楼心里起了变化,不停的用眼睛十分暧昧的扫着二人,犹如屋内无人般的偷乐。 九楼让十三楼笑的尴尬,催促着商天晨赶紧走,商天晨不明所以只好跟着走了,临出屋前对十三楼道:“你师兄太厉害,我不听话就得揍我,今天一大早上可把我踢惨了,我腿现在还疼呢。” 十三楼更乐了。 九楼阴沉着脸说:“我看你腿根本就不疼了。” 商天晨一听,知道这是又要挨踢了,扭头就跑,跑到院外把着门边探头看着九楼,道:“你踢不着了。” 九楼又气又乐,嘱咐了十三楼一句:“如果真的有事,不用拿性命去拼,自保最重要。” 也不等十三楼应话,追着商天晨跑了。 十三楼却是苦笑,暗道:我真过去了,怎么可能自保,现在刘惠娘的肚子已经事关全局,就算我不喜欢她,为了任务我也得保全她啊。 066.阴谋 算着时间,商天晨把七八个人手送到九楼手里的时候,十三楼也让刘惠娘寻了个整修宅院的借口给迁到了相邻的院子。因为一日冷过一日,刘惠娘已经不去院子里了,连带着两个县主也只能在屋子里玩,十三楼只要白天不出府玩,总是要在刘惠娘屋子里呆着的,虽然两个人没什么话可说,但是一起守着孩子们倒也不无聊。 十三楼慢慢的也发现,现在的刘惠娘跟以前真的是大不一样了,渐渐的也能说上一些话,遵照现代人的医学知识教了刘惠娘一些呼吸吐纳的方法,让她时时练着一是能放松心情,二是给将来生产的时候做个准备。 刘惠娘也是因为九楼的关系,对十三楼毫无保留的信任,如今放下争宠的心思,看着这个本就没有威胁的侧妃就更顺眼了,之前她之所以看十三楼不顺眼,也只是因为忌惮她父亲的背景。毕竟在任何一个家庭里,侧室家世比正室家世好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是商天晨先后三个侧妃,不管死了的活着的,男的女的,家世无一不比刘惠娘要好。 刘惠娘也是在无意中想到这一点的。 那天十三楼就在刘惠娘的屋子里玩,逗着麦芽学诗词,刘惠娘看着高兴,也没多想脱口道:“玉兰竟是个有学问的,以后就多教教孩子们,麦芽过一两年也该开蒙了,你先教着更好。” 十三楼一听就急了,要真是要教孩子们认字学诗词,那她还怎么出去玩啊,连忙说:“我没什么学问,就是认识几个字而已啊。” 史玉兰本尊还真就没什么学问,连认字也认不多,还是那个娘在吃苦受罪的时候胡乱教的。 刘惠娘却说:“怎么说你父亲也是副统领,你学问必不会差到哪的……”说到这里刘惠娘自己说不下去了,她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问题的。 十三楼见她突然怔住了,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呢,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对劲?” 刘惠娘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十三楼,想了好一会,终于决定把自己的疑惑告诉她,现在大家可真真的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刘惠娘道:“你说,咱们府的三个侧妃家世都比我好,这个正常吗?” 十三楼本就不关心王府的事,之前也一直没考虑过这些,听刘惠娘突然提出这个疑问才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这十分的不正常。 史玉兰的父亲是外姓宗室,祖上从龙有功,一个侯爵位世袭妄替,那属于超品的地位。 齐连锋是大将军,正一品,身上也有个超品男爵位。 张临雪的父亲是尚书,虽然是从一品,但是领的却是正一品的待遇。 惟独刘惠娘的父亲,当初没有贬出的时候,也只是一个从一品的巡抚,没有任何加封。 三个侧妃家世都比正妃要好,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虽然史玉兰本尊是庶出,可是当时也是挂在嫡母的名下嫁出来的。 要知道,这三个侧妃其实都是商天显做主指过来的。 十三楼想不通这对商天晨有什么不利的地方,但是这里显然是商天显做了手脚,就不得不仔细想想了。 当晚,一大家子人借口家宴,又凑到了一起。 刘惠娘把自己的疑惑提了出来,商天晨也是深思了半天,才说道:“大概就是想绝了我夺位的心思吧。” “这其中有什么关系?”九楼不解的问。 商天晨道:“皇子建府之后,一正两副的妃子是固定要有的,如果晋了亲王爵位就要有四个侧妃。” 众人点头,表示这些大家都知道。 商天晨接着道:“惠娘的父亲遭贬,惠娘的出身算是彻底打了个干净,就算我得了位将来也是立不成后的。”这话说的是实话,虽然是正妃,但是大臣们绝对不会让一个犯官的女儿当皇后的。 三个正妃,家世深厚,但是本身都有瑕疵。史玉兰虽然认了嫡母,可是终归是庶出,齐玉城是个男人那一切都不用说了,张临雪是根正苗红,可是她却死了…… 商天晨想到这,突然抬起头,对上九楼的眼睛,道:“不是皇上做的。” 九楼点头,他也想到了这点。 张临雪的死的确不是商天显做的,那么就是说刚刚的推测可以推翻了。 这几个侧妃虽然是商天显指过来的,最大的目的恐怕也只是羞辱商天晨,连带着搅乱他的后院,至于齐玉城的到来就是为了牵制齐连锋分化其与大王爷的关系。 既然已经算计了种种,根本不可能让商天晨再有夺位的能力,就更根本不可能算计他夺位之后的事。 还有人在算计着一切! 会是谁?算计着商天晨不说,连带着商天显也算计进去了。 张临雪一死,商天晨和商天显的矛盾明显激化,无形中加大了商天晨的决心,更增加了商天显的压力,迫不得已的就会变本加厉的对商天晨施压。 只是这事做的太隐秘了,要不是刘惠娘已经放下了心防,对很多事都不那么在乎了,恐怕也就不会在放松下来想到这些。 张临雪的死,其实最苦恼的人应该是商天显。 到底会是谁,居然有这么高深的算计和阴毒的手段。 大王爷根本没这个脑子,从红掌那边得到的反馈来看,他身边也没有这么精明的谋士。 “明天你进宫。”九楼对商天晨道。 商天晨点头,其实他和商天显根本就是已经撕破脸了,只差彻底揭开而已,所以大家现在依然做戏。他是该进宫正面而直接的去问问商天显,张临雪的死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 还有大家一直以来忽略的人,太后朱婉芳。 张临雪得了商天晨的心,恐怕最不甘的就是她了。 虽然是个深宫妇人,可不代表她没有这个能力。再不得意,她也是曾经的皇后,现在的太后。 “我去求他,让他允许我接慕德公主出宫抚养。”这是个官面上的借口,不管商天显最后会不会允了这个请求,至少会给两个人一个面对别人的借口。 刘惠娘抚着肚子,道:“我心情不好,需要有人来陪陪我,齐侧妃和史侧妃与我素来都不大好呢。” 这也是给了商天晨一个合理的理由。 感激的看了一眼刘惠娘,把目光再次转向了九楼,九楼点了点头,对刘惠娘道:“从现在开始,你要更加小心了。” 这背后的人算计的太深,大家之前竟然没觉察到这些。 十三楼想了想,道:“我那八个女侍卫,明天给刘正妃留两个,两个县主也一人配两个,毕竟她们晚上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的。” 这才算是做了最完整的安排。 067.密议 商天晨进宫了。 朝会散了之后,他去了御书房。 依礼拜见之后,站在那里不说话,只等着商天显出声。 这个时候的商天晨没有了这两年装出的弱态,只是淡然的站在那里,一身皇室风度散发的淋漓尽致。 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八弟了?商天显自问着,只觉得自己快要让眼前的这个人晃晕了。八弟……真的长大了,比夺位之时还显得从容有度。 知道这样的商天晨必然是有事要与自己说,遣退了所有伺候的人,商天显直接问道:“你是有什么事么?” 商天晨道:“是有事找你。”敬语都不用了,但是却没有冒犯的意思在,就好象是很正常的普通朋友一样。 商天显不自在的捏了捏拿在手里的奏章,扔到桌上后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商天晨问道:“你是打算对朕动手了吗?” 商天晨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其实大家早就是心知肚明的了,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现在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本事,所以你的位置还很稳。” “他果然没死是吗?”商天显问的自然是老皇。 商天晨道:“也许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你夺位果然是得了他的嘱托。” “是。”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是吗?” “是。” “为什么不捅出来?” “我没把握,毕竟那时候你已经掌握了很多朝廷重臣,有他们支持你,就算我有证据也动不了你,何况我没证据。” “你可以和大王爷联手啊。” “二哥,我叫你一声二哥,如果换你是我的话,你会和他联手吗?”商天晨微笑的问着。 商天晨的一声二哥,把商天显拉回了儿时。 那时候,作为二哥的他,背着最亲近的八弟满花园的疯玩。 那时候,作为二哥的他,每学会一样新的学问就会迫不及待的教给八弟。 那时候,作为二哥的他,总是把自己得到的赏赐分一半给八弟。 那时候…… 话说到这里,关于皇位的事也就不用再讨论了,争位的时候大家都是什么表现所有人都看的清楚。 “二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变成了对立的了?”商天晨也想起了小时候,那真的是兄友弟恭,手足情深。 从什么时候起啊?商天显自问。 小时候,很小的时候,他知道皇位多半不会属于自己,他也没去奢望过,可是后来父皇一直没有嫡出。所以大皇子开始抖了起来,皇家讲究立嫡不立庶,无庶则立长,大皇子是最早开始膨胀的,也是最早让父皇厌弃的,他争的太明显了,也太嚣张了。可是也是从大皇子被厌弃之后,这些弟弟们也开始动了心思。皇家还有很多个说法呢,立贵,立贤……其实没有嫡出的时候,立谁继位,皇家都能自圆其说。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下定决心去争的呢?商天显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可是他想不起来了。 也许是朱婉芳入宫的时候,也许是自己母妃薨逝的时候,也许是八弟的母妃圣宠超过自己母妃的时候…… 长叹一声,商天显终于放下皇帝的架子,问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听商天显改变了自称,商天晨有些意外,却没过多的在意,只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道:“问你一件事,求你一件事。” “问什么?求什么?”商天显突然觉得特别累,当皇帝两年多了,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突然间觉得这个皇位争的真没意思,为什么好好的自己最亲近的八弟就成了最强大的敌人? “张临雪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这个问题其实商天晨早就有了答案,可是他总想亲口问问。 “没有。”商天显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很干脆的给了答案。 商天晨没有追问,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我想接慕德出宫。” “为什么?”商天显非常吃惊商天晨会提出这个要求,皱眉道:“你怕我对你的妹妹……” “不是。”商天晨知道,虽然商天显对自己有恨,甚至对远嫁的慕华不闻不问,但是他不会亏待慕德,因为慕德是在商天显母妃的帮助下才平安降生的,慕德的身上有安妃的影子,只凭这一点商天显就不会亏待慕德。商天晨道:“我知道你对小云官很好。” 商天晨刻意叫出了慕德的小名,这个小名还是安妃给起的,他这是在告诉商天显我知道你对我妹妹很好。 “那你为什么还要接她出宫?”平息了情绪,商天显问道。 商天晨对着窗外冷笑了一声,道:“张临雪可以说是死的不明不白。” “我说了,那和我无关。”商天显再次声明了自己再这件事上的清白。 “我知道……”商天晨继续道:“小云官跟着太后住,并不安全。” “……”商天显一惊,站起身盯着商天晨问道:“你是说……?” “我也是昨天晚上才想明白。”商天晨的逐渐冷却了下来,他的确是在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想明白,“你没害张临雪,我更不可能害她,我府里我查个底儿掉也没查出来什么问题,大王爷那边……他没那个脑子,至于其他几个兄弟估计也不敢开罪张尚书吧,还有能力把手伸进我府里的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这……”商天显对太后已经没有旧时的情感,只是凭已往的感觉做出了判断,“她没有那个本事吧,自从封了太后她就在清月殿,几乎足不出户啊……” 商天晨转过身,几步走到御案前,对上商天显的眼睛,道:“其实长久以来,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父皇为什么执意立她为皇后!” “不是说她和元后相貌相似……”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父皇宠爱你我母妃那么多年,可曾听闻父皇对元后的早逝有多感伤吗?” “……没有。”商天晨仔细想起来,父皇对他的元后也只是在祭祀上多有加恩,其余时间并未见有多思念。“难道父皇……” “我想是了,父皇就是怕一个女人惹起咱们兄弟纷争吧,虽然那时候我还小,不懂这许多,但是你仔细想想,当时和她走的近的人,不只你我二人。” “还有大王爷和老五老七!”商天显到底是睿智绝伦的人,这些东西本是女人的心思,他根本就没细想过,但是如今让商天晨把话都点透了,自然一想就全都明白了。 朱婉芳,从进宫那天起就把自己定位成了“皇后”,只不过她要做的是这些皇子中的某一个人的皇后,所以她跟很多皇子走的都很近。跟她走的近的皇子,都是夺位有望的,不论谁将来当了皇帝,都会把她讨去做妃子,凭她自己的手段当上皇后不是难事! 因为她是元后的亲戚,老皇帝即使察觉了她的心思,也无法无罪贬斥,更不能把她随便指给某一个人嫁出去。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这些儿子会不会有一个做出勾引人妇的事。 干脆的立她当了皇后,却不宠她,只是把她高高的架起来,绝了儿子们为她争斗的心思。 “那她为什么要害张临雪?”既然她对皇子们都是虚情假意,何必为商天晨去“争风吃醋”。 “呵呵,还不就是为了让你我关系更加恶化。别忘了,当初你把齐家大公子指给我,也是她的主意,我本来还挺感谢她的,但是现在想来真是一步步的都被她算计进去了。” “她已经是太后了,虽然没有实权她也是天下第一的女人了,但是就算你我争个你死我活的,她能有什么好处?” “你信不信,她已经在外联系了一个咱们的兄弟……” “我明白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朱婉芳从做皇后那天起,除了一个好听的名号和崇高的地位,就没有任何实权,她不在乎做谁的皇后,可是她要做真正的天下第一女人。 她唯一没算到的,就是齐玉城不是齐玉城,而是九楼。 “我这就下旨,让慕德随你出宫。” “谢皇上。”商天晨躬身抱手,道:“惠娘怀孕辛苦,心心念念的就是慕德妹妹,多谢皇上成全。” 这是给了商天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商天显叫来首领太监,让他去带慕德公主了。 御书房里即刻又恢复成了二人的私秘空间。 “你是真的很宠爱齐玉城么?”商天显终于把话问出来了,尽管接到了无数的线报,可是他始终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他一直认为商天晨就是在做戏。 “是。”商天晨答道:“为了他,我可以倾尽天下!”本来是做戏,现在是真的,与商天显把话都说开了,那就更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如果你要找回父皇,他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这是商天显一种试探性的威胁,他知道自己阻拦不了商天晨要找回父皇的计划,现在朱婉芳这个更大的敌人已经浮出水面,自己就更不能把唯一的“战友”毁掉,边界还在用兵,大王爷依旧在虎视耽耽……太多一时间搞不定的事了,这些事都需要商天晨的帮忙,所以他不能动商天晨。所以他只能用商天晨的“最爱”去要挟,别找回父皇。 商天晨哈哈一笑道:“我只先把眼下过了就是,至于父皇回銮之后的事到时候再说。” 商天晨笑的满不在乎,心里却很苦。 只要他当了皇帝,九楼必然不再是他的妃子,可是九楼偏偏要他去当皇帝。 068.公主 太监很快就回来了,禀道:“皇上,太后那里应下了,正在给慕德公主收拾东西,一会人就到了。” 商天显此时已经恢复了平常作态,问道:“太后说什么了?” 太监躬身道:“太后只说很是舍不得,再没有别的什么话了。” “行了,你下去吧。”商天显把太监挥退,问商天晨:“你不去看看她吗?” 商天晨冷笑道:“看她做什么?就算我府的那事不是她做的,我也不想再去见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商天显也是这么想的,为自己当初的那丝心动只感到懊悔,沉吟了一会说道:“以后就让慕德住在你那吧,我下旨意给她在外建个公主府吧。” 公主府一般只有在公主成婚的时候才会有,现在赏赐下却也算是无奈。商天晨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问道:“你是打算给齐家二公子赐婚吗?” 商天显一愣,道:“没有,怎么这么问?” 两人现在把话都挑明了说,商天晨也知道商天显并不是做伪,当下道:“有风谚,齐家要出一个驸马。” “什么?”商天显有些吃惊了,那些流传在贵妇圈子里的话,他一个深宫皇帝还真就不太清楚,大臣们也不会用问皇帝这件事的真实性,所以商天显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也是情有可缘的。 “我还以为你是针对我或者齐家,才有了这样的意思。能有这种风言,肯定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商天晨道,现在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现在都有了大白的迹象,他发现自己其实对商天显也存在着很多误会,但是只凭着他毒杀父皇,篡夺皇位,那些误会也就不算什么了。 商天显想都没想,很直接的就认定了是太后朱婉芳做的。他对自己的那些嫔妃还是很有信心的,连皇后对上他也不敢大声说话,惟恐他生气,自己的那些女人们根本就不可能瞒着他作出一些事来。而且太后朱婉芳虽然足不出户,但是她还是会经常接受外命妇的请安,从她那里传出些什么话真是太容易了,如果不是今天和商天晨有了这一番揭破伤疤的对话,就算日后他听闻了这样的传言,也不会想到会是从太后那里穿出来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会认为这是齐家向自己投诚的一个方式。 那个朱婉芳还真是端的好算计啊。 还有那个史正良也要好好查查了,他为史玉兰求嫁现在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了。 想着,再看着眼前负手而立的商天晨,商天显道:“朕给你黑衣卫的令符,你去查查史家。”现在两个人彻底撕破脸了,这样的情形倒让商天显更放心一些。 商天晨显然早就知道商天显会有这样的表现,没有露出惊讶的样子,直接道:“我也要查他的,还有太后那边你也加紧人手盯一下吧。” 这根本也不用商天晨提醒,商天显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道:“朕本就有这个打算,另外新年大宴的时候你带齐玉城一起来吧。” 现在也不怕皇帝会设什么陷阱了,商天晨知道这是商天显想亲自确认一下九楼的本性,心中乐道:就九楼那个演戏的天分,皇帝根本也看不出什么来。心里想着好笑脸上也就带了笑意,说道:“那还需要皇上给个明旨。” 看着商天晨的笑容是打从心里泛出的,商天显有些相信那些暗报了,当下点了点头道:“过几天朕就颁旨。” 正说着,太监又报告着:慕德公主驾到。 慕德公主年方十岁,却已经出落的十分漂亮,也被教养的十分规矩大方,见到商天晨的时候虽然眼睛里充满了惊喜快乐,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进得御书房之后先是给商天显见了礼,然后又表示了一下自己辞行的意思,更谢了允许她出宫的恩,等商天显说了几句话之后,才看像商天晨,飞快的挤了个鬼脸,然后又垂首恭聆圣训了。 商天显也是实在没什么可说的,赏赐了一些东西,放二人出宫了,也没忌讳慕德公主在场,直接把黑衣卫的令符给了商天晨。 兄妹二人出得御书房的门,走出很远才彻底放下了皇家子女的架势,齐齐的松了口气,对视一笑,慕德公主干脆扑到了商天晨的怀里,委屈道:“八哥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以为八哥把我忘了。” “傻丫头,”商天晨抚摩着慕德的头,有些无奈的说:“八哥怎么会忘记小云官呢,八哥也没有办法啊。” 慕德公主点头,忍着泪水道:“我明白的,我什么都明白的。”皇家的孩子没有一个是真正蠢笨的,就算只有十岁,慕德公主也明白什么叫身不由己。 “太后对你好吗?”这是商天晨真正关心的。 “太后对我很好,”幕德从商天晨怀里站起,抬着头看着自己的哥哥,认真的说道:“太后对我可以说是关怀备至,可我不喜欢她。” “为什么?”商天晨淡淡的微笑着问。 “我觉得她假,她的笑都是表面上的,她对大姐姐……” 商天晨听了慕德前半句话,心里暗暗惭愧,只有十岁的妹妹都能看出朱婉芳的假,当初自己这些兄弟都是怎么了,为什么就没人看出她的假来呢,自己甚至还把她当成姐姐一样敬戴着。再听后半句,大姐姐?自己那个三十岁的守寡长姐?父皇元后唯一的血脉?“她对大姐姐怎么了?” “大姐姐前几天来请安,说是想给驸马过继个孩子,让太后给驳了回去。”慕德小声的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大姐姐的时候就觉得她好可怜啊。” 谁说不是呢,慕顺十四岁的时候出嫁,和驸马倒也过的合美,就是一直没有孩子,两年多前父皇“驾崩”之后没多久,驸马也一命呜呼,只留下公主独自支撑。 按说公主要从驸马家族里挑选个孩子作为养子,以后好继承驸马家业,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也是为了让寡居的公主老有所依,往常只要有这样的请求,皇室无不答应的,朱婉芳为什么会拒绝呢? 慕顺公主怎么说也算是太后的亲戚,两人之间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瓜葛,为什么太后会驳了这样的请求? 这里还有什么事? 看来太后朱婉芳背着人还做了许多事,必须要好好的查查了。 069.如梦 一回府,商天晨就把慕德送到了刘惠娘的院子。 之前大家已经商量好了,为了安全,慕德公主还是跟着刘惠娘一起住比较好,反正她从宫里带出的人并不多,只一个老嬷嬷一个总管太监还有四个贴身宫女四个使唤宫女,正妃所在的主院也足够大,安排这些人还是很够的。 十三楼也把女侍卫又分出了两个,正妃院子里算是有四个女侍卫了,安全等级又上升了。 晚上照常是接风的家宴,九楼却不好出面了。 对于自己兄长娶了个男妃,慕德其实是知道的,但是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现在的年纪并不能理解,饭桌上没见到人有些奇怪,问道:“八哥,齐娘娘怎么没来?” 商天晨也没避忌,有些事还是直接和妹妹说的好,毕竟她已经不小了,该教的事是一定要教的,既然母妃不在了,那自己就教教吧。当下给慕德夹了些菜,道:“他是男妃,见你恐怕不合适了。” 男女七岁不同席,这点慕德当然明白。自家兄长好说,但是男妃么,就不行了。 慕德十分乖巧,也不再继续问了。 一顿饭吃的十分轻松,饭后刘惠娘拉着慕德问这问那,知道她在宫里没吃苦倒也觉得松了一口气。 十三楼却把商天晨叫到了一边,问道:“你妹妹带出来的人都可靠么?” 商天晨摇头,道:“那个嬷嬷和那个总管太监倒是可以放心的,都是母妃亲自挑的,那八个宫女我就不怎么相信了,出宫的时候我打听了,那四个使唤宫女倒是妹妹以前用惯的人,那四个贴身宫女却是太后赏赐下来的。” 慕底到王府的时候,随行出宫的奴仆也拜见了王府里的大小主子,当然九楼是没露面的,所以一些相人看人的任务就落到了十三楼的身上。 十三楼对商天晨道:“那个嬷嬷身上有功夫,那个叫环翠的身上也有功夫,相信你也看出来了。” 商天晨道:“岳嬷嬷有功夫我是知道的,当初是母妃亲自选来的,至于那个环翠么……先放在那别动,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十三楼点头,道:“府里一下子进了这么多生人,近卫们的训练先停停,你和我师兄带着他们玩几天。” 商天晨也想到了这些,道:“最近恐怕我都会在九楼那边了,惠娘这里就麻烦玉兰了。” 十三楼道:“不麻烦,我现在也挺喜欢惠娘的。” 十三楼说的不是假话,刘惠娘放下了一切,一心做个好母亲,让谁看了都会觉得舒心和善。 商天晨一直在正院留到募德安寝,又和刘惠娘聊了几句才转回九楼的院子。 九楼还是和以往一样,依在床边看书,不同的是在商天晨进来的时候,抬起头笑了一下。 这一笑,直接笑进了商天晨的心里。 商天晨简单的洗了一下,钻进了被窝,与九楼把今天一天在宫里的事说了一遍。 九楼与商天晨并排躺着,问道:“你真的觉得是太后做的吗?” 商天晨道:“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了。” 九楼又道:“那就查吧,既然皇帝给了你黑衣卫的令符,那就用吧,反正不用白不用。” 商天晨有些心冷,对于太后朱婉芳的怀疑,他其实是不想的,毕竟那是一个自他小时候就一直对他很好的姐姐,但是只要想明白她对自己的好是有着别样目的的,心里就十分的难过。他的难过在商天显那里不能表现出来,到了九楼这里却是再也遮掩不住了。 商天晨不顾九楼的反对,强行的把自己挤到了九楼的怀里,有些无力的说:“我真的挺失落的,真的。” 九楼顺了顺商天晨的头发,道:“你失落,是因为你看重。别把人都想的太单纯了,天晨。” 这是九楼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叫商天晨,也不是在情迷的时候被药物催发着呼唤的星郎。九楼只是想安慰一下这个单纯的人而已,越和商天晨相处,就越觉得他是个可怜的人。 长到二十四岁,所做的事好象没一件是他自己愿意做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商天晨一直是处于被逼迫的状态,甚至连九楼也是逼迫他的人之一。 商天晨听到九楼对他的称呼,心里没有太多的激动,只是觉得十分温暖,暖的鼻子都酸,泪水莫名其妙的就涌了出来,一直打湿了九楼的前襟。 九楼知道商天晨哭了,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一下一下的抚摩着商天晨的头发。 听着九楼胸腔里的心跳,商天晨觉得十分的塌实,也许一生只为这一颗心而活了。 半晌,商天晨才收拾好情绪,对九楼道:“九楼,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但是你不能离开我。” 九楼有些犹豫,没有马上答应商天晨。 若是以前,九楼一定会毫无愧疚的说谎安抚商天晨,说自己一定不会离开他之类的话,但是现在九楼却不想再有什么欺骗商天晨的话,却又无法对商天晨说,我无法陪你一生之类的话。 半天没有等到九楼的回答,商天晨十分失望,又道:“九楼,我真的不希望你离开我。” 九楼突然想起那天在演武场时候的赌约,道:“除夕那天,看老天爷的安排吧。” 这就是九楼最后的底线了,商天晨知道。 二人没在多说什么,商天晨就这么偎在九楼的怀里,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睡着了。 九楼却久久不能平静。 过了这么几个月,所谓的任务却感觉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他甚至都觉得自己遇到太虚老头是场梦,现在所有的一切也是场梦。也许自己现在正满身插着电线管子躺在重症室里冒充植物人呢吧。 这里的一切都太虚幻了,能带来一点真实感的人就是突然出现的十三楼。 怀里搂着的人,趴在自己身上睡的越来越沉,压的九楼也有点难受。 呼吸不是十分顺了,胸口里闷闷的。 还有点疼。 至少,这种沉重,这种疼,是真实的吧,九楼如是想着。 070.星星 九楼虽然没有出现在给慕德公主接风的家宴上,但是两个人还是不期的碰面了。 慕德在王府中地位超然,没什么人敢阻止她到处游逛,加上商天晨也没有告诉过她不要去九楼的院子,所以在她在府中到处参观的时候,无意中撞进了九楼的院子。 慕德见到九楼的时候,正是九楼每日练拳的时候,慕德发现这个齐侧妃竟然和传闻里的非常不一样。 后宫里总有一些传闻,传闻中的九楼是个邪媚的男人。邪媚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形容次,慕德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当她见到九楼的时候,她就明白这个齐侧妃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尽管他身穿一身红衣,尽管他头上带着一个小小凤冠,尽管他看上去不是十分强壮,但是他从骨子里都能透出一种傲人的气质。 这种气质丝毫不输自己的八哥,甚至是皇帝二哥。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邪媚的人呢。 九楼是万万没想到,慕德会到自己的院,收势之后一回头,就见到廊下站着一个宫装小女孩,虽然吃惊,却也明白来人是谁,当下微笑抱手道:“见过慕德公主。” “你是八哥的侧妃,和她们一样叫我妹妹吧。”慕德说的她们指的的是刘惠娘和十三楼,郡王妃与侧妃是有资格称呼同辈公主为姐妹的。 九楼也没客气,对着这个一脸好奇看着自己的小公主道:“慕德妹妹。” 慕德听了显得有些开心,生长在宫里的她,最难得到的就是别人亲近,父皇母妃死后,姐姐远嫁,八哥出宫,养在太后宫里,竟然失了亲情,只剩下冰冷的皇家体面。现在听到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如此亲近的称呼她,心中只觉得有些暖暖的,当下笑开了,道:“那我叫你玉城哥哥?” 九楼笑着请慕德进屋,又让红掌拿些新式点心过来,才说道:“你该叫我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没有外人的时候随你高兴。” “那我就叫你玉城哥哥了,有外人的时候我叫你齐侧妃。”皇家规矩大如天,小慕德是明白的,当下十分开心的做了决定,再见到拿上来的新式点心,只觉得十分惊奇,虽然端着淑女的架子,但是仍是十分心急的拿起一块就塞进了嘴里,然后欢喜的说道:“呀,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比宫里的还好。” 九楼见慕德吃的心急,怕她噎着,又赶紧让人热些甜汤过来,道:“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你现在点心吃多了,一会就吃不下正餐了,当心你八哥训你。” 慕德却满不在乎的说:“八哥才舍不得罚我呢,玉城哥哥,这个点心是你们府里的厨子做的吗?太好吃了。” 九楼道:“原是府里厨子做的,后来打发他出去开了个点心铺子,现在府里的点心都是日日送来的。” “那我每天也能吃到了?” “能是能,不过你得答应我,每天不许吃太多,恩……就四块,怎么样?”九楼真的是不像这么大的孩子每天只吃点心,影响健康么。 “才四块啊?”慕德看着点心匣子里不下六七个种类,恨不得每个都吃上一块,九楼的要求让她十分为难,抬起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九楼道:“能不能多吃一点啊,每个都吃一口不好么?” “不好,”九楼笑道:“点心吃多了你就该不正经吃饭了,这样吧,你每样都可以吃一些,只要总量不超过四块,怎么样?” 慕德赶紧点头,喝了一口仆人递过来的甜汤,又喝了一口清水,然后才开始吃第二块点心,咬了一口仔细品了品,然后再拿一块,不一会,竟然每样点心都让她咬了一小口,然后她在拣着自己喜欢的拿出两块,加上之前吃掉的一块,总量还真就不超四块,小小年纪还真算的上是说话算话的人。 九楼看着喜欢,道:“每日送来的点心都不一样,喜欢吃什么就告诉他们,让他们给你单送。” 慕德连连点头,笑的见眉不见眼的,忽而又失落了下去,道:“若是父皇母妃也能吃到这么好的点心就好了。”眼里泛起了水光,竟是要哭了。 九楼见她这样,也颇觉难受,可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总不能说你爹还没死,等丫诈尸来吃点心吧。可九楼也不能真的看着她哭出来,连忙道:“慕德妹妹,你喜欢看星星吗?” 慕德本来还在伤感父母的早逝,听九楼这么问,虽然觉得得莫名其妙,却不能不回答,看着九楼点了点头。 九楼暗自松了口气,又想起那个骗小孩的那种“亲人变星星”的理论,赶紧说了一遍,只想把这关过了,哪知道刚说完,慕德却噗嗤一声的笑了,道:“玉城哥哥,我明白你的意思,虽然你是骗我的,但是我喜欢这样的故事,以后我再想他们了,我就看星星,我一定会找到那颗最亮的。” 九楼哄着慕德把两块点心吃完,在她依依不舍的眼神里,让人把点心撤走,算是“斩草除根”了。直到端着点心下子的下人走的不见了踪影,慕德才回过神来,想起什么似的,问九楼:“我听说,玉城哥哥的父亲是个很出色的人,是吗?” “也许吧。”对于齐连峰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九楼并不十分清楚,只能按照本尊齐玉城的记忆来做推测,可是齐玉城的记忆十分的混乱,想来也是那几年喝酒喝的,很多都分不清楚是真是假了,连带着对齐连锋的记忆也不是那么可靠,九楼也只能给出这样一个摸棱两可的答案。 小慕德当然不知道九楼的想法,只当他是谦虚,道:“齐大将军其实算是咱们大吴第一猛将了,玉城哥哥何必谦虚呢。” 九楼道:“我真不是谦虚,只是我并不太了解父亲的能力和本事,毕竟我也没亲到战场上亲自见识一下他的威风啊。” 慕德了下头,道:“有机会我一定要亲自见识一下。” 九楼暗笑,幸亏慕德是个公主,要是个王爷的话,恐怕早就偷跑去前线看热闹去了。 想是这么想,九楼自己也只当是玩笑,没怎么在意,结果这个小公主却偷偷的跑了,猜都不用猜,肯定是去前线看热闹顺便指挥去了。 071.山丘 小慕德来到王府之中,给王府带来了难得的轻松气氛。只要有她的地方,就总有欢笑,她能感染所有人的情绪,把人心里的沉重一扫而空。 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 扫灶的活自然有下人们去做,但是祭灶王却要主人家出面了。 商天晨自然不能去,是刘惠娘挺着大肚子完成了活动。 夜晚,家宴。 九楼也不用再避讳什么,一同上了桌,林姨娘也一并来了。 如今林姨娘已经是贵妾身份,又是县主生母,该给她脸面的时候自然不能落下。林姨娘的表现也让商天晨很满意,没有对云珂表示出过分的亲切,哪怕是刘惠娘开口让她去抱抱自己的女儿,她也只当自己是个奶妈一样。 虽然这样的表现在九楼十三楼的眼中有些凉薄了,但是他们也知道林姨娘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好。有些感叹这个封建世界,却也只能去适应。 酒席后,刘惠娘又提出让林姨娘多管一些府务,林姨娘荣辱不惊的应下了,眼睛沉静如水仿佛和她无关,又仿佛理所应当,更让人看不懂了。 只是在她给两个县主和慕德送礼物的时候,才让人觉得她也不是真的无情。林姨娘送的就是三套应景的冬衣,却是她亲手做的,众人心里都明白,她是借着送三个小娃娃礼物的手,想让自己女儿穿上自己亲做的衣服。 只有在家宴散了的时候,提前告退的林姨娘才在出门的时候多看了一眼小云珂。她不是不在意自己女儿的,只是她比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女儿最好的选择,更明白在这样的家庭里该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 商天晨对这样不找事有自知之明的妾室还是十分喜欢的,重重的赏赐了一番感叹道:“要是所有的妾都是这个样子,不知道要省多少心。” 十三楼翻了一个白眼,道:“你少弄几个妾不更省心吗?” 商天晨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讨好似的对九楼咧嘴笑了笑,九楼只当没看见,逗着三个小娃娃吃王大送来的灶糖,“灶糖是用麦芽糖做的,来,麦芽吃一颗,以后长的跟灶糖似的香香甜甜。”哄麦芽吃麦芽糖,实在不知道九楼是怎么想的,还长的跟灶糖似的,那东西就算是香香甜甜的,模样也不好看啊。十三楼翻着白眼撇嘴,刘惠娘却在一边捧着肚子轻笑,慕德也笑,拿着灶糖哄云珂玩,她可不羡慕有人哄着吃灶糖,因为她可不想长的跟灶糖似的。 麦芽本就比寻常同龄的孩子懂事,听了九楼的话也想翻白眼,一副无奈的样子就着九楼的手啃麦芽糖,眼睛却看向了商天晨,那意仿佛在问:父王,你和爹爹说什么了,怎么把爹爹说成大傻子了。 晚上回到房中,九楼刚刚躺下,就听红掌禀告:“王爷来了。” 也不等九楼答话,商天晨就钻进了卧室,带着些些凉风和衣就钻进了被窝,把九楼挤到了里面,根本不让九楼有开口让他滚蛋的机会。 “你干什么,怎么跑这来了?”九楼有些气,按规矩商天晨应该在刘惠娘那里的,难得自己不用找借口把他赶到别处,结果他又过来了。 商天晨一边在被窝里扯自己的衣服,一边傻笑道:“惠娘赶我过来的,嘿嘿。” 九楼对刘惠娘也是没辙,自从全都说开了之后,她还真是“贤惠”到家了,几乎从不留商天晨过夜,哪怕只是睡在一个屋子里也不行,不是把商天晨赶到九楼这里来,就是赶到林姨娘那里去,反正就是不让他在自己房里。 商天晨自然是喜欢在九楼这里的,但是有时候实在把九楼缠烦了,也只能去林姨娘那里睡上几天,不然身体越来越好的九楼真和他动手,连打带踹的。商天晨能打的过九楼,却不想和他真拼功夫,只能听话去别的地方睡。 其实九楼也不想打他,只是商天晨这孙子到底是个年轻人,需要正是旺盛的年纪,不说天天兴致也差不多,不管九楼怎么推脱拒绝,他总有办法把九楼吃到嘴里,九楼无奈也只好出此下策。 商天晨想着,之前几天都是在林姨娘那里的,今天又是小年,九楼总不会又打他了吧。 九楼看着飞快的脱着衣服的商天晨,眼角嘴脚都在抽抽。 商天晨有自己的房间,即使不去任何妻妾的房中,他也可以在书房过夜的,但是九楼偏偏逼着他去林姨娘的房中。这都是九楼的小心思,林姨娘虽然生产过,但是年纪不大长的也颇不错,如果商天晨在她那里多多“操劳”一下,应该就没精力来折腾自己了。 可是看商天晨现在脱衣服的速度,显然这几天商天晨在某方面还是挺饿的。 九楼侧身瞪着商天晨,很想在那张欠抽的俊脸上捣几下,拳头都不自觉的捏紧了。 商天晨飞快的把自己脱个精光,然后就贴上身来,去扯九楼的衣服,道:“今天小年,你可不能打人。” 九楼扯回自己的中衣,恶狠狠的说:“今天不做!” 商天晨早就习惯了九楼的拒绝,根本不把九楼那要吃人的眼神当回事,仍伸出手去脱九楼的中衣。 自从九楼答应他以后穿红色衣服之后,商天晨就对红色的衣服显得格外的喜欢,连让下人给九楼准备的中衣都是红色的居多。 因为拉扯而露出半个胸膛,映衬着红色中衣,九楼越发显得诱人。商天晨看在看里,恨不得马上吃到肚子里,再见到九楼因为又气又急而红透了的脸,更是把持不住了。也不去拉扯九楼的衣服,直接把人压在身下,语带调戏似的说:“都老夫老妻的了,还害羞。” 九楼气急败坏的道:“谁和你老夫老妻的。”说着就使力要把商天晨掀下床去。 “呀!”商天晨在九楼身上胡闹,突然惊叫了一声却不动了。 这一下倒把九楼吓到,也不动了,直直的看着商天晨好似惊呆的脸。 商天晨慢慢的直起上身,仍是坐在九楼小腿上压着他,好半天才瞪着眼睛欢喜道:“九楼,你好了?” 好了? 什么好了? 九楼本还在奇怪,就见商天晨那万恶的手摸下了自己的双腿之间。眼神跟了过去,九楼就发现,自己的那里裤子,竟然顶起了一个不大的山丘。 尽管不大,但是那里的确是顶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九楼惊讶急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能在自己身上看到那久违的山丘。 072.突破 九楼惊讶过后,就是惊喜。 虽然不是很在乎自己在这个世界到底能不能重振雄风,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只要是个男人,没有人能真的不在乎自己那里的尊严。 也不顾不上骑在自己身上的商天晨了,九楼霍的坐起身,却与商天晨头对头碰了个金星满天,又晕晕的躺了回去。 商天晨被撞的龇牙咧嘴,看到的星星一点也不比九楼少,也是十分的晕,揉着脑袋嘿嘿的坏笑,从九楼的身上下去,然后就把九楼的裤子也拽了下来。 九楼还来不及反应,裤子已经飞下了床,骂了句:“混蛋。”却不生气,他还沉浸在喜悦当中。 在看过去,那里的确是半挺立着,虽然不是什么一柱擎天,但是却是靠着“自己的力量”站在那里。 商天晨小心翼翼的抚了上去,轻柔的揉搓着,侧躺下在九楼的耳边问道:“有感觉吗?” 九楼从见到商天晨伸手去摸的时候,就有些傻了,恍惚中竟然没有去阻拦商天晨的动作。 其实与商天晨欢好的时候,那里也是有一些感觉的,只是不那么直接而已,但是今天直接的感觉和视觉一下子冲击了九楼的神经,听了商天晨的问话,想要回答却也回答不出,腰不受控制的拱了起来,张口却是一声呻吟:“啊……” 感觉真的太直接了。 这种久违的冲动一直冲撞着丹田。 不只是那种冲动,还有经脉全部疏通的畅快,丹田之中有一股气旋满满盘旋凝结,让九楼混身上下都感到了不能言表的暖意和舒适。 商天晨见到九楼如此,竟然比九楼还要开心,手中力道轻柔,速度慢慢的加快,用舌头轻舔着九楼的耳朵,低声问着:“需要我怎么做,告诉我。” 九楼已被这种感觉弄的神魂颠倒,哪还顾的上回话,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锦被,牙齿都咬在了一起,腰不自觉的有向上拱了拱,双腿绷的直直的,全身都要僵硬了。 商天晨不住的说:“九楼,放松,放松……” 九楼自己也想放松,但是全身上下就好似不受控制似的,所有的神经都处在非常紧张的状态,咬着牙齿不张嘴,隐忍的声音却从喉咙了响了出来。 “哼唧……嗯……”九楼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就像是一只吃饱喝足之后非常满足的猫儿,可是现在根本顾不上害羞,那里和丹田的双重快感已经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丹田里的气旋旋转的越来越快,那里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九楼只觉得自己快要到清醒和昏迷之间的临界点了,再也坚持不住了。 送开双手,飞快的抱住商天晨,让自己的胸膛紧紧的贴在了商天晨的身上,双腿也不由自主的攀了上去。 九楼这样的主动是商天晨喜欢的,但是这样的姿势却阻碍了他为九楼服务的动作,翻身把九楼压了个结实,把自己狠狠的贴在了九楼不住战栗的身体上,吻着九楼紧抿着的唇,企图用自己的温柔一点点去化解九楼的紧绷。 感觉到商天晨的嘴唇,和游移在自己唇上的湿化,九楼张开嘴把商天晨接纳了进来。商天晨就像是得到了什么鼓励似的,一边与九楼唇舌交缠,一边加重了手中的力度,感觉到九楼越来越坚挺,速度更是加快了。 九楼从来没有被这样的快感如此的折磨过,就好象有一张纸挡在了出口,好似很简单就能突破,但是却总也过不去一样。反反复复的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九楼被折磨的苦不堪言,也舒服的不可堪言。 被折磨的受不了,九楼抱着商天晨的手更是紧了许多,接着肌肤接触想要从商天晨的身上获取更多的力量,在商天晨的嘴唇稍微一离开的时候,九楼终于说了出来:“快一点……快……快……” 商天晨卖力的上下活动着手,庆幸着自己练过武,虽然手臂很酸,但是还能坚持的住。听到九楼的催促知道他是快要到了,居然催法了一点点内里运行到手臂之上,加快了本就很快的速度。 内力一到商天晨的手掌,一股热气也覆在了九楼的那处,九楼被里外两股热量同时刺激,终于到达了颠峰。 九楼眼前一白,全身瘫软,快乐的潮水久久不肯散去。 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感觉,找回眼前的景象,看到了那十分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商天晨。 商天晨见到九楼“啊……”一声之后,全身放松却依然抱着自己,眼神却失去了焦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手里的那个东西已经瘫软,黏黏糊糊的东西捏了一手,知道九楼是释放了,却不敢动,很怕自己一动就伤到了好似失魂一样的九楼。 九楼从甜蜜的感觉中挣脱出来,再看向商天晨的时候,眼中全是春意,只是他自己看不到,等完全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腾的一下又红了脸,别过头去不看商天晨,硬着语气道:“你不去洗洗吗?” 商天晨放下了紧揪着的心,只觉得兴奋极了,九楼竟然真的好了。 胡乱的把手在床幔上一擦,从暗柜中取出丝帕给九楼清理。 九楼现在真的不敢多看商天晨一眼,从内心深出往外冒着羞涩,闭着眼睛让商天晨“自由活动”。 商天晨一边给九楼擦拭着,一边道:“小年夜,上天就给了我这么好一个礼物,想来除夕那天会给我更大一个礼物。” 九楼听了一呆,知道商天晨说的是两人之间的赌约。 暗问,除夕那天如果真的下雪了,自己的心就会真的给了商天晨吗? 自己的确不应该在纠结与八楼之间那从不曾存在的爱情,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完全的接受眼前的这个人呢? 偷偷的斜过眼睛去看,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脸深情的商天晨,却见商天晨手捏着两个药瓶正邪邪的对着自己混笑。 九楼真想上去抽一巴掌,可是商天晨伸手递过药丸的时候,却张开了嘴,商天晨伏身上来的时候,双腿也很自动的张了开来,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大骂了一句:习惯真不是个好东西。 巧克力味混着梨花香,弥漫在了整个床幔之中。 商天晨轻闻着九楼的脖子,轻声问道:“你希望除夕的时候下雪吗?” 九楼直接的反应就想说不希望,可是话到嘴边了却说不出口,感觉到商天晨轻咬着自己的脖子提醒自己该回答了,九楼想了想,道:“我……想看雪……” 073.承诺 九楼的确是想看雪的。 九楼自小是在北方长大的,一到冬天就是满天满地的雪,后来入伍受训,执行的第一个任务依然是在北方,那个时间是冬天,也是满天满地的雪。 想到雪,就能想起那段艰苦却快乐的时光。 那个时候,身边有八楼。 实在不该想起八楼了,九楼心里骂着自己,眼前的商天晨已经慢慢的进了心里,为什么还要去想八楼? 感觉到商天晨的手指在自己身体里温柔的开拓,九楼突然发现自己很害怕,害怕有一天自己会伤害到商天晨,会对不起他。以前总觉得自己总有办法补偿商天晨,可是到底该如何去补偿一个人的心呢? 即使不爱他,也不能让他伤心。 不是为了任务,只是为了他这个人。 “商天晨,”九楼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对上了商天晨有些惊吓的眼睛,道:“我不会对不起你的,你信我吗?” 商天晨不知道九楼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这么问自己这个问题,看着九楼没有被药性所迷,而是特别认真的眼神反问道:“从来没有给过我承诺,又怎么会对不起我?” 九楼伸手拉过商天晨,把自己的头靠在了商天晨的肩上,道:“我现在就给你承诺,我永远都不会对不起你。” “九楼!”商天晨把九楼紧紧的抱住,他等的虽然不是这句话,但是这句话给他的幸福感实在是太强烈了,强烈的有些不真实。商天晨的心都颤抖了,眼泪瞬间滑落,滴在九楼的肩上,隐进了九楼的头发之中。 这句话让商天晨等的实在是辛苦,幸福来临的时候居然带着无比的酸涩。 “商天晨,如果我动摇了,请你紧紧的抓住我。”九楼知道在这个世界也许会遇到八楼,那个时候自己还会不会把持的住自己的心呢,他怕,他真的怕,他恳求着商天晨,把商天晨看成了自己最后的防线。 面对生死的时候,九楼很坚定,面对荣辱的时候,九楼依然坚定,可是面对一个人的心的时候,九楼坚定不起来了。 商天晨抱着九楼,只觉得自己哭不够,道:“我不会让你有动摇的机会的,不会的,你永远是我的,永远。” 九楼道:“商天晨,知道么,九楼也不是我的名字,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自己该叫什么,我做不成你一个人的九楼了,可是我愿意成为你一个人的我,等我想好我该叫什么,我就是你一个人的我。”有些话,以后很可能要告诉商天晨的,现在必须要给他一些暗示。 商天晨却不在乎这些了,把九楼紧抱住他就满足了,九楼紧紧抱着他的感觉仿佛就是整个世界。不管九楼说的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只要他愿意成为自己一个人的人,名字什么的又有什么要紧。 “要我吧,狠狠的要我,让我记住你的感觉。”九楼松了松自己的力道,在商天晨的耳边低声说着。那药已经吃下去好一会了,却没有往常的那种欲念袭来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突然好了,那药也就没有效果了。可是九楼依然想让商天晨拥有自己,拥有一个完整的自己。 也只有让商天晨完整的拥有了自己,自己也才是完整的,这是九楼心里的想法。 商天晨把九楼拉到自己身前,看着九楼没有半点春意的眼睛,也觉得奇怪,问道:“那药没有用了?” 九楼笑道:“好象没有用了,我现在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商天晨简直欣喜若狂了,九楼居然在清醒的时候对自己邀欢,笑容竟然那么真实,商天晨简直不敢相信了。抚着九楼的脸,尝试着凑上了自己的唇,却让九楼带着躺倒在床。 九楼迎着商天晨的唇,毫无保留的释放着自己的情绪,吻的竟然有些生涩而粗暴了。 商天晨感觉到九楼和往常的确有所不同,更加的投入了进去,他相信九楼此时已经把自己放进了心里。再次压上九楼,挤在九楼的双腿之间,抚摸着九楼身上的每寸肌肤,感觉着与往日不同的温度,指尖传来的感觉都是雀跃的。 往日的九楼是炽热的,却是被药性激发出来的温度,现在的九楼是温热的,带着柔情的颤抖。 “九楼,我真的可以要这样的你么?”商天晨在九楼耳边轻问。 九楼鼓励一般的舔着商天晨的耳垂,笑问:“你不想要么?” 商天晨被九楼舔的一个激灵,就快要把持不住了,想要狠狠的进入到九楼身体之中,那里几乎都涨的发疼了。“九楼……九楼……我想要。” “商天晨……”九楼的腿也缠上了商天晨的腰,自己的柔软也碰到了商天晨的坚硬,只觉得被烫了一下似的抖了一抖,虽然有些害怕太过真实的紧密,却不想放手,手臂攀上了商天晨的脖子道:“让我沉迷吧,商天晨,让我沉迷在你给我的感觉里,哪怕只是一小会也好。” 九楼的话终于彻底扫清了商天晨的温柔,将那再也不能隐忍的武器推进了没有抗拒的地方。 “恩……”九楼咬牙闷哼。与以往的确不同,商天晨那里热的可怕,忍不住的收紧,可是越是收紧,感觉就越是明显。 九楼的本能反应也是激的商天晨一振,根本就等不得九楼能完全适应,将自己完全的投入了进去。 两人都是清醒的,也都是沉迷的。 商天晨忍不住想要看看九楼现在的脸,抬起上半身来,却不放缓自己的动作,将九楼的表情看了个彻底。 九楼的脸上没有满足,没有春色,只有皱眉隐忍,紧抿着嘴唇,发出一声声闷哼,也不知道到底是舒服还是不舒服,可是盘在商天晨的腰上的腿却始终没有放下,双手也紧紧的抓着商天晨的肩膀。 商天晨笑了,笑的邪邪的。 这样的九楼实在是太可爱,也太漂亮了。 忍不住用力的一挺,终于让九楼叫出声来,上半身都快拱起来了,刚刚释放过的柔软也渐渐的再次有了醒来的吉祥。 商天晨将那团柔软握在掌心,道:“我们一起。” 九楼闭着眼点头,脸上烧的简直比吃了药还要烫。 商天晨又是几下恨刺,终于让九楼完全放开了隐忍,大叫出声,瞪了一眼商天晨,满是娇嗔,随后又闭上眼睛去感受完全放开矜持的快意。 商天晨终于忍不住,将九楼的双腿放在臂弯,把九楼完全的打开展现在自己的面前,彻底的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战斗是惨烈而持久的。 释放之后的而人紧贴在一处剧烈的喘息着,九楼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最后的释放终于也冲开了所有的经脉,身体里无处不在叫嚣着,再来!再来! 九楼当然没有说再来。 商天晨却在休息够了之后,说道:“再来!” 九楼现在不想拍飞商天晨了,他只想把商天晨的武器没收! 074.心境 本以为这晚商天晨会没有节制,九楼已经做好了“病卧”的准备,但是商天晨却是在九楼快要昏厥的时候,结束了战斗,抱着九楼沉沉的睡去。 商天晨是满足的,连睡着了之后都笑的十分惬意。 九楼很累,却清醒的没有睡意。商天晨就伏在自己的身上,手脚都缠住了自己,像个耍赖的孩子一样,呼吸却是很平稳的。九楼的手搭在商天晨的脖子上,顺着他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好象终于把自己完全交了出去,心里的门也渐渐的打开了。 即使不管任务,能和这个人如此过下去,也是挺好的吧。 九楼不太确定的和自己说着,这个商天晨应该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而且这个人也把他完全的托付给了自己,如果没有任务,自己是可以带着他避开尘世隐居的吧。 九楼想过,自己所为的任务只不过是一个玉盘。在自己行动组任务失败之后,国家接到报告应该会再派出去人去继续任务的吧,虽然会更麻烦,但总是会成功的,到时候玉盘一样会回到祖国。 所以九楼曾经偷偷有过放弃任务的想法,特别是惨烈的洞房之时。 可是他告诉过自己,如果自己成功了,也许就不用再有别的战友受伤甚至是牺牲了。 自己是行动小组最后一个存活的人,也是最有可能带回玉盘的人,可是他却失败了。总有种失败的不甘,和对战友的愧疚,也正是这两种感觉支撑着他过了新婚最初的那几天。 但是在往后的日子里,九楼发现,在这个所谓虚幻的世界里,这些本该是虚幻的人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情感有灵魂,如果就放手让他们的世界崩溃,自己却做不到了。 特别是商天晨,自从九楼在他身上发觉自己是喜欢八楼的时候,九楼就更不能放手了。 九楼逼迫着自己接受商天晨,渐渐的也被商天晨给感动了,虽然暂时还不能给他自己的心,却也能给他一个完整的人,不再推拒的人。 这是两人关系进步的开始,也是自己迈出的第一步。 九楼想明白了,自己所做的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这个任务,而商天晨为自己付出的却是未来。不管成功与否,商天晨其实都是把他交给了自己,为的只是自己,一个本该就不存在的人。 不管任务到最后,自己何去何从,是否还会存在,至少在活着的时候,对商天晨好一些,不辜负他的付出,不辜负他的心,这点自己应该做的到吧。 只要自己不再去记得八楼。 想到这里,九楼紧了紧环着商天晨的手臂。 商天晨似乎也感觉到了九楼的力量,哼唧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九楼,半眯着眼显然还在迷糊中,对上了九楼充满温暖的眼睛,九楼的脸上吻了一下又蹭了蹭然后又低头睡了过去。 就如一只猫,一只胆小却衷于主人的猫。 终于,九楼也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睡了过去。睡的格外塌实,也把怀中的商天晨搂的紧紧的。 商天晨连着自己的心,九楼十分的明白这一点。 二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这天商天晨不用上朝,府务自有林姨太去搭理,孩子也有刘惠娘看顾,至于安全问题自然是十三楼主事。 整府的大大小小事务就扔给了几个女人,商天晨与九楼则在红掌和徐来田的刻意纵容下,睡了个昏天黑地。 接近午饭的时候,二人还没起身,红掌和徐来田则是无奈对着门口站着的慕德摆出了为难的样子。 慕德不骄纵,却有些小脾气。 一大早她就要出门去玩,但是商天晨不起,没人敢放她出府,连刘惠娘也做不了主。 结果从早上一直等到快要中午了,也没听到八哥起身的信儿,所以慕德很生气的堵门来了,要不是门口有人守着,说不得就闯了进来。 慕德知道徐来田和红掌是八哥和玉城哥哥身边得用的红人,所以也没有用身份压他们,但是她一直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两人,他们也受不了。 倒不是徐红二人怕了慕德,但是让一个十岁的孩子就这么守在“春房”之外,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昨天这两个要命的主子哼哼哈哈的大半个晚上,还不一定要睡到什么时候,难不成就一直让公主站在门外?这要是冻坏了就是自己的麻烦了,可是根本也劝不走她啊,她看那么看着咱们,不就是想让咱们去提醒两个主子该起床了么。 三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的看了小半个时辰,房间里终于传出了商天晨的声音,“进来人伺候。” 红掌就跟得了特赦似的,转身就进了房顺手又把房门带上。 九楼也醒了,见到红掌跟逃命似的进了房,觉得有些好笑,问道:“外面是太冷了,还是站着野兽,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红掌赶紧把慕德公主堵门的事说了,九楼一听笑着看向商天晨,那意思就是让你赖床,找麻烦的来了吧。 商天晨赶紧爬下床,飞快的套上衣服对九楼道:“我去看看死丫头有什么紧要的事,居然堵门来了,也不怕冻着她自己,真是太不象话了。”虽然是说着生气的话,但是语气里全是心疼和焦急,当真是一个好哥哥。 九楼挥了挥手,让商天晨自去处理,自己则在红掌的服侍下,慢条斯理的穿起衣服来,想了想对红掌低声吩咐:“床上的东西都换了,还有床幔也换了。” 红掌领命,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在腹诽:连床帷子都换,这两个主子兴致真是太高了。 却说慕德一见商天晨,嘴巴就噘起老高,一脸郁闷的看着商天晨,商天晨见她那委屈样,想教训几句也说不出话来,赶紧把她搂在怀里,驱着她身上的冷气,心疼的问:“你有什么事等我起床再说不好么?怎么就这么心急,非要守在门外?” 慕德哼了一声,道:“我想出去玩,可他们都不让。非说你发话了才行。” 商天晨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在宫里被拘的狠了,如今出了宫来自然是想自由自在的玩乐一回,有些心疼,当下道:“等吃过午饭,我带你上街上去逛逛?” 慕德听八哥发了话,喜笑颜开道:“我想出去吃,我听下人们说那个仙客居的饭菜可好吃了,和宫里的味道都不一样呢,我想去尝尝呢。” 商天晨笑了,道:“那就去吧,多带几个下人侍卫。” 小孩子么,自然是馋些又好奇一些,管是管不住的,干脆就让她去看看,看够了自然就不惦记了。 075.失踪 幕德得了商天晨的准许,开心的出府玩去了。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哪知道临近晚饭的时候慕德也没回来。 这可急坏了全府的大小主子。 本来以为慕德是玩的太开心了忘了时间,可是等到晚饭十分却也不见人回来,连个报信的下人也没回来。 这一下可把商天晨吓个不轻,忙指使着近卫们乔装出去秘密寻找,又从十三楼那里借了几个会武艺的女侍卫一并派了出去。 慕德不见了,却不能大张旗鼓,万一她要是让人劫了去,自己这边如果手段太过激烈,刺激到贼人就不好了。 安抚了同样着急上火甚至有些受到惊吓的刘惠娘,商天晨坐在正厅,等着派出去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回来报告说没有发现,然后再继续把人手派出去。捏紧的拳头,指节都泛白了,他实在不能想象慕德要是出事了,自己该在面对故去的母妃,不知道身在何处的父皇。他更面对不了自己,一时大意就把妹妹给弄丢的局面。 这个时候的商天晨既内疚又害怕,很怕慕德出事。 他实在不能再承受一次亲人离开的痛苦。 在自己房中一直听着红掌一次又一次传来的消息,九楼也感到紧张。他是很喜欢慕德这个小妹妹的,他也很不想看到慕德出事,更不想看到因为慕德而伤心欲绝的商天晨。 九楼比商天晨冷静,在商天晨派出去人之后,他也把近卫们都派了出去。 从红掌那里听说,商天晨把慕德留在府中的人都拘在了院中,九楼静下心开始仔细琢磨这事,想了好久才起身对红掌道:“去正厅吧。” 九楼几乎从不去正厅,因为男妃身份实在尴尬,而且九楼也从不觉得自己有去的必要。 可是今天九楼却不得不去了,即使自己有了些想法也不太好把商天晨叫到自己院子里和他说话,哪怕九楼知道即使是现在,只要自己派人去传一声商天晨马上就会过来。 九楼知道现在全府的人都在看着商天晨,等他发号施令,自己实在不适合现在去让他到自己的院中。已经有些想法了,干脆去和商天晨说说吧。 见到来了正厅的九楼,商天晨也是有些吃惊,上前拉住九楼的手,道:“你怎么过来了?吃过晚饭了吗?” 九楼笑道:“全府上下谁都没吃,我不着急。只是你得让人去给惠娘嘱咐一声,听说她受惊吓了,晚饭却还没吃呢。”这些都是红掌告诉九楼的,而且是全府的人都知道。 商天晨一怔,赶紧吩咐人去给刘惠娘去信,让她好好吃饭。别丢了一个妹妹没找到,再把有身孕的正妃给饿坏了。商天晨把最最得力的徐来田派去给刘惠娘传话了,转身又问九楼:“你怎么过来了?” 九楼笑道:“想到了一些事,要跟你说说。” 商天晨心中虽然焦急妹妹,可是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也不管九楼到底想到的是什么,直接道:“你想到什么就去做吧,不用问过我的。” 九楼安抚似的拍了拍商天晨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道:“我想到的事就是和慕德妹妹有关的,当然得过来和你说说。” “和慕德有关?”商天晨一惊,问道:“你想到什么了?是不是知道是什么人把她掳走的了?” “掳走?”九楼哑然,笑道:“就算是被人掳走的吧。” “是谁?”商天晨见九楼果然是知道点什么,又惊又喜又怒,居然还真的是让人掳走的?根本就顾不得问九楼是从哪得到的消息了。 “我爹。”九楼却给了商天晨这样一个答案。 “啊?”商天晨傻了,怎么可能是齐大将军?就算是他被什么人控制了,可是他现在远在边关,怎么可能分出精力派人回京掳劫自己妹妹?而且他现在已经算是自己这边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啊? 不对,看九楼的表情不似着急,却似无奈,还有淡淡的苦笑,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商天晨也静下了心,问道:“九楼,你想到了什么?就直接跟我说吧,别和我绕弯子了。” “唉……”九楼也不是真心要绕弯子,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整理了一下语言道:“我觉得慕德妹妹可能是自己跑了。” “这怎么可能?”商天晨更是吃惊了,在自己的府中,所有人都把慕德当成宝贝一样,没有人会给她半点委屈,她怎么会跑? “都怪我啊。”九楼的确是有些自责的,道:“自从慕德与我认识,就十分亲近,总是来找我说些武功之事,我也没太过在意,后来她对行军打仗十分有兴趣,我也就当是故事说给她听了不少……” “然后呢?”商天晨一心只是宠爱妹妹,在意她喜欢吃什么喜欢传什么,却不知道她向往什么,虽然知道九楼和慕德素来比较亲密,也只觉得高兴,却从不曾注意过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聊些什么。 “她对现在朝中的大将军们十分有兴趣,我也就捡着知道的和她说了,说的最多的就是我父亲了。”九楼说齐边锋最多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对别的将军实在没什么了解,就是齐玉城留下的那些记忆里也没有多少。显然,齐玉城本尊对自己的父亲是十分的推崇的,九楼能和慕德讲的也就只有齐边锋了。 现在想想,慕德每每听到齐边锋以往的战绩,眼睛里都是发着光的,还曾言道:有机会一定要亲眼领略一番。那时候九楼只把这当成是慕德的戏言,小孩子心性罢了,现在想想慕德很可能是自己跑了,去边关探访将士们去了。 商天晨简直不敢相信九楼的话,慕德只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跑去边关呢? 九楼问道:“慕德留在府中的那些下人,听到慕德不见了都是什么表现?” 商天晨会议着道:“虽然紧张,却不焦急,把他们都拘了起来,他们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说到这里商天晨也隐隐的觉察到不对了,自己只是一味的让人出府寻找,却没问过府中的人。拘住慕德那些下人的时候,他们虽然有些紧张,却各个没有惧怕之意,显然是有了什么依仗,如果真是慕德自己计划的这一切,那就说明慕德已经给他们下过保证了。 商天晨抬眼看着一脸无奈的九楼道:“难道真是她自己计划的?” 九楼点点头,道:“恐怕是了,而且慕德计划的十分详细,连怎么出府怎么换装怎么出行,走哪条路恐怕都算计的十分明确,不然按她平时那么善解人意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为了出府玩乐,就守在我们屋外那么长时间,恐怕她和府外接应的人手定的时间就是今天,不然她不会那么着急。” “这……”商天晨彻底蒙了,又懊又悔,他一直把慕德当成个孩子,却忘了她也是皇家的公主,即使再小也是有人手可以动用的。 “去问问她的那些下人吧,总会问出什么的。”九楼说道。 商天晨赶紧让人把慕德的人都拘提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连敲打带吓唬,还给了不惩罚的保证,居然很轻松的就把话问了出来。 就像是九楼说的那样,慕德是自己跑了。 那些下人们肯在这个时候招供,也是慕德授意的,只要拖到晚饭后就可以告诉商天晨了,因为那个时候慕德早就跑出好远好远了。 商天晨再问募德跑走的路线,留在府中的人却是不知道了,知道路线的只有跟着一起去的那些人才知道。 可见慕德安排这些事的时候,的确是下了一番功夫,费了一番心思的。 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就有如此心智,不得不让人佩服。 九楼从商天晨那里知道这些,也是钦佩的紧,问商天晨:“你十岁的时候干过什么大事?” 商天晨正吩咐着人,把撒出去的人手都扯回来,听九楼问话,皱着眉毛仔细想了想,道:“十岁那年我把徐来田剃成了个大光头又给涂了满满的荧石粉,夜晚的时候在御花园,吓了我父皇一大跳。” 九楼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心道:这才是一个正常十岁的孩子该做的呢。淘气啊…… 自己十岁的时候,虽然在孤儿院,却也很淘气。 九楼一笑,倒笑走了不少商天晨一晚上的火气,虽然依然紧张,但是只要慕德不是让人掳了去,就安全了不少,自己这边只要赶紧派人去追去找就行。 当然他还要赶紧去皇宫跟皇帝报备,另外嘱咐所有知情人对外保密,不然真的让有心为敌的人知道了,没有危险的慕德也就有危险了。 幸亏当时是秘密寻找,没有惊动太多的人。 派出去的人手也都是自己信任的。 当侍卫们一个个的回来,报告没有踪迹的时候,商天晨虽然恼火,却也有些放心。慕德掩饰了行踪,连自己的人都找不到,想来别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而且基本可以确定慕德是去寻齐边锋了,只要在必经的几条路上,派人提前劫住慕德就可以了。 一边使人追赶,一边派人堵劫,也能多少保证一下慕德的安全。 商天晨让徐来田取了自己的黑衣卫的令符,准备进宫。 之前没有进宫就是怕慕德失踪和宫里人有关系,现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商天显那边就不得不告诉一声了。 好在有黑衣卫的令符,商天晨可以在宫门落锁之后进得宫去。 刚要走,九楼却拦住了商天晨,整理了一下商天晨并不乱的衣冠道:“你去和皇帝说,我要亲自带人去堵劫慕德。” “什么?为什么?!” 076.危机 九楼见商天晨急的脸都要扭曲了,赶紧说道:“你就先这么和皇帝说,回来我再和你解释。” 商天晨却真就不走了,非要九楼现在就给他个解释。 两个人这才刚刚好了,九楼却要走,商天晨十分的不愿意。虽然他知道九楼肯定有他的理由,而且还是为自己好的理由,但是商天晨依然不愿意就这么放九楼远行,非要九楼现在就把事情说个清楚不可,反正他有令符,多晚进宫都无所谓。 九楼见商天晨急的都快发怒了,心知商天晨的那个王爷脾气是彻底让自己激了起来,顾不得还有下人在场,急忙就贴上了商天晨,在他耳边道:“你别急啊。” 商天晨本来是真的急了,忽然之间九楼却挤到自己怀里,不是以前那种演戏的感觉,当下全身上下都绷住了,九楼情真意切的投怀送抱这还是第一次。 九楼也察觉到了商天晨的僵硬,知道自己可能是有点吓到他了,忙就要脱出商天晨的怀抱,却让反应过来的商天晨死死的搂到了怀里。 九楼也不挣扎,反而刻意的放软了自己的身体,有眼神威胁着伺候在一旁徐来田,徐来田见状哪还不知道他的意思,赶紧带下人们退出了房间。 “商天晨。”九楼轻声的叫着。 “嗯?”商天晨知道九楼想说什么,真心的不想说话,但是他也明白九楼主意已定,不管自己怎么阻止也是无用的,也只好出声应着,听九楼给他个理由。 九楼却没有先说自己的理由,而是道:“我只是出门一趟,不是离开你。” 商天晨被这一句话就说得心软了,松开抱着的九楼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九楼的眼睛无比的真诚,还带着一些……温柔?“我知道你不是离开我,只是……我还是不想放你出府。” “我知道,呵呵,你的心意我全都知道。”九楼握上商天晨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我不会离开你的,只要你要我我就一直都会在。” 商天晨点头,这话九楼说过,他也相信九楼是说的出做的到的人,可是他一听到九楼要离开王府,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就觉得胆战心惊,觉得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至于是什么事商天晨不知道,就是一种恐惧感。 “可是我也是为了慕德,为了你。”九楼将自己与商天晨贴的近了一些,两人的呼吸几乎都纠缠在了一起。 商天晨听到九楼提起慕德,也只能暂时收起儿女情长,皱着眉头问:“既然是她自己跑的,不应该是没有问题么?” 九楼笑道:“如果只是那样就好了,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会有什么万一?” 九楼拉着商天晨坐下,却没放开商天晨的手,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安抚商天晨,还是为了稳定自己刚刚打开门的心。九楼道:“其实慕德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如果不是她身边有人撺掇,她即使再向往沙场征战,也不会就这么独自偷跑了出去。” 商天晨一惊,忙问:“有人撺掇?”九楼如此一说,商天晨也才细细的想,慕德虽然调皮,却不顽劣,从平时她善解人意上来看,也的确不像是能轻易就做出这么让人着急上火之事的人来,而且还这么仔细的计划了一番。“会是谁?”商天晨其实已经想明白,撺掇慕德的人必是跟着她一起出走的那几个随从宫人,商天晨所问的却是那幕后之人。 九楼道:“五成把握是太后,五把握是别国的人。” 商天晨也想到了这两个可能,又多了一番心思,“皇上?” 九楼摇头,道:“他虽然手段狠辣阴毒,但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从商天晨与他说过的那些事来看,商天显的确不像是会作出绑架自己妹妹事的人,而且现在这么做对商天显本人也没有任何好处。 商天晨却道:“你想岔了,我不是怀疑他下的手,我是觉得如果是太后或者是别国的人,目的可能是为了对付皇上。” 九楼点点头,道:“从表面上来看,这背后的人可能就是想让你对商天显产生更大的嫌隙,如果不是你和商天显已经把话全部说开,那人很可能就成功了,对吧。” 商天晨承认道:“的确,而且那背后的人肯定也没算计到,我身边有你这样的一个人。” 这才是商天晨应对别人的一大利器。 九楼道:“所以,我必须去我父亲那里一趟,我要在慕德出关之前截住她。如果那背后的人是太后也就不怕什么了,但是万一是别国的人,用慕德威胁我父亲大开国门的话……也只有我能在阵前狠心……” 后面的话就不用说的太清楚了。 不管是齐大将军或是别的将军,在阵前见到自己国家公主被劫持,无论如何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大开国门可能夸张,但是让出几十里战线还是有可能的。 但是两国交战之时,别说让出几十里,就是让出三五里也是自毁军心士气的举动,到时候敌国一鼓作气的攻来,将会是催枯拉朽的一般的容易,而且即使是退兵让路,慕德也不见得就救的回来。 九楼的话虽然没有点明,却已经告诉了商天晨,若真的会发生那样的情况,九楼必然会牺牲慕德。 也之后九楼才敢这么做。 九楼在短时间内考虑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并且在瞬间做出了对商天晨最有利的决定。尽管他心里把自己也恨了个彻底,骂自己太过冷血太过无情,可是却不得不这么做。 唯一能希冀的,就是慕德不会落到那般下场。 商天晨道:“非要这样吗?” 九楼把商天晨揽在怀里,道:“不到万不得以,我决不让慕德有损半根寒毛,可是一但……”九楼说不下去了,他实在无法对一个哥哥说出自己可能会牺牲他妹妹的话。 更何况,现在的商天晨看起来太脆弱了。 完全想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偎在九楼怀里,紧紧的拉住九楼的衣襟道:“我知道……我知道……国家为重……她是公主,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她牺牲是应该的。” 商天晨的声音越来越低,九楼也越来越难受,他很想告诉商天晨,自己做的只是最坏的打算,那只是百分之一的可能,但是九楼没有说,他必须把最坏的可能提前告诉商天晨,等到真的万一发生了这样事,商天晨才能有个已经建设好的心理能力去承受这一切。 他不能看着商天晨垮下去,即使手段激烈点,也不得不这么做。 九楼抬起已经满是泪痕的商天晨的脸,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毫无情欲,却满是柔情。 “进宫去吧,和商天显把事情仔细分说了,让他给我一道秘旨,我去拦截慕德。” “嗯……”商天晨应着,刚刚站起身却感到一阵晕眩。 九楼忙扶住商天晨道:“一切有我,不管怎么样我总会陪你到最后。” 077.齐家 商天晨与九楼又商议了一会,进宫去了。 回到自己院子中,九楼却不想进房,房门之前吹了会冷风,问红掌:“我要去边关,你跟着我去么?” 红掌表情很严肃,道:“为了您的安全,我并不赞成你去边关,不过您是主子,您要去我也只能跟着。皇上那边不用隐瞒,可是大王爷那边……” 慕德失踪,不能让外人知道,除了皇帝,连皇室的人都要瞒着。 所以九楼要出府去边关,也只能皇帝一人知道,红掌作为皇帝的内线,她要跟着皇帝自然会知道。可是她也是大王爷的内线,如果她有一段时间不给那边传递消息,那很多事情就隐瞒不住了。 “除了大王爷,你身后那人需要你的消息吗?”九楼很认真的问着红掌,他现在很想知道红掌那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红掌道:“不需要,而且老身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您,您就是红掌真正的主子,我背后那人绝对不会做出对您不利的事,更不会做出有损八王爷的事。” 九楼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了,但是他却愿意相信红掌。 长久以来,红掌给他的感觉的确想她自己说的那样,对自己忠心耿耿,全盘打算。她是在帮助自己,但是九楼也感觉到,红掌全力帮助自己,其实是为了商天晨。 不过不管怎么样,红掌是真的不会对自己和商天晨不利的,九楼如此想,也算是彻底相信了红掌。转过身对红掌道:“你还是死了吧。” 红掌听了并不害怕,而是笑道:“主子有话,红掌自然遵从,还请给定个罪名?” “恩……冒犯尊上什么的,不太合适……就私下传递王府消息吧。”九楼说完,退门进房又道:“你去准备一下,该带什么人你去筹划吧。”这就算是把一切都交给了红掌,真的是完全信任了。只是红掌一但彻底转暗,那也等于断了大王爷府中消息的来源,也算是某种损失。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大王爷再有什么手段也比不上商天晨的脑子,他府里的消息有或者没有也差不了多少。 所幸快过年了,齐玉池也从外面赶回家来。九楼让凌云把齐玉池从商天晨安排的密径隐着身型进了府中,问过了齐玉池回府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就让他在合欢王府中冒充自己。 “啊?大哥,你没说胡话吧?你这是要干什么啊?我冒充你?肯定过不了嫂……八王爷那关。”齐玉池惊叫,虽然他曾有过替嫁的想法,他也不介意替大哥吃亏受辱,可是大哥和八王爷“感情很好”,又一起谋划大事,这大哥怎么突然又想“跑”了? 听齐玉池差点把对商天晨称呼为嫂子的话叫出来,九楼简直想捧腹大笑了,憋着笑意把慕德失踪的事里里外外的说了个透彻,才算是让齐玉池放心:原来不是夫妻吵架啊。 九楼要出边关,就要瞒着皇帝以外的人,府中虽然已经被清理了一遍,但难保还有没有别人的钉子,所以府中的“倾城”必须存在,也只有让相貌有几分相似,身型又差不多的齐玉池来了。 对外称病,偶尔在院中溜达一下就能掩人耳目了。 齐玉池很痛快的答应了,这事也的确只有大哥去才行,如果他去即使在边关拦截住了慕德也带不回来,若是真的到了阵前,他也没把握自己狠的下心牺牲一个才十岁大的小女孩儿。至于冒充男妃根本就不是他会去想的事,在他心里自己只是替大哥演戏而已。 又是与自己家里传递了消息,齐夫人一听事关自己儿子和夫君,爽快的应下了,连夜安排了人穿了齐玉池的衣服带着他的下人奔马出城,再派几个府中的侍卫假模假样去追,对外称小儿子耍混又离家出走了。 毕竟齐玉池回府的消息多少有些外人知道,就算自家封锁消息也没有,齐夫人聪慧,马上编排了一出好戏,反正齐玉池离家出走也不是第一次了,再跑一回也不会惹人奇怪。 九楼得到秘密回报的消息,对自己的那个娘只觉得佩服,他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竟然还能有这么绝顶的女子存在,这个女子还是本尊的娘亲。看来,在这个世界任何一个人都不能低估了,哪怕对方是一个看起来只会哭哭啼啼的中年女子。 商天晨在宫中见到商天显的时候,商天显并未休息,还在批阅奏章,烛火映衬着商天显紧锁的眉头,越发显得他憔悴,疲惫不堪。 商天晨第一句话却是:“其实,你当皇帝是最合适的。” 商天显苦笑,和自己做对的八弟如此真诚的说出这句话,肯定是出自肺腑的。如果没有当初那番争斗,自己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八弟应该是他最最得力的助手。可是那些事已经发生过了,挽回不了了,唉……只能不去想了,两个人也许这辈子只能争斗下去了。揉了揉眉头,道:“这么晚执黑衣令进宫,不是为了来称赞我的吧,什么事说吧。” 商天晨也知道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合时宜,肃了肃神情把慕德的事说了个清楚。 商天显听过之后,十分激动愤怒,生生的把手中的茶杯捏了个粉碎。他对慕德虽然谈不上好,却是非常关心,他看见慕德的时候就总能想起自己的母妃。他比商天晨更在意慕德的生死,第一时间内就想到了两个字“阴谋”。 商天晨见到商天显手上被杯子残片划破,流出鲜血,也不顾君臣之别敌我之差,掏出巾帕上前帮商天显仔细的包扎好,才道:“心稳才好谋划。” 心稳?商天显苦笑,自己是兄弟中最最心稳的,所以才把这皇帝之位谋划到了,如今却要八弟来提醒自己,真是太可笑了。谁让被算计的人是慕德呢,那个唯一能让自己感怀母妃的人。 “想到是谁做的吗?”商天显是有大心性的人,听了商天晨的话当即稳住了脾气问道。 “太后,敌国。” “恩,”商天显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又问:“你有计划了吗?” 商天晨道:“我打算让玉城疾奔边关拦截慕德。” “齐玉城?”商天显几乎都快把这个人忘了,就算齐玉城是自己亲自指给弟弟的,那也只是因为他是个废物男人而已,这么长时间下来,他真的快把这个只会争宠独霸夫君的男宠忘到脑后了,现在听商天晨提出来,除了不可思议之外,就是震惊,难道那个齐玉城……是个有大才华的人吗? 078.红掌 商天显突然发现,自己对安置在八王府中的钉子太过信任了,恐怕连红掌都不能完全信任。 可是红掌是他母妃留下的人,怎么会不可靠? 商天晨见商天显突然不说话了,知道他已是心中起疑,却不替九楼辩解,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只是说:“也只有玉城能为了我敢让慕德牺牲。” 有这么一句就够了。 商天显释然了,也只有这个齐玉城为了独占宠爱,敢为他人不敢为。不只是讥讽还是无奈,商天显笑了,笑的很苦,道:“家国大事,居然要靠一个男宠成就。” 商天晨正色道:“玉城于我,不是男宠。” 商天显摆了摆手,显然不想讨论九楼的身份了,齐玉城到底是什么身份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只要他像情报中说的那样,是个为了独霸宠爱就什么都不顾的人就全都够了。挥笔在一张黄色丝帛上写下让齐玉城在边关便宜行事的旨意,考虑了一会才盖上皇帝玺印,又盖了自己的私印才交给了商天晨,道:“告诉他,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保全慕德性命。” 商天晨叹息一声道:“如果可以,我又如何不想保全慕德性命。” 商天显无话了。 慕德有自己母妃的寄托,可她何尝不是商天晨的妹妹,还是一母同胞的妹妹。 二人相视,连苦笑都不能了。 这就是身为皇家人的无奈,在国家面前,骨肉之情也不得不割舍了。 商天显第一次觉得自己太过冷血,可是他不得不冷血。 商天晨出宫之后,商天显通过黑衣卫连下了几道旨意:一,又黑衣卫秘密出京,分几路去拦截慕德。二,黑衣卫出两人沿途保护秘密出京的齐玉城。三,着紧查找太后外联之人,务必在正月内查出太后在外联系的兄弟到底是谁。四,看住大王爷,不管巨细其府中一切事情皆要报告。 刚刚处置完这些,就接到红掌送来的消息,禀明自己将随倾城王妃出京,对外宣称获罪身死。 这些都是在商天显意料之中的,对于红掌也只是今天才起了一点点怀疑而已,但是她的能力却是商天显十分信任的。有她跟着也好,至少可以保齐玉城路上安全,只有齐玉城安全了,边疆之事也才有望快刀解决。 但是让商天显没想到的是,红掌还给了他另外一个消息。 就是红掌居然一直也在替大王爷办事。 商天显不知道红掌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表露自己,但是红掌如今一坦白就彻底绝了后路,不管以后如何,他是不可能在动用红掌这条线了。 商天显未见被人背叛的伤心和愤怒,只觉得红掌这个时候把大王爷交代出来,必然还有其他的原因。 伏在案上,以手掌支撑着额头,商天显苦笑:“红掌啊红掌,你居然用这样的方法来提醒我,我手中重用的线人还有被人收买的,你只是其中一个,让我小心是吗?” 红掌虽然是把自己交代了出去,从此成了商天显的叛徒,可也用这种十分刺激的手段,提醒了商天显,这也算是她对商天显母子几十年来信任的报答。 商天显相信,即使红掌不再是自己的人,她也不会做出危害自己的事。 她以前传递来的消息,他还是愿意继续相信的。 从密格中取出黑衣卫的名单,把红掌的名字划去,就此揭了过去。 这一切都如了红掌的意,红掌把自己完全的交代了出去,一是为了提醒商天显,二也是为了保全九楼。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让商天显最后相信一次自己,才能把九楼是个高才的人的消息彻底按住。 红掌在赌,赌商天显看在其母妃的份上也会相信自己这一次。 红掌赌对了。 九楼的光芒再一次被她和商天晨极力给遮掩住了。 收拾好九楼出行所需的一切,商天晨也回了府中,红掌被杖毙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再次站在九楼和商天晨面前的红掌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相貌依稀还可辨认,可是气度却完全不同了。 初次见到红掌的时候,那是个艳俗的官媒人。 后来在王府中替九楼掌事,她则曾了一个严肃而忠心的嬷嬷。 现在的红掌,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武林世家的老太君。 高傲却慈祥,身上的功夫丝毫不掩饰的外放。 商天晨掩饰不住自己的赞许,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红掌笑道:“老身一介武妇而已,不值王爷过问。”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似是在演戏般的对答,却也真正的拒绝了商天晨探询的意思。 商天晨此时才算彻底相信了红掌,之前他只是因为九楼的关系才不去关心而已。也不再多说废话,道:“玉城出行,全仗红老太君了。” 称呼变了,关系也就变了。 商天晨不再把红掌当成外人的钉子,也不再把她当成一个单纯的仆妇。 红掌依旧坐着没起身,微微颔首道:“王爷放心,有老身在,寻常人动不了九楼少主,况且皇帝必然还会另派黑衣卫暗中保护,路上倒真的没什么危险。” 听红掌口称九楼,商天晨本没太过在意,毕竟二人欢好之时就是红掌守在门外,她听去一些也不足为怪,可是再一想,她称呼九楼为少主?这少主二字又从何而来? 九楼也奇了,问道:“你知我是谁?” 红掌点头,道:“知道。” 九楼问:“我是什么少主?” 红掌依旧慈祥的笑着,仿佛就是九楼的长辈一般,道:“太虚幻地的少主。” 九楼有多久没有听到过“太虚”这两个字了,还是从一个“土着”的嘴里听到。瞪大着双眼看着红掌,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惊吓,指着红掌张了半天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商天晨不知道九楼到底为何震惊,但“太虚”那两个字却听的清楚,当下喜道:“你是九楼师父的人?” 红掌呆了一呆,遂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太虚不是九楼的师父,可是红掌的确是太虚的人,所以红掌说算是吧。 九楼真真的没想到,太虚老头居然在这里安排了一步暗棋。 当下是哭笑不得。 一直以为太虚把自己扔在这里,让自己听天由命,哪知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帮手。 不管九楼承不承认。 红掌一直是帮着他的。 从洞房开始。 虽然九楼觉得红掌帮的一直不太是地方。 可是红掌千真万确的一直在帮他。 现在九楼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红掌“卧底”在幻境之中,有多久了。 079.出行 九楼有很多话想问红掌,但是当着商天晨的面却不能问,好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红掌都会跟他在一起,等出门之后再问也不迟。 但是眼下却要应对商天晨一番,不过一切都由着红掌自己去说好了。 红掌倒也真的给了合适的答案。 商天晨问:“你既然是九楼师父的人,怎么会成了皇家供奉的官媒,又怎么成了皇帝和大王爷的细作,这也太奇怪了吧,总不是九楼师父能掐会算提前安排好的吧。” 红掌摇头道:“太虚仙人本事是极大的,却无法掌控未来之事,所以并不能提前安排。只是在多年前,无意中老身一家性命都是太虚仙人所救,却一直无法报答,这次帮助九楼少主也只是机缘到了而已。我本就是安妃安排给皇帝的棋子,替皇帝办事是应该的,至于大王爷,呵呵,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商天晨最是明白这些皇家秘事,也不再多问这些,只是问:“那你怎么知道九楼是太虚真的徒弟,并且来帮他的呢?” 红掌道:“王爷与九楼少主成婚那天,是我去接的亲。” 商天晨点头,这一点他当然知道。 红掌继续道:“就在我接亲的前一天,接到了太虚仙人的传话,说齐家大少爷是他的徒弟排号九楼,让我多多照应,多多帮助,所以就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商天晨没有半点怀疑。 九楼就更没有怀疑了。 这个世界能知道太虚存在的人恐怕也只有红掌一个了,而且红掌一直称呼太虚为“仙人”,显然她知道的非常清楚。 九楼站起身,对着红掌长揖到地,道:“无论如何,这段日子真的是受你照顾颇多,多谢了。” 九楼是真心的,红掌也安然的受了这一礼,道:“太虚仙人有命,莫敢不从,红掌从接亲那天起,就是九楼少主的人,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商天晨也对着红掌施礼,表示感谢,因为她一直以来对九楼的帮助。心中有些好笑:九楼曾经猜测这红掌背后另有其人,却没想到是他自己的师父,实在好笑。 想到红掌说太虚徒弟有排号,九楼是九楼,自觉明白了九楼那天为什么会说要另外寻个名字,独属于他商天晨的名字,心里又暖又甜蜜,拉着九楼的手对红掌说:“我此时是完全信任于你了,出行的时候九楼就完全托付给你了。” 红掌应道:“老身的性命全为护着九楼少主的安全。” 九楼越想就越觉得太虚是个挺神经病的神仙,明明给自己安排了暗棋,可就是不给提个醒,让自己一个人坐困愁城,突然想起来,曾经问过太虚,自己是不是他找来的补天五彩石,那老东西回答的不切不实的,看来自己兄弟五个是真的都让他全整来了。 那这个红掌算是太虚派来的“天使”? 看看红掌,再想到天使二字,九楼都觉得自己快疯了。 总算把所有事都弄清楚了,九楼觉得自己出行,至少在安全方面不用太过担心了。本来带着红掌有两个原因,一是身边可用之人也只有她了,二是怕把她留在王府没人牵制,会兴风作浪。 现在倒不担心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了,带着她一起出去更是放心了。 商天晨的心也松了些许,九楼师父的人显然比谁都要可靠。 天不亮就要秘密出府了,红掌告退去安排一些首尾。 对外,她是死了的,皇帝现在应该不会再派什么细作来了,但是大王爷那边不得不防,清波那边要交代一下,自己不在的期间,全府上下就要靠她一个人的眼睛去盯了。 商天晨拉着九楼,好似是看不够似的一直盯着九楼的脸,半晌才说:“过几天就是除夕了。” 又提除夕?九楼笑了一下,道:“是,你在这里替我看着,除夕到底会不会下雪。”其实不下雪,九楼也默认了自己会把心交给商天晨。 只是九楼现在还需要一个能让他自己也信服的借口。 除夕下雪就是借口。 商天晨把九楼拉在怀里,道:“我一定好好看着,一定好好守着,除夕那天一定会下雪。” 九楼也觉得除夕那天会下雪,因为太虚完全可能会开作弊器。 这个世界哪里下雪哪里不下雪,太虚还控制不来么? 正要再说什么,十三楼却悄悄的带着两个丫头摸了过来,刚翻过窗户就遇到了守在外间的齐玉池,看了个大眼瞪小眼。 齐玉池并没见过十三楼,但是从她服饰相貌上也能判断出此人是谁,还没等说话就听十三楼道:“你是我师兄的嫡出弟弟吧。” 齐玉池点点头,连忙行礼,道:“见过……见过……”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按理说应该叫个侧妃娘娘什么的,可是齐玉池却知道所谓师兄妹的事,更知道这个所谓侧妃也不是自己大哥的情敌,如今见了倒不知道该怎么叫人了。 十三楼占便宜没够似的道:“叫姐姐!” 齐玉池倒也听话,道:“见过玉兰姐姐。” 商天晨和九楼听到声音,走到正厅,一见十三楼带着两个丫头翻窗而来,又觉好笑又觉好奇。 这个时候,她来干什么?该交代的不是已经交代过了吗。 十三楼道:“我来是有事要和你们商量,等我师兄一走我就没人可商量了。” 九楼道:“什么事?” 十三楼道:“这两个丫头是我训练出来的,功夫都有一些,脑子也活泛,在我那边并不显眼,今天悄悄的把她们送来,以后帮衬着你弟弟,也能挡挡外人安插进来的钉子。” 九楼大点其头,虽然他知道自己走后,商天晨能把弟弟照顾好,但是有些事商天晨根本也想不到,他实在没有那些阴谋诡计的脑子,现在有了可用之人岂不是正好?当下对齐玉池道:“你玉兰姐姐的人你就好好用着,比什么人都可信。” 齐玉池连忙称谢,十三楼却道:“给你用是给你用,可是你不能看到眼里拔不出来啊,她们可都是我得力的部下呢。” 这一句把齐玉池说的好不尴尬,连道:“不会,绝对不会。” 哪知十三楼又道:“那你是看不上我这两个丫头了?” 这下齐玉池真的没话可说了,说看的上?那不是让自己招认不怀好意么。说看不上?那也不对啊。当下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两个丫头却笑的不行,几乎要笑出声来。 十三楼摆了摆手,算是放过了齐玉池,道:“你得学学怎么厚脸皮才行,以后少不得要你撒泼耍赖,这么害羞可不行。” 齐玉池这才知道,十三楼是考校自己,而不是有意为难,也明白了商天晨和九楼为什么不阻止了,挠了挠后脑勺道:“那我就学呗。”转身有对两个丫头躬了躬身,道:“还请两位多多教我。” 这下,真是笑了个满堂彩。 终于,在天色未明之时,九楼与红掌秘密出府了。 因为要保密,更要欲盖弥彰,所以府中近卫并不能带着。离家的人只有九楼和红掌,连凌云都不能跟着。 整个王府都被人盯着,少了哪个都会被有心人知道。 好在不用瞒着商天显。 二人一出城,就遇到了守在官道旁的两个汉子。 商天显也是派了能力出色的人来保护九楼,而且来的两个人红掌也认识。 高高壮壮看上去和熊一样,说话却十分温和的叫安然。那个瘦的跟一把柴火一样,说话有些阴冷的叫安和。 都是安字辈的,显然是安妃留下的人。 二人已经连人带马车的在这里等了很久了,见到九楼和红掌姗姗来迟却不焦急,行了礼之后,安然对九楼禀告道:“还另有两人,隐在暗处保护。” 九楼点头,不多说话。 九楼也实在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去对这二人,商天晨和红掌二人把他的光彩遮掩的严严实实,九楼在皇帝眼中依然是个没什么才能的男宠,面对着皇帝摆到台面上的特务,九楼真的是不知道自己该惺惺作态,还是显露真我了。 好在身边有红掌,自己什么计划完全可以通过红掌去完成。 故而九楼不说话了,淡然中带着傲气,倒让安然二人觉得:被宠惯了的人该当如此。 九楼看了看准备好的马车,又回头看看了城门,有些黯然,对红掌道:“还没走出多远,我就想他了。” 红掌笑道:“王爷必然也是想你的。” 九楼不是做戏,他是真的想商天晨了。 穿越过来有半年了,几乎天天和商天晨在一起,说是无情那是骗人。说是有情,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 九楼知道,这种不稳定的心态对自己十分不利,可是他控制不了。 在红掌的几番催促下,九楼紧了紧拳头上了马车,心道:除夕必定有雪。 除夕必定有雪。 如此想的,还有一个商天晨。 屋中只剩下商天晨和齐玉池二人了。 守在门外的,是十三楼送来的两个丫头。 商天晨在九楼走后就一直发呆,根本忘记房间里还有一个齐玉池,捏着九楼临走之前交给他的一块石头,不言不语。 石头是九楼无意中捡来的,就是块普通的雨花石,只是上面色彩极斑斓绚丽,仔细分辨竟有五色之多。 九楼只道:“这是能补天的石头,你好好带着,等我回来的时候再还我。” 商天晨便把这石头当命一样的攥在了手里。 齐玉池支着下巴,也不去看商天晨,暗想:果然这个王爷嫂子是极爱大哥的,才走一会就已经失魂落魄了,我定要好好的帮他们演好这场戏,为着大哥,也为着自家,也算为了这个嫂子。 080.嫂子 王府中的事要隐瞒很多人,但是刘惠娘那边却是不隐瞒的。一是因为她现在完全可以被信任,二是因为如果要隐瞒她就有许多事办不成。 红掌被杖毙,不能只是说说而已,必须有个尸身拉出府才算与外有个交代。 可是红掌却在凌晨的时候走了,不能亲自演戏,商天晨就找了刘惠娘来借人,先是让一个胖嬷嬷穿上一身撕破了的红掌的衣服,又抓散了头发弄了满头满脸的血,趴在驴车上拉出府去,等到了城外再寻个地方换了行头偷偷潜回王府,这事也就遮掩过去了。 这戏其实不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也是为了王府中其他的钉子,还要震慑一番大王爷和其他不老实的人。 商天旭得知红掌被杖毙,罪名是私下外泄王府消息,当真是吓个不轻,红掌是他从皇帝那边挖过来的,他不知道红掌身份泄露是因为皇帝那边出了岔子,还是自己这边出了岔子,要是皇帝那边出了岔子还没什么,要是自己这边……那不就是说明商天晨已经知道了自己让人密探他府里的事了吗,依红掌的性子必会小心又小心,她出了问题应该就是别人露了风,难道是自己这边出了叛徒?手下的人有被商天晨收买的?以后不但不能指望商天晨帮助自己夺位,还要小心他来对付自己了。 商天旭脑子本来就愚笨,偏骗性情阴鸷,一肚子阴谋打算,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的人里有叛徒,里外里的收拾了个遍,除了不少他怀疑的人,生生的砍了自己不少助力,这也算是商天晨和九楼的意外收获了。 其实商天晨只是想让所有在他府中暗插人手的人知道,我的府中不容你们胡来,并不是独独的针对商天旭。 至于王府中其他的钉子,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当细作的下场,连齐侧妃最信任的红人都给杖毙了,别人要是被发现与外人勾结,更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时间,府中真的清净了不少。 上次徐来田的一番手笔,已经清除了不少人,现在府中的人见到如此局面也都不得不暂时收起心思,老实的蛰伏起来。 商天晨知道,不可能完全把这些人清理出去,送出去多少,就会安插进来多少,即使安心腹进来,那些人也会设法收买。现在商天晨需要的不是彻底的干净,而是时间,只要能让王府里清净到九楼回来就行,等九楼回来就不怕有人发现“齐娘娘”不对劲而外泄消息了。 徐来田来报告,冒充红掌尸身的嬷嬷已经回来,没人发现端倪,商天晨点了点头,让徐来田送补品去给刘惠娘,暗中给那个嬷嬷一些金银算是酬劳。那个嬷嬷是刘惠娘的人,最最忠心,所以不怕她会泄露消息,但是人家冒充了一回死人,不给个红包实在说不过去,毕竟有些人还是很在意这个的。 想到冒充两个字,商天晨苦笑,侧院中还一个冒充的人呢。 甩了甩袖子站起身,商天晨很是无奈,只能走向九楼的院子,还有一场戏要演呢。 齐玉池一早送走了整夜未眠的“嫂子”,美美的躺在床上补眠,刚睡了一会就让人给叫醒,是十三楼送来的两个丫头之一,那个叫笑言的。 只能笑言低声的呼唤齐玉池,道:“齐二公子,您醒醒,该闹上一闹拉。” 齐玉池刚睡了一会还觉不够,迷糊间有些忘记了自己现在在哪在做什么,正是困倦之极脾气就上了来,闭着眼睛怒道:“别叫我,没睡够呢!”竟是发起起床气了。 笑言听了直乐,依旧低声道:“齐二公子,快醒醒,一会王爷就到了,你该起来胡闹了。” 齐玉池本还要发火,突然惊醒这声音不是平素伺候自己的丫头,又听到王爷什么的,一下子什么都想了起来,一个鲤鱼打挺就蹦了起来,直接就跳下床去,这下可好,生生的和笑言的头来了个对撞。 这一下不但齐玉池自己晕了,连笑言也晕了,蹲下身体捂着额头只觉得脑袋里全是蜜蜂,嗡嗡直响。 齐玉池扶着床柱猛晃脑袋,可是越晃越晕,整个人也开始摇摆起来。 商天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个景象,笑言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哼哼着,齐玉池则抱着床柱摇头尾巴晃,简直怪异的不行,讷讷的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等齐玉池和笑言都不晕了,才把事情和商天晨说清楚了,商天晨听得直笑,看着两人已经红肿起的额头,随手抓了个花瓶砸在了地上,道:“笑言,你那头是齐侧妃使花瓶咋的。红掌死了,齐侧妃很不高兴。” 笑言是个精明的人,闻言立刻就明白了商天晨的意思,也不说话捂着额头嘴一咧哭着就跑了出去。 齐玉池对着自己的额头指了指问商天晨:“嫂……王爷,我这是你用花瓶砸的?” 商天晨差点让齐玉池叫出一半的称呼给噎死,咳嗽了半天才道:“你就别出屋了,一会再胡乱的砸些东西把我赶走就是了。” 齐玉池点点头,道:“不出屋最好了,不然让人见了可能露馅。” 商天晨道:“这也就能顶几天的功夫,过几天我还是要来的。” 齐玉池问道:“那时候我再发火把你赶出去?” 商天晨道:“除夕的时候,无论如何我都是要过来的,你再赶我走也就说不过去了,我和你大哥的关系如何人人皆知,闹太久就有些欲盖弥彰了。” “那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 虽然两个人不太愿意天天住在一个房间,但是也没觉得抗拒,反正是演戏,又不睡在一个床上,只是商天晨却不愿意多见齐玉池,毕竟兄弟二人相貌有几分相象,看着齐玉池就能想起九楼,一想起九楼就觉得自己的眉头怎么也舒展不开了。 只是半天功夫,就已经思念如斯了。 商天晨叹气,看着犹自捂着额头猛揉的齐玉池道:“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药膏你再揉吧,现在揉也没什么用。”说完又道:“那个玉池啊……其实吧你可以把我当成哥哥。” 齐玉池听的迷糊,我是把你当哥哥不是当王爷看的啊,难道你还觉得生分吗?那我是不是应该跟你更不客气一些? 其实商天晨的意思就是:你把我当哥哥吧,千万别把我当嫂子。 可这话又不好直说,看着齐玉池不解的眼神,商天晨也只好停止这个话题,又胡乱的抓了个杯子扔在地上,道:“算了,不说了,你开始闹吧。” 081.前事 笑言被“齐娘娘”用花瓶砸伤了脑袋,哭着跑出侧院主屋,再进去伺候的是十三楼派来的两个丫头中的另外一个笑语。笑言笑语都是行事稳重的人,但是性情却不一样,笑言活泼笑语严肃,进了屋子便拿起桌上剩余的茶杯和茶壶一盐不发的看着商天晨和齐玉池。 齐玉池愣了一会问道:“怎么闹?” 商天晨却也不知道了,那次他和九楼闹起来配合的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现在面对着齐玉池却也是真的没了主意,好在笑语也在,只说了一个字:“哭。”便把茶杯摔到了地上。 齐玉池也是伶俐,当下咧着嘴嚎了起来,刚嚎了半下,就让商天晨用手捂住了道:“你哭的太难听了,你大哥可不是这样的,你得哭的……泼辣又温柔一些……” 泼辣又温柔?齐玉池无法理解这样的形容,转而想到了自家除了母亲最最受宠的一个姨娘,哭起来好象就是又泼辣又温柔,难道是那样? 终于,在实验了几次之后,齐玉池的哭闹算是过关了,立时间侧院主屋中一片热闹景象。 商天晨捏着仅余的一个茶杯,品着茶叶好整以暇,时不时的劝说几句。 齐玉池则坐在床上,拿着笑语一样一样递过来的物什砸的开心,哭的畅快。 笑语却是面色如水,在房中找着看起来精美却不甚贵重的东西,让齐玉池砸。 “齐娘娘”这番大闹,自然是传到了满府,知情的十三楼和刘惠娘也做出了一些反应。 十三楼的反应就是假做不知,和以往一样。 刘惠娘则是派人来抚慰,还派来一位得力的嬷嬷来,说是给齐侧妃驱使的,顶了红掌的缺。 这个嬷嬷就是之前冒充过红掌的,是刘惠娘的心腹姓叶,也是见过九楼本人几次的,把她派来是商天晨的主意,一是可以让叶嬷嬷可以指导齐玉池可以把九楼学的像一些,二是通过叶嬷嬷可以让齐玉池和刘惠娘互通消息。 反正在外人看来,叶嬷嬷也是正妃安插在侧妃那边的人,因为长的有些像红掌所以齐侧妃不拒绝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切就是这么的顺理成章。 已经是贵妾的林氏是不知道其中秘密的,本不想搅和进来,却也不得不派人送些礼物表示劝慰,这一下整个府中上上下下都是一片紧张,当真是把戏码演了个十足。 合欢王府中大闹,商天显是知道的,假意嘲笑了几句也不再说话,太后那边没有什么反应,大王爷商天旭则是非常紧张,八王府中最得力的钉子被拔除了,剩下也都上不了台面,从此他算是断了八王府的消息来源,看着身边的人哪个都像是“叛徒”,可是哪里来的叛徒呢。 真正的“叛徒”,正在去边界的路上。 马车里,九楼问红掌:“你知道我身份?” 红掌点头,道:“知道,也不知道。只知你是仙人派来的使者,为天下一统而来。” 仙人的使者?九楼听了只能是苦笑了,本以为红掌是什么都知道的,看来太虚那个老东西对红掌也是半虚半实的。 太虚那是什么仙人,只是这一片空间的创造者,自己又哪是什么使者,只是太虚强拉来的外援罢了。 不过对于红掌这样的“凡人”来说,太虚就是神仙,是这个世界的玉皇佛祖上帝阿拉,自己当然就是使者了,搞不好在红掌眼里自己也是个小神仙一样的人。 遂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得到感召的?通了天听的?该怎么问…… 九楼问不出,红掌却心领神会,回答道:“大概二十余年前吧,当时家中出事……几乎灭门,心死之际去求神,得了神旨苦求安妃才保了一家性命,也是那个时候卖身为奴,替安妃效力,全家大小却是改了姓名另外活命了。” 神旨?大概就是太虚老头“托梦”之类的吧。 “后来每每梦中都会得到神明指示,功夫也是那个时候学起来的,太虚仙人也是那个时候告诉我,以后会要让我做事……” 果然是托梦啊,后面的不用说九楼也知道了,只是这个红掌居然是太虚在二十年前就留下的人手了…… 太虚怎么会在二十年前就布置这步暗棋呢? 九楼突然一惊,他一直以来忽略了一件事,就是时间。这里和自己那个世界的时间有着巨大的差距。 他与十三楼死亡时间前后不会超过一个小时,而到达这里的时间察觉却有将近十年。 也就是说自己一伙人在拿到太虚玉镜的那一刻,那个老头就已经计划了这一切。 擦! 忍不住暗骂到,那个太虚绝不是因为自己要砸了他才把自己拉进这里的,而是从他们一拿到玉镜就已经做了某些计划。如果自己一行人顺利的把玉镜带回祖国,这些计划就不会实施,但是如果失败的话这个太虚就会把计划启动,让自己这些人成为他计划的实施者。 全都让这个死老妖算计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在心里对着太虚比了比中指,两根! 见九楼面色阴沉,红掌还以为他不全信自己的话,遂那出一个玉玩出来递给九楼,道:“太虚仙人梦中给了我一个玉配,醒来却是已经实实的握在了手中,说是如果来的使者不信我的话,可以相示。” 九楼其实已经完全信任了红掌,听她这么说还是拿过玉配,一看之下更是想骂人了。 那哪是什么玉培,就是一个太虚玉境的缩小版! 寸许直径,晶莹剔透,雕琢细致,只是那原本雕刻“太虚”两字的地方却雕着“五重天”。 五重天,五重楼! 果然啊,四楼八楼十六楼都在! 几人“穿越”的顺序应该就是死亡的顺序。 既然都把人安排过来了,为什么不直接给个指示! 还要让自己这么摸索,要不是点心和工地让十三楼起了疑心,那自己和十三楼都对面不相识了。 太虚啊,你既然让我们来帮你,为什么还要设置这么多困难! 真不是好东西,不是好老头! 把玉配还给红掌,道:“我信你,完全相信。” 红掌接过玉配道:“太虚仙人还说了,若要天下宁静,九楼必与商天晨相爱……” 九楼的头重重的磕在了车的棚壁上,问红掌:“为何?” 红掌盯着九楼,一字一句严肃的道:“老身不知道。” 082.雪否 九楼很想问问红掌,你不知道你说的那么严肃干什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恢复了“真正身份”的红掌又是另外一种样子了,严肃不苟但是忠心耿耿。九楼突然怀念起在王府中的那个看上去满腹阴谋的红掌了。 实在应该把红掌弄到现实世界去,她要是去哪卧底绝对比自己这些楼还要出色的多。 想归想,九楼也只是给自己找乐而已,出了王府突然觉得没来由的轻松。 尽管是有着任务的,尽管是要去追募德的,尽管马车外还有两个监工,可是依旧是轻松的。 毕竟,眼前只有一个不用自己隐瞒身份的人。 只是,有点想念商天晨了。 商天晨也在想念九楼,总是不自觉的晃到九楼的院子,然后想起九楼不在,才悻悻然的回转,到了主院刘惠娘又不大理他,一心养着胎和照看两县主,顿感自己是个多余的人,转来转去只能去十三楼的住处了。 到了的时候,十三楼正在整理着自己的情报。 当然是在脑中整理的。 派去暗查史家的人都是从她这里撒出去的,商天晨从黑衣卫那边带出的人所得到的情报,最后也会由商天晨汇总给十三楼。 十三楼整理着这些东西,越整理就越怪。 本尊的娘原本是史大人家中的粗使丫头,很少能到主子跟前伺候,二人平时不太有什么交集,史大人却把她收了房,后来还给了姨娘的身份。 可是给了身份之后对她却不好,哪怕是她怀孕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待遇,本尊出生之后,两人在府中的境遇每况愈下,后来干脆就给赶到庄子上了。 可是再回府中,史大人却对本尊的娘很好,不只是表面上的。虽然他还很不待见女儿,可是他对那个娘是真的好。本以为是因为他怕了十三楼的胡作非为,可是在十三楼嫁人之后,史大人反而对本尊的娘更好了,原本担心的一些事情也没发生。 愈发的不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商天晨对于这种后院的事向来不怎么上心,所以也就诶有想的太多,更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怪异,听十三楼与他说一些可疑的地方,却只认为是史大人性情古怪而已,不觉得可疑。 十三楼却道:“你让你的人去查查,我娘是怎么进的史府,她应该不只是一个丫头那么简单。” 商天晨讶然道:“你怀疑你自己的娘?” 十三楼点点头,穿越之前的事她虽然从本尊的记忆中得到了,可是本尊的记忆也不是那么完整,十三楼要知道的是本尊记事以前的事。 按说本尊和母亲被赶到庄子上之前,是在史府中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可是本尊的记忆却十分模糊,除了说她那时候年纪小之外,还说明本尊对那段记忆的不信任。 记忆也会有假的吗? 当然会有,十三楼一点都不怀疑这一点,用催眠暗示的手段就可以做到,这不需要借助什么高科技的东西,只要有一些小手段就可以了。 谁会对一个孩子催眠,制造那些美好的虚幻假想呢?只有本尊的娘了, 还有,一个粗使丫头居然会认字,还能教导自己的女儿,以前没仔细想过,现在想来这也是一大疑点了。 商天晨对十三楼是真的当成自家妹妹看了,虽然觉得她要查自己的娘亲有些怪异,却也答应了,还道:“你也别想的太多,不管怎么说那总是你娘亲。” 十三楼知道商天晨是怕自己想的太多伤心了,笑道:“我没觉得让母亲背叛什么的,只是觉得有些事查清楚的好,对你对我师兄都有好处。” 商天晨疑惑的道:“你师兄说要我去当皇帝。” 十三楼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是一个使命。” 十三楼在商天晨跟前,没有九楼那么的顾忌,她觉得应该让商天晨提前知道一点什么,毕竟自己这些人以后到底何去何从还不得知,一定要提前做一些铺垫。 若是大事成就之后,自己这些人依旧还留在这里倒也好说,万一要是不在了,那失去了九楼的商天晨还做的稳这天下吗? 不得不给他打一些预防针。 “使命?”商天晨不懂,为什么九楼和十三楼都要他去做皇帝,只要寻回父皇自己就隐居不好吗?而且商天显更比自己适合做那个皇帝,他更有帝王之心,更有帝王之才。 十三楼不能现在就把事情都说个透彻,只道:“你只要记得那是我师兄的愿望就好了,为了他你也要去做皇帝,而我会帮助你。” 商天晨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只是喃喃道:“真希望除夕会下雪。” “不知道除夕的时候,京城会不会下雪。”九楼像是问红掌又像是在问自己,挑开车窗向外张望,已经离京城很远了。 身上除了商天显给的密旨之外,还有一方很小的官印。 那是商天显为了九楼行事方便给的黑衣卫的官印,凭着这个官印,九楼可以调遣沿途的黑衣卫,甚至同过黑衣卫牵制当地官员。 这是一个见不得光却极大的权利,也是商天显给九楼此次出行可以成功的最大保障。 这两样东西就在怀中,九楼有些无奈,其实商天显真的比商天晨适合做皇帝。 为了国家,可以牺牲唯一可以寄托哀思的妹妹,当真是壮士断腕的决心,如果不是两人阵营从一开始就是对立的,九楼会很佩服这样的人。 红掌睁开了眯了半天的眼睛,对九楼说:“刚才小憩了一下。” “嗯。”九楼应着,心想:原来你是睡着了,还以为你闭目养神呢,平时都是那么惊醒,怎么一出来就萎靡了?难道是老了? 红掌不知道九楼的想法,也没去看九楼笑的有些坏的脸,只道:“仙人托梦,让我转告九楼少主……” “托梦?”这个时候? “仙人让我问九楼少主一句,除夕下雪不下?” 除夕下雪不下?问我?这是让我自己决定是否交付真心? 九楼有些蒙,他本打算把这件事交给太虚去决定,却没想到太虚居然把球踢了回来,这该怎么回答? 想了半天也不知如何是好,咬了两下牙道:“随他!” 083.平安 连着赶了几天的路,在除夕这天赶到了一座大城。 家家户户的放着鞭炮,客栈里也冷冷清清的,连小二都有些怀疑,怎么会有人在除夕的时候还外出,看上还是挺富贵的人家。 安然与安和一路上与九楼交谈甚少,只是一人赶马车一人骑马在侧警戒四周,九楼对他们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当是保镖而已。 九楼真正在意的是那隐在暗处的两人,已经几天了,九楼凭借着自己前世今生两世所学也没有发现那二人踪迹,足以表明那二人身手之好,武功之高。 虽然很想问问安然安和,但是九楼也明白自己实在不太适合和商天显的人有过于亲密的接触,于是也就顺其自然了。只是今天,九楼无法像往常那样留在房间里,今天是除夕。 到客栈投宿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当几人收拾好正是全城家家户户还是燃放鞭炮的时候。 这个时空虽然没有什么大气污染,可是燃放爆竹而产生的烟气依然覆盖了城市的上空,让本就没有什么光亮的夜空越发显得模糊。 九楼站在院中,仰头看着天却看不真切,耳边全是四周传来的鞭炮声,还有人们的欢声笑语。 红掌亲自跑到厨房给九楼包饺子去了。 站在九楼身后不原处的是安和,安然守在房间里。 九楼站的久了,觉得夜风有点凉,这个时候没有人给拿披风或者来告诉他该回转进屋了,有的只是一个比夜风还让人觉得冷的安和。 安和和他的名字一点也不像,安静是足够安静了,可是一点也不随和。九楼要出屋到院子里的时候他就很不赞成,毕竟一行人出行的急很多事宜都没来得及打理,也没有准备改变装备的东西,万一招了什么人的眼,那不就是自找苦吃么,可是九楼是主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是出发前皇帝给的旨意,这旨意让总是在刺探暗杀的安和很不自在。 现在见九楼宁可抱着肩膀挨冻也要看天,心中更是有些郁闷,安和实在不知道这模糊的夜空有什么可看的。 一边警戒着四周的动静,一边盯着九楼,安和很不适应却很忠于职守的做起了保镖,一心想等着九楼回身进房,忽然间却见仰望夜空的九楼脸上挂上了微笑,极淡的微笑,伸出了有些纤细有些苍白的手去接什么。 是雪,下雪了。 九楼接到了一片很小的雪花,看着它融化在手心里,谈不上有多冰凉却美丽异常,这里的雪原来也是六角的,再抬起头伸手接过一片雪花,完全的笑开了。 商天晨,我这边下雪了,京城是不是也下雪了? 知道么,我竟然有些想你了。 先是稀疏,接下来就是飘飘撒撒。 很快,白色就笼罩了整个天地。 红掌挽着食盒,在小二的陪同下回转,在廊下见到了站在院中雪里的九楼,有些担心很怕他冻坏了身子,再看到一旁傻子一样杵在那里的安和,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实在不该指望这个冷面猴子能照顾好少主。 “少主,饺子得了,回房吃吧。”红掌站在廊下,往外探着身子叫着。 出了京城,红掌对九楼的称呼就彻底的改变了,这也让同为黑衣卫的安然安和觉得有些心惊。 少主,就是主人。 九楼听到红掌的声音,转回身,脸已经被冻的有些微红,笑容却充满了温暖。 九楼是在为这雪高兴,这场雪彻底的打开了他的心门,他已经决定等慕德的事解决,他回到京城就会问商天晨,除夕的时候他在外面见到了雪,京城下雪了吗? 虽知道这场雪有极大的可能是太虚老头开的挂,但是九楼依然开心,虽然他还没有爱上商天晨,但是他已经能接受商天晨对他的感情,他会尝试着把商天晨迎进自己的心中,尝试着感受这一段情感,尝试着用心去回应,尝试着……爱他。 四人是坐到一处吃的饭,除夕的年夜饭。 除了客栈提供的一些酒菜之外,就是红掌做的饺子了。 红掌竟然是个全能的人才,武功好,演戏好,厨艺也好。 饺子各个都圆滚滚的好似小猪一样,皮薄馅大多汁,味道挤鲜美,连平时一脸冰冷的安和都多吃了几个,安然则是完全的敞开了肚皮,彻底的放下了黑衣卫的架势,也只有这一小会,几人才能好似寻常人家那样凑到轻松的吃点东西。 安然吃到了裹着铜钱的饺子,红掌按着老规矩说了吉祥话,安然又多吃了几个。 然后就是红掌自己,吃到了豆腐馅的,被几个后生一起道了几句多福,放松下来的脸笑的喜气洋洋。 九楼吃到了蜜枣的,红掌暧昧的道了句甜甜蜜蜜,安然安和也跟着附和了一声。 甜甜蜜蜜? 九楼笑了,与商天晨一起的时候,自己其实是感受过甜蜜的,只是到了现在才想了起来,全靠太虚老头一场雪才算推了九楼一把。 直到一顿饭快吃完的时候,安和才面色怪异的从嘴里吐出了一个果核。 这一下安然和九楼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红掌笑道:“那是平安果,愿你平平安安一整年。” “对,愿你平平安安一整年。”九楼执起酒杯与安和碰了,喝下了除夕之夜的唯一一杯酒。 九楼不愿意与商天显的人有过与亲密的接触,但是对于黑衣卫的人本身没有什么恶感,反而有几分亲切。 这个时空的黑衣卫和现实世界中的自己其实没什么两样,都是国家机器,是刀光剑影中的那血色长刀。他们从事着同样的工作,处在一样的局面,面对着一样的危险,一路走下来,最需要的就是平安。 安和重而又重的点了点头,饮下了九楼敬的平安酒。 安然也被这两个字说的心里一沉,默念了一句平安。 平安,太重要了。 商天晨,我保你一人平安,你要保这天下平安。 这一夜,九楼不在把自己算做这个世界之外的人,也是这一夜,九楼在梦中见到了商天晨。 梦中,商天晨站在一座楼台的廊檐下,负手而立,眼睛望着远方眺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天地已是一片苍茫。 084.秘旨 九楼一行人出发的时间只比慕德晚了一天,一路上通过安然安和与另外两个黑衣卫一直都有联系,他们一是要暗中保护九楼的安全,二也是要打听慕德的行踪,却一直没有任何发现。 想来慕德那边的人为了避开追兵,走的是别的路线,更何况慕德身边除了撺掇她的细作,也有一直跟着她的忠仆,所以那个细作也不敢太过控制慕德的行动,加之慕德是在宫中长大,难得出来一次,所以路上必然贪玩,时间也就耽误的多了。 九楼为了抢时间走的是最近的,所以九楼尽管是车行而不是骑马,却可以肯定他赶在了慕德之前。 真正到了边关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初了。 这一路赶了一个月。 到了齐连锋驻守的巨石关时,齐连锋派来等候的人已经等了多日了。因为之前已经送过信,驿马又比他们快,所以齐连锋早早的就做了准备。 迎接的人九楼认识,是跟着父亲的老亲兵,叫齐大海,互相寒暄了两句就钻进了九楼的马车,红掌却是坐进了齐大海来时的马车。 有齐大海的马车开道,一行人很顺利的就进了齐连锋的营地。 路上,齐大海对九楼说:“因为少将军你的行踪要保密,将军特地让我来接你并且告诉你,对外就说你是皇帝派来的监察大使。” 九楼问道:“这不是冒皇差么?” 齐大海道:“不是,之前皇帝已经派急信过来,给了两个圣旨,一个就是让你做检察大使的旨意,名字却改了,这圣旨除了我和将军别人都不知道,皇帝要将军秘密的交给你,到了营帐再拿出来宣读,军队里你认识你的都是咱们自家的人,不会跟别人说破这事。” 九楼点头,这事这么安排的确是应该的,自己出现在边关,必须得有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份,什么身份都行,就是不能是合欢郡王的侧妃。打开所谓的秘旨一看,商天显的亲笔,除了封自己是检查大使之外,就是一个很让人琢磨的名字:商天易。 “商天易?”这名字一看就是皇家这一辈皇子的名字,可是九楼却想不起来这是谁。 齐大海见九楼神情也知道他是想不起来,心里有些感慨这几年少将军自暴自弃,许多事都不上心,连商天易是谁都不知道了,忙解释道:“商天易是先皇十一子,现封长宁郡王,因为文武皆不成所以一直没领过实差,平生最大爱好就是闭门听书,见过的人确实不多。” 九楼还是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齐玉城本尊的脑子里的确是没这个人,想来商天显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个身份也是考虑到了见过他的人不多这一点,而且现在京中的商天易估计也被商天显给秘密拘起来了。 把圣旨揣进怀里,九楼又问道:“另外一道圣旨呢?” 齐大海撇了撇嘴道:“就是给大将军晋了个子爵位,又给将士们颁了一些封赏,着大将军准备迎接大使到来就没别的什么了。” 这也是皇帝的表面文章,九楼真心觉得商天显做皇帝做的很好。 等见了齐连锋之后,知道跟着两个圣旨来的还有一到秘旨就更佩服了。 圣旨中除了把这次的事说了个清楚之外,还做了很多安排布置,更让齐连锋便宜行事,甚至给了齐连锋三年内可以不听宣的权利。 不听宣,就是让齐连锋在战事结束后,可以不回京依旧驻扎在这里。 这不仅给了齐连锋极大的权利和自由,更让齐连锋感受到皇帝的信任,虽然谁都知道齐连锋已经和八王爷绑在一起,皇帝收买不去,却也让齐连锋很是感激,日后慕德的事真要有了什么万一,有人拿这事去牵扯齐连锋的话,只要拿出这道秘旨就可以堵住所有人的嘴,这也算是皇帝给齐连锋的一个保障。 这不得不让齐连锋感激,也让九楼想的更多。 皇帝不是在收买齐连锋,是在向自己和商天晨示好。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和商天晨示好呢?九楼有些想不通。 商天显现在虽然已经知道了商天晨“谋反”的心思,但是还不至于如此示弱吧,自从上次商天晨进宫和他把话说开,这兄弟俩才知道很多事他们俩都误会了。 商天晨以为是商天显把老皇帝给囚禁了。 商天显以为是商天晨把老皇帝给藏起来了。 等明白对方都已经没有在隐瞒自己的必要的时候,就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产生了,就是老皇帝到底在哪? 两人想不通,却能肯定一点,就是老皇帝肯定还活着。 难道就是因为这一点,商天显才对自己和商天晨示好?为了给以后留个后路吗? 这也不太对啊,商天显明显不是那种会给自己留后路的狠辣角色,连鸩杀父皇这样的事都做的出来,又怎么可能会怕商天晨那根本不成气候的“谋反”,更不会怕现在踪迹不见的老皇帝了。 朝廷已经稳稳的抓在了他的手里,他真的没什么可怕的了。 实在想不通商天显为什么要这么做,九楼只能按下心思先不去想,毕竟和商天显正式对战的时间还远着呢。 处理了一下接见将士们的事,九楼以商天易的身份住进了齐连锋的营帐,而齐连锋则是另起了一个营帐在旁边驻扎了。 父子二人在晚饭后谈了一会,也就没什么话说了。 静默了一会齐连锋问九楼:“玉城啊,你真的变了,变得比你病前还要出色。” 九楼有些尴尬,看着与在家时有着很大不同的齐连锋笑道:“父亲也变了,变的有些沧桑,却也比在家的时候威猛。” 齐连锋笑着顺了顺自己的胡子,道:“沙场磨练人啊,即使是老将老兵,每经历一次就会多一次洗礼,总是不同的,都说次数多了就会麻木,可是战场上的人没有谁是能真正麻木的。” 九楼对此感同身受,也道:“麻木了就离死不远了。”特别是他们这些执行那些见不得光的任务的人,如果哪一天麻木了就会失去所有的警觉,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听着营帐的毡帘被料峭的春风吹的猎猎做响,九楼沉寂许久的热血突然燃烧了起来。 依稀能听到值夜的士兵身上铠甲的声音,九楼对齐连锋道:“有朝一日,我必征战沙场。” 085.战局 “有朝一日,我必征战沙场。”这是九楼说的话。 也是齐玉城幼年时经常说的话。 一瞬间,齐连锋似乎见到了往昔意气风发惊才孤傲的长子,可是等看清楚眼前的人时,却发现儿子果真是变了。 沉稳,自信,胸怀有志。 “玉城,在八王府……还好吧。”终于在儿子嫁人为妃的大半年之后,齐连锋问出了这句话。 自从九楼成为齐玉城嫁人之后,与齐连锋再也没有见过面。 本来是有两次见面的机会的,一是接麦芽回王府那日,二是齐连锋出征之日。 可是与齐连锋见面,与九楼的计划相违背,所以九楼就没有再与这个所谓的父亲见面。 如果是那个废弃了自己的齐玉城,也许会对不为自己出头的父亲产生恨意,也许会对父亲的无奈产生痛苦,可是九楼不是齐玉城,从一开始他就对齐连锋抱着理解的态度,后来更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 九楼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毕竟齐连锋不是他真正的父亲。 就像当初他把商天晨也当成是完成任务的棋子一样。 可是因为商天晨,九楼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认同,也终于明白即使是这个世界的人,也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或许是虚幻的,可是他们有血有肉。 看着齐连锋问完自己,马上又低下去的头,九楼有些伤感和愧疚。 总觉得自己没有替齐玉城活下去的义务,可是终究是顶了人家的身份,就算是利用也不能对血脉相连的家人视若无睹,既然已经接受了女儿麦芽,为什么还要把“家人”拒之心外,自己不是和齐玉池相处的很好么。 叹息了一声,九楼开口道:“父亲,我很好,八王爷是个不错的人。” 听到九楼如此说,齐连锋并不觉得有多安慰,舍弃了男人尊严的人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就算八王爷对他很好,他这辈子也只能是个男宠,想要征战沙场……不可能了。 九楼见齐连锋面色未开,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但是有些事却可以告诉他了,“父亲,我与八王爷相处的真的很好,我也不觉得做他侧妃哪里委屈,而且……以后我会有另外一种自由,我们也是平等相处的,你实在不用为我处境感到悲伤。” 九楼如此说还不如不说,齐连锋是暂时停止了伤感,却让九楼说的迷糊了。 什么叫另外一种自由?什么叫平等相处? 齐连锋没敢往房中之事上想,但是他也直觉的认为,儿子的话里有话。 九楼却不能把话说的再清楚了,齐连锋是关心儿子,可是他抗着两大家族的生死,在不确定他到底会站到哪一边的时候,九楼不会把计划全盘托出。 能说的已经说了,齐连锋会如何想就不是九楼能去控制的了。 齐连锋不知道九楼的顾忌,见儿子只把话说到一半,知道自己和儿子之间还有隔阂,不便再深问了,只是道:“他对你好……我就放心了……”这可如何放心的下,唉,再对儿子好,那也不是女人啊。 九楼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道:“父亲,今后我在这军营就是十一王的身份,为了什么事你也详尽的知道了,所以你要叮嘱认识我的那些人,切莫把消息传出去。” 齐连锋见说到正事,忙道:“这个自然,接到圣旨的时候我就已经秘密的传令给那些人了。” 九楼却觉得有些事是自己没想到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却想不起来。 又问了问战况,把齐连锋问的郁闷极了。 本来,齐连锋是吴国最顶尖的将军之一,不论是统兵还是用兵都属一流,虽然被挂了两年闲职,但是那身本事却从未扔下,切吴合二国的战事只是滋扰不断并为没有太大的干戈,遂认为必定马到功成,哪只却蹉跎了几个月为见半点功勋,齐连锋还怕皇帝和九楼都误会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所谓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得,可也有:将在外君不闻无奈之苦。 齐连锋是来打仗的,是要打胜仗的,还要尽快的得胜。 可是往昔敌国的将领却也不是凡人。 齐连锋到了边界先是小赢了几场,后来却连连手挫,虽未伤根本却也打击了士气。 直到一次正面交锋,见到了对方的旗号,才知对方主将已换了人来做,旗号却只是个秋字。 从来没听说过合国有一秋姓的将军啊,就算是自己“荣养”了两年,合国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培养出如此一个人才啊。 经派出的探子回报,那秋字旗号打的不是主将的姓氏,而是名字。 合国主将不是别人,正是合国皇帝的八弟哀亲王官无秋。 这哀亲王齐连锋倒是知道一些,早有听闻官无秋是合国老皇最得意的儿子,却因为自幼失母,没有母家扶持才与皇位擦肩而过,三年前合国新皇登基,官无秋本该是皇帝最忌惮之人,却不想官无秋不但得封亲王,还得了兵权。 只是这封号为哀,就让人琢磨不透了。 这哀亲王为人如何齐连锋不知道,但是他的用兵之道却让齐连锋连骂了几句:卑鄙无耻。 所谓兵家诡也,能把齐连锋这样的用兵大家都气的七窍生烟,哀亲王的本事可见一般。 齐连锋如今能死守边界不退靠的就是比对方多的几十年的沙场经验,换个稍微年轻的将领来恐怕早就失城夺地了。 最近一个月虽然对方好似因为新年临近消停了一些,但是齐连锋却觉得对方在酝酿一个大阴谋。 但是齐连锋什么消息都得不到,只能谨慎防备,全军上下连年都没过好。 以往战争派出的探子多有被俘被杀的,可是自从与这个哀亲王交手以来,己方的探子从无损失,只是他们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探不出来。 就连战场交锋之前,循例派出斥候回转报告未发现敌踪,可是等到打起来的时候却能从没有发现的地方莫名其妙的跑出一队敌人来,把自己军队的阵型搅个糟乱。 也就是齐连锋,换个人来早就退败了。 九楼虽知兵法,却都只是理论,从未实践过。 听齐连锋叙说了战场上种种不利,顿感对方是个难缠的人,也对齐连锋有了一次真正的认识。 齐连锋的确是个将才,用兵诡诈却谨慎,勇猛却有谋,驭下威严而有度,后勤也统筹有方。 可是齐连锋却被那个哀亲王给胶着在了这里,进不得退不得。 只能说那个哀亲王比齐连锋更有才能。 最难得的是,那个哀亲王也不过是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 九楼眯起了眼睛,有种危险临近的紧张,也有了一种面对强大敌人的兴奋。 热再一次的燃烧了起来,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咽了唾液。 皇家的那些阴谋诡计什么的,实在不适合自己。 这才是适合自己的敌人,这里才该是自己的战场。 086.安和 九楼到了边关军营的三日后,所谓仪仗也跟着到了。 这都是商天显为“十一王爷”准备的,毕竟是顶着皇家的名字出来的,该有的一样不能少,作为监察大使,不仅有巡查之责,更有监军之意,所以连那赫然镶着“长宁王”的战旗也被送来了。 大概商天显预料到了九楼有可能会要上战场与敌人对阵,所以也算是给了实际的兵权。反正九楼和齐连锋是父子,就算九楼是顶着商天易的名号来的,也不会让齐连锋有被分薄了权利的感觉。 监军大臣的令印也送了来。 九楼独自坐在帐中,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官印,更觉得商天显是个合格的皇帝。 如今边关一带,明面上的兵权和暗中的黑衣卫都归了九楼所领,如果这样还能让慕德被人拐出边关那也只能说明是时运不济,不只是慕德的时运,还有自己的。 虽说慕德身边有敌国奸细只是猜想,但就是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足够引起战局动荡。 现在九楼只怕一件事,就是拐走慕德的人不是合国。 如果不是,慕德就不会照着这边来,那样的话九楼做的一切就白费了,毕竟现在的战事不只是这里一处,只要慕德被贼人劫去他处,就有被挟持之危。 慕德必须是合国人拐走的,他们也必须从这里过。 九楼暗暗的想。 真正静下心来,九楼仔细分析着这个世界的一切,愈发的搞不明白太虚的计划了。 吴国不是最强大的国家,商天晨也不该是最合适的人选,若要用这样的国家和这样的人去谋取天下一统,实在是太过麻烦了,不说别人,单是商天显就比商天晨更适合做皇帝。 而有能力征战沙场的“皇子”,那合国的八王爷就是一个。 九楼相信,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皇子王爷全算上,论起军事才华那官无秋当属第一。 只说企图心,大王爷商天旭也比商天晨强。 太虚到底看上商天晨什么了? 还是说太虚根本就是随便找了个有皇室血统的人来让他扶持。 太多不合常理的事了,还那个红掌也不合常理。 既然太虚能指引着红掌,为什么就不能亲自去指引商天晨,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皇子王爷? 这个太虚,肯定有很多事瞒着自己。 九楼只能确定这一点,不过就算九楼再怎么质疑太虚的选择,扶植商天晨已是了定局,此时真要换了人选九楼也是不可能同意的。 九楼一边腹诽太虚,一边整理着这几天黑衣卫们送来的报告,红掌的声音从外传来说是要开饭了。 九楼把情报收好,让红掌带着几个军士把晚饭送进来,独留下红掌道:“这几天的消息我看完了,总共派出了三十七个黑衣卫顺着边关延展出了六百多里,依旧没有慕德消息,我想着是不是应该让黑衣卫从几条路线向关内搜寻,慕德的行程太慢了,半路改了主意去了别处也不一定,眼下这么顺着边关搜寻已不是办法了,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红掌现在就是九楼唯一可用的谋士,太多事九楼不能和齐连锋说,更不可能与安然安和说,眼前也只有一个红掌是可以商议的人了。而且,红掌也的确是个有能力的人,单凭她“三家效力而不露半点马脚”的本事就已经说明一切。 红掌此时的身份是“十一王爷”从江湖上雇的镖师,时时跟着九楼又能显出一身武功,这样的身份比奶妈或者是管事嬷嬷更合适,又是个老年妇女照顾九楼饮食起居又说的过去,军营中认识不认识九楼的人,都没有人觉得红掌身份有什么可疑。 红掌自从身份摆明,那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掩饰完全去了,只是一心帮助九楼,听九楼与自己相询意见,也不做那推搪的下人姿态,仔细想了想便道:“九楼少主,的确是像您说的这样,另外加上皇帝最开始派来的四个黑衣卫,您手中黑衣卫已经有四十一人,再过几日就能联系到更多,全都派出去找慕德公主有些浪费,不若派一些人去合国探探那个哀亲王的虚实,这哀亲王崛起的太过诡异,不去查个清楚的话,对未来战局会有很大影响。” 知人知己百战不殆,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九楼也早有了这般打算,只是黑衣卫他刚刚接手,谁的能力如何完全不了解,虽然可以肯定他们比军中探子要强,却也不敢轻易的派出去,万一露了行藏就是打草惊蛇的结果。 现在红掌提了出来,不如让红掌参谋人选。还是前几日九楼才知道,这个红掌在商天显处竟然也是黑衣卫,还是个掌领二十人的队长级人物,现在集合起来的黑衣卫就有她旧时手下,估计也是商天显特意派来帮忙的。 “你可有派去合国那边的人选?”九楼问。 红掌思忖了一下道:“安和算一个,虽然以前他不是我的属下,但是他的能力我却了解,潜伏暗探伪装刺杀都是好手。” 听要把安和派出去,九楼有些不舍了,虽然这个人总是冷冷的,但是到底是相处了月余的人,又因着除夕一起喝过平安酒,九楼还想着以后是不是想个办法把他“由暗转明”,不再做那黑衣卫,可是眼下却要把他派出去,人选是红掌提议的,九楼不好反驳,而那个安和也的确是个出色的。 九楼点头,红掌又说了几个名字,都是在现有的名单上的,九楼一一记下,又仔细问了各人所长,无一不是安和类型的人,虽然性格有所差别,但是基本都属于暗中潜伏的高手。 黑衣卫中各种人物都有,既有安和这样暗着的,也有红掌那样明着的,还有那些不明不暗的,身份混杂,上到文官武将,下到贩夫走卒,各行各业都有。 但是像安和这样的人,却没有被安排什么身份,他们就像是黑暗中的利剑,出手就是杀招,平时根本不用动用。 这是个八楼一样的人。 红掌提到的那几个人,都是八楼那样的人。 正是因为安和身上有几分八楼的气质,自己才不愿意让他以身犯险吧。九楼如此想,却又把自己吓了一大跳,自己实在不该再想起八楼,尽管知道他也在这个世界,尽管自己必定要与他相遇,可是自己不该再想起他。 更不应该在想起他的时候感到心疼。 难道是离了商天晨一个月,又让自己下的决心动摇了吗? 商天晨啊商天晨,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千万要把我抓的紧紧的。 087.玉字 安和是必须要派出去的,按照红掌的建议,一共派出了五人,四男一女,由安和节制。 九楼看着手中的名单,越看就越觉得不吉利。 四男一女,国家利器,暗探敌国,秘密任务,九死一生…… 怎么看都觉得和自己当初的那组人很像,没来由的觉得不安,可是人选是红掌定的,九楼不好插手,如果自己强行改变名单,也许就扰乱了红掌安排出的最强阵容了。 可是哪怕把那个女的换掉也好啊,四男一女,越看越觉得要坏事。 红掌却说,实在没有人可换了。 九楼又问把安然换上去不行吗? 红掌却说,安然还要保护九楼,绝不可调离。 九楼最后只能让安和集合了另外四人,到自己帐中做最后的安排。 安和带着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九楼坐在矮几后扫了一眼面前五人,单手撑额皱起了眉。只是看著名单就已经觉得难受了,等这五个人一起站到面前就更不忍心去看了。 安和五人不知九楼为什么把他们叫来却久久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等着九楼给他们布置任务。自从进了黑衣卫,性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只要执着令符的人开口让他们自相残杀,他们也不会有半点犹豫,所以他们很不明白九楼为什么会露出痛苦和不忍的表情。 安和与九楼算是最最相熟的人,见九楼半天不开声,上前了小半步冷着声音道:“殿下,如果有事要我们去做,请尽管吩咐吧。” 九楼听了安和的声音,再抬起头看着冰冷的安和,就愈发的觉得他像八楼,之前曾经试探过几次却没得到反馈,也只能说是二人性情上的巧合。 长叹一声,九楼把自己要他们做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只是刺探,有消息就有,没有就没有,不要做一些无谓的事。不管如何行踪和安全第一,切记遇事不要卤莽。你们此行没有特别的目标,所以最好保全了性命。万一露了行藏……”说到这里却说不下去了,这些人万一露了行藏那就是个死,就算不是当场战死无力逃跑的时候也会自我了断,黑衣卫是绝对不会活着落入敌人之手的。 安和接着九楼的话,继续说道:“万一露了行藏,绝不牵扯出任何事和人。” 其他四人也齐齐称是,语气决然坚定。 可这恰恰是九楼最不想听到的,虽然自己曾经也是这样的人,可是要他把别人这样的派出去,九楼却觉得于心不忍,再次捶了捶额头,九楼道:“即使被俘也要保全性命,朝廷培养你们也是费了心血的,你们总不能让朝廷血本无归。” 这几句话却是把安和等人说傻了,安和道:“殿下,若是被俘……”我们可以不敢保证刑讯之下会不会说出什么,这就是黑衣卫绝对不会被活着俘虏的原因,黑衣卫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连自己也不会相信。 九楼道:“我相信你们。” 九楼的命令和没来由的信任让几个黑衣卫都有些摸不到头脑,但想着他现在是执掌令符的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跟他对着干,若到时候真的被俘,我们自己死了你拿我们也没办法,先答应了就是。 九楼见几人答应,松了口气让几人出去了,看着他们鱼贯而出的背影,九楼只觉得自己出了一身大汗,突然想起每次派发任务的长官,他送属下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自己这样的心情。 不管九楼怎么纠结,人还是在第二天就派了出去。 红掌又带着几个联系上的黑衣卫来报道,九楼一一分说了任务再派出去,面对着新来的几人,九楼却再没有满对安和几人时的感觉,九楼忍不住再一次暗骂自己,对安和那几人产生了那种情绪和不安,还是因为八楼。 不能再想八楼了! 九楼看着被自己握碎的茶盏,还有被碎片划破的手掌,那殷红的血液染了桌上的纸张,一大片。只能长叹一声,手上穿来的疼痛,终于把八楼的影像驱远了一些。 还不等唤红掌进来,红掌的声音已经响起:“殿下,家中来人了。” 家中?是合欢郡王府还是长宁郡王府?抑或是皇宫? “传。”九楼也只是疑惑了一下,马上就下了命令,来人是谁见见不就知道了么。 来人是长宁郡王府的二总管,显然是得了明确的指使,虽然他并不认识九楼却在见到九楼的第一时间马上就扑到在地,哭着叙说自己如何挂念主子,主子远征边关自己却不能亲随侍奉是如何痛苦,又说府中一切安好让主子放心,最后念叨着主子看着瘦了必是边关生活困苦如何如何的…… 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涕泪横流,若不是九楼赶紧劝上几句,恐怕这个二总管非哭抽过去不可。 一同来的还有四个奴仆,一个个也是哭的抽噎,一点也不输这个二总管。 九楼简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和十一王爷长的一样,让这几个忠仆给认错了。 安抚了几句,又把军帐周围的军士们驱赶远了一些,九楼才和来的五人说起正事。 这二总管是真真切切的长宁郡王府的二总管,那几个奴仆也是,只是他们都有另外的身份,商天显的暗探,虽不是黑衣卫,也是实实在在的钉子。 商天显往别的王府中安插自己的人手,也不是从当了皇帝之后才开始的,这五人都是留在十一王爷那里多年的,一直不曾动用,甚至为了他们的身份,还不用他们传递消息,为的就是关键的时候启用。 所谓关键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时候。真正的十一王爷已经被秘密拘在了商天显的一个皇庄上,对外宣布的消息却是秘密前往边关任监军大使。 为什么要秘密前往呢?为了安全。 为什么要前往边关呢?因为齐连锋数月未平战事,需要督促。 为什么要让十一王爷去呢?因为留京的王爷中,只有十一王爷没什么野心。 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朝廷上下竟没半个人质疑,甚至还有几个与商天晨不对盘的大臣上折子夸奖皇帝精明。 十一王爷自从被宣进了宫就失了消息,长宁郡王府上下都不知道商天易去了哪里,一直到第二天商天显才让心腹太监去长宁郡王府宣了道秘旨,说派商天易秘往边关如何如何的。 长宁郡王王妃得了“明确”的消息,却不敢抱怨皇帝在年关的时候把自己夫君遣出京城,又因夫君终于得了实差而觉得高兴,也就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劲,一直到了年后才惊觉自己夫君出行,除了皇帝派的人,竟是一个亲近的人都没带,所以又赶紧进宫请皇帝准许自己家中去人给王爷捎带些衣物什么的。 商天显自然不可能驳回,不然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让人去皇庄请商天易写了一封“平安信”和“叩拜折子”,再把商天晨叫到宫中问问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给九楼,然后又让二总管不着痕迹的争取到了这次的任务,把“平安信”和“叩拜折子”连同商天晨要给九楼东西一起给了二总管,让他带到边关来,至于信和折子等二总管回转的时候再带回去就是了。 九楼听二总管细细的说了一遍这些事,心中直是感叹商天显的手段。 一切都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知道二总管是要回去“述职”的,九楼也不做出什么少年英才的样子,只是着紧着问:“王爷让你带什么给我了。” 二总管的确是得了商天显的嘱咐,要他仔细观察九楼的反应,见九楼对自己说的那些事并无在意,只是关心八王爷给带的东西,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九楼也不完全是做戏了,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商天晨到底给他带了什么,对二总管慢悠悠的从袖中掏东西动作表示出了不慢,又多了几分焦急,等二总管刚刚掏出个锦袋便迫不及待的抢到手中。 打开一看,竟是个晶莹剃透的纯白色羊脂玉佩。 玉佩有半个巴掌大小,正面雕着一个腾于九天的凤凰,动作舒展羽翼灵动,仿佛是活的一般,玉色莹润温和,触手光滑无比,只有被人常常把玩才会有这样的“玉气”,这玉佩成型至少不下二十年了。 实在不知道商天晨为什么会让人给自己带这么一件东西,疑惑之下翻转过去,那玉佩背面左侧依旧有浮雕,却是一片祥云,也是旧工。 只是这右侧平滑之处,却雕着几个新字:除夕有雪。 九楼一手执着玉佩,一手慢慢的抚上了那几个字,眼中泪水哗的一下掉落,落在玉佩上,舔满了几字的刻痕,九楼刚擦去玉佩上的泪水,就会有新的泪水再次滴下重新添满。 眼前彻底模糊成了一片,九楼慢慢坐下,根本不顾在场还有他人,不停的念叨着:“除夕有雪,除夕有雪……我真想和你一起看除夕的雪……” 那二总管总算把九楼的表现看个一清二楚,见九楼从激动到伤心,心中已经定论,使着颜色带几个奴仆悄悄的退出了帅帐,与门口侍立的红掌攀谈了起来。 帐中的九楼还在哭着,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看到这几个字心中会那么酸涩,他只知道,自己想商天晨了。 就在为八楼还在心中而烦躁非常的时候,见到商天晨的这几个字,九楼彻底把持不住情绪,借着喷涌出的泪水宣泄了出来。 这几个字对已经开始动摇的九楼来说,来的十分及时。 即使商天晨没有让人送来这几个字,通过二总管九楼也会知道京城除夕有雪。 可是这几个字却是商天晨让人送来的。 商天晨的情意全在这几个字里了。 商天晨在告诉九楼:我等你,等你回来把心给我。 商天晨没有忘记九楼之前说过的话:即使我动摇了,你也要把我紧紧的抓住。 九楼在这一刻,真的觉得自己被商天晨抓住了。 虽然对商天晨的情感还称不上是爱情,但是的确是被抓住了。 088.腰带 二总管是认识红掌的,虽然不熟但是红掌毕竟曾是官媒身份,商天易的侧妃就是红掌照应着娶进门的,所以二人之前也有过交集,只是二人身份从来没有互相表露过。 后来红掌以官媒身份进了合欢郡王府做侧妃的管事嬷嬷,她是皇帝的暗线这事也就放到了台面上,这次她又跟着“齐玉城”跑到这里来,恐怕也是皇帝的意思吧。 二总管有些想当然,不过想的也不算是错的,只是他不知道红掌已算不得是皇帝的人了。 红掌就一直守在帐外,帐中什么情形她听的一清二楚,二总管那一番表演自是落到了她的耳中,所以她也明白二总管的身份。 二总管避出帐外并不走远,与红掌说话,很是直接的就问道:“原来红掌大姐也是皇上的人,以前不知却是怠慢了。” 红掌一笑,道:“以前是,现在却不是了,所以我也不方便与你多说什么,不过殿下现在是什么情形想必你自己已有了定论,回去该怎么说却不用再我这里多问什么消息了,我说的皇上也不会信了。” 二总管听得一惊,红掌能那么明着以皇帝眼线进合欢郡王府,显然身份已是不低,怎么说不是皇帝的人就不是了,但是她又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过红掌说出的这番话的确也算是提点了二总管,回去只管对皇上说出自己亲见的,不用多做别的功夫。 实在没什么话可说了,二总管只能微微欠身表示感谢,总算没忘了红掌现在的身份是十一王爷请来的高手,隧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交给红掌道:“我家王爷在边关的安危,全仗女侠了。” 红掌用眼一扫就知道二总管拿的都是万两金额的,也不客气接过来就揣了起来道:“尽我所能。”心道:九楼主子和八王爷现在就是愁钱,虽然二人通过点心铺和奇玩店赚了一些,但也不是足够的,多得几万两也是好事。 二总管也不心疼,带着四个仆人跟着红掌一起就守在了帐外等九楼叫他们。 九楼拿着玉佩很是哭了一会,总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人家商天晨。 所幸,自己出来的时候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王大是个对点心有很深执着的人,靠着九楼最初给的几个配方就研究出不少新式点心,现在已经把点心铺子做的很是红火,根本不用九楼自己再费心去想什么配方,只要商天晨多多看顾以下店铺,那边就坐等收钱就可以了。 奇玩店也是又商天晨的心腹经营着,几样新奇玩具卖的很好,九楼把一些不那么招眼却又别致的玩具图纸交给了工匠们,又让商天晨暗中派人看着,那边也没什么问题了。 近卫们交给了刘巨带着,训练上则由十三楼暗中负责。 凌云成了商天晨的亲随,负责商天晨侍卫们的一切事务。 王府中那些俗务则都有刘惠娘管着,用不着九楼和商天晨操心,麦芽有清波看护也不用担心。 就算三五个月九楼不回去,那边也出不了什么大岔子。 可是九楼很想现在就回去,很想。 明明不爱商天晨,却觉得分不开了。 提笔落下,只在纸上写了“心中有雪”四个字,放到信封里,叫来二总管让他带回去。 九楼相信,这四字商天晨能看懂。 二总管当天就走了,这里毕竟是军营,就算他是九楼的“家奴”,也不适合在这里多待,他只是奉皇命来给“十一王爷”送衣物的,不是来阵前伺候的,所以得了九楼的回信,又匆匆的赶了回去。 二总管送来的衣服,也的确是从长宁郡王府中拿来的,只是皇帝又添了很多。 九楼对那些并不在意,只是拿着玉佩不松手,由着红掌整理那些东西。 红掌把几个包裹都打开,不一会就笑着对九楼说:“殿下,看看吧。”手中执着一件郡王制的蟒袍,大红色的。 九楼一看也笑了,大红色的,明显是商天晨接着皇帝手夹带的。 还有大红色的中衣,常服。 想来商天晨把皇帝给磨的不行,才让皇帝发了“恩赏”,不然本属九楼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呢。 不过让九楼最在意的,是一条腰带。 那是自己在府中常用的,黑锦底红绣线,镶着金丝。 飞快的抢在红掌之前把腰带拿在手中,九楼只觉得脸上烧得难受。 红掌一直近身伺候着九楼和商天晨,也是认识那条腰带的,见九楼尴尬模样也不说破,笑着不语把剩余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合欢郡王府和长宁郡王府的东西一看就能分清楚,还有一些很是华丽奢侈的应该就是皇上不得不赏的了。 九楼拿着那腰带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紧紧掐着腰带坐到案后咬牙切齿。 暗骂:你那这东西给我送来,是成心不叫我自在么? 那腰带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平时在府中常常穿戴在身,晚上自然就会被商天晨拿来捆点别的什么东西,比如说九楼的手腕。 九楼在出王府的时候,身上的旧伤大致算是好了。 虽然还谈不上有什么颠峰状态,但是也能自主站立了。 身体上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清晰,快感也是越来越强烈,商天晨在那方面总是不会给九楼留太多轻松的余地,一直会让九楼在不伤身的范围内,把九楼折磨的要死要活。 九楼的身上已满是商天晨的印记,在王府中对这腰带没什么感觉,可是在二人分离的时候,再见到这个东西,其中代表的意思不言而喻,被商天晨在身上放纵的感觉突然袭了上来,只觉得下·身火热,躁动难忍。 一手捏着玉佩,一手掐着腰带,九楼真有一巴掌拍死商天晨的冲动。 可惜商天晨不在身边。 可是他那脸贱笑的模样为什么在眼前晃来晃去。 “红掌。”九楼双眼狠厉的看着手中的两眼东西,咬牙唤道。 “殿下?”红掌还未整理完,听九楼叫她便停下手中活计,转身询问:“什么事?” “出去!”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九楼脸都快憋成紫色的了。 红掌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话都不说就出了营帐。 红掌一走,九楼紧绷着的肌肉一下子放松了,只觉得混身瘫软的不行,只能无力的伏在案上。 哪知却听到红掌呼喊军士的声音:“去准备一些热水,王爷要更衣。” 擦! 这个女人看出来了! 却也顾不上那许多了,把两样东西塞进怀中,手覆到了那处。 居然坚硬如铁,一柱擎天! 旧伤完全好了! 089.朝事 九楼对这种感觉久违的不能再久违了。 上一次自己这么干,好象还是在十八岁的时候。 十八岁之后自己就进了组织,有了新的身份,每天训练的筋疲力尽根本没有精力去想这些。再后来自己有了女人,也就不用他自己动手了。 那些女人的脸他已记不清了,连带着和那些女人在一起的感觉也记不清了。 现在身体上的感觉全是商天晨给的。 真不知道是不是齐玉城本尊的身体素质太好,还是九楼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这样过,身体彻底好了之后的第一次就让九楼自己把胳膊都快用抽筋了。 在心中不停的骂着:商天晨你这个混蛋。嘴里却不能出声,只能咬着自己的袖子,手里不停的动作。 闭上眼睛,幻想着商天晨在身下涨红脸与自己说:随你。 良久之后,九楼至于释放了自己。 趴在案子上喘着粗气。 手中一把都是湿滑。 怎么就突然好了?早一个月好不行么?九楼有些气苦,又有些“遗憾”。 这个慕德跑的真不是时候。 喘匀了气,九楼整理好自己的衣裤,叫红掌拿热水进来。 红掌进来之后表情严肃,好象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军士们也只当是“王爷”家中刚送来衣物,王爷睹物思人要穿家中的衣服,也不觉得白天洗澡更衣有什么怪异,他们不知道九楼也真的是睹物思人了,只不过思念的人不知道他们认为的人罢了。 在红掌再次退出营帐的时候,对着九楼极暧昧的一笑,九楼登时又觉得自己好象被看光了一样,尴尬到不行。 好在红掌不是多话的人,对着别人的时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匆匆洗好,把两样物件重新放到怀里,看着红掌把换下来的衣裤拿出营帐,九楼恨恨的想:商天晨,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商天晨可不知道九楼现在正打算着要“收拾”他,不过他可把商天显给收拾的够戗。 商天显简直想撞墙了。 九楼走后,商天晨着实郁闷了几天,除夕大宴的时候独自一人进了宫。 刘惠娘肚子已经大了,又有“麝香红花”事件在前,商天晨根本就不放心让她吃别的地方的东西,哪怕是皇宫的东西也不行,又担她心天寒地冻的一路折腾到皇宫再动了胎气,所以就与商天显请了旨意,允许刘惠娘除夕之时在王府中领宴。 商天显在这个时候也不会对商天晨有什么为难,当时就准了。 而十三楼虽是第一侧妃,却没封号,进宫也有点不大合适,所以商天晨就独自去了。 商天晨与一大堆王爷坐成一排,就他是孤家寡人显得尤其显眼,加上他心情不好闷闷不乐一个劲的喝酒的就更招眼了,商天显就觉得整个除夕大宴的喜庆都让他一个人给消减了不少,却也不搭理他。 二人很多事都说开了,很多暗中的手段也就用不上了,在找到老皇帝的行踪之前,二人说不得还要联手做些什么,就像这次九楼远赴边关一样。 不过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的,合欢郡王府的钉子是不用在安插了,反正那个齐玉城就是那么个人,就算他是有才能的又能怎么样,商天显是想开了,自己这个八弟是真的恋上那个废人了。 不然干嘛在人家走后就这么失魂落魄的。 整个宴会,商天显的话也不多,宗室大臣来敬酒的时候他就喝上两口,其余的时间全都在斜着眼睛看商天晨喝闷酒,看着看着就乐了,只是他乐的不那么好看,让别人看去了还以为皇上又想出什么阴损的手段去整八王爷呢。 商天晨也注意到了商天显的眼神,抬头看过去就见商天显的眼神里全是戏谑,虽不是嘲讽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中恨恨的,就瞪了回去还翻了个大白眼,结果商天显更乐了,气得商天晨只能喝闷酒不理他。 这一下宗室大臣们就琢磨开了,这哥俩玩的是哪出去啊,虽然八王爷眼神不善,可也不想是挑衅的样子,怎么看上去就跟俩孩子打架似的呢?皇上挨瞪了也不生气,笑的那么……顽皮呢?这是斗了几年又和好了? 那些曾经嘲笑过商天晨的大臣们心里就突突上了,虽然八王爷这几年让皇上整的挺惨的,可是一直也没下死手啊,而且这哥俩小时候感情就好,母妃就跟亲姐妹似的,说要和好也不是不可能的……可他们真要好了,那我不就惨了么,当初那么挤兑人家八王爷,回头不得挨收拾啊。完了,人家哥俩闹脾气我们跟着搀和什么啊,都说君心难测的眼见着是真的了,得,赶紧去给八王爷也敬个酒吧,就算回头挨整也轻点。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心有灵犀的一起站起身就要去给商天晨敬酒,结果也不知道那个死太监在殿外喊了嗓子:“瑞雪降,兆丰年!” 然后就见商天晨一跃而起,甩着大袖子就跑出殿外,把几个走到一半的大臣给僵到了当场。 吴国的都城本就靠南,往年冬天下雪不下都不一定,在除夕晚上下雪就更是难得,所以商天显也觉得该去看看,就站起身带着一大帮的大臣到殿外看雪。 宗室大臣们是看雪,商天显看的则是商天晨。 之前商天晨的那种阴郁居然就没了,咧着大嘴傻乐抬头看雪,还伸手去抓,抓到手里化了就再去抓,两只爪子摆动飞舞着,跟抽风似的。 “八弟……”商天显觉得商天晨可能是真的抽风了,不能让他在这里给皇家丢人啊,只好出声去叫,同时把眼光撒向那些宗室大臣。 宗室大臣们也不是傻子,见到商天晨那样全都没看见一样,各个抬头看天,这个说是祥瑞,那个说是美景,还有的吟起诗来,有的会来事的吟的还是商天显小时候作的咏雪的诗。 皇帝挑了挑眉,心道:算你们会来事。遂把这些人一扔,走到商天晨近前道:“不就是下个雪么,你怎么这么……疯?” 商天晨还是傻乐着,借着片片飘落的雪花看着商天显也顺眼不少,道:“嘿嘿,下雪拉,哈哈,下雪拉。” “是啊,是下雪了,下雪怎么了?”值得你这么乐?小时候得了赏赐也没见你这么乐过。 “没怎么啊。”商天晨当然不可能把与九楼的赌约说给商天显听,只是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不停的傻乐。 商天显看着奇怪,却不再追问,反正下不下雪天安排,这种实在没准的事也安排不了什么阴谋诡计,干脆就放着商天晨去疯了。 结果商天晨这一疯,就没完没了。 除夕之后,按说要休沐三日,可商天晨天天进宫,非要商天显下旨给九楼送东西,说自己有口信要给他。 商天显头疼的很,如果长宁郡王妃不请旨,他也不好这么做,那不是越俎代庖了么。 可是不管怎么分说,商天晨就是不干,就在书房里和他说混话,搅扰他连奏折都批不了。 可是现在慕德的事全仰仗人家的侧妃,他也不好罚商天晨,只能容忍他在书房里一会唱小调,一会完手鼓,再不就是摔个茶杯什么的,最后还说御书房里闹耗子,让人抱来了十几只猫,这一下子可把书房给闹个鸡飞狗跳的。 初四恢复早朝,商天晨也勤快的去站班,一下子就掏出十几个折子上奏,全都是文学馆里那点狗屁倒灶的小事,一会是谁修史用错了一个字啊,一会又是谁打翻了御赐的砚台啊,一会又是谁借了书不还啊……反正零碎到不能再零碎了。 偏偏一句话能说完的事,商天晨要写个洋洋洒洒的几千字,声情并茂文才飞扬,念起来也是抑扬顿挫,一个折子念上一刻来钟,十来个折子念了一个半时辰,商天显听的脸直抽抽,却也只能笑着一一照准。 心想你今天把事都奏完了,明天该没事了吧,结果初五,商天晨又弄来十几个折子,顶着俩大黑眼圈在朝堂之上一本正经的念。 商天显心说:不就是要给你的小男人送东西么,朕今天晚上就下旨,让黑衣卫给你悄悄的送去,明天你可别再闹了啊。长宁郡王妃也是个不着调的,夫君一人独自去边关监军,你怎么就不知道来找我求个旨意让人给你老公送东西呢?你这个正妃是不是不想当了啊? 幸亏啊,幸亏长宁郡王妃初五的下午想起这事来,进宫与皇后奏请了一回,不然这个正妃恐怕她真就当到头了。 商天显赶紧把事都安排了下去,商天晨也终于不闹了。 又听人说合欢郡王中午下了朝就在文学馆里睡觉,睡到晚膳之前回府,除了让人把每个王爷都有的皇子玉佩上雕了几个字之外就没干别的什么,心想:你下午在文学馆里睡觉补眠,晚上就编折子来折腾我,看来真得给你找点正经差使了。 琢磨来琢磨去,找不到适合商天晨的差使,干脆把人叫进宫来,道:“八弟啊,你的爵位晋上一晋可好?这样你也好正经的给朝廷半事啊。” 亲王都是要领堂部的差使的,给商天晨晋了爵位就算不给什么职务,他也不能闲在文学馆里琢磨怎么整自己了吧。 哪知商天晨把脑袋晃的都看不见脸了,那叫一个坚决的拒绝了。 商天显笑道:“晋了亲王多好,你的小齐玉城也能跟着晋啊,那时候就没人敢拿他男人身份说什么了啊。大不了朕再给他加个封,怎么样?” “不好!”商天晨认真的道:“玉城说了,帽子要是再沉一点,就踹死我,你可别害我啊。” 商天显差点一口老血就吐了出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商天晨推拒爵位会是这么一个借口。 090.皇后 商天显是非常想给商天晨晋爵的,特别是听了商天晨的话之后,就更想给他晋了。 不过要等到商天晨的那个小齐玉城回来才下旨,一定要让他大妆着接旨,圣旨要写的长长的,让他多跪上一跪。 不过眼下国事繁忙,也没有太多心思去和商天晨的胡闹多做计较。心想着东西已经给你送去了,你总该让我消停了吧。哪知商天晨还是赖在皇宫不走,逼着他出动黑衣卫给自己送信。 商天显气结,道:“黑衣卫都有自己的差事,不是给你送情信的!” 商天晨不依不饶,道:“不是情信,是情报。” 商天显根本就不信,挑着眉毛问:“什么情报?” 商天晨则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凑到近前道:“对付你的阴谋诡计啊。” 商天显是真的要气死了,之前商天晨在玉上刻的什么字他都知道,真没看出来有什么阴谋,就算有他也不怕,可是黑衣卫里有名号的已经派出去不少了,再动用几个给商天晨送信,简直是严重的人才浪费。 “没有人手!”商天显没好气的说,“黑衣卫里的精兵就那么三四百人,为着募德就出动了一百多人,还有将近五十人跟着你家的小倾城,我抽不出人手了。” “就两个!”商天晨耍着赖皮,“就两个!就给我两个人!” “没有!” “没有拉倒,大不了我从史府那边调。”为着调查史家,商天显是给过商天晨黑衣卫的令符的,一共让他收拢了十几个人,他要是从那边抽调人手,商天显还真说不出什么。 可商天显不能断了那边的消息,毕竟史家的嫌疑越来越大,特别是平妻吕氏的身份十分可疑,这正查到紧要的地方,万不可松懈。 商天显无奈,只好妥协,答应给商天晨人手帮他去送信,当然也不能让他轻松了。“八弟啊……” 商天晨一听商天显这么叫他,就觉得不好,可是只能硬着头皮听,不然他一反悔不给派人送信怎么办。 “最近朝廷上事多,你帮帮朕啊。” “我对政事没啥兴趣,也没那本事,我也就在文学馆里还成。” “不会就学啊……怎么说你也是皇子王爷啊,该会的总是要会的。” “你就不怕我收买人心,学会了政事回头对付你?” “不怕。” …… 最后,商天晨以到工部任差换了三个黑衣卫帮他给九楼送信。 当然,他写的什么商天显必然会知道。 等商天显得了信的副本的时候,真是哭笑不得。 就是情信,絮叨着京城除夕下雪了,卿不能说话不算,在京中等着回来如何如何的。 再接到二总官带回来九楼的信的时候,商天显无话了。 “心中有雪。” 这两个人打的什么机锋。 商天显是个不会为情烦恼太多的人,当初喜欢朱婉芳也没到了情根深种的地步,所以对于情,他感触不深。 对于商天晨和一个男妃能如此眷恋,他很是不懂。 但是就因为他对情不是很看重,所以他对后宫里的女人也没有什么偏向,所以他的后宫很稳。 皇后因为能力不错所以很是受他敬重,他有些不是很重要的事也愿意和皇后说说。 关于除夕雪不雪的事,他就去问了皇后。 皇后是个聪慧的女子,对商天显有情,却不死命纠缠,她知道自己的夫君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女人,他需要的是一个合格的皇后知己,而不是一个柔情似水的纤纤恋人。 当商天显问她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便是约定两个字。 皇后如此对商天显说:“许是合欢郡王与他的侧妃有了什么约定,用这场雪约了什么赌吧。” “赌?”乍一听约定,商天显想的还是什么阴谋,不过马上又否认了,以雪为约定真的不太牢靠。 “是啊,大概关于情字的吧。”皇后笑道:“这两人毕竟是皇上您强拉在一起的,说是见了就有情不太可能,都不是那种贪恋男色的人,怎么可能一成婚就托付真心了的。” “嗯。”就是因为这样,商天显之前才不相信合欢郡王府传回来的情报,可是又没有疑点。商天显捏着茶盏,道“朕一直也是不信,可是……八弟的表现却让朕不得不信。” “托付不了真心,却可以……”皇后说到这里呵呵的笑了一声,脸色有些绯红却又不扭捏,也不等商天显催问继续道:“人就算无情也会有身体的欲望啊。” 话不用说的再明白了,商天显已是懂了。 如果商天晨和齐玉城是因为恋上了对方的身体,很多事就可以理解了。虽然两个不贪男色人突然间痴迷上了男人的身体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是也比说突然有情更能让人接受一点。 因为恋上了身体,继而为情而赌,这就更容易理解了。 商天显和皇后的这一番讨论,开头虽然不对,但是结果却算是对的。 不过商天晨才不管商天显和皇后到底有什么结论呢,他想的就是怎么着把眼下的事对付过去。 工部,负责掌全国管营造工程,水利屯田城市建设全是工部的活计。 本来商天晨认为自己什么都不懂,去了也就是挂名而已,哪知道工部的人得了皇帝的指示,但凡有点小事都要他来拿个主意。 商天晨是个做惯甩手掌柜的人了,真要负责起什么来哪有那么轻松。 因着还要隐藏人手,所以在工部的自己人也不能明面着帮他,所以商天晨一切都只能自己来。 除了暗骂商天显是在报复自己之前朝堂上的那几十个奏本,商天晨也猜测着是不是自己和沈尚书的关系让他知道了?不然为什么哪个部都不让自己去,偏偏就派来了工部? 不过仔细想想,商天显应该也只是怀疑,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还是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可是,这都是什么事啊,怎么连皇家依仗要用的东西也归工部负责? 这也太乱了吧! 091.阴私 商天晨在京城抓耳挠腮,应付工部和皇帝,却不算太过艰难。 因为慕德的事要保密周全,整个郡王府都让皇帝给秘密监护了起来,真有什么别人的钉子都不用商天晨自己动手,皇帝直接就处理了。 商天显还下旨更换了商天显的封号,由合欢郡王更封长端郡王,两个县主也有了实封,不再是空头县主。麦芽早就记了名字叫商天琳,这次封了慕庆县主,商云珂封了幕敬县主。 九楼的封号也改了,称佑德侧王妃。 去宣旨的却不是全亲王了,而是商天显的一个心腹太监。 还特谕刘惠娘不用跪旨。 这是巨大的恩赏,也是莫名其妙的恩赏。 品级爵位什么的都没变,但是皇帝的态度却变了。 单说商天晨和九楼的封号就足让大臣们心惊的了。这是实实在在的给这两个人正了名啊,长端郡王啊,端啊,端正正直的意思啊,那是一般人用的起的么?佑德?那不就是有德行么?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啊? 连个县主居然都用了公主辈的慕字?这是逾制啊,可是皇帝的亲笔圣旨,谁敢提啊? 商天晨知道,商天显之所以给九楼改了那么个封号其实是为了慕德,至于自己的么就不好说了……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光明正大”的封号,到底是为什么呢? 商天显其实也不为什么,他就是为了暂时和商天晨联手。 黑衣卫被他全部调拨了出去,连自己的暗卫也抽调了一部分人手。 就是因为他查到了一些事,一些让他自己觉得都难以置信的事。 安妃即商天显的母妃,的确是被人害死的,却不是他之前知道的那样是让宁妃害死的,出手的人竟然是大王爷商天旭,从目前的情报来看,连商天旭的生母现在的睦太嫔都不知道。 而宁妃却是安妃指使人害死的,而宁妃明明知道,却把这事捂的死死的,临死也没告诉商天晨,只是让商天晨一定要遵从老皇帝的意思夺得皇位。 知道这些事的商天显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可是情报来源十分可靠却不容他不信。 他想不通,大王爷害死安妃陷害宁妃他可以理解,但是自己安妃为什么要害死宁妃?两个人之前一直都情同姐妹的啊,连慕德也是因安妃才得以保全下来,而且宁妃明知自己被谁所害却什么都不说,这又是为了什么?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宁妃是在护着自己,可是她有理由那么做么? 更重要的是,不管安宁二妃是谁害的谁,都在老皇帝“驾崩”不久之前死了。 而太后在宫外联络的皇子不只像之前他和商天晨猜测的那样只有一个,而是两个,一就是被九楼冒了名号的十一王爷商天易,还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十九王商天晁。 商天晁出宫建府只不过一年,在宫中的时候未见与太后有什么联系,为什么却在出宫后成了太后的人? 这里面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太后虽是父皇元后的远亲,但是对元后家族并不照拂,显然她对元后的家族力量根本不看在眼里,不然不会连慕顺要求给驸马过继孩子的请求都给拒了甚至不许公主留京,而是把她赶到驸马家族所在之地,要她给驸马守节。 公主守节?真是笑话,只要公主愿意别说是丧夫了之后改嫁,就是驸马活着给换了又能如何,要公主给驸马守节简直是笑话,一个说不到台面上的笑话。 为了试探太后的态度,商天显让皇后把慕顺从外省驸马家族给宣回京,并且准许她给驸马过继孩子,慕顺自然是感恩戴德的走了。 太后当时也没发作什么,只是后来寻了个由头降低了慕顺的俸禄银子,说的是为国节源,其实就是找茬。 商天显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让皇后从自己的份利中分出一些填补慕顺被扣的,甚至还多出一些,为的就是看看太后的反应,当然他也会找别的由头补偿皇后。 十一王还不知道自己和太后串通的事被商天显知道,还一心一意的在皇庄里写平安信好交给商天显去做戏,满以为自己的作为是会让商天显满意,却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已经让人摸透。 商天显所知道的一切都没告诉商天晨,但是却想着如何去补偿。 虽然商天晨之前与他参与夺位,却不是出于本心,自己母妃又不是宁妃害死的,而安宁二妃当初待遇“不公平”……哼,这后宫之中哪来的公平。以前虽然知道后宫的那些乱斗,可真正看明白了却是自己当了皇帝之后。为了后宫安宁,商天显对谁都不会偏宠,只是对皇后敬重几分,对皇后偏重其他妃子也说不出什么。 商天显恍然觉得,自己原来是个不能有情的人。 不管是什么情,都不该是一个皇帝有的。 可商天显又不能做到真正的无情,所以他总想去填补曾经的错事。 给商天晨正了名,还公开诏告天下,齐玉城就是一个有德行的人,朕就冲着他的德行把他指给我八弟了怎么着? 以前的封号?那是咱们哥俩闹着玩呢不行么?不信?不信你进宫亲自问朕来! 商天晨没有那么多消息来源,所以也就想不到那么多,只觉得商天显是有要害他,但是九楼不在身边也就没人帮他分析,反到是那些名面上的门人都让商天显给提了官职,虽然不是很重要的位置,却是说明了一个态度。 这些事商天晨也就是找了时间和十三楼说了几句,十三楼也想不明白只是告诉商天晨,史家那边必须加大力度去查了,商天晨当然知道,于是分到他手里的那些黑衣卫可就遭了难。 不过在商天晨和商天显的双重压力下,还真查出不少史家的秘闻。 不过暂时都是无关紧要的。 比如哪个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让哪个姨娘弄掉的啊,正室夫人怎么往娘家折腾银钱拉,哪个妾室与外人勾结陷害公子拉,哪个小姐又看上谁家的公子拉,反正一条有用的都没有。 不过这也太过奇怪了,全府上下都有所动作,就算不想害人,也都时刻的防备着别人害自己,惟独史玉兰本尊的娘什么都不做,而且……还怀孕了。 092.师妹 史玉兰本尊的娘吕氏又怀孕了,这事也不算什么大事,顶多被那些多嘴的贵妇人们说几句老蚌生珠什么的。可史夫人却不这么想,平妻怀孕,男孩女孩都是将来分薄财产的人。几次下手却都让人给拦了回来,护着吕氏的人却不是十三楼留下的那几个丫头,而是史大人的人。 十三楼接到情报,和商天晨看了个大眼对小眼。 史大爷的表现越来越怪,若说他看重吕氏,以前就不会那么对吕氏母女,而且他也不缺谁给他生儿子,可是现在他不仅对吕氏很好,连带着对十三楼也好了不少,过年的时候还送了不少礼物银钱过来。 之前的嫁妆是十三楼狠命敲到手的,这一次却是他主动送来的。以前年节生辰的时候史府也送过东西,不过都是面上好看的,这一次却是大大的手笔,除了那些面上的东西以外,还有十万两银票。吕氏告诉十三楼,是“她爹”亲自交代要给她的,还嘱咐别让内宅里的那些姨太太们知道,特别是正室。 十三楼越发的不明白了,趁着商天晨来送情报的功夫,把银票又给了商天晨。 “玉兰,你的嫁妆大部分都给了我了,这银票你就留着吧。”商天晨觉得这银票很是扎手,虽然十三楼是九楼的师妹,可是用女人的钱他还是不太习惯,之前那一大笔钱已经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了,这又拿十万两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十三楼对这些银子根本不在意,挥了挥手道:“对我来说这银子就是白来的,给你就当是给我师兄了,等你以后再还我就是了。我家里那些事实在是有点怪,你让那些黑衣卫看着点,我总觉得我娘不太对劲。” 商天晨见十三楼是真的不在意,也就把银子收了,他知道如果太客气了,这个师妹会跳起来打人的,他可不愿意招惹她,顺着十三楼的话也说:“我知道,我让他们去查查你娘进史家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已经查到你娘的户籍是二十多年前你爹给做的,但是再往前就查不到了。” 十三楼道:“我爹?他给我娘做了户籍……那就说明他把我娘收房之前就已经认识我娘了,可是后来……却又把我娘安排成个粗使丫头?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收了房,再过几年又把我们娘俩赶到庄子上……” 商天晨也跟着琢磨,道:“你娘肯定不只是什么粗使丫头,你不说你小时候认字什么的都是她教的么。” 十三楼点头,她有本尊的记忆,虽然很混乱,但是到了庄子上之后的却很清晰,即使在那么困苦的时候,吕氏在有时间的时候还是会教史玉兰认字读书,虽然不是很尽心,但也的确是教了,又想教她女工刺绣却没有条件。 商天晨道:“认字的粗使丫头可不多,这事里外里都透着蹊跷,不过要真是查出什么了皇帝也就瞒不住了。”去查史家的黑衣卫可都是皇帝的人。 十三楼道:“他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他近期肯定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不然他也不能给你颁这么个旨意。” 商天晨对这个问题真的是想不太透彻,他不相信只是因为慕德就能让皇帝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不但给自己封了一个严谨高贵的名号,还把九楼的名号也正了一正,甚至连大姐姐慕顺公主也得了一些好处,这都是为什么呢。 十三楼曾经是个很癫狂的人,思路也比一般人要开阔的多,对于皇帝近一连番的动作想的就比商天晨多,抓了抓脑袋上的发髻道:“他肯定是查到了一些以前不知道,他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误会你什么了,变相的补偿你吧,我想要不是你表现出和我师兄已经情深意重,我师兄又追你妹妹去了的话,他很可能会找个什么理由抹去了我师兄侧妃的名号,让你的名声一正到底。” 商天晨一惊,忙问道:“他能查出什么?他不会真的把九楼给……” 十三楼见商晨如此紧张,知道他对九楼是真的情根深种,心中无奈却也不好说别的,只道:“现在来看不会了,他已经给我师兄那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封号,肯定会再有什么变故了。一次册封已经让天下人都笑掉大牙看尽了皇家的笑话,如此更封更是让皇帝本身的品行受到质疑,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可能在对你和我师兄做出什么了。” 商天晨这才想明白,这次更封商天显本身也是有损失的,虽然面上不显,但势必会失去一些人心。 十三楼眯起了眼睛,表情变的十分危险,让商天晨看了吓了一大跳,突然想起九楼走之前说过的话:“我不在的时候,多听听玉兰的,她动起脑子来,比你我加起来还强。” 虽然早知道九楼说的话没有多少夸张的成分,但是真见到了十三楼露出充满阴谋诡计的样子,心里还是不免跳山几跳,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玉兰,你想到什么了?” 十三楼依旧是眯着眼睛,对商天晨道:“你现在在工部任差吧?” 商天晨点点头。 十三楼道:“你明天进宫去和皇帝要钱,让他从户部拨钱给工部。” “干什么?”现在的户部尚书是个很抠门的人,让他拨钱简直实在太难了,就算皇帝下旨他也会哭穷。 “造兵器,回头我给你画几张图,你交给工部赶制出来给我师兄那边送过去。” “图?”商天晨心说:你们师兄妹都会画图,九楼画了几张图折腾几十个近卫,你又要画图折腾整个工部吗?想是那么想,却不说出来,问:“什么东西的图?” “一些新式兵器,就是弓弩一类的,还有一些攻城的东西。” “啊?”商天晨真的是吃惊不小,九楼喜欢看兵书,对统领士兵有很大的兴趣,那也只能说他是出身将门,自幼接受那种熏陶,但是这个师妹却直接显示出与战争有关的才华,这真的是让商天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难道说那个太虚真人教出的徒弟都是如此出色吗? 如果多得几个这样的人才,那何事都不用发愁了。 商天晨吃惊归吃惊,该问的还是要问:“那些东西恐怕不好露白吧,我拿出去让工部制作的话,要怎么跟别人说图纸是哪来的啊。” 十三楼道:“你把图纸交给皇帝,让他交给工部,我想……他不会问你东西是哪来的,还会帮你遮掩,很可能他会承认那些东西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这可能吗?”商天晨不太相信,不过如果这些话是九楼说出来的那他就一定会信了。 “我可以肯定会是这样。”十三楼笑了,笑的极是危险。 商天晨暗自庆幸,幸亏在不知道她是九楼师妹的时候,没有开罪她太狠。 不然自己肯定死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093.正常 商天显得了图纸,果然没有问商天晨图纸是哪里来的,对外则说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冒了一大功。 商天显知道自己问商天晨他也不会说实话,于是干脆不问了。他知道商天晨背后有高人,还一度以为是“齐玉城”,但是后来又否定了这样的想法,无论从哪边的情报来看,“齐玉城”都是一个只知道争宠的人,就算不像他们说的那么魅惑不堪,也不会是有个什么大才能的人。 现在商天晨又在“齐玉城”不在的时候拿出这些带着墨香,明显是新画的图纸,那就更说明商天晨背后的能人不是“齐玉城”了。 就这样,商天显对九楼的最后一丝怀疑也消除了。 商天显也不愿意再去怀疑商天晨什么了,自从得到那些情报之后,商天显就觉得累,心累,身体也累,甚至怀疑自己当初夺这个皇帝位到底对不对。 不过不管怎么样,已是眼下这个结果,他只能补偿商天晨,配合着他的行动。 商天显甚至有些羡慕自己的八弟了,至少他有一个真心与他携手的人。 一个没什么才华本事,却愿意为了他去边关“劫杀”公主的爱人。 下旨让工部速造新型弓弩,第一批先送到西边齐连锋部。 这让商天晨很开心,有了更强大的武器,九楼就能更安全一些。 边关,营帐之中。 九楼接到商天晨第三封来信的时候,心中有些温暖,也有些羞恼和尴尬。 这些信都是通过黑衣卫送来的,那商天显必然知道其中的内容,这满满的相思情话叫一个外人看了去,实在是让人觉得非常的不好意思。 可他还得回信,写不出什么情意绵绵的话,只好说一说在边关的见闻,这里的风土人情,将士们的生活,最后才写到:照顾好家中,我很想你。 也只是一句我很想你,却让商天晨满足了。 商天显自然是知道二人信中的内容,最让他触动的,也只是这一句我很想你。 什么时候,会有一个人也能真心的对自己说上一句:我很想你。 放下两人的鸿雁……黑衣卫传书不提,九楼在边关的生活也是十分紧张的。 除了要不停的分派黑衣卫各个路线去寻找慕德的踪迹,还要与齐连锋一起研究之前的几次战斗,更要帮助齐连锋训练兵士。 齐玉城本尊是喜欢看兵法的,所以九楼与齐连锋一起研究商讨的时候总能语出惊人,也不让人觉得奇怪。但是当他把一些非常适合战场用的一些招数套路传授下去的时候,齐连锋有些迷糊了,这些东西本是儿子不会的啊。 九楼却跟齐连锋解释道:“这都是王爷在无聊的时候教给我的,我觉得练来对身体有用,就学了,到了这里我才发现这些东西十分适合大型战争,就教给兵士们,到时候也能让他们多几分自保。” 齐连锋接受了这样的说法,认为自己的儿子虽然嫁给了一个王爷,但是比起之前在家颓废的三年明显是好了许多,不止身体好了,武功捡了回来,还学习到了不少新的东西,而且看那王爷几天一信的样子,显然是真心真意的,如果儿子自己不觉得嫁给一个男人难受的话……像八王爷这样的儿媳妇也没什么不好。 不得不说有什么样的儿子就必然有一个更神奇的爹。 见九楼是真的不太在意男妃身份,齐连锋的心情也一日好过一日,连麾下的那些亲兵也觉得将军的笑容越来越多了,每天都笑的快抽过去了。 三月初,九楼到这里已经是一个月了。 两边又发生了几次小的冲突,都只是互相试探的举动,并未有大的场面。 慕德还是没有消息。 商天显和商天晨为了保险,在别的路线也派出了不少人,给南北两边边界守关的王爷去了密信,让他们注意动静,可是一直也没有消息传回来,慕德好象就凭空消失了一样。 工部赶制的第一批弓弩也到了,九楼一见就乐了。 滑轮复合弓,连发弩。 这个时空虽然也有这些东西,但是这次工部送来的明显是经过现代科学改良过的,不但节省兵士的力气,穿透力和杀伤力也更强,这就大大的增加了己方的胜算。 这肯定是十三楼折腾出来的东西,让商天晨请皇帝弄了出来,九楼想着。 因为远离京城,很多事情九楼并不能及时的知道,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和商天晨的封号已经有了更改,商天晨在工部领了差使的事他也不知道,商天晨的信中从不写这些。 不过九楼却从送到的东西中,分析出来了一些事。 商天晨已经得了重用,皇帝对他暂时不会再有什么动作。 九楼松了口气,在这个远离京城的地方,他除了担心慕德之外,最担心的就是商天晨。自己不在,也不知道那个二百五能不能应对那些突如其来的变化,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不管怎么说十三楼也不会让商天晨自己面对那些事。 商天晨现在过的应该很好。 试了几弓,九楼十分满意效果,虽然因为工艺上的问题,这些东西根本比不上现代的制造品,不过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大大的领先了。 兵士们也是十分开心,毕竟多了一些活下去的希望。 刚回到营帐的门口,红掌就急步过来小声的说道:“安和回来了,在帐中。” 安和回来了?九楼连忙进帐,见到是安和一人,心中突的凉了半截。 “你怎么样?没事吧?其他的人呢?”九楼急问。 安和身上看不出有什么外伤,但是神情很是萎靡,虽然拼命的绷着脸,但是那豆大的汗珠却出卖了他。 他现在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跪坐在兽皮毯上摇了摇头,表示其他人都没了,想给九楼见礼却站不起来了,挣扎了几下又颓然坐了回去,单手撑着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血也顺着嘴角流出染红了衣襟。 九楼赶紧把安和放平,让他别着急说话,再把红掌叫了进来,让她给安和看伤。 红掌没有动,只是摇了摇头。 安和一回来,她就给他看过了。安和没有外伤,五脏六腑却伤的很重,还中了毒,虽然一时死不了,却无论如何也救不成了。 “真的没有办法吗?”九楼急切的问着红掌。 红掌道:“只能拖拖日子罢了。” 拖拖日子…… 九楼看着红掌,知道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转过去看安和,只觉得喉咙干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安和抑制住了咳嗽,平息了一下呼吸,对着九楼扯出他第一个微笑,道:“殿下,我们就是这样的人,早就预料有这样的一天,这很正常。” 这很正常……九楼突然想起了曾经的自己,苦笑一声,道:“的确,这很正常。” 094.卖命 安和不是自己回来的,而是合国八王爷放回来的。 官无秋让安和带句话给“商天易”:“狭路相逢勇者胜,战场相逢王者胜。” 其他四个人,却都在被抓的时候自我了断了。 安和也想,却是那个八王爷亲自出手阻止了他。 安和说:那个官无秋功夫很好,速度很快,出手就像是闪电,黑色的闪电,见不到,摸不到,等发觉的时候已经完了。 官无秋与五人一打照面,就知道安和是领头的,所以他要留下安和。 “你们怎么会被抓?”九楼记得自己警告过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去探察那个官无秋的驻地。 安和苦笑,道:“我们没有去刺探他的军帐,我们是在藏身的地方被抓的。” 九楼知道这五人绝对不会有对方的奸细,可藏身之地为什么会被对方发现呢? 安和咳嗽了几声,又吐出几口血,急喘了几下才道:“齐将军之前派出去的探子意图太明显,就是为了刺探敌营里面,那哀亲王没什么可隐瞒的,也就不太在意。而我们五个却是乔装先混进了他们的城关,这对哀亲王来说……呵呵,太过明显了。”安和笑的有点苦,伪装埋伏是黑衣卫最最拿手的,他自信可以混到周围任何一个国家而不被当地人觉察,可是他却没想到,自己几人分着批次进城,马上就让对方的人盯上了,若不是哀亲王亲口告诉他,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露了马脚。 哀亲王的预防措施其实很简单,就是他已经把城关里所有的常驻的人都做了登记,一些经常往来的商贩也是,所以城中一但出现什么生面孔,就会有专门的人跟着,不管对方到底是不是细作。 本来跟着五人的人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安和他们之所以暴露,就是因为五人到了约定的时间去碰面了。 五个身份不同,进城时间不同,却在同一时间悄悄的碰面,说他们没有目的谁会相信。 所以哀亲王在他们第二次碰面的时候把他们一窝端了。 九楼暗暗吃惊,要盯住进入城关里的每一个生面孔,这要动用多少人手?而且跟踪他们的人居然连安和这样的黑衣卫精英都没发现,那对方的手段和本事绝对不是一般的强。 简直就是一个暗杀小队,而且这个小队的人手绝对不少。 那个哀亲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能有这样的手段? “你的伤和毒是怎么回事?”九楼琢磨着哀亲王,他既然抓住了安和又把他放了回来,却还要把他弄的半死不活,这为的又是什么?是打算用安和的伤势来震慑自己吗? 安和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脆弱,眼中的恐惧表露无遗,紧了几紧拳头,脸色才由青转白,仿佛他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地狱里逃脱,咬破了嘴唇才道:“他为了实验。” “实验?”九楼似乎抓到了什么,可是却不愿意相信,等安和说出答案的时候,九楼只觉得冷,他觉得自己很可能遇到了一个恶魔。 “那个哀亲王……想知道人体忍受痛苦的极限,所以他行军的时候也带着很多死囚,可是……呵呵,据他自己说,我是撑的最久的,他还赞叹大吴的黑衣卫……都是英雄汉子……”安和脸上有笑,却笑的很恐怖很痛苦,勉强说完又是剧烈的咳嗽。 九楼真的听不下去了,他真的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居然还有用人做实验的,那个哀亲王……用兵多诡计,为人却这么阴狠,这可真是遇到的对手了。 柔声的让安和躺好,让安然仔细的照顾,让红掌给所有的黑衣卫传话,只一心找慕德公主,合国的哀亲王谁也别去碰,就算心里有恨,也等战事平复下来再说。 不可能无恨的,见到安然那赤红的眼睛,九楼就知道,即使是以无情为铠甲的黑衣卫,互相之前也有手足一样的感情,如同当初自己和兄弟们一样。 他们想给死去的四人报仇,也想给安和报仇,就算是不被允许他们也想。 九楼不会阻止他们报仇,却不是现在。 可是安和已经是黑衣卫中的高手了,却也落得如此下场,纵然再去几个也拿官无秋没有办法,先把眼下的事做好,保留实力,报仇的事要稳扎稳打。 从安和的话里,九楼可以听出,那个官无秋身手很好,已经不弱武林中的高手。 一个王爷,一个皇子,身手居然能这么好,这本身就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事。 九楼甚至怀疑,对面所谓的哀亲王,跟自己一样是个冒牌货。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个哀亲王没有逼问安和一小点吴国军营的事,只是问了这边的新的旗号是谁而已。安和自然说的是十一王的名号,那哀亲王则阴恻恻的笑了,仿佛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然后就把已经给折磨的半死的安和放了回来,让他带了那句话。 狭路相逢勇者胜,战场相逢王者胜。 这是一种挑衅,一个王爷对另外一个王爷的挑衅。 也是一个国家对另外一个国家的挑衅。 正因为九楼顶着个王爷名号,所以安和才有命活着回来。 官无秋需要一个能给敌国王爷带话的人,这个人还要能震慑住对方。 所以,已经伤透了毒透了的安和,是最好的人选。 九楼把官无秋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心中恨恨。 从红掌的报告上来看,安和的伤竟然是在半个月内连续造成的,安和能活到今天忍受了巨大的痛苦,换一个人恐怕都想死了痛快了,也只有安和那样心性的人才能咬牙活到今天。 安然给安和灌药的时候,九楼就在帐外,他听到了安和剧烈的咳嗽之后,闷哼着喝了药,然后对安然说:“听殿下的话,别去碰那个哀亲王,我们……都不是对手。告诉兄弟们,别报仇,不然……死的人会更多。” 安和不怕死,他告诉九楼,让他随便用什么手段来治疗自己,如果成功了,以后……也许能救别的兄弟。 九楼是想救安和的,可是他没有办法,问过红掌,红掌也摇了摇头。 最后,九楼想起,十三楼也许有办法。 十三楼总是有出人意料的办法,为了让安和安心,也为了让自己安心,九楼抽调了四个黑衣卫护送着已经没了半条命的安和回转京城,并且毫不避讳皇帝会查看,给商天晨写了封信,直言让他安排“玉兰妹妹”给安和看伤。 和商天显再怎么争斗,也是吴国内部的事。 现在敌方出现了这么一个人物,自己与商天晨,必须要暂时全力的为商天显卖命。 商天显现在还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为他卖命就是为这个国家卖命。 至于其他的,也只能等这次危机过了再说。 哪怕把自己一身本事都暴露给商天显也无所谓了。 095.跪礼 商天晨接到九楼的信的时候,商天显也知道了信的内容。 对于九楼对整个战局和官无秋都做出了具体的分析,一点要藏起锋芒的意图都没有。 商天显有些心惊,原来自己对齐玉城一直是看错了吗?可是当他仔细研读信中内容的时候,却也只能把有关九楼的震惊放下,急急的召商天晨进宫商议。 九楼的信中指出,战局一直未定,并不是官无秋打不过齐连锋,之前的几次冲突都是官无秋可以制造出来的假象。九楼相信,只要官无秋愿意,他可以拿下齐连锋,虽然会死伤惨重,但是绝对会赢,之所以一直在滋扰纠缠,就是在等。 一,他是在等一个可以一举拿下齐连锋的机会,很有可能就是在等慕德。 二,他是在等一个身份相当的敌人,所谓一个诡计多短而又阴险毒辣的王爷,他同时也是一个自负的人,他不屑用部下的血肉去与一个臣子身份的人争斗,这一点从他让安和带的话里就可以看出,“战场相逢王者胜。” 他是一个王,他也在等一个王。 他不在乎对方的能力,他在乎的只是对方的身份。 这是一种极自大的傲气,也是一种极自信的表现。 面对着这样桀骜的人,商天显都觉得自己与之比起来就是盘小菜。 先不说官无秋整治敌人的手段,只说他带出的那些暗线,商天显就自愧不如。 商天晨做在御书房里,眉头比商天显皱的还紧,他担心九楼在边关的安危,之前他还可以自欺欺人的想,上战场的必然是齐连锋,可是见了这封信,商天晨发愁了。 他了解九楼的性子,他知道九楼面对这样的敌人必然会亲自出马,都已经不避讳商天显了,他更不会再瞒着自己的一身本事,放任别人在自己的阵前叫嚣。尤其是看到安和之后,商天晨相信,九楼一定会亲上阵前……不行!这绝对不行! “二哥!我要去边关!”商天晨知道眼下这个局面,商天显是不会召回九楼的,就算商天显下旨,九楼也未必肯听。所以他要自己去边关,他要看着九楼,哪怕什么忙都帮不上,就只是守在他身边也是好的。 九楼要上战场,那他也要去! 商天显捏着九楼信件的副本,手上的关节已经泛白。他与商天晨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对于商天晨的情感他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见到商天晨如此情急,他心里十分矛盾,也十分为难。 商天显也想把九楼召回来,毕竟商天晨是动了真感情的,他很想就这么成全自己的八弟,算是前段时间种种的补偿。可是眼下的局面却不允许了,真正的十一王已经被囚,哪里再去找个知情的人去替换。 可他也不能让商天晨去边关,一是他不想让商天晨犯险,二是也不想在战局上吃亏,两王对一王,那就是一种示弱!吴国居然需要动用两个王爷才能与一个王爷对阵。 传出去,所有的国家都会认为吴国怕了,不但会诸多耻笑,更会借机参上一脚,势必把这淌水搅的更浑。 可是再看商天晨已经要瞪出血的眼睛,商天显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商天晨的决心,想了想道:“你的正妃要生了,那是你第一个嫡出……” 商天晨愣了,他之前情急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 刘惠娘的确是快生了,在有一两个月就是临盆之期,那个孩子不只是自己和刘惠娘期盼的,也是九楼期盼的…… “你的府中,离了你就没有能做主的人了……”商天显继续说道。 商天晨点了点头,无奈的坐了回去。 府中,的确是没有能做主的人。 “工部正在赶制第二批武器,三两月就能好了……” 这批武器还是要送到齐连锋部的,商天显说出这句话,就是提醒商天晨,你去也帮不了他什么,不如好好的督造武器才是帮了他的大忙。 商天晨这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没用,除了无奈竟然没有任何办法了。 想了一会,也知道从国家角度来说,的确不能出现两王对一王的局面……可是实在放心不下九楼。 商天晨低声道:“我只能督造武器吗?我竟然是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商天显叹息着,这事换做是他,他也什么都做不了。他也不懂,商天晨所谓的心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爱人在身边时魂牵梦绕,爱人不在身边时失魂落魄,就好象根本是为对方活的一样。 见到商天晨萎靡着单手敲头,商天显道:“罢了,我下道圣旨,晋长宁郡王为宁亲王,从我的御林卫里抽调七十人赏给他做近卫吧。” 这是一种变相的保护,也是一种权衡之技。 商天易本有近卫,可是却不能派过去,商天显用一种恩宠的姿态给了九楼一个很强的保护。 御林卫,各个身手了得,就算九楼真的上了战场,他们也能护卫一二。 而且亲王对亲王,也是做主了大国的姿态,给九楼涨了威势。 不管真的假的,对九楼来说都是好事。 商天显从御台上的盒子里摸出了一件东西,扔给商天晨道:“把这个也送过去吧。” 商天晨此时已经对商天显很是感激,接过东西一看,竟然是每个皇子都有的那个凤形玉佩。 “这是?”商天晨有些不明所以,看着光洁溜溜的玉佩很是疑惑的看着商天显。 “十一王的……我已经收回他的皇子玉佩,你让人送到前线给齐玉城吧。” “这个……给他干什么?” “你之前的那块不是刻了字给他了么,那也就不好再让他拿来证明身份了,这个正好给他用,让他做十一王也做的名正言顺一些,总不至于……漏了风。” 商天显这么说也不无道理的,以前不了解官无秋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知道了就要更加小心。齐连锋虽然带兵有方,这次跟着去的也都是他的旧部,可是谁也不能保证他的军队里就没有敌人安插进来的奸细,那个官无秋是一个有这样本事的人,有个皇子玉佩也能让那些奸细确认了九楼的身份,这也算是另外一种保护了。 商天晨手持着皇子玉佩,单膝跪地,对着商天显真诚的拜了一拜。 商天晨感谢商天显,竟然可以为九楼想到这么多,这都是自己想不到的。 不管二人之间以前的种种,只为商天显能做到这么多,就当得自己这一跪。哪批商天显的考虑都是出于国事。 商天显长叹一声,争斗了这么多年,八弟这心甘情愿的一跪还真是让自己感觉到十分的辛酸。 不管那个齐玉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正式对上之前,自己只能尽力的把他保护周全。 为的,就是今天商天晨这一跪。 为什么自己的眼中有泪?商天显不明白…… 096.称呼 九楼给京城去信的时候很急,很多事情还没有弄清楚。 等他又了解到一些情况的时候,商天显的圣旨和派来的人员已经到了。 九楼一直在与齐连锋研究之前的战局,对官无秋这两个月来不动一兵一卒感到十分的不解,这里面一定有一个巨大的局在等着吴国的将士们,只是现在没有人能看透这个局面。 九楼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从齐连锋的部队中抽调了几十个对地形勘绘有天赋的斥候,让他们把之前探查的范围沿着边关延长出几百里,往被与张将军部项链,往南与刘将军部相连,务必要将地形画的巨细靡遗。 九楼到了军营之后才发现,这个时空的地图实在简单的可以,整个军帐中最大的地图就是齐连锋帐中挂这的那幅,可是也只是画出了个大概而已。 九楼见到地图时“情不自禁”的鄙夷一下,可齐连锋根本没看见,还和儿子自夸这是全军部最好的地图了。细问下去九楼才知道,这个时空竟然连沙盘都没有。 实在是想不明白,二十几个国家年年战争,已经有几百年了,可是一些基础的军事设备居然还没有被发明出来,这太不符合事物的发展轨迹了。 兵器什么的倒都是非常好的,但好的也只是冶炼技术而已,稍微精巧一点东西,比如攻城床弩什么的竟然没有。 九楼想不明白也属于常理,这里有利于军事发展的科技已经被太虚老头给限定住了,更花费了不少心思抹除,为的就是控制这个空间的战争局面,可是这里的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有血肉就有心思,有心思就有贪念,你再怎么限制军事科技的发展,却限制不了这些人的贪念,太虚又不忍心将这里的一切抹杀,只能勉力把这个世界维持在一个非常脆弱的平衡点上。 最后太虚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借助外力来帮助自己化解这冲天的血光戾气。 然后就是无辜的九楼在“错误的时间”被强拉了进来。 这些九楼不知道,也想不通,不过他认为这对他来说是个好事。虽然还不了解官无秋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自己已经占了一些先机。 商天晨送来的弓弩已经很说明这个问题了,那些东西对九楼来说,也就是个秦汉时期的水平加了一些现代科技的改良,就算比现下的武器好也不会好上太多,可当他见到哪些将士们稀奇惊叹的眼神时就知道自己错了,而将士们试用完之后简直要欢呼雀跃起来的样子,彻底让九楼明白自己之前错的已经是离谱了。 十三楼的图纸也是根据她对这个时空军事发展进程的猜测,有所保留的画出来的,但是她也没想到,哪些组合弓弩已经大大的超出了这个时空。 那天,九楼正在斥候们带回的详细地图,商天显的圣旨和派来的人员到了。 加封什么的对九楼来说无关紧要,但是商天显和商天晨两个人的信却让九楼心中波兰大作。 商天显派来的不只是七十个近卫,还有三百禁军,为的就是保护九楼,更送来了自己年轻时的披挂战甲。在外人看来,这是商天显对十一王的看重和恩赏,但是九楼知道,这是商天显的一种表态: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此次之事我完全仰仗你。 商天晨的信只有短短的八个字:全力施为,等你回家。 即使商天晨不说,九楼也不打算在边关隐藏自己的才能,毕竟对手是一个实在让人无法琢磨的人,如果正面交锋九楼还可以以勇猛应对,但对方明显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对方不是这样的人,九楼不得不不小心翼翼,也不能再有一丝保留。而商天晨让他全力施为,就是再告诉他不用在隐瞒皇帝什么了,皇帝那边的事以后再说八。真正让九楼窝心的是那等你回家四个字。 只是这四个字,比之前洋洋洒洒及大张纸的情话更让九楼觉得酸涩。 第一次有了一种有家的感觉。 等你回家,我在家中等你。 商天晨是我的家人,九楼似乎找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平衡点。心里那抹看不到抓不到的酸涩感终于有了明确的来源,原来我一直在推拒也在期待的感觉,是家的感觉。 有家真好。 商天晨,等我,等我回家。 还有商天显的信,商天显在信里写了很多,开头称呼为御弟而不是十一弟。有掩人耳目的意思,也有表示亲近的意思,其实商天显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九楼,叫长端王侧妃显得太生分,叫佑德又显得太功利,叫弟妹也不合适,更不能叫名字,那不是直接把人推到“家人”的范围之外了吗。最后实在没辙才想出来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称呼,这变相的也给了九楼另外一个身份,皇上的义弟。 九楼一见这个开头,就知道商天显是真的有意和商天晨重归就好,再看信的内容就更是明确了自己的想法。商天显在信中表示,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信任你,我不会在为难八弟,作为二哥我希望你在边关要谨慎用兵,不可义气用事,更不要以身犯险,我可以少一员大将,吴国也可以少一个公主,我也可以少个妹妹,但是八弟不能没有你。派去的人都是我尽信的,如果你愿意动用,可以让他们去做一些军营里的人不方便做的事,黑衣卫实在是抽调不出过多的人手了,他们的本事也不差,都交给你了。 这样的内容让九楼无法不心惊。 他惊的不是商天显态度的变化,而是他从这些变化里看出,当年商天显对付商天晨必然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原因,而这些原因现在又呗商天显自己证明了是误会,所以他想补偿,这从他改封商天晨和自己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可是现在这封信却这么直白的跟自己说了,就证明商天显不但认可了自己的地位,还表明以后他一定会多多维护他这个男妃。 酒楼相信,如果不是商天晨对自己情根深种,那么皇帝很可能找个什么借口就把自己杀了,以正商天晨的德行,但是商天晨却是真真的离不开了自己,商天显为了商天晨也只好做出这样的选择。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商天显变成现在这个态度呢? 当初那到底是一个多大的误会呢? 九楼直觉的认为,商天显和商天晨,甚至这诸多皇子都被人算计了。 整个吴国皇室都被人算计了。 097.试探 整个吴国的皇室都被人算计了,这不只是九楼的感觉,也是商天显的感觉。 商天显觉得,当初安宁二妃的死应该还有被的隐情,现在老皇帝行踪不明,也许是已经落到了敌人的手里。如果是那样,敌人以老皇帝为质,用以要挟吴国那该怎么办? 慕德可以牺牲,甚至必要时,所有的王爷都可以牺牲。 但是吴国有两个人是完完不可以平白做了敌人的武器,一个是自己,一个就是老皇帝。 不管皇位是怎么得来的,商天显已经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代表的就是这个国家的皇权,他就是这个国家的天,他不能出事,可是老皇帝也是这个国家的皇权象征,他同样不能出事。 商天显觉得自己是被人算计的最狠的那个。 他本应有一个可以商量对策的人,就是商天晨,结果却因为过去种种误会生生的把他给推离了自己的身边。现在两个人之间虽然缓和了,可是已经回不到从前。 商天显可以毫无保留的相信商天晨,但是商天晨却不能完全的信任商天显了,这也是商天显为什么要对九楼那么好的原因之一,对九楼好,也许就可以让商天晨与自己亲近一些,有些事也就能让他去做了。 只是当初的那些误会在没有彻底查明白之前,是不能告诉商天晨的,不然很可能又会生出其他的误会。 商天显已经让人把以前伺候过安宁二妃的老宫人都秘密的监视了起来,放出宫的宫女也都一一的查找,务必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当年的真相。 除了西边齐连锋部,北方也传来了告急的密折,纪国三十万大军突然压境,不战不退,未遣来使,不接去使,意图不明。 守在北方的是六王瑞亲王商天早,所有兄弟中最最沉稳的一个,如果不是真到了他支撑不住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发告急的折子的。 可是商天显手中已经无兵可发,无将可调。 只能下旨给商天早暂且观望,如果纪国有不轨动向再报。 现在商天显只能紧急的筹措粮草派往西边和北边,至于人……京城中还有八万禁军,两万御林卫,实在不行也只能把八万禁军派出去了,然后集合忠心与自己的王弟的侍卫来拱卫京城了。 好在西边齐连锋部还没和自己要人。 商天显突然觉得自己很穷,国库充盈,内帑丰沛,可是他就是没兵。 北边关告急的折子不能明召,不然势必会引起那些有不轨之心的人的反应。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可能把禁军也派出去的可能,那他们就一定会把可能变成必定,大王爷就是这样的人。 看着密折,商天显又一次的苦笑,自己竟然没有可以商议的人了。衷心与自己的大臣不是没有,可是留在京中的都是文臣,对于军事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主意。 长叹一声,招来太监,传旨,召长端郡王进宫。 眼下,也只有和商天晨商量商量了。 九楼不只让斥候们去做详尽的边关地图,还与之前战斗过的齐连锋的部下仔细的谈过,知道对方用的武器都是老式的,九楼有些放心了。 只要对方在武器上没有什么改变,九楼多少也有一些取胜的把握。 计算着现在这个时间的生产力,九楼又匆匆的画了几副图纸让黑衣卫带回京城交到工部,让他们赶紧制一批速速送来。 九楼画的也不是什么先进的东西,就是一些攻城强弩。 有了这些,九楼也可以把齐连锋部的被动变成主动。 九楼决定,等攻城弩一到,官无秋再无动作的话,那么他就主动出击。 在这么等下去,粮草虚耗不说,军心也会被磨尽。 向来这也可能是对方的一个手段,所以九楼决定不再继续等下去了。 作为第一次的试探,九楼举行了一个大大的谢恩宴。 谢的是商天显晋封十一王的恩。九楼从红掌那要来两万两银票,让三百禁军的首领带着人去内城买了足够的肉食,然后带着全军一起吃肉喝汤“共沐天恩”,又招来军中的鼓乐大肆鼓乐了整整两个时辰,然后更是鞭炮连天,十分高调的把长宁郡王的旗号换成了宁亲王的旗号。自己更是穿着亲王服饰披挂着皇帝甲胄挂着皇子玉牌与士卒同乐。 整个军营一片热闹景象,九楼在等的就是对方的反应。 如果对方真的是一个在意“身份相当”的人,那么就一定会有所动作。 九楼知道,齐连锋部必有对方的奸细,所以把一切都做足了,甚至还让士兵们喝了酒。 当然没有让他们喝多,借口用的却是边关困苦,酒水不足,至于什么军中禁酒不宜多喝防备敌人突袭的话半个字都没提。 不出然,在九楼“大肆作乐”的第二天,官无秋就很正式的派来了使者,送上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依然简单,只有几个字:王见王,鹿死谁手。 九楼笑了笑,当着使者的面很是不屑的把信随手就那么一放,提笔挥毫回了信:王不见王,安知胜负。 写完看都不看使者一眼,搂着军妓跑到一边胡天胡地去了。 使者见到九楼如此作为,毫不掩饰的撇了撇嘴,连饭都没吃就回去复命了。 使者一走,那军妓就从九楼的怀里脱身站起,整理了下衣服,道:“殿下,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 九楼十分不好意思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对那军妓道:“实在是对不起了,军中诡计还望姑娘多多见谅。” 那军妓自然不是什么军妓,却是十三楼之前派去赵国的丫头叫笑虎,此时已由赵国回转,路经此关便顺路摸了进来看看情况,连保护着九楼的黑衣卫都没发现,足见其本事高明。 等笑虎发现挂着十一王名号的人居然是九楼,就露了身形与九楼见了礼。 这可把九楼吓个半死,暗道:幸亏这个是十三楼的人,要是个刺客,自己死了也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听笑虎报告了在赵国的收获,正要让她回去,就听官无秋派来了使者,然后才演了这一场好戏。 九楼问笑虎:“你这些本事都是我师妹教的?”不应该啊,这笑虎的身手比自己这些楼中最强的都要厉害许多,十三楼再怎么本事也不可能教出这么厉害的人啊。 那笑虎摇头,道:“我本就是江湖刺客,一次偶然史姑娘救过我,我答应为她效命十年。史姑娘的一些功夫,还是我教的呢。” 九楼了然,看来十三楼也藏了不少底牌嘛。 等这个笑虎回京,就让她暂时去帮帮商天显的忙吧,家仇再大也不及国恨啊。 想到此,提笔写了封信,让笑虎给十三楼带了回去,信中交代了自己的一些需要十三楼做的事之外,还嘱咐十三楼一定要照顾好商天晨,及一家。 098.刺客 送走笑虎,九楼突然想起一个事来。 这个世界的确是有江湖存在的。 是不是可以通过笑虎,或者别的什么人把江湖中的势力也聚集起来呢?倒不是用他们去争天下,但是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来“平”天下啊。 哪怕只是笑虎那样的刺客,也比自己费力训练出的暗军要强啊。更何况,现在所谓的暗军连个影子都没有,之前跟商天晨提过这事,可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再然后就是一大堆的麻烦事,现在有了笑虎,不正是有了条明路么。 想到此,九楼又写了封信给十三楼,让她拜托笑虎去寻找一些合适的人,或者训练出一支这样的小队来,用的时日可能会长,但是九楼觉得如果能有这么一只小队,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都是值得的。 写完信,却不是让黑衣卫或者是那些商天显派来的近卫送的,而是找到了齐连锋,让他以自己的名义把“家信”送回齐家,在由齐夫人转交商天晨,再由商天晨交给十三楼。 虽然现在和商天显已经“开诚布公”,但是有些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从笑虎那里,九楼也知道了一些关于官无秋的事。 笑虎当初摸到边境,见两国已经排兵对立知道战局已开,过境之前也顺便摸到了合国的军营,并且顺利的找到了官无秋营帐,笑虎也知道战局不明的时候刺杀并不是一个可行的行为,只是想探察一番,伺机寻得一些有用的东西拿回十三楼或者什么人也许有用,可是当她刚刚接近主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前进了。 那是一种十分模糊的感觉,说确切点她不是被发现了,而是对方时刻都在警惕着,而且划出了一个自定的安全范围,一旦触碰了那个范围的边缘,那么那个人就一定会惊醒,到时候自己一定会被发觉,虽然笑虎功夫很高,但是她也不可能从这千军万马的军营中跑出去。 于是笑虎十分痛快的就退走了。 笑虎不能确定官无秋是不是那个人,但是对方营中肯定有这样的高手。 九楼问笑虎,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笑虎也说不出具体的,只说只有常年生活在阴暗中的人才会有那种警惕。 九楼几乎可以肯定了,那个划出安全范围的人就是官无秋。从目前了解到很少的情况上来看,官无秋是个阴狠的人,是个桀骜的人,更是有大经历的人。 面对着这样的对手,九楼有些恐惧又有些兴奋,紧张而又畅快,当年第一次出去执行任务时候的感觉就是这样。 果真不能小看那个人,今天那个使者回去把自己的一番表现禀告给官无秋的话,无非两个结果,一是官无秋看破自己那番作为是演戏,那么他就会更重视自己,再一个就是他看不破进而轻视自己,不管哪样对战局来说都是有利的。 如果官无秋更重视自己,也许就会放松对慕德那边的注意力,一心的对付自己。 如果官无秋轻视自己,那么就会对吴国大军也放松警惕,试问一个领兵将军接见使者的时候还抱着军妓享乐,那么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又能强到哪里去。这样九楼就可以埋伏下一支奇兵,将那些用新式弓弩的兵拉到合国大队后面突发奇袭,一定会扰乱其故有的安排。 这也是在不知道对方策略时候的一种对策。 九楼摸不清楚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也只能用这种不符合常规的打发去应对。 这种打法,只适合自己主动出机的时候。 九楼开始慢慢的把在这个世界学到的兵法和自己本身的知识结合到一起,制定出一系列的局,让齐连锋都连连称奇,暗想:那个八王爷真的是有如此才华的人吗,竟然把玉城教的这么出色,这样的人竟然没有领兵出征真是太可惜了,简直是吴国的巨大损失啊,等这事一国,一定要请八王爷领兵,他现在不已经正了名号了吗,想来和皇上应该已经握手言和了吧。 不管齐连锋怎么想,九楼都默认了,反正他也懒得去解释那么多,既然齐连锋自己脑补了那么多,何必自己再找别的理由呢,这样正好! 却说笑虎回京城的路上,长端郡王府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因为刘惠娘的肚子越来越大,整个王府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再也不用顾及太多,商天晨命徐来田把稍有嫌疑的人都调到了别处,换上的都是自己与刘惠娘共同信任的和十三楼的人,而十三楼干脆就搬到了刘惠娘的隔壁住着,并在院中做了一些小小的警报机关。 王府中的一切警卫事务都交给十三楼,十三楼也知道刘惠娘的肚子十分重要,比什么时候都要警惕,白天让别人守着她睡觉,晚上她亲自带人就守在刘惠娘的屋中。 这晚,商天晨不出意外的又被商天显留宫商议了。 子时刚一过,牵到屋中的彩色布条就晃动了几下,那是院中的机关被人触碰了,示意丫头将刘惠娘悄悄弄醒,移到了临时做出的夹壁墙中,十三楼躺进了刘惠娘的被窝,把个枕头往肚子上一放,等着那人来刺杀。 可是等来等去,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却也没有动静。 十三楼知道,必是自己做的机关露了什么马脚,暗想:来人好厉害啊,我布置的机关那么细小都能让他发觉? 十三楼之所以不用铃铛做警报系统,为的就是防止对方也警醒了之后跑掉,可是没想到来的这个人居然在触碰到机关之后就发现了。 十三楼决定不再干等下去,摸出了一鞭一匕首直接跳出房门,打算顺着痕迹追下去。 可是十三楼一跳出房门就有些傻了,并着四个女侍卫也傻了。 的确是来了个黑衣人,发觉触碰到机关之后并没有退走,反而是蹲在地上一一查看,见十三楼跳出房间也没有惊慌,反而有些惊喜,抓着一把十三楼用来做机关引线的头发手舞足蹈的连连比画。 十三楼傻了一会,眼泪就流了出来,随即擦干也比画了几下。 那黑衣人扯下掩面的布巾,露出一张俊俏的少年面孔,欢喜道:“你是几……” 十三楼赶紧接话打断了黑衣人的问话:“臭小子,怎么悄悄的摸到你师姐这里来了!赶紧滚过来!” 黑衣少年随即反应过来,接道:“实在太无聊了,出来寻师姐嘛。”语气极是撒娇,却已经是泪流满面。 099.笑虎 王府中摸进了一个黑衣人,这让商天晨着实吓着了,不过事情却很快的就压了下去,除了刘惠娘院子里的几个亲近人之外,就没有人再得知了。 十三楼安抚住同样吓的够戗的刘惠娘,告诉她没事来的不是坏人是自己的师弟,又连夜请了太医来给她检查,得知胎儿没事,才带着“师弟”到了隔壁叙话。 那黑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十六楼,当初的那个热血小后辈。 两人抱在一起痛痛快快的哭了许久,才坐下来慢慢讲述穿越之后的事。 十六楼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叫习文龙,今年十七岁,算下来却是比十三楼要晚来上一年,是一个杀手组织培养的“种子选手”,不过十六楼这回来长端郡王府却不是为了刺杀什么人,而是来找人的,却没想到一进王府主院就出发了十三楼用头发做的警报系统。在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一直游走在黑暗之中,见过无数的预警机关,惟独没见过楼组织独有的头发陷阱,一瞬间昔日的情景全都浮现到了眼前,只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梦,现在梦到了该醒的时候,等十三楼带人跳出房门,十六楼竟然把两世练出的冷静都扔到了脑后,只想着赶紧与这机关的设置者相认,随便才那么急的打出手势,如果不是十三楼反映够快与他对上了手势,又阻止了他开口,恐怕他当场就会问出:“你是几楼。”这样的话了。 十三楼听完,又是哭又是笑的,拉着十六楼就跟看不够似的看起来没完,一直看到十六楼红着脸问她:“看什么呢,和以前长的完全不一样了。”才噗嗤的笑出来,回了一句:“比以前好看多了。” 十六楼翻着白眼道:“我以前不好看么?”然后非常“鄙视”的扫了几眼十三楼,嘴一撇道:“你可是不如以前了啊,哼~。” 话听起来不太好听,但是这只是个玩笑。楼和楼之间有的只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情意,没有人会在意对方到底长的是什么样。 十三楼无所谓的笑了笑,道:“连你也找到了,只省下八楼和四楼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十六楼非常吃惊九楼居然在这里还接了这么个任务,更吃惊的是他还成了一个王爷的男妃,更特别的是十三楼居然也是这个王爷的妃子。 现在九楼的任务成了所有楼的任务,十六楼当仁不让的也“承担”了自己的职责,就是辅助商天晨一统天下。 十三楼说完商天晨现在的局面,然后一拍额头道:“光顾着和你叙旧,我忘了问你了,你到王府来找谁啊?怎么就摸到主院了?” 十六楼道:“我这辈子还有一个大哥叫习文虎,我是来找他的。” 十三楼低声念了几句:“习文虎?习文虎?王府里好象没有这个人啊,不过王府里的人我也不全都认识,明天我帮你查查吧。他要改了名字我可就没辙了。” 十六楼道:“‘暗镜’都有自己的一套独特的联系方式,我就是根据大哥留的记号找来的,明天我自己联系一下就行了。” 十三楼对十六楼说的“暗镜”十分有兴趣,又仔细的问了很多。 原来十六楼穿越到了一个叫做“暗镜”的杀手组织里一个幼龄学童身上,在那种非人的训练中,这个叫习文龙的孩子没能抗住昏死过去,而负责训练他们的教练当时就吩咐人把还没有死透的习文龙给扔到山沟里等着喂狼,而十六楼恰好就是在那个时候穿越的,如果不是习文虎做完任务之后听说了这个消息,把十六楼给背了回来,恐怕十六楼穿越当天就得再死一次。 在习文虎的精心照顾下,十六楼终于完全康复了,而“暗镜”的首领看在习文虎以往的功劳上,破例允许已经被淘汰的学童再一次参加训练。 十六楼在弄清楚自己的处境之后,非常感激习文虎,更珍惜得来不易的重生的机会,结合着自己原本的知识倒成了这些学童中的佼佼者,慢慢的也得到了首领的重视,兄弟俩也经常一起配合着出去做什么任务,那时候十六楼就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在楼中的感觉,只是身边的人已经变成了习文虎,渐渐的十六楼的情感也能接受自己有这么一个大哥的事实,算是彻底的融合到了这个时空当中,只等着哪天和“暗镜”的关系接触,自己带着大哥去过一次光明正大的正常人的生活,谁知道就在三年多前,大哥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突然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体的,因为任务目标已经解决,“暗镜”也就没把习文虎当做叛徒,又因为十六楼已被认定是习文虎之后最有潜力的,就允许十六楼在任务空闲期间出来寻找大哥,十六楼就这么找了几年,直到前几个月才在京城附近找到了习文虎留下记号,十六楼跟着记号在一个庙里的佛像头顶找到了一封信,习文虎在信中很简单的说了自己被人所救,藏在合欢郡王府中,为了报答要为恩人效命十年,让十六楼不用担心,还让他把话传回“暗镜”。但是信中并没有说救他的人是谁,想来也是一种避免麻烦的方法。 十六楼拿到信之后找到了王府,前几天也在侧院中见到了习文虎留的记号,却没找到人,所以今天才跑来主院一探究竟,没想到就这么出发了十三楼的机关。 十三楼听完,笑道:“因为要保着刘惠娘,我那院子里的人基本都到这个院子了,你在那里当然找不到……”话没说完,十三楼团住了楼,念到:“习文虎,习文虎……”不会吧…… 十三楼想起一个人,就是让她派去赵国的笑虎。 笑虎的经历又和十六楼说的习文虎相差无几!而且笑虎是在很久以前派出去的,那时候商天晨还没有更封,所以笑虎的信中还称王府为合欢郡王府。 可是笑虎明明是个女的啊!救她的时候就是一个身受重伤的姑娘啊,尽管自己没有完全脱了她的衣服,可是那身材,还有说话的声音,甚至那鼓胀的胸部,根本就一点男人的样子都没有啊! 他怎么能是男的?他怎么可以是男的! 自己竟然让他近身伺候了那么多年! 他居然是个男的! 十三楼简直要气疯了! 不只是因为自己被一个男人贴身伺候了三年多,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居然走眼了!要知道她十三楼可是当年楼中号称眼睛最毒的,她居然走眼了! 当初救他的时候,自己问过他的名字,他当时伤重说话不太清楚,向来他那时候说的就是习文虎,却让自己给听成了笑虎,然后两个人就这么“约定”好了似的再也没提过。 后来十三楼嫁给商天晨,自己的丫头们也都就势该了名字,都是笑字辈的。 结果笑虎,居然他大爷的是个男人! 100.变化 笑虎还在赶回京城的路上,就已经让十三楼给彻底算计进去了。 十三楼决定要好好的收拾笑虎,不但要把他“许配”给别人,还要风风光光的把他“嫁”出去。当然这只是十三楼恶作剧的想法,她真正想要的是“暗镜”。 据十六楼说,“暗镜”是一个传承了很就的杀手组织,怎么崛起的已经无人得知。每一代首领都是由上一代特别指定的,这一次希望最大的本应是笑虎,但是由于笑虎对情义看的太重,所以才被放弃了。 十三楼琢磨着,一定要帮助笑虎得到那个位置,然后把“暗镜”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么强大的一个刺客组织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即使不是对立的敌人,也实在让人放心不下。某种程度上来说,十三楼和九楼的想法不某而合。 第二天一早,就把十六楼引见给商天晨,用的当然是自己师弟的名义,商天晨也是吃惊不小,自己的王府在十三楼的经营下,不说是铁桶一样也差不多了,居然就让这么一个少年给轻易摸了进来,那个太虚真人到底是有多厉害啊,教出的徒弟竟然每个都是人中龙凤。 商天晨也暗自庆幸:幸亏这个是九楼的师弟,要是别人派来的杀手什么的,自己一家全都得玩完。 十六楼在王府中和十三楼又呆了两日,最后决定,听十三楼的话去边关“支援”九楼。 商天晨一听,喜的情不自禁。 本来他就打算请十六楼去帮助九楼,毕竟九楼一个人在那边让他放心不下。现在有了这么厉害的角色,怎么可能弃之不用,这人又是九楼的师弟,那比什么人都更可靠一些。 当下以长端郡王的名义给十六楼发了一个通关文牒,又进宫和商天显要了一个黑衣卫的身份令牌,最后十六楼带着这两样东西和十三楼的一封书信去边关了。 路上的安全自然不用人担心,十六楼有这两世的知识和身手,在这个时空还真的很难找到敌手。 十六楼在出发之后很无奈的摸了摸胸口,怀中不只有十三楼的信,还有商天晨的信。 虽然已经从十三楼那里知道九楼和商天晨的关系,十六楼也只认为那是九楼为了达成任务而使的手段。反正以前也经常卧底什么的,他不觉得九楼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反正身体也不是本人的,就算做了男妃也没什么。只是那个八王爷很明显是动了真情的,在这么紧张的时候还让他带了封情书。 十六楼为什么知道那是情书? 因为那封信很厚,厚到揣在怀中很不自在。所以十六楼很不客气的拿出来看了,想知道商天晨到底写了些什么,反正任务中的楼们也没有什么秘密需要互相隐瞒,所以十六楼偷看起来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可是看完之后十六楼就郁闷了,商天晨除了在信中大大的夸奖了十六楼的身手,还有对太虚真人的敬佩之外,洋洋洒洒的十几张蝇头小楷写都是让人肉麻的情话,甚至还有一些绯色的思念,看的十六楼都面红耳赤的。 十六楼给了自己几个耳光,骂道:让你手欠,让你眼睛欠,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吧!真不知道九楼看到这样的信会是什么表情。 抽过自己之后,十六楼还得继续赶路,因为和笑虎的路线不一样,两人倒也没碰上。 另说笑虎回到王府,和十三楼复命,有些奇怪十三楼为什么不着急问在赵国的收获,只是笑的十分邪恶的看着自己。 十三楼奸诈的笑着,问笑虎:“你说要为我效命十年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对吧。” 笑虎点头,就算在这十年里因为给十三楼办事而身亡,他也不会后悔。 十三楼又问:“那眼下我有件事需要你做,也没什么危险,你可愿意?” 笑虎又是点了点头道:“只要我能做到,万死不辞。” 十三楼笑的更奸诈了,甚至有些欠抽,对笑虎道:“我打算在皇帝身边埋伏个钉子,你收拾收拾准备进宫吧。” 笑虎觉得这也没什么,反正吴国皇宫里那些所谓的高手在他眼中都是不值一文的,自己埋伏进去根本不可能被人发现,这的确不是什么难事,便道:“知道了,我这就去收拾。” 十三楼紧接着说了一句让笑虎差点晕厥的话,“冲着八王爷和我那死爹的面子,我进献的美人怎么着也能得个才人宝林的封号,说不准还能得个婕妤什么的呢,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要知道越是和皇帝亲近的女人就越是有机会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 笑虎彻底傻了,他虽然装扮了几年的女人,可是他到底不是女人啊。 这进宫当个宫女什么的他还是可以的,真要皇帝的“女人”?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啊。 看着十三楼笑的越来越坏,笑虎突然明白了,有些别扭的挠了挠头,换成了自己本来的声音,道:“姑娘是不是知道了啊。” 十三楼一听笑虎变成了男声,马上就从椅子中跳了出来,上去就揪住笑虎的耳朵道:“你还真是个男人啊!啊?耍了我几年好玩是吧!” 笑虎被十三楼捏住耳朵,也不挣扎,只是拱手求饶,道:“姑娘你听我说啊,哎呀,别扯了,一会耳朵眼就扯豁了!姑娘饶命。” 闹了一会十三楼便放开了笑虎,毕竟还有正事。 笑虎也恢复了平时严肃沉稳的样子,问十三楼,“姑娘是怎么知道的?”瞒了三年多都没露馅,也不可能自己出去一段时间回来突然就漏了风啊,着是让笑虎最最想不通的。 十三楼道:“你是不是给什么人留了什么消息?” 笑虎也不隐瞒,道:“我弟弟。” 十三楼呵呵一笑,道:“你那宝贝弟弟找过来了,要不是他我还真就让你瞒了个死死的!”一想到自己洗澡就寝时笑虎都在身边伺候着,十三楼就觉得混身不自在,已经拿了主意以后非要好好整治他不可。 笑虎一听弟弟找过来了,根本就不在意十三楼笑的多邪恶,赶忙问:“那他人呢?” 十三楼编了一个根本谁都不会信服的谎话,道:“我看他顺眼,他看我也顺眼,我俩结拜了姐弟,现在他出去替我跑腿去了。” 笑虎是真的不信,可是十三楼拿出十六楼的亲笔书信给他,他看过之后也只能相信了,十六楼不只在信中说了与十三楼结拜的事,还让笑虎好好照顾十三楼,当成是自己姐妹那样,笑虎一下子萎靡了,这十年效命一下子变成了一生看顾,这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101.献美 笑虎到底还是让十三楼送进宫了,却是以商天晨的名义进献的美人。 十三楼从笑虎那里了解到,他自幼学习了一些能改变自身肌肉和骨骼的方法,变成女人样子不是什么难事,声音也只是控制着声带就可以了,根本就不是装扮和易容之类的外在手段,任凭再厉害的高手也看不出来。 当然这门功夫也不是什么人都练得成的,需要有天赋,这种天赋可以说是百万中无一,也正是因为这点笑虎才成了“暗镜”首领的热门候选之一。 笑虎听闻十三楼真的要让他进宫,几乎都傻了,但是十三楼却道:“不是让你去当皇帝的妃子,那只不过是个名号,王爷自会与皇帝说清楚你的来历,你进宫是要帮着皇帝和王爷的,我们怀疑皇帝身边有别的国家的习作,但是皇帝手中却没有得用的人,你进宫之后,就是要帮助皇帝查找线索,把那些人一一的都查出来,查出来之后也不要妄动,告诉王爷和皇帝就行了。” 笑虎听了这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又问她进宫之后的联络方法,十三楼道:“你进宫之后做什么都不用瞒着皇帝,你跟他说,他自然也会告诉王爷,王爷回来也自然会告诉我,进宫之后只要你有什么发现,不管有理没理只要是你觉得可疑的都要告诉皇帝。” 笑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这次的任务听来虽然有些离谱,却是十分严肃的,既然连本主都不用隐瞒,那么做起什么事也是如鱼得水。 当下又在十三楼的安排下先去了商天晨的一个心腹官员家里称做是表小姐,并且也从“暗镜”中雇了两个女杀手冒充丫头。那两个女杀手十三楼也见了,心中佩服不住的称奇,若不是实现知道这是两个女杀手,还真就把她们当成是大门户出来的丫头,谦卑有礼柔弱却很本分,相貌不错却不是很出挑,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真是比楼们都是更合格的卧底暗探了。 这是十三楼与“暗镜”的第一次合作,也是第一次接触,十三楼的心思也没瞒着笑虎,笑虎本来根本就对未来的事没有过多的打算,只想着自己弟弟能得个自由身,等十三楼说要帮他掌握“暗镜”的时候他真的是吓了一大跳,万没想到一个贵族会对江湖中的事这么有兴趣,还有这么大的野心,等到十三楼说只有他掌握了“暗镜”也才能让弟弟彻底没了后顾之忧得到真正的自由,笑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之前他也这么想过,但是因为自己太重情意而被现任首领放弃了,他也只能不了了之,现在有了机会当然要去争取了。 之后就是那个官员夫人带着表小姐拜访长端王王妃,巧遇商天晨,而商天晨见表小姐相貌不俗有礼有度,有感念皇帝哥哥后宫凋零,所以就做了媒人,表小姐一道圣旨就给抬进了宫。 若是之前商天晨进献美人的话一定会引起议论,但是现在却不会了,人家哥俩现在关系好着呢,弟弟给哥哥进献美人是人家兄弟之前的情意,本来进献美人就是臣子或者宗室们最常做的,自然不会引起什么诟病,而商天显的后宫的确是有点冷清了,宝林御女采女什么的倒真的是有不少,但是能才人以上的不足十人,所以御使们对皇帝纳新美人的事不但不说坏话,还一个劲的鼓励,这也引起了商天显的另一个心思。 商天显对后宫之人几乎是一视同仁的,当然他会偏重皇后一点,可是就是这样后宫中的争斗也是不休不止的,虽然没闹到他的面上,却也让他听了不少,后来他就说了一句话不生养不晋封,后宫之中才算消停了一点。 商天显这么做不只是为了让自己安静,而是他怀疑后宫的女子中也有别人混进来的钉子,在分辨不清的时候也不好妄动手段,所以索性就一起冷着了,后所出的就提提位分,没有所出的就干脆冷着。 笑虎顶了一个官家表小姐的身份进了宫,知情的人都在猜测商天晨进的美人会得个什么位份,从这里就能猜测出皇帝对长端郡王的态度。 这些人的心思自然也瞒不过这哥俩的眼睛,两人对着看了一眼也根本就不用商量什么就有了主意,配合的是想当默契。 和别人进献的美人一样,皇帝还没见过的时候就直接封了个宝林,算是低级嫔妃中位份比较高的了,却也没越过女子初进宫得封的最高封号。 这么做不只是表明了商天显对商天晨的看重,也显示了商天显的公正,让那些等着看热闹的人也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笑虎进宫之后,让商天显“冷”了几天,这也是情理之中的,这几天笑虎也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园子里绣花看书,没有一点行动。 这都是一个合格的卧底该做的,笑虎虽然没有行动,但是他却知道宫中已经起了风,不少人都在自以为掩饰很好的情况下来打探过了,笑虎提着针线一下下的扎在丝绸上冷笑着:这皇宫中果然和主子想的一样,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暗潮汹涌,只这么几天已经来了三拨人了。 一拨是皇后的可以理解,一拨是黄婕妤的也可以理解,还一拨是太后的这就不好理解了。 一个太后,暗中使人窥视继子新妃,这说到哪都不对劲。 若说是关心继子,正大光明的来就是了,何必暗中来呢。 商天显“冷”着笑虎一是有做戏的成为,二也的确是真的忙,等几天后终于有了空闲就宣了笑虎。 笑虎带着两个宫女跟着皇帝的近侍太监坐着羊车一路到了皇帝的寝殿,正式拜见了皇帝之后站在一边不说话等着听训,结果笑虎怎么也没想到身为皇帝的商天显第一句话问的却是:“你真的是男人?” 笑虎只能满头黑线的称是,商天显听了只是惊叹了一下,然后道:“真是厉害的人物,朕怎么就寻不得你这样的人呢。” 之后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情报消息,半夜笑虎又被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然后就是商天显连召三天新宝林伺寝的消息流传了出来,宫中妃嫔们听了无一不变了颜色,只后皇后淡淡的笑后没有说话。 皇后是最明白商天显的,知道他不是那种贪幕美人的人,商天显做什么都有其目的,听了宫中的风言风语也不跟着一起吃醋,而是以皇后的威势压了压宫中的“歪风”,更多的却没做了。她在等,等商天显的指示。 新宝林得宠幸的第四天,皇后根据皇帝的意思,抬了位份,成了才人,换了住处,却是婉嫔的偏殿。 笑虎也不用商天显的指使,自然明白婉嫔是商天显怀疑的对象,笑着谢了恩封带着包袱就进了婉嫔的宫殿,心里大乐:阴谋诡计们,我来了! 102.阵前 笑虎刚回到长端王府的时候,十六楼的行程走了一半。 而九楼却与官无秋打了一场。 规模不大的一场,九楼半胜,官无秋半败。 收拾好战场,重新扎营,九楼以十一王的身份再次挂高了旗号,并以监军的身份升了帐。 齐连锋带着几个心腹的将领坐在九楼的下手,齐齐的看着九楼心有余悸。 齐连锋很是后怕,如果没有九楼,这场仗就败了。 九楼一直在不断的向外派出黑衣卫和斥候,让他们把左右边境几百里的地形地势地貌都绘制的非常仔细送了回来,当时他们还觉得这个少将军小题大做,现在看来还真是亏了有这些地图。 官无秋被九楼刺激到了之后,再次派来了使者约战,战书中写的十分义正词严,英雄气十足的要求九楼在战场上一决雌雄,论谁见到了着封信都会觉得对方是要光明正大的堂堂正正的打上一仗,连吃了几次暗亏的齐连锋都觉得官无秋是要正面交锋,九楼却是冷笑了一下,拒绝了齐连锋替战的建议,却把那些秘密训练的弓弩手派了出去。 工部送来的第一批弓弩并不太多,九楼试过之后,让齐连锋严格保密新武器的威力,并且从齐连锋的亲兵中划拨出了四千人扯到了别处秘密的联系。 九楼知道,新式弓弩的秘密保不了多久,不过也不用太过紧张,他要的只是这些弓弩在第一战的时候起到奇兵的作用,他要靠这些弓弩试探出官无秋的应变能力,然后才好摆下一步的棋。 到了约战那日,九楼穿戴好了盔甲,坐到了战车之上,周围都是皇家近卫,当真是把王爷派头拿了个十足。 而遥望对面,同样也是黑压压的一片,官无秋的字号旗帜迎着风大张着,黑底红字十分的显眼。 顺着齐大海的手指看去,那慑人心魄的大旗之下一个黑衣黑甲的人便是官无秋了。 虽然看不清楚相貌,却看见那人骑在了一匹黑色的健马之上,手中黑色长枪倒提,显得十分的威武雄壮,也显得十分的阴暗。 看着有些阴的天,九楼冷笑:“还以为自己是黑骑士了吗?” 一般监军王爷亲上战场,都是坐在战车里督阵,真正冲锋交战的都是那些将军,连真正大将都很少亲自上阵的,而这个官无秋却是亲自披挂好了上了阵地。 九楼已经从情报中了解到,官无秋不是监军王爷,而是实实在在的领兵王爷,自己的名号与之相比,的确是不太能相提并论,可是九楼却不在意,战场上胜了就行,反正现在顶的也不是自己的名号。 知道各个国家军营中都有所谓的“鹰眼”,九楼斜靠在战车中,拿足了狂傲的样子,由一个冒充军妓的女黑衣卫一颗一颗的喂着葡萄。 初春之计,葡萄十分难得,只有京中皇家和南方的富贵人家的暖室中才培育的出来。 军营之中别说是葡萄,就是一般的水果也难以见到,九楼如此做是真的太张狂了。 为了这些葡萄,九楼是下了大力气的,终于在昨天晚上,一个黑衣卫十分不悦的带这个冰盒把葡萄带来了,为的就是今天在战场上张狂一次。 九楼身边也站着鹰眼,的九楼道:“殿下,那边的王爷听鹰眼说了几句话,脸色变的十分难看拉。” 九楼很是得意的笑了笑,摸了两把“军妓”的头发,继续吃着葡萄,还抓起酒壶仰头灌了几口,让鹰眼继续观察。 鹰眼就是视力超出常人的人,用现实世界的话说,那就是远视眼,一般军队中都会带着几个。战场之上不用他们拼杀冲锋,只要仔细观察敌人的主要将领的一些细微变化就是。 真到了面对面的时候,斥候暗探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重要的反而是这些鹰眼。 一个将领的表情变化,有时候比什么情报都有用。 战场之上不但要刀兵相见,也要打好心理战。 戏做的差不多了,九楼从战车上站起,对着官无秋所在的方向喊道:“官无秋,你要约战本王便来拉,有什么手段使出来吧,好叫本王也见见合国亲王的本事!” 话是很平常的话,语气却充满了不屑。 九楼的话音未落太久,一旁的鹰眼小声的说道:“那边的王爷有些生气了。” 果然,不一会那边的声音也传了来,阴冷低沉同样充满着不屑:“你还不配本王亲自出手,你先和我的小子们练练。” 九楼暗道:从鹰眼的话中可以知道,这官无秋必然已经是怒了,却在盛怒之下还能保留一丝理智来激我,当真是不能小看的人物,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在算计着我,果然是个能人。 心里想着,口中却是不断,道:“不和你的那些废物玩,就和你玩,赶紧弄完拉倒,我帐中还有美人等着呢。” “黑脸了,那边的王爷黑脸了。”纵是常年在军中的鹰眼也没见过九楼这样叫阵的,把生死对决说成是玩,要么真的是个草包,要么就是不把对方看在眼里,再见官无秋让九楼的几句话说的黑了脸,鹰眼都觉得实在是有些好玩,语气也有些欢快。 九楼所做的这些其实都只是试探,他知道自己能利用鹰眼,官无秋同样也能利用,这都是基本的常识了,九楼认为,官无秋之前的愤怒是真的,但是他已经冷静了下来,现在的黑脸就是做给自己看的。 当真是个城府深沉的人。 自己的几番胡闹作为,那个官无秋应该也不是尽信的。自己在试探他,他也在试探自己。 有中棋逢对手的兴奋,也有中狭路相逢的紧张。 九楼知道玩的差不多了,挥了挥手,自己这边升起了一个将领的旗号,说明自己这边第一个要出阵的是这个人,而九楼自己则是又拉着“军妓”坐回了战车。 官无秋也不再开声,同样升起了一个将领的旗号,派出了他那边的人。 第一仗,两人都没有亲自出战。 两人对对方都没有太多的了解,所以谁也不会贸然出手。 103.阴暗 战场之中拼杀的是两边的前锋将军,武力武技都差不多,打斗了几百回合也没分出个胜负,两边的军士们助威喊叫了一阵也都住了口,两个人打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嗓子都喊疼了。 官无秋和九楼的心思都不在战场上拼杀的人身上,而是在对方的身上。 官无秋稳坐在战马之上,脸色一直是阴沉如一汪寒潭,除了阴冷之外就再没别的什么表情。他提枪的手已经捏的关节泛白,手中的缰绳也是紧紧的抓在手里,这些九楼这边的鹰眼看不到,都让他很好的挡住了。 官无秋从一开始就不认为九楼会是一个草包,从第一个使者回转向他报告的时候他就不相信。 他有吴国的情报,知道十一王商天易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更知道商天显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相信商天显会把这么一个脓包王爷派到这里平息战事。他曾经怀疑过九楼是个假王爷,但是就他对商天显的了解来看,那么一个生性多疑的人只会派自己的心腹兄弟来监军,如果眼前这个不是十一王,那么他会是谁呢? 四王六王一南一北,不可能调到这里,而且年纪也和不上。八王的事天下皆知,商天显不可能给他兵权,对面的人的年纪与九王十王十一王十二王倒是对的上,可是如果是另外三王为什么又要打着十一王的旗号呢? 是商天显平时把商天易藏的太好?还是说十一王自己把自己藏的太好? 或者对面的十一王根本不是十一王? 如果他不是十一王,那他是谁? 官无秋本就是阴沉的人,自从三年前的变故他就更加阴沉,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他现在变的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了。他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他控制不了,只有见到满目都是赤红色的血他才能够冷静。可是再冷静之后,他也会害怕,他几乎都不相信那种糁人的声音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他就如同是一个飘在半空的灵魂,一直在看着另外一个自己在发疯发狂。这种不可控制的感觉越发的强烈,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没有人能让他放心的交出背后,即使在睡觉的时候,也会不受控制的把精神外放大最大,他总觉得身边少了不该少的人,少了不该少的安全感,那个最让他讨厌也让他最信任的人不在了,他就不再是他了。 帮助皇帝稳住了朝局,就用大量的事来麻痹自己,可是麻痹过后那种沉闷的孤独感越来越强烈,他想找回以前的感觉,于是他培养了大量出色的习作,更在两国边境起战乱的时候请命来了战场,他能守住的好象只有一种骄傲,一种身为八王的骄傲,他甚至想过要让自己手下的细作刺客去把所有国家排位为八的王爷都杀掉,可是又打消了念头,倒不是他冷静下来了,而是人手不够。 他现在还没有放弃那个计划,他要做的就是培养更多的细作刺客,要让他们在同一天动手,把所有国家的八王也杀掉,包括他自己。 他不想活了,这一切就如同一场噩梦一样,让他片刻都不得痛快。 不过在他死之前,他容不得别人以王辱王。 之前和齐连锋就是猫捉老鼠的戏耍,现在对面的那个人真的把他惹到了。 官无秋身边的将军在这一段时间已经对他很是了解了,知道他现在的表现就是到了怒不可遏的时候,想劝却不敢,这个哀亲王杀人不眨眼,不……应该是以虐杀为乐的一个人。若他要杀人,他根本不会在意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几乎全合国的高层人士都知道,只要官无秋想要杀,连皇帝也是抓来就杀了的。 可是阵前动怒,不是好预兆啊。将军很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任何时候都是冷如冰官无秋会被一个放浪形骸的人给刺激的这么厉害。 别说他不知道,官无秋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 他再这个世界,剩下的好象只有王的荣耀和骄傲了。 两个将军打了许久,都没有分出胜负,两边都知道战局不可再拖,不然士气会低落,于是同时鸣金让自家前锋退了回来。 九楼再次站起,喊道:“这局打平了,不好玩,是咱俩打啊,还是继续让小子们来啊。” 官无秋眯了眯眼睛,心中暗道:一定要把这个没有王者之风的人亲手捉来,好让他尝尝各种痛苦,一定要让他哀号上三天三夜,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切的七零八落恐惧而死。 不过,今天的仗还要打,自己的计划还要进行下去,布置了那么久,不能让这么一个有辱王名的人破坏掉。官无秋稳住了自己的情绪,高声回道:“继续。” 这就是要让手下将领继续了。 九楼毫不掩饰的撇了撇嘴,随意的挥了挥手,派出一个将领上前迎阵,自己则躺回战车继续吃葡萄去了。 官无秋似乎已经习惯了九楼的表现,放松了全身紧绷着的肌肉,扫了一眼自己的将领,指了一人上前迎敌,眼睛不再看向九楼这边,似乎真的把九楼放下了。不过他的心里却已经是把九楼当成囊中之物了,他相信不管对面那个人是几王,也不管他现在的做派是真是假,他都要死! 九楼吃着葡萄,眼睛也眯了起来。 等到第二场拼斗了几百回合的时候,九楼已经心中有数了。 官无秋在拖延时间。 自己派出去的将军是整个齐连锋部里中上而已,那官无秋不可能不了解这一点,如果他想尽快的赢一定会派出厉害的人选,可是现在两边却打的十分焦灼,短时间内不可能分出胜负。 两次派将,九楼都是有新占的先手,为的就是试探。 一次可以说是碰巧,两次就不可能是了。 九楼吃着葡萄,边嚼边对“军妓”道:“三将派出,后营必然出事,一会你回去提醒红掌,让她务必留住敌人来将。” 那“军妓”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然后就把身体依偎进了九楼的怀中。 一切都要开始了。 104.针锋 第二阵又是几百回合,九楼很是无聊的打了打哈欠,示意鸣金招回将领,对方同样。 再派出第三将,打了几十回合之后,九楼就知道自己上猜对了,给了那“军妓”一个暗示,就见那“军妓”刚举到九楼嘴边的葡萄没有捏稳,滚了下去,九楼勃然大怒狠狠的打一个耳光扇了过去,然后又踹了几脚,一直等旁边的近卫拉住才堪堪停手,又是喝骂了几声,把“军妓”骂得哭着跑了回去,不一会又换了一个美女过来,九楼才收了怒气仰面斜斜的靠回战车中。 这一切,自然通过鹰眼的报告传到了官无秋的耳中,官无秋阴冷的脸上也显出了不耐的神色,转瞬即逝,他现在真的有些相信对面的是个酒色之徒了,做戏也不会做到这么“不堪”的地步吧,行军打仗带着军妓无可厚非,自己的军中也有,可是把军妓带到阵前可就有些过了,还带了不只一个! 再仔细一想有些不对劲,他依然不相信商天显会真的派个草包王爷来领这边关之军。 到底是哪不对劲呢却实在是想不出来。 那边场中已经又打了一两百个回合,依然是不分胜负。 官无秋实在想不透对面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问身边的鹰眼:“那边有什么变化没有?” 鹰眼主要就是要观察敌将的所有动向,所以不用回礼,只是站在那里目不斜视的盯着对面对官无秋道:“回王爷,对面还是照常吃酒做乐,没什么变化也没见他下过什么命令。” 官无秋点头,一边告诉自己对面可能就真的是个草包,一边又告诫自己万不可轻敌,只对鹰眼说仔细观察,有什么风吹草动要及时禀告。 鹰眼一般都是军中要人,虽然没什么地位,却甚得领兵将军的倚重,所以也比一般人更亲近领兵将军一些,这个鹰眼犹豫了一会对官无秋道:“王爷,虽然那边没什么特别的动作,但是……” 官无秋道:“有话直说,对与错自有我判断,与你无关。”这就是说就算鹰眼的话是错的,官无秋也不会怪罪鹰眼。 那鹰眼得了这话,心中大石落地,便道:“对面虽然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这就挺不对劲的了。” 官无秋有些不明,问道:“怎么不对劲了?” 鹰眼面色有些尴尬,但是还是红着面孔把话好说了“那前后换的两位姑娘都不算绝美,但是在军营中却是很难得一见的好货色了,可那个王爷只是吃吃喝喝,却不见有什么调笑……这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官无秋一天,心中一紧,只觉得坏事了。 也不顾自己这边会被对方鹰眼看到,大声叫来一个传令兵道:“去告诉雷先锋那边,计划取消速速回转。” 这个时候阵中将军已经斗的无力,根本不再扬刀立枪,都坐在马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死盯着对方,等气喘匀了之后对骂,却无论如何也上不了手了,胯下的战马也都要累趴下了。 九楼听鹰眼报告,说有一传令兵模样的人从官无秋身边匆匆离开,也知道对方可能是从哪里发现了不对,干脆站起身挥退了女黑衣卫,行出战车,对近卫高声道:“带马!” 翻身上了马之后,倒提着一杆镀了金的铁杆长枪,驱动马匹向前走了两步,高声对官无秋道:“哀亲王,你想现在招回那支部队怕是晚了!”当真是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全无放才那纨绔模样,端的是一个无双武将风范。 口中叫嚣,心里却摸了把冷汗,幸亏啊,幸亏商天晨教过自己怎么骑马,马又是商天显亲卫的极品战马,听话却不失兽威,不然今天非露怯不可。 官无秋可不知道九楼心虚,看九楼前后判若两人,心中疑惑更甚,这人到底是谁!绝对不是传闻中那个只会听书看戏的十一王!只看他倒提长枪的架势,就该是个长年习武的好手! 也知道自己的那个偷营的部队回不来了,心中更冷,高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九楼单手高举,朝后指了指王旗不说话。 这就是咬死了自己就是十一王商天易。 官无秋不愿意相信,却也不得不信了,只能说服自己以前有关于十一王的消息都是假的。 眼睛眯了眯,冷光中露出了血色,更露出了兴奋,舔了舔唇角,竟然放声大笑,道:“你果然配与我一战,此战本王输了!佩服!但愿你还有本事再接本王几招。” 九楼也做出冷冷的表情,高声道:“放马过来!” 九楼不怕与什么人直接对上,他对自己的本事有信心。 官无秋却让人鸣金,然后全线撤退,竟然连之前派去偷营的先锋部队也不管了。 这人端的是冷血! 齐连锋也想不到官无秋会退的这么干脆,不说叫骂,连狠话都没有放下,这太不符合“输人不输阵”的领兵精神了。策马到了九楼近前,依照臣子礼节抱拳低头道:“殿下,他怎么就这么走了?” 齐连锋如此本是做给自己这边的人看的,却也没逃过对方的鹰眼,听了鹰眼的回报官无秋点了点头,也认可了对方就是个王爷,但是到底是不是十一王就不知道了。不过不管对方到底是几王,都有资格做自己的敌人了。想着,官无秋脸上起了笑意,总算有点好玩的事了。 九楼却不管官无秋会怎么想,对齐连锋道:“走的决绝,不拖不拉,知道叫骂放狠话都没有用,更知道服软也救不回自己的人,干脆就什么都不说直接走了,不做半点无用功。连约战日期都没定,果然是个心狠又有心计的人!” 齐连锋点头道:“可是他不放点狠话,就不怕落了自己士兵的士气吗?” 九楼看着对方井然后续的后撤,对齐连锋道:“你看他们撤退的时候都是步伐统一,前后有序,没有半点慌张和低落,这足已说明他的士兵根本不在乎胜负,更不会在乎自己的死活,他们只会听从官无秋的命令,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他们根本就不会有自己的情绪,所以士气不士气的也就没有了。” “这……”齐连锋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有如此听话的士兵自然是好事,可是这样的士兵也失去了自己的灵魂,领军将领在的时候他们就使一只可以战无不胜的铁军,可是一但失了领兵将领,他们就只能是战场上任人宰杀的羔羊。 是什么样心性的人才能带出这样的兵? 105.破计 不管齐连锋怎么猜度官无秋的性情,他都是很佩服官无秋说退就退的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很是果决。 再次和九楼抱了抱拳,问道:“我们是否也全军回转?” 九楼摇头,道:“原地驻扎三万人,其他人回转后营。” 官无秋退的太干脆,九楼虽然相信他,却也不敢大意,这片战场还属吴国领地,如果他们集体回转后营,那官无秋杀个回马枪的话,将会打他个措手不及。 尽管这个时空的战场都讲究个信誉,但是九楼却认为不能用一般人的标准去衡量官无秋。官无秋依照着这个时空的准则战败退兵了,但是不代表他不会杀回来,到时候吴国的军队就是被人从后面袭击,瞬间就会大乱,所以九楼必须小心又小心,留下三万人作为后盾,一但官无秋杀回来,这三万人也可以抵挡一阵,自己的部队就可以重新整合与官无秋面对面的交战。到时候这三万人很可能会被屠戮个干净,但是可以保全军安全,虽然有些冷血,但是却不得不这么做,这是最能保障全军的做法。 这个道理不只是齐连锋明白,全军将领几乎都明白,所以对九楼的决定没有提出异议,只是谁都不愿意留下来驻守,他们不是怕死,而是舍不得自己带出的好儿郎,最后齐连锋指派了一人驻扎,那将军虽然有些不愿,却也领命。 九楼很是佩服齐连锋的带兵手段,如果是自己带这么多人的话,恐怕真的不会做到齐连锋说一不二的地步。九楼明白,若是没有齐连锋压阵,恐怕自己顶着十一王的名号也成不了多大的事。 吴国派三万人原地驻扎的事,自然也会传到官无秋那里。 官无秋骑在马上听到斥候来报,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的心里却不平静。他的确是打算杀个回马枪的,可是却料到再自己奉送了那么大的一个胜利果实之后,那个吴国王爷却还是这么小心。 他在阵前派出和对方武将实力差不多的人,为的就是拖延时间,好给雷前锋那边争取时间。据他了解吴国这边几乎是全军出动,营中驻扎看守的只有两千人,所以他命雷前锋率一万人队去冲营,然后从吴国军队后面突入,与自己大部形成合围之势,但是在战场上九楼的表现却让官无秋明白,自己的那一万人突袭部队恐怕是被陷了,所以他当机立断的后撤。 让一万人去突袭吴国后营只是他的前计,所以即使失败他也不会着急,因为他还有后手。 就算是那一万人真的陷了,官无秋也损失的起,只要他当场撤退,把战场之地让出来就等于是给敌人送上了一个巨大的胜利果实,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绝对被会胜利冲昏头脑,就算是理智尚存也不会产生太多的怀疑,官无秋的打算就是在吴国撤兵的时候,自己率领弓骑兵突袭,然后步兵跟上,官无秋有把握自己至少可以吃掉一半的吴国军队。 可是他却没想到,那个神秘王爷却在原地驻扎了三万人。 完全打破了官无秋的计划。 他不认为吴国王爷是在战前就做了这些准备,只能认为是吴国王爷在战场上一步步推论出来的。只凭着战场上那几不可察的微妙变化就推断出这么多,那个所谓的十一王果然不简单。 官无秋金捏着缰绳,身体有些微微颤抖,有被敌人看穿计划的愤怒,也有棋逢对手的兴奋,更有一个孩子找到最心爱玩具的欣喜。 他一定要把这个吴国王爷生擒! 那个吴国公主应该快到了吧。 九楼和齐连锋率领大部分军队回转,营地原来的位置已经是一片血色,早先留下的两千军士只是杂兵,现在正在挪营。地上全是尸体,少说也有个七八千具,大部分都是合国的士兵,吴国的几乎每哟多少,那些尸体上刀伤并不多,几乎全是被箭矢所杀,少的身中三无箭,多的就数不过来了,各个都跟刺猬一样,看的让人难受。血与泥土混在一起,红红褐褐的,九楼看着直想吐,可他不能吐。九楼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当着将士们的面吐了出来,那会是对士气的一个严重的打击,强压着恶心的感觉九楼肃着神情听着下人的回报,知道自己这次的决定真的是太对了。 九楼只在营中留下两千人,为的就是制造一个自己极自负的假象,他知道这样的举动一定会被合国斥候报告给官无秋,但是自己之前秘密派出去的四千弓弩手却早就在营地附近埋伏了起来,就算是官无秋派人来偷营也可保部队后方安全。 等九楼确认了官无秋有意推延的时候,就派出女黑衣卫到部队最后面告诉后掌,让她领着早就安排好的另外五千士兵回营,与之前的四千弓弩手回合,把前来突袭的合国前锋合围在内。 战场上再派出五千人也不用秘密安排了,就算官无秋时刻安排着斥候盯着自己这边的动向,他也来不及派兵去救援前锋部队了,最多是传个撤回的命令过去。 可是战场上官无秋退的太快了,快到让九楼不得不起了疑心。 那官无秋在确认前锋部队全陷的时候,竟然没有半点悲愤,只是那么决然的退走,连点心疼的感觉都没有,这让九楼断定官无秋派出的前锋部队应该是个诱饵。一个胜利的诱饵。不过就算是官无秋没有什么阴谋,九楼也不敢大意,无论如何九楼都会驻扎那三万人的,不为别的,只求自己心安。 九楼和官无秋第一次交锋,九楼可以说是完胜。 这其中又九楼的战争智慧,也有一些运气存在。 下面的人来报,合国前锋部队死伤将近七千人,几乎都是伤在弓弩手的箭下,那五千后援的骑兵到了之后也只是起到了收拢战俘的作用, 吴国前锋营的领兵将军雷朋已经战死,三千多战俘全部缴械,其中只有一千多人无伤。 自己这边除了两千驻扎的杂兵因为被突袭的时候来不及撤退死了一千多人之外再无别的损伤,营地中重要的设施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毁,这一仗九楼可以说是胜的极其漂亮。 九楼却笑不起来。 官无秋太可怕了。 这一次九楼几乎是拼出了所有的智慧,才一步一步的取得了胜利,要不是没有那四千弓弩兵的出其不意,九楼即使会胜,也会付出很惨烈的代价。 不知道为什么,九楼却觉得这一场看起来诡计重重的战斗,对官无秋来说只是一次试探。 官无秋依然以一种游戏的心态再打仗。 他在试探的不是自己军队的实力,而是自己的智慧。 九楼混身寒毛都立了起来,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他认为,官无秋现在盯上的不是吴国军队和吴国的疆土,而是自己! 106.棋子 挪好了营,九楼命令齐大海作为使者,带领两千杂兵并拢车马,把合国将士的尸体送还回去。 九楼知道官无秋那么冷血并且精于算计的人,根本不会在乎这些尸体,九楼却还是要把他们送回去,一是为了对敌人致敬,二是他也没有能力处理这么多尸体。 这里还是赵国的领地,是烧是埋都会造成己方的不便,于敌人的情,于自己的理,九楼都是要把这些尸体送回去的。顺便告诉驻扎在战场上的三万士兵回转。 他们断后的任务已经完成,如果再把他们留在原地,很可能被官无秋的大军一口吃下作为泄愤。 九楼有种感觉,就是官无秋并不是情绪很稳定的人,虽然他表现的一直都很冷静,但是从点点滴滴汇总来的信息来看,官无秋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随时会爆炸,现在没爆只能说明还没有触发点。 今天的战斗一定已经刺激到了官无秋,九楼在战场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像笑虎说的那样,官无秋身上有种让人无法忽略的气息,他随时都把自己划在一个即定的范围里,随时都保持着绝对的警惕,没有人可以暗杀他。 在自己的阵前,被自己的千军万马保护着,他还要这么警惕,就只能说明他连身边的人都不信任,这种领域性的警惕不是针对敌人的,而是针对自己人的。 真不知道官无秋到底是在什么环境中长大的,就连自己见过最不可理喻的商天显都不及其万一。 在已经非常详尽的地图上九楼一点点的沿着边境线,用手指画着一些图形,齐连锋看的有些不明所以,问道:“殿下,您着是画什么呢?” 九楼指着一处地图上的断口道:“看到没有,这处只是一个宽约三四丈的断口,官无秋的那只暗兵应该就是从这里过来的,若不是我之前让人把地形都仔细的查看过,这处断口我们根本就不会知道,也就不会留下埋伏等他上套,就没有了今天的胜利了。” 齐连锋有些羞赧,自己领兵几十年,从来没在这方面有过缺失,一想到今天要不是自己儿子早做了判断,恐怕真的就被敌人前后夹击了,当下说道:“这是我的失察,我会向皇帝请罪的。” 九楼摆手道:“这不是失察,而是一中惯性思维吧,如果对方的领兵将领不是官无秋的话,你说合国军队还有利用这个断口的可能性吗?” 齐连锋仔细的想了一下,道:“我敢断定,合过将领并没有可以利用这个断口布置埋伏的人,不是我看不起他们,是历来就如此,这个断口太小,就算是只有几千人要经过的话也需要很多时间,何况他们是一万人的前锋,如果利用他作为暗兵的路线,又很容易被埋伏,而且地图上并没有标识,想要利用也不太可能知道,就这个断口,除非是话多的斥候,不然就算被发现了也多半不会上报。” 九楼点头,这个时空的战争技巧和科技真的十分的混乱,要不是自己一再重申哪怕只有十棵树的林子也要标识出来的话,这个断口很可能也就让自己这边的斥候给忽略了。 九楼的眼睛又眯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次遇到的对手实在太难缠了,战争智慧比自己要高出太多,逻辑思维也比自己要强,自己今天能得胜除了小心和那几千弓弩之外,就是运气了。 想到这,九楼对齐连锋道:“我不是官无秋的对手,以后领兵方面还是由您来定夺,我只能全心全力的应对他的‘旁门左道’。” “这?”齐连锋有些不太相信九楼的话,道:“你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今天不是赢了吗?” 九楼摇头道:“我是全力以赴了,而他却游刃有余。他有一点比我强出太多,就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将士的性命,而我却不能不在乎。他应该是为了伤敌一千而不惜自损八百的人,我们却不能这么做。最近朝廷送来的情报你也看了,我们现在可以说是四面皆战,而合国却也只有和我们接壤的地方再打仗,万一真的拼的两败俱伤,他们还会有支援的兵力,而咱们却不会再有了。” “的确。”齐连锋有些气馁了,他出兵之前并不知道赵国已经陷入了四面危机当中,现在知道了就不得不小心再小心,谨慎在谨慎了。 现在两边从人数上可以说是势均力敌,但是从后援上来说却是天壤之别。 九楼想了想,提笔给商天晨写了一封信,想起笑虎带回去的情报,九楼也只能使用黑手了。 幕华公主已经在赵国取得了一些权势,虽然经过了很残酷的后宫争斗,却也总算把握住了赵国皇帝,虽然还没有称后,认下的儿子却已经立了太子。 如今的局面不得不请幕华公主在赵国做做手脚,让赵国与合国也折腾一番,能转移一下合国的兵力,减少一下吴国的压力。 虽然这么做有些不地道,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将来多许一些给赵国便是了,而且……不论是赵国还是合国,早晚都是要被灭的。 这也是九楼的一种无奈,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九楼不会玩政治,对于战争也不是那么的得心应手,他毕竟只是个特工,虽然做过将军的梦,却没有做过将军,这种动则十几万乃至几十万人的战争,他还手生的很。 今天的布局已经是九楼目前的极限了。 用的还是在组织中学的虚拟战争策略,未来的路太难走了。如果要靠自己这样的人去在征战天下,即使五个楼聚齐了恐怕也是不够的,他们没有人可以把握住这种人海战争。 九楼分析着战局,官无秋也在想着九楼这个人。 坐在大帐里,官无秋越想今天的战斗,嘴角的弧度就越大。在旁伺候的人只有一个近身侍卫,见到官无秋露出那样的笑容,心脏的跳动都要停止了。跟着官无秋三年,对官无秋已经很是了解,知道自家这个王爷一但露出了这样的笑容,那就是他又要杀人的时候。悄悄的退出大帐,快走几步找到死囚营的看守,问道:“死囚还有多少?” 看守一见官无秋侍卫的脸色,也就知道了今天会发生什么,指了指主营帐道:“又笑了?” 侍卫点点头,又问了一句:“死囚还有多少?” 看守道:“还有三个。” 侍卫皱了下眉,道:“恐怕也只够王爷消耗一次的……” 看守道:“一个多月前已经给京城那边去信了,让他们再押送一些死囚过来,过些日子应该也就到了吧。” 侍卫苦笑一声,道:“过些日子?过些日子如果还没有死囚的话,死的就该是咱们军中的人了,到时候是你是我就不一定了。” 看守也是无奈,正想说声么却见卫兵来报,说要见官无秋,侍卫赶紧上前询问何事,卫兵道:“吴国派使者来了,把咱们阵亡的将士尸体都送了回来。” 近卫问:“有多少?” 卫兵答道:“总有七八千数吧。” 看来雷前锋那支人马全军覆没了啊。虽然基本上已经认定,可是现在人家把尸体送到面前,还真的不是个好消息,深深的呼吸了几下,近卫进了主营帐,硬着头皮对着依然在冷笑的官无秋报告了这件事。 官无秋听完,挑了下眉毛,笑容不改的道:“你让他们随便处置吧,还有什么事?” 近卫道:“卫兵还带来了斥候的报告,说吴国原地驻扎的三万人已经回转了。” 官无秋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那个使者我就不见了,你们随便打发了吧,让他们再准备个死囚。” 近卫行了礼退出了主营帐,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找着官无秋的吩咐安排了下去。 官无秋单手支颌,自言自语道:“这个王爷还真是个小心的人,虽然我没想派人去袭那三万人的营,他还是把兵撤了回去,倒的确是个有心眼的。不过我真的没想去袭那三万人吗?我那一万前锋就真的是白送给他了?我应该是想过要去袭营的,只是我知道他一定会把三万人撤回去,所以我也就没这么做,他猜对了我的想法,我也猜对了他的想法,哼哼,我们到真的是势均力敌,只是不知道他还能赢我几次……”越想就越觉得刺激,阴冷的胸膛中燃烧起阴冷的火焰,官无秋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睛眯的更狠了,“真不知道你落到我手里能坚持几天……” “主子。”营帐里摸进了一个黑衣人,听声音应该是个女子,感觉到官无秋散发湖的冷气,让常年行走在刀锋的她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可是也正是因为这种冷让她愈发的着迷,只为了他哪怕是碎尸万段也再所不惜。 官无秋早在黑衣女子摸进来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听她出声才应道:“恩,你来了?” “是。”女子走到官无秋面前,下拜回话,眼中的热烈已经一扫而空,她知道王爷不喜欢有人这么看着他。曾经有位姐妹就因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被折磨了整整三天才咽气,当时没有任务的人都被叫去观刑,那个女人临死的眼神让她一直难忘,她不怕死,却不想那么死。死在自己爱的人手里,身体和心都是完全破碎的。 让官无秋不喜的不是有人喜欢他,而不喜欢自己手中的棋子有了感情,即使那感情是因他而生的也不行。 有了感情的人,就不适合去做阴暗的勾当。 而他们这些棋子,做的就是阴暗的勾当。 所以他们不能有感情,他们只需要听从命令就是了。 107.布局 官无秋扫着了一眼跪在面前的黑衣女子,把目光又投向了营帐大门,问道:“前段时间来探营的人还没有消息吗?” 那黑衣女子答道:“恕属下无能。”前段时间,居然有人躲避了他们这些暗卫的视线,成功的接近了官无秋的主营帐,若不是官无秋自己发现了,让那人摸进主营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想起这些黑衣女子就一身冷汗,居然还能有躲避自己和同僚们视线的暗探,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官无秋并没有打算惩罚这黑衣女子,只是道:“我当时也只是那么一种感觉而已,并不确定,要不是事后你们找到了那人潜进来的痕迹,我很可能以为自己的感觉是错的呢。这不是你们无能,而是来人太厉害了。” 黑衣女子道:“在王爷手下训练办事这些年,属下自信不输给任何国家的暗卫,这次却失了警觉,实在是不应该。” 官无秋笑道:“那应该不是暗卫。你们是我亲手训练的,我对你们的信心比你们自己还要强。我想那个来探营的应该是江湖上的人吧。这段时间你也不要查这个人了,去查查吴国境内有什么刺客组织被吴国招收了,能感觉到我的气息而及时退走的人,当真是不简单的。” 黑衣女子应是,又道:“吴国那边的探子也传来了消息,吴国公主快要到了。” 官无秋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黑衣女子径自退下,去执行新的任务去了。 官无秋闭上眼睛,微仰着头,脸上的阴沉一扫而光,竟然变的十分和煦阳光,和之前就像是两个人似的。 近卫进来,看到官无秋的表情变成了这样,知道官无秋离爆发不远了,小心翼翼的上前道:“死囚准备好了,王爷随时可以移驾。” 官无秋点了点头,十分温和的看了一眼近卫,道:“跟着我几年,你也是够辛苦的了,打完这仗你就可以回家了。前提是……你还活的到那个时候。” 近卫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抱拳称谢,看着官无秋大步走出营帐,才松了一口气,暗道:又活了一次。天天跟着哀亲王,简直……就是生活在地狱里。 挪营! 九楼的最新决定。 尽管才刚刚挪了一次,九楼还是决定再挪一次。 挪到哪,却是让一个完全没有领兵经验的御林卫随便指了一个地方。 齐连锋虽然不明白九楼为什么这么决定,却是很果断的下达了命令,下面的军士们虽然有叫苦的,却没有不信服的,连着吃了几个月的小亏,今天终于胜了一次,让他们见识到了九楼的本事,也彻底的服了这个纨绔王爷,所以挪营进行的很顺利,连打包到开拔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战车里,齐连锋和九楼坐在一处,周围都是商天显派来的人,所以很多谈话也就不用太避讳。 齐连锋问道:“殿下,还请说明一下。” 九楼道:“官无秋是个精于算计的人,他借着今天的战斗算计了我两次,但是我却认为那不是他所有的底牌,他应该不只是算计了胜利,还算计了失败,甚至连失败之后该如何反应也算计到了。我们营地之前的位置,还有我们挪营位置他应该都有算到,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袭营,但是他一定回来。如果他今天晚上就来的话,我倒不怕什么,就怕在将士们紧张几天之后,以为他不会来的时候他来了。如果他真的是那时候来的话,那么刚刚放松了精神的将士们根本没有一战之力,所以我们只能挪营,至于为什么让他……”九楼指着那个乱点地图的御林卫继续道:“让他指地方,就是为了让官无秋算不到。我看了地图,对我们有利的地方官无秋肯定也看的出来,就算我们做再完全的准备,他也会有出人预料的对策,我们的弓弩已经暴光了,除了战死和俘虏的那些,合国军队的人必然还有逃出去的,甚至还有装死藏在尸体堆里的,所以我们不能再指望那些弓弩建奇功。让一个完全不懂打仗的人来随便指个地方,我想不到,那么官无秋也不会想到我们去哪了。” 齐连锋听的连连点头,道:“我说你为什么派人去做了那么多方向的痕迹,为的就是迷惑对方吧。” 九楼点头,道:“这些其实都是小道,是你们这样的名将不屑用的手段,但是我和官无秋拼的也就是这些手段,” 齐连锋大大的叹息了一声,道:“我大概是真的老了,脑子也僵住了,如果那官无秋早就用这样的手段对付我,恐怕早就长驱直入了。” 九楼道:“我有种感觉,非常不好的感觉。” 齐连锋问道:“什么感觉?” 九楼道:“我觉得他是有意在拖延,之前不把你的军队全部吃掉,一是他认为你不是他的对手,你的身份不够匹配他的资格,所以他一直在等,等一个王者来和他一战。再一个,他就是想把你的大军推延在这里,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什么我却不知道了。” 齐连锋到底是领兵几十年的人,又在朝堂中混了那么久,政治觉悟绝对比九楼要高的,很多事九楼想不明白的他想的明白,顺了几下胡子道:“现在我国四面起战事,合国怕是已经联合了别的国家吧。” 九楼听了觉得有理,却有些想不明白,遂问道:“现在我们四面被围,以合国的能力不可能同时联合了三个国家吧。” 齐连锋点头,道:“他只要联合一个国家,其他的两个国家就会觉得有机可趁,到时候不用他再去做什么,自然就会……等到吴国四边皆战,无力再出兵支援任何一方的话,他们就会长驱之入……” 九楼明白了,到时候吴国的每一面战线对付的都是敌国的全国兵力,想要守住边境那简直是不可能了,道:“得赶紧写封信回京,告诉皇上这个发现,要让他做好完全的准备。还要派出更多的暗探子,去四个国家监视他们国家军队的动向。”如果不是亲自上前线,这条线索几乎是不可能被人发现的,九楼觉得自己对上官无秋的胜算越来越小,他现在只能凭借一些出奇的手段来与之对抗。 想着,如果官无秋是有意推延这边的战况,那他为什么要让人诱拐了幕德呢? 他诱拐幕德恐怕不是为了对付吴国的将士! 是为了威胁幕华! 幕德虽然是吴国公主,可是相比起整个国家,她阵前牺牲几乎是必然的了,幕德已经失踪了这么久,反应再迟钝的皇帝也会下旨阵前截杀,或者放弃幕德。 但是赵国就不一样了,笑虎传来的消息证明赵国皇帝已经完全被幕华抓住了,如果合国和吴国彻底的撕开了战局,那么幕华势必会挑唆赵国皇帝起兵从合国背后捅上一刀,以解吴国危局。 幕华又是幕德一母同胞的亲姐,女人的情感又比男人要更柔弱一些,如果用幕德去要挟幕华的话……幕华不舍亲妹丧命而不出兵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可能性还很大。 想通这一层,九楼匆匆召来在身边的黑衣卫,命令道:“你们转暗为明,速速查明幕德公主的下落,即使伤了她的性命也不可以让她出了吴国边境!如皇上怪罪,我一力承担!” 事到如今,已经不只是一方边境的问题了,而是整个国家的存亡。本还存着一丝保全幕德的侥幸,现在也只能完全放弃了,尽管九楼不愿,也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安排。 现在幕德的安全已经不是首要考虑的了,现在第一要紧的是不论死活都不能让幕德离开吴国。 官无秋的布局恐怕早在几年前就开始了,毕竟派一个习作进吴国皇宫并且去伺候幕德公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不要说这个计划还要在幕德有机会出宫的时候才能行使。 这是下了多大的一盘棋啊。 九楼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赞叹官无秋的谋略智慧了,就在战车上匆匆的给商天晨写了一封信。 九楼在信中说了自己和齐连锋的猜想,又说了自己不能保全幕德的无奈,还让他转告商天显宫中必然还有其他的细作,一定要仔细查,并且,宫中的细作地位一定不低,不然也不可能那么巧合的就把合国的习作安排给幕德,一个奴才要在宫中取得一个公主的信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哪怕那个公主只是一个小孩子也不会很容易。 写完这些,九楼想了一会,还是又另外写了一封信给商天晨。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几乎就是彻底宣布了幕德的死刑,尽管商天晨曾经表示过可以牺牲幕德,但是心中必然还是有所期待的。等这封信到了商天晨的手里,对他来说会是一个绝对的打击,九楼不希望商天晨在这个时候倒下,他也不能再这个时候倒下。 商天晨对情字看的太重,重到不似一个皇家的人。 九楼只能用自己的心去暖商天晨。 九楼在另外的信里没有说有关幕德的一个字,只是叙说了自己在边关时,时刻都戴着他的玉佩,时刻都穿着红衣,时刻都系着那条腰带。 九楼告诉商天晨,自己会尽全力及早的结束这场战争,早点回到京城,履行赌约。 九楼还说,他想他了。 108.改变 除了帮助九楼和商天晨送信的几人,其他的黑衣卫都由暗转明,幕德公主失踪的消息也不再刻意隐瞒了,随着营中黑衣卫以辐射状散出之后,所有地方潜伏的皇家探子也在瞬间做出了反应。 这些皇家探子当然不能想黑衣卫那样露了身份,但是他们却有自己的办法,甚至还有人可以联络到江湖中的朋友,所以在九楼的信还没有转到京城的时候,九楼的行动却已经传回了京城。 商天晨在商天显那里知道消息的时候,一时间还以为是商天显下的套,为的是要给九楼治罪,可是随即反应了过来,商天显不会在这个时候陷害九楼,更不用用幕德的性命去陷害九楼,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之后,商天晨问商天显:“你说玉城为什么会有这个决定?会不会是齐将军的决定?” 商天显摇头,道:“我派给齐玉城的人都之回听命于他,齐连锋没有节制的权利……你是最了解齐玉城的人,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商天晨摇头,他并不了解九楼,虽然知道他才华惊人,可是到底惊人到什么地步他根本不知道,更不了解九楼的心思和想法,所以他只能摇头。 商天显以为商天晨是让突来的消息扰乱了思绪,也就没太注意,揉着眉头道:“我觉得齐玉城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比幕德性命还重要的事,不然就是为了你他也不会轻易放弃幕德。而且……” 商天晨不了解九楼,但是冷静下来用一个旁观的角度去思考,也想出了一些头绪,接着商天显的话道:“而且很可能他发现的事和幕德有很大的关系,所以他也着急了,本来我们只是想阻止幕德被拐到合国,好在阵前威胁将士,按现在的情形来看,幕德肯定还没有到达合国,但是玉城却发现了什么事,就是绝对不能让幕德到达合国,哪怕……”商天晨有些说不下去了。 商天显却明白他的意思,讷讷的接道:“哪怕就是让幕德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也不能让幕德落到合国的手里。 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九楼真的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可是他不得不做出对吴国最有利的决定。 国家安危之前,所有个人都是小。 齐连锋也是十分的紧张,他们挪营还带着十几个合国的俘虏。 之前俘虏了两千多人,已经缴械之后送了回去,留着这些俘虏容易走路自己这边的消息,也消耗口粮,按说应该全都杀掉才是安全的,但是阵前杀俘虏向来被认为是不吉祥的,九楼也不赞成那么做,于是干脆把这些已经被打残了心智的士兵送回去给官无秋消耗他的粮食去吧。 至于留下的那十几个俘虏,是合国军队的军官,九楼留下他们自然是有用的,但是一直到新营地建好了,九楼也没有问话。 这是九楼玩的一个心理战。 如果他们刚刚被俘虏,凭着热血忠心,或者是别的什么,肯定是一心求死的,那时候问什么也不太可能问的出来,哪怕你用重刑,但是只要你给他们一些暗示,告诉他们早晚得死,然后再给他们一些时间让他们去回忆自己的一生,或幸福或不幸,他们总有一些割舍不下的东西会浮上心头,只要时间足够他们的死志也就会慢慢的被消磨,所以九楼不让手下用刑,也不找他们来问话,只是交代下面的人严加看管,饿了就给吃的,渴了就给喝的,想上厕所就上厕所,有伤的就给治,没有半点虐待,但是也不会有多优待。看管战俘的守卫们都在九楼的安排下,一路用一种看死人的眼光看着他们,给他们造成了一种:我们将军没想收买你们,你们是绝对活不了的错觉。 吃饱喝足,还有个不错的“牢房”让他们休息,除了没有自由之外,其他的需要都得到了满足,整个人都是懒散的,真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纵使是死志最坚强的雷前锋也不禁动摇了。他很不明白为什么吴国的那个王爷只是让人关着他们,既不问话也不动刑,笑眯眯的看了他们一眼就走了?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想不透九楼到底要干什么,身体得到了抚慰之后,内心的恐惧也愈加强烈。这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越是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心里就会越害怕。身体舒服了,心里却是恐惧的,两下一加,感觉更是折磨,慢慢的死志也就消磨了。 只要他们不再一心求死,再关上几天,他们就会产生一种本能的求生欲望,到时候不用费什么劲也会想找个人说说,说说自己这一辈子是怎么过的,但是九楼把十几个人都单独关着,他们即使想说也没听人。 然后就会有人受不了这种煎熬,会主动提出说出自己知道的东西。 有一个,就会有两个。 九楼不指望自己的办法能把这些人都制住,但是只要有那么几个人肯说,就总能得到九楼想要的东西。 那个御林卫指的地方是一座山,山不高,但是树林繁茂,树上已经抽出不少新的枝叶,整个山看上去都是一种特别喜人的黄绿色,嫩嫩的,看上去甚是喜人。 九楼还在地上找到了一些新长出来的野菜,都是那种十分诱人的嫩芽,在新营中巡视的时候九楼随手揪了几片野菜的叶子放在嘴里咀嚼,有些苦还有些涩,更有一种青草的味道。 九楼又想起了刚刚参军时候的事。 九楼是孤儿,是在城市中的孤儿院长大的,虽然没有属于自己的玩具和物品,但是温饱总是可以保证的,所以九楼并没见过野菜是什么样的,认识野外可以使用的东西还是在部队学到的,有一些还是八楼教给他的,把时候八楼还会很鄙视他,斜着眼睛看他然后很是欠扁的说一句:“公子哥儿,连野菜都不认识,怎么会选上你?” 九楼当时很想反驳,说自己不是公子哥,可是进了组织从前的身份也就随之抛弃了。后来九楼在无意中才知道,其实八楼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公子哥儿,他曾经是一位高级军官的儿子,因为各项素质都十分出色才被招募到组织里,结果两个人第一次合作要铲除的对象,却就是八楼的亲生父亲。 八楼的亲生父亲犯了什么错误他们不知道,但是当八楼得到任何的时候面无表情,仿佛父亲就是一个普通的目标一样让九楼觉得心疼,任务归来的时候九楼见到了八楼的泪,之后八楼就变的更加的冷酷。 作为一个军人,作为一个特殊的军人,八楼是比九楼更合适的。 八楼永远能把自己的情绪藏到最深最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八楼总是对九楼冷嘲热讽,曾经有一度九楼认为自己和八楼搭档,一定会死在八楼的手里,可是八楼却在任务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救了九楼,之后九楼为了不拖累八楼才让自己变的更强,当他可以自己一个人做任务的时候八楼对他的态度依然是冷淡的讥讽的,九楼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八楼,可是八楼就这样印刻在了九楼的心里。 咽下野菜,九楼拍了拍手上的灰土,看着齐连锋看着自己有些疑惑的眼神,才想起来自己在这个世界还真的就是个公子哥儿,即使是从小练武应该也不认识这种野菜,随口说了一句:“这东西味道不错。” 齐连锋点头,道:“那是济济,能吃,用来煮水或者下粥都不错,去热去毒的,根也能治牙疼。” 九楼点头接道:“还能消炎去肿,去急热,我在医书上看到过。”这也是找了一个自己为什么会认识野菜的借口,这个东西就是蒲公英嘛。 齐连锋问:“殿下在王府中看了很多书?” 九楼呵呵一笑,点头不语。他在商天晨的王府中没事的时候就看书,一开始看的是兵书,后来就是野闻杂记,医术什么的倒是没怎么看,不过现在拿来当借口也是不错的。低头看了看还有不少蒲公英,九楼随意的指了指道:“让人搜集一些长的比较大的,混在粥里让兵士们吃,战争之后……肯定会有不少人死,尸体要是处理不好就可能引起疫病,这些东西也能有些防治的作用,另外我看这山里也有不少草药,让军医们去找找,有用没用的都收集来,防患于未然。” 随军的军医总是会带着草药,但是种类也就是那些治刀伤剑伤的,顶多还有一些消炎的,连止疼的药都不多,带了也只是为了给军官们用的,听了九楼的话齐连锋就吩咐人赶紧去做了。 九楼的总是让齐连锋有种莫名其妙的陌生感。 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儿子,绝对没错。自己在假装无意的时候提上一些许多年前的旧事,他也说的上来,连那个孙女都是他自己找回来的,可是这个儿子自从嫁给八王之后变的太多了,不对应该是从他死了之后就变了。那时候全家都在哀伤当中,自己也没太过在意儿子的这种变化,可是事后想起不对来,儿子却已经不能轻见了。 这次阵前重逢,儿子好象真的不是以前的那个儿子了,变的太多了。 变的像个上位者,变的更加博学,也变的更成熟。 齐连锋是欣喜自己的儿子有这样的变化,但是却觉得这样的儿子让他十分陌生。 他总觉得,这个几乎完美的齐玉城已经不是自己的儿子了。 109.宫中 后宫向来有阴私的手段,商天显是知道的,但是当笑虎跟他报告一些事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冷笑了。 笑虎得封才人的时候住进的是婉嫔宫殿的偏殿,每两三天商天显就会到婉嫔的宫殿走动走动,当然他去看的自然是新封的才人,不过即使这样婉嫔还是遭了不少嫉妒,惹了不少人红眼。 婉嫔自己也急,可是皇帝来了她也不敢急火火的上去,只能看着商天显往偏殿走。 商天显总是会带着笑虎在花园中溜达,在不就是月下饮酒。 笑虎变成女人的样子是不错,但是也不是多美,宫里的女人都在猜测这个才人能得宠多久,还有不少人在跟皇后请安的时候上眼药,皇后脸刷的一下就冷了,对着嫔妃们说:“新才人是长端郡王献进来的,你们都少去招惹她,皇上现在和端郡王怎么样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别就想着捻酸吃醋上眼药。” 后宫里的女人都不是傻子,皇后话里的意思她们也听的明白。皇后的话就是说商天显宠笑虎,为的是给商天晨颜面,谁要是损了这个颜面就吃不了兜着走。 宫中貌似是平静了,但也只是表面上的。 这些女人懂皇后的意思,但是不代表他们能平静的接受,于是还是有下黑手的人。 后宫当中自然也有商天显的暗探,但是他之前从没偏宠过谁,所以也就没有太招眼的人被人暗算,即使有也都是小打小闹的,商天显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才“宠”了笑虎几天,就已经招来了这么多事。 笑虎是江湖人,对商天显也就没有寻常人的那种敬畏,虽然也没有多冒犯,但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笑虎是很随便的,说起话来也就没有太客气。 “皇上,你那些女人可真够热闹的,这才几天我这可是多了不少好东西。”笑虎笑嘻嘻的坐在商天显的对面,而商天显则是斜靠在了床围子上。 听了笑虎的话,商天显本也是不太在意,但是当他看到笑虎扔出来的东西,脸一下子就变了。 本以为别人顶多会给笑虎小鞋穿,用位份压压笑虎,最多下点泻药什么的,但是笑虎扔出来的东西却实在让人愤怒。有掺着砒霜的胭脂,有染了毒药的水果,有熏了避子药的衣物,还有写了生辰的小布娃娃。 商天显是真的没想到,在自己一碗水端平的后宫中,居然还能有这些事。能在笑虎得宠没几天,就把东西都送了过来,显然是早准备好的,就是不为了对付笑虎,也会对付别人,说不准以前还对付过别的什么人。 “都是谁送来的!”商天显捏着写了八字的小布娃娃问的有些阴冷。 笑虎却不在意,一一说了出处,又道:“还有皇后那里,也遭了人毒手。” “什么?”商天显真的有些做不住了,他是有意的偏重皇后一点,为的是给皇后颜面和尊严,这样她才有资本震慑后宫,而且皇后得偏爱是应该的,居然还会糟到别人的红眼? 笑虎道:“虽然皇后已经把自己的宫中整治的不错,就是我想下手也比较难,但是她那里也不是密不透风的。” 商天显问道:“她那怎么了?” 笑虎道:“那天我去谢恩,在她宫中闻到了一种很淡的香味,似有似无的。” 商天显皱着眉头,道:“我常常在皇后宫中,怎么没有闻到过,皇后也向来不喜欢熏香,屋子里常年都是放着鲜花的。” 笑虎调整了一下坐姿,半点女人样子都没有,道:“我是有内功的,嗅觉比寻常练武的人不知道好上多少倍,我闻着都不那么明显,别人就更闻不出来。” 看着笑虎一副女人样子,却是男人做派,商天显有些看不下去,扭开了头又问道:“那是什么香味。” 笑虎道:“倒不是什么毒药,就是极难见的一种避子的东西,吴国是没有出产,附近的国家也没有,只有周国和庆国交界的地方才有。” 商天显知道宫中有别的国家的细作,但是真的没想到他们会把手伸到皇后宫里,用却是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难怪皇后一直无所出,不对啊,别的嫔妃生的孩子也不多啊。 生了孩子的大多都是位份不高的,现在的位份高的也都是有了孩子之后抬的,可是晋了位份之后却再没有有孕的。 商天显突然明白了,这不是冲着皇后来的,而是冲着自己来了。 把小布娃娃恶狠狠的掼到地上,问笑虎:“查出是什么人干的了吗?她那边有什么动静?”说着商天显指了指婉嫔的宫殿方向。 笑虎摇头,道:“我统共也就去过皇后宫中一次,连那个东西是藏在哪的都不知道,更别说去查来源了,至于婉嫔虽然有些小动作,却不是你要找的人。” 商天显抬眉,有些难以置信。他在宫中的暗探回报,婉嫔有嫌疑,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是线索几乎都是指向她的,比如她宫中莫名其妙的失踪的两个宫女。 笑虎道:“这些后宫算计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明白,但是如果真像你说的线索都是指向她的,就只能说明有人在祸水东引。” 商天显也是在瞬间想到了这个可能,但是还是有点不太确认,问道:“你能确定她是干净的?” 笑虎道:“我带的那两个丫头本事不比我弱多少,我们三个人轮换着监视一个人就没有盯不住的,她的确是个不安分的,为的却是争夺你的宠爱,至于你说过的那两个失踪的宫女,却是让她弄死的。” “什么?”商天显有些吃惊,没事弄死两个宫女不是给自己招惹话柄吗,聪明的嫔妃都不会这么做。 笑虎道:“那天晚上我就在她中潜着,听她和贴身的女官说的,当初是因为听了别人的教唆,以为那两个宫女对你有所企图,才把那两个宫女弄死,可是后来后悔也晚了,现在每天惶惶不安的就怕你提起这事。” 商天显问:“有人挑唆?什么人?” 笑虎道:“她没说,不过想来挑唆她的人应该就是你要找到的人了。” 商天显道:“你得了才人的位份也有七八日了吧。” 笑虎道:“怎么?又要给我升官啊?”说完就笑了,笑的有些暧昧。 要不是知道笑虎是个男人,商天显还真以为她是有心诱惑自己呢,也不理会笑虎的戏谑,商天显道:“这几日我先和长端王商议一下,过几天就给你晋个位份,不过你要是晋了位份之后可能会更危险,所以你自己多留意。” 笑虎冷笑了一声道:“就你宫里这些女人的手段我还真的看不上眼。” 商天显知道笑虎是江湖上寻来的高手,知道他说话不是吹牛,点了点头,又问:“你还查出什么了?” 笑虎道:“你宫里手脚最干净的是皇后,然后就是那些位份不高的,黄婕妤是有野心却很呆蠢的人,婉嫔没什么再继续监视的价值,静嫔有些太过干净了,不对劲。” “太干净了?”商天显知道要在着宫中保持所谓的干净是很难的事,不过也不是没有,之前他一直也没把静嫔纳进视线,只以为她是个能守得住寂寞的人,现在听笑虎提出来一时间还觉得有些惊讶,不过那惊讶也只是瞬间。 商天显现在就觉得后宫里的这些人就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笑虎道:“我毕竟进宫的时间不长,查不到太多东西,那个静嫔我也只是见了一次,我曾经在晚上去探过她的宫殿,知道吗她很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 “你给他的封号太合适了,她很静,在宫中除了吩咐事情或者和孩子说话,其余的时间几乎是一句话都不说。我又让我的丫头盯了她三个晚上,她居然连句梦话都没有。” 人不说梦话不是什么怪事,怪的是平时不说话。 言多必失,这个到底人人都懂。可是一个有了孩子得了嫔位的女子居然在后宫中就没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就很奇怪了,就算没有交好的姐妹,应该也有可以说说话的心腹宫女女官太监什么的吧,一句话都不说?这的确很可疑。 “那过几日我把你移到她的宫殿?” “不用。”笑虎道:“你怀疑婉嫔的事,应该已经让那个人知道了,正好也可以借着我在这里打打马虎眼,如果你把我挪到别的地方,就是告诉了那人婉嫔洗脱嫌疑了,咱们也就打草惊蛇了。” 商天显当然明白,但是他另有打算,道:“左右要晋你的位份,挪宫也是应该的,我自然有办法让婉嫔把这个黑锅背下去。” 皇帝就是皇帝,即使不在意后宫的事,他也有应对后宫的手段。 只是那个人藏的太深,商天显不得不加倍的小心。 第二天商天显就召见了商天晨,跟他交换了情报,商天晨道:“你后宫的事我是一点都不清楚,你和我商量什么?” 商天显道:“那个笑虎你哪找来的?” 商天晨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哪不对了?出问题了?” 商天显眼睛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仔细的看着商天晨琢磨了一会道:“你不是因为我给你找了个男妃所以就进献了个男人来报复我吧,他再晋位可就是美人了,那可是要入宗册的。” 商天晨是真的没想到商天显会有这样的想法,听了之后有些傻,想了一会随即有笑了出来,道:“那也不错,不然你以后就把他留宫里吧。” 商天显斜了商天晨一眼,然后很是温柔的说了一声:“滚~” 110.府中 十三楼通过笑虎从“暗镜”中请的人不只是跟着进宫的两个年轻的女刺客,另有两个年纪差不多三十来岁的中年女刺客,让她们一直护在刘惠娘的院子里,另外还有四个看着特别敦厚老实的中年汉子,直接给编在了护院队伍了里了。 自从和十六楼碰上之后,十三楼没少和他交流这个时空的武功心得,知道自己现在的本事放到那些真正的高手眼里根本不够看的,万一真有那心狠的人花钱请了“暗镜”这样组织里的人,自己和那些女侍卫还真就未必护的住刘惠娘,十三楼也知道九楼看重留惠娘肚子里的孩子,虽然她不太在意,但是还是很上心,干脆就从“暗镜”中多请了些人手,又听笑虎说了“暗镜”的规矩,十三楼更放心了一些。“暗镜”的规矩就是接了“护卫”的生意,就会拼死保护,如果“目标人物”被伤,“暗镜”会负责追杀到底以挽回名声。江湖上也都知道“暗镜”的规矩,所以一般“暗镜”接了的生意,没人再敢去接对头的生意,笑虎又让人把消息都散了出去,只要没有那不开眼的想来碰碰“暗镜”的霉头,那么在这三个月里。刘惠娘基本是安全无虞的。 笑虎进宫之后,刘惠娘身边也就多了两个管事娘子,刘惠娘问都没问就放在了身边,连身边的心腹宋嬷嬷都不觉得是被抢了差事一直笑脸相对,没有半点怨气,显然是被刘惠娘管教的很好。 两个管事娘子到了刘惠娘身边的当天晚上,十三楼就接到了刘惠娘派来的宋嬷嬷送来的一个小匣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装着五万两的银票。 十三楼不明白刘惠娘的意思,很是疑惑的问宋嬷嬷:“刘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宋嬷嬷是刘惠娘的心腹,刘惠娘有什么事基本都不会隐瞒她,早在十三楼搬到刘惠娘住处附近的时候,刘惠娘就跟宋嬷嬷说过,史侧妃是来保全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的,她做什么自己都信,让她近身的人也都要相信,宋嬷嬷自然是无一不服的,现在见十三楼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上前又是福了一福,很是尊敬的道:“我们主子说了,她身边那两个管事娘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定是史娘娘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她看过帐本了,府中银子没有出项,想来就是史娘娘用了自己的体己钱,虽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可是也不能占自家人的便宜,所以我们主子让送银票过来,还希望史娘娘不要拒绝。”一番话说的极是小心,却也没落了刘惠娘的身份,很是一个伶俐的人。 十三楼也没想到,这个刘惠娘会给自己送银子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处理了。 不算笑虎,十三楼一共从“暗镜”中请了八个人,雇佣三个月,一共定银子十八万两。也是幸亏当时本尊的娘从史大人那里敲了一百万的嫁妆,不然十三楼还真不知道从哪弄这笔银子。最后银子花的是有点心疼,可是十三楼也没想从刘惠娘那里要回俩,现在银票送到了面前,还真是不知所措了。 宋嬷嬷见十三楼愣愣的样子,心中也是有些好笑,这个史娘娘平时看起来那么精明那么犀利的一个人,竟然是一个把银钱完全不当回事的人,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十三楼捧着匣子真的傻了好一会,半天才道:“这钱不用她,我有的。” 宋嬷嬷道:“主子说了,她也知道这些钱肯定是不够的,但史娘娘不收了她心中会不安的,到时候怕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宋嬷嬷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声音几乎不可闻了,可她一直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十三楼,想要看看她到底会是个什么反应。 十三楼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虽然她是花自己的钱请人护着刘惠娘,为的却不是她或者孩子,而是整个任务。现在又听宋嬷嬷把刘惠娘的肚子拿出来说事,十三楼更是觉得有些好笑,把匣子退还给宋嬷嬷道:“孩子生下来,要用银子的地方太多了,这些你让刘娘娘收回去,孩子总是这个府里的孩子,我也是这个府里的人,让刘娘娘千万别为这些银钱上的事再和我闹的生分了。”想着这个宋嬷嬷一定是刘惠娘的心腹,索性十三楼也就把话说开了,:“现在府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刘娘娘也是知道的,有些银子防身总是好的,这怕是她的嫁妆银子了,让她好好收着,有事防身无事就给孩子,哪怕拿出去放高利贷也比给我强。” 宋嬷嬷一直认真的听着十三楼的话,前面还仔细记着,听了最后一句差点没忍住没笑出来,见十三楼是真的不愿意要这银票也不强塞,免得惹急了反倒不美,遂又施礼说了很多好话才走。 等笑虎在宫里查出了些眉目的时候,刘惠娘的孩子也出世了。 那天商天晨正在和商天显说有关笑虎的事,正当商天显让商天晨“滚”的时候,就听宫人来报说是长端郡王府来人禀说长端郡王妃生了,生了个男孩。 商天晨当时就愣了,自己一直期盼的嫡出男孩终于有了。 商天显也是有些愣,想着那个齐玉城还真实个带福的,到了八弟府上没多久,自己和八弟之间的误会也慢慢的就查清楚了,正妃又有了身孕,生下来又是个男孩……难道男人也有兴家旺宅这个说法?那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把笑虎留下,刚想到这,就混身不对劲,抖了个激灵之后看见商天晨还在发呆,笑着骂道:“你还不赶紧滚!” 一句话,把商天晨给骂回了神,商天晨连蹦带跳的就“滚”出了皇宫,回家看孩子去了。 商天显也紧跟着下了道圣旨,把那个出生才几个时辰的孩子直接就封了世子,这一下又引起了王公大臣门的热议,看来皇帝是真的和八王爷修好了,以后再也别去说齐侧妃的闲话了,不然不只八王爷放不过自己,连皇帝恐怕也不会放过自己。 再想想之前齐侧妃更换的封号,这些人更是不敢再多说一句了。 111.岔子 十六楼到了长端郡王府之后没逗留几日,就紧赶慢赶的找九楼去了,按说在刘惠娘生了孩子的时候,他也就该到了九楼驻营的地方,可是路上偏偏就出了岔子。 十六楼身上有通关的文书,还有八王府的文碟,又有黑衣卫的令牌,路上不管遇到明查还是暗探肯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即使是遇到了半夜城门关了进不去,他都不用自己费劲翻城墙,只要出示一下商天显给的文书,人家就会把他当钦差一样的迎进去,所以他路上出不了什么事。 可偏巧,就是在离着九楼还有三个城市的距离就出了事。 那天,十六楼在半夜的时候赶到了玉错城,还没等他出示自己的文书就发现那守在城墙上的军士们都是十分的紧张,连和他问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着的,十六楼也不太在意,一心想着赶去边关和九楼汇合,顺着吊篮把文书送到城墙,不一会值夜的军官就赶紧带着人下了城墙来给开门了。 开门是开门,态度也恭敬,可是神情却十分紧张,身后还带着几十号明火执杖的士兵。 十六楼不是那种喜欢管闲事的人,也没多说什么接过文书就要进城,那值夜的军官也紧跟着,说要亲自送他去驿馆。十六楼就嘀咕开了,说这个值夜的军官是要上赶子拍“钦差”的马屁吧,也不像,哪有拍马屁的时候这么紧张的,连笑都是僵的?哦,之前守着城门的时候也是紧张,想来是城里出了什么事,怕自己这个“钦差”出了什么差错他们摊责任。有些好笑的道:“你使一个人带路就成,不用这么多人跟着。” 那值夜的军官很是为难,思考了两秒道:“习大人还是让人跟着吧,到了驿馆也让他们给您守着。” 十六楼一听这话,挑了挑眉毛。知道的你这是为了护卫钦差安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要派人来监视自己呢。就这些人……十六楼扫了扫那几十号军士,看着倒是各个威武雄壮的,可惜都是架子货,现在又是满脸紧张疲惫的样子,这要真的遇到了什么事,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可是见那值夜的军官是铁了心的要把这些人塞给自己,十六楼也是没辙只要点头,哪知道那军管又道:“习大人要是来玉错城来办差,这些人也得带着,如果习大人是路过,也得让这些人送到下一个城才好。” 十六楼这下可不乐意了,自己这一路要么轻功要么骑马为的就是赶时间,要是让这几十个架子货送到下一个城,没准就得坐上官家的驿车,哪得耽误多少时间啊?当即就变了脸色,不悦地道:“带上这些人不方便我办差,让他们送我到驿馆就行了,以后的事不用麻烦你。” 那军官一见十六楼变了脸,也知道他是不乐意了,想了一会之后咬咬牙还是坚决不变话锋。 十六楼不知道,让这军官为难的不只是他的“官职”,还有他的年纪。 临出京城的时候,商天显给的文书是商天晨去要来的,商天显知道十六楼是要去边关办事的也就没问太多,直接给了一个巡查使的身份,虽然是个临时的官,可是也是三品,走到哪都挺唬人的,一般的时候十六楼也不拿出来,免得让沿路官员缠上耽误时间。 这里离着边关已经不算太远,城卫巡防也比平时严的多,十六楼也不想费劲直接就把商天显给的文书拿了出来,为的就是节约时间,结果还是被缠住了。 这也难怪值夜的军官小心,十六楼现在毕竟还是个少年人,一个看上去未及若冠的人拿着三品巡查使的文书又是微服,心里就认定了这是皇家派出来历练的贵人,哪怕惹了他动怒自己落个埋怨,也比让他出了事之后全家招货的强,所以硬顶着十六楼的冷脸,依旧是要把这几十口子人塞过去不可。 十六楼看那军官的样子,再看这满城的火把和跑来跑去的士兵,也知道这城里必然是出了什么凶人,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好,叹了口气道:“我说不用他们跟着就是不用,就算真遇到什么能伤了我的人,你的这些兵也护不住我。”说完就见军官和那些士兵们脸上都不太好看,无奈之下只好又掏出黑衣卫的令牌给那军官看。 黑衣卫都是有功夫的,而且肯定很强。 十六楼想着那军官见了这黑衣卫的令牌,总会放心自己的安全了吧,哪知那军官接过去一验看,大惊之后又是大喜,还了令牌之后连忙拉住十六楼道:“习大人有这等身份,下官自然放心的多,只是这城里的事还请大人主持一二。” 十六楼脸一下子就黑了。 我一个刺客给这城里支持?这他大爷的哪说理去,就算我现在拿着黑衣卫的身份也不能明着摆出来吧。这军官是不是有毛病了。 那军官也不说太多,拉着十六楼就走,一直带到了州府后衙才道:“习大人勿怪。下官不是武将,却是这里的知府。”正说着,已经有小丫鬟上来帮着卸去了盔甲。 十六楼暗道:这玉错城出的必然不是小事,不然一个知府文官怎么就披了盔甲,亲自带着人守着城门去了?还要让自己主持城池府衙的事务,这是怎么了?可是不管他出了什么事我这时间也耽误不得啊。 那军官却不管十六楼想什么,当面就换了文官锦袍对着十六楼施礼,道:“下官李品和见过巡查使大人。” 十六楼心里再是郁闷,对着这么客气又有礼貌的人也没办法总使出冷恋,只好道:“你起来吧,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跟我说说吧。” 那李品和虽然是文官,却也有些武者的爽直,当下也不再虚假客套,请了茶之后便把这城里的事情一一说了,十六楼听了之后还是不想管,可是不管又不行了。 城里出了个能人,也不知道怎么着就牵扯到了一装是非里,后来七扭八扭的就把玉错城原来城守军官给杀了,连同这里驻着的黑衣卫首领也给杀了,现在那凶手还没抓到呢,李品和是个有心气的人,不想事情闹到不可收拾,也只好以身犯险,暂代着城守之职带着人满城的搜查呢。 本说十六楼听到这些依旧是不想管,可是一见李品和让人拿上来的凶器,还有听他叙述的那凶手杀人的手段,十六楼就不得不留下了,还带着点惊喜和兴奋。 那杀人的凶器是一把三棱刃匕首,虽然用料什么的都不是很好,可那东西也不该是这个时空该有的东西,那所谓凶手杀人的手段却也是自己这些楼们惯用的。 看来自己又碰上了战友兄弟了。十六楼心里这个高兴啊,琢磨着这杀人的也不知道是四楼还是八楼了。 嘿嘿,必须帮着这个李品和把人“抓”到了。 九楼那边耽误个两三天应该没什么吧。 结果这一耽误,就是大半个月。 112.事因 十六楼很想现在就出去寻找那个曾经的战友,但是他必须先听李品和说事情的前因后果,捏着那把三棱刃匕首听李品和叙述事情的经过,十六楼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仿佛那个做下滔天大案的人就是自己一样。曾经的一切又回到了眼前。 玉错城里里有个四十多岁的王姓铁匠,手艺远近闻名,连原来的城守都幕名请他打造过一批亲兵用的兵刃,后来又亲自上门打了一把剑,那把剑虽然不什么削铁如泥的宝贝,却也是十分难得的一把好剑,城守每天都要拿在手里把玩一阵子,后来干脆再次登门说是要再打一把送自己的好友,因为十分在意新打的剑,王铁匠开工之后城守便日日前去关注一下,一来二去的倒和王铁匠的女儿看上了眼,经过王铁匠允准,便给了聘金定了日子要纳回做妾,谁知纳娶之日那王铁匠和女儿竟然被人杀死在家中,尸体惨不忍睹,特别是铁匠女儿全身赤·裸着,显然是糟了凌辱,那城守简直是怒火喧天,发誓要找到凶手,很快便得到回报,说老铁匠收的那个傻徒弟柱子不知所踪了。 老铁匠的徒弟二十多三十来岁,是十多年前老铁匠从荒地里捡回来的,因为呆呆傻傻的也问不出到底是谁家的孩子,老铁匠也就带在身边养着了,想着什么时候傻孩子的爹娘能找回来,可是十几年过去了也不见人来找,干脆就当徒弟干儿子一直养到大,给起个名叫柱子,因为柱子实在是呆傻的可以,慢慢的认识王铁匠家的人就都叫他傻柱子。 傻柱子也不是真的傻,就是脑袋反应慢,打铁的手艺却是学的实实在在的,这些年都快超过王铁匠的手艺了,对王铁匠也孝顺,对师妹又柔和,大家都认为这个傻柱子最后会成为王铁匠的女婿,结果中间冒出来个城守大人。 王铁匠一家遇害之后,傻柱子失踪倒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着就有传言说是傻柱子因为不满王铁匠把女儿许给城守当妾才起了歹心,本来是没什么人信的,结果传了几日之后还没找到失踪的傻柱子信的人也就逐渐的多了起来,城守便开始了满城的搜捕,誓要捉拿傻柱子归案。 可没有几日,城守大人身边的亲兵就开始一个个的遭人暗杀,手法非常干净利落,就是当喉一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给刺了个透明的窟窿,等别人发现尸体的时候血都差不多流没了。 这下玉错城就彻底开锅了,城守直接下令封闭城门,日夜盘查,防止凶徒走脱。可是那凶徒根本就没想逃跑,还是一夜三个的刺杀着城守亲兵,毫不间断,三五日之后,有人撞到了刺杀亲兵的人竟然就是那个傻柱子,尽管众人都不相信那个傻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高明的手段,但是那目击者却言之凿凿,城守一下慌了,把所有亲兵都集中到了府宅日防夜防的,可就是这样也没防住,亲兵还是一个个的被杀,最后竟然连城守也死了,一样是个透明的血窟窿,不过这次有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城守的身边多了一把这个三面刀刃的怪兵器…… 之后死的就是城守身边亲近的随从和管事,一直到今天都没停手,而在上面派来顶替的人之前,也只由李品和暂代城守一职,李品和本是不愿意的,怕那个傻柱子把自己也弄死,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实在是没有人可以代理了,城守身边得用的人都被弄死了,高级的武将们都害那个傻柱子把苗头对向自己,干脆就集体把李品和推了上去。立品和自己也害怕让傻柱子弄死,可又不能不做,干脆就带人上了城墙上守门去了。 怎么说城墙那么高,身边又都是火把,再是有本事的人也不太可能躲开那么多士兵到城墙上把自己弄死。 李品和已经在城门上呆了几天了,到现在也没抓到傻柱子,现在迎到了有黑衣卫令牌的十六楼,简直是欣喜若狂了,只要十六楼肯接下城守的工作,那么他就安全了。 因为李品和发现,那个傻柱子似乎只和城守和那些士兵们过不去,到现在也没伤过一个军队以外的人。现在自己是暂代城守,只要把城守职位交出去,那么自己就应该万事大吉了。 十六楼才不去管李品和的小心思,拿着那把三棱匕首问道:“你是说他现在天天杀人?杀的都是军队上的人?” 李品和点头,道:“也不知道那傻柱子是不是让军队给逼得急了,所以才连逃都不逃,就守在城里杀人,唉……这都抓了许久也没抓到人,要不是他现在一天杀三个,我都不敢确定傻柱子是否还在城里。”语气很是无奈,他生平见过的最厉害的武者应该就是之前的城守了,现在突然冒这么一个杀人不见踪迹的高手,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应付了。 十六楼又问:“那他今天杀人了没有?” 李品和道:“暂时还没接到消息,不过按往日的时间来算,应该是差不多了吧……还请习大人帮着玉错城主持一下军务吧,现在整个玉错城都人心慌慌的了,再不稳稳怕是又要闹出什么乱子了。” 十六楼摇头,笑道:“等这个傻柱子杀够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杀了,你们也不用害怕啊。” 李品和道:“怎么可能不害怕啊,也不知道他功夫到底有多高,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杀够啊。” 十六楼看着李品和焦急的眼神,无奈摇了摇头。 先不说那个傻柱子到底是四楼还是八楼,十六楼都不认为他们会是李品和说的那种忘恩负义,为了图谋师妹而杀害师父全家的人,从现在知道的情况上来判断,王铁匠和他的女儿必是坏在了城守的手里,才惹的自己那位兄弟如此动怒,一天三人的杀着那些人,步步紧逼原来的城守,为的就是给王铁匠父女报仇。 正说话间,有人来报:“城西刘队长被杀了。” 十六楼苦笑一下,问道:“那个刘队长也是原来城守的亲兵?” 李品和道:“不是,但是却是原来城守大人最看中的一个人,平时不管做什么,城守都会把他带在身边出谋划策。唉……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啊。” 十六楼笑了笑,道:“让你的,唉,人带我去看看现场,说不准我能‘抓’到这人。”言罢也不管李品和是什么反应,边径自离开了正堂,留下了还在发呆的一众人们。 113.追踪 每个城中多多少少都有黑衣卫驻扎,为的就是替皇帝“搜集民间消息”,十六楼知道这次的事毕竟已经惊动玉错城的黑衣卫,出了门也不想太多直接打出黑衣卫联络用的烟花,等着人来集合。 李品和见状也不好再阻拦,这个少年虽然是三品官身,但是还有个黑衣卫的身份,想来功夫应该是不差的,自己劝也劝过了,他还要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拉,那将来出了事他也少担些干系,于是上前问道:“习大人,你是现在去还是等人手集合了之后再去?” 十六楼要集合黑衣卫不是为了多些帮手,而是要把这些人集中起来让他们停止搜捕的行动,免得乱弄一气干扰自己,转过头对着一脸无奈状的李品和道:“让你的人直接带我去刘队长被杀的地方,留下一人在这里等候黑衣卫,人到了就传我的命令让他们在这里等我回来,不要轻举妄动。” 李品和听了之后又是一脑门子汗,敢情这个习大人不是要集合人手帮忙啊,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无话可说,只能叫过来报信的兵士给十六楼带路,自己也一路跟着。 到了刘队长被杀的地方,十六楼面上不做声色,心里却是非常兴奋,刘队长死在了自己的房间当中,尸体就在房间正中的地板上,血流了一地,依然是当喉一下。刘队长面色惊愕,双目圆睁仰面朝天,显然是没想到自己居然就那么死了,房屋中没见打斗痕迹,显然突袭刘队长的人出手很快,根本就没给刘队长任何机会。 出手真狠!十六楼暗赞着,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刘队长脖子上的血窟窿,问跟着一起来的李品和:“之前那些人也是这么死的?” 李品和点头,道:“都是这样,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死透透的了。” 十六楼摸着还算有些温度的尸体,算计着刘队长被杀的时间,在房屋中又仔细的搜索着,半天也不说话。 李品和见十六楼搜索的认真,完全一副捕快架势,也不敢出声打扰,只能跟在十六楼身后一起转悠,心中更是腹诽不已:这个习大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说他是皇家派出来历练的子弟,查起案子来比衙门捕头都利索,明明那么年轻,却已经是黑衣卫的掌令官了,这事本来和他没关系,可他偏偏要自己牵扯进来,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十六楼才不去管李品和怎么想呢,顺着常人难以察觉的痕迹一点点的找到了屋外,又一路的翻墙上房的把李品和和其他跟着的人甩的远远的。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哪怕是楼们也是一样,只是他们留下的痕迹实在是太轻微,也只有同为楼的人才能发现并且跟踪下去,十六楼也庆幸着,这个不知道是四楼还是八楼的兄弟根本也没想掩饰自己的踪迹,才能让他轻易的跟下去。 十六楼这边追着痕迹搜索着,那边李品和又接到报告,城西另外一个队长王队长也遇害了,李品和看着十六楼消失的方向,又问过王队长住的地方,竟然是一个方向,皱了下眉头道:“走,去王队长那边。” 等李品和带着人赶到王队长的地方,十六楼也已经到了,正在检查尸体,当然和刘队长的情形差不多,只是尸体的温度更温一些,显然死的比刘队长晚上那么一点。 十六楼只是和李品和打了个招呼,然后又追了出去。 李品和也不跟着了,反正也跟不上,知道那凶手今晚必然还要做一案,干脆就在原地等消息算了,看着十六楼离开的方向,李品和暗道:这个习大人果然有本事,竟然能发现凶手离开的方向,看他身手竟然是生平所见最好的,也许这案子真的能结在他的手里,看那个方向……是城守军驻营的方向,不知道这次又会是谁被杀。 十六楼赶到的时候,正好发现一个高高壮壮的身影离开一间房子,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还没消散,那个身形在房上几个跳跃就模糊不清了,十六楼也不管那人杀的到底是谁,顺着那个影子就追了下去。 十六楼身形一动,前方那个影子稍微一顿便加快了速度,显然是已经发现了没有隐蔽自己踪迹意图的十六楼,十六楼也只好加快脚步追了下去,两个身影就一跑一追的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十六楼已经能看到前方那个人手中提着的就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三棱军刺,几乎兴奋到开口喊上一句:“哥们别跑,是我。”可是前方那身影的速度越来越快,十六楼也只好步步紧跟,最后还是失去了那人的踪迹。 十六楼托生之后,结合了两世的本事,身手应该是所有楼中目前最好的,更应该比那个打了几年铁的兄弟要好,可是那个兄弟在这里生活了几年,对这个城市实在是太过熟悉了,他有心想甩掉跟踪的人,只要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多做几个迂回,别人还真就跟不上。 追到最后,十六楼终于跟丢了,不过他毫不气馁,甚至有些高兴。 看来,打了几年的铁,也没让自己的这个兄弟本事生疏,这样的话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下去的几率更大了一些,也能更好的帮助九楼完成梦想。 回到驿馆,十六楼也不问李品和最后死的到底是什么人,而是先对已经集合过来的五名黑衣卫问道:“你们一直在追查这事吗?上报朝廷了吗?” 五个黑衣卫最大的四十多岁,最小的二十多岁,都是男的,看上去就是普通人模样,可是十六楼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各个都是练过的,出示了自己掌令官的令牌之后就开始问话。 好在黑衣卫向来有个传统,就是认牌不认人,纵使十六楼再年轻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五人当中年纪最大的上前一步抱拳回道:“下官们一直在追查,但是本事末微,每次都查不到半点痕迹,还请大人责罚。”黑衣卫都是官身,所以他对十六楼自称下官。 十六楼心说:要是能轻易被你们追查到,那楼们都成了吃干饭的了。遂摆了摆手道:“那人本事极高,你们追查不到也是情有可缘,不必太过在意。”一句话让五个黑衣卫的神情都略略的放松了一下,十六楼继续了刚才的问题:“这事上报给朝廷了吗?” 五人面色上又同时显现出了尴尬,依旧是那年长的回答了十六楼的问题:“玉错城中的黑衣卫只有掌领有权传秘信回京,可是……在城守被杀之后,掌领大人在追踪之时也遇害了,所以下官们并未传信回京,不过消息已经由李大人传回,虽然会慢上一些,却也不会耽误事。” 十六楼点头,对他道:“李品和传回去多久了?我们再传信的话追的上他送信的人吗?” 那人道:“这里里京城已经很是遥远,若是用咱们的手段传信,纵使李大人早上十几日,咱们要赶上也不是难事。” 十六楼点头,他有心想把这事在吴国朝廷上抹去,干脆写了封信交给玉错城黑衣卫,让他把信送到京城长端郡王府,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意思就是那个傻柱子的铁匠是自己的另外一个师兄弟,而那王铁匠自然是被原来的城守杀害的,去找九楼的事可能要耽搁几天,但是影响不了大局,若是顺利找回自己的师兄弟,对九楼的帮助则会更大,相信商天晨知道该怎么做。 把信交给那年长之人,十六楼道:“玉错城中不能没个掌领,你回来之后就暂时担任吧,这里离边境已经不远,将来可能还有些事需要你去做。” 那人面露微喜,抱拳道:“多谢大人提携。” 十六楼摆摆手,道:“这杀人案你们就不要管了,各自潜伏好就是了,你们现在要注意的不是那杀人的人,而是慕德公主的事。” 玉错城黑衣卫早就接到过命令,只是他们在玉错城没有发现任何疑似慕德的人出现,所以也就一直没有什么行动,现在听了十六楼又重提此事,知道事情比之前更加严重,都面色严肃慎重的领了命令退下了。 处理完黑衣卫的事,十六楼才找到李品和,对他道:“那人是谁我多半已经有了点眉目,让你们的人不要追查了,免得又白白的搭上性命。” 李品和早就不想追查了,可是他也不敢不查,怕的是将来朝廷给他安个尸位素餐的罪名,现在有了十六楼的命令哪还有不听的道理,抱拳称是之后,又听十六楼道:“不追查是不追查,但是也不能把他放跑了,四门严格把手,白天也要加哨。” “是。”李品和之前就一直是那么做的,现在只是多派一些人手而已,比让自己带人追查下去强多了。 十六楼赶了一天半夜的路,又折腾了好久,把命令全都发布下去之后,重逢兄弟的喜悦感也渐渐消散,疲倦感袭了上来,睡到床上的时候还在心里暗骂了几句:就没有不折腾的,遇到十三楼的时候差点打起来,这次也是,就没一个能让自己消停的,哪个都是不省心的。 骂归骂,十六楼却是睡的香甜,不过他可不敢保证自己的那个兄弟会不会摸上来把自己宰了,睡之前割了一个士兵的头发,按照十三楼的套路做了一个警报机关才敢放心的睡了。 警告机关不是为了给自己报警,而是给那个兄弟报警。 只要见到那个机关,自己的兄弟一定会发现,只要他发现了就会知道自己是楼中兄弟,就不怕他在自己弄死在睡梦当中。 114.噩梦 十六楼为了让兄弟能轻易的找到自己,刻意在回驿馆的时候留下了一些痕迹,可是一直到睡到中午时分,也没有人来刺杀他,布置的机关也没有被触发过的样子。 这让十六楼很郁闷,心说自己留下的痕迹一般人不会发现,但是楼中的兄弟一定会发现的,为什么没有人找上门来呢?难道那个傻柱子不是自己的兄弟?不可能啊,三棱军刺还有那刺杀的手法,都是楼中出品啊,为什么没有人来呢? 十六楼在这边发呆,铁匠铺里也有人在发呆。 就是被缉捕多日而不见踪迹的傻柱子,傻柱子一手抓着一把三棱军刺,一手抓着个不大的包袱,靠着墙角坐在地上,眼中布满了血丝,愤怒退却后剩下的却是疑惑。 傻柱子不傻,几年前掉到河里又被师父救了上来之后就不傻了,昏迷几天之后,凭着天生的警惕性和一种求生的本能,他一直在仿照本尊的生活痕迹继续着自己的生活。 本尊的记忆很是混乱模糊,只记得自己是被王铁匠捡回去的,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这让现在的傻柱子很难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处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装傻装了大半年才终于搞清楚自己在的居然是个从来没听说过的地方,不知道的朝代,前途更是一片未知。 因为每天都要在铁匠铺里打铁照应生意,傻柱子自己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恢复训练花去了他几年的时间,又趁着王铁匠带女儿去姥姥家探亲的几天时间,打了几把三棱军刺,傻柱子才算安心了一些。 几个月前,铁匠铺里来了个年轻人,想要自己师徒二人到京城给八王效力,当时师父因为不想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便拒绝了,那年轻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留了个腰牌说要是哪天想通了,或者遇到难处可以到京城去找他,然后就走了。 再后来就是那个城守来了铁匠铺,看上了师父的女儿,强纳不成,竟然趁着自己出城打猎的时候杀了师父和师父的女儿,还把罪名推到了自己的头上。 傻柱子怎么能不恨,这几年王铁匠对本尊的感情全都让他接受了,原本说好要娶了师父的女儿然后好好过日子的,结果家没有了,未来的幸福也没有了。 杀了城守之后,傻柱子本想凭着那个腰牌去找当初的那个年轻人,但是他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城了,无奈之下只能做困兽之斗,东躲西藏的到了今天。每天杀三人,为的就是让知府知难而退,在知道抓不到自己的时候开了城门让自己出去,如果这个知府铁了心的要抓自己,那么他也不在意多杀一些人,反正那些人都是该杀的。 包袱里装的是一些小孩子穿的衣服,用料做工都是十分讲究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用的起的,只是已经十分的破烂。那是在落水被救之后没几天,师父拿来给他的,说是捡他的时候他穿戴着的,本想本尊的家人寻到这里以这些东西为证物让本尊和家人相认的,可是等了好多年也没有人来找傻柱子,师父就说让他娶了自己的女儿安心的在这里过活吧,反正他的手艺足够养活自己了。 现在师父和师父的女儿都死了,傻柱子剩下的就只有这个包袱和几把自己打造的三棱军刺了。 昨天夜里,傻柱子有去杀人了,杀完最后一个人的时候竟然让人跟上了。 傻柱子真的没想到,在这个时空,居然还有人能找的到自己留下的痕迹,并一路追踪而来。 看来这个世界也有高手。 甩掉那追踪的人之后,傻柱子本想顺着痕迹找回去,可是连日来体力上的消耗,和精神上高度的紧张已经不够支持他那么做了,无奈之下,傻柱子决定先回铁匠铺然后再做打算。 仔细小心的布置了一些警报机关,傻柱子疲惫致极,就在原来的矿库的角落里坐下了,将矿石拨到自己的身上掩饰身型,混混沉沉的睡了过去。 下午时分睡醒了之后,傻柱子精神恢复了一些,才有精力去仔细回忆昨夜追踪自己的人。 有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那人死命的追着自己,却没有杀意,自己几次因为疲惫而露出了破绽,那人却没有用暗器击伤自己,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要捉活的?可是也不至于连暗器都不出吧,难道他还想毫发无伤的捉到自己? 不去想了,先去寻些吃的东西吧,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再不吃点东西,今天晚上怕是过不去了。 傻柱子和十六楼就这么你追我赶的在玉错城里斗了大半个月,终于在傻柱子饥饿疲惫的时候失了手,被十六楼生擒。二人相认之时,傻柱子真的傻了。 没想到追了自己大半个月的人居然是老战友,迷迷糊糊间只来得及说上一句:“我是四楼。”就昏睡了过去。 四楼知道,有十六楼在,自己是安全无虞的,高度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身在驿馆之中,十六楼就坐在房中守着自己。 曾经的一切突然清晰的浮现在眼前,泪水却模糊了一切。 原来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在的,自己的战友,自己的兄弟都在。 四楼做下的案子当时就因十六楼的双重身份解决了,原来的案子没有经过任何调查审理,直接就坐实算到了城守头上,而四楼也有了新的身份,黑衣卫。有了这个身份他杀了那些人也就无罪了。 等四楼彻底恢复好了,二人踏上了边关之旅。 在路上,十六楼仔细讲述了九楼和十三楼的事,四楼听的啧啧称奇,并不为九楼成了男妃而有什么厌弃,毕竟这只是他们“任务”中的一环,换成是他他也会按照太虚的要求去做。 自此,五重楼只缺一人就要汇聚齐了,希望那天不会太远。 就在二人快要赶到边关之时,战场上已经有了一些变化。 官无秋果然像九楼说的那样去夜半袭营,却没有找到九楼的大军,只能无功而返,等他回到自己的军中却发现自己大营的左营却被啃掉了一块,敌人来的人不多杀的人也不多,却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自己去袭营不见敌人踪迹,自己的营地居然被人给偷了。 不停的派出斥候,去查敌人驻扎的地方,回报之后再带人去,却已经是人去营空。为完全冷却的灶火足够说明敌人刚走不久,可是顺着痕迹找下去却是四面八方。 官无秋坐在自己的帐中冷笑着,不时的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唇,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寒意。吴国王爷,我定要把你生擒活拿,让你在我手里慢慢的享受几日才能解我心头之怒。 官无秋的确是怒了,不过暴怒之下却仍然能冷静的调兵谴将,将大部队分成几个部分,朝着几个方向进发。他不怕被人一一分吃,他带出的兵就算面临着十几倍的敌人也能达到两倍于自己的敌人,就算自己的兵全都折损在这里,也能让吴国的部队消耗干净,自己还有后援,可吴国……呵呵,等两边的士兵都消耗干净,自己的后援部队一来直接就变成主力,而吴国却没有可守关之军了。 又是几日,自己分出去的部队其中的一只遭遇到了敌人,三万大军啃噬掉吴国五万余人。官无秋一点都不心疼,三万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命令下达,让其余部分继续搜寻吴国部队。 又是几日过去,另一部三万人被敌人以弓弩围剿,全军覆没,事后斥候回报,吴军伤亡不过一万。 官无秋如蛇一般的眼睛眯了起来,失去三万人他不心疼,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失败。 两次交锋,竟然又一次打了个平手。 官无秋冷笑着说了几句,有意思之后,命令全军撤回,所有斥候都派了出去,只为探察敌情,如有发现立即分人回报,另外的人要缀在其后绝不可再次失了敌人的踪迹。 官无秋看着制作精良的地图,自言自语道:“几十万大军万游击?还真有想法,呵呵,可是我不想和你玩了。我对你的大军没有兴趣,我要抓的人是你,嘿嘿,真想看看你在我手里被撕个粉碎,不知道那时候你会是什么表情,嘿嘿。” 官无秋的表现让他的近卫出了一身的冷汗,死囚已经“消耗”没了,新的死囚还没运到,如果战局再这么拖下去,官无秋一旦又起了那嗜血的爱好,那么最先被消耗的人就是他身边的人。 夜半,女暗卫再次潜进了官无秋的营帐,见礼之后道:“吴国公主即到了,大约还有两个时辰。” 官无秋闭着眼睛坐在交椅中一动不动,听完报告之后也没有半点反应,让人看上去好似是睡着了一样。 可是那个女暗卫知道,自己的这个主子绝对没有睡着,他散发出的冰冷一直都是盘桓在周围。自己跟了他三年,从来就没有见到他睡觉,连这营帐当中也不见有床铺,他似乎是一个根本不用睡觉的人。 官无秋不说话,女暗卫也不敢再开口,只是跪在地上静静的等待着,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官无秋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女暗卫,冷冷的道:“告诉他们,吴国公主不要送到国都了,直接押到军中来。” 女暗卫领命起身,刚要退走,官无秋又开口了,声音更加的冰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若不是现在是用人之际,你已经死了。” 女暗卫差点再次跪倒,混身如筛糠一般,挣扎了好一会才恢复了冷静,声音有些微弱的答道:“是。” 官无秋不再理会女暗卫,又闭上了眼睛。 女暗卫喜欢他,他是知道的,每当她见到自己的时候,心跳都会加快。 心跳加快官无秋听不出来,但是他却能从女暗卫的行为中感觉的到,心跳快了,或多或少一定会影响到人的行动,更会影响一个人的情绪。 行动和情绪都受到了感情的影响,那么这样的人他也不会再要了。 尽管那个女暗卫很出色,以后也只能放的远远的,或者干脆让她去执行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死在外面干干净净。 官无秋自从三年前那场变故之后,就再也没有睡过。 只要一进入梦想,就如同进入了无间地狱一般,四周都是火,都是血,自己被烧的面目全非,身上的血肉不停的融化成血水流淌到地上形成了一个血池,但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住的哀号,看着自己的血肉融化又重新成长出来,然后再融化烧尽,再生长出来…… 地狱里的火是冷的,像刀子一样,将他割成了一条条血丝,他想逃可是双脚却被钉死在地面上,半分都挪动不得,还有无数的鬼魂执着鞭子不停的抽打着他,他能看见自己的内脏被鞭子卷离自己的腹腔,然后重新生长出来…… 官无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境,每次都是想死也死不成的。 日子长了,他便不敢再睡,累极了也只是小憩片刻,实在熬不住的时候,就会把身心交给内心深处住着的那只恶魔,让他去虐杀别人,自己好得到片刻的放松。 杀人过后,疲惫也一扫而空,他又能精神熠熠神采飞扬的面对一切。 可是内心却是在哭喊着,他不想再这么下去,他不想再杀人了,再也不愿意见到血肉分飞的场面,也不想听到别人的哭嚎,可是他控制不住,一但情绪受到了刺激,杀人的欲望就会重新燃起。 官无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他却明白,如果自己不死的话,那么就会死更多的人。他觉得自己的生命中少了什么,可是少的到底是什么却想不起来。 那种感觉太遥远了,遥远的不想是这辈子的事。 生命中的缺失到底是什么呢?实在抓不住那种虚无的感觉,官无秋只能用别人的血肉来填补自己内心的坑洞。 终于见到了一个可以和自己针锋相对的人,官无秋想要捉住那人,他想知道虐杀一个可以和自己相当的对手,是否可以完全的释放自己内心的恐怖,也许……应该给对手一个机会,一个让他杀了自己的机会。 如果他能抓住那个机会,自己将会笑着赴向那无间地狱。 也许死了之后去的地狱,和梦里的不一样。 也许真正的地狱会是温暖的。 所幸,那个对手也是个王,勉强可以和自己匹敌的王。 115.决心 慕德被送到官无秋的营帐时,已经是满身的狼狈,而押着她的人却是她自小信任的贴身女官羡月。为了躲避吴国探子的视线,羡月先是哄骗慕德换装成男孩子一路向南,然后深入边境,顺着吴国与纪国的边境线向西,路上出过几次事,除了羡月之外的人都被“土匪”杀了,慕德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等身边的人都死的差不多的时候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那个时候她曾经要求过羡月带她回转,或者直接去找官府亮出身份,可是羡月还是在一直哄骗她很快就可以见到仰慕已久的齐大将军了,到时候让齐大将军派人护送回去会更安全。 如此,慕德跟着羡月又走了一段时间,在南境边城遇到了巡视边境的四王,已经身心俱疲的慕德已经不再心心念念要见齐将军了,她想回京城,回八王府,回到八哥的身边,她也想见玉城哥哥了,当她见到骑在马上巡城过境的四王时,很是激动,想要跑过去告诉四哥,自己是慕德,自己想回家。 可是刚刚迈出一步,一声四哥还没叫出口,却让羡月给打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羡月的面目已经变了。她将慕德打扮成个小叫花子,灌慕德喝下了哑药,冷笑着对慕德说:“要么老老实实的跟我走,要么我现在就把你买到青楼。” 青楼是什么地方,慕德不完全明白,却知道女子进了那个地方就完了,于是她只能跟着已经不再温柔可亲的羡月一路网西,然后再往北。 怕被皇家的探子盯上,羡月自己也改装成了乞丐,弃了车马,路上的行程很慢。羡月也不理会从小娇生惯养的慕德是不是能受的了那么长距离的步行,稍有落后就打骂一番,一开始慕德还哭,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是习惯了打骂,还是想到了什么,不管多累多辛苦,也咬牙受着,一路跟着羡月到了齐连锋和官无秋交锋之地。 官无秋见到幕德的时候,幕德一身破衣烂衫,满身满脸都是污垢,手脚上还有些许的冻伤,身体也是瘦弱不堪,已经没有半点公主模样。 可是官无秋却发现,身为公主却吃了那么多的苦的慕德,眼中是一片清亮,带着一种天生的高贵和傲气,在得知自己是合国亲王的时候,依旧是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没有求饶,也没有喝问,只是直直的看着自己。 官无秋问慕德:“你现在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说?” 进营帐之前,羡月已经把解药给慕德喝了,此时幕德已经可以说话,官无秋问她话的时候她却没有开口,依旧是盯着官无秋的眼睛,仿佛可以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跪在一旁的羡月见慕德不说话,很怕她引的官无秋发怒牵连到自己,伸手在慕德的胳膊上狠狠的拧了一下。她本以为一路上都任自己摆布的慕德一定会顺从自己的意思,老老实实的回答官无秋的问话,却没想到幕德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一下,不仅把羡月打愣了,也把官无秋看的一愣。 反应过来的羡月恼羞成怒,当着官无秋的面就要打回慕德,却让慕德突然瞪过来的眼睛给吓呆了。这个是那个挨了打之后只会哭的公主吗?一路上言听计从的小丫头怎么见到了官无秋之后反倒有这么大的胆子,难道她还以为合国亲王会给她撑腰吗?她那是什么眼神?恨吗?不是,她居然在鄙视我? 慕德的确是在鄙视羡月,虽然已经知道羡月是敌人的细作,却仍然免不了她是慕德奴才的这个事实,慕德还小,想不通太多的问题,可是她却很是鄙视这样“背主”的人。 一巴掌把羡月打老实了,慕德看向官无秋,施了一个同辈见面的礼。 官无秋只觉得这个小公主实在是有意思的紧,微笑着还了一个礼等慕德开口。 慕德见官无秋给自己还了礼,心中稍感满意,尽管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有给吴国皇室丢人。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轻咳了几声,让已经紧绷了好久的喉咙有了微微的痛感之后,墓德才开口,用嘶哑的声音对官无秋说道:“本宫要洗澡更衣。” 官无秋经历过太多的事,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孩。明明已经疲惫不堪,饥寒交加,可是在见到敌人的第一面,却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想着慕德刚才给了羡月一个耳光,又和自己行礼,待自己还了礼之后才开口提出要求,官无秋明白了。这个只有十岁多一点的女孩在吃了那么多苦之后,已经没有忘记自己是一国公主,即使是身在敌营也要维持本国皇室的尊严,保住本国皇室的尊严。 这样的心性让官无秋不得不佩服,换做是自己恐怕也做不到这样。 官无秋不知道,慕德这一路走来,正是因为吃了太多的苦,所以她长大了,见到自己被带到合国王爷的跟前,她就明白自己是个人质,出京之前就听说合国和吴国打了起来,现在又到了合国王爷的军帐,她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可是心理已经长大的慕德在明白自己处境的时候,更明白自己的身份比性命更重要,自己出现在两军阵前一定会给自己的国家带来危机,她要为自己的国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现在能做的就是维护住吴国皇室的尊严。 官无秋佩服这样的人,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看重身份的人。 公主之尊,为巾帼之王。 慕德提出这样的要求后,他不会再把慕德看成是一个小女孩,他会把她当成一个和自己同等位置的女中王者。 让人把慕德带下去洗澡更衣,并连夜去内城去寻来一些合适的衣物首饰,再让随军的医生照料慕德的身体,吩咐好这些,官无秋才把眼光转向了依旧跪在地上的羡月。 羡月是纪国的人,在吴国宫中已经埋伏了十年,三年前由宫中的人调派到慕德身边做了女官,然后就一步步的按照计划走到了今天。 羡月作为一个细作,胆子应该算是很大的,她不怕刀刃加身,也不怕鸩毒入体,更不怕严刑拷打,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害怕的了,她是一个合格的细作,一个出色的细作,可以说她没有任何缺点。 可是几乎是完美细作的羡月,跪在官无秋的面前却忍不住发抖。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发出这么冷的气息,比外面料峭的春风还让人难受。 官无秋坐在交椅中,喝着下人温好的酒,眯着眼睛看向羡月,微笑道:“你做的不错,想要什么赏?” 羡月恭敬叩地,道:“为本国效力而已,当不得合国亲王的赏赐。” 官无秋点点头,这个羡月倒是个知进退的,可是他却不打算放过羡月,不为别的,只为他伤了慕德。官无秋在慕德身上找到了一种认同感,所以他很不想让羡月有什么好下场。官无秋放下酒盏,呵呵的笑了起来,道:“本王说你当得你就当得,本王就赏你具全尸。” “什么?”羡月听了之后,只觉得脊背发凉,即使任务完成后被主家杀人灭口,她也觉得是预料之中的事,可是这样的话却不该是别国的王爷说出来的,她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请问王爷,是本家主子的意思吗?” 官无秋好笑的摇了摇头,道:“本王做什么,轮不到别人指手划脚,只是你让本王很不爽罢了。” 羡月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会是怎么一个理由,这让她无法心服口服的接受,直起上半身看着官无秋道:“那恕小人不能领命,您是合国亲王,似乎没有权利这么处置小人吧。” 官无秋依旧是淡笑着,道:“本王处置了你,你那主子也不会说什么,就算他有什么不满本王也不在乎,大不了拨转枪头罢了,呵呵。” 羡月听了官无秋这话知道自己今天必死了,她很不明白两国多年的计划在这个合国王爷眼中,竟然如同儿戏一样,如果自己今天不安然受命的话,那么影响的必然是整个大局,想到这里也只能是苦笑,自己潜伏了十年,计划成功之时却是死在主子盟友手中,简直是太好笑了。再次直了直身,想要说自己领命,却是眉心一紧,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觉得一股温热顺着鼻翼流淌而下,滴在了身上地上,伸手接住那股温热,已经是满眼的红……随后,变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不管羡月领不领死,官无秋都不会让她活着。就和她想的一样,自己的枪头对的到底是吴国还是纪国,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自己停止杀人的机会。 只是为了这个机会,他又杀人了。 在羡月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弹出一枚铁钉射入了她的眉心。 羡月最后想说什么,官无秋不在乎,左右都是要死的,还说那么多做什么呢? 忍不住又笑了几声,才让人把羡月的尸体收拾了,本该在接到慕德之后让这个羡月回去报信的,但是官无秋却不打算给纪国那边送信了。慕德原本是要用来要挟赵国防止他们出兵襄助吴国,但是现在官无秋却要用慕德做另外的一件事,之前的计划也就无用了。 羡月会为自己的主子去考虑大局,可是官无秋却不在乎什么大局,这天下乱成什么样都和他无关,他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慕德收拾好了,已经快天明了,吃过早点之后便让人带她去主帐中寻到了官无秋。 收拾好了的慕德露出了真容,一身锦衣也更能衬托出她的风度,不急不徐的行了礼之后,依旧是在等官无秋还了礼之后,才开口道:“合国哀亲王盛情款待,吴国公主慕德多谢。” 一句话,让官无秋的好感有多了几分,他很是不懂,这么一个十岁多大的女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智和自己以王者之尊相见,不过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笑了笑之后道:“别说什么款待,本王可不是请你来做客的。” 慕德点头,道:“慕德明白,不过该谢还是要谢的,这次过来一是要感谢王爷,而也是有话要和王爷说。” 官无秋道:“有话还请直言。” 慕德道:“如要慕德前往阵前就派人来说一声,不用费什么周章,我不会反抗。” 官无秋点头,心里对这个公主更是多了一分好感,知道自己为质用来要挟亲人,还能沉稳如斯,果然是个大心性的人,不愧是我官无秋认可的人。 这是几年以来,官无秋第一个能发自内心的称赞上一句的人,是这个人却是一个十岁多大的孩子,官无秋都有些不明白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过他愿意给慕德颜面,也愿意保全她的公主之尊。 慕德再次谢过离开,出了官无秋的营帐之后,长出了一口气,看向太阳升起的东方,眼中泛起了泪光。那边是她的国家,不远处应该就有她国家的军队,她很想马上就奔向那边,可是她却不能,虽然心中害怕,却也不能表现出来。知道自己顽皮,让敌人钻了空子,到了阵前必然会被用来威胁将士们,再是个孩子她也懂这是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大事,她不能让合国王爷用自己当作战争的筹码,她会很听话的跟着合国王爷一起到阵前,她要用自己的性命去赎罪。 慕德不仅仅是害怕因为自己而牵连到整个国家失疆去土,她最怕的是因为自己的过失而牵连到八哥。 幕德不知道自己的生死其实还不太能够左右这场战争,她只认为自己死了的话,一切就都能够平息了,尽管她不太明白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尽管她还在害怕,但是她已经下了决心,要用死去挽回这一切。 只希望,死了之后尸体能回国安葬,他们不都说死也要归乡吗? 只希望,这个合国的王爷会准许自己的尸体回国。 若不是还想见见故乡的人,慕德现在就会自我了断。 愿意跟着官无秋去阵前,就是为了见见自己国家的将士,亲口跟他们说几句话,让他们知道,自己国家的公主不怕死,让他们不用顾忌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国家。 让他们有机会告诉一声八哥,那个只会撒娇调皮的慕德已经长大了。 116.换质 官无秋发出将令,将分出去的大军都召了回来,并在与九楼初战的战场之上立了一面王旗。 那是正面约战的意图,官无秋相信吴国的王爷看的懂。 九楼得到报告的时候,的确是懂了。 九楼并不害怕与官无秋正面交锋,就算是要他亲自与官无秋对阵他也有不输的把握,可是他害怕官无秋另有算计,他不认为官无秋会是个放弃阴谋而正面交锋的人。 九楼不想去应战,可是王旗立在那里,他不得不去。 就算是有阴谋,九楼也必须去。那是王者对王者的邀战,不去就会输掉王者的威严,国家的颜面,士兵的士气。九楼不是王者,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他却不能不在乎吴国的颜面,更不能不在乎士兵的士气。如果这次他不去应战,那么这西边边境的大军在短时间内都会一蹶不振,到时候输的就不只是一次战斗,而是疆土了。 可是九楼这次猜不到官无秋要做什么,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慕德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 齐连锋也知道这点,可是他不想让九楼去应战,见九楼沉默不语也知道他的担心,想了一会道:“殿下,这次邀战你可不能去,万一他有什么阴谋诡计的话可怎么办。” 九楼苦笑,道:“如果我不去,那么这不战而败之后,军心必将涣散,到时候我们该如何收拾。” 齐连锋道:“殿下别去,我去!如果真的是正面冲突,我还不怕他,如果他有什么阴谋诡计你也好另做打算。” 九楼知道齐连锋是担心自己,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摇了摇头道:“官无秋立的是王旗不是军旗,要去的话也只能我去。” “不行!”齐连锋自感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自己的这个大儿子,现在到了进退两难之际,他自然想保全自己的儿子,但是这话却不能明着说出来,只好道:“殿下身份贵重,不可冒险。而且……殿下的兄弟也不希望殿下出事。”这就是拐着弯的在提醒九楼,让他多想想商天晨,如果他出了事商天晨给怎么办? 商天晨对九楼有情这事,齐连锋多少也知道点,虽然还是不太能接受,可是也只能接受。问过一直伺候在九楼身边的红掌,得知这两人“恩爱”非常,齐连锋也只能安慰自己,事已成定局,有情总比无情好。 九楼真的没想到齐连锋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商天晨,只觉得心里一紧,手也不由自主的伸到了怀里逃出了“除夕有雪”,低头看了看玉佩,想起商天晨的一往情深,九楼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放不下这个人了。 不管自己对商天晨到底是什么感觉,都已经放不下了。 可是就算是为了商天晨,这一战他也不能不去。 商天晨是吴国的王爷,而自己守的是吴国的边关,只是为了他自己也必须得去。 九楼提起笔给商天晨写了一封信,最后一字落笔,脸上也显出微笑。把信交给齐连锋,九楼道:“这一战我是必去的,为了边关也好,为了天晨也好,我都必须去。我想官无秋那边最大的算计就是慕德了,我带三万人去应战,你带着大军跟在后面,如果他有什么诡计你就带着大军先撤退再做图谋,如果要是要正面交锋,也只是我和他的事。如果我死了把信交给他。” 齐连锋依旧不同意,听了九楼的话之后直接单膝跪地抱拳道:“殿下,请收回成命!此战还是我去!” 九楼真是让齐连锋吓了一跳,不管怎么说那也齐玉城本尊的父亲,当初为了保住家族把儿子嫁给男人也只是无奈的喊了两声,九楼不是没有在心里说他几句情薄的话,可是现在面临真正的生死之时,作为一个父亲他却跪在了自己面前,这让九楼无法不感动,惊吓过后九楼赶紧去拉齐连锋起身却拉不动,也只好跪倒在地到:“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齐大将军……大局为重。” 九楼说的大局不只是这场战争,还包括整个吴国的安危,还有齐家的存亡。 九楼不能告诉齐连锋自己已经不是齐玉城,只能说一句我已不是从前的我算是对本尊父亲的一个交代。 如果真的战死,或者落到官无秋的手里,相信商天显会安排好一切。 齐连锋还想说话,九楼靠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而快速的说了一句:“父亲,你让我去吧。” 齐连锋一楞,他不知道九楼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叫他父亲,更不知道这短短的一句话里包含了什么意义,呆楞的看着九楼一眼,却见他面色坚决,也知是再无可争执的余地,也只能艰难的点了点头,道:“若是不幸……我必为你报仇。” 九楼微笑道:“若是不幸也是天注定的,自然会有果报,若是不幸……帮我照顾好他还有孩子们。”这话让别的将领们听到也不会产生什么误会,他们只会认为这是十一王在托孤,齐连锋却知道九楼说的是商天晨还有麦芽,只是这孩子们……却是把商天晨的所有子女都算了进去。 你对八王爷也有了情吗?齐连锋很想这么问问九楼,话问不出口,却见到了九楼眼中的思念。 是的,儿子对八王爷也有了情。 齐连锋看明白了,重重的点了点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已经不用再研究什么了,九楼自己一个人就定了方案,让两个将领各带一万人离自己五里远作为策应,几千新弓弩的士兵也分在了这两万人中。齐连锋则带着大军以二十里的距离跟在后面,而自己则带着三万人和商天显给的三百多人的近卫和御林卫打着王旗去应战,这样的话就算官无秋有什么诡计,自己的三万人也可以抵挡一阵,两翼的军队也可做赶死队给官无秋制造一些麻烦,虽然很可能这五万人一个也活不成,但是总可以保住齐连锋的大军,自己这些人也绝对不会让官无秋占太多便宜,总能啃掉他一大块肉。 嘱咐又嘱咐了齐连锋,绝不可感情用事,如果事情不妙,只带着大军先撤就是了。 再齐连锋郑重的保证过之后,九楼还是不放心,把红掌留在了齐连锋的身边作为监督,并且又道:“如果我真的回不来了,把信交给他,就说我对不起他,让他……忘了我。” 九楼这话也就是安慰自己的,到这里已经一年了吧,算着时间刘惠娘应该已经生了,自己心中虽然已经有了商天晨,却还没有忘记八楼。九楼知道要忘记一个人有多难,但是他也只能希望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商天晨会忘了自己。 披挂着商天显的战甲,骑到马上,九楼整理了心情高声令道:“升王旗!出发!” 跟着九楼一起出发的军士们齐声喝道:“必胜!必胜!必胜!”雄壮威武,声音震天。 必胜吗?九楼心中苦笑,这一仗几乎是不可能胜的,他知道,随他一起出发的将士们也知道,可是升起的王旗却鼓舞了将士们的心,即使是死,也要勇往直前! 红掌目送着远去的九楼,心中已满是泪水,她本也想跟着九楼一起奔赴战场的,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拼死也要把九楼抢出阵地。可是九楼却对她说:“千军万马中你怎么救得了我?如果我真的死了,一切事宜都听史侧妃的吧。你是太虚留在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你去帮她也可以完成太虚的交脱的事,听我一句话:天下总比我一个人重要。” 红掌只是一个女子,即使被太虚看中她也只是一个女子,她不懂天下也不在乎天下,可是她却不能不听九楼的话,九楼的命令她不能违抗,哪怕这个命令和她要拼死保护九楼周全的心思相冲突,她也不能违抗。 她只能在心中祈祷,太虚能感应到这一切,会保护九楼这一次可以安全脱身。 已经列阵在自己的战旗之前的官无秋,听着斥候报告吴国的军队已经出现,由宁亲王亲自带着三万人升着王旗正朝这边来的时候,眉头挑动了一下。 三万人?你着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还是已经放弃了活路? 冷笑了一声,对旁边马上坐着的慕德道:“吴国领兵的是宁亲王,你的十一王兄,你马上就要见到他了。” 慕德听了之后,面色不改,心里却在嘀咕:十一哥?领兵的是他?这怎么可能?从没听说他有领兵的本事啊?纵然是疑惑,慕德也紧盯着前方,期待着吴国大军的出现。就算是平素与十一王兄没有什么交往,可是这个时候却也十分期待着见到他,再是不亲那也是自己的亲人。 可是当她见到宁亲王王旗之下的人是九楼的时候,再也不能保持自己的冷静,满脸的惊愕,这一切都落在了官无秋的眼中。 官无秋又是阴沉的一下冷笑,暗道:果然不是十一王,那你到底是谁呢? 九楼带着部队,比之前那次更接近官无秋的部队,只是一眼就见到了官无秋身边的幕德。 比之前瘦了很多,不过看上去还算健康,装扮也算得体,看来官无秋并没有亏待慕德。 立好王旗之后,九楼对幕德高声道:“慕德!别害怕!” 慕德激动的点了点头,九楼在她心里比十一王更要重要,虽然相处的日子不多,却是除了商天晨以外最亲近的人了。急急的抹干已经喷涌出来的泪水,慕德也高声道:“哥!我不害怕!我不怕死!别让他们用我威胁你们!我不怕!我真的不怕!” 九楼紧捏着缰绳,抑制着心里的悲愤,回道:“不愧是我吴国的公主!”他很想安慰慕德,她不会死,可九楼说不出口,现在所有的主动权都在官无秋的手里,自己的生死都是未知数,何况慕德。如果官无秋真的用慕德威胁自己,那么他也只能让慕德牺牲,自己……也会随之战死。 九楼道:“好慕德!就算是死也有哥陪着你!” 慕德听了先是点头,马上又急了起来:“哥!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八哥也不让你死!”在见到宁亲王王旗下是九楼的时候,慕德还知道不叫破九楼的身份,可是一听九楼要陪着自己一起死,却把持不住了,差点直接叫出“玉城哥哥”,慕德的心里,八哥是最重要的,如果玉城哥哥死了,那么八哥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她不能让八哥伤心,她也舍不得玉城哥哥去死。 官无秋听着慕德的话中有话,虽然不知道其中原因,却听出了这个“宁亲王”和吴国的八王爷感情不一般,心中有些不快,很是不想听下去了,让人捂住了慕德的嘴巴,对九楼道:“宁亲王和慕德公主真是兄妹情深,本王真是感动,哈哈哈。” 九楼见官无秋的笑声中全是不屑,有些恼火,可是阵前却真的不是感情用事地方,只能把缰绳再紧上一紧,道:“哀亲王邀战,本王已经来,如何对战你说吧。” 官无秋停住了笑声,道:“真没想到,在皇家之中还能有这么感人的情感,真是太让人感动了。”嘴上说着感动,脸上却是玩味,抹去眼角笑出的泪,官无秋道:“既然宁亲王和慕德公主兄妹情深,那为什么不以身替换啊?” 九楼本以为官无秋是要用慕德来威胁自己让开行军路线,听了官无秋这半似认真半似玩笑的话愣了,随即也半认真半玩笑的问道:“换了之后呢?再用我要挟吴国将士们为你打开吴国边关的大门?” 官无秋换了表情,严肃道:“只要你肯与慕德公主交换,本王保证,半年内绝对不对吴国边境动干戈。” 九楼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可是官无秋的语气却让他有些动容了,如果官无秋说的是真的,那么慕德可以安全的回来,也可以替吴国争取到半年的时间。有了这半年的时间,吴国就可以准备的更加充分,甚至可以先扫平一边边界的战事,就算官无秋说的是假的,慕德也可以回来,自己到底是个假王爷,用自己来威胁吴国将士们的话根本就没有用,最多就是自己一死而已。 想到这里,就九楼道:“你如何保证?” 官无秋也是真的没想到,九楼竟然真的有要同意的意思,他本来只是用慕德做诱饵,在这附近已经布置了不少陷阱,为的就是用慕德牵制住九楼,然后再把他生擒活拿,刚才问出那些话来只九楼和慕德的话在他听来简直太好笑了,他才不相信皇家真的会有这样致深的感情存在,问出那句话也只是处于戏谑,他本来很期待着在九楼的脸上见到尴尬,见到恼羞成怒,可是九楼却问他如何保证? 117.直面 这时官无秋不觉得九楼是做伪的了,他在仔细的考虑着九楼答应下来的几率有多高。想了一会道:“我官无秋以王者的骄傲发誓,绝不违背约定,如有违背教我沦为世上最卑贱之人!” 如果官无秋说什么君子之言,或者说什么五雷轰顶之类的话,九楼是不信的。但是官无秋却用王者的骄傲来发誓,却让九楼不再怀疑。 官无秋是骄傲的王者,他早就知道了。 还不待九楼答应,近卫队长却站到了九楼身边道:“殿下不可答应,若是你真的去合国换回了慕德公主,那官无秋出尔反尔的话,你让这些将士们怎么办?” 出京之前,商天显亲自交代过这些近卫,不论什么时候,一定要保全九楼,所以这些近卫愿意跟着九楼上战场,却不能眼看着他去做人质。 九楼笑了笑,道:“这一次我相信官无秋不会出尔反尔。”这些从御林卫抽调出来的近卫,是知道九楼真正的身份的,很多话九楼也要交代给他们,“就算他说话不算,总也可以把公主换回来。我是什么人你们都知道的,所以如果他真的用我去威胁大军的话,你们只要和齐将军把我的身份说给其他人知道就好,并影响不了什么。” “可是出发之前,皇上亲口交代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证殿下安全。”近卫队长还是不想让九楼去交换慕德,在他看来九楼去了就必死无疑,那么他们就算是失职,回去之后必然问罪。 九楼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对七十近卫和三百御林卫道:“近卫听令!迎回公主之后,你们都划拨到她名下,你们必须把公主安全护送回京城!” 这也是给这些近卫们一条无罪的护身符,不管怎么说,用自己换回幕德是对吴国最有利的局面了。 与九楼同来的来有三位将领,他们也不同意九楼换回幕德,齐齐的驱马围住了九楼,道:“殿下,万万不可啊,您是亲王,若是失了您,我们就丢了王旗,军心必定乱了啊。” 九楼看了看附近,全都是近卫和御林卫,并没有别的人,说话也就不顾忌了,道:“我也不隐瞒各位了,我不是十一王商天易,我是齐玉城。具体怎么回事等我还回慕德公主你们去问我父亲吧。” 见三位将领都傻住了,九楼抽冷子驱马奔出几十米将三位将领甩开,等三位将领反应过来要去拦截九楼的时候却有让近卫们拦住了。 九楼回头看看跟着自己同来的三万将士,高声喊道:“听本王将令!迎回公主后,所有人听齐将军令,紧守国门,不失寸土!” “紧守国门!不失寸土!”将令就是将令,三万将士并不愿意九楼去换回慕德,但是将令已下,他们只能服从,虽然失了主将让他们心里非常不稳,但是九楼的话依然燃起了他们的热血。紧守国门!不失寸土! 九楼终于放心了,只要这三万将士不发生异变,那么还回慕德之事必将万全。 再策马跑了一段,九楼站到了两阵正中间,官无秋的面容看的愈发清晰了,上面依旧是阴冷着的,却多了一些疑惑。九楼无暇去管官无秋在疑惑什么,高声道:“本王已至,放我妹妹。” 官无秋真的想不到,九楼居然真的答应了。 皇室之中竟然真的有这样的感情吗? “请卸甲!”语气中终于不再有挑衅和戏谑,官无秋认真了起来。刚刚他发誓不是来假的,他可以说到做到,只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一个王爷居然愿意作为人质换回一个幼年的妹妹。 再转头看着在军士怀中挣扎,已经泪流满面的慕德,官无秋摇了摇头,自己好象曾经也有过这么深的手足情,又好象没有过,为什么感觉那么模糊,却又那么深刻?自己到底丢了什么呢?生命里的那份缺失又是什么? 居然用了请字?九楼对官无秋的变化也有些不适应,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全盔全甲的去做人质实在是说不过去,官无秋的要求的确是合理的,将手中长枪掼到地上,九楼下马,就在两军阵前将那身耀眼的盔甲卸去,露出了那身红色的王服蟒袍。 摸着腰间不太相称的腰带,九楼暗道:商天晨,恐怕这次我是真的要对不起你了。似乎见到你对着我发怒的样子了,其实我真的早该和你说一声我心里已经有了你,不过……罢了,就算我这辈子欠了你的,下辈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爱你。 官无秋让九楼那身红色王服刺的眼睛发疼,挥了挥手让四个军士押着慕德走向两阵之中与九楼汇合,为了防止合国那四人把九楼和慕德一同劫了回去,吴国阵中也走出了四个近卫。 两边汇合,捂在慕德嘴上的手也终于拿开,幕德飞奔着扑到了九楼怀里,大哭道:“哥!你快回去!别换我,你要是死了,八哥也会死!” 九楼蹲下,擦干了慕德的泪水,和煦的笑道:“慕德,你已经长大了,你应该明白你比我更重要,对吗?” 慕德摇了摇头,再次扑了过去伏在九楼的肩头道:“都是慕德的错,都是慕德不好!哥1你回去吧,吴国不能没有你,八哥更不能没有你。” 九楼知道自己是说不通慕德了,只能哄道:“我死不了,就算是敌对的国家,他们也不会轻易处死一个王爷的,慕德放心。” 慕德怎么可能放心,她心里明白啊,玉城哥哥不是王爷啊,玉城哥哥只是八哥的一个侧妃啊。听了九楼的话她死死的抱着九楼的肩膀不肯松手,不听的说道:“我错了,我错了……” 将捏在手里的“除夕有雪”塞到了慕德手中,九楼道:“把这个给你八哥,就说我对不起他。”不待慕德再有动作,把人往吴国近卫的怀里一塞,道:“快带她走!” 吴国近卫也不敢再多耽搁,怕又生枝节,道了一声:“殿下保重。”便强抱着哭喊的撕心裂肺的慕德匆匆回转。 听着慕德一声比一声嘶哑的呼喊着“哥!”,九楼很想回头看上几眼,可是他不能回头,他怕一回头自己就再也无法走到合国那边。 紧了紧拳头,九楼惨然一笑,对虎视耽耽的盯着自己的四个合国的军士道:“走吧,去见见你们王爷。” 等九楼真的走到了官无秋的跟前,那四个军士才算松了口气。 官无秋不知道九楼阵前卸甲是丢了王者的骄傲,还是保全了王者的骄傲,但是九楼肯相信自己以王者骄傲发誓,他就愿意给他一些颜面,不待九楼走到跟前便从马上下来,没有半分的轻视。 “本王依约来了,请哀亲王退兵。”见到官无秋,九楼免了所有的客套,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他发现这个人比远远看着的时候还要冰冷,却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讨厌,只是他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 官无秋点头,挥手招来了慕德来时乘坐的马车,道:“你的体面也只能在这路上了。”这个吴国王爷身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让他讨厌,发自内心的讨厌。 “我明白。”九楼还是在笑着,仿佛看破了生死,又仿佛舍弃了一切。安和经历的事他都听说了,他知道自己会发生什么,甚至比安和还要惨,不过他全都放下了,只要十三楼能集合其他的兄弟,商天晨必将能完成太虚的愿望,任务也必将完成,自己会遭到怎样的对待他完全不在意,他也不会害怕,他现在只有两个遗憾,一个就是没有见到其他的兄弟,再一个就是没有亲口对商天晨说上一声:你已经在我心里。 至于八楼,九楼想起这个人不由得又笑了出来,八楼,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怕是直接就杀了商天晨吧。 官无秋见九楼现在还笑的出来,只觉得难以理解。那个故意放回去的吴国探子难道没有活着回去?这个吴国王爷到现在还能笑的出来,凭仗的是什么?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乎?可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不在乎?官无秋自问做不到,癫狂起来的自己,让清醒的自己都觉得害怕。 官无秋有些后悔了,他后悔把九楼弄过来。这样的吴国王爷即使真的被自己撕个粉碎,恐怕也填补不了心里那个恐怖的黑洞。 不过后悔归后悔,官无秋却不会反悔。 九楼上了马车之后,他果然依照约定退兵了,并且挂起了免战牌,按照约定他半年内不会主动出战。至于和纪国的约定他才不在乎,那是皇帝和纪国的约定,和他无关。 骑在马上往回走,官无秋不能控制自己,不时的回头看着九楼乘坐的马车,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心里的黑暗又一次的袭了上来,他想要把马车里的人撕个粉碎,听他哀号,看他跪倒在地哭着求饶让自己放过他。 马车里的九露不知道官无秋在想什么,马车的棚壁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不管官无秋到底会不会说话算话的半年不出兵,九楼都不愿意去想了。九楼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恐怕在官无秋手中坚持不了几天,这就是说自己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九楼只想把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想商天晨。 也只有现在,才能心无旁骛的去想他了。 商天晨,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118.想透 这个时候想起商天晨,九楼心里泛着暖意。 商天晨的情意,曾经是九楼的负担和一种必须推拒的感觉。九楼以为自己是因为八楼才会抗拒,之后想明白了,自己之所以抗拒,最大的原因是自己总是把商天晨看成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当自己全心全意的为吴国打算的时候,九楼知道自己终于在不知不道的时候已经接受了商天晨。九楼心里对着自己苦笑了一下,想明白这些的时候,已经身在两地了,不过总算是想明白了,心中坦然了。 到了合国军营,马车一直驶到了官无秋的军帐前。 官无秋想了想,亲自打开了车门,见到的依然是一脸和煦的九楼。 “下车!”官无秋发现自己很不想见到这样笑着的九楼,那种似有似无的笑容温柔的如同一把刀一样,将官无秋本就有个大洞的心又割裂出了几道伤口。 马车停下的时候,九楼就知道自己已经踏进了地狱,可是心里想着商天晨的他无法让自己表现出恐惧或者严肃,连日来嘴中的苦味竟然就这么消散了,仿佛没有看到官无秋已经彻底寒冷了的双眼,九楼行出马车,轻松的跳下车辕,环视了一下四周,点了点头:果然治军有方,整个军营看起来十分整齐洁净,比吴国军营要好上不少。 “你怎么还笑的出来?”这是官无秋最大的疑问。他看的出来,眼前这个吴国王爷表现出来的轻松不是装的,明知道会在自己手里生不如死,却仿佛是来游玩的一样,还有心思去观察四周。 “我在笑么?”听了官无秋的问题,九楼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发现自己是真的在笑,笑意便更浓了,遂又摇了摇头,暗道:原来承认了自己心里有他,居然是这么幸福轻松的一件事,虽然现在才发现有点晚,可是足够了。九楼转过头对官无秋道:“只是想起了一个人,没什么。既然已经到了你的地盘……那么我似乎该去牢房了。” 官无秋听了九楼的话,眉毛一挑,问道:“想到了什么人?难道是那个你们吴国的八王??我也听闻那人收了个男妃,难不成你们兄弟之间……”商天晨纳娶男妃的事早已传便天下,官无秋更是恨商天晨身为“八王”却不干人事,抹了“八王”名头的黑,若是可能,他很想亲手毙了商天晨的命,战场之上慕德的话在别人听来就是兄弟情深,可是在心理已经扭曲了的官无秋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随你怎么想吧。”九楼扶着腰上的腰带,回避了官无秋的话题,他现在不知道官无秋以半年停战的代价换自己为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所以暂时也不打算说破自己不是十一王,不过他也不想否认和商天晨的关系,所以干脆就接官无秋的话茬了。 “哼!”官无秋得不到确切的答案,只能越想越阴暗,挥手让人把九楼带到了慕德之前居住的营帐,转身回了自己的主帐。 九楼步入营帐,发现里面布置的很不错,不但地方够大,摆放的物品也都还算精致,不仅有非常不错的雕花床,还有配套的家具设施,地面上也铺了北国的厚毛地毯,甚至还有一个梳妆台,让人一看就是给女人准备的地方。 这不是仓促之前就能布置好的,显然官无秋早就替幕德准备了一切。 想着官无秋在战场上拖延了那么久,估计他也没想到幕德会那么晚才到。 九楼环视了一下营帐,定定的站在了营帐正中,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不了多久,那个官无秋不可能让自己在这么一个舒适的地方呆着。之所以现在把自己放在这里,应该是牢房还没准备好吧。 牢房在官无秋的命令下已经彻底清空,里面的血污也在官无秋的吩咐下被冲刷的干干净净,刑具也被拿去清洗了。虐杀死囚是官无秋用来抑制心底恶魔的一种手段,也是他释放自己压抑的一种手段,现在他得到了九楼,就如同得到了最好的玩具一样,即使是要把他撕个粉碎,官无秋也希望九楼能干干净净的粉碎,他希望当九楼的血的味道在那狭小的空间中蔓延开的时候,是纯粹的他一个人的味道,没有搀杂半点别的。 果然,晚上的时候,九楼被官无秋带到了牢房。 牢房很简单,就是用砖石以泥垒起来的,看上去有点“弱不禁风”。 不过到了里面九楼就知道,想要从这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整个牢房十分的狭长,从入楼一直到囚室足有二十几米的距离,两边是用铁枝隔开的牢房,最里面则是一间相对来说比较大的刑房。 空气还是湿润的,脚下被夯实的地面上还有水迹,空气也比想象中的清新,九楼吸了吸鼻子,心中好笑:这个官无秋到底想要干什么,居然让人把牢房收拾的这么干净,又玩心理战吗? 官无秋的确是在玩心里战,不过他在和九楼玩的时候,也在跟自己玩。 让人把九楼关到了刑房之内,只留下了一盏非常暗淡的油灯,就再无其他的光线,也不留人看守,只是把九楼一个人留下了。 暗淡的灯光被不知道哪来的气流卷的十分不稳定,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映衬得铁枝栅栏外的墙壁上的形形色色的刑具也愈发的阴森,九楼摸了摸房间中唯一的摆设——一张长方形的桌子,触感有些湿润,看来这里的东西也都清洗过了。九楼的嘴角又挑起了弧度,他的确不明白官无秋到底在玩什么心理战,可是九楼却不在乎了,若说面对刑求,自己也曾经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只要身体抗的住,他自信可以支撑个几天,等到支撑不住的时候他也有办法弄死自己,只是眼下他还不能死,他还想知道官无秋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他也想用这剩下不多的时间多想想商天晨。 在给商天晨的信中,九楼为他安排了一些简单的计划,主要就是让他多听十三楼的,等将来若是找到了自己的“师兄弟”们,也可以完全信任他们,就如同信任自己一样。 最后,九楼在信中说到:如果我回不来了,请忘记我,如果你忘不掉就不要为我报仇,我的愿望是你能得天下,所以你要去得到天下,就算是为了我。有句话我想对你说,其实你一直都在我心里。 119.八王 在刑房中站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与自己说话,有些无聊的环视着四周,那些刑具被擦洗的干净,不见多少锈迹血污,随着烛光的一明一灭而闪烁着反光,九楼只是耸了耸肩膀,并不在意。这些东西这样的场景,对别人来说也许会造成心理的压力,但是九楼却完全不在意,虽然不知道现在的这个身体能经受住多久的酷刑,可心理方面却没有半点空隙。 一边加强自己的心理建设,一边在刑房中找了一处相对干爽的地方,九楼靠着墙壁缓缓的坐下,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包打开,捏起一粒花生放到嘴里,仔细的咀嚼着,等到口中漫溢着花生的香味之后才郑重的咽下。 来之前,就料定官无秋必然不会让自己有饮食,九楼让人准备了军中最能提供热量能量的花生随身带了这么一包。饥饿是人类的最大恐怖来源之一,如果饿着应对那些酷刑,再完备的心理防线也会大打折扣,幸亏没有让官无秋没有下令搜身,不然还真就保不住这包花生。想想也是,谁也不会想到,堂堂一个领军王爷会在身上藏着一包花生。 算着时间,现在应该已经是临近午夜了吧,官无秋大概也该来了。正想着,官无秋果然就来了,而九楼也恰好把最后一粒花生扔进嘴里。 官无秋的确是有意让人饿着九楼,也是有意把见面的时间拖到最后,他很想见见在阴暗的刑房中饿了大半日的王爷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可是当他见到九楼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坐在地上吃花生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又失算了,眯了眯眼睛已经出离愤怒了,愤怒到极点却笑了出来:“宁亲王倒是好雅致,身在牢狱之中却还轻松自如,倒教本王好生佩服。” 九楼站起身,将已空的指包团了团,扔到角落中,又扫了扫身上并不见的尘土,笑着对官无秋道:“轻松也好,自如也罢,不管我如何应对,怕也跑不出你的手心免不了一场苦难,与其惶惶不安倒不如好整以暇。” “好一个好整以暇!”官无秋让人打开牢房门,带着几个人进了牢房,挥了挥手道:“你们给宁亲王宽宽衣。” 随着官无秋一起进入牢房的人,就是平素看守死囚的狱卒,本来他们应该是最会狐假虎威的人,可是在官无秋的手下却没有人敢这么做,听了官无秋的话几人略微躬身算是领兵,面无表情的走到九楼身边就要去脱九楼的衣服,九楼倒退一步道:“我自己来!” 说着,九楼一点都不避讳官无秋如针一样的眼神,先是摘下身上的玉佩放到了桌子上,又宽了腰带整理好也放到桌子上,然后才开始慢慢宽衣,一直脱到只剩下中衣方停手转向官无秋问道:“如此便可以了吧?” 官无秋却没有应答,走上前拿起玉佩仔细的看了看,没发现自己期待的东西却也没把玉佩放回去,又看了看桌子上九楼除下的衣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让人把东西都拿出去之后,官无秋指着那张大桌子道:“夜已深,还清宁亲王就寝吧。” 九楼看了看那张桌子,一下子了然,这桌子在这个刑房中显得十分突兀,原来是张刑台。嗤笑一声,九楼不再言语,知道官无秋的“客气”也只是到此为止了,坦然的躺到了刑台之上闭上眼睛,将全身彻底放松之后居然困意袭来。 最近一段时间九楼一直在劳心劳力,虽然睡眠时间还能保证,但是质量却不好,现在到了退无可退的时刻,干脆就不再去想那些阴谋诡计,虽然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九楼也无法抗拒这片刻真正的轻松。等到官无秋来见自己了,九楼也就完全放下了算计。 他算计不过官无秋,干脆就不去算计了,这一年来的日子成天算计着,他实在是太累了。 刘惠娘,商天显,齐连锋,商天旭,红掌,九楼就是一直在和这些人互相算计着,他更在帮商天晨算计着大局,到了现在已经不用再去想那么多了,真想好好睡上一觉,哪怕只有几秒也好。 官无秋见九楼似乎真的是打算睡了,捏着那块皇子玉佩紧皱着眉。他三年来一直没有睡过,可是这个人,居然就在自己的面前露出安然入睡的模样! 挥了挥手,自然有下人为官无秋做准备工作,都是几年来做惯的了。 几人将九楼的四肢缚上镣铐,固定在刑台四角,又将官无秋最喜欢用的几样刑具放到了一张桌子上抬了进来,便告退而出。官无秋“作乐”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场,他自己功夫不低,不怕有意外发生,他更不愿意让人见到他“瘾兴”过后的脆弱。 每次将人虐杀之后,官无秋总是能听到自己的吼叫,仿佛有人就在半空中看着蜷缩在地上抱头嘶吼的自己,又仿佛自己就是半空的人,正在看着一个没有灵魂的野兽在发狂一样。 他很想问问九楼,到底是为什么能在这个时候还那么淡然,想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性才能如此沉静? 冰冷的刀锋穿透九楼的中衣,刺入了九楼的手臂,九楼睁开眼,好一会感觉才从冰凉转换到疼痛,微微的皱了下眉由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又是几次一样的感觉,身上已经处处是刀伤了。 九楼再次睁开眼,飞快的看了看自己所能看到的地方,雪白的中衣已经有不少地方被血色染红,皱着眉又笑了出来。九楼在商天晨府中的时候,穿的都是商天晨让人准备的衣服,因着他的吩咐所以大半都是红色的,只是到了军中这个红色的中衣却不适合再穿,如今倒让官无秋把中衣都弄成了红色。 仿佛染红中衣的血不是自己的一般,九楼笑的愈发的轻松,自言自语道:“原来红色是这么漂亮,难怪他喜欢呢。” 官无秋听到了九楼的话,心里猜测他口中的“他”,应该就是吴国八王商天晨,放下匕首换上了长针,挑开了九楼的中衣,用针尖在九楼的肚腹上划出长长的血线,冷笑着问道:“你到底是吴国的几王?和那八王是否真的有那种不堪?” “不堪吗?”针尖划破皮肤的时候,九楼的身体本能的缩了一缩,听到官无秋的话不由的又感好笑,好笑到连身体上的疼痛都轻了不少,反问道:“你说的不堪指的是什么?” 官无秋当然知道九楼不是不明白自己的问话,反问自己为的也只是戏谑。自己居然被一个刀俎上的鱼肉给看轻了,官无秋心中的怒火更甚,面上的表情也就更冷,长针在九楼的身上又是划出一条长线,停留在右胸下方,顺着肋骨的夹缝慢慢的刺了进去。 长针刺入的很缓慢,所带来的疼通和恐惧都是非同一般的。九楼自己也在算着官无秋下针的位置,是肝脏。 九楼从安和的身上就可以看出一些官无秋的手段,外伤虽然恐怖却不足致命,内脏的损伤却很是厉害,原来官无秋就是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别人的。 官无秋的长针并不细,推入肌肉的时候阻力不小,这样带给被刑之人的痛苦也会加大。 等针锋探到肝脏之外的时候,官无秋停了手,看着已经面色泛白咬牙隐忍的九楼冷冷的问道:“你到底是几王,和那吴国八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官无秋停了手,也让九楼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喘了几喘后,九楼道:“我是几王对你来说不重要吧……你只是,不想有人污了八王的名头,对吧。可是……你是合国八王,何必那么在意别国的八王是什么人呢?……你还能……把这天下所有的八王……一一管住吗?” 九楼的话只是他自己的猜测并不敢确定,他本就知道官无秋对“王”字看的极重,加之从被质到现在,官无秋又不只一次的提起“吴国八王”,这在九楼看来,这官无秋看重“八王之名”比看重“王者之名”更甚,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话。 “哼!”官无秋冷冷一哼,将长针又是推进了一分,针锋刺进了九楼的肝脏,让九楼的瞳孔骤然紧缩,本就不是很光亮的光线彻底失去,张大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等九楼适应了疼痛,光线也重新回到了眼中,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裤,双手紧紧了的拉住铁链,好半天才回过劲来,可是没等九楼再次放松身体,官无秋对着露在九楼体外的针尾轻轻一弹,针尖就瞬时在九楼的肝脏上划出一道伤口。 肝脏上的伤口不长,也不深,就那么一小点而已。可犹是如此,也让九楼如坠地狱。从内脏上直接刺激的疼痛是一般人不能忍,也不能想象的,哪怕是以前经历过应对刑求训练的九楼一时间也难以适应,好在官无秋下手很准,没有伤到肝动脉和大的血管,所以尽管九楼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也不会毙命。 “你到底是几王!和吴国八王到底是什么关系?”看着九楼严重瞬间消失又瞬间恢复的神智,官无秋再次冷冷的问了出口。 九楼的试探直接道破了他的本心,他是看重王者之名,可是他更在乎八王之名,在没有把所有的八王都杀掉之前,他不允许也不接受有人做出有辱八王之名的事来。 九楼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呼吸之间带来的肌肉上的疼痛已经微不足道了,肝脏上伤口才是真正的刺激源,听的官无秋再次询问,九楼已经确认了他的确是更看重八王之名,勉强的哈哈两声之后,九楼笑道:“你自己去问他不好吗?” 120.访客 慕德被九楼换回,九楼所带的人马立时将她送回了驻地,而官无秋也的确依言退兵,并高高的挂起了面战旗。这让所有的将士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也让齐连锋悲喜参半,迎了慕德之后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依他的本心,他很想立时出兵救回九楼,可是他也明白,如果那么做了九楼好不容易争取的半年之期就没了,说不准也会刺激到官无秋,当场打杀了九楼。 官无秋以公主为挟,逼吴国换质了一个王爷,看上去好象是他名声受损了,可是他又承诺半年内不动刀兵,却挽回了局面,以看重王者骄傲的架势来看,齐连锋可以确认,只要自己不妄起战事,这半年西关边界必然是安全无忧的。可是齐连锋也知道安和之事,知道九楼这一去是必死无疑,接回慕德之后,也不顾将领威严当场就哭了出来。 慕德在回程的路上也是哭了一路,见到大军之后强忍着没有继续流泪,等见到齐连锋大哭之后再也忍不住,扑到齐连锋怀中哭喊道:“齐将军,齐伯伯,都是慕德不好,你打我吧,你骂我吧,你快放兵去救回哥哥好不好。” 齐连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强忍了一下结果还是控制不住,抱着慕德再次痛哭。 以前为了保全家族,他不得不舍了儿子,那时候虽然痛苦却也还忍的住,那时候虽然艰难可儿子总是活着的,虽然会吃苦受辱,可总是活着的。这一回,儿子怕是真的回不来了。 领兵大将和一国公主,二人一老一小在营帐之中抱头痛苦,其他的将领看到也只能摇头叹气,作为军人他们并不想自己国家的王爷去换回一个公主,毕竟王爷比公主更有用一些,可是这场换质却也换回了半年之期,相比之下,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王爷重要还是半年的停战重要了。看着将军和公主二人此时情形,将领们互相使了眼色,悄悄的退出了营帐,而给齐连锋守门的却换成了原本的御林卫和红掌带着的黑衣卫。 哭过之后,齐连锋收拾了心情,抹去了慕德的泪水,柔声道:“公主,战事虽然已定,可这战场瞬息万变,没准还会发生什么变故,你也不要在这里停留了,我这就派人送你回京城。” “不!”慕德摇头拒绝,道:“齐伯伯,我想等到玉城哥哥的消息,我想等着他回来。” 一声齐伯伯叫的齐连锋心里一酸,让他想起之前听九楼说过,自从慕德公主到了八王府与他很是亲近的话,看待慕德的眼光比之前更是温和了,原本因慕德私自出京而引起这场混乱的不满也减少了许多。 能在那种情形之下还能与自己儿子亲近交好,对他的男妃身份不存半点偏见,现在这种时刻也想着他的安危,这个公主虽然任性了点,对儿子到底一片真诚。幕德回转之前,就有快马飞奔回报告了战场上的一切,慕德在那紧急之下也没有叫破九楼的身份,显然也是有其智慧所在的,这样的公主怎么就会被人挑唆着离开京城远赴边关呢。 看着慕德眼中的坚决,齐连锋知道想把慕德强送回京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军中身份最高的人是自己,可是最尊贵的人却是慕德,她要拿定主意不回去,自己强送也送不走,那三百多近卫御林卫在失了主心骨之后,只会对皇家人俯首,自己下命令他们是不会听的。叹息一声,齐连锋拉着慕德坐下,劝说道:“公主,如果你不回去在这军中就会有危险,也会给你玉城哥哥带来麻烦,你在阵前没有叫破他的身份,肯定是知道他现在顶着的十一王的名号很是重要,你若是不回去的话很可能就会让有心人怀疑到你玉城哥哥的身份,到时候若是传到那个官无秋的耳中,说不准就把你玉城哥哥直接杀了。” 慕德不知道自己不走怎么就会让人怀疑到玉城哥哥的身份,但是既然齐将军这么说了她也只好相信,毕竟齐将军是玉城的父亲,他一定会为玉城哥哥打算的,听了齐连锋的话也只好点头,道:“齐伯伯,你一定要把玉城哥哥救回来!不然慕德……慕德也只有一死来偿还了。” 齐连锋没料到慕德居然还存了这个心思,忙道:“你可不要多想,不管你玉城哥哥到底会如何,你是他换回来的,你的命就是你玉城哥哥的命,如果……如果你玉城哥哥回不来了,你要替他活着,更要……替他照顾好你八哥哥……”说到最后齐连锋说不下去了,他又怎么不想把齐玉城救回来,只是现在他去无法可为。 安慰好慕德,安排着三百御林卫和两千兵士护送着慕德回转,齐连锋也只能坐在营帐中发呆。 将大军完全集结,驻扎在离边界最近却又不会刺激到官无秋的位置上,坐在营帐之中的齐连锋发了许久的呆,想着儿子从小到大的种种场景,儿子曾经的种种优秀,后来被强嫁为妃的苦难,一直到今天阵前换质,齐连锋突然发觉,自己老了,老到无法再继续想下去,这次不管战事到底胜负,他已经没有心力再去管了,若是当初儿子吊颈没有救回来,也就不会遭这之后的连番苦难了…… 主营帐中的灯光一直到半夜还没有熄灭,齐连锋颓然的窝在书案之后,神态疲惫不知在想什么,红掌和近卫队长低声求见不见回答,对视了一见悄悄进了营帐,见齐连锋一日而已竟已显老态正在发呆,也知他是伤心过度,却无话可说。 齐连锋很是不悦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打扰自己,见来人是九楼身边的亲信之后释了怒气,无力的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红掌虽是商天显赐下的,但是齐连锋从九楼的态度上便看出她的确是自己儿子最信任之人,便也释然了她是黑衣卫之事,而那近卫本该跟着御林卫一起护送慕德回去的,却拒绝了齐连锋的提议,言称自己是赏赐下来的近卫,生死都靠着九楼了,九楼现在虽然质了合国,他也不能离开,就带着七十人留下了,让齐连锋产生了好感。面对着这样二人,齐连锋也不由的客气了几分,为的是给自己儿子的人一些颜面。 红掌听了齐连锋的问话,上前一步小声道:“老身和王队长商议过了,从现有的黑衣卫中和近卫中挑选高手,去把主人救回来。” 齐连锋听了之后大喜,随之又是摇了摇头,道:“安和回来之后是什么情形你比我清楚,你觉得黑衣卫里和近卫之中能有把玉城接回来的人吗?那官无秋到底是个什么本事,连安和都说不准,身手显然是极高的,你们去了也只能是送死。” 红掌道:“就是死也要去搏上一搏,如是成了就能救回主人,若是不成无非就是个死而已。” 齐连锋感念这这些人对九楼的中心,心中喜悦,可是还是摇了摇头,他不太在乎这些人的生死,但是他却怕他们失手被擒之后暴露了是吴国人的身份,到时候一个不好就得惹得官无秋变卦,不但会让九楼吃更多的苦不说,那半年之约也就废除了,把道理说了之后,红掌和王队长也只好作罢,三人大眼对小眼的就在营帐里互相看了看,齐声叹气。 忽然,红掌只觉得全身发冷,仿佛被什么毒蛇猛兽盯上的危机感油然而生,当下腾起身挡在齐连锋身前低喝一声:“什么人!夜半窥探吴国主帅营帐,意预何为!” 红掌叫出声,齐连锋和王队长皆是一愣,不过都是久经刀兵之人反应也是迅速,齐连锋飞快的摸想了自己的配剑警戒着四周,而王队长已抽出兵刃朝帐外急射而去。 王队长刚迈出帐外,就被一人拿住了喉咙,而兵器也被另一人轻描淡写的拿走了,不待看清二人面目便被逼着倒退回了营帐,想要出声示警却没有办法,捏住他喉咙的那人手中力度掌握的非常好,控制住了他的呼吸却不杀他,只上让他无法叫喊出声而已,显然对方没有想要伤他的意思。 等王队长完全退回帐中,隐着身型的二人也露出了真容,红掌更是紧张无比的守在齐连锋身前,紧紧的盯着这夜半偷偷潜入的二人。只从那二人瞬间制住王队长的手法上来看,红掌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二人的对手,恐怕连一合之力都没有,可是她还是要拼死保住齐连锋,这算是九楼对她的最后一个命令,她必须完成。 帐中气氛紧张极了,齐连锋感觉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进帐那二人看起来都极年轻,特别是捏着王队长喉咙的那个,分明还是个少年人,另外那个身材虽然高大却也很年轻,可是就是这么年轻的两人却如此轻易的摸了进千军万马当中的主帅营帐而没有引起半点骚动,显然身手极是了得的,齐连锋此时想要喊人也喊不出口,他知道就算自己能呼救出声,这二人也能瞬间爆起杀了自己,并且顺利的逃走。 心念一回转,齐连锋也想明白了,这二人不是来杀自己的,不然根本不用显现身形,便能无声无息的结果了自己,现在他们现身,必然是另有所图,当下拍了拍红掌的肩膀,示意她让开后,对二人问道:“二位夜半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齐连锋没有先问二人是谁就是给自己留了余地,如果对方真的是要对自己不利就不会说,自己问了也白问,若是对方是为别的事来,那么不用问他们也会自己言明身份,所以齐连锋直接问他们所为何事,是留了心眼的,如果他们先说自己是什么人的话,那么他们就不是来杀自己的。 想是这么想,齐连锋手中的剑却没有放下,红掌虽然退到了一边也是全神戒备着。 来的二人好似根本不受这凝重的气氛影响似的,听了齐连锋的话相视一笑,表现的极是轻松。 来人正是迟到了的十六楼,和被十六楼找回的四楼,二人摸进吴国大军营帐,没有找到九楼所在,便朝着这里来了,在帐外偷听了半天,却听的一知半解,想要进帐问个清楚却不知道该如何进帐,所以十六楼干脆释放了自己的气息,让掌中之人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只要帐中之人出来查看,那么自己和四楼就能进帐了。 十六楼真的是没想到,最先发觉自己的竟然是个又老又胖的仆妇,进来之后先是仔细观察了红掌,见她把齐连锋护卫的密不透风,自己身上也没露出什么破绽,知道这也是一个好手,心里也有点赞许,又见齐连锋与自己说话的时候不见惊慌,还暗藏玄机,心道:九楼本尊的这个爹倒也算个人物,这个时候还知道耍心眼套话,还真是当得吴国军中第一人的名号,不过他要是把剑直接扔了,我才会佩服他。 心中戏谑,却没有半点轻视,和四楼对看一眼之后,把王队长放开,从怀中摸出商天晨和商天显给的信物,递给了王队长,让他给送到齐连锋手中。 齐连锋见了东西,先是惊喜,瞬间又起了怀疑。齐连锋不是不信商天晨,而是不信十六楼和四楼这么两个年轻的人,到底能有什么本事,让商天晨兄弟二人这么重视,还给出了三品官身的凭证,九楼现在的情形危险,就这么两个人有再大的本事恐怕也解决不了吧。 十六楼见齐连锋目光闪烁,知道他在怀疑自己的本事,也不在意,笑了一声道:“刚才多有得罪,还请齐大将军原谅,不过还请齐大将军放心,我既然能摸进你的营帐,就已经说明了我的本事,我能不能帮助齐玉城你仔细一想便知道了。” 齐连锋一想,可不是么,能摸进自己大帐,那么就应该能摸进合国军帐! 121.熟悉 齐连锋忙请十六楼二人坐下,道:“二位……大人,还请救助我儿玉城。”因不知该如何称呼,齐连锋干脆就称呼十六楼二人为大人。 十六楼和四楼也不在这方便和他争辩,只道:“我二人此次就是来帮助齐侧妃的,不过我们刚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帮?” 齐连锋忙道自己糊涂,赶紧把事情说了一遍,听得十六楼眉头直皱。 在十六楼心中,九楼是个活泼但是很稳重的人,不应该会那么轻率的做出这样的决定,既然已经下了决心要舍了慕德公主,为何还要在阵前换回她?真的是为那半年之约么?就算行兵打仗他不如那个合国亲王,但是也总不至于顶着一国亲王的名号去换取半年的喘息时间吧,毕竟这也算是一种对他国示弱的表现,不合理啊。再一转念十六楼就明白了九楼的心思,就算是他顶着十一王的名号,可他毕竟不是十一王,一但因为亲王换质的事引起军心动荡他国讥讽的话,齐连锋便可当众宣布被换质的不是十一王而是齐玉城,到时候军心自然会稳,他国也只会嘲笑官无秋识人不明被蒙蔽的愚蠢,不过这至少也会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有这一个月的时间吴国也可以占到不少先机,毕竟官无秋擅自停战就已经先扰乱了自部的军心,更破坏了他固有的计划,就算他恼羞成怒发兵来打,也会比之前好对付的多。 十六楼不知道官无秋和纪国之间的关系,却明白要对付官无秋这样心思阴鸷的人必须要用非常手段,先扰了其心性才会找到其破绽所在。 不过这场仗该怎么打,十六楼和四楼都不在乎,现下要做的就应该是先把九楼救回来。从齐连锋和红掌处二人已经得知那官无秋的手段,心中焦急再也无法镇定,九楼穿越之后占的是一具破败的身体,就算是经过一年时间的恢复,也只是比常人好上那么一点,落到官无秋那种以虐杀为乐的人手里,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听红掌说,那安和已是黑衣卫中的翘楚,回来之后也只能是等死,现在虽然送回了京城,却是生死不明,九楼以前的功夫再好那也是以前,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和安和相提并论,好在九楼落到那官无秋的手里只是一天的功夫,现在去还来得及。 十六楼和四楼二人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本来行动组长是四楼,但是这个所谓的后续任务却是九楼接下的,如今九楼已经暗中执行了一年多的光景,那么任务的核心人物自然就是九楼了,而且九楼又是最得大家心的兄弟,如今落入虎口命悬一线,当下也顾不得救回九楼之后官无秋会有什么反应,当下让红掌把探察过官无秋军营的人都叫来,仔细问过情况就要出发。 从这些黑衣卫的口中,十六楼和四楼得知,他们也只敢在外围打探,对合国城池和军营所知并不多,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位置和亲兵人数而已,安和的小组出了事之后,九楼更是把所有黑衣卫撤回,现在官无秋营中是个什么情形也就不得而知了。 齐连锋送慕德回去之前,也曾问过她官无秋军营的情况,但是慕德看到的也是不多,甚至连羡月是哪过细作都不清楚,就更不知道其他的了。 十六楼和四楼简直是一筹莫展,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要摸进官无秋的军帐,难度很大,而且从这些人的口中他们也听得出来,那官无秋应该也是个本事不小的人,就是不知道比起自己这样两世为人的人谁更强一些。 不过好在自己这边是两人,应该胜算偏大一些。 十六楼和四楼不再多说,连个初步计划都没做,和齐连锋交代了一声便要去探营救人,刚要离开,十六楼想了想把商天晨给九楼的信也拿了出来,如果自己失手了这封信落到了官无秋的手里必然会暴露九楼的身份,没了这封信就算是失守自己也可以窃称是别的国家的细作,这样也不算扰了九楼原本的计划。 四楼想了想,也把自己的包袱交给齐连锋保管,只说是自己的重要物件再没多说其他。 二人把身上所有有可能暴露自己是吴国人的东西尽数除了去,便朝着合国边城去了。 齐连锋拿着商天晨那封厚厚的书信,很想打开看看,想知道八王到底和自己儿子说了什么,可是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打开,至于四楼的那个包袱他是一点心思都没有动,仔细的收到了自己的营帐中放好便不再去想了。 安置好一切,齐连锋召来红掌和王队长,问道:“你们说,这两位大人本事如何?” 红掌沉吟了一会,道:“很是厉害,我能发现他们应该也是他们有意为之,特别是那个年少的人,更厉害一点。” 王队长也点头道:“我所领的近卫中,没有一人能有一合之力,这两位大人……恐怕天下少有。” 听了二人的话,齐连锋连连点头,又问道:“那你们说,他们去救回玉城有多大胜算?” 一句话把二人问的默不做声了,这个两个神秘的黑衣卫虽然厉害的有些可怕,可是那官无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却无从得知,仅凭安和的说辞也无法做个判断。对视了一眼之后都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齐连锋刚刚稍微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过有一点他还不担心,就是这两个人万一真的失手也不会给官无秋迁怒吴国的把柄,这也总算是没白费了儿子的心思。 心中期待着十六楼二人的行动能成功,又害怕他们失手,不过齐连锋到底是带惯了兵的人,知道只有时刻都在准备着的军队才能面对任何异变,连夜招了部下亲信,集合整个大军在全军不动的基础上,做好迎战的准备。 十六楼和四楼赶到合国边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明,这个时候摸进军营已是不现实了,虽然心中焦急,却也不得不放弃行动,无奈之中只能祈祷九楼可以再熬一天。 九楼的确是在熬,他终于知道安和欲死不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官无秋对长针的控制力很好,每每刺入身体的时候都能带来极大的痛楚,却不会真的有太大的损害,即使伤到了内脏,引起了内出血却也不是很大,只是体内的出血点越来越多,九楼的意识也渐渐的开始模糊,口中又被勒上了麻绳,当真是连咬舌都做不到了。 官无秋原本还在逼问九楼到底是谁,和吴国八王到底是什么关系,等不到九楼的回答之后干脆不问了,只是眼光显得更冰冷,表情也变的更加阴骘,不过在极端的手段之下,他也很小心的让九楼不会晕厥,受刑的人在清醒的情况下发出的嘶吼是他最喜欢的。 等官无秋离开的时候,九楼的十指都已被拔去了指甲,掌心朝上的钉在了刑台之上,双臂上全是道道伤口,虽然不深却狰狞可怖,九楼险入了半昏半醒的境地,模糊间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峥嵘岁月,每每立功受奖的时候回头之时却发现一个蟒袍玉冠的人就站在不远处,微笑的看着自己,再一回头却见到了八楼站在自己的身后,嗤笑着问:“你居然在做这么无聊的事。” 一下子就将九楼从半醒惊到彻底清醒,指间和掌心的疼痛清晰了起来,不可自控的微微颤抖着,九楼紧咬着口中的麻绳强忍着不让自己再次陷入那中半昏半醒的境地,终于在良久之后才在自我催眠的作用下暂时忽略了那种疼痛,转而仔细的去感觉身上的情况,发现自己的肝脏已经被刺了四针,其他地方的情况也不容客观,照着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恐怕坚持不了三天就得完蛋,更何况那个官无秋真的是水米不给,在失去不少血液的情况下,如果不给自己补充点水分恐怕自己不是失血性休克,就得是脱水性休克,那应该不会是官无秋希望看到的吧,正想着,刑房的门就被人打开,走进了一个狱卒,将一根空心的竹管沿着九楼口中麻绳的边缘插了进去,几乎就要插到九楼的喉咙里了,九楼被刺激的咳嗽了几声,发现口中已是一片咸味湿滑,不禁苦笑,看来胃部受创也不小,体内损伤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严重,体内出血量看样子不小。 狱卒一直等到九楼咳嗽平息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把碗里的液体灌进了九楼的口中。九楼已经尝不出味道,只是能略微的闻到一些苦味,知道这是给自己灌的药汁也不管是不是毒药,没有半丝的反抗让那狱卒轻松的把工作完成。九楼知道那碗药汁不管自己喝还是不喝,最后都会被强灌下,那何必还白费力气白遭罪呢。 狱卒见九楼如此配合,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官无秋有心要让九楼多活几天,要让他尝尽这极刑之苦,便把带来的最好的人参拿了出来,让人熬成弄汁给九楼灌下,并说如果他死的过早,就要诛狱卒十族问罪,本来狱卒还担心九楼受刑不过一心求死不肯喝下这个药汁,若是强行灌下去的话又将会是一番折腾,谁知道已经被弄的破破烂烂的人会不会就在折腾的时候死了,自己可不想给他陪葬,现在九楼肯乖乖喝下药汁几乎就是放了他十族的一条生路,狱卒心中多少有些感激。 灌完药汁之后狱卒尽量放缓了语气对九楼道:“王爷有命,不能让你……使我来给你上些药,只是……”接下来的话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了,见九楼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只好继续道:“只是王爷又让人在着药粉里掺了一些东西,会让你的伤口更疼……” 九楼知道官无秋的想法,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多吃些苦头,多遭几天罪,见狱卒拿着药粉有些不知所厝的样子,九楼干脆闭上了眼睛,别说自己现在不能说话,就算能说他也不能对狱卒说什么,难道还要安慰他说自己无碍让他放心大胆的来?又或者自己干脆拒绝这药粉?那又有用么? 狱卒见九楼闭上眼睛,也知道自己的话其实是多余了,心中对九楼的感激也只是那么一小点而已,对官无秋的惧怕更让他迅速的做出了判断,这药是必须上的。 药粉被研磨的很细致,一撒到伤口上就立即消融不见了。九楼先是感觉到伤口上微微的热辣,然后就是迅速蔓延开来的灼烧感,从未体验过的疼痛顺着伤口一直袭到了脑中,让九楼恨不得立时昏死过去,可是无论如何也昏不过去。双手被钉在刑台之上,想要握拳都不成,稍微一用力就是更大的痛苦,九楼也只能紧紧的咬住麻绳,僵直着全身被迫的忍耐,随着药粉越洒越多,九楼终于隔着麻绳吼了出来,再不出声发泄的话自己就会被这种疼痛逼疯,尚可稍微移动的双腿双脚也狂乱的抖动,扯着铁链哗啦哗啦直响,和着九楼的惨烈的吼声一起传到了牢房之外。 牢房外的官无秋听到了九楼的声音,迎着朝阳终于露出了笑意。身上的黑色锦袍有不少地方已经湿透,虽然看不出是被什么液体浸的,但是上满所散发的弄弄的血腥味却足以让人明白了。 笑过之后,官无秋心中那片狂乱的黑暗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被安抚下去,反而有继续扩大的趋势,官无秋脸色一白呼吸也紧跟着乱了,眼前一片模糊,挺拔如柱的身躯摇晃了几下之后好不容易站稳,还不待喘息均匀,只感觉胸中剧疼无比,右手刚抚到心脏的位置,却是毫无预兆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鲜血一出口,突如其来的混乱消退了,官无秋也找回了对自己神志的控制力,伸手抹去嘴角残留的血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的血和沾染到的九楼的血混到了一起,一片赤红。 官无秋皱着眉,眼中出现了混乱。 为什么会这样?亲手把他弄的破败不堪也没有让自己有半分动摇,为什么却在听到他的惨叫的时候心神大乱?为什么那片黑暗袭来的时候自己竟然有力气反击,吐血之后好象……想起了什么。 两个人的血混到一起,感觉为什么这么熟悉? 让人厌恶,也让人怀念的熟悉。 就如同那个吴国王爷一样。 122.两世 回到自己营帐之中,更衣沐浴之后的官无秋坐在交椅之上,像往常那样单手撑颌,闭目不语。 近卫熟知这是官无秋的习惯,确定他没有什么别的吩咐之后便悄悄的退出了帐外。 官无秋只觉得脑子里很乱,突然觉得自己不是自己,可是自己不是自己又会是谁呢?好象是做梦一样,看到了一个人拿着一把狙击枪爬在一栋高楼之上几天没有动过半丝半毫,就在官无秋以为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动一下的时候那个人动了,只是手指轻轻的那么一勾,然后就迅速的起身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楼顶。 为什么我知道那奇怪的东西是狙击枪?为什么我知道那高大的建筑叫楼?为什么在他手指一动的时候我的心会这么疼?为什么我觉得他不应该是一个人……他是谁?他身边少了的人又该是谁? 不待官无秋想明白这些,仿佛是梦中的场景又是一换,自己的意识也附到了那个人的身上,那个人提着枪袋在都市里狂奔,高高的艳阳就在头顶,心口疼的厉害,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人带着喘息的问话,语气急促却很关切:“你怎么哭了?” 哭了?我哭了吗?还是梦里的人在哭?回过头去,却不见有任何人在身边。 到底是谁!那个少了的人到底是谁! 不待叫出声,眼前骤然一黑,然后瞬间就是满眼的大火,哭声喊声一片,四处全是奔走四散的奴仆,而自己就站在那里看着被大火吞噬的宅院,年迈的总管被人搀扶着颤颤微微的走到跟前,扑通一声跪到在地不住的哭泣,哀伤不已,悲痛的告诉自己全府的大小主子无一生还,他的妻妾子女全都死了……没有一个逃出来的,而自己……似乎应该也死了,可是为什么还活着? 脑海中的场景变来变去,官无秋仿佛交替着再过着两种人生,他已经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觉得这两个人生都是真实的,又都是虚幻的。 我到底是谁?官无秋就在两种人生中不停的问着自己,内心的黑暗终于在翻滚了几下之后彻底的消失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大洞虽然还在,却不再吐着火舌烧灼自己,嗜血的欲望似乎淡了一些,又似乎……强了一些。 就在官无秋陷入了矛盾的时候,九楼也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力气,彻底昏迷了过去。 狱卒想要去禀报官无秋,却在帐外被官无秋的近卫拦了下来。 近卫对狱卒道:“不管怎么样先等等吧,王爷……似乎有些不对劲。” 狱卒心道:王爷从来就没对劲过。可是嘴上却不敢说,小心而恭敬的问道:“王爷……怎么了?那个吴国王爷昏了过去……我……” 近卫摇了摇头,他虽然知道自家王爷看重那个吴国王爷,但是现在他也不敢让人去打扰,官无秋的表现太反常了,以往在这种时候王爷应该在吼在叫,而现在却安静的让人恐怖。想了一会近卫对狱卒道:“你去找个大夫去看看吧,别让他死了就行。” 狱卒听了近卫的话,马上跑去找大夫了,反正自己已经尽到了报告的职责,见不到官无秋也不是他的罪过了,只要不让那个吴国王爷死了,那么自己就不用担罪责。 等官无秋从两个人生中的梦境挣扎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感觉到自己腹中饥饿官无秋皱了一下眉,叫过近卫询问过时间才知道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官无秋有些吃惊,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梦境虽然可怕却没有陷入地狱当中。叫来狱卒问了九楼的情况,听狱卒让大夫看过了,虽然情况不是很好,但是还死不了,现在正在昏睡。 官无秋点了点头,起身走出了营帐,看着周围的景物恍然觉得现在也许也是在梦中,各处逛了逛愈发的觉得虚幻,却在不知不觉之时走到了囚牢之外。 囚牢之外除了把手着的重兵,还有那些狱卒,都战战兢兢的看着官无秋,让官无秋更是感觉到无趣,让牢房中的人都撤了出来,只带着一个人,官无秋走到了刑房当中,看着刑台之上昏迷着的九楼,官无秋发现自己的胸口又开始疼了。 抚住胸口疼痛的地方,官无秋站在刑台前,低头看着已经满身伤口的九楼,越看越觉得熟悉,虽然是很讨厌的感觉却没来由的让疼痛渐渐的消失了。 此时的九楼全身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到处都是伤口,尤其是双手双臂,几乎看不到一寸完整的皮肤,虽然已经上过药了,双手掌心被钉住的地方还是往外渗着血,身上依然插着几根长针,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透了,半湿半干的贴在了身上,就连口中的麻绳也被血染透了。 最后把目光停在了九楼苍白的脸上,上面沾满了血污,让官无秋看的眉头更紧。 “去打盆水来。”官无秋吩咐着跟进来的狱卒,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想如此对待眼前的这个人的,紧接着又对还没有走出几步的狱卒道:“去我帐中,把最好的伤药补药还有麻药一并拿来。” 狱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也不敢违抗官无秋的命令,在确认官无秋把话全都交代完了之后匆匆的走了。 官无秋拨开被血沾在九楼脸上的头发,仔细的看着九楼的面容,深深的疑惑着。自己明明不认识这个人,两世的自己都不认识这个人……为什么会觉得他熟悉呢? 看着那被咬在口中的麻绳非常碍眼,官无秋扶起九楼的头,手中动作轻柔的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小心翼翼的解开扔下,再温柔的把九楼的头放下,官无秋愈发的迷惑了。 等狱卒带着药品和水进来的时候,发现自家的王爷居然在看着吴国王爷发呆,这是个什么情况?紧接着狱卒差点就吓死了,他竟然听到了自己王爷在叹气,没错他是在对着吴国王爷叹气! 这是怎么个情况?近卫大人说的没错,王爷果然是不太对劲!莫不是中邪了吧! 官无秋回过神来,让狱卒把水放到摆着刑具的桌子上,道:“把这些东西都收了吧,多打几盆水来,再那些干净的布巾。” 狱卒赶紧点头领命,按照官无秋的命令把东西拿了来,并且自做主张的拿来了一张凳子,看官无秋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家王爷是打算亲自给那吴国王爷擦洗。 官无秋看着狱卒拿来的凳子,对狱卒微笑道:“你做的很好。” 狱卒从来没见过官无秋如此笑过,温和柔软甚至还很慈祥……没错!是慈祥。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了?狱卒虽然疑惑,却不敢问,官无秋以往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了,得了官无秋要赏他的话足够他美上几天的了,赶紧问过没有别的吩咐之后就告退了。 官无秋先是用水沾湿了九楼身上的衣物,然后才用匕首割破一点点的将其除下,然后又用布巾一点点的擦洗着九楼身上的血污,认真仔细而又轻柔和缓,仿佛已经如此做过很多次了一样。 在官无秋擦洗的过程中,九楼一点感觉都没有,依旧是昏睡着,一直到官无秋抽出一根长针的时候,九楼才被疼痛扰醒,却是无力睁开双眼,虽然之前被灌下了人参药汁,但是在药效完全发挥之前,他还不能彻底从昏迷中醒来,毕竟之前的折磨太狠了。 见九楼呻吟了一声,又有些无意识的挣扎,官无秋知道他是疼的狠了,冷着声音安慰道:“忍着!别乱动!等会就好了!这点疼都忍不了吗?” 九楼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那最最熟悉的声音,感觉似乎回到了从前,每次负伤之后八楼好象就是这样一边给自己处理伤口,一边冷着声音嘲笑自己……“八楼……是你吗?”刚刚问出口,意识再次陷入了迷糊,彻底的人事不知了。 听到九楼不太清晰的问话,官无秋手中动作一滞,曾经的过往似乎又清晰了一点,想要问个仔细却发现九楼又一次昏迷,也只好作罢。 官无秋将九楼身上的长针全部清除,又把麻药涂到九楼的掌心,算计着药效发挥的时间到了之后,将钉着九楼手掌的长钉起出,小心的将九楼的双手捧住,看着上面恐怖狰狞的伤口,官无秋简直不敢相信那竟然是自己的做的。 可是官无秋知道,那的确是自己做的,以前自己还做过不少次。 官无秋再一次的迷惑了,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自己? 小心的把九楼身上的伤口再一次的上好了药,官无秋捏着药丸有些无奈了。手里的药丸是带在身边最好的了,可是这个人昏迷着该如何喂他吃下去? 犹豫了一会,官无秋把药丸放进了自己的口中,等药丸稍微溶化了一点之后以口给九楼喂了下去。见昏迷中的九楼喉咙做出本能的吞咽动作,官无秋放心了,接着如法炮制又喂了几颗,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多么厌恶男男之风。 官无秋走出牢房的时候,身上的锦袍已经不见,它被盖到了九楼的身上。 下面的人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低头垂首的站在那里等着官无秋接下来的命令。 官无秋对自己只着中衣并不感到尴尬,对狱卒们道:“你们今天就返回京城吧,以后这军营里再不用着牢房了,顺便告诉路上押送死囚的人,就地返回吧。”吩咐完之后,官无秋又对看守牢房的士兵们道:“这牢房也不用人看守了,这附近的巡逻也都撤了吧。” 狱卒们和士兵们虽然不明白官无秋打的是什么算盘,但也都依令而为,走的走,撤的撤,只留下了一个门未上锁无人看守的牢房。 回到营帐中的官无秋无力的坐到了交椅之上,叹息一声暗道:“我不管你到底是谁了,只希望吴国很看重你能派人来救你吧。” 紧接着官无秋就睡了过去,这是他三年以来第一次无梦的睡眠,香甜无比。 123.绑架 夜风徐徐,月朗星稀。 此时真应该把酒对月,大大的感叹一番古今。 十六楼和四楼掩在一个不大的土丘之后,抬头看了看月亮又对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四楼现在的样子虽然比以前原本的样子更加憨厚,却是一张娃娃脸,顶在一个五大三粗的躯干上显得特别好笑,平时还不觉得什么,此刻冷下脸来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十六楼两生为人年纪都不算太大,性子也一直没有定下来过,本就对着皓月当空就有些恼火,再看四楼的怪异样子又实在想笑,两下挣扎之下竟然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抓耳挠腮不得半刻消停。 月色很美,夜风轻柔,可是这真的不是一个适合偷营的好时机。 但是营救九楼的行动也不能再有半刻延缓,尽管这不是个好天,他们也必须行动了。 整理好了武器,四楼和十六楼打起以往的手势,时间仿佛一下子倒流回了从前,二人先是一前一后交替着前进互相为彼此警戒,等接近合国军营之时连交流都不用,左右互相弹开瞬间不见了身影。 官无秋睁开了眼睛,眼中混沌了一下即恢复清明,原本纠缠在一起的两世人生此刻分的清清楚楚,尽管无梦,可是醒来之后却彻底的明白了自己的人生。 官无秋终于明白,自己就是吴国王爷口中的八楼,根本都不用分析判断,那个吴国王爷就是九楼! 尽管有些事情还想不起来,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八楼却不愿意多想,他终于明白那种讨厌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 从和九楼开始搭档的那一天起,就打从心眼里看不上那个没心没肺成天只知道傻笑的小子,明明身手实力还都不怎么样却从后备队中被选了出来,虽然之后他变的很强,可是对他的印象却无法改变,特别是她……喜欢的人是九楼。八楼不明白自己有哪点比不上九楼,他除了笑起来比自己要“好看”之外,没有半点强过自己的地方。 好看么?她口中说的是阳光。 八楼知道自己是阴暗的,阴暗到自己都能觉察到,特别是在击毙自己的父亲之后,他几乎就没有真正的笑过。流着泪水狂奔的时候,身边也只有九楼。 原来身为官无秋的时候,那份缺失感觉是因为九楼不在,可是官无秋本尊失去的那些却也纠缠在心里……不管现在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自己有多讨厌他,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战友,再不承认,那也是在自己手中成长起来的兄弟。是自己教会他如何变强,教会他任务要有始有终,教会他如何承受压力和痛苦……不能再让他躺在那个刑台上了,必须全力的治好他,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独自一人来到了已经无人把守的囚牢之外,八楼站住了,两世的记忆又重新的纠缠到了一起,官无秋本尊的仇恨开始一下一下的冲击着八楼的心脏,提醒着八楼他还有大仇未报。 八楼抱着头蹲在地上,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只能在心里呐喊着:我不是官无秋!我是八楼!你的仇恨不要传递给我!我是八楼!不是官无秋! 只是片刻,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八楼好不容易从仇恨的旋涡里挣扎出来,苍白着脸站起身,摇晃着走进牢房,只走出几步,力气便全部告罄。八楼只能扶着墙壁喘息着苦笑,自己被官无秋的记忆和仇恨纠缠了三年,想要完全摆脱出来还需要一些时间,现在能有这片刻的清醒怕是很难的,只是不知道这清醒能维持多久,必须在现在就把九楼放走,不然一旦又失去了自我意识,就不知道那个“官无秋”会做出什么事来。 好不容易挪动了一下已经没有感觉的双腿,八楼感觉到全身发冷,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进入了战备状态,刚摸出平素带在身上的几根钉子,就见从牢房里跑出来两个人,前面的是一个少年正发愣的看着自己,后面跟着一个高大的娃娃脸青年,背上背着昏迷的九楼,九楼身上裹着自己的锦袍,可是搭在那青年肩膀上的双臂却是赤裸着的。 九楼双臂上的伤口彻底刺激了八楼的神经,尽管明白那是官无秋做的,可是自己就是官无秋,尽管再讨厌九楼,八楼也不能否认,那是他的搭档他的战友他的兄弟。 意识又陷入了混乱,根本无暇去想这两个人是不是吴国派来救九楼的,只来得及在倒地之前弹出手里的钉子,含糊的说了一声:“放下他……”便跪了下去,扶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息。 八楼射出的钉子虽然非常快速,却不是他颠峰时的水准,十六楼和四楼很轻易的就躲开了,但是躲开之后二人眼里皆是一种混杂着疑惑的惊喜。 这种手法太熟悉了,以前八楼不知道靠着这一手弹射钢钉解决了多少麻烦,可是如果这个人是八楼的话为什么会如此孱弱?看他服饰应该是合国高层吧,该不会是官无秋吧…… 愣了没多一会,十六楼和四楼反应了过来,现在真不是适合发呆的时候,万一被合国士兵发现了那一个也跑不了。来不及多想,十六楼足下一点,极迅速的移动到了八楼身前,手起掌下直接把没有半分力气的八楼敲晕了过去。 四楼表情怪异的看着十六楼,要是现在条件允许的话,他真想问问十六楼,好不好的把人敲晕干什么。十六楼则是对着四楼咧嘴无声的嘿嘿了两下,把八楼直接扛上了肩膀。 十六楼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这个真的是八楼那就应该一起带回去,任务核心在吴国,那么五个人到齐之后自然要汇聚在吴国,如果这个人不是八楼那也是合国的大人物,绑架回去总也算是个肉票,总能让合国人投鼠忌器一下下,反正在十六楼看来把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八楼的人带回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四楼虽然和十六楼想的一样,可是对十六楼问都不问一下就直接把人打晕还是感觉到有些无奈,如果那个真是八楼这一下子的仇不可能不记,记十六楼的仇是他活该,合适跟着十六楼一起行动的自己说不准也得被记恨上,这八楼整人的手段全组织闻名,想想就忍不住打个寒颤。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赶紧带着人跑吧。 就这样,十六楼和四楼一背一抗,把九楼和意外收获的八楼一起弄出了吴国的军营。 本来二人也不会如此轻松的把人带走,可是吴国军营的守卫和巡逻的人都已经被八楼给调走了,这也不得不说是一种巧合了,又想是命中注定的一样。 如果九楼是清醒的,一定会对着天竖下中指,说这样的巧合没有太虚的安排他才不信呢。 二人去的快,回来的更快,之前耽搁了一个白天,这次却是月夜赶路,刚刚出了合国边境,就遇到了前来接应的红掌和王队长,两人不只带了挑选出来的好手,还带了一辆马车,马车中还有一个差点被颠的散了形的大夫。 两路人马汇合,也不用多说什么话,十六楼和四楼直接带着昏迷的八楼九楼跳进了马车,趁着天色还没有大亮,一路回到了吴国的军营。 在齐连锋的安排下,十六楼和四楼被安排进了九楼原本的主帐之中,周围的守卫全都换上了黑衣卫和七十近卫。 此时九楼的身份还没有暴光,七十近卫自然还算是九楼的人,由他们护卫最合适不过了,红掌也适时的安排着现有的黑衣卫去查看合国那边有什么变动。 回来的路上,医生已经给八楼和九楼做了诊断,八楼无大碍,九楼的伤势严重,他只能尽力维持却救不了。 齐连锋把自己军中所有的大夫都叫了过来,对九楼的伤势却也束手无策,气的齐连锋直想杀人,待求了红掌之后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的,他反而冷静了下来,坐在一旁急剧的喘息着。 九楼的情况跟当初的安和差不多,却又有些不同。 九楼的伤比安和的重,但是却没中毒,只要控制了伤势送回京城请名医诊治,复原的可能性还是比安和要大上一些的,只要九楼能醒过来,那么希望又会大上几分。 红掌的话多少让齐连锋稳定了一些,坐在那喘了半天才注意到让十六楼一起带回来的人,走过去一看居然是官无秋!当下抽出配剑就要砍杀了,十六楼赶紧拉住齐连锋,问道:“你要干什么?” 齐连锋挣了几下,却没挣脱十六楼对他手腕的禁锢,只好压下怒气道:“这是合国的哀亲王官无秋!我儿的伤必是他造成的,我要杀了他给我儿报仇!” 十六楼听齐连锋说那人是官无秋也没多少吃惊,他和四楼已经想到了,只是却不能让齐连锋就这么杀了他,忙道:“齐将军先别动怒,这人是官无秋不假,但是他可能也是我们的师兄弟!” 齐连锋不知道九楼和十三楼以师兄妹的名义骗商天晨,自然就不知道十六楼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十六楼只好又编了一次谎话,说自己与九楼十三楼都是没见过面的师兄弟,因为师父的意思都没让各自的家人知道如何如何的,现在因为机缘巧合凑到了一处,而这个官无秋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另外一个师兄,把九楼搞成那样完全是因为两个人互相不认识,如是知道彼此的关系,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些。 齐连锋就跟听野闻故事似的,什么时候自己儿子认识了个那么了不起的师父却没让他知道?可是这却解释了九楼为什么突然变的那么厉害了,本来以为是商天晨教的,可是商天晨本身也不是那么厉害的人啊,要是真的有那么一个神仙般的师父,那么这些就完全合理了。 虽然有些半信半疑,齐连锋还是接受了十六楼的说法,加上红掌也说:“我本就是太虚真人的奴仆,一直跟在少主人身边,为的就是保护和协助少主。” 十六楼和四楼却听傻了,等到红掌再次拿出那个小玉佩也知道这必然和那个太虚有什么关系,便顺着红掌的话一起忽悠齐连锋,齐连锋虽然对八楼还是恨恨,最后还是接受了他们的说法,把剑一扔道:“不管他是不是你们的师兄弟,既然已经抓来了就别放回去,谁让他伤了玉城。” 说完,便离开主帐,去安排九楼回京事宜了。 王队长这个时候也看出红掌与九楼等人的关系,并不只是皇帝指派保护那么简单,找个借口也走了。 帐中便只剩红掌和四重楼了。 红掌也不做隐瞒,把当年的事又说了一次,十六楼和四楼才恍然大悟,这个竟然是个“土着”内应,这太虚准备的还真够齐全的,只是为什么在九楼生死交关之际,他为什么不出来搭救一二呢? 如果太虚现在还有能力的话,他也想帮助九楼等人成事,只是现在全幻境四处狼烟,满地血光,戾气已经完全将太虚包裹,太虚靠着一己之力勉强的维持着整个空间的平衡,哪还有多余的力气来管他们,现在他们把任务进行到哪一步太嘘都无暇关注了,更没心思去看这几人到底是生是死,这不是太虚对几人不关心,而是他实在是没有那个力气了。 因着红掌手里有那个玉佩,十六楼和四楼也愿意多相信她几分,便告诉了她这个官无秋很可能就是八楼的事,红掌也没有表示什么,只道:“太虚真人只命老身听从九楼少主一人命令,其他与老身并无关系,这人是不是八楼又该如何处理,在九楼少主清醒之前就请两为定夺吧。” 完全没有半点“战友相逢”的激动,红掌一副淡然的样子让十六楼在心里撇了撇嘴,不过一想到红掌是太虚假托仙人之名任命的“土着”,十六楼也就放开了,让红掌给九楼穿上了衣服,就让四楼去把二人的东西从齐连锋那要回来之后,蹲在一边看着昏迷的八楼,揉着下巴挤眉弄眼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还不清醒。按说自己那么一下控制了力度的,八楼早该清醒了,为什么现在却还是在昏迷? 124.回京 九楼一直在昏迷着,八楼也一样,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回京的车驾人员都准备停当,二人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九楼的情况还可以理解,毕竟伤势沉重,但是八楼为什么昏迷不醒,十六楼和四楼就不明白了。 四楼拉过十六楼道:“小十六,你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十六楼翻着白眼道:“我呸!要是以前还有可能,可我这辈子是在刺客组织里长大的,下手还能没个准谱?” 四楼道:“那八楼是怎么回事?” 十六楼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不管二人到底醒不醒,都被移到了马车上。马车是跟着商天显下旨送来的亲王仪仗一起到的,慕德回京的时候也只是带走了三百御林卫,这个豪华到嚣张的马车却是留下了。 马车很大,内中有桌有塌,还有几个小柜,就像是一个可以移动的房子一样。装备上八匹骏马之后,移动的速度并不会太慢,因为体积巨大用料沉重,反而比一般的马车要稳上不少,着对全身上下里外是伤的九楼来说再好不过了。 睡榻足够大,同时放下八楼和九楼还有富裕,而马车里的空间也足够装下十六楼四楼和红掌,另外还被齐连锋强塞进了个医生,虽然没啥用处吧,但是不带着齐连锋不安心,十六楼推拒不过也只好带着了。不过马车一走出几十里,那个大夫就让十六楼给赶到了另外的马车上去了。 跟着九楼回转的不但有七十近卫,还有一队齐连锋的亲兵和几十个扈从奴仆。当九楼离开的时候,合国军队却是炸了营。 领兵王爷居然失踪了! 原本因着八楼的冷性子,一般他的帐中只有他一个人,连近卫也只是守在帐外,在没有他主动传唤的时候,没有人会进帐去打扰他,就算是再急的公务也不能闯帐,否则就只是个死。 而这天中午,近卫依然是守在帐门口,别人以为他是和往常一样,但是他明白,王爷昨夜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可是他不敢声张,怕万一是王爷自己有什么计划而自己贸然声张的话,扰了王爷的计划那就是万劫不复了,等到午饭过后,也不见王爷回来,近卫彻底坐不住了,如果扰了王爷死的也就是自己一个人,要是王爷出了事那非被诛九族不可,先是悄悄的在营中到处查看,也不见八楼踪迹,又悄悄的找来近卫小队在军营附近各处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最后近卫才想到去牢房看看,等到在牢房找到几颗散落的长钉,又发现那个吴国的王爷不见了,这一下近卫傻了,急奔着找到副将把事一说,副将也蒙了。 哀亲王官无秋,也就是八楼,在合国名声显着,不只是其智慧过人,还有其阴冷的性格。能和他配合到一起的人不是不多,是根本没有,合国皇帝也知道官无秋领兵根本不用派什么本事强大的副将,更因当年的事也不敢派什么监军大臣,所以这一路人马没了八楼之后,基本上一个能镇住场面的人都没有。 副将本人没什么才华,只是因为家族关系过硬,才被塞到官无秋帐下镀金的,平时只是在军营当中呆着,上战场的事基本上没他的份儿,听闻近卫报告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自己脑袋不保。呆愣过后就让人把所有的将领都着急到自己的帐中商议此事,并让近卫赶紧派人回京城通知朝廷。 冷汗过后,副将想幸亏八王爷失踪之前把免战旗挂了起来,不然让自己领这些兵那不是扯淡吗?众将领商议之后也找不出什么办法,让这些人打仗行,让他们拿什么主意却是不能,八楼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挑选的将领都是那种有勇无谋略的,可能是他自信只要有自己在,不需要别人出谋划策,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可是当他不在的时候,整个军队上下却再无一人可以领导群雄了。 现在合国军中最高的领导就是这个副将了,再是没有才能,他也知道主将失踪的事不能外传,不然很可能引起军心动荡,一面嘱咐各个将领严守秘密,一面又让近卫守着原本的主帐,假做官无秋还在的样子,最后找来自己的亲兵让他们赶紧去联络八楼训练出的暗卫,让他们去寻找八楼的下落。 八楼训练出不少暗卫,却没有一个是带在身边的,这也是八楼的自负。自从穿越以来,八楼就没睡过,他自信没有人可以近身刺杀自己,那些暗卫与其保护自己,不如放出去更有用。结果现在他自己被绑架,那些暗卫却都不知道,等他们知道了之后,八楼已经跟着十六楼到了玉错城。 到了玉错城,九楼依然在昏迷,好在还灌的下点米汤和药汁,身体情况基本上稳定住了,而八楼在昏迷了几天之后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却是在一个非常陌生的环境当中。 身体虽然虚弱,但是脑袋却十分清楚,舔了舔不算是太干的嘴唇,发现了自己口中全是苦味,仔细一品知道是人参的味道,知道自己在昏迷的时候待遇还算不错,身上的衣服也没有什么破损,看四周的环境也不像是牢房,便清楚自己并不是被人当囚犯对待的。 可是那个敲晕了自己的人会是谁呢?他为什么又要把自己带到这里? 腿上还是没有任何知觉,却不妨碍他行动,刚刚从床上坐起,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正是那个敲晕了自己的少年,手里还端着一碗药,“你可算醒了?再不醒的话,我还以为那一下真把你敲成植物人了呢?”十六楼嘿嘿一笑,端着药碗走了过来。 面对着这个把自己敲晕的少年,八楼感觉不到半点敌意,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敲了敲还有些昏沉的脑袋,沉声问道:“你是谁?这里是哪?你要把我怎么样?” 十六楼把药碗递了过去并不回答,而是道:“先把药喝了,有些事我要问你。” 其实也不算是药,就是一碗参汤,对于昏迷的人来说算是续命的东西。八楼也不犹豫,接过参汤一仰而尽,随手把碗扔到了一旁的小几上,看着十六楼道:“喝完了,现在该说了吧。” 十六楼看着这样的八楼,也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是不是,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直接打出了过去组织里用的联络手势,然后看着八楼的反应。 八楼在昏迷的这几天,又陷入了两世记忆的混乱纠缠,两世的记忆越来越多,纠缠的也越来越狠,虽然很多东西更是混乱,但是得到的信息也是更多,见了十六楼的首饰之后,八楼迟疑了片刻回了几个手势,十六楼终于确定这个人就是八楼。 “八楼,果然是你!”十六楼惊喜的叫到,一屁股做到了八楼的身边,扶着八楼的肩膀道:“太好了,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八楼看着激动的十六楼,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知道自己是八楼却也不能直接放弃了官无秋这个身份,倒不是王爷的位置让他贪恋,而是他到现在也没有把两世的经历彻底分清,他不像其他楼们,自穿越以来就十分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承接的只有身体本尊的记忆,八楼还承接了身体本尊的情感,从而导致了根本上的混乱,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而十六楼还不知道八楼具体的情况,两下一对眼,话题却继续不下去了。 好半天,八楼才稍微厘清了一些东西,道:“我应该是八楼,你是谁?” 十六楼多少看的出一些八楼的混乱,关切的道:“我是十六楼啊,你这是怎么了?” 八楼摇摇头,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两种记忆混到一起了,我好象是我又好象是官无秋,我……算了,我的确是八楼,呵呵。”笑容很苦,却很放松。 十六楼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八楼现在的问题,只好道:“你是八楼就好。” 八楼点点头,道:“那个吴国王爷……是九楼吧,他怎么了样了?”虽然是问话,但是他基本上已经确定了那个人就是九楼,一想起九楼是在自己手里伤成那个样子的,本来就有些混沌的脑袋更是疼的厉害,虽然他从来都是不喜九楼的,但是那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情义却是根深蒂固的,话一问出口,八楼就是胸口一疼,可是他不想在十六楼面前表现出来,只能紧捏着拳头,看着十六楼等他给出一个答案来。 十六楼眼神黯了黯,随即恢复了表情,道:“他现在没什么生命危险,只是还在昏迷。” 八楼总算是松了口气,九楼的伤都是他造成的,他不想九楼就这么毁在自己手里,只要九楼没死,那就还有救回来的可能,随即问道:“能告诉我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吗?” 十六楼点头,把事情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听到十三楼也在的时候,八楼的瞳孔放大了一下,笑容也爬上了脸庞。八楼一直是喜欢十三楼的,只是他把着份感情藏的太深,没有人看的出来。曾经的岁月让他不敢把这份情感表现出来,可是越是埋藏,感觉就越是深刻,九楼在虚幻之中接下了这个任务没给八楼带来任何感觉,但是十三楼的存在却让八楼找回了一些真实感,终于能让官无秋的印记稍微淡了一些,八楼本身的存在感也强了一些。 听完十六楼的话,八楼问道:“这里是哪?离合国边境还有多远?” 十六楼讶然问道:“难道你还要回合国?” 八楼摇头,既然十三楼在吴国,那他也就没有回合国的必要了,何况九楼接下的任务是辅助那个“八王”,那么他也只能去辅助那个“八王”,曾经最在意的“八王之名”在十六楼叙述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八楼终于彻底的明白,自己在意的只是个“八”字,恰好和官无秋的“八王”重合了而已。“我手中还有些一些势力,只属于官无秋,而不属于合国。如果这里离两国边界不远的话,我想把他们都召集来,这些人应该对九楼……对任务有用。” 十六楼道:“这里离两国边界已经很远了,你都昏迷了七天了。” 八楼想了想,七天,如果那个副将还有点心的话,应该已经联络上了自己的暗卫了吧,现在回去那边已经不太可能了,就沿路留下记号让他们来找自己吧,至于合国军营和国家朝廷……乱了就乱吧,如果乱个彻底……相信官无秋本尊也是高兴的。 官无秋本尊曾经是合国老皇帝最喜欢的一个皇子,本来继承大统的希望很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场大火烧死了官无秋全部的家人,也烧没了官无秋即位的可能。官无秋变成八楼之后,又经历了无数的暗杀,等八楼肃清了那些之后,官无秋的记忆却缺失了一部分,官无秋本身知道自己是被谁所害,但是八楼却不知道,八楼对皇位也没什么兴趣,扶助官无秋曾经最“亲近”的兄弟登上了皇位,接过了故去老皇帝策划了十余年的阴谋,八楼终于成了那个以毒辣闻名全国的哀亲王。两世的经历都是痛苦不堪的,三年来的八楼一直也没睡过一次觉,在遇到九楼之后连昏带安眠的倒睡觉了一天半夜,紧接着又昏迷了七天,虽然虚弱,可是曾经的那种紧绷感却没有了。 双腿的感觉恢复了之后,跟着十六楼到了九楼所在的房间。红掌从十六楼的态度上也看出这个合国王爷就是八楼,虽然恨他伤了九楼却也有礼有节,并不为难悄悄的退出房间,把整个房间留给了这哥四个。 八楼笑了几句四楼现在的模样之后,才走到床前看着昏迷的九楼,心里非常难受,竟然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按着九楼的肩膀沉默不语。 125.醒来 八楼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十六楼也只是跟他说了个大概,毕竟很多事情他也不是知道的特别清楚,不过八楼已经不是太在意了,他现在只知道是自己伤了这个兄弟。 虽然四个兄弟重逢是件很喜悦的事,可是九楼现在这个样子其他三人也不好庆祝,在玉错城又停留了一天又匆匆的赶往京城。八楼基本上可以正常的睡觉醒来,只是在晃晃悠悠的车中他依旧睡的不塌实,每每梦中总是能听到九楼的惨叫,然后惊醒,醒来之后看见九楼就混睡在自己身边心里又是一阵无法抑制的疼,再看看守在一边的四楼和十六楼才略感心安。曾经梦境中的大火还有自己被炸的血肉横飞的场面都已经不见了,可是现在的梦境却让他觉得更加的可怕。惊醒之后,看着九楼现在模样,八楼无论怎样都想象不出这一年九楼是怎么过的。 曾经的九楼是一个阳光到让他讨厌的人,顽皮活泼甚至有点没心没肺,他到底是经过怎样的挣扎才能委身给一个男人。九楼也有自己的骄傲,这一点作为搭档的八楼是最清楚不过,他更清楚九楼是绝不会接受男人的,以前的九楼可是一个见到美女就灿烂的人。 换做自己,能不能做到九楼这样?八楼在路上无数次的问过自己,答案是否定的。八楼是一个冷酷的人,可是作为一个卧底他却是比九楼更出色的,正因为他的冷酷所以他可以完美的表现出任何情绪和情感,而九楼……总是把自己的感情带入角色当中。 这一次九楼是不是也把感情带入了进去呢?八楼不自控的想了下去,如果九楼真的把情感带了进去,那十三楼又该怎么办?十三楼应该是一直喜欢着九楼的吧?如果不是这样,自己也未必会那么……讨厌九楼。 八楼知道商天晨让十六楼给九楼带了一封信,信已经让十六楼从齐连锋那里要了回来,此刻就在十六楼的怀里,八楼很想把信要来看看里面的内容,可是几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 商天晨对九楼的感情从十六楼的口中多少也听出来了一些,八楼知道那信中必然写的都是一些情话,可是他还是想知道商天晨对八楼的情感到底深到了什么程度,更想从信中得到一些有关九楼的信息。 八楼想知道,九楼是否真的已经动情。九楼为吴国做了那么多,虽然是为了任务,但是这里是不是也搀杂了九楼对商天晨的个人情感呢? 八楼知道这些和自己没有关系,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九楼对他来说是一个恨不得离的远远的,又恨不得一直拴在身边的人。 挣扎到最后,八楼还是没有去要那封信,尽管他知道十六楼和四楼都已经看过了。十六楼看那信只是因为好奇,而四楼却是出于对任务的负责,作为还在“任务中”的五人来说,他们之间是不会有任何秘密的,只有互相了解的够透彻,才可以更好的搭档配合。 可是等四楼看过之后,却是红着脸呸了一句:“小媳妇给老公写信也就这样了,真他M的肉麻。我呸!” 八楼问过十六楼关于商天晨和九楼的关系,但是得到的最多的却是关于商天晨个人的情报,八楼纳闷了,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王爷,好歹自己也做了三年的“官无秋”,皇室间的争斗从他“醒来”的那一刻就没断过,他并不相信身为皇子会那么单纯,还会那么就轻易的爱上一个男人。 还没有见面,八楼对商天晨就已经抱了很大的怀疑,因为九楼的关系,又对商天晨生出了很大的不喜。八楼暗中咬着牙心道:如果只是一种合作关系倒也罢了,如果让我知道你是以感情为筹码利用九楼的话,我不介意以官无秋的身份去“替”你完成这个“使命”。 九楼的身体在回京的途中略有好转,一个多月的路程中醒过两次。 第一次醒来的时候九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马车当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发现官无秋也在马车当中,他正一手把自己抱在怀里,一手拿着个碗在喝着什么。 发现官无秋把脸转向了自己,九楼迅速的又把眼睛闭上,尽管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了,他也不认为官无秋会那么轻易的就放过自己,尽管自己不怕死不怕疼,可是能借着昏迷少受点苦还是最好不过的。可是当九楼刚把眼睛闭上,就感觉到嘴唇一阵湿软,紧接着唇齿就被舌头顶开,还来不及惊呼出声,苦苦的药汁就灌进了嘴里。 官无秋用嘴给自己灌药?九楼真的惊了,差点没惊出尿来。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额头,九楼很想一把把他推开,可是手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稍微动一下都疼的彻骨。 八楼喂完一口,抬起头正待去喝第二口的时候,就看见九楼见鬼一样的看着自己,眼里有震惊还有……厌恶? 他能接受和一个男人亲密却对自己厌恶?是了,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八楼。八楼先是皱眉随即笑了。 八楼这一笑和真是把九楼笑的更害怕了,忍着疼挣扎了两下却没有一点作用,只好道:“别碰我,你不是最恶男男之风的嘛。” 听着九楼嘶哑的声音,八楼心里又是一阵难过,放下药碗双手把九楼环在怀里,眼睛看想别处尽量使用平静的声音道:“我是八楼……九楼,我是八楼。” 九楼被八楼圈在怀里的时候,本还想挣扎,可是一听到八楼的话彻底傻住了,官无秋居然是八楼!官无秋居然是八楼!怎么可能?!虽然以前八楼是个冷酷阴鸷的人,可是他绝对不会是一个玩弄别人性命取乐的人。安和的遭遇和自己的亲身经历都是那官无秋一手造成的,可是这个官无秋居然是他是八楼?这怎么可能!九楼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如果官无秋只是杀了那些去刺探军营的人,或者严刑逼问,九楼都可以理解,毕竟身份不明的情况下各为其主,手段怎么残酷都是天经地义的,可是官无秋的确是在杀人取乐啊!没有任何目的的虐杀啊! 缓慢的摇了摇头,九楼抗拒着八楼的怀抱,发现挣脱不开之后只好道:“你不是八楼,八楼……不是你这样的人。” 八楼苦笑,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九楼居然比自己还明白吗?可是他现在不能解释,也无法解释,只能端起药碗凑到九楼的身边劝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八楼,先把药喝了。” 九楼扭开头,避开凑到嘴边的药碗,仍是一脸戒备的看着八楼,明知道在这个世界能说出“楼”字身份的人肯定不会是冒充的,可是他仍然不愿意相信官无秋就是八楼。 八楼见九楼不肯喝药,又要挣扎,只好再次放下药碗道:“四楼和十六楼都在,你那个保姆红掌也在,如果你还不信就我就把他们叫进来。” 听了这话,九楼才算有那么一点相信八楼。只是为什么他们都在外面呢? 给九楼灌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昏迷中的九楼根本喝不下任何药,用碗或者用勺子灌的话基本上全都捐献给衣服了,八楼醒来的七天都是十六楼和红掌用竹管一点点的喂下去的,药还没喂到一半就已经彻底凉了,众人只好再重新熬过。八楼醒来之后,见到他们给九楼如此喂药,又生气又好笑的直摇头,最好无奈之后接下了给九楼喂药的任务,可是他给九楼喂药的时候不希望被人看到二人之间太过亲密的样子,所以他就会把人都赶到马车之外。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十六楼等三人都不在马车里的原因。 等十六楼等人进了马车之中,九楼先看的是红掌,确定她是本人而不是别人冒充的时候,九楼才稍稍放下心防。十六楼和四楼见九楼竟然先认红掌再认自己,都有些难以接受,可是想这一年多来与九楼一起同甘共苦的人除了十三楼之外,只有红掌了,倒也就放开了。 只是几人又依照以往的管理,互相打了一些手势,才算彻底去除了九楼的怀疑,只是他依然不愿意待在八楼的怀里,对上八楼有些期待的眼神,九楼淡淡道:“放开我,我自己能动。” 八楼知道九楼心里必然有些挣扎矛盾,只好放开一只手拿起药碗看着九楼,什么话都没说。 九楼看了一眼药碗,犹豫了一会把眼光投想了红掌,红掌会意,立刻上前接过了药碗顺势把九楼扶到了自己的怀中,九楼这才把剩下的药喝了下去。 八楼有些尴尬,又有些生气,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也曾经用嘴给九楼喂过水,那时候自己那么讨厌他都做了,他都美美的接受了,现在反而嫌弃了自己?可是一想到自己之前做的,八楼又恨上了自己,为什么自己偏偏陷进了两个记忆的纠缠,让两种情感困扰到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幻。虽然自己还是自己,可是自己也不是自己了,现在的这个自己恐怕是最亲密的人无法接受的。 最亲密的人?八楼又是苦笑,自从成了军人之后,就再也没有亲密的人了,等到有了九楼这个搭档之后……能称为亲密的人勉强也只有他了。 八楼又哪里想的到,他一直是九楼心里最亲密的那个。 九楼比八楼自己更不能接受他现在的变化。 身体受到巨大的创伤之后,情感也是脆弱的,九楼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瞬间崩塌了。 强忍着泪水在红掌的帮助下,喝完了药,九楼看着十六楼和四楼,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问道:“怎么回事?和我说说吧,我们现在这是去哪?回京城?还是去……合国?” 十六楼算是这写人中最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了,确认九楼精神还好之后才讲起了这次事情的过程,九楼听了之后避开了八楼的眼神,看着摇晃着的车棚顶笑道:“总算是到齐了,真好……” 说了一句真好之后,却没什么话可说了,如果八楼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么重逢必然是欣喜而兴奋的,可是偏偏这中间出了不可避免的差错。 一时马车里安静了,好半天之后还是九楼先出声问道:“信呢?商天晨给我的信呢……” 十六楼闻言,赶紧把信掏出来拿给九楼,九楼费劲的抬了下手接过信,已经是疼的全身大汗淋漓,再无半点力气动一下手或者脚,只好有些为难的对红掌道:“你帮我拿出来,放到我面前吧。” 红掌将九楼靠在厚厚的垫背上,拿过信打开一张一张的放到九楼的面前,九楼只看了几页双眼就被模糊了。商天晨还是那么罗嗦,一句我想你就要反复罗嗦着没完没了的用各种语句表达,其中虽然还搀杂了一些绯色的语句,可是这一点也不妨碍字里行间流露出的丝丝眷恋和浓浓的思念。 这是九楼无法再抗拒的情感,在被八楼伤了之后心也更加的敏感,比起之前的思念,九楼又多了几分心酸和歉意,商天晨啊商天晨,我早该告诉你,我心里有你。 等着我,等我回京城亲口告诉你。 八楼看着九楼为一封信掉泪,心中更不是滋味。尽管那时候他还是官无秋,可是种种手段却清晰无比的记得,九楼在自己的手里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他叫过喊过挣扎过,可是他却没有流泪。 那时候的九楼是那么的坚强,可是他却为了一封信在流泪。 八楼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心里的疼更胜从前,官无秋的情感再次袭了上来,八楼只能拼命的压制着。 十六楼最先发现了八楼的不对劲,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边的更阴沉凝重,双手也捏成了拳,浑身僵硬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本来以为他是因为九楼和商天晨的关系而愤怒,很快十六楼就发现了不对,八楼在出冷汗,额头上鼻尖上全都是点点水光,紧接着四楼也发现了不对,二人抢步上前扶住已经开始摇晃的八楼问道:“八楼你怎么了?” 终于把涌上来的血气压下,八楼出了一口气刚想开口却看到了九楼关切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强笑道:“我没事,刚才有点岔气了。” 连红掌都听的出来八楼再说谎,更何况是多年共同浴血的战友,可是八楼这么说,十六楼和四楼也只好不再多问。八楼不想说的事没有人能问的出来。 126.大局 八楼想说的话是:官无秋来过了。 最终因为九楼的关切,他没有说出口。他不想让九楼过多的担心自己的状况,更不想让九楼认为自己是在为之前的行为找借口。八楼知道,自己在九楼的心中一直是高大的,即使到了现在这个情况,他也不希望自己在九楼心中的形象倒塌。 八楼在强撑着,他要维持自己坚强的形象。 只是八楼不知道,他的形象在九楼心里一直是坚强坚硬的,即使是经历了那些,只是九楼心中的确有一处崩塌了,崩塌之后的结果就是,九楼并不接受现在的八楼是八楼。尽管九楼依旧担心着他,可是他再也无法找到从前的那种感觉。 勉强喝了点粥后,九楼在红掌的帮助下把商天晨的信看完了,酸涩之外,甜蜜也透到了心里,一直蔓延到了嘴中。问了红掌一些事情之后,九楼再次陷入了昏睡。 大夫看过后说九楼只是心力憔悴,醒来之后短短的时间里又经历了大悲大喜,所以才昏睡了过去,伤势并没有反复,才让众人都安了心。 只是这一睡又是几天,再次醒来的时候,八楼已经不再马车里了,守在身边的是红掌和四楼。 九楼靠在垫背上,问四楼:“十六楼呢?”他也想问问八楼,只是他现在问不出口。 四楼也不多话,只道:“十六楼和八楼在另外的马车里,八……他们不想妨碍你休息。”其实是八楼不想九楼再次醒来见到自己又受什么刺激,所以才换到了别的马车里,十六楼也一起跟了过去,有些事还需要再商量一下,原属官无秋的暗卫也跟上了几个,八楼还要处理他们的事。 九楼点点头,笑了。对着四楼九楼没有任何压力,尽管现在四楼顶着张娃娃脸,可是那种成熟可靠的老大哥的感觉依然存在,这让九楼很是怀念也很是安心。 四楼见到九楼的笑容也感到熟悉,没再多话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是九楼笑着笑着就不对劲了,越笑越怪,到最后终于抬起虚弱的手指着四楼哈哈道:“哈哈哈,娃娃脸!哈哈哈,娃娃脸!” 四楼窘极了,咕哝着一句:“又不是我自己愿意长的。” 随后,二人又就穿越以来各自的生活仔细的回忆了起来,说到商天晨的时候,九楼总是能不自觉的露出微笑,这一切都没逃过四楼的眼睛。 听完各自的经历之后,四楼叹了口气,问道:“你对那个商天晨……什么感觉?” 九楼直言道:“我心里已经有了他,虽然还谈不上是爱,可是我会让我自己爱上他。” 四楼正色道:“其实……他只是我们要扶助的任务目标,你若是动了情……不好。”哪里不好,四楼说不上来,只是对任务目标动情的确是不应该的,那不是他们“楼中人”该做的。 九楼摇了摇头,道:“四楼,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有些事已经不能单纯的用任务或者目标去衡量了,有了情感就是有了情感,对着这样的人即使没有情感我也会让自己爱上他。如果我不爱他,我的心……坚持不到任务的最后。‘嫁’给他的第一天我就想到了死,后来是‘任务’两个字又把我逼着活了下去,可是慢慢的我发现,就算我爱上他和任务也不冲突,那我为什么还要把持着自己,只给他一个冰冷的军人。而且他那个人……”说到这里九楼又笑了,想着商天晨的模样九楼突然有种幸福的感觉,“他那个人太重情字了,如果不用真心去对待他,那么我们可能永远也完成不了这个任务。”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太赞成。你想过没有,任务之后我们……何去何从?”四楼在组织里呆的太久了,除了兄弟战友之前的情感,他似乎再也没有爆发过,自从成了“楼”他就不再是一个个人,他只是一个单纯为国家为任务而活着的人,任务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唯一一次爆发,还是在铁匠师父死后,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任务,所以他毫无保留的宣泄了自己的情感,现在知道了他很快的调整回了自己从前的心态,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八楼更冷血,或者说更冷静,他不想看着九楼因为一个任务一步步的迈向那个万劫不复的感情深渊。 九楼明白四楼是怎样的人,知道现在自己说服不了他,只能换个角度去说服四楼,道:“四楼,相信我,如果我真的爱上他对任务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任务之后……不管成与不成,那都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事了。”毕竟谁也不知道太虚到底会给众人一个什么出路,可是现在,自己还活着,自己还能给商天晨他所需要的……情感。 四楼终于叹了口气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按你的方式去办吧,十三楼虽然不在,但是我和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这次任务的组长就是你,我们都听你的调派,十三楼也必然是赞成的。” 九楼急道:“那怎么行?我也就是平均素质好一点,可是各方面都没有太突出的长处,要说领导还得是你来,你本来就是行动小组的组长。” 四楼摇头道:“那个商天晨是任务的核心人物,而你是和他最亲近的,所以你来领导小组最合适。你比我们都了解他,他应该也只相信你一个人吧?”虽然是问话,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商天晨的那封信四楼看过,骂了几句肉麻之后也能感觉到商天晨信里的那种依赖,所以四楼认为让九楼做组长是最合适的。 见九楼点了点头,四楼继续道:“既然你已经决定用情和他交往,那么就更应该你做组长,有情的人虽然冲动,可是也会为之打算的更多,就像你说的,这对任务也有好处,你要真打算和他‘好’,我……不再拦着你。”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九楼也明白现在的这样决定的确是最好的。 又是沉默了一会,九楼问道:“还有多久,我们能到京城?” 四楼道:“按红掌说的,差不多还三天的路程。” 九楼道:“真好,回到京城之前我彻底醒了过来,他应该不会再担心了。” 四楼听了之后,想到了什么似的说:“你想过没有,你现在的身体……都那样了,他还能接受你吗?” 九楼笑道:“我说他是不会介意的,你信吗?” 四楼不置可否,把眼睛看想了马车窗外。九楼的身体真的是惨不忍睹,就算是换做女人都难以让人接受,何况那个曾经根本不爱男人的王爷,四楼还是觉得商天晨喜欢上九楼,多少都有点这个身体的原因,毕竟信中的描写实在太……那个一点了。 马车又行进了一天,九楼的精神也恢复了不少,虽然全身上下还有些疼,可是总归是彻底脱离了危险,两辆马车也由红掌在互相沟通着。 九算就楼不愿意现在见到八楼,可是他也不能忽略八楼已经汇集到一起的这个事实,有些事还是要决定的,比如八楼的身份。 八楼自己提出暂时不打算放弃官无秋的身份,毕竟这个身份还可以做很多事。八楼已经通过自己的暗卫给合国传递了一封信回去,信中言道:为平息两国战事,自愿入吴国为质。 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一个占据强大优势的人,为什么突然放弃了已经到手的胜利,突然跑到别的国家为质,八楼给他们造成了一个即定的事实,失去了“官无秋”的合国暂时失去了一战之力,而纪国皇帝也开始惶恐不安,没有了“官无秋”的配合,计划全部流产不说,之前策划的阴谋还有那些没来得及布下的棋很可能就此暴光,当初派去拐走慕德的细作一直没有回去报告,这就已经让他十分不安了,现在官无秋居然莫名其妙的成了质子,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样惶恐不安的还有合国皇帝,三年前的那场阴谋他是主使者,尽管如他所愿的当了皇帝,却也让官无秋成了他最大的依仗,官无秋没死,甚至在大火之后帮他登上了皇位,让他以为那场阴谋没有暴光,一直等官无秋通过各种手段把军权和皇室暗卫掌握到手的时候,他就知道官无秋早就看明了一切,把他扶上皇位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只要官无秋愿意他随时都可以把自己弄死当上皇帝,三年来没有一天他不想把官无秋弄死,可是等到官无秋离开了之后,他在发现没有了官无秋他这个皇帝当的也不稳当,少了官无秋的震慑,原本就动荡不安的皇室再一次翻起了巨浪,宗室们没人听他指挥,军队也不听他的号令,暗卫更是调动不了一人,听他指挥的只有朝中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合国皇帝终于发现,官无秋在自己虽然是一个傀儡皇帝,可是他还能把政权握在手里,可是官无秋不在他随时又被废除的危险,合国皇帝很是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用那么激烈的手段对付官无秋,更后悔自己为什么听信了别人的挑唆去争夺这个即使不争夺也可能属于自己的皇位,可是后悔也晚了,官无秋拍拍屁股走了,把一个烂摊子就那么扔给他了。 合国哀亲王官无秋入吴国为质的消息,也让九楼分出十个近卫快马加鞭的送回了京城。近卫们不光带去了八楼写的顺表,还被红掌暗中叮嘱,让他们去联系商天晨,把九楼此番精力告诉他,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红掌和四楼也有着一样的担心,就是商天晨见到九楼那个样子之后,是否可以心依旧情依旧。 可以说,知道这个事情的人,只有九楼自己不担心。 九楼不知道为什么会不担心,他就是一种直觉,他相信商天晨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商天显接到顺表之后,差点从御案后跳出来。慕德的车架虽然比九楼提前了几天出发,但是因为十近卫最后几天是快马加鞭的往回赶,也只比慕德晚了两个时辰而已,因为幕德被拐的事已经不用隐瞒,所以回去的时候直接就进了皇宫。 接到慕德之后,知道她是九楼自己换下来的时候,商天显瞬间也有些眩晕,他对九楼又有了一些新的认识,除了感叹他的才德之外,还有些羡慕商天晨得此爱人。 可是感叹归感叹,最棘手的还是九楼被官无秋抓了去,安和什么样子他也见到了,现在他只担心九楼万一出了什么闪失,那自己的八弟真的就彻底完了。急急的把商天晨召进宫,缓缓的把事情说了之后,商天显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抱着慕德发呆的商天晨,等他给个反应。 听到九楼被官无秋带走,商天晨已经感觉不到慕德在怀中哭泣,更感觉不到商天显紧盯着自己的眼神,他只觉得天塌了,仿佛又回到了张临雪死的那个时候,比那个时候还冷还疼还要……黑暗。 不知道商天晨是怎么从黑暗中挣扎出来的,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商天晨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淡笑着对商天显道:“给我一道圣旨,领西边关大军的圣旨。” 换做半年前,商天显一定会认为这是商天晨要兵权企图谋反,可是现在商天显没有丝毫这样的怀疑,他只是觉得笑的淡然的商天晨其实在哭,因为他的双眼已经是赤红的了。 商天显知道,自己用那半年免战也说服不了商天晨,更无法用他不会行兵打仗来组织商天晨,只好说道:“世子还小……你那一大家子……” “没有我,惠娘和玉兰也会照顾好那一大家子,没有我,府中各人也会或的很好,没有我,世子也能平安长大将来继承我的王位,可是没有他……我活不下去。给我兵权,救回了他我任你处置,救不回他……你就再也不用担心我会谋反了。”商天晨说的很轻很淡,却让商天显听出了他的决心。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九楼近卫的急报就到了。 接到九楼急报商天显松了一口气,他宁可有个处处和他做对时时都有谋反可能的“合欢郡王”,也不想有个为爱成狂的八弟。 商天晨却傻了,刚才还说要死要活的人,现在居然回来了,还把合国哀亲王给“质”了回来。 刺激过度,商天晨是真的傻了。 127.变动 从乍喜中反应过来的商天晨拉着近卫急急的问:“玉城他好不好?没受什么伤吧。” 近卫此前已经回答过了商天显这些问题,但是商天晨完全没有听到,近卫很是为难的看了一眼商天显,见商天显点了头才把九楼的情况仔细的说了一遍,商天晨是真呆不下去了,不顾商天显正在奋笔疾书走到跟前一拍御案:“给我出京旨意,我要去接他!”皇子王爷无旨不得出京,这是规矩。 商天显白了一眼面色已经赤红的商天晨,道:“我这不是正在写呢么,你急什么?” 商天晨再也没有礼仪可说了,催促道:“那你快写啊。” 商天显干脆放下御笔,看着商天晨问道:“齐玉城回来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当然是赶紧接回王府啊,他受伤了!伤的很重!” “他是顶着十一弟的名号出去的,你要把他接去哪?”九楼秘密出京,顶的是商天易的名头,现在这么大张旗鼓的回来,当然不可能直接回长端郡王府,至少要回皇宫报告一下。而且十一王谋逆已经查明,不可能让让他活下去,更不能让把九楼立的功劳都给他。 作为皇帝,商天显考虑的很多。 九楼落到官无秋手了的事,边关将士都知道了,早晚也会传遍各地,这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几个转念,商天显已经想到了最佳的处理办法,安抚好商天晨,又写了几道旨意,交给了商天晨。 商天晨完全没有想过九楼该如何回京的事,他只想马上见到九楼,把九楼抱在怀里永远也不放开,看过商天显的几道圣旨之后,心里冷静了不少。 商天显果然……比自己适合当皇帝,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么多事,自己根本就不该谋这个位置。 叹了一口气,按照圣旨上的安排回了王府,安排一切事宜。 商天显不打算让商天易再活着了,只要九楼一回京,所带来的“功劳”也必然要赏赐下去,商天易已是亲王,再赏就得是实权官职,一个卖国的王爷怎么可以给他实权?背叛自己的国家背叛自己的宗族却只为了钱的王爷,比明着扯旗造反还要可恶,这样的人必须死。 商天显让商天晨找一个信的过的人,去皇庄上秘密处死商天易,再把尸体带去九楼处,把九楼秘密接回,到时候就算把九楼的功劳都算到商天易的头上,无非是给死人一些哀荣的追封罢了。 至于去的“十一王”和回来的十一王不是一个人的问题,那些侍卫和御林卫都是知道内情的,唯一要说服的人就是官无秋,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官无秋自愿入吴国为质肯定是有他所“图”,只要条件合适那么这个交易不怕完成不了,当然这个任务就交给了商天晨。 去皇庄上赐死商天易的事最后落到了齐玉池身上,左右九楼要回来了也不需要他在冒充,借病不出已经是惯用的手段了,这样九楼回来之后修养一段时间也是顺理成章的。 齐玉池秘密出府,与商天显安排好的黑衣卫接上头,到了地头二话不说把尚不自知的十一王拿下,宣了圣旨直接灌了毒酒就把尸体带着去迎九楼的车队,当然圣旨也一并销毁了。 作为“接见大臣”的商天晨则在王府中收拾出一个合适的园子留待官无秋到了好做安置,这只是一个临时的办法而已。作为质子,官无秋无非三个去处,一是皇宫,二是另建“质子府”,三就是牢房。对于自愿为质的官无秋牢房是不太可能的了,新建质子府也需要时间,可是一个成年王爷住进皇宫需要太多的准备,何况他武功还那么高,实在是太过危险,所以商天晨只好先在自己的府中划出一个地方暂时安置官无秋。 商天晨本来是不愿意的,毕竟能“收留”官无秋的王府有那么多,干嘛要收到自己府中。 商天显只问道:“你是打算去接齐玉城的吧?” 商天晨点头,道:“是啊!” 商天显道:“那你就得是‘接见大臣’了吧。” 商天晨又是点点头,后面的话不用商天显再多说了,接见大臣暂时接待一下质子这是约定俗成的了,他也无话可说了,除了抱怨几为什么九楼非得要和官无秋回来也没有办法,其实商天晨只要在忍耐个两三天,就可以见到九楼了,可是他实在等不下去了,九楼重伤的消息让他怎样也无法安心。 一直强忍着把府中的事处理好,商天晨坐在正庭,忽然想起这些事还没告诉家里人,又匆匆赶到了刘惠娘处,在十三楼的“教唆”下,刘惠娘一直是亲自带着世子,而十三楼也没搬离过刘惠娘的院子,商天晨到的时候,院子里简直热闹极了。 已是夏天,从主子到下人的衣服都是亮丽明艳的色彩,映着各色的花朵更是欢快照人,连十三楼都是一身光鲜的粉紫。商天晨本还揪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点,想到:这里这缺少一抹艳红,九楼终于就要回来了。 把无关的人都摒退之后,商天晨跟刘惠娘和十三楼把事一说,十三楼倒不太担心九楼的伤势,按她的思路来想,要是九楼真的不行了,十六楼早就回来报信并且找她帮忙了,现在十六楼没回来就说明九楼应该没什么大事。 如果没有四楼和八楼的话,十三楼想的本是没错,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十六楼走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除了九楼,连带着另外两个兄弟也一并带了回来。 十三楼的放心多少也感染了商天晨,担心多少祛除了一些,欢喜更多到让他喜上眉梢。这种欢喜一直持续到商天晨见到九楼之后,就变成了愤怒懊悔和悲痛。 接到消息后的第二天,商天晨带着皇家仪仗和迎接仪仗,大张旗鼓的出了京城,路上威风威严自不用提,一出京城地界就再也无法把持自己的心情,把全副仪仗和皇家护卫交给了接见副使全亲王,就独自一人纵马狂奔。 商天晨算着时间,只要他够快,就可以在半夜的时候遇到九楼的车驾,所以他只是跟全亲王交代了一声便独自跑了。全亲王也只能干瞪眼,全亲王虽然是个草包,可毕竟一直是商天显的心腹,他很乐于借着商天显的手去“欺压”一下别的皇子王爷,好来张显自己的荣耀,可是自己从商天晨“复宠”之后,他就再也不敢讥讽挑衅了,毕竟他能成为皇帝心腹靠的就是察言观色,商天晨不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被为难,但是全亲王自己却是知道的。看着已经跑的只省下一股烟尘的商天晨,全亲王呆塄过后急急的对侍卫道:“去!快去一队人保护着八王!快!” 因为是迎接仪仗,所以动用的全是皇家侍卫,没有吩咐无人敢妄动,全亲王现在可不敢让商天晨出事,不然自己这个铁帽子王也将承受不住商天显的天威。 商天晨很急,一路打马,连让精于骑术的侍卫都叫苦不迭,商天晨“抢跑”不过一眨眼的事,却让这些侍卫们追了整整一天,要不是商天晨把自己的坐骑跑的吐了白沫到底不起,他们照样追不上。 好不容易以到驿站换马为由,按着商天晨休息了两刻钟,侍卫们才稍喘了口气,结果才堪堪吃了两口干粮,商天晨又没和任何人打招呼骑了新马就又跑了,侍卫们无奈只能放下干粮继续追,心中无人不恨,这个该死的合国王爷!好好在自己国家呆着不好么,偏偏上秆子要来当质子,引的八王爷这么没命的跑,害得我们没命的追,大腿里面疼死了! 迎接质子算是毫不费力就能得到的大功,只要是稍微有些身份的都会想争上一争,所以侍卫们只以为商天晨是为了更露脸才跑的这么急,哪知道他是一心想要早点见到九楼,要是知道了更得气死。 商天晨一路赶马,全亲王也只好在自己可以忍受的极限下一路追赶,可是为了保持整个仪仗的威严整齐,他也快不了多少。 这边商天显在朝堂之上宣布了十一王换质之后伤重身死,着人拟号封赏,又说了合国哀亲王为质的事,朝堂之上轰然炸香,十一王已经死了,如何谥号封赏都是小事了,让朝臣们震动的却是官无秋为质的大事。这在他们眼里看来,是扬国威显国号的事,不待商天显发问便各自讨论开了。更有人自请为接见大臣,然后就是一番争夺,商天显看着直冷笑,等他们争够了之后才说已经让商天晨和全亲王去了的事,有心争功的虽然遗憾却没多说什么,商天晨最近风头最盛,没有人敢在商天显面前贬低一二。 朝堂之上讨论了整整一天,连午饭都没有供应。商天显向来待人宽厚,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他让觉得心寒。由十一王叛国之事牵扯出了太多人,虽然现在很多都没有实证,但是只是那些表面上的东西都让商天显怒不可遏,他没想到大臣宗亲们居然有一多半的人都和“外国”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其中也不乏以前被视为心腹的人,后宫之中除了太后之外,还有不少“不干净”的人,其中牵扯的不只是自己这一朝,先皇那朝的阴谋也有不少露出了水面。 本以为自己够阴毒的了,可是比起那些人的手段还是不够看的,商天显看着朝堂上的人各自表着忠心,心里冷笑:等合国事了,四边战事完毕,我再一个个的收拾你们,就不知道到时候你们都是什么样的嘴脸。紧接着又觉得苦:这皇位争到手了,可是各种阴谋也接踵加身,商天晨之前有“反心”还是因为“父命”,而这些人无一不是为自己家的荣华富贵在“卖国”!可是他们又有没有想到,国没了家还能有吗? 越想,商天显就越觉得这些人可恶,最后竟然觉得商天旭简直太可爱了,虽然他也一直在图谋篡位,可是他到底没有去联络其他国家势力的人。 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国家竟然这么危险了。 商天显眯了眯眼,又下了几道圣旨。 商天晨晋亲王,号端,刘惠娘加封号贤,史玉兰加号慧,齐玉楼加号德,准商天晨之请,抬林氏为侧妃无加封。 婕妤王氏晋位为妃,赐号容。 着商天旭领西关边界大军,官无秋入京后出发。 齐连锋加国柱大将军号,晋公爵,号安国。齐玉池封三品禁军尉。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商天晨会是亲王,这已经是所有人预料之中的事了,可是他的妃子都加了封号,嫡出儿子更是直接给了郡王位,这得是多大的恩宠啊。先不说史玉兰到底是怎么回事,齐玉楼一个男妃居然一升再升,连带着家里人都得了便宜。还有那个新晋“容妃”,那不也是商天晨献上去的嘛。 这八皇是彻底翻盘了啊。 还有,商天旭是怎么回事!之前一直被打压,现在居然给了兵权? 有些特别聪明的人,仔细想了一下就是混身的冷汗。皇帝必然是已经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如此大动,商天晨王府中的封赏太过惊人,才把皇帝真正的目的给遮掩了过去。 这些人想的不错,商天显真正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就是齐玉池的三品禁军尉。 齐玉池虽然是小有名气的京城公子,但是名头并不如当年的齐玉城那么盛,这次封赏看上去好象是因为商天晨的原因,而沾了九楼的光,其实是因为商天显已经无法再相信别人了。 比起皇位,商天显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国家,他的确是一个有帝王之心的人。前后所有的事让商天显已经累极了,也心寒了,他宁可把皇位就这么送给商天晨,也不想因为这些人而把整个国家都葬送。 他没有可以相信的人,所以他选择相信商天晨愿意相信的人。 “齐玉城”已经用行动证明,他是一个可以为国而牺牲的人,齐连锋也是素有才名的将军,现在更因为商天晨的关系不会做出对国家无利的事,齐玉池冒充“齐玉城”这么长时间也没出过差错,又能去帮商天晨去把十一王的事处理了,必然也是个有大才的人,用这个人来统领禁军是再好不过的了。 只是一开始不能给的太高,不然就太过招眼了。 128.重逢 九楼一行人中,八楼是最懂皇室规矩的人,可是八楼脑子里全是杂乱无序的两重记忆两种情感,更是纠结在自己把九楼重伤的愧疚和即将要见到十三楼的紧张当中,根本就没注意到一行人该如何安排行程,也只是在暗卫来的时候下几个命令而已。好在红掌一直没离开过,指点着众人驻扎在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城中的驿站,等着皇宫那边来人来指示,四楼和十六楼心急九楼的伤势,却也没有办法。 红掌只说了一句:“九楼少主是顶着十一王之名出京的,这该怎么回去得听那边的意思。”四楼和十六楼只能做罢,没有皇家的安排,九楼还真就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回去。 刚刚安排好了住的地方,九楼还没躺下,就听红掌来报,齐玉池带着人和十一王的尸体来了。 九楼还没想十一王怎么回死,齐玉池已经带着风就进了房间,扑到榻前激动的道:“大哥,你可回来了,我装你都快装疯了!” 齐玉池并不知道九楼伤势,喊过之后发现九楼的面色极难看,问了九楼,九楼只是笑而不语,看着齐玉池比自己离的时候又强壮了不少心里觉得安慰不少,听他抱怨也觉得好笑,不想他太过担心自己的情况就没说什么。 齐玉池在九楼这里得不到答案,便去问红掌,扭过头去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别人。 九楼为他一一做了介绍,说是自己的师兄弟,说到八楼的时候顿了一下,道:“他就是合国的哀亲王官无秋,也是我的师兄弟。” 本来听到八楼就是官无秋,齐玉池的脸色就变了,可是又听他是自己大哥的师兄也只好打了招呼。又问红掌:“我大哥这是怎么了?” 红掌低头不言语,九楼到底怎么了回去之后肯定是瞒不住,可是现在却不是该说的时候,最后只好道:“病了。” 九楼好不容易安抚住了齐玉池,问到十一王尸体的事,齐玉池把前因后果一说,倒也没太让九楼惊讶,十六楼和四楼虽然觉得皇家兄弟间感情单薄,但是也明白这是为国而不得不做的事。倒是八楼对商天显如此果决很是赞赏,问起如何安排自己的事齐玉池摇头说不知道,八楼也觉得无所谓,反正来都来了,“出卖合国”已经是必然的事了,自己被怎么安排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跟着九楼一起回转的近卫也都知道真假王爷的事,齐玉城带着密旨之后安排起来也不费什么劲,至于十一王为什么是活着回来,快到京城的时候却死了的事,连借口都不用找。“十一王”不是让“官无秋”抓过么,把责任都推到八楼身上就是了,就说是在“换质”的时候被下了毒,回京路途不治死了就是了,反正真正的十一王的确是毒杀的,验看的人也看不出个究竟。 八楼更是无所谓了,多背一条人命而已。 换了十一王的尸体,九楼就必须离开驿站悄悄返京了。齐玉池先回去缴旨,而九楼在半夜的时候正要行动,却听马蹄声响,几人只见月色下一道尘烟滚滚而来都围在马车周围,送行的八楼则是站到了九楼的身前。 九楼对八楼这样的举动并没产生太多个好高,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笑了。 那是商天晨,尽管还看不太真切,但是九楼知道,那是商天晨。 推开八楼,又拨开红掌,九楼挪动着虚浮的脚步,吃力的朝着来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近了,更近了。 果然是商天晨。 笑着把跟上来要搀扶自己的红掌推开,九楼艰难的朝前走着,思念是热切的,当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九楼的心彻底的热了起来,原来自己真的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了,原来他已经进入心里那么深了。 九楼! 商天晨也看到了九楼,眼睛红了,泪水滑落,马也催的更是急迫。 为什么他那么虚弱,脚步那么蹒跚,他果然是受伤了。 九楼!我的九楼。 九楼一点点的朝前走着,全然感觉不到未好的伤痛,他只想赶紧把商天晨紧紧抱住,看看他这几个月是否安好。 商天晨心里紧着,疼着,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九楼把世间的一切都忘了,九楼朝这边走过来了……他也是想我的,就如同我思念他一样。 终于,商天晨看到了九楼的笑容,还有眼里的思念,飞身下马抢了几步到了九楼的面前,把已是没有半点力气的九楼抱在怀里,吻了上去。 商天晨吻的深情,热烈,感觉到怀里的人比走的时候瘦的太多太多,还不如嫁给自己的时候,还未干涸的泪痕又湿了,放开九楼,看着他苍白的脸上的笑容,商天晨终于失声痛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回来了……”九楼抱着商天晨,发现他也瘦了,九楼的心里也是一样的酸涩,不用问也知道他过的并不好,从商天晨的温就可以感觉到他思念他的眷恋,九楼知道自己无法不爱上他了。 红掌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只是守在几步远地方,一直等到更多的烟尘朝着这边来的时候才出声提醒怎么也抱不够的二人该换个地方互诉衷肠了。 四楼和十六楼看着这样的二人,面色尴尬,虽然已经接受了九楼和男人“爱恋”的事,可是看着两人就这么当面表演着“爱情”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八楼冷冷的看着又哭又笑的二人,拳头紧了又紧,不听的催眠着自己九楼那么做都是任务,可是还是让九楼的笑容给刺疼了双眼,那个一直在身边的九楼居然推开了自己,投向了另一个人的怀抱。他不再承认自己了,不再把自己看成最重要的,不再只是自己的兄弟战友了,还是别人的“爱人”,如果那个商天晨是个女人还能接受,可是那个商天晨偏偏是个男人! 疼!从没有过的疼!八楼无法接受这样的感觉,觉得手脚被人砍了一样的疼。那种在“官无秋”时期的缺失感再一次袭上了心头,可是八楼知道自己必须去接受这个事实,九楼不再是那个阳光着灿烂着傻笑着让他讨厌的九楼,他的心里除了兄弟战友,还装了别人。 红掌出声提醒后,商天晨和九楼回过神,就要先进房间,可是两个人谁也无法迈动脚步,刚刚走了一步就齐齐的跌到在地。 之前的几步已经把九楼身上仅有的力气抽空,而商天晨的双腿早就磨破了。二人一个弱一个疼,跌到在地之后互看了一眼,又是大笑,只能在红掌和十六楼的帮助下回了房间。 红掌替商天晨安置好了追来的侍卫,十六楼是商天晨认识的,不用多做介绍,九楼只是介绍了十六楼,看着八楼却无话可说,只能让十六楼开口。 商天晨早就看出八楼是官无秋了。自从和暗卫联系上了之后,八楼的衣服饰品就一直都有人送来,此时八楼还是合国亲王的打扮,所以根本也不用多做什么介绍,外人自然能看出他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九楼一行人为什么和合国亲王那么熟络,商天晨也没有当面问出口,他认为九楼做什么都是有他的道理的,既然九楼和红掌都能让合国亲王就在身边,那么他伤了九楼的事就更不能当面问出口了。等到十六楼说到八楼也是他们的师兄弟的时候,商天晨只是张了张嘴,不再多说一句话。 互相介绍完之后,商天晨也不拿什么王爷架子,更不避讳别人的眼光,拉着九楼的手就坐到了榻上让九楼躺着休息,然后对着几个已经安座的人道:“你们都是九楼的师兄弟,我们是什么关系也就不用多说了。” 四楼和十六楼点点头,而八楼却没有任何表示。 商天晨也不在意八楼的冷淡,继续道:“你们要做什么我都不管,我只听九楼的,至于哀亲王……” 八楼听到商天晨的称呼,心里有些不快,他不想在九楼跟前被贴上“官无秋”的标签,更不希望有人当着九楼的面一直提起,皱了下眉道:“你叫我八楼就行,‘师父’说过我们都要听九楼的,所以你也不用总提我的身份,到了吴国之后我表面上是质子,真正的身份就是九楼的师兄弟,也是你的棋子。” 八楼直接而又冰冷的话,听着商天晨直挑眉。 在商天晨来看,八楼再是太虚的徒弟,他也是合国王爷,更何况早就有听闻这个官无秋能轻而易举的当上皇帝,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的抛弃一切,跑来听九楼的命令行事? 疑惑的看了看九楼,见九楼点头,商天晨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直接说了商天显的安排,八楼也没有任何反对,只道:“住在你王府里最好不过。” 商天晨又是挑了挑眉毛。 太虚的徒弟从九楼开始,他已经见了五个,可是这个八楼为什么好象对自己怀有敌意呢?难道是还没放下合国亲王的架子?可是这也不太对啊,明明已经是抛弃了一切还端着架子干什么呢? 不过算了,一切还是听九楼的吧。 不过从“国事”上来说,有些话还是要和八楼商量的,现在“合国亲王自愿为质”的事已经知道了原由,就不用再问了,可是官面上的文章还是要做一做的,总要给两国给天下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个理由本以为“官无秋”会给,可是哪知道“官无秋”是八楼,那么就不得不再想一个了。 商天晨想不出来,九楼根本就不愿意多想,十六楼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染,四楼干脆就是在几个人脸上看来看去,自己根本就不动脑子。 八楼看着除了九楼之外,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知道这事也只能由他来想了,苦苦思索了半天才道:“去他大爷的理由,官无秋做事向来任性妄为,他做什么还需要理由吗?对外就说……官无秋看上慕德公主了!” 商天晨赶紧摇头,道:“就算你看上慕德了,也是自愿入赘吴国,可是现在你是来做质子的,这个理由说不过去。”这话要真是传出去了,那慕德名声还要不要了,将来肯定嫁不得别人就只能嫁八楼了,这更不可能。不好!不好! 八楼憋了会气,道:“我倒是有个理由,现在说出来很合适,对吴国也很有利。” 八楼的理由,就是官无秋要报仇。 官无秋本尊的妻妾儿女都是死在合国现在皇帝的阴谋之下,之前八楼一直没有挑明,还把皇帝送上皇位,是因为那时候八楼思想混乱性格扭曲,比起皇位更看重一个“八”字,而且把一个“皇帝仇人”玩弄在股掌之间更有快感,所以这事也就一直没有被提出来。 现在只要八楼用官无秋的名义求吴国皇帝给他报仇,这也不是不可以的,虽然有些勉强,倒也是个现成的理由。至于所谓“叛国卖国”,八楼根本不在乎,那么其他人也就不用替他考虑了。 而且有了“官无秋”这么一个昭告天下的理由,那么合国皇权必然不稳,就更没有心思进行那些阴谋了,之前与纪国阴谋一起吞并吴国是老皇帝的阴谋,现在的合国皇帝也只是接手而已,只不过后来又让八楼拿到了手里,现在八楼“叛变”,合国自顾不暇,也就没有那个心思再对吴国动兵了,等合国那边稳定了皇室,吴国这边早就有对策了,现在想起来八楼当时挂的免战牌到成了合国的一个保护了。而纪国在没有了合国这个盟友,所有的计划也只能流产。 只不过八楼的这个理由一出,那么八楼就会成为最危险的人。 吴国死在战场上的人有不少,其中不乏大家子弟,就算有商天晨出面庇护,也会有人暗杀八楼来报仇,合国那边就更会派人来“清理门户”,虽然皇室暗卫都在八楼手里,但是那个皇帝暗中必然也培植了自己的人手,纪国那边就更不用说了,为了那些还没有暴光的阴谋必然不会留下活口。 八楼自己不在乎,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人有那个本事能来暗杀自己。可八楼不在乎,其他人会在乎。 九楼拉了拉商天晨的袖子,道:“给八楼安排一个安全的地方吧,我……不想他出事。” 商天晨道:“八楼要在我们王府中住一段时间,这个期间我们可以不用担心。可是……八楼是质子,总是客居在我那说不过去,如果让他单独住在质子府……怕是真的危险,恩……你干脆住到宫里去吧,回头我和皇上说说,他一定会同意的。” 129.谈伤 八楼听了利马反对,要是住到皇宫里去,那不就是离着自己兄弟更远了,离十三楼也远了。 不过不管八楼愿意不愿意,这事最后还是让九楼敲定了。 要九楼接受现在的这个八楼,他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商天显现在也面临着种种危机,必须得有一个身份上说的过去的人保护着他。 九楼在出京之后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很可笑的怪圈里,他一直想着先把商天晨扶上皇位然后再去征讨天下,但是现在看来,必须先把吴国保住并且将其壮大,然后在为商天晨图那个皇位也是一条路。 商天晨不管九楼想什么,和九楼分开已经太长时间了,他只想陪着九楼看着九楼。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全亲王带着整个仪仗队怎么说也要天亮才能到了,剩下的事也就不用操心太多,看着房间里的四楼等人,商天晨挑着眉毛,心说:你们怎么还不离开。 四楼和十六楼互相看了看,已经有了先离开的心思,转而去看八楼,八楼却是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商天晨咳嗽了一声,道:“仪仗和迎接的人明天早上会到,你们……是不是先去休息一下?” 八楼斜着眼看了一眼商天晨,又看了看隐在商天晨影子里的九楼,本想听九楼再和他说几句,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九楼开口,再次把目光转向了商天晨,盯着商天晨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才道:“你好好照顾九楼吧。”说着就离开了,四楼和十六楼也紧跟着走了。 “九楼……”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商天晨低低的呼唤了一声便弯下腰,半伏在床边龇牙咧嘴了起来。 “你怎么了?”九楼强撑起身去扶商天晨,看着商天晨的脸都扭到一起了,也不像是要哭的样子,又忙问了一次:“你这是……” 商天晨抖着双腿,爬上了床榻在九楼的一边躺了下来,倒抽了两口冷气才道:“疼……大腿疼。” 九楼轻轻的掀起商天晨泡服的下摆,就看到了商天晨裤子上大腿内侧位置的斑斑血迹,有的地方布料已经被沾到了皮肤上。 “你这是?”九楼只问出一半就问不下去了,商天晨的伤怎么来的九楼一看就看了出来,虽然被磨破的地方并不严重,可是看上去却触目惊心。九楼又急又气的问道:“一天的功夫你都等不了吗……”九楼是真的心疼了,骂了一句之后就要叫红掌进来。 “九楼……”商天晨阻止了九楼,把九楼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脸上摩挲着,久久才对着已经有些傻了的九楼道:“你回来了真好。” “恩。”九楼笑着点头,慢慢的躺下,与商天晨向对而卧,看着商天晨已经有些硬朗的面庞道:“我回来了,见到了你真的很好。” 商天晨蹭着九楼的手,仔细的感受着九楼的温度,眼神也越来越迷离,他知道九楼身上有伤,他也很想知道九楼到底伤的如何,可是当人就在自己的身边时,他却问不出口了。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出现在了面前了,虽然抓在手里却依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商天晨很怕现在眼前的情景是一场梦,他不敢问,怕自己一问梦就醒了。仿佛是看不够似的,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看着九楼,手也慢慢的覆到了九楼的脸上。 九楼学着商天晨的样子,用自己的脸摩挲着商天晨的手心,把自己的存在传达给商天晨,笑道:“京城除夕有雪,对么?” 商天晨点头,九楼的嘴角从来没都没有过如此好看的弧度,说起除夕京城有雪,他竟然笑了。 “商天晨,我在边关的时候很想你,真的。我给你回的信里说心中有雪,不是骗你的。”九楼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商天晨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他,只好拐着弯的表达着自己的感情。 商天晨又是飞快的点头,挪着身体更靠近九楼,觉得不够近又挪了挪,直到两个人鼻尖快触碰到一起的时候才停止,对上九楼的眼睛,道:“我很开心,你能和我说这些……” 这一夜,两个人互相看了很久。 商天晨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念,扑到了九楼的身上,而后不止触动了九楼的旧伤,也把他自己腿上的伤扯的生疼。九楼好笑着商天晨的卤莽,晃下床找到红掌给准备的伤药,看着床上想要翻滚却又不敢只能岔着双腿发抖咬牙的商天晨,眉毛挑了挑戏谑道:“小星郎,来把裤子脱了,让哥哥看看你的伤。” 九楼的话说的商天晨直冒冷汗,九楼的变化实在太快,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看着九楼脸上有些不太正经的样子,商天晨费力的往床里侧挪了两下,很怕九楼下步会做点别的什么。 九楼把商天晨的动作看在眼里,更觉有趣。轻轻拉过商天晨,一点点的把被血沾在腿上的裤子除下,看着那片模糊的血肉,一边吹着气给商天晨止疼,一边敷上药粉,九楼道:“商天晨,有个事我得和你说。” “什么事?”九楼从未有过的柔情让商天晨彻底的沉迷了,尽管腿上的伤还是很疼,可是他动也不敢动,听九楼说有事要和他说,更是一副小媳妇样的眨着眼睛等九楼开口。 放下药瓶,九楼放下了床帐,一点点的脱下自己的衣服。 本来见到九楼那么动作的商天晨,心里简直要美上天了,可是当他看到九楼那遍布全身的伤口,惊呆了。 九楼身上的伤口大部分已经愈合,正在缓慢的恢复,虽然双臂上还包扎着,身上却已经不用了。那些伤口有长有短,纵横如沟壑一般,每一道都纠结狰狞恐怖的血肉,把九楼的皮肤分割成护不相连的领。 “这样的我你还能接受吗?”九楼其实知道商天晨是不会介意的,可是看到商天晨眼中的恐惧他还是有些失落,果然……接受不了吗? 惊骇过后,商天晨顾不得自己腿上的伤,弹坐了起来,颤抖着手伸向了九楼,久久没有落下。 “接受不了吗?”九楼轻轻的问出声,如果商天晨接受不了,那么自己是不是……不用再去想着那些爱与不爱的事了?如果他接受不了,那么自己就该是一个合格的任务执行者了吧?为什么感觉不到轻松呢?为什么心里有些疼呢?难道……我会在这个时候我已经爱上他了吗? “很疼吧……”商天晨没有注意到九楼眼中的失望,目光顺着一道道的伤口看了又看,问出几个字之后哽咽了,豁然拉开了自己的衣服,把九楼揽在了怀里。 “啊……”被抱住的九楼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商天晨没有嫌弃自己,他只是被吓住了,他还能抱住这样的身体,他果然没有放手。 商天晨没有放手,反而把九楼抱的更紧。 九楼的遭遇他是知道的,见到九楼之前心一直是提在半空的,可是见到九楼之后发现他虽然羸弱却还活着,便以为他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可是真见到九楼的身体的时候,重聚的欣喜片刻消失了,他只觉得疼……全身都疼,九楼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像是加在了自己身上一样。 “对不起九楼,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对不起。”商天晨把头深深的埋在了九楼的脖颈间,努力的吸着气,闻到九楼身上的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就知道九楼的伤其实还是没有好,更不用说亲眼看到的那些伤口。虽然知道自己把九楼就这么抱在怀里,可能把他弄的更疼了,可是商天晨还是不想放手,就好象把九楼紧抱在怀里,他身上的那些伤就会转移到自己身上一样。 九楼是真的让商天晨弄疼了,却不是无法忍受,感觉到商天晨的身体再发抖,九楼反抱住商天晨一下一下的顺着商天晨的头发道:“别说傻话,都过去了。只要你不嫌弃我现在的样子,那我……就不觉得苦。” 商天晨死命的摇头,依然不肯抬头,窝在九楼的颈弯,道:“我怎么会嫌弃,只我的好疼……我真的疼。九楼……别再做这样的事了,别让你自己再受伤了,我害怕……” “恩……我知道。”商天晨表现的越来越像个孩子,九楼有些无奈。干脆把商天晨从颈窝出拉起,拢着他的后脑把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九楼的吻终于暂时止住了商天晨的泪水,九楼擦了擦商天晨已经哭花的脸,道:“商天晨,你说过从来没把我当女人看,对吧。” 商天晨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九楼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把这个话题提出来。 九楼替商天晨拉回衣襟,一边整理一边道:“既然你没把我看成女人,就应该接受我会受伤会满身伤痕的事,你不用为这件事感到难过。我虽然是你的妃子,可我是个男人,我更是这个国家的军人,之前几年虽然我颓废沮丧,可我依然是个军人,为了国家抛洒热血都是份内的事,受伤就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了。当初我被指给你为妃的时候,我的官职好象一直没有被免除吧。既然你不嫌弃我现在这样的身体,那么你就应该接受我是一个军人的事实,更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以后可能还会受伤,更可能会死,我的说的话你明白吗?” “我不让你死!”商天晨听九楼说了那么多,最后一句话引起了他巨大的反弹,他的确从来没把九楼当成女人,更不会因为他身上的伤痕就嫌弃他,他爱的是九楼这个人,而不是那个身体,可是,无论如何他也不想让九楼再受伤,更不愿意想到九楼会死的可能。 九楼本身也不愿意把话好说的如此直白,毕竟商天晨还是一个不太成熟的人,这些话对他来说有些刺激过头了,可是这些话却必须说。和八楼相遇,他知道了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现在的事,已经不是斗倒商天显就可以完成任务那么简单了,必要的时候他还是要去征战沙场,只不过这一次不只是为了任务,也为了商天晨。他必须趁着现在把话都和商天晨说个清楚,他不希望将来自己万一真的死了的时候,商天晨会承受不住而就此倒下。 为了任务也好,为了商天晨这个人也罢,九楼都不愿意见到因为自己死了而站不起来的商天晨。 “商天晨,听我说……”九楼严肃的看着满脸焦急的商天晨,认真的道:“我是个男人,我有我的梦想我的骄傲,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要成为一个能和我并肩站力的男人。如果哪一天,我真的死了,我不希望你颓废沮丧,整日的哀伤不已,你要替我去完成我想要完成的事,你要成为一个足以顶天立地王者才行,只有那样你才配让我爱上你,你明白吗?” 听完九楼的话,再不愿意接受九楼会死这种可能,商天晨也只能点点头。 商天晨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王者,甚至也不是一个拿的起放的下的男人,但是为了九楼他会努力让自己成长成九楼所期待的那种人,因为九楼说……只有那样的自己才配让他爱上。 “九楼,我只能尽量成为你所期待的那种人,只是你也要答应我,绝不轻言死亡。至少在我心硬如铁之前……你不能死。”这是商天晨的条件,也是商天晨的希望,他终于知道九楼绝对不会一辈子藏在自己的背后,终归九楼是一个热血男儿,只是之前自己从来没有注意过罢了。 九楼要“利用”自己去谋取天下,而谋取天下却是为了自己。商天晨总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是他知道他的九楼不是自己那个小小的王府就可以禁锢住的,自己只有成为九楼说的那种人,才能和他携手并肩站在一起。 九楼点头,温柔的笑了。 “商天晨,成长起来吧,为了我。别让我后悔把你放进了心里。”
推书 20234-06-09 :无言的距离(第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