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不知道梁辰是太没脑子还是太没脑子,竟然说今年一定要把我带回家,这不是纯粹破坏家庭和睦么?! 可我已经答应了,是福是祸到时候再说。 梁辰啊,你欠我的已经够多了,要是这次你再欠了我,我就忘记你一辈子。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梁辰,夏礼 一 梁辰跟我说一起回去的时候我确实是愣了。 “这都好几年了,你好歹跟我回去一次吧,”梁辰挂了电话以后看我,目光相当深沉,“我觉着,也是时候跟我爸妈坦白了。” “今天想吃什么,松鼠桂鱼好吧?”我到玄关穿鞋,“还是别的,要不你选一样?” “夏礼你别这样行不,”梁辰眉头皱起来,“你能不能现实点?” 我默了。 抬起头看他,我想了想,还是觉得直接点好。我说:“梁大爷啊,您容我说句诛心之言,您这是不是实在抗不住了,喊我和您一道有难同享啊。” 这孙子果然贼笑起来,他“嘿嘿”两声,说:“你说我和你在一块没三年也五年了,这年年回去我都被七大姑八大姨念个不停,再这么说下去我真该疯了。大人您行行好,就和小人我一块儿回去见见亲人呗!” “呸,”我实话被他弄恶心了,“什么叫‘没三年也五年’?还中文系研究生呢,假的吧!” “哎哟,算我错了行不,”梁辰笑得甚是谄媚,“可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再不现身我真该抗不下去了。” “这事儿待会儿再说吧,”我弯腰系鞋带,心里突然挺不是滋味儿,“今天晚上油淋茄子,爱吃不吃。” 梁辰的脸立马皱成了淋过热油的茄子皮。他三两步追上来,说:“别呀,我和你一块去买菜成不?” 梁辰是高我一级的别系学长。那时候部门联谊,两个人被自己部门的人推出来,不知怎么喝着喝着就杠上了。事后梁辰告诉我,妈的,这辈子还没看见过这么豁出去不要命的,于是他就上了心。 两个人不喝不相识,自此之后梁辰有事没事都上门找我,不是“部门郊游允许自带家属”就是“今天过节一起吃饭喝酒”。总之各种理由他都有。推了几次以后,我也不好意思说不去:毕竟有传言说梁辰在学校是个于各个方面都吃得开的风云人物,而且他还是我学长,头两次我拒绝他还说得过去,可次次都拒绝就不太像样子了,总得跟他给点面子。再说我这自身在人际交往方面也有点缺陷,跟着他应该是件好事,总能学到些什么。 ——现在每每想起当初这些想法,我就真觉得那时候自己单纯得赛过阳春白雪。现在你要再有这么个家伙三天两头死缠烂打,我非乱棍给他打出去不可! 接触久了才发现梁辰他就是个衣冠禽兽。你和他不熟吧,兴许还会觉得他这个人啊,一表人才文质彬彬,可一旦熟络了,就会彻底发现他痞子混混一样的本质,且专坑熟人眼皮子都不带眨的! “哎哟哟,大人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梁辰坐在我宿舍凳子上听我这番愤慨之言后很是委屈,“要不是熟人我也不会坑啊。你仔细琢磨琢磨,要不是完全相信,我会让你抓我小辫儿么?” 我想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冲着梁辰这几句话,我认命了。 后来梁辰准备考别校的研究生,我也忙着考各类证并准备步他后尘的时候,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就少了。 “夏同志啊,”犹记得某天梁辰又到我寝室参观,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个小本本,眯着眼对着上头的字看得是痛心疾首,“你说你一大好青年没事干考什么导游证啊,是准备跟小姑娘们抢饭碗呢还是准备钓个小姑娘结婚呢?” “边儿去,”我把导游证从他手里抢过来,看了半天,“什么小姑娘啊,我可是听说拿了这个到处旅游不花钱。啧,你哪儿找着的?我找仨月了都。” 梁辰赖上来,笑得那叫一个没安好心:“真不花钱啊?我当初还以为假的呢,那你帮我也考考呗!” “你怎么自己不去啊!”我瞪他,“按说你可是比我有能耐。” 梁辰挠头,还是笑:“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我直接上去踹他。 中午时候梁辰把我拖到外头的小饭馆搓了一顿。 “我说夏礼啊,”梁辰给我倒酒,“你说咱这最近是不是见得有点儿少啊?” 我抬头看他:“不是最近都忙么?” “话是这么说,”梁辰搛口牛肉丝吃了,“可你说要我哪天饿死了你还见不着我最后一面是不是该悔青肠子啊?” “你什么意思?”我隐隐觉得梁辰有来者不善的意思。 梁辰咧嘴“嘿嘿”笑了。他说:“夏礼啊,江湖告急,借兄弟点儿呗!” 我无语了。 “你钱呢?”我抿口酒,看他。 “花了。” “花哪儿了?” “嘿嘿,忘了。” “梁辰梁大爷,”我郁结了,“您老这都第几次了?” 梁辰还在那儿厚脸皮的笑:“好兄弟不就是要用在刀刃上的嘛!” “那也不带这样用在刀刃上宰的!”我恨得牙痒,“擦,你真当我属羊啊!” “夏大人息怒息怒,”他双手敬我,满脸赔笑,“您大人有大量,再救小人这一次呗!” “你这回别想!” “您看啊,”他往我碗里夹菜,“我这到时候考研了就彻底和您见不着了,以后想借钱都没机会了。” “……那你这意思是不是说以后我就是想找你要债也没机会了?” 梁辰愣了,当场石化。他叫屈:“我真没这意思!” 我叹口气:“行了,又没说不借你。” “就知道小夏同志对我最好,”梁辰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听闻梁辰的笑容迷惑了数届学姐学妹,可我只觉得这是奸计得逞后最标准的笑容——他说的话硬生生在这个春意盎然的下午逼出我一身鸡皮疙瘩,“今天的饭我请了。” “嚯,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是不是原本打算让我请?”我斜眼睛看他。 “啧,聪明,不愧是哲学系高材生,”梁辰夸张的打了个手势,“真聪明!” “谢谢,不过这顿饭你真请得起?你不说没钱了吗?” 梁辰马上做出一副就义赴死的慷慨相,大义凛然道:“请兄弟一顿饭的钱还是有富余的。” “是吗,”我看了看笑容满面的梁辰,扭头冲饭馆老板吼,“老板,再加个麻辣鸡和干锅包菜!” 转头过去看到梁辰绿了的脸,我甚为欣慰。而梁辰悲愤地看了我一会儿,默默埋头,几筷子下去把那盘牛肉丝杀了个片甲不留。 从银行出来的时候,看着梁辰喜滋滋地摸着稍微有了点儿内涵的钱包,我忍不住叮嘱两句:“梁辰啊,钱省着点儿花知道不?” “啊,嗯。” 跟他认识几年了,我知道这种话对他来说就是属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那一类。我索性白他一眼:“靠,你别老拿兄弟的膏血养女人听清了不?” 梁辰愣了:“什么?” “霍燕燕的事儿我知道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梁辰看上去慌得有点儿像是考试被抓包。 我突然想揍他了。 “你不说总有人告诉我啊,”我拍拍他肩膀,“这种女人呢,虽说是长得不错,但就一般规律而言,她们花钱的本事同她们的姿色是成正比的,要是实在拿不下来,或者拿下来了也扛不住,听兄弟一句话,是时候就收手。” 梁辰看着我,半天功夫都在那儿欲言又止。估计是很感动我这番话。 我叹气,对他表示理解:“高中时候也追过类似的女生,现在觉得特别不值当。你看我现在的女朋友多好,体贴有了善解人意有了,偶尔闹个脾气就当调剂生活,多美好。” 梁辰还是在看我,最后好容易憋出一句话,他说:“你就不生气?” 我微呆,然后挑眉头看他:“说实话是有点。” 见梁辰表情不对了我加一句:“你花老子这么多钱还不告诉老子用途,老子不生气就不正常了。” 梁辰松口气:“哦。” “行了,别一副特内疚的表情,”我笑了,“谁没几个小秘密啊,不过下次要再找嫂子必须跟我知会一声,梁大爷你说行不?” 梁辰点头,看我看得很认真:“嗯。” 本来说回宿舍了让梁辰到我宿舍坐坐,两个人聊个天什么的,结果半路上梁辰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些事没解决,估计是没办法去了。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坚持陪我走一小节路。 “别到时候拿我找借口啊。”我看他。 梁辰笑:“怎么可能不会呢,我要迟到了就说学生会前会长夏礼缠着我聊天,结果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 “要是有个‘最佳损友’的奖项,我一准儿帮你申请!” “我觉着你还是直接帮我申请让陈奕迅亲自到我面前唱这歌吧!” “梁辰你怎么这么厚脸皮?” “没办法啊,身无长物,唯有把脸皮长厚点了。” 我默。 找这么一中文系流氓斗嘴还真是我的失误。 “夏礼啊,”梁辰忽然开口问我,“要是考研考上了你准备干嘛?” “当老师呗。” “人民教师?”梁辰的脸上活脱脱就是写了“不可思议”,“啧啧,教坏小朋友啊!” “去去去!”我瞪他,“谁愿意去教小破孩儿啊!到时候要考上了我肯定要努力当个大学教授啊!” “啧,不愧是哲学系出身,果然想法与众不同。” “那你准备干吗啊,”我没好气问他,“你一学中文的才该去教小朋友吧?” 梁辰摇头晃脑:“非也非也,我的志向是当一编辑,徜徉在文学的海洋自由的,自由的翱翔啊!” 梁辰最近应该和他宿舍一搞播音主持的哥们儿凑得挺近,整的说话跟朗诵似的。 我特别受不了的就是梁辰热衷于时不时的小文艺、小清新一把,回回都肉麻得我胃里翻酸水。 “梁辰你够了啊,”我嫌弃的离他老远,“别折磨我神经。” “不,”这孙子被我一说还来劲儿了,他凑过来看我看得深情款款,“伟大的战士,就是要经过烈火的锤炼才能有钢铁般的意志!” 我爆发了,横过一脚狠踢上去:“梁辰!!!” 哪知这货反应不但敏捷跑的还挺快,于是两个人就相当没形象的在路上疯赶起来。 闹够了,其实是两个人实在跑不动了,我大口喘气:“擦,你小子跑这么快干嘛!” “不是我太快,”梁辰同样红着脸拍着胸口顺气,“是小夏同志你太缺乏锻炼了,啧,祖国的未来交给你这种人真是……性命堪忧!” 梁辰说着,看我的目光里竟然还多了点担忧和怜悯。 我吼一声上去就要跟他干架,结果他一巴掌卷过来就把我的拳头接了。 我这一拳头是结结实实没掺半点水分的。 梁辰这一巴掌是轻轻松松貌似还是提前做好准备的。 我瞪他。 梁辰笑了。 “这就叫知己知彼,”这孙子笑的得意洋洋,“夏礼啊,我就知道你要来这么一手。” “……梁辰,你放开。” “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梁辰还在那儿乐,“你看你,时不时就变个小人。” “呸,还不是跟某人在一起被传染了?” “你确定不是你传染的我?” “霍燕燕!” “啊?!” 梁辰撒了手回过身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你耍我!”他扁嘴作可怜相,“骗子,男人都是骗子!” 我瞬间黑线。 “你活该,”我瞟他一眼,“行了,这都快到宿舍楼底下了,我自己走了啊,你也动作快点儿,别真迟到了。” “行,那我走了啊。”梁辰两手插在裤兜里,看我,纹丝不动。 “那你就走啊,”我翻了个白眼,“您这真是思想走在行动之前的典范!” 梁辰笑:“我看你走,免得你路上摔一跤骨折了没人扶。”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恨恨背过去,我扬手冲他摆了两下,聊作告别。 后来梁辰就去考研了。还真别说,这孙子竟然还考上了。记得当时他在电话里兴高采烈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突然对这个连单细胞生物都能击败数十万考研大军的世界微微绝望了。 梁辰走之前专门请我吃了顿好的。我看着菜单咂舌:“梁大爷啊,您最近是暴发了呢还是暴发了呢,这档次,够超出我意料,我原先还以为你拉我到食堂吃碗阳春面就算完事儿了。” “你就可劲儿挖苦我吧,”梁辰翻我一白眼,“这顿吃了再没下顿,你爱吃不吃。” “那行,”我很诚恳地点头,“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兄弟我就不客气了!” 点了个锅子加几盘菜,我问梁辰:“怎么没见霍燕燕啊?” “找她干嘛?” “这话说得真无情,好歹人家也跟你有点关系吧?今天这顿饭我觉着作为我当前的嫂子,她有必要来。” “夏礼你少跟我贫,”梁辰嫌弃我,“今儿这饭是专为你请的,省得你日后说我大学时代亏了你。” “你不就亏欠我么?”我鄙视他,“你欠我的就今天这顿饭还真还不了。” “是是是,”梁辰立马认错,“以后我要是在杭州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就望夏大人你多多支援了。” 妈的,果然梁辰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 “行,等哪天你真到了快饿死的时候就跟我吱一声,我绝对毫不犹豫跟你寄好多箱泡面,还都是桶装,连你洗碗的水钱都省了。” 梁辰幽怨了。 “别介啊,”他说,“看在咱俩的情分上,你好歹要在将来跟我改善个伙食啊!” “那……”我犹豫了一下,说,“再跟你加几根火腿肠?” 如果我没记错,梁辰当时的表情确乎是有那么点想把我千刀万剐的意思。 吃完那顿饭以后第三天梁辰就走了,大半夜的火车。 送梁辰的人算上我、霍燕燕和梁辰宿舍那个搞播音主持的也就三个。梁辰说,大半夜还让人来送太不厚道,而且最近大家都忙,他不好意思打扰。 我说那你怎么就好意思把我叫来? 梁辰斜眼睛看我,你么,你这是应该的。 临别的时候梁辰把我拽着,目光相当恳切,说的话也真是恳切的让我很有感触。 梁辰说:“夏礼啊,记得随时准备好接济我这一穷人。” 我毫不留情白了他一眼。 霍燕燕把一大包零食甩他怀里,说:“照顾好自己啊。” 梁辰点头,看霍燕燕的目光挺深邃。 啧,这不感情挺好么? 没多大会儿火车就发动了。我其实特想看看梁辰飙个小泪,尽管非常不可能。事实上梁辰也的确没有,再加上也不是靠窗坐,他连手都没往外挥。 梁辰走了以后我突然有一种感觉,他这么一走,我俩以后见面的机会应该没了。 梁辰是西安人,说起来本就是来外地上的大学,他现在又去了杭州,而我今后的发展方向大概还是在本地,和杭州半点关系都不会有。不过,要是有机会去杭州玩的话,梁辰还是有些作用的。 再见到梁辰本人已经是五年后了。 大学时候和我关系不错的学姐做了生意,那天为了谈成一个客户把我拉了去。 坐包间沙发上,我看着学姐那一副势在必得踌躇满志的样子,突然就想我妈在生意场上是不是也这样。想着想着人就不由有些恍惚,直到被学姐扯了一下才回过神。 我站起来,往门口看,看清楚了就看到一张和我一样露出惊讶表情的面孔。 快速出现在我脑袋里的第一个词竟然是“斯文败类”。 和梁辰这几年也不是没有视频过,可亲眼看他穿着身笔挺的西装我还是觉得奇怪。 “哟,两位认识?” 来的人只有两个,戴了眼镜的那个学姐说姓赵。 “认识,”梁辰笑着告诉那赵老板,说,“他是我大学学弟,多少年没见了,看来跟你出来一趟是挺值。” 然后梁辰抬头,看我,笑得很开心,说:“好久不见了啊!” 那个CASE学姐最后应该是拿了下来,把梁辰和已经喝醉了的赵老板送回酒店的路上,梁辰说:“小子,变得像个人样了啊。” “是啊,比你这人模狗样的好。” “嘴能不那么毒么?” “还不是你教的?” “得,我自作自受。”梁辰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估计酒喝得的确有点多了。 “真没想到还能看见你啊,”我说,“太神奇了。” 梁辰从鼻子里“嗯”了声算是回答。 想着他应该也不是太想说话,我也就没做声,闭目养神。 过了一二十分钟酒店到了。上了楼到了房间把赵老板安置好,梁辰说:“到我房里坐坐吧,就隔壁,咱叙个旧?” 想了想,我没同意:“改天吧,小胡还在车上等我。” 梁辰笑了:“就两句,你还以为国际谈判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当然不好意思再拒绝。不过为了避免梁辰又犯话痨我还是提醒一句:“真别太久。” 梁辰好笑地看着我,点头点得用力:“行!” 进房以后梁辰问我要不要喝点茶,他带了不错龙井。 “算了吧,”我坐沙发上,“要是好喝你回去了就跟我寄点儿。” “那是必须的,”梁辰说着坐到我旁边,放松的往后一靠,问,“那女生没再来你班上上课了?” 我愣了会儿,然后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儿,不由有点尴尬:“嗯,没了。” 梁辰又是笑:“你说你一奔三的人民教师怎么还有那么大魅力啊。” “别说了啊,”我横他一眼,“再说跟你翻脸。” 梁辰哧笑一声:“恼羞成怒。” 我没理他。 “喂,你就没再想找个?就真在那个张什么的树上吊死了?” “你才吊死了,”我说,“那是张莎莎,人家早飞法国去了。我现在就是不想找了,累。” “累?” “嗯,”我点头,“随随便便说错一句话就生气,整天就一小女生心思,太浪漫主义了,受不了。” 梁辰坐起来,撑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说的不是张莎莎吧?” “张莎莎怎么可能这样,”我白他,“那是……算了,说了你也不认识。反正和她也分了,再说多没意思。” “是你太挑剔了,”梁辰不屑我,“而且相当现实。啧,学哲学又教哲学的啊,果然都是疯子,伤不起。” “……我下去了。” “别呀,”梁辰把我扯住,“咱再聊聊,再聊聊。” “要是你觉得这么多年不见真人很想亲口实地现场损我的话,我建议我俩还是就此别过比较好。” 梁辰很无奈的看着我,说:“好好好,哥们儿我错了成不,咱说点儿别的?谈谈你的教师生涯?” 我看着梁辰,叹口气,坐下了。 梁辰又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哎,我说啊,你跟霍燕燕怎么样了?”我问。 梁辰的眉头立刻皱起来,表示不爽了:“你怎么老把我和她扯一块儿啊?” “你和她不是谈过么?” “你哪只眼睛见过了?” “那你大学时候……” 梁辰很烦躁的把我看一眼,说:“就是被她抓了把柄,只好天天好吃好喝伺候了。” “你还有被人抓小辫子的时候?”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来有必要找霍燕燕讨教一下。 梁辰的目光很是无辜,他说:“你就别戳我伤疤了,怪疼。” 我笑了:“你活该,谁让你那时候没事儿就蹭我?这叫报应!” “是活该啊,”梁辰歪到一边,眼睛闭上了,“报应,现世报……” 之后又在梁辰那儿坐了两分钟,我看时间确实不早了就跟梁辰告别。梁辰要把我送下去我没让。 “就分分钟的事儿,”梁辰坚持和我一道出门,“又没喝多少,哪儿那么需要休息?” 上了车,千叮万嘱让人“早点休息”的反倒成了梁辰。我有点无语,好像他喝的比我多来着。 小胡开车开百十米以后,我往车窗外看,不经意扫到后视镜,却诧异的看到梁辰那个大傻子还杵原地没动。 ——该不是真喝多了吧?真怕他不能自己上去。 二 隔了两天梁辰就回了杭州。本来只是顺便帮人家谈生意而已,根本就没请几天假。 他走的时候我正好在上课,手机静音,他打的电话没接着,看见他发的短信以后我打电话过去,却被告知已关机——八成是上飞机了。 大概,以后真的不会有机会见面了。 梁辰言而有信,一个星期之内寄来了一盒着实不错的龙井。 我试着泡了一壶。唇齿留香。 两个多月后终于熬过了其实不光学生,老师也各种累的期末考,上网的时候我碰到了梁辰。 开了视频,梁辰那张笑起来就让我觉得些微欠揍的脸就出来了。 “最近忙什么啊,”他问,“快一个月没看见你了。” “学生要考试的时候,老师总是特别苦逼。” 梁辰笑:“是么?” “考试之前一个月就开始有人问我重点,上线就是好几十条消息,我容易么我?” 梁辰哈哈大笑:“貌似你每年的确总有那么两个月时间不在线,果断苦逼啊!” “幸灾乐祸会有报应滴,梁大伯。” “随便,”梁辰依旧面带微笑笑得甚为欢脱,“喂,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大爷我后天要空降去你那儿了,记得接驾。” 我愣了:“开玩笑吧?” 梁辰立马收了一脸的笑,一本正经的说:“真的,公司分配的。” 我猜了下梁辰被调职的原因,想了想,小心翼翼问他:“是不是你表现不好让你自生自灭啊?” “去你的,”梁辰瞪我,“是为了公司更好的发展好吧?” 梁辰实现了自己大学时候的愿望,现在是一本新闻类杂志的主编,据说表现很是优异。 可我还是觉得就梁辰这样只会把公司玩儿垮。 “那行吧,”我说,“什么时候的飞机,到了打电话,我给你接风。” “下午两点,”梁辰笑眯眯的,跟着就问我,“夏礼你是自己一个在外头租的房子吗?” “不是,我妈跟我买的。” “你一个人住?” “嗯,怎么了?” “那有空房么?” “有啊。” 镜头里的梁辰笑得十分不怀好意,他说,夏礼,那我住你家吧,绝对跟你给房租,不过能打个折么? 两天以后,梁辰不顾我一头黑线,拎着两个箱子进了我家。 “资产阶级果然不一样啊,装修的这么漂亮,”他打量着房子,“这多少平啊,挺大了。” “九十几吧,”我看着梁辰突然油然而生一股脱力感,“你真要在我这住啊?” “不然呢?”梁辰挑起眉毛,“我觉得有难不帮实在不够义气。” 我没话说了。 “我住哪儿啊?” 我领着梁辰往客房走,手按在把手上,我说,你别后悔啊。 梁辰点头表示绝对不会。 然后我开门了。 然后梁辰就愣了。 “床呢?” “我一个人住要两张床干嘛?” 梁辰默了。 他沉了会儿气,满眼幽怨的看我,说:“那你不兴现买的啊?” “我觉得你要是想常住的话,那床得买的你自己也喜欢啊,”我很无辜的看着他,“要不咱俩歇会儿就去?” 梁辰靠在门框上,我估计他有点想抓狂。 过了略微有那么点久,梁辰说话了,有气无力:“我说夏礼,你这学哲学的,还真是……不一样。” 于是当天下午两个大男人就奔家居城去了。 梁辰买东西向来属于速战速决型,大概一个半小时左右就搞定了各类必需品。 回来等师傅装完床,我俩一起把房间收拾好了,梁辰瘫痪似的往床上一摊,目光怨气十足。 “我好不容易存点儿钱就这么缩水,而且还是花在这上头,夏礼,你一定要补偿我。” “买床是迟早的事,”我说,“你结婚的时候不一样要花钱买床么?” “那不一样啊,”梁辰叫起来,满脸的心疼,“我这不是还没结婚吗?” “你就当提前投资呗,”我安慰他,“实在不行你看这样成不,等你结婚生孩子办满月酒的时候我把红包跟你封厚点儿?” 梁辰没说话。他翻身扯过枕头脸往里一埋,闷声说:“咱来点儿实际的吧,你不是跟我接风么,那就去最贵的地儿,反正你一大少爷也吃不穷。” 梁辰在我房子里住了段时间,某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梁辰有意无意的就说起来:“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公司跟我接风,结果我喝醉了让你开车来接我?” “记得啊。” 我不记得才怪,那件事想起来就郁闷。梁辰这龟孙子那天到底喝的是什么啊,醉得一塌糊涂,上车就不停在后座上骚扰我,把他拖床上了还缠着我不放,说除非让他亲一下才让我走。 ——他当时是不是以为自己还在酒店被一群漂亮MM围着啊!? 梁辰犹豫了一下,说话的时候措辞很小心:“那你还记不记得我让你往公司送了两回文件?” 我把碗搁下了,看他:“记得。不过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是梁辰的目光就飘忽了。他看了看头顶的吊灯,说:“事情是这样的,明天有美女想找你吃饭。人家说见你三次面觉得你应该不错。” 就这个啊。 我把碗重新端起来,“哦”了声表示了解。 梁辰抽了。 “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我嚼完最后一口饭,抽了纸巾擦干净嘴,说:“不就是吃个饭么,你莫非还要让我感激涕零啊?” 梁辰面色有些纠结:“也不是说这个……” “那是闹哪样啊亲?”我很无奈的看他,“你莫非担心明天没人做饭?” “……你……算了。” 梁辰低头扒饭,我就在边上看他吃。梁辰被我看得吃不下去,他抬头看我:“你老盯着我干嘛?” “没什么,”忽然觉得有点累,我站起来往书房走,“记得待会儿收拾桌子。” 那顿饭我去了,人也见了,那女孩子还真说得上是个美女,也挺有气质的。 女孩子估计是和梁辰一个部门,虽然年轻但是对政治时事都很有看法,一些见解还相当有意思,而且说起一些娱乐八卦也都知道,实在比起那些胸大无脑的花瓶好多了。 总的来说,这顿饭吃的算是很愉快。 吃晚饭我让小胡把那女孩子送回去,自己打车去了中央广场,坐了一会儿,一个人默默回了家。 过了三天,吃完晚饭和梁辰在小区里散步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了。 “夏礼,你和田心怎么样啊到底?” 我平静的看他,说:“她没跟你说什么吗?” 梁辰眨巴了两下眼睛,点头:“说了。” “你都知道你还问?” “可是你那理由是不是太突发了?”梁辰看着我,一脸的不相信。 “是吗?”我瞟他一眼,“本来就有中意的了,骗人家女孩子干嘛?” 梁辰别过脸,没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看着远处,放慢语速,轻轻说:“那人你认识。” “……是吗?” “啊,我大学时候的朋友,你不光认识,还挺熟的。” “哦。” 停下来,我注视着他,挑眉:“你怎么一副快死的样子啊?” 梁辰呆滞了一秒以后,痞子一样的笑了。 他说:“夏礼啊,我只是对于你又踏上了通往坟墓的路感到悲哀。” 我也笑了。我看着梁辰,说:“这次啊,估计真心要一条道走到黑了。你要不要跟我说句恭喜?” 梁辰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恭喜夏小少爷和某位姑娘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谢谢。” 又走了一段,我扬起头看陆续亮起来的路灯,深深吸了两口气,问一边的梁辰:“梁辰,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梁辰貌似被我吓到了。沉默了几秒,他开口,还是那么一副吊儿郎当的口吻:“我刚想了想,发现身边美女那么多可还真没有。嘶,夏礼,你说我这叫不叫‘万花丛中过,片叶……’” “你喜欢谁?”打断他的话,我转过身,盯着他。 梁辰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你什么意思?” “你喜欢谁?” 梁辰没有说话。我们两个就这么僵持。半晌后,梁辰皱着眉头很艰难的开口,说:“……你……你知道什么?” “霍燕燕都跟我说了,”我忽然感觉烦躁,盯着梁辰我很想揍他一顿,“我真不想说你。” 梁辰的头低下去了。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眼睛闭上又睁开,看着不太远的地方一群孩子玩游戏。 不知道耗了多久,梁辰说话了,听得出来声音都在发抖。 “那我……待会去收拾东西。” “收拾什么?”我看着他,开始不耐烦,“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辰把头抬起来,我这才发现他眼睛竟然有些红。梁辰的喉结动了动,他咳了声,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搬出去,省得你嫌……恶心。” 克制住想挥一拳头的冲动,我冷冷道:“谁准你走了?” 梁辰看向我的眼睛里瞬间满是诧异。 “梁辰,你这个龟孙子,我这辈子就没看见过你这么胆小的人!”我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你想不想知道我喜欢的是谁?我告诉你,那个叫梁辰的龟孙子大爷我现在不喜欢了!大爷我现在没喜欢的了!” 这些话吼出来以后我转身就走,梁辰还杵那儿没动。 ——这个傻子! 窝沙发上好一阵了太阳穴还突突跳个不停。 梁辰还没回来。 我睁眼看一眼对面的布谷鸟挂钟,都半个多钟头了。 ——不想了,洗澡睡觉。 去浴室之前我把门反锁了。既然他不想进来那就干脆别进来了。 可刚脱了衣服门铃就响了。 我没理。 之后手机就响了。 我看了几秒手机上的名字,接了,但不说话。 “喂?”梁辰不确定的开口,“夏礼你接了吗?” 我没说话。 “那个,我现在在楼下,我没带钥匙,你……” 默了一会儿,我相当平静的就说了。我说:“梁辰,我操你大爷。” 让梁辰在楼底下等了一会儿,我洗完澡才解了楼下大门的锁。 梁辰进来以后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你坐吧。”我无奈叹口气,自己也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梁辰还是不敢直视我。我懒得管他,起来从冰箱里抓了两罐啤酒。 把啤酒搁梁辰跟前的时候,他终于抬头了。 表情还是很凝重。 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果然上来就是这个。 “你告诉我你要来这里任职的那天晚上。” “霍燕燕?” “嗯。”我拉了拉环,一口酒灌下喉咙——啧,还真冰。 梁辰看着我,问得小心:“你没觉得恶心?” 我拿眼角看他:“你说的是我还是你?” 梁辰没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梁辰又问了,眼神很闪烁:“那你喜欢我是什么时候的事?” 想了想,我说:“你这个问题没问对,应该问我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你的。” 梁辰有点尴尬的笑了笑:“是吗?” 我点头:“嗯,大概是那天你喝醉了我亲了你以后发现的。” 梁辰就傻了。 梁辰就瞪我了。 梁辰就结巴了。 “你、你是说……” “是你自己缠着要我亲的,”我看他,“当时我考虑了一会儿,完事儿之后发现自己貌似也不讨厌。”甚至感觉还不错。 梁辰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怪物。 我白他。 “梁大爷啊,你再这么看我我就把你赶出去了。” “不是,我就是觉得太……”梁辰使劲儿找着合适的词汇,“突然了。” “我也觉得突然,”我擦着易拉罐上的水珠,“霍燕燕告诉我你大学开始就暗恋我的时候。” 梁辰又不说话了。 我伸手去扯梁辰的耳朵,轻轻叹了一下:“你说我要是永远都不知道你准备怎么办?” 梁辰依旧沉默着,但眼神明显不同了。 因为我凑过去亲了他。 晚上的时候和梁辰做了。 在他的房间。 梁辰伏在我身上,嘴角带着笑。 房里壁灯开着,我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干脆把头扭到一边,眼睛也闭上了。 “开始会有一点点疼,”梁辰含着笑意在我耳畔说着,我知道他在吻我,“不过很快就不会了。” 他的嘴唇从我耳朵边上开始慢慢往下移,一只手与我交握,另一只手则撩开浴衣下摆,一寸一寸往上探索,每一块被梁辰抚摸过的皮肤都在战栗。 他握住了我。 ——这样……太难受了。 我喘着气,心脏都在颤抖。眼睛睁开一点点,却正好对上梁辰的视线。 “别怕,”梁辰轻声说着,近乎安慰,“放松。” 我抓紧他的手,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他对着我笑笑,解开我身上的浴衣,身体就这样被一览无遗,我突然觉得羞耻。 梁辰从胸膛一路吻下去,在肚脐下方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他含住了我的。 “梁辰——” 触电一样的感觉顺着脊背炸进大脑,我此时只觉得梁辰将要把我逼疯。 有东西从眼睛里流出来,温度太高灼痛脸颊。 脑袋里一片混沌。 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有梁辰就够了。 不知多久以后,遮住眼睛的手臂被拉开,梁辰看着我,眼底的光很深邃。 “接下来的事情,你不可以后悔。” 我说不出话,只看着梁辰点头。 梁辰在笑。 他的手慢慢就探向了我的后腰。 然后往下。 几乎是下意识,我瞬间全身都僵硬了。 “来,深呼吸。”梁辰轻轻喘着气,我看得出来他在克制。 梁辰的动作其实已经很轻,可我还是觉得疼。 但是我很高兴也很满足。 他注意我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在我耳朵边上告诉我要放松。 尤其是在梁辰看着我的时候,他眼睛里的温柔和幸福让我觉得自己是被爱的。 他就在我的身体里,我感觉得到他的温度,我感觉这样很充实。 梁辰带着我闯进了一片深海。 而我只能随波逐流。 第二天醒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我当时心想,还好在放寒假,不然我就完了。 我坐起来,除了腰有点酸后面有点疼以外,貌似都还好。 床上各种狼藉。 梁辰估计上班去了,人早不在了。 我坐着发了会儿呆,又倒了下去。 继续睡。 大概眯了两分钟我就听到有脚步声过来了。 门开了。 我还是懒得动。 “夏礼,起床了。”梁辰坐我边上,拉开遮在我头上的被子。 我睁开眼睛看他,问:“怎么回来了?” 梁辰笑:“今天就没去,请假了。” 说完还加一句“陪你”。 我看着笑眯眯的梁辰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说了。 “梁大爷,”我说,“您能别笑得那么得意么?” 梁辰笑得更欢了:“有吗?” 有,跟那只吃着了乌鸦嘴里的肉的狐狸似的。 不过这话我是不会说的。天知道梁辰听了会不会笑死。 午饭是梁辰做的,果然没我自己做的好吃。几道菜里头就鲫鱼汤我看得上。 梁辰吃的比我快,他吃完了没事做就盯我看。我懒得理他,依旧该吃吃该喝喝。 “我说夏礼啊。”梁辰说话了,从我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种情况下他要是开口绝对就是为了跟人添堵,所以我决定无论他说了什么都一概忽略。 “你觉得我那张床怎么样?” 我警惕的看了他一眼,继而低头喝汤。 “那张床价有点儿贵,可我还是买了。” “……”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买那张床?” “……” “因为我听那导购小姐说,那张床够结实呀~” 我头抬起来,刚好看见梁辰撑着下巴笑得相当贱。 三 就这么和梁辰胡闹了三年,转眼又快到年关了。 事实上梁辰从第一年开始就不停暗示我跟着他回家一趟,但都被我故意无视了。 梁辰和我不同,他的家庭很完整很幸福,大学时候我就断断续续从他口中听过一些有关他家的事。每次听他说我都会羡慕,所以对于他的提议,我是一种下意识的拒绝。 每次被拒绝以后梁辰也不说什么,就是小哀怨的把我看一阵子,然后就自己干自己的事去了。 不过这次梁辰都直接说出来了,我估计今年是躲不过去了。 我倚在厨房门口,摸着梁辰亲手给我挂脖子上的那块玉观音,对着梁辰的背影发呆。 该来的总是要来,是福是祸,听天由命。 腊月二十六的早晨我和梁辰把行李和礼物往后备箱塞。 梁辰看我一脸的纠结就笑了。 “你真愿意看我在一群老阿姨的炮轰之下壮烈牺牲啊?” 我知道梁辰是故意开的玩笑,不过还是卖了他个面子。我咧嘴笑了笑,说:“我当然不愿意,你牺牲了我还得准备棺材——你看草席子是不是比较合算啊?” 梁辰“切”了声,没搭理我,自己上车了。 我跟着他爬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决定早晨走是梁辰的意思。开车去西安大概要花十三个小时,梁辰觉得当天就去西安见他父母对我这冲击力太大,本来我就是采取消极应战的态度,要是太突然指不定我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就抹脖子上吊或者逃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先开一半的路,找个地方睡一夜以后再接着赶路,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梁辰跟我说这些的时候用着很不正经的口吻,但说的内容让我顿时很窘:我被他吃得太透了! 于是趁梁辰不在家的时候我默默把准备跑路用的衣服移到了梁辰要带到西安去的行李箱里。 真的很想泪奔。 将近下午五点,梁辰在计划停留一夜的城市里找了家酒店开了个房然后两个人问清楚了美食街在哪儿,打车去吃饭。 在那家大排档里吃饱了,梁辰连让我消化的时间都不给,跟屁股着了火似的直接拖着我回了酒店。 “你是不是挺焦虑啊?”梁辰回了房问我,表情特别的担忧。 我用快死了眼神看过去,说:“何止是焦虑,我就感觉我是一个专程去破坏人家庭幸福的刽子手。” “……你想多了。” “梁辰,我真心觉得你这次做错了,”我倒到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本来我俩在一起就违反了自然规律,现在又要去违背社会道德……你让我这心里没着没落的你知道吗?” 梁辰眉心拧起来:“夏礼,别跟我拿哲学教授的范儿。” 我幽幽的望过去,觉得自己太苦逼:“梁大爷,你能让我回去吗?” 梁辰和蔼的笑了,他说:“梁大爷表示他不能。” 然后他趴到我边上抓住我的手,又开始跟我做思想工作。 “你看看,你光在往消极方面想,怎么就不想想我爸妈要是接受你了呢?而且你应该也清楚出柜这种事真不能拖,拖的时间越久父母的期望就会越大。我今年29,你今年27,这么算算两个人就都快三十了吧?三十岁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坎,我感觉我爸妈就是那种希望我在三十一二岁的时候就找个姑娘家结婚的类型。 “你也知道我不愿意形婚,那就干脆在他们明确提出要我结婚这句话以前出柜。 “我也告诉过你我上头还有个姐姐,我就是没小孩也没事儿,实在不行咱抱一个还不行吗?” …… 梁辰絮絮叨叨的说了大半个钟头以后我屈服了。 见我举了白旗,他笑眯眯的在我脸上亲了一口:“乖。” 然后他把我拉起来往浴室推:“来来来,先去洗澡,洗完了好好休息。” “那你跟我一块洗呗!”我把梁辰胳膊拽住了。 ——我自己都清楚我有个毛病,就是一郁闷就爱耍无赖到处烦人。基本上每个和我关系特别铁的都知道“夏礼郁结的时候千万不能搭理”。 梁辰这厮又笑出了八颗牙,他带着我往浴室拖,语气特别地痞流氓:“行啊,不就是鸳鸳浴么,绝对把少爷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其实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梁辰没脸没皮惯了可我还嫌害臊呢!把梁辰推开了,我自个儿窜进了浴室。 隔着玻璃,我听见梁辰得意的笑了。 睡眠质量颇低的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我拉开窗帘的时候发现外头愁云惨淡貌似是要下雪了,于是瞬间我也就被这压抑的天气影响得愁云惨淡了。 梁辰从背后把我抱住了:“还紧张呐?” 我默了一阵,深呼吸了几个来回镇定了一下,转头,很严肃认真的对他说:“梁辰,老子这回是听了你的鬼话上了你的贼船,该老子努力的那份儿老子尽力,你要是敢怎么样老子这辈子见你一次砍一次!” 梁辰深深注视着我,两手捧住我的脸,额头相抵: “好,我答应你。” 如果不出什么问题,当天下午三点应该就能到梁辰家。 一路上我只觉得自己又成了当年中考完了的那个小屁孩,在放榜的前三天开始紧张焦虑,开始如坐针毡,开始越来越害怕自己要是没考好不能和暗恋的女孩子一起到那个最好的高中去怎么办。 现在这种相当于坐以待毙的感觉又回来了。 心脏已经跳的我都受不了了。 说我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勇气来面对现实那是扯淡,我现在都怀疑早上跟梁辰拍胸脯作保证的那人到底是不是别人假冒的? 看着车外头一晃而过的景象,我突然想把车门打开然后跳出去。 梁辰似乎注意到了我脸色不太好看,空出右手把我左手握住了。 “怎么那么凉啊,”他小声埋怨我,“暖气开挺足了啊,是不是又穿少了?” 我没出声,回握住他的手,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 梁辰的爸妈都是老师,现在都退休了。梁辰还拿这跟我开过玩笑,说他上辈子肯定不愿意念书,以至于这辈子老天爷派了三个人民教师来惩罚他。他姐姐叫梁景,是普通上班族,结婚有几年了,老公出国留过学,现在在外企上班。五年前他姐姐生了对龙凤胎,我看过照片,俩小孩儿长得很可爱。 据梁辰说,他已经把他姐姐的工作做好了,他姐姐把他臭骂了一顿以后还是表示理解,并表示愿意帮他这个弟弟一个忙。 梁辰让我别担心,姐弟两个轮番上阵结果总不至于太坏。而且他以前也有意无意的跟家里透露过关于这方面的事。 乱七八糟的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在车上昏昏噩噩睡了一觉,醒的时候听见梁辰在跟家里打电话。 我坐直了往周围看了看,顺便活动一下睡得巨疼的脖子。看样子到市区了。 “……刚过鼓楼,马上就到了啊,嗯,拜拜!”梁辰挂了电话,对我回眸一笑,说:“咱家快到了。” “哦。”我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把口香糖从口袋里掏出来,顺手跟梁辰也塞了一片。 梁辰问我:“这会儿怎么不紧张了?” 我歪着脑袋看外头的车流,说:“你也知道那种高考之前各种紧张,可等真正上了考场以后又觉得没什么的感觉吧?” 梁辰笑了,说:“我觉得那叫死猪不怕开水烫。” 见我瞪他他赶紧解释:“真的,当时我就那种感觉,我当时就想要是没考好就跑去当兵算了。” “得了吧,”不打算和他开玩笑,我直奔主题,“等下就见你爸妈了你准备怎么办?” 梁辰沉吟了一会儿,吐出来八个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想了想他又加了句。他说:“夏礼,要是我爸妈动手我绝对抢他们前头帮你挡着,但是,同时你也要保证你绝对不会退缩,不然我就真该慌了。” 到梁辰家的时候他妈妈和姐姐正在厨房做饭,他姐夫在书房上网,他爸爸说是带俩孩子去超市买零食了。 他妈妈看见我的时候挺惊讶。她说:“辰辰,我没听你说要带朋友回家啊!” “他和我说过,”梁景看了我一眼,开口了,“我忘记说了。” “阿姨,不好意思打扰了啊,都不知道您没听说这事儿。”我赔着笑,一颗心又紧张的揪起来——MD,梁辰到底在干嘛啊! “梁辰,你介绍下吧。”说话的是梁辰他姐夫。见我看他,他冲我点点头,意思是他知道我和梁辰之间的事儿。 我心里稍微踏实了。 梁辰把礼物递给他妈,说:“这是夏礼,大学教授,也是我的学弟。——这可都是他买的啊,您看人家多舍得!” 梁辰他妈妈笑得挺开心,说:“这第一次来就让你这么破费,真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我就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这个慈祥的老太太,“就当我表个心意吧!” 梁辰他妈妈把东西好了就进了厨房,进去之前还特意叮嘱我一定要留下来吃饭。 客厅里就剩我、梁辰、梁景和梁辰他姐夫了。 气氛沉重了。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说?”梁景有些头疼的看着我,打破沉默。 “等饭吃完吧。”梁辰说完就给他姐姐和姐夫鞠了个躬,把我都看楞了。 “你这是干嘛?!”梁景叫起来,又觉得自己声音大了些赶紧往厨房看。 梁辰站直了,表情很诚恳,他说:“姐,姐夫,谢谢你们肯帮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也不说什么帮不帮的,一家人不谈这个,”他姐夫转头看我,“你俩要确实是诚心诚意,梁景和我这么做就是值得的。” 我突然觉得很感动,甚至觉得哪怕梁辰他爸妈接受不了我这次跟梁辰回来也值了。 四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梁辰他爸带着两个孩子就回来了。 他爸和梁辰一样,都属于瘦高瘦高的那种类型。他爸爸进来看到我也觉得惊讶,梁辰赶紧跟他介绍我,听说我也在教书他爸爸笑了。 “当年我让这臭小子填师范他不干,现在好了,当个什么主编,累死累活。还是当大学老师舒坦啊!” “叔叔你这话就说不对了,”我说,“梁辰他们公司待遇可好了,今年还评上了全国优秀。不知道梁辰和您说过没有,他们公司前段时间还安排他们去三亚度假呢!” “我和爸说过,他不信。”梁辰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棋盘和棋子,他悄悄冲我使了个眼色,喊起来:“爸,你要不要和夏礼杀两盘啊?” 老爷子看我:“哟,你会下棋?” “会一点。” 老爷子看我的目光立刻柔和多了,语气还有那么几分赞许的意思:“现在会这个的年轻人不多了。” “我不是会吗?”梁辰叫起来,特委屈。 老爷子“哼哼”两声,揭梁辰老底:“你那是为了跟人赌棋才缠着我学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梁辰闭嘴不说话了。 摆好棋子,我和梁爸对弈,梁辰和他姐夫在一边看着,梁景去厨房帮梁妈打下手。 走了几步我就发现梁爸水平挺高,难怪梁辰这孙子棋下得也不错。 每次老爷子一走梁辰就在边上跟我支招,让我走哪哪,最后把老爷子说火了上来就拍了他天灵盖一巴掌: “你小子给我闭嘴!” 看着梁辰的吃瘪样我在那闷笑,结果给梁辰发现了暗地里拧我。 一盘棋下了挺久都处于胶着状态,最后还是老爷子棋高一着发现我的一个疏漏将了我的军。 “小伙子不错啊,”老爷子挺开心,“你这棋谁教的?” “我爷爷。” “学得不错啊!” “还是不如您厉害。”我趁机拍马屁。 正聊着,梁辰他妈妈就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了。一见我们这架势就开始数落老爷子:“你说你一个臭棋篓子怎么没事干就爱找人下棋啊?人家小夏可是头回来咱家做客,别把他吓跑了!” “哪有,跟叔叔下棋挺开心的,实在是受益匪浅。”见梁爸不高兴了,我赶紧打圆场。 回头就见梁辰悄悄冲我竖了个大拇指,我对他有气无力的笑了笑。 吃饭的时候梁辰开了带回家的酒,还跟他爸专门指着那瓶子说:“三十年的茅台,人夏礼特意带来的!” 梁爸惊讶之余面露红光,一个劲儿的说“破费了”。 梁景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梁爸要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会怎么样。 不得不说梁辰真是连他妈半成的衣钵都没继承到,母子两个的厨艺简直不是一个水平。 可我还是吃的战战兢兢。梁辰在桌子下头使劲踢我让我多吃点,但我是真没那个心思。 吃完饭,梁辰给梁景使了个眼色,等她把俩孩子哄出去玩以后,我和梁辰对视一眼,离了座,“扑通”就在二老跟前跪下了。 “你们这是干嘛啊?”梁爸被吓到了,梁妈也懵了。 梁辰攥住我的手,看着他爸妈,说:“爸,妈,其实有件事儿没跟你们说,夏礼他,其实还是我男朋友。” 我没办法形容梁辰父母当时的表情,只看到梁妈的眼睛瞬间红了,梁景在后头扶着她。 “你说什么?”本来还笑着的梁爸脸色迅速沉下去,看向我和梁辰的目光压得我快抬不起头。 梁辰的手心在冒汗。 我知道梁辰也很怕,但是他还是梗着脖子说:“我爱他,这辈子只爱他一个。” “叔叔阿姨,求你们成全我和梁辰!”我开口说话的时候才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被谁掐住一样,每个字都说得很艰难。 “砰——!” 那个酒瓶一下就被梁爸摔地上了,碎开一地瓷。 梁辰赶紧把我拽他身后,深怕他爸接下来对我有什么过激举动。 当时我的心脏就停跳了,脑子盘盘旋旋只一个念头: 完了! “滚!都滚出去!”梁爸使劲拍着桌子吼得声嘶力竭,一桌子的盘子、碗全被掀到了地上,我觉得整间屋子都是瓷器碎掉的回音。 梁辰他姐夫摇着头。 梁景拍着不停地哭的梁妈的背,给她递纸巾。 我浑身发冷,动弹不得。梁辰硬着一根脊梁骨在我身前跪得笔直。我俩手心全是湿的。 梁爸冲到梁辰跟前,一个巴掌就下来了。 “不孝子啊,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畜生!你对得起我和你妈吗?对得起吗!” 梁辰他爸指着梁辰大声骂着。眼见老爷子又要揍梁辰,我赶紧扯着梁辰站起来闪到一边,他姐夫也趁机把老爷子拉住了。 老爷子气红了脸,瞪着梁辰说不出话,一个劲儿在那儿咳嗽,间或听见一句“畜生”。而后他甩开梁辰他姐夫,再也不看我和梁辰,转身进了卧室。 门被重重摔上。 看着满地狼藉,我突然意识到正是因为我的出现才使得一个原本很幸福的家庭遭到了破坏。 心一下子沉到底。 “辰辰,”梁妈红着眼睛看着我们,几乎泣不成声,“你带这孩子先走吧……你爸他……” 说着说着梁妈又忍不住哭起来。 梁景搂着梁妈坐到沙发上,让梁辰他姐夫把我们送出去。 “我和你姐会劝爸妈的,”下楼以后梁辰他姐夫说,“不过这几天就别再刺激他们了。” 说完他把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 上车以后,我和梁辰一句话都没说。梁辰没什么表情,但是我知道今天晚上的事他比我更难受,到了个十字路口差点闯了红灯。 找了酒店开房,进去之后梁辰坐床上就不动了。 “梁辰。”我蹲到他面前,看见他半边脸上还没消的红印子心疼了。 “梁辰,”我摸着他的脸,说,“你今天做的挺好了。” “真的,”我尽量放缓自己的语速,安慰他,“不是所有的爸妈都能那么快想通,我记得我跟我妈说了以后她都一下午没理我来着。” 梁辰抬头看我,然后用力把我抱住。他在我耳朵边上说了一句话,差点把我感动哭了。 “对不起啊,”他说,“把你吓着了。” 我没说话,一下一下拍他背。 犹豫了一阵我还是开口了:“梁辰,要是实在不行……咱就算了吧?” “呸呸呸,净瞎说!”梁辰一下子把我拉开,盯着我的眼睛,“你不能这么想,咱肯定能把咱爸妈说服。” “我是指万一……” “没有万一,不能有万一!”梁辰一脸的紧张。他看着我,表情极为严肃,然后他缓缓说道:“夏礼,我大二的时候开始喜欢你,暗恋你八年,现在和你在一起了三年。八年时间我都熬过来了,我还怕什么?” 望着梁辰我忽然说不出话。 “不过我也有怕的,”转了话锋,梁辰摸着我的头发,语气让我很难受,“我最怕的就是你现在跟我说你要放弃。” 我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真的就栽在这孙子的贼船上了。 这一把,我赌的心甘情愿,要是输了,也必定心服口服。 ——毕竟我们都尽过力。 第二天清早梁辰就走了。他说他还是要回去,但是我就别跟着了。 我理解梁辰的想法,表示愿意在酒店等他。 “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他在我额头上亲了下,“今天可能都没办法和你一块儿吃饭了,但你千万别我不在就不吃。” 然后他就走了。 听见门被关上,我莫名开始害怕这会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挥去乱七八糟的想法,我把自己缩进被子里,想着如果真能睡一整天,晚上就能见到梁辰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能做什么,唯一可以做的去就是相信我男人。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醒了。静音的手机上有几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是梁景。 才看了一条我心里就难受了。 “梁辰在家里跪了一上午了,爸还在气头上,没理他。梁辰说中午不回去了,让你好好吃饭,再没胃口也得吃。” “梁辰还跪着,今天一天没吃饭。爸已经有些动摇,你们再坚持一段时间。” “妈那边已经说通了,梁辰让你别想太多。梁辰今天晚上不回去了,让我跟你说好好休息。” 我对着三条短信愣了老半天神,最后跟梁景回过去: “姐,谢谢!” 梁辰回去了两天,我的心也悬了两天,要不是梁景不时发几条短信,我真的就以为梁辰被困家里了。 大年三十的下午有人敲我房门。 “谁?” “我。” 连忙把门拉开,梁辰胡子拉碴的出现在我眼前。 梁辰看上去有些疲惫,但精神不错。 他看着我笑,加上这幅模样越发像个痞子:“咱妈说,大过年的总不能把你一个人落外头,让我接你一块儿回去吃年夜饭。” “那叔叔不生气了?” 梁辰扯起嘴角苦笑:“哪能不生气呢,不过是没那么气了而已。我大前天回去的时候家里还是一股子酒味儿——啧,还剩小半瓶呢就让他砸了,算来好几千呢,真不如就让我喝了还比较值当。” 既然梁辰有心思开玩笑就说明情况有了好转。 然后他洗了澡刮掉胡子,换了身衣服和我一道回了他家。 “正所谓‘新年新气象’,我爸妈对你的态度肯定有不同,你放心。”进门之前梁辰替我宽心。看他这样子我也不好说什么,给自己打足气,跟他进了屋。 虽说梁爸还有些不待见我,但态度也没坏到哪里去。吃饭的时候梁妈给我夹了一筷子菜,这让我颇为感动——要接受这种事真的很难,我很感谢命运让我遇到了梁辰一家人。 帮着梁妈收拾完桌子,她带着我去了书房。 她从书柜上头抽下来几本相册,跟我说:“你打开看看。” 我照做了,看见里头全是他们家的生活照。 梁妈指着一张照片说:“这是梁辰百岁时候的照片。” “是嘛,”我笑了,“长得挺好。” “啊呀,当年生他的时候活活累死,”梁妈回忆起往事嘴角浮上一抹笑容,“足足八斤。当时我就想,这孩子以后得胖成啥样啊。不过还好像他爸,没变成个大胖子。” 相册翻了页。 “这是他一岁的时候,那时候都会说好多话了。那时候左邻右舍都认识,不像现在隔壁都不知道姓什么。他见人就喊,嘴巴好乖,特别讨人喜欢。” “……带姐弟俩去武当山,那时候他特别崇拜孙悟空,脸上这个孙悟空的面具睡觉都不愿意摘。” “八岁开始学二胡,十二岁拿了全国一等奖,这就是那时候照的。不过后来为了高考二胡就荒废了,前年回来试着拉了两下,真不能和他以前比……” …… 梁妈说着说着眼眶就开始泛红。 我本来就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不由得就慌了:“阿姨……” “没事没事,”梁妈吸了吸鼻子,背过身抹眼泪水,“阿姨就是想到从前了。” 过了一小会儿她转过来,看着我,说:“你是好孩子,你俩在一块儿是缘分。阿姨不求别的,只希望梁辰过的好就行。”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在那儿点头。 “你家的事我听辰辰说过了,你妈这辈子不容易,要对得起她。” 被梁妈一说,我又想起来那天我告诉我妈我喜欢梁辰以后她偷偷躲到洗手间哭的事了。 鼻子有些酸,我点头:“嗯。” “行了,孩子,”梁妈合上相册,说,“春晚早开始了吧,咱们一块儿去看,不能光让他们爷几个乐。” 晚上的时候梁辰和我一起回了酒店。梁辰家里房间不太够。 “我妈都跟你说什么了啊,”梁辰又是好奇又是担心的问我,“看你出来时候那副快哭的样子没把我吓死。” “我没怎么,就是听某人小时候的各种囧事听得笑死了眼泪都出来了而已。” “……我妈怎么又说这些啊?”梁辰黑线了。 我趴到他背上,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比方说睡觉从床上滚到床底下结果害你妈找了一天啊,在乡下玩的时候嘴边上沾了剩饭结果被鸡追着跑啊,然后……” “打住打住!”梁辰赶紧喊卡。他满脸不可思议的看我,说:“你什么都知道了?” “差不多吧,”我摸着下巴看梁辰,“梁辰,问你个事儿。” “什么?” “你是怎么从床上睡到床底下的?” “……” “真的,你妈说了那么多我就这一件没弄明白。” “……” “别那么小气,你分享一下经验呗!”我继续逗他。 岂料梁辰突然一下把我扑倒在床上,他对着我邪笑,说:“这经验我忘了,不过我倒是可以跟你共同温习另一种经验。” 梁辰初五的时候就要上班了,因此初四我俩就到他家跟二老拜别。 自从年三十以后我就开始在梁辰家吃饭,可都好几天了梁爸对我依旧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这次和他们告别,他看了我一眼就进屋了,什么话都没说。 “你就别操心这个了,”出了小区以后梁辰说,“初二的时候咱爸跟我就说了,他说看棋如看人,他看得出来你是个踏实人,只是把他还是有点不能接受咱俩这关系,不过没事,过不了多久他会想明白的。” “是吗?”我笑了笑。 梁辰偷偷又攥紧了我的手。 “夏礼,”他说,“我真高兴。” 我知道梁辰指的什么,但懒得去理他,头一歪就眯着睡觉去了。 梁辰,我也是。 正文完新年事件——浮鹤莲生
作者:浮鹤莲生 录入:06-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