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症——碎碎九十三

 文案：

 什么叫强迫症？ 出门的时候反复查看门锁了没有可以叫强迫症，走路一定到走格子里面可以叫强迫症，不到很晚绝对不会睡觉可以叫强迫症，不停的想要确定口袋里的东西可以叫强迫症。 所以你说强迫症是具体的东西可以，你说它其实很难定义也可以。 那么对一个人是不是也会有一种强迫症，每天一定要看到他，每天一定会想着他？ 好吧，其实这种不叫强迫症，这种叫犯傻。 所以其实这是一个有强迫症的面瘫话少但是毒舌又幼稚还会长蘑菇的攻和一个脑补能力强很会家务的人妻受的故事。 HE，1V1，无虐轻松。 此文三无产品，文里各种不符合逻辑的情节~切勿当真切勿当真~ 作者幼稚渣渣一枚~文笔情节都很幼稚~希望看到现实又逻辑思维密切的文的……还是不要看了。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郑鹏徒，李想┃配角：刘勉，王霸 第1章 李想拎着塑料袋从住了三年零六个月的房子走出来的时候，是半夜十二点二十八分。 大半夜的路上没有几辆车在跑，倒是偶尔有下了晚学的学生骑着自行车飞奔而过，十七八岁的少年拼了命的蹬着脚下的两个轮，嗖的一下和李想擦肩而过。 李想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指头看着那些学生嬉笑着远去，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红色拖鞋，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像一个傻逼。 他想起在十八岁的时候，为了向父母表达自己的决心，他从高考的最后一场考试中偷跑出来，用父母给自己上大学的五千块和刘勉坐上去A市的火车。 而现在的李想30岁，做保安，期间没有回过一次家，没有打过一次电话给父母。用当年的六百一十二分和十二年换了刚刚出门前的那句只是一个老同学。 李想李想，本来是希望他拥有理想，结果是他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太理想化，最后理大发了收回不去。 路过一家银行的时候李想拿出银行卡在A他妈机上看了一下自己的存款，还有两万两千二十二块二。 吃饭要钱，租房子要钱，还要去找工作，每个月打给爸妈生活费，都是钱。要文凭没得文凭，抢银行他也没得那个胆子。 抓了抓乱成一团的头发，李想取了一千块钱，想了想又存了五百，来回折腾了几次最后李想取了两百块钱，兜里还有昨天买衣服剩的五十，加起来总共二百五。 真是个好数字。 李想住的地方是在旧城区，旧城区比较靠近高速路所以周围有很多的小旅馆，租金五十块钱一晚上，加十块钱还可以住有单独卫生间的。他本来想找网吧包夜过一晚上，后来一想租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好的事儿，还是得先找一个旅馆好好休息休息再说。 小旅馆和一些便宜的出租屋见缝插针建的到处都是，房子房子房子把道路挤成了弯弯曲曲的羊肠小巷。当然你永远也不能指望这种没有物业的地方有什么好的环境，小巷子绝对不只是小巷子，它可以是厕所，是垃圾箱，是厨房，是任何你想得到想不到的东西。 李想穿越一个小巷子用了五分钟，期间踩到了各种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十二次，被莫名其妙的东西绊的差点摔倒六次，被不明液体滴到身上两次，撞到大型物件三次。 在就快走出巷子重获光明的时候，李想踩到了一个似乎是很了不得的东西，根据触感来判断那似乎是——一个人的胳膊。 最近这一片的治安很不好，李想后知后觉的想到发生在附近的那几起伤人抢劫案，那被他踩到的这个应该也是被抢劫了的倒霉蛋。 借着钥匙扣上的小手电筒李想看清楚了倒霉蛋的样子，是一个年龄和他差不多的男人，头上被开了瓢，一脸一身的血让李想有一种他已经是尸体了的错觉。 当然不是尸体，倒霉蛋只是晕过去了而已，李想出门的时候摔了自己的手机，摸了摸倒霉蛋的身上也没有找到手机。徒步送一个身高一看就比自己高体重一看就比自己重的男人到医院去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但是不送过去等到天亮人肯定就没了。 最后李想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他背在身上，摇摇晃晃的送医院去了。 就当日行一善吧。 “那边那个！这人你送来的？把费用先交一下去！” 于是李想一把刷掉了三千多块的手术费住院费，男人伤的不是很重，只不过是失血过多而已，医生也没提输血的事，缝了五针就送病房里躺着了。李想心说那还不如自己穿一根针弄瓶碘酒给他缝缝算了，三块钱都花不到。 男人穿的很体面，是那种连砸边的线都往外闪人民币的光芒的西装。这种有钱人应该不会赖他的帐，明天再要回来就好了。 想一想至少这个病房还有暖气和陪护床，李想找了一点棉签沾了水帮倒霉的病人润润干裂的嘴唇，乐观的安慰自己。 第二天早上男人醒过来的时候李想刚买好早饭从外面走进来，男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手里的塑料袋一眼：“有镜子吗？” “啊？”李想以为自己听错了。 “有镜子吗？”男人悠悠的又重复了一遍。 “……” 最后李想从邻床的小姑娘那里借了一个带小兔子的圆镜子给了他，男人对着镜子非常小心的把包扎额头的胶布掀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抚平和另外一条对齐以后贴回去。 ……强迫症是一种病，得治。 如李想所想，男人很快的就从护士那里借了电话叫了人过来，叫来的助理效率超级高的带了换洗衣服手机眼镜什么的给老板，办理手续的时候还顺便报销了李想昨天花出去的医药费。 男人叫郑鹏徒，递给李想的名片上印着他的职业，徒然广告设计公司的老板。 郑鹏徒看起来是那种非常严肃的人，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话也很少，李想问他要不要报警的时候也只是摇了摇头。 估计是不想惹麻烦吧，而且那种流窜作案的也实在是不好抓啊，李想感慨了一下天朝的警察效率，感慨完了想到自己还没有找到地方住也还没有找到工作。 “那个，既然你没事了我就先走了，我还有点……别的事情。” 郑鹏徒当然不会拦着李想不让他走，不过在李想走的时候示意助理给了李想一沓钱，李想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拒绝：“不用这个，我又不是为了钱救你的。” 要说他没想过报酬这个问题是假的，背着死沉死沉的郑鹏徒走的时候就想说如果不给他个万儿八千的就怎么样怎么样，不过也只是当时想一想而已。现在真的给了钱反而觉得不好意思，搞的跟他占人家便宜似得。 郑鹏徒推了推眼镜：“这是我个人认为最实际的感谢方式，你不想做无用功我不想欠人情，刚刚好。” 李想摸摸兜里的银行卡，还是默默的收下了那一沓子钞票，何必和钱过不去呢，就当昨天差点被累死的报酬好了。 出了医院李想被一阵小风吹的抖三抖，他出来的太匆忙什么都没有带，还穿着薄薄的丝棉袄和拖鞋。看来找房子前要先去买衣服鞋子，不然会先被冻死在街上。 超市有很多打折的羽绒服在促销，挤来挤去的都是中年妇女在挑便宜货。李想挑了一件黑色的穿在身上，臃肿的像一只企鹅。看着镜子里的人苍白的脸色，李想伸出两根手指头把嘴角往上戳了一把。 想开点，李想。 乱七八糟的买了点生活用品，又花了一个下午找到了还在出租的房子，用两个小时和房东老太婆讨价还价，最后终于以一个月350块钱的价格租了一个小小的房间。 房东提供水但是不包电，每个房间都有床和桌子，出门是洗碗洗衣服的水池，楼下有共用的厕所。想租多久都可以，如果不想租了只会收住过的租金，其他的会退还，因为在这个巷子里，这样的房子总是不缺学生来租的。 深冬的气温非常低，就算呆在屋子里也觉得瑟瑟发抖。李想简单归置了一下生活用品，又出去买了一个电暖炉和两床质量很好的厚被子。 很好，看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住在这里了，也很不错嘛！ 李想自欺欺人的想。 中年失业是很悲催的事情，不过对于当保安的李想来说好像也没有那么悲催。 怎么说呢，这年头的大学生不好找工作保安倒是挺好找的，毕竟满大街都是工作只是要看你愿不愿意去做。李想对工资要求不高，以前还愁一愁房贷，现在光棍一根只求吃饱。 只求吃饱的李想在失业的第五天就找到了新的工作，在徒然广告设计公司当保安，一个月一千块钱，中午还包一顿饭。 “其实也没啥好干的，没事就在大厦里溜达溜达，比那些搞啥设计的来早半个小时就成。咱们晚上比他们晚走半个小时，咱们这不要值夜班，值夜班的是这个大厦的保安，咱们是公司这边的。” 在徒然公司干了好几年的前辈老王很热心的给李想介绍工作和一些八卦，什么公司食堂特别便宜啦，白饭可以随便吃啦，什么这么多年就他一个保安可无聊死了，什么前几天老板的头给打破了肯定是得罪人寻仇了，这不又多请了一个保安来嘛，什么其实公司完全用不到保安但是老板就是要请什么的，说到后来连他二十年前在幼儿园的恋爱史都挖出来讲的津津有味。 逛了一圈李想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为什么一开始会觉得这个公司的名字好眼熟，这不就是前几天他送医院的那个倒霉蛋开的公司吗。李想囧囧的想如果老王知道郑鹏徒的头其实是被抢劫打破的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德行，不过这边请保安确实很松，面试了一下看了一下证件什么的就立刻可以上岗了，火急火燎的。 当然与其相信那个郑鹏徒是怕寻仇的，李想更倾向于相信他是强迫症犯了，觉得大门口就一个保安站着不对称。 毕竟很少有人被开瓢缝针以后，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拿镜子来看贴的胶布对不对称平不平整。 第2章 开了几天工李想并没有见到郑鹏徒，据老王说是和那个摄影美女去新加坡偷情去了，老王还声情并茂的描述了一个曲折动人荡漾无比的爱情故事，就差没说郑鹏徒和美女一起殉情跳了天涯海角。李想默默的挤掉水份以后来听应该是和那个摄影师去取景和找灵感什么的。 见不到郑鹏徒李想反而轻松了，刚刚救了人家没几天就跑到人家公司找工作来干，虽然他没什么别的想法但是难保对方不会觉得他想来占便宜，最好再过个十天半个月才回来，说不定回来的时候就忘了曾经见过自己。 他长得真的很大众脸啦。 李想和公司谈的条件说是包一餐，不过其他的时候也可以在公司食堂买饭吃，徒然公司的福利不错，菜色好员工价也低。大多数的员工一日三餐都在里面买着吃，李想和老王也是一样等下班来吃饭。 “呦，李哥来啦，今天烧豆角特别好，我给你打点！”负责卖饭的小姑娘十八二十岁，笑起来俩酒窝特别好看，每次李想去打饭盘子里的饭菜总是堆得很高。 为此老王没少和李想念叨，什么你看你都30好几的人啦，什么人家小姑娘都不嫌弃你是个看门的难道你还嫌弃人家是个打饭的啦。什么摆喜酒要去XX酒店啦，什么生了孩子我要当干爸爸啦，什么以后小孩子上大学很烦的啦。 如果不是李想威胁他再絮叨以后不帮他打饭，老王说不定已经说到李想的孩子结婚以后如何如何了。 李想想起很久以前，似乎也曾经和刘勉讨论过这个问题，那个时候刘勉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他说反正只要咱俩在一起就行了，孩子要来多麻烦，到时候等老了，两个小老头一块住也挺好。 想开点，想开点，李想你要想开点。 这么一走神李想就没顾着看前面，然后就被人撞了，一盘菜一点没有糟蹋全倒在羽绒袄上了。李想默然的看着自己的前襟，心说这么冷的天还得洗衣服这不要命嘛，早知道就不换掉保安制服了。 “你没事吧。” 得，这就叫祸不单行，撞到他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和美女摄影鬼混回来，哦不，取景回来的郑鹏徒。 郑鹏徒只是稍微诧异了一下就立刻恢复面无表情，伸手从旁边的餐巾盒里抽了几张餐巾纸递给他：“先擦一下吧。” 今天的烧豆角特别好特别好，油水酱料真是特别足，擦掉以后李想的羽绒袄油光一片可以当反光镜了。 “楼下有家洗衣店，你等会拿去干洗记我账上就好。” “不用了，我回家自己洗洗就成。” “羽绒服水洗不暖和，也不好干，现在应该还没关门。”郑鹏徒的左边袖子也沾了一点点菜汁，说这话的时候他特别淡定的伸出右手在相同的位置也蹭了一块菜汁。 “真不用。”李想心说比起这个，你还不如去看看你的强迫症。 既然李想坚持不用郑鹏徒赔，郑鹏徒也没坚持要赔，顶着袖子上的两块油渍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看到郑鹏徒走了，躲在一边啃鸡腿的老王神出鬼没的冒出来：“要我说你这小子就是傻不拉几的，干嘛和这种万恶的有钱人客气。” “这不叫客气懂不，那是老板，有见过让老板赔钱的吗。” “嘿，你一个保安又不指望升职，管他老板不老板的呢。” “不升职也得保饭碗嘛，你吃完没，吃完赶紧看大门去，没看到老板都回来了。” “不是，你让我啃完这个鸡腿！不对啊，咱们不是下班了才来吃饭的吗？” “赶不上公交车了！你还不走！” 冬天的衣服李想因为嫌麻烦暂时只买了一件羽绒袄，保安服在值班室穿有暖气还好，要是穿着保安服顶着寒风回家就真的跟没穿一样，为了不冻成冰棍李想果断拒绝郑鹏徒的建议。 李想回到家的时候那群学生刚好下课吃饭，叽叽喳喳熙熙攘攘的挤在巷子里往外涌，李想这个逆流而上的自然惨不忍睹。 胳膊上被蹭了烤鱿鱼的汁料，后背上被小姑娘粘了棉花糖，差点绊倒被一个好心的学生扶了一把。可惜那个学生是学美术的，被他抓过的地方一层铅倒是和胸前的反光相得益彰。 洗衣服被冷水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李想安慰自己，反正洗一块也是洗，现在弄得这么脏来洗感觉还比较划算。 “哇，这么冷的天你还自己洗衣服啊？”住在隔壁房间学音乐的小姑娘端着一盆衣服和洗衣粉从屋里走出来，超级惊讶的看着李想。 李想笑了笑：“自己洗的比较干净。” “哦，你想手洗干净嘛，隔壁那个洗衣店可以的，要是用洗衣机一桶才3块钱！你看，我就打算拿着去洗呢！” 小巷子这边因为靠近学校和各色画室，所以小巷子这里大多是学生在租的房子。大都是一些学美术或者音乐的学生，就近在画室旁租了房子准备高考，被美其名曰为艺术街。 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生意可以做，学生们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又怎么会洗衣服。旁边的洗衣店瞅准了这个开设了帮忙洗衣服的项目，每天都被学生挤的水泄不通。 不过对李想来说，干洗一件衣服都够吃两顿饭了，冬天衣服也不多，自己洗洗就算了。 “对了，还可以刷鞋子！一双只要三块钱，你记得去！”小姑娘抱着一大盆衣服走的时候还不忘告诉李想鞋子也可以不用自己刷。 “好啊，谢谢你。” “不谢~！记得去啊！” 嘛，真是年轻的小孩子，精力特别旺盛也特别单纯。每天李想出门都会遇到忙忙碌碌的学生叼着面包跑出门，含含糊糊的和李想打一个招呼，然后连滚带爬的跑下楼梯。 明明早起床五分钟就不会那么狼狈也不愿意早起，宁愿睁着眼睛多躺五分钟才甘心，这就是大多数高中生会做的事情。 学生做事很少有什么确切的目的，他们总是有很多热情和激情。学生多了自然会吵吵闹闹，加上墙壁很薄，隔壁在干什么李想都听的一清二楚。 住在楼上的美术生固定会在早上五点钟起来背英语，六点钟会出门吃饭，据他说早上六点半要到班里迟到的会罚五块钱；隔壁的那个学音乐的小姑娘晚上会从11点半背书到一点半，她最讨厌语文，一首蜀道难念了几百遍还是背不会苦恼的要死。 李想很喜欢听他们背书和抱怨，这种感觉就像他不曾离开过家，仍旧还在高中读书一样。 如果能回到过去，多好。 没了衣服也要去上班，房东老太太看李想穿的太单薄就拿了一件军大衣给他，老太太说是给儿子买的，儿子嫌弃过分土气没有穿过，搁着也是吃灰不如送给李想算了。 以老太太的精明程度当然不会白白送给李想，老太太旁敲侧击的问李想上班的地方远不远。得知李想上班的地方坐公交要一个多小时，老太太立刻向李想推荐应该买一个代步工具——摩托车。 老太太热情无比的说自己家有一台八成新的摩托车，是自己儿子买的，没开几个月儿子就腻了不愿意要了。看大家都住一个院子便宜点卖给李想了，只要八百块钱就好。 车真的很新，发票保修连头盔都有，李想想了想确实每天上下班等公交车很麻烦，也就顺了老太太的意思买了下来。 挤公交车是个力气活，反正有摩托车驾照也不怕给查了去。 城市。 不论是大小城市，不论这个城市的久远程度如何，不论这个城市的经济水平如何，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色：堵车。高架桥高速路公路马路乡间小路，只要有车就会堵。用冯巩的话说，那车堵得，跟停车场似得。 骑着小摩托在停车场啊不对，马路上穿梭的李想同志，光荣的接受了两边被堵住的司机仇恨的目光。就在李想骑着小摩托准备转弯的时候，停在右车道上的一辆轿车突然打开了门，吓得李想一个急刹车连车带人摔了个脆的。 “哇！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干嘛突然开车门！？” “李想？” 我咧个去，怎么又是你！ 没错，李想穿着军大衣裹得像个保龄球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自己现在的老板——郑鹏徒。 “你没事吧。” “没事。”你来摔一个我看看啊，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变态，李想心之绯句。 郑鹏徒看起来很着急，眉头都拧起来了，他看了看李想的头盔又看了看那辆小摩托：“你不赶时间吧？” “啊？”李想拍拍膝盖上的土没反应过来：“我要去上班啊，快迟到了。” “今天给你放带薪假，现在送我去机场，快。” 于是李想就噗嗤噗嗤的骑着一辆小摩托载着大老板向机场奔过去，其过程略过不表，说起来真的全是泪。 第3章 既然大老板说了是带薪假李想也不是什么积极的人，送大老板上了飞机就打道回府睡回笼觉去了。如果李想知道因为他没有去公司而引发了怎么样的流言，李想就是爬着去也一定会滚回公司，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是说他的。 第二天李想骑着那辆噗嗤噗嗤的小摩托刚到公司门口，老王就双眼放光的冲过来抓住他的手一通巴拉巴拉：“听说昨天老板被人追杀堵在高速公路上啦？听说当时老板特别帅得一个打十个啦？听说双拳难第四手的时候，你开着宝马杀入敌群把老板救出来啦？听说老板特别感激你还和你拜了把子啦？哇靠！成啊你小子！发达了别忘了照顾照顾老哥啊！” 在堵车的时候开着小摩托送老板去机场这个简单的小事，在经过无数闲的无聊的八卦人民的口水浸泡以后，活生生的变成了跌宕起伏高朝迭起的电视连续剧。 这就是所谓的口耳相传的八卦人民的力量没有错。 “要我说多少次，我只是送他去机场而已而已而已！！你觉得外面那辆摩托车像宝马吗？你看我觉得我像开宝马的人吗？你见过开宝马的人当保安的吗！？你要是喜欢那个摩托车我就送你了成不成！”在老王第十八次笑的贼兮兮的凑过来想“关心一下”同事的时候，李想终于咆哮了。 真是够了！老板是一个有奇怪强迫症的面瘫神经病就算了，怎么底下的员工也这么不正常！如果他没有记错，郑鹏徒只是一个普通的设计公司的普通老板而已吧！这种黑道剧情这些人是怎么脑补出来的！？想象力那么好怎么不用在广告设计上啊！ 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他这个设计公司只是个障眼法，老板郑鹏徒背地里是某某的黑道老大，拉开抽屉里不是海那个什么因就是手那个什么枪。那个每天恨不得把臀部和腰部扭分开的风骚秘书是负责专门洗黑钱的，连面前这个傻兮兮的老王随便一掀开衣服都有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龙头在胸口啊混蛋！ 可怜的李想完全没有发现其实他已经被传染了，想象力越发无边。 “哎呀，不要这么小气嘛，说说看说说看~好东西要和好哥们分享，大家都是好兄弟我真的不介意做你爱的垃圾桶~”做为八卦的主要传播者和接受者，老王打不死的八一八精神是不可磨灭的！ “王！霸！！你离我远一点！！！” “……” 没错，我们伟大的八卦传播体老王同志姓王名霸。 这就是为什么明明老王同志只有二十八岁却死皮赖脸的到处要求人叫他老王，叫着叫着叫了好多年大家自然而然的忘了他的大名叫什么，也自然而然的就觉得他其实年龄很大了，这个大家还包括本人。 结果李想同志的一声震彻山河的怒吼，老王的大名就这么传到了自家公司和从自家公司门口路过的各位员工耳朵里，绕梁三日余音不绝啊不绝。 老王同志努力了好几年的成果就这么土崩瓦解，可喜可乐可口可乐。 “嗨！那边那个保安！叫王霸的那个！这是你们公司的快件，寄到我们公司来了，拿去吧拿去吧。” 隔壁公司的员工憋着笑把快件递给老王，还特意加大了“王霸”两个字的音量，气的老王脸都绿了。 自从老王“声名在外”以后总有几个人借着各种理由来调戏一把，主力军就是隔壁利师公司的几个闲得无聊的员工。 有人说如果想看一个公司的能力就要看它的总公司在什么地方，地势越好说明这个公司的实力越雄厚，徒然公司地处市中心的黄金地段，郑鹏徒的事业自然是蒸蒸日上。 不过同一个行业总是有无数的竞争对手，在徒然隔壁的利师设计公司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竞争。两个公司离得近设计风格又相同，只能在人才和价格上卯着劲的抢客户，几乎每次都是郑鹏徒险胜一招。 虽然还不至于到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地步，不过私底下两家的员工还是偷着摸的给对方下个绊子什么的。小保安老王总归是徒然这边的人，利师那边的人当然是能损就损有便宜就捞一把。 李想拍拍老王的肩膀：“甭理他们。” “切！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能和这帮瘪犊子们计较？哎！对了，你知道他们为啥老来我们这边找事不？”老王属于记吃不记打的类型，说起了八卦就立刻把不高兴的事儿扔到脑袋后面去了。 “你肯定不知道吧，让王哥告诉你！说是上个礼拜有一个大生意，哎呦喂！好几亿哪！咱们老板就和他们老板争啊！咱们老板什么人啊，那是对面的几个蔫吧猴子能对付的嘛，生意自然就是咱们的啦！所以对面的这是吃不到葡萄就来找葡萄的事啦，我作为咱们徒然重要的员工和脸面才不和他们计较呢！” 老王手舞足蹈唾沫星子乱飞的把他知道的那点事都拿出来显摆，李想心说还几亿呢，设计什么？天安门广场前面的雕像？是不是二十四K纯金的？ “对了对了，听说他们那边花了好多钱请了一个新的设计师来和我们挣生意。你说上了大学的就是好，当个啥设计师的，工资高不说说出去还好听。我老爹就天天数落我，说我没出息，不过咱本身就不是读书的料羡慕也没啥用。我告诉你啊，我当初高中的时候最高分126，还是六门加一起！你肯定没考过这么好的分啊哈哈哈，说起来那个学习啊，我当年最讨厌的就是数学……” 老王还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一堆废话，李想一句都没听进去，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让他无限感慨世界怎么就这么小，生活怎么就那么巧的人。 刘勉。 李想想起刘勉似乎是说过要换工作什么的，没想到是换到了这里，本来以为找市中心的工作可以避开他呢，真是失策。 刘勉比李想大四岁，李想高考那一年刘勉刚刚毕业，说起来不过是两个人一起犯贱中途一个人突然不贱了的故事。 突然不想贱了的人却是李想。 李想上高中的时候非常喜欢美术，他喜欢无拘无束的画画的感觉，因为分数好所以他没有选择走艺考生，只是在一家画室交了钱有时间就去画两笔。当时大二的刘勉是那家画室的兼职老师，趁着没有课的时候赚赚外快，李想一来二去就和他熟悉了。 过程没有什么好说的，无外乎就是狗血的日久生情家里人不同意于是私奔了什么什么的。 一开始的时候还是过得很开心，日子紧巴巴的年轻人也不在意。然而时间长了钱不是问题感情却出了问题，李想和他的名字一样有点理想主义，他对爱情也好生活也好都莫名的有一种很蠢的乐观，他非常非常的相信刘勉。 相信到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刘勉和他的女上司勾勾搭搭的进了酒店也绝对不会去质问刘勉的地步，就算曾经无意中接到过很暧昧的找刘勉的电话，就算刘勉已经开始常常夜不归宿。 李想总是觉得，如果两个人决定在一起了，那么就一定要去想一辈子在一起。不去想对方可能会背叛，不去想所谓财产的所有，因为明明就是决定在一起的，为什么要去想分开以后的事呢。 他想过如果没有钱要怎么办，他想过遇到困难要怎么办，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世事无常，不论是什么事情都会改变，就算是天涯海角的石头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刘勉和他不一样，这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却没有放在心上过。仔细想来，刘勉做事常常打擦边球，态度也好责任心也好都只能说是一般般而已，而且刘勉很现实。总是这样，一件事情开始怀疑以后就能找到更多的事情，就像毛衣的线头被拽出来一样，一件毛衣穿了再多年也可以一下子就拽成毛线。 李想在刘勉回来以后问他到底去了哪里，刘勉很坦然的承认自己为了以后更好的工作在和女上司谈恋爱。得到如此回复以后李想拿了身份证和自己的一点必需品出了家门，和平分手？算是吧。 老早老早就开始有了苗头，只是没有发现或者发现了被选择性无视。李想也说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像当年一样那么的喜欢刘勉，如果还是一样的为什么可以连挽回都不愿意就那么分手，如果不是一样的为什么还是会很难受。 说不清楚到底谁对谁错，两个人都有不满都有不对，说不定你说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说你，只能各打五十大板了事。 以后对方落魄了也不会去落井下石，以后对方富贵了也不会去羡慕不会去后悔没有好好的把握，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两个人对对方来说都只是陌生人了。 那么李想，想开点，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分手了而已，只是一点点小事而已。 第4章 刘勉往李想这边看的时候，李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老王还在很大声的叽叽喳喳：“嗷嗷！那个就是新招的设计师！叫什么刘什么的，刘盲？还是刘浓？不对，叫刘勉！他在看我们这边哎，你说是不是想来给我们公司一个下马威什么的？走过来酷酷的说我一定会打败你们的什么的？” “你想象力太丰富了，记得回家要吃药。”眼见着刘勉和人家说完话就要走过来，李想顾不得老王还抓着自己的胳膊叽叽喳喳，只想甩掉狗皮膏药赶紧走人。 老王素来都不是会看脸色的人：“哎！李想你要去哪儿？还在上班呐！” “你给我撒开！” “李想，你在这家公司……上班？”就分分钟的事情刘勉已经走过来了，李想偷偷溜走的计划失败。 李想咳了一下：“嗯，刚刚找的工作。” 相比李想的尴尬刘勉倒是很坦然，很热情的和李想寒暄，问李想现在住在哪里啊上班怎么样啊什么的。 热情的像在和很久不见的好朋友寒暄一样。 万幸的是刘勉刚刚来公司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只说了几句话那边就有人来催他去报道。刘勉临走的时候说等下班来找李想，希望李想晚一点再走云云。 作为围观了全程的八卦人民的老王燃起了熊熊的热血，双眼放光的盯着刘勉走远，然后一把揪住准备落跑的李想。 “哇塞！！你们认识的？成啊！李想你小子真有城府！这么快就打进敌人内部啦？你怎么认识他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对方新招的设计师就是他所以你才来当保安的？难道你是老板安插到草根阶级的卧底？我就说看你眉清目秀必定有将才之用！” “你要少看一点TVB的电视剧了，我和刘勉只是普通同学而已。我不是卧底也不是将才我就是一个保安，我身体不舒服要请假。请一个礼拜，所以不要挡着我去请假，现在立刻撒开你的手！” “不是，李想你真的去请假啊？你还没过试用期一下子请一个礼拜老板会生气的！啊喂！” “你不是说我是老板的拜把子兄弟吗？那你还担心什么。” 再说，如果能被辞掉就真的太好了。 出乎意料的是请假非常的顺利，那个看起来很严肃的女总管还很关心的问李想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得到身体不舒服的答案以后甚至预支了一部分的薪水，李想临走的时候还再三的嘱咐李想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真是的，员工福利要那么好干嘛，应该更苛刻的剥削员工才有钱赚不是吗，奇怪的老板开着奇怪的公司。 不过这些都不是李想要去想的事情，他现在只想回到他的小出租屋好好地睡一觉，最好能一觉起来郑鹏徒就把公司总部搬走了，离市中心远远的远远的，最好能搬到另外一个城市去。 就算是白日梦也好，只要能暂时摆脱掉现实就好。 事与愿违的是李想过的是地地道道的中国时间，到家也不过是下午三点半怎么可能睡得着。 这是什么世道，李想想，隔壁的几个高中生天天一副睡不饱快死掉的样子，每天恨不得死在被窝里，结果现在自己有的睡却睡不着。 怎么以前都没有发现，放假是这么无聊的事情。 在家吃了睡睡了吃三天李想终于扛不住这种颓废萎靡的生活了，穿上终于干透的羽绒服决定出门溜达溜达避免真的长出蘑菇来。 李想的生活圈子很小，一直都是上班下班买菜吃饭，因为要挣钱也很少去参加什么活动，这么多年他在这个城市认识的能叫得出名字的人屈指可数。 出来逛街也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发呆。 不论礼拜几的下午街上总是挤满了人，李想人挤人的走了一会实在是受不了，逃难似的挑了一家几乎没有人的男装店就走了进去。 进去以后李想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这家店为什么没有人，随便翻开一个标签牌上的价格最少都是四位数的店，人多才会有鬼。不过进来了直接被吓出去太丢份了，李想硬着头皮装出很有兴趣的样子翻看架子上的衣服。 有那么好看的价格衣服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李想在架子上看到好几件很眼熟的风衣和西装，隐约记得是目前的衣食父母穿过的款式。 啧，万恶的有钱人。 古人老早就告诫过我们，晚上不要拜神白天不要说人，李想这边才想到郑鹏徒那边就看到郑鹏徒拿着几件衣服从试衣间里走出来。 “呃……这么巧啊，老板你也在这里买衣服。” 郑鹏徒看了他一眼：“你住哪？” “……” 大老板说话向来言简意赅驴头不对马嘴，听他说话要联系天时地利人和发挥丰富的想象力才能明白，李想凭借自己良好的想象力带着郑鹏徒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小屋子塞了两个大男人几乎都转不过身了，郑鹏徒一直是一张木头脸，既没有表达出嫌弃也没有表达出惊讶，那种淡定的表情仿佛他已经来过很多次早都知道布局一样。 “随便坐，我这儿没茶叶，老板你喝白开水嘛？” “都可以，叫我名字就好。” 前面一句是表示可以喝白开水，后面一句是表示让叫他的名字，恩，非常好，李想你的领悟能力越来越高了。 倒开水的李想如是想。 “那个……” “我要暂时住在你这里一段时间。”郑鹏徒喝了一口白开水如是说。 “……我这里太小了。” “没关系，我不打算在你的屋子做广播体操。” “……床太小了。” “没关系，你比较瘦，应该可以睡得下。” “……” “我等会拿行李过来，你这里有无线网吗？” ……所以到底有谁答应了要你住下来了！我答应了吗我答应了吗！就算是老板也不能这么冷静的强抢民女啊呸！强抢民宅吧！你果然是黑社会的头子是吧是吧是吧！你果然是被追杀了才有家不能回是吧是吧是吧是吧！！！！ 郑鹏徒看了一眼默默腹诽的李想：“有吗？” “……有，不过不是很稳定，你要拿电脑来的话得去买个插排。” 最后郑鹏徒带着一台电脑一只小型行李箱霸占，哦不对，暂住了李想小的可怜的出租屋。 李想像个小仆人一样噗嗤噗嗤的把衣柜大半边地方腾出来，噗嗤噗嗤的把郑鹏徒带来的名贵西装小心的挂进去，然后又噗嗤噗嗤的跑到一楼问房东太太买了一个枕头。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啊！ 坐在床上看着郑鹏徒打开电脑开始噼里啪啦的打字的李想抓着头发无比懊恼，这个郑鹏徒不论从哪里看都怪怪的。哪有上司会莫名其妙的住到下属的家里的，明明下属家里小的都抹不开身了还得霸占可怜下属的一半床，什么人啊这是。 “我家漏水了。” “啊？哦。” “到时间吃饭了，去哪儿吃。” “……” 拿昨天晚上吃剩的麦片糊你一脸你要吗你要吗你要吗。 住在这种学生多的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好吃的，一拐弯就是夜市，到了下午五点钟左右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摆起各种摊子一直到深夜。其中以衣服和小吃最多，学生下了课放了假什么的最喜欢去逛逛吃点好吃的。 路东边有一家小饭店，是一对中年夫妻开的，价格便宜用料实在也很好吃，每天中午下午人都满满的，必须要趁着学生还没下课的时候提前去，否则别说位子了连门口都挤不进去。 路南边有一家饮料店里的柠檬水特别好喝，老板娘人很好会给放很多料，还有免费的纸巾可以拿，买五杯积满印花还送一杯。 顺着路往东边使劲走的话有一个老爷爷摆着摊子卖铁板豆腐，一块钱一大块。撒着香喷喷的葱花和作料，切成整齐的条条抹上老爷爷特制甜辣酱，那味道简直不能用道地来形容。 每天下午六点半在巷子口会有一家卖饺子馄炖鸡汤面叶的摊子摆起来，那家店的老板娘天天用一整只鸡来炖鸡汤。所有的饺子面条都是亲手一点点擀出来的，汤正味美一大碗才四块钱。 在她旁边有一家卖铁板鱿鱼的夫妻，他们家的素鸡翅和鱿鱼最受欢迎；路北边的眉毛鱼丸和鱼籽饼也卖的非常非常好。 这些情报是李想搬过来的第三天隔壁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告诉他的，顺便还说了哪家的卷馍又贵又不好吃，哪家的卫生不合格，哪家的大叔超级色什么什么的。 学生党永远不会因为太忙而放弃吃和上网，他们总是会很巧妙的见缝插针的偷懒和吃饭，他们不会斤斤计较花出去的钞票却会计较小贩的态度，每天宁愿少睡也要多吃。 自从搬到这边以后李想也开始尝试着吃那些五花八门的各色小吃，花大把的钱买各种水果啃，反正现在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过日子，不如就过的更肆意一点吧。 如果是平时李想会从路东头吃到路西头，要一串鱿鱼三块豆腐带到鸡汤面叶的小摊子上喝一大碗热乎乎的面条。 但是今天不一样，李想瞄了一眼郑鹏徒严肃认真的脸又瞄了一眼郑鹏徒身上连根褶子都找不到的西装，果断打消了去和一群学生抢汁料乱飞的小吃的想法。 “那边有一家小饭店还不错，去那边吃不？” “好。” 第5章 还没赶上放学的时候小饭店难得还有位子，老板娘匆匆的招呼了一声就继续弯腰摘芹菜去了，她胖墩墩的今年上小学五年级的儿子一副小大人的摸样问李想他们吃点什么。 李想本来以为郑鹏徒会有个洁癖然后把桌子椅子擦个百八十遍，没想到他只是把抽纸盒摆到桌子中间就镇定自若的坐了下来。 所以都说了强迫症是一种病，得治。 点菜的时候李想很礼貌的问郑鹏徒有什么不吃的没有，郑鹏徒倒是很好伺候的主，什么都吃只是要求少盐少辣。 虽然特别要求少放盐和辣椒，但是特别忙的时候谁还管你吃什么不吃什么，加上北方本身吃盐就重，菜上来还是酱汁作料浓郁的很。 郑鹏徒家教估计是食不言寝不语，拿起了筷子就没有发出过除了咀嚼以外的声音，他不说话李想也不好说话，两个人在周围吵吵闹闹的环境下相对无言的吃完了一餐饭。 吃完饭李想带着郑鹏徒买了插排牙刷毛巾什么的，李想新工作的最高BOSS就这么正式入住他可怜的小出租屋。 直到半夜洗簌完毕躺倒床上李想都没想明白自己的一半床和房间是怎么没的，怎么就那么没了呢，郑鹏徒怎么就住进来了呢。 他和郑鹏徒到目前为止就见了四回，第一回是郑鹏徒被开瓢了他噗嗤噗嗤的送他去医院，第二回是郑鹏徒打翻了他的烧豆角，害得他差点冻死在家里。第三回是郑鹏徒把他吓了个倒栽葱以后要他送他去机场，第四回是郑鹏徒突然出现要求住到他的出租屋里来。 嘿，不是，怎么回回见着他都没什么好事呢？ 郑鹏徒说自己要工作所以还没有睡，开着节能台灯端坐在桌子前面表情严肃的打字，电脑的反光打在他的眼镜上，李想躺在床上偷偷的从被子里观察他。 平心而论郑鹏徒长的很正，是那种非常传统帅哥的长相。因为他平时不喜欢做表情使得看起来严肃又认真，事实上李想和他相处起来又觉得他并不是很严肃龟毛的人。虽然不喜欢说多余的话思维又很跳跃，但是说话做事总给李想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是穿著名牌正装蹲着吃路边摊都不会让人觉得违和，随遇而安的人。 果然是一个很奇怪很奇怪的人，综合起来李想得出结论。 李想没有多余的钱买电脑，而且他也没有什么事情要用到电脑，搬出来以后就用手机上上网看看新闻聊聊天，躺在被窝里拿着手机刷微博耳朵里听着郑鹏徒噼里啪啦的打字声，李想有一种恍惚的错觉。 好像他还躺在和刘勉共同付了首期的房子里，刘勉坐在床边用笔记本电脑写着他的设计理念，他偶尔会念一两段网友分享的笑话给刘勉听，刘勉会偶尔和他说一点公司里发生的事情。 “吵到你了？”郑鹏徒转过头突然问。 “啊……没有，我习惯晚睡，你弄你的就好。” 郑鹏徒不置可否的转过头继续打字，李想把头埋进枕头。 对了，现在他躺在自己一个月三百五十块钱租的房子里，旁边的是莫名其妙住进来的上司。 没错，这才是真实的。 郑鹏徒关电脑的时候是半夜三点四十五分，李想还没有睡，他是真的习惯晚睡，就算是拿着手机毫无目的的一遍一遍刷微博他也坚持不睡。 因为他睡不着，睡的早总觉得很浪费，但是不睡又不知道干什么好，折腾来折腾去就到了三四点。这个毛病十几年了就是改不掉，导致他的眼睛下面长期泛着淡淡的青色。 “晚安。”郑鹏徒躺下来的时候这么说。 李想看着一片白色的手机停顿了好一大会才说：“晚安，郑鹏徒。” 和他一起躺在这张小的可怜的连身都翻不过来的人是郑鹏徒，是擅自住进来的有奇怪强迫症的上司。 没错，就是这样。 李想和郑鹏徒睡觉都很老实，所以他们俩相安无事的在动一下都会蹭到对方的床上睡了一整晚。 李想醒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家里多了一个人，直到刷好牙洗好脸拆了面包正准备咬，一回头对上郑鹏徒的眼睛才反应过来。 “早。”郑鹏徒说。 “……早。” “你还剩几天假？” “……四天。” “哦。” 所以你好歹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以及你怎么知道我请假了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李想的腹诽太强烈被郑鹏徒感觉到了，他难得的费了一番功夫稍微解释了一下他昨天的行为。 简单的说就是他去外地的这几天里他家的水管被冻爆了，水满金山以后毁掉了地板，装修的人说至少要一个月才能修好他家，水管也需要拆掉安装新的，所以他就出来住了。 但是为什么要住到并不熟的李想家里郑鹏徒完全没有给出任何的解释。 李想分了一半的面包给郑鹏徒，又拿碗冲了一杯麦片给他，郑鹏徒吃完早餐打开电脑认真严肃的——开始玩扫雷。 “……”现在的老板都闲到这个份上了吗。 “最近刚刚谈好了一笔生意，已经分配好任务了，所以我暂时可以休一段时间的假。” “……”休闲娱乐是玩儿扫雷，真是高级得不低得了的休闲。 郑鹏徒的耐心完全体现在了扫雷上，他居然坐在电脑前面整整玩儿了一天的扫雷，而且每一局都输，你问为什么李想会知道？因为他坐着看郑鹏徒玩儿了一天的扫雷。 郑鹏徒真是一个无聊的又奇怪的人啊~ 喂喂，你没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的好吧。 李想用来烧水的是那种十块钱一个的热得快，插入热水壶里咕嘟一会就可以烧好开水的学生必备，平时他一个人只用烧一壶，有了郑鹏徒要烧三壶，因为郑鹏徒超级费热水。 他倒水必然要倒在盆的二分之一，如果不小心手抖倒多了就必然要倒到三分之二，但是这样冷水加进去还是太热，于是就倒掉一点继续，重复上面的过程三到四次。 还好这里的水不要钱，这是看到郑鹏徒第十三次把倒多了的热水倒进水槽李想真实的想法没有错。 没有工作的郑鹏徒睡得挺早，十点不到就上了床，李想看着他把衣服整整齐齐的叠起来，从扣子为分水岭的衣服两边比用尺子量出来的还对称，然后把手机仔细认真的压在衣服中间放在凳子上。 “你还不睡吗。” “啊，哦，我不说了吗我习惯晚睡，你先睡吧，我把灯关了就不照眼了。” “熬夜就是为了刷粉丝数为一的微博？”郑鹏徒看了一眼李想手里的手机。 “呃……” “熬夜对身体不好。” “……” 最后李想被没收了手机被迫在十点半的时候闭上眼睛睡觉。 等等，就算是老板也没资格干涉他的生活吧！ 已经很久没有早睡没有做梦的李想又做了那个梦，梦里自己正坐在教室里参加高考，但是他居然忘了带笔，他求监考老师让他问别的同学借一支笔，但是监考老师说什么不都准，然后他急了想从门口冲出去，监考老师堵住了，于是他爬上窗户想顺着下水管道下去买一支笔，一脚踩滑就…… “嘭！” “你没事吧。”郑鹏徒爬起来按亮桌子上的台灯，探出头来看到李想摔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的。 出租屋的东西都有些年头了，木头床做的比平常的床要高出不少来，李想这么冷不丁的摔在水泥地上还真是狠狠的疼了一把。 “没、没事。” “你做噩梦了？” “没有，就是睡觉不老实摔了一下，我经常摔没啥奇怪的，赶紧睡觉吧。” “……” “我都说没做噩梦了，你这人咋忒八卦。” “……喝点牛奶吧，对睡眠好。” 郑鹏徒入睡的速度很快，属于那种晚安三秒的人，就是说了晚安数三秒就立刻睡着的人。这种人睡眠质量都很高，反观李想就是那种困的眼皮子睁不开都要一个小时才能睡着的人。 切，没心没肺的人睡眠质量普遍都高。 所以你这种小心眼的人睡不着。 旁白你真的够了啊！ 睡不着的李想睁着眼睛在床上胡思乱想，一会想郑鹏徒吃的清淡不喜欢笑说话少又睡那么早，真是会养生的老头子，一会想如果用马克笔在他脸上画乌龟会不会立刻被辞什么的。 因为连续两天都没睡好，所以李想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情况下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两点半，醒过来的时候郑鹏徒不在，桌子上摆着一份还没凉透的馄炖面。 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是郑鹏徒发的，他说他要出去，然后没了。 李想心说你就算不告诉我你要出去我也不会以为你被绑架了的，都特别发短信了多说一下为什么出去会死还是会特别费钱啊。 吃完早午混合餐李想又无聊了，郑鹏徒没有把电脑带出去，犹豫了半天李想还是没有动他的电脑。 电脑毕竟还是比较隐私的东西，虽然李想不认为郑鹏徒会下什么三点式女郎之类的东西在电脑里，但是不经过允许就开人家电脑还是非常不礼貌的。万一里面有点什么设计图，他再被误认为是别的公司派过来的间谍就不好了。 再次恭喜李想被老王传染了，想象力无限发展。 打开微博的时候发现有了一条新的留言，李想的微博只关注了几个分享美食和笑话的人，而关注他的只有刘勉一个人。 【为什么电话拉黑我，不能再谈谈吗？明天下午五点，回家来我们再谈谈好吗。】 留言是昨天留下的，李想看了手机右上角的时间一眼，四点整。 恩，垃圾桶已经满了，还是先把垃圾倒到后巷的垃圾车里去吧。 第6章 倒了垃圾回来李想遇到了隔壁的小姑娘，四点多钟学校不可能放学才对：“今天好早，是忘了带什么吗？” 小姑娘没理李想，恍恍惚惚的走到李想门前拿出钥匙开始开门。结果当然是打不开，小姑娘握着钥匙蹲在李想门口就开始哭。 “门、门打不开，为什么我打不开门？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好？”小姑娘攥着一把钥匙哭的眼睛都肿起来了，一边哭一边很激动的把钥匙往膝盖上砸，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李想心里咯噔一下，闹什么，怎么这两天总是遇到不太正常的人呢？这孩子前几天看着还好好的，怎么去了个学校就弄成这个样子了。 “我是不是真的很没有用。”小姑娘抬起头，双目无神的喃喃自语：“为什么我学习成绩不好，你说到底是为什么？我很努力了，为什么他们还是要逼我为什么他们还是不满意？我已经考的很高了，我已经是全班第二名了！为什么还是要骂我？” “我想考好啊，我也想啊，我知道妈妈爸爸为了我花了很多很多的钱啊，我想学好的啊，你知道的对不对？我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我每天背书，我每天练琴，我真的有努力为什么他们看不到？我知道的啊，我知道现在的努力是为了我自己啊，我在努力了我真的真的努力了，为什么还要逼我！” 看着又哭又闹的小姑娘，李想有点走神，恍然间她的脸和李想记忆深处的某张脸重合了起来，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在李想还在准备高考的时候，李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那个人了。 那个人是李想的高中同学，成绩很好，偶尔也会和李想交流一下题目讨论一下以后上什么大学。平时看着很正常，但是有一天突然就跳了楼，后来听老师是因为高考压力过大弄得精神崩溃了。 那个时候李想刚好借了书准备回教室，只听到有人尖叫紧接着一个人就砸在了脚边，血肉模糊。 当场死亡，连抢救的价值都没有。 最后那个同学的消失只是轻描淡写的一个通知就过去了，老师也好同学也好，叹息了一节课的时间就回到了平常的备考状态。因为他们还要高考，因为死掉的那个只是别人，他们没有时间去伤感去反思，因为这些不能帮助他们拿到好的分数。 李想在那件事情以后就常常做噩梦，不是梦到高考没有带笔就是梦到自己从高楼顶上跳下来，这种梦连续做了十几年，就算不在高考也还是会重复的做重复的做。 就因为这个李想很害怕睡觉，不知不觉的开始越睡越晚，百度上称这种叫做晚睡强迫症。 “不，不，他们不会相信你的！不会相信！我还是坏孩子！我不要做坏孩子！对了，对了，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对的，跳楼就好了，一下子就死掉了，不会痛苦不会难过……” “哇！你要干什么？把脚收回来！你冷静一点！”老式建筑单层都建的比较高，三楼的高度和普通楼房的四楼差不多，小姑娘眼瞅着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栏杆，李想吓得一把抱住小姑娘就往回拖。 “你放开我！你让我去死！” “听我说你是个好孩子！你不能就这么死了！冷静一点！” “我不是！我活着没有用的！” “程冯你冷静一点！” 就在三楼栏杆这边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郑鹏徒回来了。 有了人帮忙很轻松的就把小姑娘给拽了下来，毕竟再怎么发疯也还只是一个小姑娘。 “你家有绳子没？”郑鹏徒架着小姑娘问李想。 于是小姑娘像电视剧里一样被捆了起来，嘴巴里还被郑鹏徒塞了干净的毛巾不让她叫，李想虽然觉得这样做很不妥，但是又想不出更好地办法来安抚她只好暂时就这样了。 “房东快回来了，先把她弄屋里去。”郑鹏徒看了看手表。 房东太太每天下午三点固定会出去和老朋友唠嗑，通常都是聊两个小时，又因为是礼拜二的缘故所以整栋楼都没有人，否则像小姑娘那么又叫又喊的早都被发现报警了。 把小姑娘放倒在床上以后平时睡眠不足的小姑娘闹了一会也就累了，带着泪痕蜷缩在李想床上睡着了，李想想解开她手上的绳子郑鹏徒没让，只是让他摘掉塞住小姑娘嘴巴的毛巾。 小姑娘身上有带手机，郑鹏徒拿出来给她爸爸妈妈打了电话。郑鹏徒只是说小姑娘在学校犯了一点错，希望他们过来解决一下，最好能两个人一起过来，对小姑娘要跳楼的事情却只字未提。李想知道他是怕小姑娘的父母知道女儿要跳楼太紧张，匆忙间会出了岔子。 李想问郑鹏徒要不要打120，郑鹏徒摇了摇头：“打了120就会有引起注意，等会学校就放学了，如果精神有问题被传出去就一辈子没办法翻身了。” 小姑娘的父母住在隔壁的城市，最快也要三个小时才能到，不能打120就只能干等了。 “她怎么会这样？”郑鹏徒小声的问。 李想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一杯：“高考呗，还能因为什么，压力太大把自己给弄崩溃了。”“她叫程冯？”郑鹏徒又问。 “不是啊，我记得她好像叫什么甜，对了，高甜甜，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刚刚拉她的时候，叫她程冯。”郑鹏徒看了看床上的高甜甜，又看了一眼李想。 李想其实挺怕他这种眼神的，每次郑鹏徒这么看他总是会让他很想躲，仿佛自己内心的想法都被这个人看的一清二楚避无可避。 两个人僵持了片刻，李想投降：“程冯是我高中的同学，也是跳楼死的，就掉在我脚边上。” “我和他不熟，只知道他爸爸死了只有一个妈妈，他妈妈对他期望特别的大他也特别勤奋。我有时候会和他交流一下不会做的题目，他想上清华，他偶尔也会和我说他压力很大不想活了的话，但是我以为是他开玩笑的从来没有往心里去。我记得那一天天气特别好，我去图书馆的时候他还拜托我帮他借一本三毛的小说，然后我借到回去的时候……他掉在我脚边，死掉了。” “我老是会想，如果注意到了他精神有问题，如果我能多留意他一点，他是不是不会死，他可能已经考上了清华，他可以给好好的孝顺他的妈妈。我不是、不是那种特别善良的人，但是我就是忘不了他，我忘不了她妈妈到学校时候的表情。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一个人把孩子养大，但是到学校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她供了程冯那么多年，眼看着要供出来享福了，结果养了十几年的小孩就那么死掉了。” “我做很多噩梦，却梦不到他，我早睡就一定会做噩梦，所以我宁愿晚睡，那样我就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李想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是执念于一件事情，他更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这个认识了还没有一个月的人说这些。 郑鹏徒伸出手轻轻的揉了一下李想的头顶又迅速的收回去，李想听到他淡淡的说：“李想，他没怪过你，这并不是你的错。” 当时负责开导李想的老师只是告诉他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学习，没有说不是他的错；刘勉当时只是安慰他不要想太多，也没有说过不是他的错，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说过这件事情并不是他的错。 除了李想自己，没有人觉得这是李想的错，所以从来没有人说。 纠结了十几年的事情在郑鹏徒的一句话里似乎烟消云散了，也许这么多年李想只是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告诉他，这件事情并不是他的错。 李想，这并不是你的错。 这就足够了。 也许有些事情很复杂，用尽一生都解决不了，然而也有些事情纠结一辈子，一句话就释怀了。 说到底不过就是心魔罢了。 第7章 小姑娘的父母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进门看到自家闺女被两个大男人捆着放倒在床上哭，两个当家长的一下子差点疯掉。 李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高爸爸打了一拳，如果不是郑鹏徒反应快估计李想已经变成熊猫了。不过郑鹏徒也没落什么好，这边刚甩开高爸爸那边高妈妈冲上去一顿挠，手腕和脸上都被抓出了血痕，难得的狼狈不堪。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了两个人也挂了一身的彩，高妈妈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家闺女出了精神问题，执意要去解开绳子。 绳子刚解开小姑娘冲下床啪的一声就跪下了，一脸惶恐的不停的磕头：“妈妈，妈妈我对不起你，妈妈你别生气，我对不起你！我该死！我该死！” “甜甜，甜甜你别吓妈妈，你怎么了，妈妈没怪你啊，你别吓妈妈别吓妈妈我求求你！”当妈妈的看到自家闺女这样心都快碎了，把闺女抱在怀里母女俩哭成一团。 郑鹏徒看了一眼手表又打开门看了看外面，转身回来一把揪起哭的惨淡的女孩：“好了，别哭了，其他学生都回来了，如果你想你女儿一辈子被冠上神经病的名头就继续哭。” 女孩子闹得很厉害郑鹏徒打算照原样把她捆回去，高妈妈哭的喊着拦住不让捆。高爸爸倒是很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知道精神出了毛病一旦传出去人就毁了，默不作声的帮着把自己闺女捆了个结实。 “我给音乐室打电话的时候他们老师说你们女儿最近一直很紧张，应该是压力过大导致的，我觉得最好是带回家给心理医生看一下。” 郑鹏徒一边说一边抬手看了看自己左手腕上的三道抓痕，又抬手看了看自己光滑的右手，李想知道这个奇怪强迫症患者又犯病了，眼疾手快的抓了纱布把他的两个爪子都捂上了。 笑话，看他这个表情说不定会自己挠一个对称的出来，为了一个强迫症伤害自己犯的着吗。 “……胶布贴歪了。” “……” “还是歪的。” “你自己贴去。”李想懒得理他，找了点红药水给自己涂了涂。 高爸爸哆哆嗦嗦的掏出一包烟，点起来又按掉：“今天真是……真是谢谢你们，刚才我们误会你们了，真是、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人之常情嘛，你们也别想的太严重。”李想连忙安慰高爸爸，想了想还是没把小姑娘差点跳了楼的事情说出来。 “唉，我这个闺女一直要强的很，什么都要赢什么都要争，很多事情不说出来我和她妈也不知道。其实我早就觉得她有点太紧张成绩，但是问了又不肯说，我以为小姑娘家家的总是有点心事，哪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和她妈真的不指望她能考个第一第二的，天下做父母的只想孩子开开心心的就好，考的好她未来也好过一点，就算考的不好我们也不会逼她，她想学琴我本以为学了她会开心一点，压力不要那么大，谁知道反而情况更严重了。她总是觉得对不起我和她妈，觉得考差了我和她妈会生她的气，可是她就是不明白我们是她的爸爸妈妈啊，就算是天大的错也会原谅她，看着她这样我真的……” 高爸爸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捂着脸低声的哭了出来，一个中年的男人哭是很心酸的。高妈妈也抱着还在不停挣扎的女儿想哭又怕被人听见，只能咬着嘴唇默默的流泪。 一时间小小的屋子里除了哭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李想看着他们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和刘勉的事情爆出来的时候爸爸妈妈脸上的表情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表情几乎和他们一模一样。 那是因为太担心自己的小孩而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的表情。 可惜那个时候他太叛逆，还不懂爸爸妈妈的苦心和阻止的原因，只去想他们不了解自己却从来没有去理解过他们。 最后还是郑鹏徒打破了沉默：“时间不早了，这么捆着也不是办法，从这边应该可以包车回去你们家，我帮你们叫一台，趁这个时间你们想想怎么把她弄出去不被发现。” 要把一个很不配合的大活人运出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特别是还要保证不被发现更是难上加难。学生之间的消息是传的很疯的，一个人知道就代表一个班都知道，一个班知道整个学校都知道。所以绝对不能被人发现小姑娘有什么不对劲的，最麻烦的就是现在这个时间学生都放了学，三三两两的不停有人回来，还有回来早的学生在楼道的水池洗衣服。 李想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到怎么能把小姑娘弄出去，高爸爸的意见是弄晕他给背出去，有人问起来就说生了急病要送去医院，但是怎么弄晕又是一个问题。 多亏李想记起自己的钱包夹层里还装了几片安眠药，那是他噩梦最厉害的那段时间找小诊所的医生开的，不过也是好几年前的东西了不知道过期没过期。 给人喝的药不敢下大分量，只磨了小半片放在水里强行给小姑娘灌了下去。还好药片这东西就算过期了还是有效，小姑娘没一会就昏睡了。 趁着这个时间高爸爸把小姑娘的绳子松了背在背上，高妈妈细心的解开小姑娘的头绳，用长长的头发挡出她一脸的泪痕。 郑鹏徒找了一辆跑长途的出租车过来，三个人上了车以后李想把剩下的安眠药融在两瓶矿泉水里给了高爸爸，防止小姑娘半路醒了又闹。 “这孩子平时可活泼了，真希望她早点好。”李想看着出租车一个转弯不见了踪影感慨的说。 郑鹏徒看了他一眼：“是啊。” “哇！你脖子在流血哎！你都不疼的吗？！”刚才一片混乱里李想没怎么注意他的伤口，加上屋里暗的慌李想只看到他手上和脸上有口子，对着路灯李想才看见他脖子上也被抓了一道，而且情况还颇为严重，连皮带肉的被抓掉了很长的一块，郑鹏徒的脖领子都被血染红了。 郑鹏徒伸手摸了摸脖子，没什么表情：“啊，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挺疼的。” “……” “好疼。” “……” “疼。” ……怎么不疼死你丫的。 街道的卫生处六点半就下了班，李想只好揪着郑鹏徒到药店买了点消毒药水和新的纱布胶带将就一下。 在郑鹏徒强烈的要求下，李想在他的脸上对称对称的贴了两块创可贴。 说实话，脸上贴着对称创可贴脖子被裹了一圈绷带的严肃男人……超级搞笑的。作为一个笑点其实非常低的人，李想控制了，真的控制了，对不起李想没控制住。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对不起，我、我真的忍不住，真的忍不住啊啊哈哈哈哈哈，让我笑一下！一下就好！三分钟！不！五分钟就好，哎呦我的肚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想笑的整个人倒在床上，从床头滚着笑到床尾，又从床尾笑着爬回床头。 郑鹏徒坐在凳子上看着他扑腾，看了一会突然开口：“我来你家这么多天，只有今天才看见你笑了。” 李想被他噎了一下也笑不出来了，咳了一下说：“你才来两天不到，我没事笑什么啊。” 再说了我见你这么多次你连表情都换一个咧。 “不是时间的问题，你是那种很爱笑的人。”郑鹏徒轻飘飘的说完就扭头不说话了，拿着不知道哪里摸出来的小镜子研究他脸上的创可贴到底对不对称去了。 李想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反驳他，诚然，他真的是那种很爱笑的人，以前的同学曾经拿这一点给他取了一个弥勒佛的外号，因为他几乎没有停下笑的时候。 真的有那么明显的表现出来吗，他的不开心。 明显的一个见了没几次面的人都看得出来。 李想摸了摸自己的脸，莫名的觉得很疲惫，他还以为他真的没有被影响到呢，没有因为感情的失败而影响到心情。 “那个，郑鹏徒，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李想小声的问。 郑鹏徒背着身子一直没说话，一时冲动问出来的李想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干嘛问这种问题干嘛问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这种问题干嘛问顶头上司这种问题你个白痴！ “正在喜欢。”就在李想以为他没听到正在庆幸的时候，郑鹏徒开口了。 “……你说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人呢，如果不会喜欢就好了。” 如果不会喜欢一个人，那他就不会伤害世界上最爱他的父母；如果不会喜欢一个人，那他就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不需要强撑；如果不会喜欢一个，那他就不会对一个人失望甚至是怨恨。 如果不会喜欢一个人的话，就好了 第8章 “因为喜欢了会难过会伤心？所以不想喜欢了吗。” “……嗯。” 就算是再怎么安慰自己，就算是再怎么拼命的找借口是和平分手，还是会后悔还是会怨恨，甚至有一瞬间想恶毒的去诅咒对方。人类总是自私的，在这种事情上总是觉得自己付出的多，总是觉得自己很委屈，然后就会想一些很不开心的事情。才会发现自己，其实是一个很恶毒很讨厌的人。 李想不想自己变成那样的人，但是却只能无力的感觉到自己已经慢慢开始变成这样的人，他恨自己总是想太多，却还是改不掉。 “然后呢。” “然后什么……？” “你不喜欢一个人了，然后呢？” “……我也不知道。” 郑鹏徒终于抻平了左边的胶带，转过身来看着李想，李想被他这么一看看的全身起鸡皮疙瘩，总觉得有一种上学翘课被教导主任抓住训话的感觉。 等等，明明这种事情和他完全没有关系，为什么自己要心虚啊？ “何必想那么多，不值得去喜欢的人不喜欢，值得喜欢的人再去喜欢不就好了。” 郑鹏徒说完这句话就没打算继续和李想讨论这个略矫情的问题，自顾自的倒了热水刷牙洗脸上床睡觉。 “……哪有这么简单。”李想憋了半天小声的说。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被小姑娘闹腾的实在是累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李想这个晚上睡得格外踏实，一夜无梦。 第二天李想醒的时候郑鹏徒还在睡觉，他睡觉习惯超好，晚上睡什么样第二天起来还什么样，头发丝都没有动一下。不过……脸上贴着对称创可贴脖子上缠着绷带什么还是很好笑，李想想笑又怕吵醒郑鹏徒只好裹着被子努力的憋笑。 “……哇！！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偷笑是很危险的事情，特别是当你笑到一半发现被你嘲笑的对象醒了，而且你还保持着被子裹头噗嗤噗嗤的笑这种死蠢的样子的时候。 郑鹏徒面无表情的顶着两个创可贴看着咳的在床上滚的蠢货，毫不遮掩自己眼中的鄙视。 “你在干嘛。” “咳咳咳，没干嘛，就是、咳咳、呛到了。”总不能说我在偷偷的笑你结果你一睁眼把我吓呛到了吧。 “……” “啊~都七点半了，要起床去吃早饭吃早饭！你也快点起床啊哈哈哈。” 为了挽救自己死蠢形象的李想拖着郑鹏徒出门吃早饭，到了早餐铺子李想就后悔了，因为七点半这个时候正好是学生下了早自习的吃早饭时间。 小小的包子铺被学生挤的水泄不通，李想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还没收拾的桌子。 “郑鹏徒你先坐这里！我去买蒸饺！你喝汤的吧？！你说什么？算了你就喝汤吧！” 这一家的肉蒸饺在学生中是很出名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学生宁愿挤也要来吃，一笼里大概有八只蒸饺，一般正常学生一笼蒸饺一碗汤刚好吃饱，饭量小点的女孩子两个人吃一笼。 取了两笼包子放到桌子上李想又忙着去端汤，老板娘事先在碗里倒上鸡蛋液，有人要汤的时候就从大大的冒着热气的锅里舀上一勺滚汤那么一冲，一碗撒汤就冲好了，用来冲鸡蛋的汤是加了薏仁米之类配料熬得鸡汤，撒上点虾米香菜味道别提多正宗。（撒汤的那个SA在电脑是打不出来的，所以暂时用撒代替，是作者家乡的美食） 早餐店还提供自家特制的辣酱和咸菜，李想忙的一头汗才从学生堆里弄了几小盘出来，郑鹏徒估计是没在这种时候来过这种早餐店，坐在凳子上看着李想到处跑。 “哇，终于弄齐了，可以吃了，诺，筷子给你，你应该不洁癖吧？”李想从旁边的筷子笼拿了两双筷子，想了想挑了其中一双看起来比较干净的给郑鹏徒。 郑鹏徒接过来说：“我洁癖。” “啊？”李想愣了，这时候就算洁癖他也没法子去弄干净的筷子啊，要不然拿筷子在自个的汤里涮涮？ “开玩笑的。”郑鹏徒夹了一只蒸饺塞进嘴里。 “……”怎么不噎死你。 学生的吃饭时间是很短的，李想的一笼饺子才吃了一半小店里就没人了，郑鹏徒问：“你很赶时间？” “没啊，我请了一个礼拜的病假。”李想忙着把汤里的香菜挑出去，想也没想的说。 “……” “……”李想好想揍自己，请假不就得了嘛干嘛说请病假！包子都能吃几笼到底哪里有病了！ 郑鹏徒慢悠悠的掏出纸巾慢悠悠的擦了擦嘴：“一个好的老板会给自己的员工放失恋假的，我是一个好老板，所以你没有必要在学生最多的时候来吃早餐。” ……我啐你一脸汤你信不信！！ 吃完早饭李想本来以为郑鹏徒会继续回小出租屋玩扫雷，结果郑鹏徒表示要去买东西，李想就莫名其妙的被他拽着打车到了市中心。 到了市中心下了出租车李想都没搞明白为甚他要买东西自己必须跟着来？保安还有在休假的时候当老板跟班的义务吗？ 说是买东西郑鹏徒逛了一上午商场最后只买了一提卫生纸，李想简直就要崩溃，这种卫生纸在哪里买不到！你花了二十三块五的车钱就是为了来这里买一提十八块二的卫生纸吗？！ 郑鹏徒逛完商场又往数码城走，李想心说如果走这么多路只为了去数码城只为了买两节电池，他绝对会当场把电池糊在他脸上。 当然郑鹏徒没有那么无聊，他提着卫生纸带着李想去了一家规模不大的相机专卖店。 “哟~小郑你这造型不错，够犀利！”开店的是一个中年人，年龄在四十岁左右，挺着一个老大的啤酒肚在擦一个镜头，看到郑鹏徒的脸就笑开了。 郑鹏徒没理他：“我要的货到了吗。” “到了到了，哟，这回还带了人来，你们公司新的摄影师？看样子你很器重嘛！”老板一边说一边弯腰小心的从柜子底下拿了个盒子出来。 李想没好意思搭腔说自己只是个保安，傻站着不动又太尴尬就只好在店里乱转。 店很小，摆在台面上的多是一些卡片机，就算是单反也只有几台佳能四位数的低端机，看样子生意也不是很好，一摸都是灰。 “过来。”郑鹏徒朝李想招招手。 “干嘛。”李想走过去只看了一眼就愣了：“这个是……哈苏的相机？” 李想学生时代的时候特别的喜好摄影，甚至有一段时间想休学去旅行拍下祖国大好河山，那个时候李爸爸也非常的支持李想，李想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还送了一台当时价格非常昂贵的单反给他 虽然李想现在的工资完全玩儿不起摄影，也还是会买一些杂志回来看，什么牌子出了什么他都门清。一般摄影师或者发烧友都是玩佳能或者尼康，像哈苏和莱卡这种昂贵奢侈的牌子很少有非专业摄影的人玩，对李想来说更是可望不可即，这么突然的看到实物还真有点不敢置信。 “眼光不错，不是我吹，这一片也就我能给你进这个牌子的，我可不是吹……” “如果没我你早都关门了。”郑鹏徒打断老板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拿起相机递给李想。 李想瞪大了眼睛：“干嘛？” “拍几张试试。” 纠结了一会还是兴趣占了上风，李想拿着相机心都颤了一下，十好几万的东西啊，这要是手一抖他下半辈子都赔进去了。 数码城没什么好拍的，李想就拍了几张郑鹏徒的人像，郑鹏徒看了看说不错，不知道是说相机不错还是说李想拍的不错。 拿了相机回去的时候李想忍不住问郑鹏徒：“这个相机不会是给公司的摄影师配的吧？” 公司那么多摄影师要是都配哈苏莱卡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不过看郑鹏徒的样子也不像是摄影发烧友啊。 “当然不是。” “你玩儿摄影？” “嗯，算是狂热爱好者。” 从郑鹏徒嘴里说出狂热这两个字总觉得怪怪的，李想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相机盒子，心想高级相机拍着就是不一样，要是这个能借他玩两天，不，两个小时他就满足了。 “要不要去看看？”郑鹏徒问。 “啊？看什么？” “我家。” “哎？你不是说被淹了嘛，你等我一下！” 到了地方李想才知道所谓的被淹是怎么样，郑鹏徒住的是复式的房子，被淹的事实上只有楼下的客厅的一点点，但是当初铺的那种大理石地砖已经买不到了，装修的推荐了一种很像的地砖，很像不是一样，强迫症严重如郑鹏徒直接大手一挥客厅全部重新铺。 李想心说就是这样而已你有必要跑到下属的家里去住嘛？你不觉得这种理由特别牵强嘛？你不如说你夜观天象觉得我家大吉大利紫气东来我还觉得比较合理好吗！ 第9章 不过按照郑鹏徒的一贯做风这个问题他是断然不会去解释的，进了屋直接丢给李想一双拖鞋，还是带兔子耳朵的拖鞋。 “上次去超市送的。” ……解释这种东西不如解释一下为什么有那么多双格子拖鞋的情况下非要拿这双给他。 当着面啐郑鹏徒这个衣食父母李想还没那个胆子，只能默默的比着中指换了鞋啪嗒啪嗒的跟着郑鹏徒上了二楼。 二楼总共有三间屋子，郑鹏徒一个人住不了那么多房间。拿其中一间当了客卧，剩下两间打通弄了一个小的摄影棚。 李想除了照准考证的时候进过摄影棚就没再进去过，郑鹏徒果然如他自己所说是一个摄影发烧友，灯啊反光板啊什么都有，最让李想想扑上去的就是那几乎有一面墙那么大的玻璃柜。 玻璃柜没什么好看的，好看的是里面形形色色的相机。 “能进去吗？我能不能进去？”李想两眼放光，只等郑鹏徒一声令下就冲进去。 “请便。” 郑鹏徒不止有强迫症估计还有收集癖，哈苏莱卡佳能尼康什么牌子都有，每一个都擦得闪亮亮闪亮亮晃的李想眼晕。 “我大学学的是设计，不过我本来是想报摄影的。” “那干嘛报设计啊。”李想正对着一款喜欢了很久的机子流口水，随口接了一个话茬。郑鹏徒开了玻璃柜把机子拿出来递给李想，一本正经的说：“广告设计系的编号对称。” “……”那如果舞蹈系的编号对称你是不是直接跳芭蕾舞去了你个变态强迫症。 郑鹏徒在李想印象里是一个思维跳跃话也不多的人，没想到在兴趣上意外的和普通人一样，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滔滔不绝起来。李想虽然也经常看杂志，但是听很了解的人拿着实物讲解是完全没有过的，兴奋的不得了。 两个兴趣相同的人凑在一起聊天，一个话题足足聊到了天黑。 “感觉你工资好高，不是说单反毁一生，摄影穷三代吗。”李想一个月挣一千多想买手上的这个哈苏的相机，就算不吃不喝要整整八十个月，以前也听说过专业的设计师和摄影师很挣钱，没想到会挣这么多。 啧啧啧，这就是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差距啊。 虽然，他在十八岁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未来从事的一定会是脑力劳动。 郑鹏徒推了推眼镜：“没有，这些很多是刷信用卡的，也有一部分是家里的老头子送的。” “是吗？总觉得你不像那种……怎么说呢，会花明天钱和父母钱的人。” 李想有点意外，他潜意识总觉得郑鹏徒是那种一板一眼的古板人，做事一定会考虑很久或者很严谨，他也会因为兴趣冲动消费很不可思议。 好吧，他从来没觉得郑鹏徒像个正常人，咳，其实他觉得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人。 “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虽然是老板但是工资也没有高到这个份上。”郑鹏徒很轻很轻的笑了，如果嘴角稍微勾了一点点也算笑：“所以你这么说，到底是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李想没想到他会反问回来，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猜猜看，有奇怪强迫症的面瘫变态有钱人之类的吧。” “……”居然全部猜对了！你其实一直看的到我在想什么吧！你根本就不是人吧！ “没错，我就是这种人。”斩钉截铁的说出这句话以后，郑鹏徒就把相机塞回柜子里转身出了屋子。 李想僵硬半刻，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比了一下中指。 这个家伙，果然不是个人，你见过正常人这么不要脸的吗！ 根据郑鹏徒一贯的行为作风，李想神奇的理解了他的行为：到晚饭时间应该吃饭了。 李想倒是没指望他家能有什么吃的，他要是还会做饭那他的世界观就彻底颠覆了，这种男人会绑着围裙做饭，光是用想的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下楼以后李想看到了颠覆他的世界观的事情，郑鹏徒居然真的打开了冰箱门似乎在认真的考虑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郑鹏徒关上冰箱门转头问李想。 “额……随便什么都能吃。”他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哦，那就好，反正我也不会做。” “……我会，你家有什么。”莫生气莫生气，生气伤和气，生气伤和气。 郑鹏徒家的冰箱基本就是个摆设，除了一些酸奶和牛奶，能用来做饭吃的只有一袋子面粉，半颗生菜，两三个鸡蛋。 这个有点出乎意外，李想还以为冰箱里都是方便面。 这么点东西也做不出什么，李想想做点手擀面下了，结果发现郑鹏徒家没有擀面杖，全程围观的郑鹏徒默默的抽了一管保鲜膜给他。 在郑鹏徒非正常思维下总算是做成了一顿饭，郑鹏徒家里只有三种作料，李想安慰自己：至少他家还有一口锅和一把水果刀。 李想的做饭手艺很好，他很聪明，吃过的菜就能做得出来，味道几乎和大饭店的一模一样。虽然缺盐少糖的面条下出来还是很香，至少郑鹏徒这种看起来很挑剔的人连汤都喝光了。 说起来他之所以会做饭还是因为当初他和刘勉没有钱，吃外面的吃不起才起了自己做饭的心思，毕竟是要过日子，总是吃外面的是不可能长久的。 从开始烧焦锅到后来得心应手，李想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除了聪明这可能也是一种矫情的恋爱心理，刘勉是很挑嘴的人，恋爱中的人总是傻不拉几的想让对方过的更好，于是李想学会了各地的菜色小吃。 “你把洗洁精倒在刚刚洗过的碗上了。” “啊？哦，刚刚走神了。”李想回过神，发现果然如郑鹏徒所说，他几乎把整瓶洗洁精全倒在了刚刚才弄干净的碗上。 “……你在想事情？”郑鹏徒问。 李想开大了水，让水流冲掉多的洗洁精，水流溅到他的衣服上：“没有，只是发呆。” “你在想事情。”郑鹏徒斩钉截铁的说。 “我干嘛关你什么事？”李想莫名的有点烦躁，这个人总是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冒出来，真是特别讨人厌。 以前看过一条围脖，说是如果有一个人看到你所有狼狈的一面，那除了杀了他就是嫁给他。 嫁给他是不可能了，要不趁着现在夜深人静用刚才的水果刀捅死他？ 郑鹏徒：“上司关心下属是正常行为。” “好啊，伟大的总是关心下属的上司，如果你真的很闲那不如考虑给我加点工资什么的。”李想把洗干净的碗一点一点擦干净放进碗柜，非常仔细的排列好间距，省的一会这个强迫症又叫唤。 “做保安的工资吗。” “对啊，给我加十块钱我就感恩戴德了。” “你就这么甘心一辈子做保安吗。” 李想的手顿了一下，笑了：“不然我还能干吗，送快递吗？” 郑鹏徒又不说话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有点高深莫测，李想放好了洗干净的碗筷关上柜子门。 “好了，全部弄好了，那我先回去了。” “哦对了，你家看起来也能住人了，明天你的东西我帮你送回来。” 真是麻烦，坐公交车那些衣服肯定会弄的皱巴巴的，只能打车，又是一笔额外的开支，这种任性又跳跃思维的人果然很讨人厌。 如果不是衣食父母不捅死他也绝对要揍他。 “李想，你应该过得更好。” 在李想出门的时候，听到郑鹏徒不冷不热的说了这么一句。 李想想说，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但是最后什么也没说就关上门走了。 这么多年李想什么都会就是不会下棋，就连五子棋他都学不会。据说下棋很讲究谋略，下一步要想好后面三步怎么走，领导策划事情也会很有一手。那句话怎么说的，下得一手好棋。 看来郑鹏徒就是那种很会下棋的人，所以做事做人总有一种掌控全局运筹帷幄的感觉，而他呢，就是那种会把生活过成一锅浆糊的人。 羡慕嫉妒恨，先羡慕然后就会慢慢的开始嫉妒，最后无一例外的会转变成恨。 恨自己不成材，恨自己顾前不顾后，恨自己总是走出去很远才想起来其实自己早就应该转弯。 为什么自己过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自己不能过的更好？为什么自己一定要过这种窝囊的生活？ 不是没有想过其实自己应该过的更好，其实他也应该过的和郑鹏徒一样好，他曾经的努力不比任何人少，然而他努力过应该有的回报被他自己一手断送。 就算再怎么阿Q的安慰自己也还是会后悔会不甘心，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不和刘勉一起出来就好了，如果没有认识过刘勉就好了。 但是这些是他自己的事情，和郑鹏徒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凭什么对他说莫名其妙的话，他说他应该过的更好？ 呸。 第10章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第二天李想千辛万苦的把郑鹏徒的衣服电脑送到他家，结果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来开，打了电话也关机。 本来想把东西放门口就一走了之，却又担心那么贵的东西被人偷走了怎么办，在嫉极度的自我嫌弃里李想只好又花了五十块钱打车把东西原封不动的带回家。 上了班才知道郑鹏徒又出差了，妈的，一个设计公司的老板哪有这么多差好出！ 这还不算倒霉，衣服电脑什么的最多只是占点地方，等郑鹏徒回来了拿走就算了，最糟心的是刘勉这个粘皮糖。 他是个保安，所以不可能有办公室什么的，平时也不能老坐在保安室里，只能站在公司门口和老王聊天还得在那些员工前面到，这就直接导致一天他至少要看到刘勉两次 其实大厦保安真的已经很不错了，租单位的公司完全没有必要请保安，别的公司也没有保安。但是老王说他是公司没搬过来前就当了保安的，公司搬了郑鹏徒也没有辞退他，至于为什么又要请一个老王就不知道了。 李想对这个问题没什么兴趣纠结，反正工资是一分钱不少拿的，在这里工作轻松的很，侃大山站一站坐一坐就过一天。 这是在刘勉没有在对面工作的时候，现在他恨不得去工地上冒着大太阳搬水泥。 他出门的时候刘勉没有追他，现在倒是追的很欢，没事就走过来和他说话，找一堆无聊的话题欲言又止的别提多烦人。 不说是因为这个男人出轨才分手的，就是两人感情都淡了皆大欢喜的拜拜的，也不会希望自己前男友在自己眼前天天晃悠。 最让李想难受的是利师那些员工一看到刘勉和他聊天就投过来的眼神，那是掺杂着好奇、疑惑、鄙视、看不起的眼神。 就像是看到一个满身白浆的农民工踏进图书馆借一本雅思词典一样。 在这些白领眼里一个小保安，一个月拿着他们五分之一甚至更少的薪水，活在这个金钱食物链的最低端，没地位没钱，刘勉这种前途无量的设计师会和这种人是朋友这种事情，如果李想不是当事人也想八卦一把。 据说如果人人都能做到“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那这个世界上就会少很多屁事。不过这不太可能，因为这也算是人类的一种特色，怎么说呢，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死法是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以前的李想不会在乎，因为他身边有刘勉，分手以后的李想不会在乎，因为他的路是自己选择的。 而现在的李想很在乎，因为每次这种时候他都会莫名其妙的想起那天，他踏出郑鹏徒的房子的时候，郑鹏徒不冷不热的那句话。 李想，你应该过的更好。 这句话像是千斤坠一样砸在他心上，怎么都搬不掉，堵得他喘不上气烦躁的很。 好累。 真的好累人。 他用尽办法花招使尽的安慰自己，简直就是鲁迅先生笔下的那个阿Q了才勉强让自己认命，结果郑鹏徒一句话就破了功。 让他深刻的认识到他的内心深处有多么的不甘心，他不甘心所以的一切，他开始后悔，他开始抱怨，他开始恨。 他开始变成自己最讨厌最不想变成的那种人，絮絮叨叨怨天尤人，每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的那种被生活打败，带着大肚腩和秃顶的中年男人。 平凡而不平庸的生活是最好的，他现在已经不止是平庸了，简直就是庸俗。 李想叹了一口气，说不定他上辈子杀了郑鹏徒全家还碎尸万段怒沉大海，所以这辈子郑鹏徒才来报仇。 妈的，怎么又想到郑鹏徒那边去了。 “李想，晚上我定了位子，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下班时间刘勉又蹭过来，李想正笨手笨脚的脱掉保安外套换上羽绒服。 “不用了。”和他去吃饭？他宁愿对着一头十年不洗澡的猪吃。 刘勉一把抓住转头想走的李想的胳膊：“大家好歹在一起……认识了十几年，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他本来想说在一起，但是刚好老王走了过来，所以快速的改了口。 李想笑了，李想啊李想，你看看你认识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你天天这么追着我请我吃饭好吗，你应该多抽点时间陪陪你女朋友。” 刘勉皱起了眉头：“我和她已经分手了。” “因为没有利用价值了？” “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刻薄，这么多天你没有一次用好脸对我，就算是死刑也要给我一次说话的机会。”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我一直都这样你不知道吗？”李想很烦躁，他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想冲出来，难受的想吐。 刘勉舔了一下嘴唇，李想知道那是他在难堪的时候的习惯，他认真的看着李想，那表情让李想只想笑。 他说：“李想，你别想那么多，你和她不一样。” “我知道。”李想用尽全身力气努力的笑了出来，在刘勉以为他回心转意的时候，他看着刘勉的眼睛说完了下半句：“女朋友和好久不见的老同学当然不一样，从我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说完了吗？我该下班了。” 刘勉说给他一次机会？李想回家的时候想起了他们分手的那一天，他问刘勉的时候，刘勉只说了是就没有再吭声，然后他出门，刘勉追到了门口就停下了，因为隔壁那对刚刚搬进来的夫妻俩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刚好打开了门。 他走着听到他们说话，那对夫妻问刘勉怎么这么晚了还出来，刘勉说。 好久不见的老同学来坐坐，他出来送一下。 这么一个人，在分手的时候都怕被旁人知道他喜欢一个男人，现在却说，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他没当场打死刘勉，都算是他曾经爱刘勉爱的深。 当天很久没有做过噩梦的李想又做了噩梦，他梦到高中的时候他第三次模拟高考成绩出来，他的父母乐的合不拢嘴，梦到离开以后妈妈在哭爸爸苍老了十几岁，梦到他走在路上遇到以前的同学，唏嘘着问李想怎么会混到现在这样，梦到他拎着菜回家的路上，看到刘勉穿着他用几个月工资买的西装搂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走近高档酒店，他只能站在路边眼睁睁的看着。 他梦到刘勉说给他一个机会，梦到郑鹏徒不阴不阳的脸，他说李想你应该过得更好，他问李想你就这么甘心做一辈子的保安？他梦到自己的曾经不经风雨的拿画笔的手变得开裂粗糙，他梦到自己狼狈不堪的回到家里，被父母拿着扫帚冷漠的赶出来。 然后李想就醒了，摸摸自己的脸，是湿的。 他真的好累，他想回家。 妈，我想回家。 曾经有一个所谓的倒霉定理，就是说如果你开始觉得一件事情上自己开始倒霉，那么会发生一系列倒霉的事情，开始不论做什么都倒霉，开始非常非常的倒霉。 李想现在就是出门没看黄历走背字的阶段，在第二天下班回家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租的房子被偷了，他本身没有值钱的东西所以不怕被偷，但是偏偏郑鹏徒的那台笔记本还放在他的房里。 他虽然已经把电脑收到床底下还是没有用，那台市价要8000多的电脑还是不见了。 赔钱还是小事，问题是那台是郑鹏徒的电脑，郑鹏徒是一个老板，那台电脑里十有八九有重要的数据什么的。 发现家里被翻的一塌糊涂以后李想没什么想法，他已经习惯了。 倒霉倒霉倒霉倒霉加在一起，不过就是更倒霉而已。 被开除或者背上一身债务什么的，无所谓了，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东西了。 郑鹏徒是在电脑丢了的第二天回来的，风尘仆仆的像是去撒哈拉滚了一圈，李想等到晚上郑鹏徒下班在门口拉住他。 “我把你的衣服带过来了，你方便的话可以拿走。” “哦，麻烦你了，我这次有急事所以走的时候忘了告诉你。”郑鹏徒还是一张死人脸。 “那个，电脑被小偷偷了，我虽然报警了不过找回来是肯定没可能了，钱我会赔你。如果因为电脑里的重要资料丢掉公司有损失的话，我也会承担，可能时间会比较长，不过我不会赖账。” 郑鹏徒看着李想因为有点激动而异常的脸色，抬头看了一眼时钟说：“到时间吃饭了，你要一起吗？” 李想有点崩溃了，他实在是厌恶死了郑鹏徒这种时不时自说自话的毛病，不论你多认真的说话这个人都是这个死样子，他总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事情。 高高在上的俯瞰一切，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说话也好做事也好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自以为是到极点。 “我在和你说赔偿的事情，我求求你能不能认真的和我说完这件事情？” 郑鹏徒有点惊诧，李想很少这么激动，他伸手按住李想的肩膀：“李想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坐下来好好的和你说。” 李想甩掉他的手：“我没想多，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在浪费你的时间，无所谓，我知道电脑那点钱你不在乎，你随便谈一笔生意就挣得比我一辈子多。我没想和你套近乎什么的，是你自己想多了。” 李想继续说一些不好听的话，他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说一些不知所谓的话了，他知道他在胡说，郑鹏徒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在迁怒，他这些天的苦闷需要宣泄，郑鹏徒只是这个时候撞了枪口。 可是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发火。 如果不是他莫名其妙的说那种话他不至于郁闷到这个地步，如果不是他擅作主张搬进他家又一声不吭的走掉，他不至于要弄丢那么昂贵的电脑，如果他可以早回来一天电脑不会丢他不会欠人情，这么明明都是他的错，为什么要自己承担。 就像明明当初决定一起的是两个人，为什么到头来狼狈的只有他一个人。 郑鹏徒安静的听完李想的疯言疯语，然后很认真的对李想说：“对不起。” 他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第11章 李想被他这种态度弄的彻底没了脾气，像一只鼓鼓的气球被锥子戳破了一样泄了气，他揉了揉太阳穴。 “对不起，是我发疯，我……最近心情不好，不是你的错。” 郑鹏徒摇摇头：“是我太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什么他没说，李想也不想去问，他自己的生活已经是一团乱麻了，这个人为什么冒出来又为什么说这些话他实在是没有闲心去想了。 他现在只想回家喝杯热水，稍微驱散那股从心里蔓延到四肢的寒冷。 李想几乎已经忘了怎么去和朋友相处，虽然郑鹏徒也不能算是他的朋友。 这是因为他虽然没有上大学但是知识水平并不低，以前家庭条件也很好接触到的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少女，十指不沾阳春水不了解生活的艰辛却可以侃侃而谈。 出来以后他遇到的都是被生活压弯了腰的人，他们的理想早已经被艰辛的生活磨掉，他们每天像牛一样工作只为了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和老娘，李想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他不知道怎么去和这些人打交道。 更重要的是，他总是透过这些父母身上看到自己的父母，这让他很难受。 所以这么多年认识的人不少，可以坐下来聊感兴趣事情的人却没有，他每天可以聊天的对象只有刘勉一个人。 因为从来没有想过分开，所以没有给自己留过后路。 唯一一次和人聊天可以很开心的聊一下午的还是前几天在郑鹏徒家里，说实话郑鹏徒这个人用来当朋友是很好的，他不爱笑不爱说话不必担心他会把你的事情到处乱说，平时看着很冷淡其实会默默的关心别人，从公司每个人的相处都很轻松就能看出来管理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惜他们遇到的时间不对，如果提前个十几年在李想最好最自信的年华遇到这个人，他应该会和这个人成为朋友。现在的他讨厌郑鹏徒，站在这个人旁边他的失败和落魄更加赤裸的展现出来。 就像是一块破旧的榆木疙瘩和一块光芒四溢的美玉摆在一起，再阿Q的人都不可能无视这种差距安慰自己其实自己过得很好，活的很好。 李想深呼吸了一下，感觉自己的情绪已经平复了才又开口：“东西我一定要赔给你，至于电脑里面的东西的损失我也会赔偿，我没钱但是我好歹还有骨气。” 郑鹏徒沉默了一下：“电脑是别人送的，价格我也不清楚，你坚持要赔的话按照现在的市价就好，里面没什么东西，公司的数据我不会放在笔记本里的。所以这个你不用赔，那台电脑里连空心接龙都没有。这个不重要，重要是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 “……”他还是想抽他怎么破。 郑鹏徒下班时间比其他员工要晚一些，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两个人站在大门口吵架也没有人来围观。折腾了一番出了公司天已经黑了，李想伸手指向一条小吃街：“就去那儿吃好了。” 郑鹏徒表示没有异议。 这条小吃街越是晚上越是热闹，小摊小贩们恨不得把本来就窄的路都占满了，站在摊子前大声的吆喝招呼着前来的顾客，唾沫横飞的同时熟练的把香气扑鼻的食物拍进方便盒。 人们手里拿着大把战利品或站或坐直接开吃，三三两两的人群不时爆发出笑声和叫骂，地上铺满了塑胶袋和方便盒。 小吃街的特色：脏、乱、差，这里是地沟油最吃香的市场，这里是菜市场卖不掉的鸡鱼肉蛋最后的归宿。这里布满了大肠杆菌和不知名的各种细菌病毒，这里鱼龙混杂什么鸟都有，这里的小商小贩可以用刚接过钱的手刚擦过脸的手刚扣过鼻孔的手去揉面捏菜包丸子。 不过在这里吃东西的好处就是爽利，快活，还有就是便宜。虽然是冬天寒风呼呼的但是小吃街的人气完全没有被影响，冷怕什么，来一碗热乎乎的汤面灌下去啥冷都没了。 李想找了一个卖豆腐脑的小铺子直接坐下，郑鹏徒虽然天天从这条街旁边走过但是一次也没进来过，眉头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 李想只当没看到，要了两碗豆腐脑，又跑到旁边的店子买了鸭锁骨烧饼什么的，乱七八糟的吃食堆了一桌子。 “吃吧。”李想递给郑鹏徒一双一次性筷子。 “吃这些，不太健康吧，感觉挺不卫生的。”每天都有看健康饮食节目吃的很健康的健康先生如是说。 “嘿，你一个中国人还讲究卫生健康？没听过那句话吗，不吃遍元素周期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中国人。”说完李想就不去理会他了，捧着热乎乎的豆腐脑咕噜咕噜的开吃。 有一个老奶奶挎着小篮子走过来笑眯眯的问：“小伙子，要不要买点田螺啊？不贵，五块钱一包。” 李想买了两包，老奶奶给了一小把牙签。 “这个是蜗牛？”郑鹏徒摸了一颗出来，有点困惑。 “你没吃过？这个是田螺，用牙签弄掉这个门吃里面的就可以了。” 郑鹏徒不疑有他，用小牙签戳出田螺里面的肉塞进嘴里，然后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确实是吃里面的肉，不过李想没有说还要去掉后面的内脏肠子只能吃前面的一点肉，想来后面缀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味道不是太好。 好吧，他确实是故意的。 “咳，那个后面的不能吃，要掐掉。” 郑鹏徒不愧是郑鹏徒，面不改色的掐掉后半部分吃掉：“你还记不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参加过一个全国高中生的摄影大赛。” “啊？好像是参加过一个。”李想没想到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仔细想了想印象中是有参加过这么一个比赛，记得那个时候他好像是拿到第一名还是什么，时间太久已经记不清了。 “你是第一名。” “那又怎么样，你不会是第二名吧？”李想用牙签掏出田螺肉塞进嘴里，随口说。 郑鹏徒点点头：“我是第二名。”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妈的，田螺的汤呛进气管真他妈的疼！ “我是那个时候去你们学校的交换生。” 那个时候高中学校搞了一个所谓交换计划，从两个高中里随机抽取十个学生互相到对方的学校体验不同的教育，李想作为学校的尖子生，接待过这些学生。 不会吧。 “所以我们那个时候见过面” “不可能。” 郑鹏徒这种人属于存在感极强的类型，见过一次就不可能忘记，那个时候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他也会记得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确实记得有过这么一回交换计划什么的，不过那群学生里没几个能搬的上台面的，他记忆里只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姓王的男生和一个姓牛的女生还算出彩，其他的完全属于打酱油的存在感极低。 面前这个长相帅气浑身散发着“王霸之气”的男人没理由是其中的一员啊。 郑鹏徒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油腻腻的手指头，然后把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弄乱，刘海垂了一些在额头前面：“那个时候我不是很喜欢说话，所以你可能对我印象不深，这么多年了，人也长的变了一些，那个时候我头发也比现在长一点。” 这么说搞的跟你现在很喜欢说话似得，李想默默腹诽，不过郑鹏徒这么一弄他倒是想起来似乎有过这么一个人。 戴着很厚的啤酒瓶的眼镜，抱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厚书，头发很长盖住眼镜的男生。他很少说话也很少一起出去，每天阴森森的呆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因为他性格很孤僻就连同行的几个同班同学都很排挤，李想自然没和他说过几句话，郑鹏徒如果不提他这辈子可能都不记得认识过这么一个人。 不可能吧，那个是郑鹏徒？虽然说女大十八变什么的，这变得也太大了，何止是脱胎换骨啊，简直是肉身炼化重新塑了一个金身！ 李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田螺汤滴在身上都没理会：“你、你就是那个天天抱着本书的那个？” “嗯。” “我去，你变的也太厉害了。” 郑鹏徒看了他一眼：“你也一样。” 李想被他噎了一下，是啊，郑鹏徒变化大自己变化也大，当初他和刘勉的事情被爆出来以后他就和很多同学断了联系。面相没有变又怎么样，就算见了也没几个人会相信当初的李想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李想。 他还记得当初那个有点秃顶嘴巴也刻薄的班主任在他的同学录上写下的话，龙飞凤舞的几句话：李想同学认真刻苦，前途无量。 喝了一口刚买的矿泉水，是苦的。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个是干嘛。” 郑鹏徒本来想往后靠的，但是靠了一半想起这个是凳子不是他办公室的椅子，就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停了下来：“公司现在很缺摄影师，我想请你。” “开什么玩笑。” “不是开玩笑，你绝对有这个才华，摄影这个东西全是靠天赋，你所缺的只是一点点指导。最近竞争很大，我需要能震撼大家的照片才能完成更好的广告。你应该知道我们公司的广告中心是感动和平凡，我需要这种平凡但是有震撼力的照片。” “你也不甘心这么过一辈子不是吗？我可以送你去英国参加一个短期的班，他们主要是教一些摄影技巧和相机的功能，一个月你就可以学成归来。”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参赛的作品是人，那种照片我现在都还记得，很有震撼力，我输的心服口服，所以我相信你是一个很有潜力绝对会上升的潜力股。” 李想问：“你干嘛要找我？就因为咱们曾经认识？所以你日行一善拉一把落魄的老同学？” 就算他有才华，培养一个摄影师和招一个摄影师还是后者比较划算，他们几乎没有交情，郑鹏徒这么做完全没有道理。 “当然不是。”郑鹏徒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 李想松了一口气。 “因为我喜欢你。” 李想一口气松大发了差点没上来。 第12章 这算什么？刚刚玩过真心话大冒险来拿他开涮吗？大晚上的来这么刺激的他可扛不住。 李想整个人傻掉了，这个喜欢应该不是他理解的那个喜欢？应该是欣赏？千里马看到伯乐的那种喜欢？到底是闹哪样啊！他们说好的正常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呢？他们说好的谈赔偿的事情呢？ 李想试图从郑鹏徒脸上看出点什么，然而郑鹏徒还是一张棺材脸坐的溜直，看不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别开玩笑了，这种笑话不好笑。” “你不应该过这种生活，你有更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好。”郑鹏徒没有就刚才的话做出解释，仿佛他刚才根本没有说，这让李想放松了一点，如果他解释了，不论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都让他不好受。 就当没听到是最好的。 “……有什么关系吗，反正我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不觉得我过得不好。” 就算过的好又怎么样不好又怎么样，没有人会在乎。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朋友现在连坚持了那么多年的人都失去了，他的人生早就毁掉了，既然没有人会在乎也不需要去努力，他只剩下自己了。 “可是你拥有过辉煌的人生，你只是摔倒了而已。” “你觉得斑马是黑底白条的还是白底黑条的？”李想说：“不论它是黑底白条的还是白底黑条的，你眼中它们都是斑马，不会因为它们的条纹不一样而对它们另眼相看。所以就算我曾经辉煌过又怎么样，我现在和那些没有努力过的人都一样，不会有任何区别。” 郑鹏徒捏了一个田螺放在眼前端详没有说话，李想看着他很难把他和记忆里的那个男生联系在一起，也许唯一比较像的就是他不论坐在哪里都可以很好的和背景融合，不会有任何的突兀吧。 他曾经以为自己会变成这种人，光鲜亮丽不会为下一顿吃什么发愁，每天玩着奢侈的玩意当做消遣。 只是，他最终还是从狮子沦落成了斑马，就算曾经是白色的也没有人会在乎。黑底白条和白底黑条在陌生人眼里都是一样的，他们关心自己明天吃什么都多过关心别人的过去。 意志力的消沉往往是最可怕的，所谓的摔了爬起来就好的言论不过是外人敷衍的话语，说安慰的话比说风凉话更轻松简单而且没有心理负担。 针不扎到自己的肉，是不会感觉到疼的。 也许他本来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能干，也许他就算是参加了高考也还是会沦落，也许他本来就是应该过这样的日子。 “李想，你觉得你是黑底白条的还是白底黑条的？”郑鹏徒开口了。 “这不重要，李想，在别人眼里你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还记不记得你自己是什么样子的。每个人都会摔倒，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每个人摔倒了也都会哭，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重要的是你是爬起来再哭的，还是哭了就爬不起来了。” “就算是斑马又怎么样，就算在别人眼里都是一样的又怎么样呢，我自己知道我自己是一匹与众不同的斑马不就好了吗，我自己记得我的底是什么颜色的不就够了吗？我们都是在为了自己活，但是同时我们也在为别人活，活给别人看。如果你说你可以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完全不在乎就这么过一辈子，你做的到吗？” “时间是最好的伤痛药，但是它治疗好伤痛的同时也会麻木你的斗志。每一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只是要看你自己甘心不甘心，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和被踩在金字塔的低端一样能活着。区别不止是物质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郑鹏徒说给李想三天考虑，是继续做保安还是答应他去进修，说完他就离开了。 一个穿着单薄的落魄老头扛着一个扁担唱着不知名的小曲从街的这头走到那头，本来还算欢快的调子从他沙哑沧桑的嗓子里唱出来莫名的悲凉，他红着眼抬着头，嘶哑的扯着嗓子唱着那些李想听不懂的词。 听着让人想哭。 当眼泪顺着脸流下来的时候，李想想，果然那包田螺太辣了。 回到租的房子，李想发现隔壁的屋子搬了新的住客，一个胖胖的长着青春痘的小男生。他背着一个大大的画板站在门口，乱七八糟的一堆行李还堆在门外面，屋子里一个中年妇女一边收拾一边絮叨。 “住家里不停好吗，大不了叫你爸天天开车接你能麻烦死他嘛？非要出来住出来住，爷俩都不让我省心哦！” 小男生讨好的说：“妈，我这不也是体验生活吗，再说离得近我可以多睡一会，挺好的。” 中年妇女哼了一声：“好什么好！在你爸车上一样能睡个回笼觉！你就作吧！有你哭的时候你个小兔崽子！” “哎呦，妈，我是小兔崽子那你和我爸不成老兔子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就别絮叨啦！” “你信不信我揍你啊？怎么和你妈我说话呢！皮又痒痒啦？呦，您是住在这隔壁的？”中年妇女气的拿着笤帚就给了小胖子一下，小胖子嬉皮笑脸的躲过去，中年妇女追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李想。 李想连忙走过去和她打招呼：“是啊，我就住这屋，您好。” 中年妇女把笤帚放下，拢了拢头发，把小胖子拽过来：“您好您好，这是我家孩子，第一次出来住，住在隔壁邻里邻居的还请您多照顾照顾。我这孩子啊，唉，从小家生家养的也不知道做个家务，他爸也不知道帮着劝。两个一条心的要他一个人出来过，真是不知道怎么好。” 小胖子朝李想做了一个两手一摊无奈的动作，挤眉弄眼的别提多滑稽，被中年妇女发现了又是一个爆栗子，敲的他捂着额头泪眼汪汪的。 “应该的，您也不用这么担心，小孩子生活能力都挺强的，附近吃的用的都有的买，隔壁那条街还有帮忙洗衣服的，好着呢。” “哎呀，那我就放心了，我就是担心这孩子不会自己洗衣服，再说现在学习那么忙，自己洗衣服得费多少时间呢！您也知道现在孩子的学业多紧啦，要不是现在不上学没得出息，我都不想让他上了。每天画画画的像个小泥鳅，听说那画画的画材可都有毒的！真是不知道怎么办，现在外面吃的也不干净，什么味精地沟油的让人多不放心啊……” “妈！我的亲妈诶！您能不絮叨了嘛！人家还要回家呢！您回去吧回去吧~！这都几点了！没车了都~！我自己能收拾！” “呦呦，真是的，不知不觉就说起来了，真对不起啊，承蒙您多照顾照顾啊，这混小子就会捣乱，如果骚扰到您别客气随便揍，打不死就成。”中年妇女让了一条路给李想，等李想走过去以后给小胖子又是一拳：“你自己收拾个屁！你连吃薯片都懒得盖盖！给我滚进去！” 不知道上一个住在这里的那个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看着那对活宝母子吵吵闹闹，李想想到了那个漂亮的小姑娘。 那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聪明又上进，只可惜太过于看重成绩。 李想回了家第一件事是打了热水来洗漱，洗完了就躺在床上想事情，想很多很多很多事情，他想自己那个时候学习似乎特别轻松。轻松到夜郎自大的程度，轻松他以为这个世界是围着自己转的，轻松到天真的以为脱离了学校他也可以是天之骄子。 其实这么多年了他真的意识到学校才是最公平的地方，至少你有没有本事是最单纯直接的可以判断的，只要成绩好就可以肆无忌惮的骄傲，在那个年华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单纯。 有人说学生时代是最单纯的，只要你拥有一技之长就会有人崇拜有人喜欢，篮球打得好学习成绩好甚至跑的快都会有人喜欢，但是当你踏入这个社会，只要你没有钱没有地位就不会有人喜欢。 这就是社会。 不过他对这个的执念其实没有那么深，因为总是要离开那里的，提前离开未必不是坏事。 想来想去就想到郑鹏徒的那句我喜欢你，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郑鹏徒不是那种会随便开玩笑的人，难道他也是个GAY？有车有房有钱有相貌，性格除了偶尔短路又有强迫症以外还是不错的，但是没有女朋友，听起来真的挺像的。 但是就算是个同性恋也没有理由会喜欢他，李想的长相只能说是清秀。长相这东西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扮，就李想现在这个死德性郑鹏徒都能喜欢上，那他口味还真的挺重的。 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差啦，只是和郑鹏徒这种浑身都发着光的人比他真的连小菜都算不上，尝鲜都闲太淡薄。 硬要解释的话，郑鹏徒喜欢的，可能是以前的那个李想，那个曾经和他同窗的意气风发的李想。 那个时候的李想和现在的李想完全不一样，开朗自信乐观，深得学生和老师的喜欢，家境好又健谈，几乎和每一个人的关系都好。 夜深的时候李想照镜子，看着镜子里带着淡淡黑眼圈一脸淡然的人都会怀疑，自己曾经有没有过那么一段经历，说不定是自己臆想来骗自己的。 现在的自己和路边上买番茄的大叔没有区别，矫情一点说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也许他的能力也仅仅只是学习而已吧，这么多年来完全没有长进，想法简单又幼稚，总是一厢情愿的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就算考上了大学恐怕也不能好好的融入这个社会。 当初的风光说不定只是时代的产物，因为成绩好才会被盲目崇拜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郑鹏徒喜欢的是以前的自己，比郑鹏徒玩儿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来和他开玩笑还让他难受。 第13章 就好比你曾经拥有过美丽但是不小心在车祸中毁容，你走在街上被陌生人看并不会很难受，因为在他们眼里你就是那么难看，他们的感慨只会是你好难看。 但是面对亲人朋友这些知道你原本模样的人的时候，那种难过就会成百倍的涌出来，因为他们会感慨：真是可惜，你曾经是那么的美丽。 最伤心的莫过于美人迟暮，英雄末路，那种感觉就好像赤身裸体的站在繁华的街道里一样。 李想可以不在乎现在的人怎么看却不能无视曾经认识的人怎么看他，郑鹏徒居然认识他，这简直就是在他已经一团糟的世界里又扔了一枚重磅炸弹。 那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认出来了吗？应该不可能吧，自己那个熊样换成以前的自己都不认得了。如果那个时候就认出来了，那郑鹏徒还真是爱他爱的深。 但是那又怎么样，他已经不是以前的李想，郑鹏徒却比以前还要成功。 李想高中有过一个好哥们，他暗恋一个女孩子从初一到高三整整六年，他几乎每天都在和李想念叨那个有长头发的漂亮女孩。 不过这种暗恋也只到高三就结束了，因为他们有一次出去玩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女孩，女孩子长得并不漂亮，头发剪的短短的只到耳朵，满脸的青春痘，她从那哥们旁边走过去的时候还随口吐了一口痰。 也许是那一口痰把那哥们六年的爱恋吐在了地上，李想在旁边都听到了他心碎的声音。 那个女孩子一直都长那个样子，她从来没有改变过，只是因为漫长的六年里那哥们把这姑娘美化了，或者说妖魔化了。 后来李想陪着那哥们喝了一晚上的酒，醉醺醺的失恋男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什么其实他只是怀念初恋的美好啊，什么初中的时候爱情多美好啊，什么那个姑娘曾经为了一块橡皮踩了他好几脚啊，什么就为了那几脚他就爱上了她啊。 总之就是矫情。 然而人类都是这么矫情，就如同鲁迅写过的故乡，他怀念着故乡然而等真正回到了故乡才发现没有那么美好，于是他感慨，如果你爱一个地方那么就永远不要回到那个地方。 现实越痛苦记忆里的美好就会更美好，不论是什么人都是这样。这就是厨师经过几十道加工程序做好的精美菜肴，和躺在厨房的萝卜咸菜的原材料的区别。 真是这样，那他现在何止是萝卜咸菜，简直就是放到坏的腐烂花椰菜，不管多高明的厨师都只会把他扔进垃圾桶里。 说不定他把田螺汁擦在裤子上的时候，郑鹏徒的心也碎了？ 李想的晚睡强迫症又发作了，无所事事的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直到凌晨，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身心俱疲却睡不着。 更痛苦的是刚刚睡着了就被吵醒了，早上六点半李想的门被敲的乒乓作响，吵死人了！！ “李叔！李叔！！李想叔叔！！” 李想爬起来裹上羽绒服打开了门，昨天才搬过来的小胖子一头撞在他胸口，真他妈疼。 “怎么了？小胖……咳，周洲舟？”这破名起的。 小胖子特别激动的挥舞着一个洗脸盆，满脸都是洗面奶的泡泡：“李叔李叔~我刚才出门洗脸的时候把门给锁住了！怎么弄啊，我进不去了！” 李想拿着小锤子把那把合金锁敲开的时候还在思考，是要怎么样才会出门洗个脸都把门给锁上，这又不是家里的自锁门。 “我妈嗦（说）这边治安不吵（好），要我记得斯斯科科（时时刻刻）唆门（锁门），然后我就唆门咯（锁门了），淡素（但是）我木有（没有）带钥匙粗来（出来）。”小胖子一边刷牙一边解释为什么自己会把自己锁在门外面，白色的泡泡喷的到处都是。 一个时时刻刻都记得让家里小孩锁门的妈妈，买的锁当然不会是普通的三块钱一把的锁，加粗加保险的锁敲开真的很费劲，敲了半个小时李想才把这把锁给敲开。 小胖子在这半个小时里洗好了脸刷好了牙，还出门买了三份早餐，给李想一份以后自己吃了两份。 “下次出来洗脸就别锁门了，没那个必要。”真有下次他绝对会装死，大冬天的敲一身汗是自虐行为，他才不会敲第二次。 小胖子嘻嘻哈哈的笑：“谢谢李叔！” 托小胖子的福，李想彻底的清醒了，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擦了一把脸就骑着小摩托上班了，偶尔也要积极的上个班等待加个薪水什么的。 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以李想这个垃圾人品他肯定不可能是吃虫子的鸟，而虫子是不应该早起的。 刚进大厦就遇到了他最不想遇到的两个人的其中一个，刘勉。 刘勉一脸感怀春秋的四十五度脸朝李想走过来，李想抓了一把鸡窝头心说你们这种精英分子一个两个的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成吗。 “李想，你今天来的好早，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小胖子买的杂粮煎饼很好吃，就是葱花放的太多。 “那……午餐我们一起吃好不好？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谈，可是你总是不给我机会。” 李想掏出饭卡：“今天我们食堂有土豆炖牛肉，我没打算出去吃，麻烦让开一下，再不打卡我就迟到了。” “……好吧，但是房子有一部分是你出的钱，还有很多东西留在家里，好歹让我把这些钱和东西补给你。”刘勉换了一种说法，准备走曲线救国的路线。 “那些钱一半你结婚的时候祝你断子绝孙，另一半你葬礼的时候祝你永世不得超生，不用谢谢我。” “午饭不能一起吃也没关系，那晚饭咱们一起吃？或者夜宵也可以。” 刘勉这个人的优点之一就是耐心好而且很会坚持，当年他教过的学生在毕业的时候痛哭流涕，因为他们终于可以摆脱掉这个如果不画画就会一直粘着你说个不停的牛皮糖老师。 如果下次还谈恋爱，他一定不能找这种耐心好的人，不然分手了他会烦死。 “不好意思，我想你们晚上也没法一起吃饭。我们公司最近很忙，大家都要加班。”神出鬼没是一个好老板的标准，一个神出鬼没的老板可以拯救一个快抓狂的可怜员工。 作为一个优秀的好老板，郑大老板板着一张晚娘脸冷冷的从公司门口冒出来：“李想你还在干什么，快点来上班。” 刘勉看着李想和郑鹏徒的背影，摸摸了头发：“保安……还用得着加班吗？” 李想本来以为这只是一种说法，结果真的要加班，整个公司上到郑鹏徒下到李想老王到了晚上八点半都还没有走。 “嘿，你知道咱们为啥加班不？”资深八卦人员老王同志贼兮兮的问李想。 “我只想知道咱们加班能拿多少加班费。”保安的加班意义是个啥，站在门口当门神吗。 老王的热情八卦之火是不会因为李想的消极而消失的：“咱们公司最近要参加一个超级大的比赛，超级~~~~~大的！咱们老板前段时间出差就是为了去亲自取景，好像是啥自然广告。啥啥啥的广告大赛来着，算了这不是重点！这个比赛据说是啥业内人士的梦想？好像是这么说的谁知道呢，所以现在整个公司都在努力的想做好这个广告，我不说你肯定不知道吧啊哈哈啊哈哈。” ……这种事情和要一个保安加班有什么关系。 加班一直持续到九点半，工作结束以后几个员工闹着要郑鹏徒请宵夜，想偷偷溜走的李想被老王一把拽住上了去饭店的出租车。 郑鹏徒果然很大方的请大家到了一家在二十三层的旋转自助餐厅吃饭，二十四小时不打烊，只要你吃得下呆一天都没有问题。 虽然说是这么说，不过一般到了晚上九点以后就没有什么人了，一群人进去跟包了场似得。 加班是世界上最消耗体力的，好容易有一个机会不花钱补充体力，一群饿急眼的员工撒着欢的拿着盘子在食物的海洋里畅游。 老王爱死这家餐厅的冰激凌自助机，拿着蛋卷欢快的挤了十几个奇形怪状的冰激凌到处派给别人，大冬天的他也不想想怎么会有人想吃冰激凌。 “李想！兄弟来一个甜筒吧！我实在是吃不完了。”老王冻得牙齿都哆嗦，手里还捏着好几个化了的冰激凌，黏黏糊糊的恶心死了。 李想嫌弃的看着白痴老王：“滚犊子，吃不完你就塞回机器里去，你个白痴。” “别这样啊！兄弟你不能抛弃我啊~！你不爱我了吗！！你难道真的不爱我了吗~！亲爱的~~~~~！” “你再这样我糊你一脸冰激凌啊！” “哇靠！说说就算了！你还玩儿真的！你以为我不敢吗？看我的老王旋风冰激凌攻击！” 老王的运气真是好的不得了，他一个冰激凌球就砸在了李想……背后的郑鹏徒脸上。 第14章 冰激凌是巧克力和草莓口味的，正中红心的砸中郑鹏徒的鼻子，然后一路滚到郑鹏徒那条白底蓝条的领带上。 老王同志，在游乐场的各种射击游戏击中记录都为零，唯一一次击中的是衣食父母的鼻子。 郑鹏徒果然不愧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变态，从冰激凌球腾空飞起到降落，他完全没有变过表情，就连眨眼睛都还是正常频率的。 “啊啊啊啊啊！老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老王像个娘们一样的双手捂脸尖叫出声，然后从桌子上抽了一堆餐巾纸想帮郑鹏徒擦擦脸。 郑鹏徒当然不会让他把那一坨卫生纸湖在自己脸上，他只是摘掉了自己脸上的金丝眼镜然后说：“每浪费五十克食物罚20块钱，如果不想罚钱就不要干这么幼稚的事情。” “是！”老王同志立正敬礼。 冰激凌的痕迹很难洗掉的，郑鹏徒去厕所兜了一圈把脸洗了领带……直接丢掉了，当然丢掉以前他很认真的把那块冰激凌痕迹弄对称了，这就是万恶的有钱人没有错。 李想没闲心去关心他们俩的爱恨情仇，自顾自的拿着盘子把自己当饿死鬼，反正来都来了，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自助餐的最高境界是扶着墙进来扶着墙出去，李想没做到前面一条但是果断的做到了后面一条，等大家都吃的差不多嘻嘻哈哈的准备走的时候，李想已经吃了一整只烤鸭三份小牛排各种零食水果碳酸饮料。 事实上李想并不是很能吃，他的饭量比正常男人还要小一点。不过他发现自己一旦停下来吃的郑鹏徒就有想走过来的动作。他还没有想好很多问题，万一郑鹏徒问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多尴尬，所以只能埋头苦吃。 吃多了也是很痛苦的，胃里塞了太多的东西撑的连走路都难受，李想怀疑只要有人从背后拍一下他他就会把刚刚吃的东西全吐了。 千辛万苦的挪到了电梯，又千辛万苦的走出了餐厅到了地下停车场，李想以为自己柳暗花明又一村胜利在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山穷水尽。 因为他看到在自己的那台小摩托旁边，华丽丽的戳着牛皮糖刘勉同志，现在是怎么样，走琼瑶苦情模式之苦苦等待吗？可惜没有下雨效果大打折扣。 李想捂着自己可怜的胃好想引用一下经典台词：怎么是你，怎么又是你，怎么还是你，怎么总是你，怎么老是你。 说起来这几天还真的没有再想起这件事情了，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几乎忘了还有刘勉这档子事没解决。心太宽了吗？也不是吧，应该是在乎的事情太多，相对不重要的事情就记不住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这人虽然有点矫情心思又重，但是做事方面很讨厌拖泥带水的，决定的事情很少改变。分手这件事情不可能有任何回转的余地，既然如此就不需要再谈什么，大家各走各的不是挺好。 他都不计较了，刘勉还计较个什么劲。 “你在这干嘛。” “我们不是说好晚上吃饭的吗。”刘勉第二大技能，自说自话。 李想叹了一口气：“刘勉你这样累不累，我都觉得累，你想谈谈，成，咱们就谈谈。当初我说分手的时候你是不是同意了，既然如此你现在找我是想干嘛。如果你想再合那我说明白不可能，你缠着我也没有意思。” “我没有同意分手，这个只是你自己说的，那个时候你太激动了我想我们各自冷静一点会更好，关于孙黎美的事情我承认是我的错，但是你好歹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改。” “好，冷静一点是吗？我觉得我现在足够冷静，分手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松口。既然你提了她的事情我们就往开了说，刘勉你能要点脸吗，如果不是我发现是不是要等喜帖甩在我脸上我才知道你们的事情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才能到谈婚论嫁要我说还是你自己说？你往上爬我说过什么吗，但是你用这种手段往上爬就应该知道会有这种结果。” 停车场的风挺大的，李想本来穿的就不多这么一吹更觉得浑身哆嗦，电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 刘勉脸色不是很好看，估计没想到李想会知道那么多，他顿了一会才开口：“我知道这种做法很伤你心，但是我已经知道错了，我跳了槽不会再和她有什么关系。李想，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多俗套的说法，几乎每一个出轨的男人不论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都是这样说，这么多年的感情？做出这种事情以前他有没有想过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现在才来打感情牌，真是好笑。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现在才发现你真不要脸，那么多年我当做善事都觉得恶心。刘勉你说这种话你都不觉得亏心吗？你能不能让我看得起你一点？你是不是还指望我微笑着参加你的婚礼，告诉你说恭喜？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你也算是成功了，我知道同性恋没有出路，你要结婚脱离苦海我不拦着你，但是你能不能有点责任感，能不能对得起我一点对得起你马上就要结婚的女人一点？算我求求你，别让我觉得我曾经喜欢你那么恶心，成不成？” 一个成年人能在社会上活三十年就不可能没有一点人际关系，李想的交际圈窄不代表他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农村妇女，他只是想去相信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傻子。 刘勉的婚期是三月份，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多好的季节。女方出了房子和丰厚的嫁妆，而跳槽只是因为不想大家传的难听，请帖都已经开始印了。 那么现在回头找他的理由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出来，女人只是为了地位和金钱，为了正常的生活和名誉。一个交际圈窄不喜欢出门的白痴男朋友是为了什么，欲望吗？ 如果分手只是因为失望，那现在他已经绝望。 莎士比亚说，分手后不能做朋友，因为彼此伤害过，分手后不能做敌人，因为曾经伤害过。 而在李想看来，这句话的本质就是从此陌路，老死不相往来，如果不再接触说不定还会保留一丝对方最美好的一面。 社会是一个大染缸，形形色色的人跳进去，染成大同小异的颜色跳出来。 如果一开始遇到的是现在的刘勉，李想连一眼都不会看。但是如果再次回到十几年前，他可能还是会和他认识，然后在一起。 因为第一见面的时候，刘勉穿着艺术家都很喜欢的马甲，拿着油画笔在画一盆君子兰，李想进去以后，他回过头来说带着笑意说：你好，我叫刘勉。 就像他在画的那盆君子兰。 说完这些话李想利索的开了小摩托的锁，推着小摩托车走出了车库。 转个了弯儿李想看了一个人，特别熟悉的人，郑鹏徒拿着车钥匙站在车库的大门口，李想无语。 车库那么空荡传音效果又好，他们说话那么大声说郑鹏徒没听到李想都不信，郑鹏徒很无辜的扬了扬车钥匙：“车坏了。” “……” “真坏了。” 然后李想推着自己的小摩托和郑鹏徒一起压马路，不要误会，李想是一点都不想和他一起走的，偏偏他们俩回家的方向是一致的，这大半夜的郑鹏徒还打不到出租车。 “那个，咳，你前几天说的事情，还算数吧。”李想犹豫了半天，小小声的问。 “哪个，是我说喜欢你的那个还是帮你去进修的那个。”郑鹏徒果然还是那个郑鹏徒。 李想差点被他给噎死，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后面的。” “当然。” “那我现在答应，还不晚吧。” 他想回家去，他想见爸爸妈妈，过了这么多年他真的很想很想回家去。但是他不能这么回去，不是因为丢人而是怕爸爸妈妈失望和伤心，他不想再因为过得不好害父母伤心难过。 他想爬起来了。 郑鹏徒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按了他的头一把：“比我想的要早一些答应，进修在还有一些时间，明天带证件过来办护照，去以前我这边有一些资料你看一下。” “……好。”搞的跟早就知道他会答应一样，个变态自恋强迫症。 李想虽然也算是摄影爱好者但是毕竟是业余的，摄影知识和对机器的掌握完全不够看，郑鹏徒给的五六本和大辞典一样厚的资料简直就是要看死人。 万幸的是高考给李想留下了超强的背书记忆，李想自我催眠这是高考的资料这是高考的资料居然也记下了七七八八。 当然光记下来是不够用的，郑鹏徒又搞了几个储存卡下载了大量的作品和视频给他看，李想拿到的时候问他怎么不用U盘，郑鹏徒一脸认真的说这个便宜。 等到了家把储存卡安到MP4上李想才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了为什么不用U盘，他的出租屋里并没有电脑。 在某些细节上，郑鹏徒细心体贴到让人难受。 虽然对于表白，如果那也算表白的话，对表白的事情两个人像是约好了一样谁也没有再提过。但是毕竟是说出来的事情了。李想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且郑鹏徒在表白完以后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如果李想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郑鹏徒在追他的行为非常的明显。 第15章 早上会“不小心”开车路过他租房子的地方，然后就会一起去吃个早餐什么的。买点心的时候会“因为数量要对称”买很多很多，然后顺理成章的送给李想一些。会送李想包装好的大衣，原因是不小心买了不合适的尺码而且剪掉了标签。 这种不小心的事件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一个月以内因为买错尺码送给李想的衣服就已经有五件了，如果真的是买错了尺码怎么不送给老王，老王的身材明明和他差不多。 简直就像是高中生在暗恋一样单纯，难道前段时间不由分说的住到他家里也是因为这种原因？拜托你到底几岁啊。 偏偏这个人还面无表情严肃无比的说着这些一戳就穿的谎话，不要的话搞得跟自己自作多情一样，有一回硬着头皮拒接了，郑鹏徒一脸“我好受伤”的表情吓的他以为这货被鬼附身了。 李想的三十年的人生里只和刘勉谈过恋爱，也没有谁追谁，就好像是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一样。所以就算郑鹏徒的追求很蹩脚，李想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 “哇~老李你还说和老板没关系，那这么多零食他谁都不给干嘛给你！我就知道你是老板派来的卧底，不过我也不怕你~哥勤勤恳恳的工作，我为了公司抛头颅洒热血~！我……” “既然你这么忠心，肯定不会在工作的时候吃东西，这些我就自己吃了，再见。” 郑鹏徒“一个不小心“买多了的XX蛋糕房的经典牛奶酥，就算不喜欢吃甜食的人闻到都会爱上的超级好吃的点心，老王果断投降：“你不能这样，我们是好基友，好基友要一生一起走，所以好吃的也要和我一起分享，来来来，甜食吃多了会蛀牙，哥们帮你分担！” “你就扯淡吧。” “不过说真的，要不是你是个男的，我还以为老板看上你了。”老王开开心心的抱着点心桶，吃的都堵不住的就是说这种人的嘴。 李想无语。 “我是说真的，你还别不信，告诉你，你王哥我对这回事经历的可多了，想当初多少小姑娘排着队追我，我都不乐意！你瞅瞅你那眼神，你还别不信，想当初我风靡多少万千少女啊！” 李想抓了一把牛奶酥塞进老王的嘴巴：“语文没学好少说话，老王八不提当年勇。” “呸！你才老王八呢！我说真的，我老早就觉得咱们老板不正常了，你说有钱长的又帅，可是就是没有女朋友。你要知道，男人没有女朋友不是不举就是个GAY。作为一个好的员工，我当然不能去想老板不举，所以老板肯定是个GAY！”老王对自己的结论很是洋洋得意，唾沫星子和零食渣子到处喷。 “少说话，多吃饭，小心被老板听到开了你。”虽然知道老王这个人就是嘴上没有把门的，喜欢说一些八卦，基本都是说完就忘了。同一件事他可以说十几个不同的版本，从来不放在心上。但是李想毕竟心虚，被他这么一说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老王挥挥手：“饭可以少吃，话不能少说！说真的，李想你长的挺不错的，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要不是哥实在太爱大波妹子了，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哪儿还轮得着咱们老板啊。”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闭嘴吃你的去吧。” 快下班的时候李想收到郑鹏徒的短信，短信言简意赅是郑鹏徒的风格。 【晚上到我家。】 【嗯，你想吃什么。】 【炒包菜。】 真是个好养活的孩子，一颗包菜就满足了。李想编辑了一个好，发送成功。 看起来很暧昧，如果被老王看到了估计能编成上中下三部爱情故事每天开场讲八场，讲足一个月。 不过本质上只是去郑鹏徒家讲解一下照片，构图，和摸摸相机当做实践而已。硬要说暧昧的话，那就是因为各自吃好饭比较耽误时间，所以晚餐多半是李想带着材料到他家搞定，也因为这样，郑鹏徒的冰箱开始出现各种食材，料理台上也开始多了各种厨具和作料。 这种发展有点不妙，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下班李想到菜市场买了包菜和葱，又买了一斤猪肉，想当初他高考的时候，猪肉才五块钱一斤。 因为去了一趟菜市场，所以李想到郑鹏徒家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门没有关，郑鹏徒挽着袖子正嘿咻嘿咻的给一盆绿萝松土。 “来了。” “嗯，我买了点肉，上回还剩一点茼蒿，茼蒿炒肉你吃吗。” “吃，晚上想喝虾米汤。” “好。” 李想换了鞋子，在他强烈抗议下，粉红兔子拖鞋终于换成了正常的格子。换了鞋拿了菜肉和围裙去厨房做饭，郑鹏徒继续捣鼓他的那几盆花。 郑鹏徒家里有很多花，什么君子兰啊，绿萝啊，富贵竹啊。李想深深的同情这些植物，因为上次他眼睁睁的看着这货把君子兰的叶子拔了三片，原因？非常简单，两边不对称。 真不容易，这年头当植物都得对称，要不要植物活了。 “啪！！” “怎么了怎么了？！”李想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一盆可怜的绿萝四分五裂的掉在地上。 郑鹏徒表示很无辜：“我放到花架上，它自己掉下来了。” “……” 李想被到处飞的泥土呛得连打了十几个喷嚏，鼻粘膜震的生疼：“你家吸尘器呢？” “不知道。” “那你平时怎么打扫卫生啊？” “请家政公司。” 果然如此，看这家伙的打扮就知道不可能会打扫卫生，李想抽了几张卫生纸把花盆的碎片灰尘收拾了一下，发现除了垃圾桶里是干净的其他地方都挺脏的，明面上挺干净，仔细看根本就没有怎么打扫过。 “你这一个月给多少钱啊。”李想伸手摸了一把沙发侧面，嚯~~~~一手灰，这活做得真细致，摸不到的地方都没擦过。 郑鹏徒推推眼镜：“一千五，来四次。” “一个月来四次就一千五啊？那你不如请我呢，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咱都会干，包吃住抵房租就成。”李想拍拍手，随口开了一个玩笑。 “好啊。”郑鹏徒答应的一点不像开玩笑。 “……吃饭了吃饭了，去洗手端饭，我去找吸尘器。” 吃完饭两个人上楼研究相机，如果说上班是度日如年，那讨论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是度年如日。等两个人讨论的口干舌燥准备喝口水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半夜一点半了。 郑鹏徒表示自己家有很多客房。 住在这里总觉得怪怪的，不过大半夜的还坚持回去未免太矫情，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都没什么，何况还有客房。 “明天起早点，出去吃早饭。” “好。” 李想吃早饭是属于有时间就吃，没时间就不吃，睡过头了买两个包子狼吞虎咽一把就当早饭了。不过显然健康生活方式的健康先生郑鹏徒的早饭，是很重要的一餐。 李想上班是七点半到公司，郑鹏徒是八点，于是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郑鹏徒拉着睡眼惺忪的李想开车上班去了。 这种人是不论睡多晚早上都能起来的吗，明明也没见他喝加血口服液，太不公平了！ 在郑鹏宇公司旁边有一家很不错的提供早中晚餐的店，主要是给上班的白领提供食物，七点学生已经吃好去上班了，白领还没来，所以店子里人很少。 “一笼三鲜蒸饺，小米粥，你吃什么。” “烧卖和汤。” “谢谢惠顾，一共是30元，请拿好您的号码牌。” 一笼饺子卖10块钱的地方果然好很多，至少多花的六块钱知道是花在装修和送餐上了。管他的，反正有人掏钱。 有时间慢慢吃早饭其实很享受，细嚼慢咽总比被汤烫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如果对面坐着的不是面瘫老板更好。 “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哈！？”李想被烧卖呛了一下。 “昨天说的。” “昨天？” 昨天他说过这种话吗，啊，想起来了，问家政服务的那个时候开的玩笑。 “昨天我是开玩笑的啦。” 郑鹏徒置若罔闻：“应该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拿，需要我开车去搬吗。” ……到底能不能听别人说话了！老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是一种病好吗！ 中午吃饭的时候 “晚上搬还是明天？后天是礼拜六不上班，后天搬也可以。” “……都说了我在开玩笑。” 晚上吃饭的时候 “你想要格子的床单还是条的？” “……”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 “我买了新的空气清新剂，你的房间要哈密瓜味的还是草莓味？” “……”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 “你想要什么颜色的毛巾？白色还是巧克力色？” “……” 第二天晚上准备下班的时候 “你……” “够了！我不打算搬到你家去！就算我现在住的房子没得租了我也会打算睡在大街上！” “……你觉得灯要不要重新安一个？” “%&%……&%￥##￥#￥￥” 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能不能听人说话了到底！能不能了到底！能不能！ 第16章 重复的倒霉倒霉倒霉倒霉倒霉倒霉真倒霉是李想已经习惯的事情。 当李想好不容易摆脱了郑鹏徒，要死不活的到家的时候发现房东老太太和一家三口正在等他。原来是这家的小姑娘要高考了，因为家里住的远，所以打算在这边租房子，但是因为是集训高峰期，附近所有的房子都满。老太太算是小姑娘的姑奶，一家三口来找老太太想办法。 整栋楼唯一不是学生的只有李想，主意自然是打到了李想身上。 “哎，这事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但是你也知道，小孩子的前途是很重要的，为了小孩我这张老脸也得豁出来了。你说你住的好好的，让你搬我也知道很无理取闹，不过……” 小姑娘带着厚厚的啤酒底眼镜，怯怯的躲在父母的背后，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没事的，小孩子的前途比较重要，您不用担心我，我有地方住。” “哎哎，我就说你人好，这样吧，婶不收你的钱，前几个月的租金和定金都退你，别拒绝婶了，我这心里也怪过不去的。” 李想的东西真的不多，就两床被子，几件衣服，一点生活用品。李想纠结了一会给郑鹏徒打了一个电话。 “喂？郑鹏徒，我是李想。” “现在搬吗？” “……嗯。” 现在后悔去睡大街还来不来得及！那一家三口是你的阴谋吧！是你找来的吧混蛋！我就说怎么会那么巧！这绝对是策划出来的吧！ 郑鹏徒效率超级高，十几分钟就开着车到了楼下，连东西带李想一起打包拉回家。 “我怎么有一种进贼窝的感觉。” “恩？” “没什么……” 郑鹏徒家的设计是主卧和侧卧对门的设计，侧卧用了格子床单，哈密瓜味的空气清新剂，白色的毛巾，灯换成了护眼的吸顶灯。 李想的衣服很少，一面墙的推拉柜只装了小小的一角，郑鹏徒若无其事的拿了一堆衣服塞进去：“买错尺寸了。” “……可以退货。” “标签剪掉了。” “……” “该吃晚饭了，去买菜吧。” “……” 郑鹏徒家交通便利，出门走十分钟就有一个很大的超级市场，郑鹏徒真的很好养活，挑了半天都是些包菜茄子黄瓜土豆之类的。 “你很喜欢吃包菜？” “容易熟。” “好吧，那你喜欢吃什么。” “土豆炖牛肉。” ……咱们能不能有点出息，能不能了到底。 既然住下了当然要买齐作料食材，没有多少人喜欢天天吃外食，在家做即健康又省钱，健康先生和省钱先生在这一点上意见非常统一。 超市的糯米大减价，李想扫了一眼突然想起一道很久没有做过的小吃：“郑鹏徒，你吃过三鲜豆皮没。” “是什么？” “算我白问，晚上就做这个吧，是很有名的小吃。” 三鲜豆皮是武汉的特产，主要是用大米、鸡蛋、糯米、豆干、香菇、猪肉，鲜虾子等为材料。制作过程中要求“皮薄、浆清、火功正”，这样煎出的豆皮外脆内软、油而不腻，以馅中有鲜肉、鲜蛋、鲜虾而得名。 在郑鹏徒的强烈要求下，李想勉强答应让他来帮忙切切丁洗洗菜。郑鹏徒没切过菜，不过手脚还算麻利，切出来的丁勉勉强强还能看，也没有发生李想想象中的血染厨房事件。 配料炒熟，然后用新买的料理机把买到的浸泡好的大米绿豆打碎成浆，烧热了平底锅刷上薄薄的浆和鸡蛋液。 做豆皮最重要的就是绿豆粉和鸡蛋液，比例非常重要，浆刷的好做出来的豆皮皮薄才好吃，李想很久没有做过这道小吃，手有一点生，还好没有大失误。 皮裹好倒进糯米馅料翻过来，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就算是做好了。 “好烫。”一边这么说一边把滚烫的食物拼命往下面咽的就是郑鹏徒没有错。 李想扶额：“喝点凉水。” “烫死了。”果断吃下第五块的面无表情的非人类如是说。 李想揉脸：“喝点凉水。” “喉咙好疼。”吃掉大半盘的男人继续絮叨。 “水给你，快喝了。” “谢谢。” 豆皮虽然做的油而不腻，但事实上煎出来的食物都是很油腻的，郑鹏徒吃多了的后果是第二天长了痘痘。 额头上长了一颗痘痘，对别人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过两天自己就好了，痘痘又小的几乎都看不到。 但是这件事情对于郑鹏徒来说，是灾难。 那颗痘痘没有长在额头的中间，也没有长在额头恰到好处的三分之一或者三分之二，而是长在了眉毛上面三厘米的地方。 郑鹏徒再厉害也不可能立刻让痘痘消失或者在对称的地方长出来一颗一模一样的，强迫症患者忧郁了。 吃饭的时候，郑鹏徒拿着镜子盯着那颗痘痘。 看电视的时候，郑鹏徒拿着镜子盯着那颗痘痘。 洗澡的时候，郑鹏徒拿着镜子盯着那颗痘痘。 看书的时候，郑鹏徒拿着镜子盯着那颗痘痘。 不论在干什么，郑鹏徒都散发着低气压拿着镜子盯着那颗压力很大的痘痘，这年头，做一颗存在感低的痘痘怎么就那么难呢。 李想被他的神经质折腾的实在受不了，从医药箱里掏了两张创口贴一边一个贴在了郑鹏徒的额头上，郑鹏徒拿着镜子盯着看了半分钟。 “我看起来像没有犄角的羊，而且你也没有贴对称。你看这边有一个小小的褶子，左边的下边比右边的下边高了半厘米。而且这个创可贴长的就不一样，还有……” “……你够了。” 最后解决方法是在头上缠了一圈绷带，平平整整的一圈绷带看着像受了重伤的，上班的时候李想毫无意外的被老王拉着说八卦。 “你看到没看到没，老板头被打破了！这是第二次了！肯定是得罪了XX帮！我说的准没有错！我可不是浪得虚名我告诉你，偷偷告诉你哦，不要告诉别人哦……” 如果你知道，那只是为了遮挡他长出来的几乎看不到的痘痘，估计你会被口水噎死，李想心之绯句。 在家被郑鹏徒的低气压折磨就算了，上班还要被老王的超音波攻击，他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两个人什么。 住在一起倒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两个人生活都很规律，早上李想做好饭一起吃好开车去上班，晚上会等大家走完了一起回来，早晚饭在家吃中午在公司解决。 郑鹏徒真的是非常的好养活，不论做什么都吃的津津有味，偶尔做咸了淡了也不会说什么，家务活什么的不做也完全发现不了，只不过会偶尔花上半个小时挪对称花瓶花盆什么的。 发展越来越奇怪了，莫名其妙的觉得这种生活还不错是怎么样。 李想默默的把头埋在枕头里，其实除了面瘫，毒舌，逻辑思维很奇怪，强迫症非常的严重，偶尔抽风以外，郑鹏徒也算是好人？ 喂喂，充其量是奇怪的好人啊。 生活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正如著名哲人说过的，生活就像一部电视连续剧，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是QJ。 请问是什么电视剧。 不知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就好了嘛。 导演，换旁白！ 许久不见的刘勉同志又闪亮登场，甚至比以前更加感怀春秋，不知道看了多少言情小说泡沫电视。 短信不回就刷微博，微博拉黑就改发邮件，发邮件举报就等公司门口，不理人就继续等。 看起来真是瘦了不少，切，肯定是纵欲过度。 “李想，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刘勉阴魂不散。 “不用了。” “吃西餐好不好？” 你跟郑鹏徒上辈子是不是亲生兄弟，还是这辈子走失的亲戚啊到底，不听别人说话这一点真是一样一样的。 不过被李想选择性无视的，是在面对郑鹏徒的时候最多是无奈，而面对刘勉的时候，只有厌恶了。 “你们在干嘛。”同样神出鬼没的郑鹏徒不知不觉的出现。 刘勉看了他一眼：“怎么员工私下和谁去吃饭，老板也要管的嘛？还是说今天你们又加班？” “我刚才路过牛排店的时候，看到你和一个女士一起吃过了，怎么你还吃得下？”郑鹏徒一盆冷水泼下来。 “我刚才不过是和客户谈事情，现在才饿了，随便什么都吃得下，李想你别误会。”刘勉咬了一下嘴，着急的开口。 “随便都吃得下？我拿个马桶给你装你吃不吃？” “……” “吃不吃？” 刘勉被郑鹏徒的话噎的半死，一本正经的说着这种话的人恐怕他这辈子也只会遇到郑鹏徒一个了。 郑鹏徒推了一下眼镜：“看来你并不饿，所以没必要去吃饭了，请不要再随便骚扰我家的员工，再见。” 于是渣渣刘勉只能气的咬着小手帕泪眼泡泡的看着贱贱郑鹏徒和李想走远，独自一个人继续似魔似幻风中凌乱。 第17章 “晚上下馆子。”郑鹏徒心情很好，连走路都带小风。 李想回头看了一眼：“晚上你先回去，我绕一圈再回去，我们一起走被他看到了很麻烦。” 公司的人都很八卦，今天走的早了点，员工还没有走光。万一被谁发现他和郑鹏徒一起下班第二天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郑鹏徒一把年龄没有女朋友已经被老王他们传成那个样子了，被发现和男性员工一起走闭着眼睛他都能想象到是怎么样的流言。 无外乎是一些很伤人的话，说不定会有人想避瘟疫一样避开他。 他倒是没有什么好在乎，但是郑鹏徒是老板，被传了不好的谣言肯定会被利师抓住把柄，影响到公司声誉就不好了。 郑鹏徒：“再来真的拿马桶装食物给他吃。” “……这不是重点吧。” 郑鹏徒不说话了，默默的扭过头散发低气压，一副你欺负我的样子。 李想无语，这种委屈气场是怎么回事，形象崩坏了好吗。 “喂。” “……” “喂。” “干嘛。” “我们好像走过了车库，车库在后面。”李想扶额，这家伙怎么有时候跟小孩子一个德行，不要忘了你已经很大了好吗！ 刚开始认识的时候的严肃正经呢！喂狗了吗！ 郑鹏徒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要跟我一起回去吗，你干嘛跟着我走。” 李想叹了一口气：“你到底要干嘛。” “你很讨厌我？” “没有啊。” “你不喜欢我？” “呃……” 郑鹏徒背后萧瑟的刮起一股夹着枯叶的小风，侧脸打上沧桑的斜黑线：“你果然讨厌我。” 李想搓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你到底要干嘛直说，不要搞得跟鬼上身一样。” “你觉得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郑鹏徒还是答非所问。 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情就是跟着一个脑回路和你完全不一样的人，在寒冬里压马路还不能回家去。 “你喜欢的人讨厌你，他的前男友还在你面前晃。”郑鹏徒甩一把辛酸泪。 “……” 这个话题不是默认跳过了吗，今天怎么又旧事重提，前有狼后有虎简直是逼人自我了断。 李想很久没有想起这些所谓感情问题了，这些天忙着吸收新的知识忙着打扫卫生忙着想早中晚做什么吃，偶尔还要担心那些花花草草别被郑鹏徒给活活拔死。郑鹏徒最近又想养条狗，他还要忙着打消他这个念头，比如极力的夸张狗狗的不对称性什么的。 生活平淡忙碌反而想的比较少了，茶米油盐工作以外很少矫情一把。 他差点都忘了还有刘勉这个人，也差点忘了郑鹏徒曾经说过喜欢他。 李想叹气，真是一把烂桃花，怎么都撵着同一个时间来大献殷勤，他最近有变得比较帅比较有魅力？怎么这些标签都是全新的抢手货一个两个的都吊在他这颗歪脖子树上不肯离开？还是他最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喝了拉仇恨口服液什么的变得很拉风很抢手？ 这才是纯属扯淡呢。 郑鹏徒还是一副自怜自哀的德行，半边身子带着阴影，像幽魂一样在路上飘。搞个驴蛋蛋啊，最近统一走言情肥皂剧的路线嘛，你是风儿我是沙？ “先去吃饭？”李想尝试转移话题。 “……”脸直接黑了，头上开始冒乌云。 “炖土豆？” “……”乌云开始打闪电。 “呃，明天煎鸡蛋饼？” “…”乌云直接下小雨，还自带BGM，开始放悲伤的音乐。 喂喂喂，在这么下去一不小心心软答应你也不是真心的好吗！ “你吃烤红薯嘛。”推着烤红薯的老爷爷被拿来当盾牌，李想真的有点饿了，吃饭的时间陪着一个自带BGM的奇怪人类压马路本来就是不合理的！ 郑鹏徒头上的小乌云暂时停雨：“吃。” ……早说一个烤红薯就能摆平你早就拿来给你吃了，这孩子真是有出息的很。 老爷爷今年已经六十九岁了，闲暇时间出来卖卖自家种的烤红薯，这么多年什么人都遇到过，奇怪的人自然也有很多，比如今天遇到的穿着西装的头上带着小乌云的男人。 “要两个对称的红薯。”面无表情的严肃男人如是说。 这年头卖个红薯还要挑长的好看又对称的嘛？五块钱一个的红薯要不要讲究这么多啊。 “别理他，请称两个大的。” 冬天吃烤红薯是很惬意的事情，既能暖手又能暖胃，甜甜的瓤一口下去真是暖全身。 吃完暖和和的红薯，郑鹏徒背景BGM又立刻响起，夹杂着枯叶，等等，冬天怎么会有枯叶！重来！ 郑鹏徒头上的乌云下起滴滴答答的小雨，头发和衣服被萧瑟的凉风吹起一角，自带的BGM开始循环播放悲伤的音乐，半个身子陷在黑暗的小斜线里。 啊~多么明媚忧伤四十五度的青春偶像剧的男主角啊~ 够了，你是不是走错片场了混蛋！这里是耽美小说的片场好吗！ 我们说好的精英面瘫去哪里了！导演！换演员！ 李想真的被他搞得没有办法了：“你再这么下去我真的拿红筷子夹你中指了啊。” “……”小雨转中雨。 李想叹了一口气：“我和刘勉现在是切八断，所以我不是在乎他看到，只是不想被传流言。” “……”中雨转小雨，耳朵悄悄的竖起来。 李想叹了一大口气：“我真的不讨厌你。” “……”小雨完全停下来，耳朵竖的高高高高的。 李想叹了一大大气口：“我只是暂时不想……” “……”瞬间又开始下小雨，耳朵垂下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李想被他磨得实在没有脾气了，他总有一种错觉，一句话对不上这家伙的胃口，他一定会带着这片小乌云一直这么下去。 难道这货上辈子是只狗吗。 郑鹏徒瞬间收起背景风BGM小乌云半边斜线恢复面瘫精英样：“那你答应和我在一起。” 李想无语，这个发展是怎么回事，刚刚还只是说喜欢不喜欢，怎么直接跳过B到了C，变成在一起这么高深的话题了，这种逻辑真的没有关系吗。 “这个……” “……”小乌云BGM阴风阵阵半边斜线随时准备冒头。 到底是怎么啊，用终身幸福换鸡皮疙瘩是吗！这个交换哪里等价了！你肯定不是郑鹏徒吧！你是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上身了到底！ 按照言情小说的套路，这个时间一定会下起缠绵的小雨，男女主角在绵绵的小雨下互诉爱意，然后在唯美的BGM下慢慢的靠近靠近靠近~来一个甜蜜的交往的第一个KISS。 现实是在寒冷的东风吹吹吹的街道上，裹成球的李想和一脸精英样其实内芯不知道被换了什么的郑鹏徒，站在满地灰尘的马路牙子上面面相觑。 李想抬头看天：“除了这个以外其他的可以吗。” “……” “……把你的乌云收起来！” “……” “你真的够了。” “那你答应。” 如果不是在大马路上，周围还有一堆甲乙丙丁路人各种路过，李想真的很想跪地大喊自己到底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非要派这么一个作妖的来折磨他，他下半辈子吃素天天烧香拜佛来弥补可不可以！ BGM阴风阵阵斜线乌云闪电准备……“够了！我答应你了！” BGM立刻改变成今天是个好日子，乌云立刻被光芒万丈的小太阳踹到一边默默长蘑菇，草长莺飞百花齐开还自带礼炮二十四小时啪啪啪~ 真是可喜可贺可口可乐~皆大欢喜~来，各位亲友请举杯起立，让我们祝福一对新人从此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断子绝孙切八断…… 你也够了好吗！这不靠谱的旁白谁找来的！ 所以就这么在一起了，这种郑鹏徒式的发展怎么好像哪里不对，前面说好的正剧温馨风去哪里了！作者你的节操还在吗！ 嘛，作者说反正在一起就最好了。 什么？你说形象崩坏了？追媳妇的时候要个屁的形象啊！ 刘勉同志还不知道间接因为自己的关系，把一直心心念念的小情儿活活推向了比自己帅比自己高比自己有钱的人的怀抱。 得到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的胜利果实的郑鹏徒心情特别好，如果有尾巴绝对可以把天捅一个窟窿出来了：“那现在回家吃饭吧。” 李想无力，随便什么都好了，他今天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现在就是泰山立刻崩塌在他眼前，他都懒得眨眼。 所谓交往以后的生活完全没有变化，该吃饭吃饭该上班上班，除了郑鹏徒买东西给他从“不小心”到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不要？没问题，BGM小乌云阴风阵阵随时准备着。 往好了想往好了想，至少郑鹏徒好养活。 不过我们说好的精英面瘫攻去哪里了？为什么收到的货是一只卖蠢的蘑菇？退货啊混蛋！ 第18章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和一只会耍赖的蘑菇一起生活了一段日子，李想在某一天煎鸡蛋饼的时候被郑鹏徒告知手续已经办好了，三天以后飞伦敦。 “这是你的护照，你的机票，你的信用卡，你的身份证，你的姓名卡，你的……”郑鹏徒如数家珍一样一样的把各种证件塞进行李箱。 “停，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我想问这一堆是什么。”李想指指箱子外面的一堆东西，什么雨伞雨衣巧克力，什么卫生纸指甲剪饼干脆脆饼，什么手表GPS手机地图乱七八糟，居然还有一张郑鹏徒的照片。 郑鹏徒面不改色的把那堆东西使劲的往行李箱里塞：“说不定都用得上。” “那照片是干嘛的。”难道是信物？到了那边给老师看，证明自己是有“背景”而不是只有背影的人？ 郑鹏徒把照片塞进李想的钱包：“说不定你会想我。“ “……” 郑鹏徒把照片拿出来：“算了，看来你不会想我。” 李想再次叹气，像郑鹏徒这种看起来严肃认真的人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特质，他只要稍微软化一点对别人，就会让人有一种奇妙的受宠若惊——原来我对他来说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感觉。 所以每次都会投降，因为总是会心软。 连加菲猫都知道爱情是靠不住的，只有猪肉卷是永恒的，李想啊李想，你怎么就老是想不明白呢。 “给我吧。” “反正你又不会想我。”矫情的蘑菇先生缩成一大团蹲在墙角画圈圈。 “……说不定会想你。” “……”不开心三个大字高高悬挂在头顶的蘑菇先生吐出六个点点。 “好啦好啦，一定会想你，所以给我吧。” 郑鹏徒趁机加码：“每天要发短信给我。” “好。” “要发照片给我。” “好。” “要……” “再不吃饭菜就凉了，快去吃饭！” 再三保证一定一定会每天发短信给他，一定一定会想他，一定一定会拍照片每天发给他，一定一定会好好的回来，郑鹏徒才不情不愿的挪回自己的卧室睡觉去了。 李想把钱包里的照片掏出来看，应该还是郑鹏徒刚刚工作的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郑鹏徒穿着休闲装，没有戴眼镜，意外的看起来有那么点……咳，还是不说出来比较好。 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人，一旦信任上一个人，就算他拿着枪抵着自己的胸口，枪开了也只会相信那是枪走火了。 李想就是这种人。 他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论值不值，只有爱情是不能论值不值的，因为一旦喜欢上了一个人，做什么都是值的。 有点傻，可是真的改不掉，所以才会有点害怕新的感情。 他现在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再来一枪，他真的不知道还受不受的住。记得在微博的某个以吐槽出名的网络名人发过的一条微博是这么说的。 “他说爱你，又没有说只爱你，所以何必认真呢，听一听就算了。” 说的很容易，但是如果真的喜欢上，又怎么会听一听就算了。矫情如李想，感情洁癖这辈子都戒不掉。 所谓日久生情，古人的智慧总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 郑鹏徒这个人和外表看起来的意外的有点不一样，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李想发现这个人对待感情很……怎么说呢，有点一根筋。 他的大衣柜早就已经被郑鹏徒塞满了，从冬天到夏天的从里到外，光围巾都已经有二十多条了。如果不是李想强烈抗议表示自己只有一个身体，那么多衣服再这么下去一天换一套都穿不完了，恐怕现在早都“衣满为患”了。 除了衣服吃的也是如此，各色零食甜品时令瓜果更是成堆成堆的往家里买。李想偶尔说了一句喜欢吃什么，第二天满茶几都是，比如说偶尔夸这次的苹果不错，第二天就会出现各种新鲜苹果苹果果脯苹果果干苹果味饼干苹果醋等等等。 最夸张的一次是随口说了电视上的披萨看起来很好吃，第二天从8寸到12寸各色口味的披萨足足有五十几张铺在每一个能放的桌子上。 李想怒掀桌，逼着郑鹏徒吃了五张，郑鹏徒撑的大半夜跑出去嘿咻嘿咻的跑步。最后李想带着三十多张披萨到公司送给同事，弄得自己像送披萨的小弟，满屋子都是披萨味三天都散不掉。 郑鹏徒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成熟稳重，脾气一上来像个小孩子一样。他买东西都是买双份，有时候喜欢的还要买更多一模一样的。但是喜欢的东西买回来一次没用过也坚持不肯卖，小杂物房里堆的一开门就会全部掉出来。简直除了对称强迫症还有买东西强迫症，10年前买的小拨浪鼓一次没用过，李想有一次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扔了，那货跑到垃圾堆里扒拉了半天扒拉出来继续放在杂物房落灰。 买的时候会再三保证这次真的是最喜欢的，下次绝对不会买这种没有用的东西占内存了，下次绝对不会了。 再三保证的结果还是只增不减。 最像小孩子的是喜欢吃的东西也不会说，会各种旁敲侧击，比如“今天看到外面买的猪肉很好，摊主说特别适合做红烧肉。”“客户送了玉米，特别适合做松子玉米什么的。” 明明说喜欢他的时候一副死不要脸的德行，在小事情上又不是这样了，矫情的不得了。 最让李想不理解的是，郑鹏徒明明不近视，上班也好下班也好根本就用不着眼镜，平时一个人独处穿的都是休闲的衣服。但是在李想面前和上班的时候，一定会戴眼镜穿西装，第二颗扣子都不会解开。 李想问的时候他打死都不肯说，最后被一盆炸小鱼收买才磨磨唧唧的说了原因。 原来是他曾经的曾经的曾经，听李想说过，男人工作了还是穿西装带金丝眼镜最成熟。靠谱一点来思考，应该是12年前和一群男生侃大山随口说的玩笑话。 居然会因为无意间听到的一句话就坚持了那么多年，这简直就是蠢蛋才会干的事情。 李想把照片攥在手心里，捂住眼睛，如果，真的只是如果，一开始遇到的是这个人就好了。 一开始就喜欢上的，一开始就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的，是这个人就好了。 在郑鹏徒这个有用那个也有用的理论下，李想的箱子从手提箱到超大旅行箱，差点把牛皮的旅行箱撑爆。最后是郑鹏徒整个人单膝跪在上面，用体重压着箱子盖子，两个人花了十几分钟才把箱子拉起来。 李想的班机不在双休日，郑鹏徒还有会要开，本来李想说自己去就好。蘑菇先生冒了两颗对称的蘑菇在头顶明媚忧伤，只好就答应让他送。 结果当天早上郑鹏徒的车死活发动不起来，李想无语：“我自己打车就好。” 郑鹏徒默默的拎起大旅行箱：“一起。” 打不到车这件事情李想一点都不意外，万幸的是郑鹏徒要赶开会，两个人提前了大半天出门。机场也不是特别的远，转坐公交车也没有问题。 公交车还没有直达，到了站也要走十几分钟，简直是倒霉倒霉倒霉倒霉死了。 两个人在挤的像沙丁鱼罐头的公交车里挤的一身汗，好不容易到站挤下车，结果两个人都两手空空大眼瞪小眼。 “行李呢。” “不是在你手上吗。” “……” 最后还是要打车去追公交车。 “跟上前面那辆公交车。”郑鹏徒面无表情。 长的倍像葛优的司机大哥超级兴奋的踩下油门：“你们在执行任务吗？前面的公交车里是劫匪？还是杀人犯？放心吧！我开了二十几年出租车等的就是你们这种抓犯人的人民警察！保准跟上妥妥的！” ……大哥你TVB看多了。 要死要活的追上公交车，挤啊挤的把箱子好不容易拖下来，真的要庆幸郑鹏徒把这个箱子塞得没有一百斤也有五十斤，想偷都嫌费力气。 “嗬！我知道！这个箱子里一定是走私的【哔——】！你们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接下来您二位去哪儿？” ……都说了你TVB看多了。 到了机场还有几个小时才上飞机，不过郑鹏徒就比较惨了，立刻打车去公司时间也是紧巴巴的。 “到了打电话。” “好。” “……” “……” 李想抖嘴角：“还有什么事。” “你应该还有话和我说。” “没有。” “应该还有的。”蘑菇先生欲言又止。 “没有。”李想无视掉蘑菇先生头上大大的快说你会想我你喜欢我的滚动字幕。 “一定有的。”蘑菇先生坚持。 “好吧，我有一句话想说很久了。” “什么？”别扭的蘑菇先生树起耳朵，翘起尾巴。 “其实你的头发两边没有剪对称你知道吗，左边比右边高三毫米耶。” “……” 李想难得一次的噎人计划是成功的，郑鹏徒马上要去开会，就是会飞也没办法立刻找一家理发店把头发给剪了，恐怕这个会是开不好了。 李想挥舞着小手绢欢乐的送面色铁青的郑鹏徒出了机场。 应该……算是喜欢你吧。 好吧，把悲伤的BGM收起来，喜欢你可以了吧！ 第19章 英国常年多雨，李想最讨厌的天气就是下雨，一下飞机就被阴雨连绵搞的浑身难受。 天气还是小问题，更难过的是他英语口语都忘得差不多了，顶多听得懂个YES&NO。虽然郑鹏徒很体贴的配了个翻译给他，但是翻译对相机的一些专业知识完全不懂，很多东西翻的颠三倒四，专业名词他也听不懂自然也翻不好。 李想只好上课的时候用手机录下来，下课花好几倍的时间慢慢听慢慢理解。 课程安排的并不紧凑，课余时间很多。一起去的很多学生总是趁着下课时间跑到商业街大肆采购，简直是当成是去旅游的，他们前面几次也有叫过李想，不过被李想拒绝了。 难得有机会再进修，把一天掰成两天用连觉都不用睡也嫌时间太少，简直恨不得变成海绵，把所有知识都吸收到肚子里。他问过翻译这个班一个人要交多少钱，翻译说的价格简直不能用肉疼形容。 他已经太久没有读书，读起来已经略吃力了，百分之一的天才没有了再不付出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那才是真做死。 这种学习的劲头直接导致里李想三天忘了给郑鹏徒打电话，咬着小手帕满地滚的蘑菇先生终于忍不住了。 “喂？哪位？”李想忙着往书本上贴便签条，伸手按了手机的免提。 “……” “喂喂喂？” “……” 李想揉揉太阳穴：“郑鹏徒国际长途很贵的，不说话光吐点点就挂了吧。” “三天了。” “啊？” “你三天没有给我打电话。”蘑菇先生磨磨唧唧的嘟囔。 李想把贴好的书收进抽屉，拿出新的一本打开：“我最近比较忙。” “我……”蘑菇先生散发出寂寞小光线。 “对了，我有好几个名词查不到，我发彩信给你帮我翻译一下。” “……” “说人话。” “我……” “啊，我要去上课了，一会给你打。” “……” 如此的一会又是一个整整一个礼拜，蘑菇先生头上的小乌云一直滴滴答答的下雨，两支对称的小蘑菇越发茁壮。 老板阴风阵阵手下员工也好不哪里去，想放假？不好意思，最近公司效益低下，广告公司如雨后春笋冒出来，为了公司不倒闭为了大家上有老娘下买狗粮，加班吧。 想聚餐？不好意思，最近公司财政赤字，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挤出一点点点点时间~加班吧！ 想出去旅游？不好意思，公司最近有大量的单子客户，为了你们的未来！加班！吧！ 不论你想做什么，对不起，加！班！吧！ 可怜的员工被加班吧三个字折磨的身心俱疲，心力憔悴。整个公司上面简直是有一大朵乌云笼罩，两个礼拜阴雨连绵，简直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惨不忍睹。 被过度使用强力压榨的员工的八卦之魂严重爆发，不许下班不许看电影不许旅游不许聚餐，那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八一八，其八卦的核心人物就是大BOSS。 老板心情不好的原因被各种猜测，什么失恋啦被女人甩啦被男人甩啦喜欢上不应该喜欢的人啦~反正肯定是被甩了。 作为八卦主力的老王同志，更是唾液横飞的编了一个可歌可泣鬼哭神泣的美丽的爱情故事，郑鹏徒简直化身青春偶像剧的悲情男猪脚。 简直就差设一个赌档一赔三十五了。 就算老王的想象力在丰富，也不会想到罪魁祸首就是自己的好兄弟，身在英国的李想。 在忙了三个礼拜总算是放了几天假，害的蘑菇先生阴雨连绵的李想终于闲了起来，有时间给郑鹏徒打个电话安慰一下可怜的蘑菇先生。 “喂。” “……”浓重的怨气夹杂着阴风顺着无线电网穿越半个地球迎面扑来。 “我刚刚放假打算去逛逛街，你喜欢什么，给你买一点好不好？” “……”蘑菇先生的蘑菇大军开始扔怨念小蘑菇。 “买了你喜欢吃的小点心，这边有很漂亮的陶瓷马，一套摆出来很好看。” “……”蘑菇先生吐出寂寞又怨念的十二个点。 李想：“我礼拜天就回去了，只有这几天逛街了，你不要就没机会了。” “……要彩色的小陶瓷马，还要带小南瓜的，小南瓜要两个，小马车也要两个。”好养活的蘑菇先生被小瓷马收买，终于口吐人言。 “好。” “你……” “嗯？” “你没有别的事情说了吗。” “比如呢？”李想无视掉一排写着快说你想我的带字小蘑菇。 “……”蘑菇先生发射了六个寂寞的点点，噗噗噗的射过来。 李想抬头看天低头看地：“比如你想我了？” 郑鹏徒很淡定：“是啊。” “好吧，我现在是不是只能说我也想你了。” BGM开始循环播放今天是个好日子，乌云和蘑菇一起被光芒万丈的小太阳踹飞。粉红色的小泡泡从英国冒到中国，撒了大半个地球，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绿草成荫天天开心…… 你们都够了好吗，花国际长途电话费只为了说这种肉麻兮兮的话！你们两个加起来快六十多岁了好吗！你们在拍青春偶像剧啊！当自己十七十八岁啊！ 导演！换演员！情侣去死吧！秀恩爱去死吧！ 李想给郑鹏徒买的是一套描金的彩色小陶瓷马，十六只小马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八匹马各拉一辆陶瓷描金小马车，如郑鹏徒所说还带两只陶瓷小南瓜。 店主是一个很温柔的英国帅哥，知道李想是要带回去送人的，不止给包的厚厚的还送了李想一对精致的陶瓷人偶娃娃做赠品。 精致的手工陶瓷价格也很精致，一套陶瓷摆设刷掉了李想不少的钱，当保安辛辛苦苦存的那点小钱一把掉了那么多确实挺肉疼的。 不过送礼物这种事情当然要用自己的钱，用郑鹏徒的信用卡刷礼物送给他自己未免太那个。 万恶的资本主义，英镑和人民币的汇率太可怕。 郑鹏徒来的时候给李想带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中国特产，一个箱子有一半都是各色名小吃。刚落地就给李想分给同学吃了，吃完了空了大半个箱子回去的时候全装了英国特产和送人的礼物。 中国人的外出永远不只是外出，不论你到别的地方是干嘛的，都是当你旅游的，回去肯定是要送礼物的。 比较熟的就买了贵一点的骨瓷茶杯，不是特别熟的就买了精致的手绘明信片，满满当当的旅行箱比来的时候还重。 回去的时候总算是没有那么倒霉，郑鹏徒一路开车连个堵车都没有，难道这就是否极泰来峰回路转？ 绝对的大错特错，早起的虫子不可能变成鸟，倒霉的人永远还是倒霉，相信转运了什么的还是太天真。 李想给郑鹏徒带的那一套小陶瓷马，虽然英国帅哥知道是要长途跋涉特别包的厚厚的，但是回家打开一看还是碎了一只黑色的小瓷马。 强迫症患者又忧郁了，左边的小马车有八匹马来拉，右边的只剩七匹马，两只小南瓜也有一只被摔掉了头上的小梗子。 本来是对称的小马车现在不对称了，强迫症患者捧着摔碎的小黑马幽怨的不得了。 李想被他烦的头大，拿起另外一只小黑马，然后把完整的小南瓜的梗子摔掉了：“好了，对称了！” 郑鹏徒幽怨的看着那匹孤零零的小黑马：“那这匹马怎么办。” “我留着放卧室可以吧！” 蘑菇先生这才磨磨唧唧哼哼叽叽的拿着小陶瓷马小心的摆放在背投上，期间还小心的把两个小断口磨光滑。 没有小梗子的小南瓜和七匹马拉的马车也很有风韵，不然还能怎么样，总不能跑到英国补一匹马两只南瓜梗吧。 英国帅哥送的两个小娃娃被蘑菇先生眼尖的瞄到，磨磨唧唧的磨了半天也不说自己到底要干嘛。从客厅烦李想烦到厨房从厨房烦到卧室从卧室烦到摄影室，最后心满意足的蹭了一只摆自己的床头柜，另外一只摆着李想的床头柜。 郑鹏徒这个人正经起来说话就已经很掐头去尾听不懂了，变成难缠的蘑菇先生更烦人，除了扔蘑菇和吐点点几乎没有别的表达方式。 怎么一开始就那么瞎眼的觉得这个人挺精英挺正常挺牛逼呢，一个文艺二逼青年比单纯的二逼青年或者单纯的文艺青年更对付，李想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带孩子的保姆一样。 说他脸皮厚呢，一遇到某些事情就矫情，不肯明说。就像小孩子明明想要一个东西，却不明说，会问你这个东西是什么啊好吃吗什么的。 以前觉得他挺没人气的，简直不像人，现在又未免太有人气，更烦人。 不过……其实有点小可爱？ 李想回来了，乌云自然全散开了，何止是散开简直是阳光普照大地。整体员工放假加薪补助聚餐带福利，恶魔一夜之间变天使，吹着小喇叭滴滴滴滴的撒花瓣。 礼拜一上班的时候李想又变成了快递小哥，大盒大盒的礼物送给公司各个员工。老王收到了一直心心念念的代表小贝的球衣，秘书小姐拿到了很有名的香水，严肃的会计小姐收到了一套骨瓷茶具。其他的员工大多是明信片小木偶之类的。 “哇，你这趟买了好多东西，英国好不好玩？”老王贼眼兮兮的扒着李想的肩膀，挤眉弄眼的讲八卦：“你这段时间不在不知道，咱们公司出大事啦！老板给人甩啦！” “哈？”郑鹏徒给人甩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对啊，这段时间老板简直就是乌云盖顶混世魔王，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老板肯定是给人甩了，如果不是给人甩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怨气。” 李想看天。 “不过这几天老板又正常了！以我多年的经验肯定是又和好了！不是我老王吹，咱们老板这种档次的，能收入囊中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不是三头六臂都做不到！” 李想看地。 “还有啊……咦，李想你看，隔壁的那个设计师刘什么的，他过来了！难道是过来打探敌情的？” 没错，又是阴魂不散的渣渣刘勉君。 第20章 刘勉简直就是脚不沾地的飘过来，除了明媚忧伤以外还多了三分幽怨。 时隔多日再看到他，李想脑子里只有四个大字：阴魂不散。 “最近你去哪里了？我来找了很多次，你都不在。”刘勉一脸“你好残忍”。 李想揉揉太阳穴：“我和你没有熟到干什么都要告诉你吧。” “哎呦，你不知道？我们老李被老板派去英国出差哦，秘密任务哦！”唯恐天下不乱的老王冒出，满嘴胡言的让李想想大耳瓜子抽他。 刘勉皱起眉头：“那个郑鹏徒？” “可不就是我们……”老王话没说完就被李想一耳光抽到后面去了，李想用眼神告诉老王八蛋蛋：再多嘴就再抽你！ 老王捂着自己可怜的左脸泪眼泡泡的缩起来……看戏。 刘勉上前一步：“我觉得你那个老板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小心一点。” 李想伸出小手指头扣扣鼻子：“你也不是好人，我不也还和你说话。” 在正常人格的郑鹏徒和矫情人格的蘑菇先生双重夹攻下，李想终于可喜可贺的进化成百毒不侵来水挡水来蘑菇挡蘑菇的无良印品。 刘勉被李想说的话打击的一愣一愣的，他印象中总是笑的很温柔很包容他的一切的人怎么突然这么……一脸欠抽。 他没有想过的是，李想现在已经没有理由去包容他了，而他也完全站错了立场，他现在对李想来说简直是避之不及的瘟神一样的存在。 人总是矫情中带着犯贱，东西在手想着别的，扔了又后悔。离的近了满眼看到的都是缺点，等人走远了，想的又全是好的了。 喜欢你的时候就算你挖鼻孔也是全世界最帅的，不喜欢你的时候你把心挖出来都嫌腥。 “最近有谣言说最近利师效益不太好，客户流失的也很厉害。看来是真的，员工天天闲成这个样子。” 小心眼的蘑菇先生踩着叽叽叽叽叫扞卫自己领土的小蘑菇飘过来，给倍受打击的刘勉又补上一拳。 刘勉盯着郑鹏徒看了一会，恍然大悟般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抖啊抖：“你！你你你！你……” 蘑菇先生顶着不屑一顾的小蘑菇一本正经：“我知道刘勉先生再过一个礼拜就要结婚了心情很激动，但是结巴可是一种病，得治，记得去看。” 啊，郑鹏徒不提他都忘了，现在已经是阳春三月，翻翻日历牌子一溜儿的宜婚嫁宜搬家，总之全是牛鬼蛇神全部出远门的百年难遇的好日子。 大饭店的酒席估计都排到下个月了，滚动字幕上无外乎是一些XX先生和XXX小姐喜结良缘，恭喜两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之类的祝福话。 真是可喜可贺。 “李想，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蘑菇先生看到李想有点走神，脸直接黑了三分，阴森森的一句话被他说得简直是要咬碎一口牙。 “叫我干嘛，你……”又抽什么风李想没说出来，刚进屋门一关，好大一股醋味扑面而来，紧接着就被一大只散发着嫉妒光线的蘑菇抱住了。 李想有点懵，不知道这只大蘑菇又怎么了，他做事总是不能用正常逻辑去想，要交往的是他，交往了又和没交往一样的也是他。 好人坏人都他一个人做了，真话假话也他一个人说了，交往了这么久就不说限制级了，连唯一的身体接触都是拍照的时候矫正手势，突然来这么一“亲密举动”，不用说肯定是这只别扭蘑菇受刺激了。 “又怎么了。”李想有点心软，犹豫了一下伸手摸摸蘑菇先生的头发。 郑鹏徒低低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听不清的话，说话时喷出来的气流弄得李想脖子痒痒的，李想有点想笑。 “你……” “嗯？” “那个刘勉。” “啊？” “……” 李想被他墨迹的想抽人：“说人话。” “你刚才听到刘勉要结婚了，脸色很难看。”郑鹏徒闷闷的说：“你是不是还……” 是不是还是喜欢他。 李想下意识想摸摸脸，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他应该不是那种想什么就立刻写在脸色的人啊，居然又被看出来了。 说完全无动于衷是骗人的，毕竟十几年的感情，现在听到对方结婚，真的有一种“男朋友结婚了，新娘不是我”的凄凉感。 这和喜欢不喜欢没有关系，只是不甘心而已，就算是养一条狗那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不可能因为它咬了你一口就可以把过去都磨灭掉，因为毕竟曾经真的喜欢过它，它也曾经真的喜欢过你。结果十几年了它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和别人跑了，跑了就算了还隔三岔五的回来和你撒娇，这谁受得了。 十几年的感情打了水漂，就算已经放下了，偶尔想起来，还是会很伤心。 郑鹏徒等了半天听不到他说话，更委屈了，两只爪子死死的扣着李想的腰，悲伤简直是要逆流成河。 “没有。”李想说：“我不喜欢他了，我只是……有点不甘心。” 不甘心为什么一开始说好的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甘心明明说好一起一直走下去现在却只剩他一个人，不甘心对方一帆风顺和和美美。 微笑的说没关系，祝福对方自此走上康庄大道，三年抱俩婚姻幸福？算了吧，恨不得冲到婚礼上泼那个王八蛋一脸硫酸才是正常人。 更让他觉得不甘心的是，为什么曾经喜欢的人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都要结婚了却还不停的来骚扰他，明明做错的是他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还是他觉得只要道歉自己就一定会原谅他？这件事情在刘勉看来完全不严重吗，好像只是打破东西一样，道了歉就好吗？ 刘勉总是说他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傻，到了社会上就要适应这个社会，他总是笑笑不去在意。现在想想自己确实太幼稚，想法也好做事也好，幼稚的还是像在上高中一样。但是如果改变就是像现在的刘勉一样，那他宁愿这辈子都这样过了。 “……你还是喜欢他。”郑鹏徒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两只爪子一撒，举着小蘑菇牌抗议。 李想本来有点低落的心情被他这么一弄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了，哭笑不得。 “我怎么喜欢他了。” “就是。” “我没有。” “就有。” “没有。” “有。” “……你够了。” 以上无营养类似小孩吵架的对话是不是特别熟悉？特别像情XX雨OO里经典对白“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你才无情你才冷酷你才无理取闹”对吧，俗话说爱情会让人变傻，现在这两个笨蛋智商基本退化的没影了。 俗话说男人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这两个现在除了外表恐怕也没有哪里而立了。谈个恋爱矫情又别扭，你们俩以为你们俩还是十八岁吗！ 真是烂锅配烂盖。 “我真的不喜欢他了。”李想揉揉太阳穴，他发现自从认识郑鹏徒，他的太阳穴就没有不疼过，早晚有一天他会被憋死。 郑鹏徒吐出六个点点。 “你再这样我抽你了啊。” “就算你不喜欢他，你也不喜欢我。” 这个调调好熟悉，只差乌云小雨BGM小风和斜黑线了。 李想看天。 “你看！”蘑菇先生一副“你看每次你都这样你就是不喜欢我你就是对不起我”的表情。 李想这个年龄还真说不出我喜欢你这种话，回想起来，这么多年他还真没说过这种话，当初他和刘渣渣是怎么在一起的早都忘了，不过可以肯定是他没有说过我喜欢你这种话。 不过郑鹏徒好像对这个特别执念，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李想，李想往左挪他往左转转眼珠子，李想往右挪挪他往右挪挪眼珠子。 两个中年大叔堵在办公室磨磨唧唧的说我喜欢你这种事情很可怕好吗！说完鸡皮疙瘩会掉一地的好吗！轻飘飘的一句话你不听会少一块肉啊！会啊！ “你果然不喜欢我。”蘑菇先生抬头四十五度忧郁的看天，还假模假样的伸手擦擦眼角，如果可以有点表情，真的够悲伤的。 李想一个没忍住一巴掌拍郑鹏徒脑门上了：“郑鹏徒你多大了，咱能不闹了吗。” 郑鹏徒迅速收起蘑菇：“我很认真。” “……”你是不是学过变脸。 “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和我一起。” ……突然一下这么认真他有点扛不住，这家伙不会还有精神分裂吧，那两极分化也太厉害了，完全不像一个人好吗。 李想叹了一大口气，凑到郑鹏徒面前把他的头狠狠的按下来，大大的亲了他一口。 男子汉大丈夫！磨磨唧唧不如直接上手！ “……”蘑菇先生头上冒出两朵开花的小蘑菇。 “……”李想无语。 “那个……”蘑菇先生扭扭捏捏。 “说。” “我觉得，还可以再亲一口。”一本正经的蘑菇先生在这种时候动作超级快，直接用爪子抓住猎物亲上去。 办公室这边心花朵朵开，办公室外面刘渣渣不爽的和老王大眼瞪小眼。刘勉是心情复杂觉得这两个人有暧昧，老王是担心郑鹏徒不爽李想上班摸鱼生气了。 如果两个人知道现在办公室是什么情况，恐怕下巴都掉了。 所以其实渣渣勉还是很有用的，不是吗。 第21章 春天是百花盛开万物复苏的季节，阴雨连绵过后自然是晴空万里。蘑菇属性的蘑菇先生遍地开花，每天自带BGM循环播放今天是个好日子。小天使滴滴滴滴的吹着喇叭撒花瓣，就连家里的绿萝多长了一片叶子也不计较了，简直恨不得每天举着“我好幸福”的大广告牌游街示众。 老板心情好谁最开心，当然是员工。 请假？因为隔壁的邻居的儿子的同学的三太奶的二大舅的小学同学家的那条狗死了？没问题！想请多久都可以~！ 迟到？因为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地铁站里溅起来的水淋湿了？不要紧！不就是迟到吗！ 加薪聚餐旅游更是小问题！你好我好大家好~！ 于是徒然公司的广大员工各种烧香拜佛诚心祝愿：希望老板和现在的恋人早日发小红卡修成正果，他们愿意包一千块钱的大红包祝他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啊~~~~~~~~~阿嚏”正在洗衣服的李想无辜中枪。 郑鹏徒冒出：“怎么了，感冒了？” “没有啊，可能有人在背后骂我，对了，我警告你不要再去拔那盆君子兰，你再拔就死了。” 李想口中的君子兰现在只剩下可怜的左右各三片的叶子了，昨天郑鹏徒趁李想不注意活活的拔掉了它五片长的不一样的叶子，美其名曰：植物美容。 君子兰掀桌，扯淡呢！你见过给植物美容活活扯叶子的嘛！叶子长的不一样又怎么了！ “嗯……可是我觉得它左边的叶子还是有点不对称。”蘑菇先生摸摸下巴。 李想拧干手里的毛巾：“你敢剪它的叶子我就敢剪你的头发。” 蘑菇先生泪奔。 和蘑菇先生生活了一段时间，李想发现其实蘑菇先生也不是很好养活，他在小细节上很纠结很龟毛很烦人。 蘑菇先生最喜欢的食物是土豆炖牛肉，但是土豆一定要是切成块的，牛肉一定要是切成比土豆大一点的块，不然不肯吃。最不喜欢的食物是洋葱，因为这样所以也讨厌和洋葱长的很像的西红柿，虽然李想很质疑西红柿到底哪里像洋葱了。 最喜欢的甜品是牛奶酥，一定要是XX家出品，不是那家的绝对不肯吃，最不喜欢的是奶油甜甜圈，据说是因为奶油甜甜圈长的很像洋葱……所以其实到底哪里像。 每天早上一定要喝一杯纯牛奶，牛奶要倒在杯子的二分之一处，每天晚上一定要吃一个苹果，苹果一定要是红色的，晚上睡觉前要喝果汁，一定要是一整颗弥胡桃榨出来的，加两块冰糖。 吃喝都是小问题，问题是他总是趁着李想不注意去偷袭家里的花花草草，不对称的会被拔掉，剩下的也会被拿剪刀剪出他喜欢的形状，比如那盆可怜的君子兰。 家里在他手上丧生的花花草草不下数十盆，每一个花盆都有一株植物的冤魂。更甚者他曾经试图把李想买回来的小金鱼捞出来，给它们“修剪”一下尾鳍，幸亏李想发现的早，不然两条可怜的小金鱼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此事的下场是郑鹏徒晚上睡觉前没有果汁喝。 而最近的郑鹏徒终于不想养泰迪犬了，他开始想养超大只的哈士奇。 郑鹏徒曾经养了一只小乌龟，然后……他把乌龟给饿死了。于是李想费尽心思的打消他想养狗的念头，估计蘑菇先生除了自己和蘑菇以外也养不活什么了。 “狗很麻烦的，马上就夏天了，它会掉毛。” “剃光。”蘑菇先生如是说。 “……每天要去溜它。” “隔壁的那个学生专业遛狗，一天三次二十块。”蘑菇先生拿出那种简陋的“专业遛狗”传单。 “吃的很多，我先说好不会帮你喂的。”李想揉脸。 “有狗粮，一天喂两次就好。”蘑菇先生拿出色彩鲜艳的传单，上面夸张的写着：狗狗的最爱！超级好吃的狗粮！吃过都说好！ 李想无语，这种宣传语，你们是有谁吃过吗，还是那只狗给你们写信说它吃的很满意了。 “所以可以养。”蘑菇先生下了结论。 李想拿出杀手锏：“狗会咬你的拖鞋，而且会咬的不对称，而且拉粑粑也不对称。” “……” 养狗计划，失败。 不能养狗蘑菇先生又动了别的心思，他偷偷的买了一只花纹很对称的仓鼠布丁回来。 李想无语。 “它吃的少，不用溜，还不掉毛。”蘑菇先生和被起名字为花生的仓鼠一起看着李想。 “……算了，你喜欢就养吧。” 仓鼠这东西说好养也好养，不好养也不好养，郑鹏徒只搞了一个乌龟盒子和一点点木屑回来，其他的啥也没买，最后还是李想从网上定了一套仓鼠用品。 花生身价10块钱，为了养它反而买了好几百的用品，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快到晚餐时间，李想暂时找了一点大米高粱喂花生，然后又煎了郑鹏徒超级喜欢吃的鸡蛋饼，正准备吃饭的时候李想收到了一条短信。 【晚上我们谈谈好吗，最后一次，我保证。】 阴魂不散牛皮糖一枚刘勉渣渣。 李想叹了一口气，如果他没有记错刘勉应该还有不到两天就举行婚礼了，现在是走什么戏码，我虽然结婚了心里还是爱着他？ 【真的最后一次。】 【好吧。】 孽缘这东西总是掰断了莲藕连着丝，黏黏糊糊的烦死人，这次不论怎么样都得完结这件事。 “我出去一下。” “干嘛。”蘑菇先生捧起香喷喷的蘑菇汤喝了一口。 “呃……” 蘑菇先生放下碗竖起蘑菇天线。 “刘勉找我。”李想放弃说谎的挣扎。 蘑菇先生头上的蘑菇跳起来：“看来他真的很想在马桶里吃饭。” 李想无语。 最后讨价还价以后达成协议，由蘑菇先生送李想过去，李想进去以后蘑菇先生就走。 刘勉约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公园，郑鹏徒把车停在路边坚持要陪李想过去，没错，蘑菇先生要宣布主权所有。 于是刘勉等了半天等到的是李想和一只蘑菇电灯泡。 看到郑鹏徒刘勉脸色瞬间难看的简直就不能看了，手指抖啊抖的指着郑鹏徒：“他为什么会和你一起来？” 李想推推郑鹏徒：“你先回去。” 蘑菇先生装做暂时听不见，蘑菇是没有耳朵的没有耳朵的。 李想：“再不回去我就把花生扔出去。” 在媳妇可能被抢走的情况下，蘑菇先生果断的抛弃了可怜的胖花生。 李想抓狂：“赶紧回家！” 蘑菇先生头上的小蘑菇开始滚动播放我听不见我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不见见见见~~ 等等，你们两个真是够了，不是说好这一幕主角是刘勉嘛！看看人家被你们俩的粉红泡泡挤到什么地方去了！ 最后郑鹏徒讨价还价了半天，李想答应他可以再养两只小乌龟，和明天做糖醋鱼他才磨磨唧唧的肯走。 刘勉咬牙：“你现在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李想点头：“是。” 刘勉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他本来以为以李想的性格，至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别的男朋友。 他承认他真的不喜欢现在要结婚的女孩，要求多管的多稍微一不顺心就发脾气，不哄个十几二十天都不可能哄好，节日礼物送金银珠宝嫌俗，送花又嫌便宜。洗衣做饭更是想都不用想，你和她说你饿了她只会告诉你她也饿了。如果不是因为她可以帮忙事业，娶她不如娶叉烧。 他心里还是喜欢李想，李想人很温柔也很少生气，他本来以为这次的事情可以瞒住他，等结婚了以后可以继续和他在一起，本身李想就很少问他去哪里，回来晚了也不会说什么。 他没有想到李想这一次反应那么大，走的那么绝。 李想走了他才发现李想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可有可无的一个人，过不了两天他就要结婚，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越来越难受，李想愿意出来本来以为还有希望，结果那个一直看不顺眼的郑鹏徒半路杀出来。 难道真的要放手吗，刘勉这才真的觉得有点心慌，这样下去，真的会失去他。 “你找我到底想怎么样？” “我后天要结婚了。” “是吗，恭喜恭喜，祝你白头偕老断子绝孙，我不是祝过了吗。”李想摸摸脖子，这个小公园已经开始有蚊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走。 “你除了这个没有别的要说了吗，没有我就走了。” 刘勉看着李想，仿佛不认识他了一样：“就因为郑鹏徒吗。” 李想挠挠头：“什么？” “因为他所以这么对我。” 李想看天，这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想太多：“刘勉，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种人最后总是要找一个女人结婚的，所以在这一点上我太大惊小怪？”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离开你就是因为这个，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人。我这个人就是爱情比面包重要，往俗了说和我在一起就只能和我在一起，当然了，我死脑筋不代表我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你已经对不起我了，为什么你还要对不起你老婆，能不能让我好歹看得起你一点，以前我有多喜欢你现在我就有多讨厌你，男子汉大丈夫的，求求你洒脱一点行不行。” 刘勉答非所问：“你喜欢他什么？有钱？我现在也有了，你喜欢什么都没问题，我都可以给你买，如果我说我可以不结婚，你是不是可以回来。” 李想气的都笑了，笑的整个人弯下身子蹲在地上，刘勉被他这么一笑弄得不知道干什么好，过了半响李想笑够了，站了起来。 “我真是受不了你了，我喜欢他关你什么事，他干啥我都喜欢你管得着吗，我甚至喜欢他对着镜子絮叨头发没剪齐的德行又怎么样？” “而你，就算你把心掏出来我都嫌弃。” 因为我不喜欢你了。 多么简单的事情，只是因为不喜欢了。 第22章 走出小公园的时候李想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郑鹏徒，郑鹏徒叼着一根烟站在两根电线杆子的正中间，李想就知道这个小气的要死的家伙不会乖乖的回家。 “时间好长。” “他比较烦人我也没办法，不是说好你先走吗。” “外面好多蚊子。”小里小气的蘑菇先生开始展示自己被蚊子咬的有多惨，转移李想的注意力。 “是吗？”李想抬手摸摸郑鹏徒的耳朵，果然上面被咬了好多个包。 委屈的蘑菇先生伸手抱住李想，一歪头靠在李想的肩膀上，用鼻子尖蹭了蹭李想的脖子：“看吧。” “是是是，你辛苦了，我应该早点出来的。” “赶紧回家去，我饿死了。”蘑菇先生头上的两只小蘑菇跳来跳去的喊着我在吃醋！我在嫉妒！ 李想把脖子上的小围巾摘下来套在一脸我很妒忌的表情的蘑菇先生脖子上，抬头大大的亲了他一口：“回去炒鸡蛋。” “哼……” “回家啦~” “他们在看。”蘑菇先生嘴上这么说，爪子却抓着李想的手不肯撒开，小太阳简直要闪瞎路人二十四K钛合金狗眼。 “他们是嫉妒，回家回家。” 因为是真心的喜欢，所以可以坦然的在大街上手拉手。 多好。 回到家蘑菇先生难得没有兴师问罪，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他突然转性了，是因为胖花生越狱了。 它跑了。 花生的笼子是三层的小别墅，郑鹏徒喂完瓜子没关笼子，不出意外的跑了。 于是两个人饭都顾不上吃开始满世界找花生，花生只有几个月，小小的一团，这么一跑真不知道往哪儿去找，一时间搬桌子挪椅子还得小心别一脚踩个花生饼出来。 “我真是不该让你养这么小的东西。” “乌龟爬的很慢。” “……” “真的，而且壳特别硬。” 你说这话是已经准备好让乌龟越狱了是吗，你就不能好好的认真的照顾一下你的宠物们吗。 最后找的人仰马翻什么都挪开了，李想无意中一瞄，发现胖花生正在装瓜子的小袋子里睡得正香，两个腮帮子塞的大大的。 物似主人型，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宠物，瞧这点出息，为了点瓜子连自由都不要了。 花生睡的很香，两只小爪子一动一动的，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满屋子都是葵花籽。李想抓起来塞回笼子的时候还睡的昏天黑地的，笨拙的翻翻身，捂住腮帮子。 “你下回再不关笼子，我就把它煎成花生饼。”李想戳戳花生的肥肚子。 郑鹏徒看了一眼：“太小了，得多加点面粉。” “……”你真的够了好吗。 等找到花生准备吃饭的时候，饭菜早都凉了，郑鹏徒捏起一块硬邦邦的鸡蛋饼啃了一口，李想扶额：“算了，出去吃吧。” 因为天气已经转暖了，所以虽然已经有点晚了大街上还是人山人海的，李想想起附近有一个很有名的龙虾一条街，决定去吃大排档。 正是吃虾的季节，大排档挤的水泄不通，一盆一盆鲜红的大虾端上桌，香味四溢，别提多馋人。 “找个位子，咱们去挑虾。” “还要自己挑？”郑鹏徒以为只要说要多少斤就可以坐着等了。 李想拿了一个盆和一个夹子给他：“自己挑新鲜的，称好现烧，虽然比烧好的贵一点，不过总是放心一点。” 活的虾是装在一个很大的长方形的箱子里的，一堆人拿着盘和夹子挑挑拣拣的好不热闹。 “记得挑活的，大一点的。” “嗯。” 郑鹏徒牢牢的记住了李想的话并且发扬光大，他很认真的追着一只有两只大钳子的红彤彤的大龙虾跑了半个箱子。 李想无语：“你在干嘛。” 郑鹏徒一本正经的把战利品扔进盆里：“选龙虾。” 选到最后李想挑了满满一盆，郑鹏徒挑了五个，李想眼睁睁的看着他把一只大又活的虾扔回箱子。 “那只不挺好的吗。” “它断了一只脚。”强迫症患者如是说。 “……”让你帮忙挑就是个错误。 老板娘是一个很能说会道的女人，在她的推荐下李想和郑鹏徒又要了一箱啤酒和四个小菜，不过炒田螺被郑鹏徒拒绝了。 估计是想起上回李想耍他，害他连肠子都吃下去的事情。 因为人比较多，所以小菜和啤酒先上了，郑鹏徒夹起一块黄瓜嚼了嚼：“没有你做的好吃。” 李想喝了一口啤酒：“明天做给你吃。” “嗯。” 大排档这东西有人就会有乞丐，两个人刚坐下就来了一个乞丐，是一个穿着很朴素的老奶奶，连碗都没有，两只手捧着：“小伙子，行行好，行行好。” 李想笑了笑，往里面放了三个钢镚儿，老奶奶连忙道谢：“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 有一自然有二，没一会就来了两个老头，李想各给了三个钢镚儿。不过后面又来了一个卖手绳的所谓聋哑人的年青人，李想没有给。 郑鹏徒看着他给完钱，问他：“这些应该是骗人的吧。” 李想夹起一块炒牛肉，把上面的洋葱去掉放进他盘子里：“我知道。” 郑鹏徒挑挑眉毛。 “我小时候也是这么想，他们都是骗人的，职业的，但是我爸爸每次遇到都会给三块钱。我就拦着不许他给，明明就是骗人的，说不定一个月挣得比我们都多，凭什么要给呢。” “我爸爸问我，你觉得是你过的好还是他们过的好，肯定是你过的好，这些人里有真的有假的，但是你并不能确定他们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就算他们是专业的乞丐，这些老人家一大把的年龄肯定是没有人养的，小孩子就算背后有人控制，她们一天挣不到钱回去也是要挨饿受打的。万一我们给的人是真的没有人养的老人家呢？她可能就得救了。” “小想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的，我们不能只看表面。我们过得那么好却要和乞丐去计较那几块钱是不是被骗，其实是很没有意思的事情，怕被骗就不去做善事，这是因噎废食，我们只给3块钱，但是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一堆饭，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一杯汽水。虽然这点点钱是很少的，杯水车薪的，但是会让我们心里舒服，这就足够了。我们只是普通人，但是要做让自己问心无愧的普通人。就算是伪装的善良也好，就算是炒作也好，如果因为这个举动可以帮助一个人，就算是为了自己而做的也无所谓。” 估计是想起自己的爸爸，李想有点感慨：“我爸爸真是一个很好的人，特别开通特别能想开，他教了我很多道理，只可惜那个时候我太年轻又太自负，他说的话我都听不进去。直到我从家里出来，我才想明白，在有困难的时候，是多么希望有人伸出援手。” “所以我也不去特别的计较这些，给老人家小孩子一点钱，当然那些有手有脚年轻力壮的人我不会给，又不是冤大头，明明有一把力气，去工地抗水泥都比在这跪着挣得多。其实很多事情计较太多没有意思，嘴上叫嚣着骗子骗子的人说不定根本就没有给过钱，他们只看过一点报道就义愤填膺，人云亦云。” 隔壁的一桌来了个卖唱的小伙子，拿着一把吉他，耳朵上挂着麦问他们要不要点首歌。隔壁桌坐着三对小情侣，在女朋友的注视下小男生自然不好意思不点一首，一首歌十块钱，也不算贵。 “那你就来一首老男孩吧！” 小伙子抱着吉他轻轻的弹，唱的倒是似模似样，听的人莫名的有点小悲伤。 …… 梦想总是遥不可及，是不是应该放弃 花开花落又是一季，春天啊你在哪里 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 只剩下麻木的我，没有了当年的热血 …… 转眼过去，多年世间，多少离合悲欢 曾经志在四方少年，羡慕南飞的雁 各自奔前程的身影，匆匆渐行渐远 未来在哪里平凡，啊，谁给我答案 那时陪伴我的人哪，你们如今在何方 我曾经爱过的人啊，现在是什么模样 …… 当初的愿望实现了吗，事到如今只好祭奠吗 任岁月风干理想再也，找不回真的我 抬头仰望这漫天星河，那时候陪伴我的那颗 这里的故事，你是否还记得 生活像一把无情刻刀，改变了我们模样 未曾绽放就要枯萎吗 我有过梦想 小伙子唱完掌声一片，这首歌真的是催泪神器，适用人群15到85，青春这东西一直是个大泪点，谁还没有一个矫情的在麦田里奔跑的年龄呢，而百分之九十的人青春的梦想是没有实现的，所以一戳一个准。 青春最美好的年华是高中，那个时候大家都有过热血燃烧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以后要做什么做什么，然后趁着下课时间打打篮球或者偷看从窗外走过的穿着裙子的女孩子。 但是不论高中时期多么的辉煌，往往上了大学走进社会就会变得平庸，也许是因为年龄大了，也许是因为需要努力的方向不同了，总之就是物是人非了。 这也是很多人最无奈的地方。 第23章 李想被他唱的有点心酸，郑鹏徒招招手让那个小伙子过来：“你什么都会唱？” 小伙子笑笑：“那是，您爱听什么风格的都成。” “那来首采蘑菇的小姑娘。” “啊……？”小伙子愣了。 “不会？那唱蜗牛和黄鹂鸟吧。”郑鹏徒很善解人意。 小伙子有点懵，哪有人点这种歌的啊，唱了那么多年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主，偏偏郑鹏徒还一脸认真。 “那、那我试试吧。” 然后在人头攒动的大排档街头，可怜的卖唱小伙子抱着吉他苦着脸唱了一首蜗牛和黄鹂鸟。好不容易唱完郑鹏徒给钱的时候还很认真的说：“你唱的不够喜庆。” 你真的够了好吗！ “你干嘛耍他啊。”李想问。 “我才没有。”蘑菇先生高贵冷艳。 折腾了一会大虾终于是弄好了，一大盆红彤彤的大虾端上桌，那香味直往人鼻子里窜。李想给郑鹏徒递过去一双塑料手套：“吃吧，红红的够喜庆。” 吃大虾也是有技巧的，大排档买的虾往往都是没有抽掉肠子的，所以需要自己去掉。掰掉头以后可以用拇指把里面的“黄”弄出来吃掉，然后吃虾肉。 用力从虾倒数第三层的位置掰开，基本就可以抽出完整的虾肉，而在肠子上面的一小遛虾肉是已经煮分开了的，轻轻揉一下，从尾巴的地方一抽就抽掉了。 郑鹏徒淡定的掰开一只虾，用力过猛虾肉弹出来掉在地上。 “……你都没有吃过虾吗。”李想抽了纸巾给他擦擦下巴。 “太麻烦，很少吃。”郑鹏徒掰开第二个，酱汁直接喷了一身。 “算了，老板娘！拿个盘子来！” 让他再这么掰下去，回去洗衣服都烦死了。 李想个人很喜欢吃虾，所以剥起来也特别快，一会儿就拨了一堆放在盘子里，两个人吃的速度都没有他剥的快。 “唔，这家的葱油饼很好吃，你要几个。”吃了一会李想才想起没有买主食，这一家搭配出售的葱油饼沾着酱汁吃简直是太棒，虽然听起来油腻腻的好像不太健康，不过这种季节食物，又能吃几回呢。 郑鹏徒竖起两根手指头：“两个。” 俗话说意外往往发生在不注意的时候，李想刚准备起身就出事了。 右边的一桌带了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俗话说七岁八岁狗都嫌，两个小孩一直在打打闹闹，从这头跑到那头，不过大排档本来就吵的很，也没有人计较。 打闹归打闹，小孩子打急了脾气一上来，其中一个一推把另一个推的撞上了李想这边的桌子，小孩子的头一下子顶起了桌面。 大排档的桌子都是上下分开的，这样比较好收，所以本身桌面就晃荡，小孩子这么一撞，角度很巧的把桌面给掀了，一盆龙虾倒下来大半糊在李想的大腿上。 虽然已经吃了一会，但是因为龙虾比较多又都是油，所以下面还是很烫的，这么一下子倒下来，李想几乎是惨叫出声。 春天衣服已经穿的很薄，李想只穿了一条牛仔裤，这么一弄和直接接触皮肤也差不多了。 突然的变故让大家都愣住了，小孩子更是吓得哭都哭不出来，郑鹏徒反应很快，抓了旁边用来冲洗虾的水龙头就往受伤的地方冲。 很多人被隔着衣服烫立刻就脱衣服是不对的，那样会直接连皮带肉的把皮肤给撕下来，正确的做法是用水冲或者泡，让水把衣物和肌肤分开，然后再脱衣服。 烫伤涂酱油什么的都是错的的，一开始要用水冲浸泡，至少要半个小时，因为烫伤并不是表面上的，有时候表面凉了但是其实已经烫到下面的组织了，不好好处理肯定会起水泡，甚至更严重的坏死。 冷热两重天让李想连惨叫都不想叫了，初春的晚上还是有点寒的，水打湿了他一大半的衣服，上半身凉飕飕的，腿上却火辣辣的，真是冷热两重天简直是清朝十大酷刑。 “哎呦呦！！我的宝贝你没事吧？磕到哪儿了？别吓妈妈呀！”一个年轻女人冲过来，抱着磕倒的小男孩就是一通嚎，咋咋呼呼的别提多烦人。 老板娘也赶紧跑过来：“这怎么弄的这是，没事儿吧？” 李想抓着郑鹏徒的胳膊使劲的把呲牙咧嘴的表情收回去：“没事，不严重。” 那桌的男人倒是挺明白事儿的，拽过小孩就是一个耳光：“闹什么闹！我是不是叫你出来吃饭老实点安分点？给叔叔道歉！” 小孩被抽懵了，吓得磕磕巴巴的：“对、对不起，呜呜呜呜！妈妈！呜呜呜呜。” “你干嘛啊，又不是多大点事，你干嘛打孩子啊？” “不是多大点事？”郑鹏徒冷笑：“这事我不追究，我拿龙虾倒你一身你乐意吗。” 郑鹏徒平时看着就有点严肃，这一下脸色铁青看着根本就是狰狞，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气，别提多渗人。 女人本身就理亏却又想护着自己的小孩，嘀嘀咕咕的说：“那、他不是还小吗。” “你还小吗？他不懂事你不懂事吗？”郑鹏徒反问。 李想拽拽郑鹏徒的袖子：“真的没大事，你别那么紧张。” 郑鹏徒在外人面前很少这么盛气凌人，说话也不多，今天估计是气大发了才这么咄咄逼人，不过虽然嘴上说别紧张，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心理啊恋爱心理。 “很疼吗？”郑鹏徒问老板娘借了剪刀，剪开李想的牛仔裤，不出意外的通红一片，虽然补救及时还是起了细细的一片水泡。 “不疼，真的。”不疼才怪。 “……” “真的。”真的疼死了！！！没事干嘛放着小孩到处跑！很好玩儿吗！李想内心咆哮之绯句。 “兄弟你看这事闹的，是我管孩子没管好，千错万错都是我错，你放心，回去我揍不死他。这样吧，这顿饭我请了，医药费我也全包，不带耍赖的，这兄弟伤的也不清，别耗着了，赶紧送医院看看。” 郑鹏徒根本没理他，问了李想还能不能走，得到肯定答复以后掏了二百块钱扔桌子上：“其他不用，回去记得揍死就成。” 到了医院医生也没怎么当事儿，进行了清洗上药，医生给了点药和纱布说两天换一次，别碰别沾水别把水泡弄破了。 烫伤过的人知道，冲水的时候不疼，但是一离开水或者凉的东西就会立刻火辣辣的疼，但是如果能忍住，就会好一些，如果一直不停的冲水，停下来的时候还是会很疼。 李想现在就处于很疼很疼很疼的时间段，烫伤只是二级的，起了一片水泡，但是面积很大，几乎整片大腿上都烫到了，一动连着心的疼。 再加上衣服湿透了，风一吹那感受就别提了。 还好医院里有卖小毯子，郑鹏徒花了五十块钱买了一条，给李想裹好，他们出来的时候觉得离得近就没有开车，现在一想真是想抽死自己。 “我背你吧。”郑鹏徒说。 “啊？”李想都得二十多年没被人背过了，唯一背过他的是他老爸，还是在他牙都没换完的年纪。 郑鹏徒要做的事情是肯定要做到的，于是李想就裹着小毯子被他背了起来，当然很小心的避开了大腿上的伤口。 李想想起小时候，自己老爸也背过自己一次，那是在小学五年级的运动会上，自己参加长跑比赛摔伤了膝盖，老爸一路背着他走回了家，路上还给买了一盒奶油冰棍，可好吃了。 “郑鹏徒。”李想把头埋进他的肩膀，闷闷的说：“我想家了。” “嗯。” “我想回去看看我老爸，我也想吃我妈做的饭了。” “那就回去。”郑鹏徒说。 “……嗯。” 是啊，多么简单的事情，想了就回去。 一直都是那么简单。 腿伤了基本就丧失了活动能力，不是不能走，是一走就会扯动再加上裤子一摩擦，那感觉真是往伤口上撒辣椒油。长裤基本不敢穿，只能穿着夏天乘凉用的宽松的大裤衩在家里挺尸。 请假当然是小意思，老板是咱男朋友，徇私枉法不这个时候用啥时候用，放多少天都成。 说真的，郑鹏徒你天天这么摸鱼公司都没倒闭真是个奇迹。 有老爸挑的下属撑着啊~ 可恶的富二代没有错。 在家呆着也不无聊，李想准备报成人高考，刚好在家复习复习功课什么的。 虽然成人高考的学历已经不算是第一学历了，但是好歹也算是个学历，家里辛辛苦苦的供了他这么多年不就是想他考一个好大学，学历这东西，其实不就是个心里问题。 他想回家，就要要以最好的状态回去。 并不是为了面子，也不是为了挣一口气，他只是不想爸爸妈妈担心和伤心。如果知道他这么多年在外面是干保安，父母不知道会多么的伤心，不是伤心自己的孩子没有出息，是伤心自己居然不知道他过的不好，没有给他庇护。 所以他要告诉父母，这些年来他过的很好，吃得饱穿的暖，不要担心。 他要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假装自己很轻松。 第24章 李想受伤了最纠结的不是他自己，是蘑菇先生。 每天蘑菇先生都很紧张很紧张很紧张，李想动一下他莫名其妙的抖一下，最后干脆就什么都代劳了。 “你干嘛！”蘑菇先生紧张兮兮的按住准备起身的李想。 “……喝点水。”李想无辜的摇摇杯子。 “我帮你倒！”蘑菇先生嗖的一声冲出去。 “这回干嘛。”蘑菇先生跳起来按住李想。 “我只是想去晒晒太阳。”李想扶额。 “今天没有太阳。”蘑菇先生无视太阳公公暖洋洋的光线，睁着眼睛说瞎话。 “……”明明艳阳高照好吗。 “你又干嘛！”蘑菇先生虎视眈眈。 “我去上厕所，你给我让开！”李想一把推开神经质的蘑菇先生。 “……”这是蘑菇先生寂寞的六个点点。 烫伤不动就不会特别疼，所以对李想来说还好，换药的时候蘑菇先生幽怨无比：“会不会留疤。” “应该不会吧，不弄破水泡就不会。”李想反而不是很在乎，他不是疤痕性皮肤，一般小伤不留疤的。再说男人又不穿超短裙短裤什么的，他也不游泳，大腿有疤痕也无所谓。 蘑菇先生忧郁了：“应该……” “好啦好啦，一定不会有，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 “……你够了，我自己的腿。” 蘑菇先生忧郁的冒出两朵忧郁的蘑菇，三朵蘑菇忧郁的望着李想的腿。 “你真的够了。” “哼……” “说起来，你是不是偷偷的剪了花生的胡子？还有那盆君子兰，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剪了它的叶子？不是，那么多盆花呢，你怎么就挑它一盆祸祸呢？做的那么明显你真当我看不见？” 蘑菇先生心虚的转移视线，试图缩小存在感，头上的小蘑菇开始滚动播放你看不见我我只是一株不起眼的蘑菇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郑鹏徒！”仓鼠几乎没有视力，对外界的感官几乎都是靠嗅觉和胡子，而且胡子也是很重要的重心，郑鹏徒这一剪子下去不要紧，花生几乎算是废了。 “谁叫￥%##￥%&*@@”蘑菇先生小声的嘀咕。 “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你曾经不是说过刘勉像君子兰嘛。”蘑菇先生不情不愿。 “……你怎么知道的。”李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因为这个就虐待花草，你到底几岁啊，长开了没啊！ 蘑菇先生哼哼唧唧：“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君子兰。” “那花生招惹你了？” 蘑菇先生看天。 “花生。” 蘑菇先生看地。 “晚上没有果汁喝。” 蘑菇先生泪奔。 就这么在家挺尸了三四天，李想的腿终于没有那么疼了，于是他觉得自己可以去上班，没错是他自己觉得，蘑菇先生不这么觉得。 蘑菇先生各种阻止李想去上班，理由是：花生离不开他。 “花生会寂寞。”蘑菇先生如是说。 “仓鼠是独居动物，所以理论上它们不会寂寞，它们的世界只有食物和敌人，所以你不如多给花生点瓜子吃。”李想穿好衣服。 “花生要人陪它玩儿。”蘑菇先生坚持。 “仓鼠是夜间动物，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所以我晚上陪它玩儿。”李想拿好钥匙。 “医生说你还不能到处走。”蘑菇先生绞尽脑汁。 “医生说不要弄破水泡就好。”李想穿好鞋。 “走路会弄破。”蘑菇先生开始发动蘑菇攻击堵住门口。 李想一巴掌把蘑菇先生的蘑菇抽飞：“你够了。” 最后李想成功的去上班，哀怨的蘑菇先生磨磨唧唧的发动车子，不甘心的小蘑菇掉的到处都是。 到了公司老王看到李想很是激动，张开双臂跑过来准备来个熊抱，快抱到的时候老王果断摔了个狗啃泥，单纯路过才没有伸脚绊人的蘑菇先生怎么可能知道他怎么就摔了呢？ “哇，平地都能摔倒，果然我最近运气好差，要找个风水先生算算怎么转运。”粗神经的老王没有觉察到刚才是被自家小气包子BOSS给绊倒的，还以为自己凭空摔了个脆的，嘀嘀咕咕的捂着鼻子爬起来。 李想看天，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对了，不是说你腿摔断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哥们儿神速啊！”老王贼眼兮兮的揽着李想的肩膀：“难道你遇到什么神人，赠了你什么神功？” “你应该少看一点灵异小说了，神棍。”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神棍！这是咱们老祖宗留下的宝贵遗产！不懂不要乱说话，见怪莫怪~他还小，说话口无遮拦，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嘿，文革时期就把一切牛鬼蛇神都打倒了，怎么你这个新时代的接班人，从小红旗下长大的社会主义还这么迷信？” 老王一本正经的拿出一串佛珠套在手腕上：“老李你这个想法是不对的，这怎么会是牛鬼蛇神呢？俗话说的好……” 李想一巴掌把他抽飞：“俗话说得好，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所以现在开始上班，给我闭嘴。” 上了一天班李想就有点后悔了，因为身上有出汗，所以纱布黏在了伤口上，一动就疼的厉害，又不敢把纱布拆开，怕把水泡撕破了。 偏偏下班的时候收到郑鹏徒的短信，他要开会，李想要一个人回去。 怎么感觉有点自作孽不可活？ 公司门口有一个公交车站，平时挤公交车就是个技术活，十回有八回挤不上去，今天肯定更挤不上去。而且下班人流量很大为了防止堵车，出租车不许停靠。专门供出租车停靠的站牌在前一个路口，大概要走200多米。 平时是没什么，今天这么一走真是要了李想的老命，一条腿不敢动走起来像个残废，不知道收到多少同情的小眼神。 李想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当然不是大白天在闹市劫道的，没错，又是阴魂不散似魔似幻的牛皮糖刘勉。 李想简直是要掀桌了，前几天不是说好了最后一次了吗，现在又冒出来是干嘛：“好狗不挡道，让开。” 刘勉拦住他：“我没有结婚。” “哈，老天开眼，她终于认清楚了你的本质把你踹了？” “不是，她要去外国读书，希望我一起过去，然后再慢慢办移民。” “那真是可喜可贺。” 刘勉刚准备说什么，就被后面的喇叭声吓得一跳，原来两个人堵路上了，下班时间人来人往的你说你们两个大男人往路中间一横，还用走吗。 李想作为一个伤残人士，毫无悬念的被刘勉硬拽到某个小巷子交流一下。 “你到底想说什么。”刚才走的太急，腿上一抽一抽的疼，恐怕是扯到伤口了，该不会是刚才亵渎神灵得到的报应吧。 呸！怎么被老王那个老王八蛋给带跑偏了。 刘勉表情很复杂：“我去了可能就不会来了。” 李想撒花：“那太好了，你赶紧的去吧，需不需要我包个红包？”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因为郑鹏徒？” “你能别什么事儿都提他吗？好，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我舍不得你你别走，然后你就不走了？还是我跟着你跑美国捡垃圾去，当个小三还是个男小三？你这个人从原来就这样，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吃不完也不肯扔，但是又想不到好的办法，最后饭就只能馊。” “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来找我是为什么？是不是想看我过的特别不好，特别惨，然后我特别恨你。你就可以一脸沉痛的和我说对不起？满足你的心理？我凭什么过的比没有你还好啊，是不是这个意思？我一个小保安凭什么不求着你啊凭什么离开你还能活啊？是不是这个意思？没那个必要了，刘勉，我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你爱滚哪儿玩滚哪儿玩儿去，小爷不待见你了。” 李想真是气得都不想生气了，这种人当初到底是什么糊了眼才喜欢上的，当初挺美好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就能为了钱权搞成现在这个德行呢，同样是变郑鹏徒活活甩他十几条街好么，回去就得把那盆君子兰送人。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刘勉一把拽住李想的胳膊，李想被他拉了一个踉跄，立刻就感觉大腿一阵钻心的疼，紧接着是湿湿的感觉，得，这下水泡一定破了。 “我知道了，你现在攀了高枝所以看不起我了是吗？怪不得最近都不见你上班，那个郑鹏徒一个月给你多少钱？你连班都不用上了。原来你李想也不过就是有钱就能上的，我还以为你没有变，原来你变的这么彻底？李想你不要当了婊子还立牌坊，装什么……” 刘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人冲上去迎面揍了一拳，那个人一边揍一边喊：“我我操你妈了个逼的，你说的是人话嘛？这么欺负我兄弟，当我老王吃素的？我今天揍死你也算是为民除害！” 刚才李想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太对，老王刚好借了一个哥们的车遛弯儿，本来想说反正没事送送他，结果追出来就看到刘勉把李想给拦住了。 他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怪怪的，那个刘勉三番四次的来找，每次都一脸恶心兮兮的欠抽样，所以就偷偷跟着他们说什么。 他敢保证，他是关心哥们，才不是为了八卦找素材呢。 结果偷听到的话差点没把他肺气爆，妈的，这小子看着人模狗样的说出来的话真不是人话，当别人都是好欺负的？！ 老王以前当过兵，一拳一拳下去都下的死手，刘勉个学设计的唯一的运动也就是上上楼梯，被揍的毫无还手之力，连爬都爬不起来。 “你个禽兽不如的，操你妈了个逼的，我打死你个瘪犊子！”老王下手实在太重，李想反应过来的时候刘勉已经被打的浑身血了，倒不是心疼他，主要是怕老王把人给打死了。 “好了，老王，再打就出人命了。” “这事和你没关系！今天我不揍死他我王字倒过来写！” ……你那字翻个筋斗写也还是王好吗。 第25章 李想气沉丹田：“王霸你给我住手！！” 老王被他吼得耳朵有点疼，这才不情不愿的收了手：“我告诉你，今天饶了你是看在我兄弟的面子上，你以后最好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乖乖的等时间到了滚国外去，不然我下次废了你的胳膊腿！听见没有？” 刘勉被他揍得都看不清脸了，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老王哼了一声拽着李想出了巷子。 不过挨了这么一顿在身上，刘勉应该不会再来了。 “妈的，我就知道，这些人不要脸起来，不管学历高低，都一个德行。要不是你拦着我，我妈逼的把他打出屎来！”老王还是气冲冲的，一嘴的脏话从刘勉祖宗到下一代问候了一遍。 李想拍拍他的肩膀：“晚上请你吃饭。” “这点小事还用你请我吃饭？晚上哥请你吃！那种杂碎别放在心上！” “放心吧，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没有想到，好歹十几年的交情，会被他这么歹毒的说而已。 不伤心，却有点难过。 给郑鹏徒发了短信以后，两个人到了大排档。老王喜欢吃烤串，让老板切了二斤羊肉烤，又烤了点板筋啊，牛肉啊，青菜啊，酒还是啤酒，来了一箱。 “老板！多放点辣椒！烤老点！别等会一口带血丝啊！”老王扯着嗓子吼。 “今天还得谢谢你，不然我真不知道是揍他还是不揍他，来，哥们干了！” 老王乐乐呵呵的用牙开了瓶啤酒，咕噜咕噜的全喝了：“走一个！要说这喝酒还得大排档喝着爽利，饭店哪能喝出感觉来。不是我说，对那种贱人就得下狠手揍，不然他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你就是心太软！换了我，哼哼。” 李想喝了一口酒：“没换你不也揍的他脑袋开花了吗？” “那倒是，我就是看不惯他。”老王这边义愤填膺完了想起刚才听到话了，一瞬间从好哥们变成好猥琐：“不过他说的是真的？你和咱们老板在一起？” “你觉得呢？”李想反问他。 老王挠挠头：“我哪儿知道去，再说了，这么长时间看着你俩不挺正常的吗，我还想说你要是结婚了生个大胖小子，我当干爹呢，包多少红包我都想好了。” “你能想点靠谱的吗？”李想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这小子脑子里天天不知道塞的什么，难得觉得他爷们一把，得，现在又娘们回去了。 “我觉得我想到很靠谱了，你们俩才不靠谱呢！我想破大天去也想不到你们俩搁一块了啊。”老王说完觉得不太对，连忙又说：“不过我没有歧视你们啊，我绝对支持恋爱自由，喜欢谁不是喜欢，和谁在一起不是在一起。再说了，咱们老板怎么着也比刚才那龟孙子强啊。” “你放心，这事我烂肚子里谁也不说，我虽然嘴碎了一点但是也分得清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来！干一个！” “我敬你！” 等郑鹏徒开完会打了电话确定了位置，走到大排档的时候，李想和老王早都喝的昏天黑地的了。 “我、我跟你说，嗝，我老王没别的、别的本事，就是、嗝就是会打架。想当初我上高中那会、那会多少龟孙子想和爷爷我单挑，没事！不怕他们！我来一个、我我打一个，来、来两个我打一双！” “真、真的啊，那感情好，下、下回也让我、我见识一下，哈哈哈，喝！” 郑鹏徒看着两个醉鬼脸彻底黑了，李想一扭头看到了郑鹏徒，傻笑着挥挥手：“郑鹏徒，郑鹏徒这边呢，哈哈哈，我、我和老王喝酒呢，你、你也来你也来。” “你喝醉了，该回去了。”这一地的啤酒瓶，郑鹏徒皱了一下眉毛。 “没有！我才没有！你、你才喝醉了呢，你看你都晃悠，你别晃悠！” 和醉鬼讨论他有没有喝醉是最愚蠢的，郑鹏徒把帐结了，把老王扔进出租车，然后把李想扔进自己家的车，开车回家！ 李想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喝了酒反而闹腾的不得了，在车上又叫又闹，一会要下车一会抢郑鹏徒的方向盘，要多烦人有多烦人。 在车上的时候李想闹着要下车，真到地方了死活不肯下去了，抱着座椅唧唧叫：“我、我不要下去！我要回去和、和老王喝酒！” 郑鹏徒懒得和醉鬼争论，抓着他的腰就要把他拽出来，拽的过程擦到了李想的伤口，李想嗷的叫出来。 “疼疼疼疼死了！” 郑鹏徒连忙停手：“怎么了，哪里疼？” 李想叫完这一句以后……果断睡着了。 把人抱回家，脱掉他的牛仔裤一看，得，绷带上全是血水和脓水，水泡几乎全破了黏在纱布上。还好李想已经睡得跟猪一样怎么弄都不会醒了，不然这纱布撕下来，能活活疼死。 本身烫伤并不严重，也只有一片的水泡，这一下弄得，等把纱布全部弄下来，整片皮肤几乎没有好肉了。 因为水泡上面的皮黏在了纱布上，纱布连着一起撕掉，下面的就直接是肉了。郑鹏徒不敢再给他包纱布，只好拿了药轻轻的涂上去。 但愿明天李想不要醒的特别早。 宿醉加上晚睡，李想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他是活活被疼醒的。 头疼，胃疼，大腿疼，不对，大腿为什么会疼？ 头疼欲裂的李想费劲的爬起来，然后他看到了自己血肉模糊的大腿，然后他第一个想法是：啊，这样估计是要留疤了，那只蠢蘑菇又要唧唧叫个不停了。 羊肉烧烤啤酒本身就是发物，李想不是那种受伤就忌口的人。吃了那么多辛辣发物，伤口又从水泡变成了创面，这么一激，半条腿肿了一圈。 爬起来抓抓头，李想尝试穿上运动短裤，期间不小心蹭到肉差点把眼泪给酸出来。 真他妈……疼啊。 走路的话腿和腿之间会摩擦，动一次疼一次动一次疼一次，动词疼次动词疼次动词疼次……旁白你丫玩儿的挺开心啊混蛋！ 郑鹏徒去上班了，家里除了胖子花生就没活物了，李想翻了一下厨房，发现还剩下两个肉包子。 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就是指李想，李想同志热了包子拿出微波炉的时候一个没拿住，下意识的抬腿去接，没错，他用受伤的腿接住了。 滚烫滚烫的肉包子接触到伤口的感觉你没有体会过你永远不会懂，李想同志直接泪奔，有多惨呢，因为实在太血腥了，只能说反正声控灯从一楼亮到五楼。 这么一折腾李想可怜的大腿完全就不能看了，简直就是人间惨剧。 经历了人间惨剧的李想同志彻底瘫在沙发上起不来了，除非地震了山崩了泰山倒了，否则他绝对不起来！绝对！ “叮咚~叮咚~” “……来了！” 郑鹏徒家百八十年也不来一个人，怎么今天行动不方便反而来人了，简直要命了。 李想拖着半伤残的腿，拼死拼活的走到门口打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少，年龄大的是一个年龄在六十多岁但是看着很精神的老头儿，年龄小的是一个小姑娘，长的还挺漂亮。 门一开小姑娘啊的尖叫出声，李想心说我这长相不至于吓人吧，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吓着人家的是自己狰狞的大腿。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找谁。” “呃……请问这里是郑鹏徒的家吗？” “是啊，请问你们是？” 小姑娘松了一口气：“我是他表妹，这个是他爸爸，我们来找他玩儿的~你是谁啊？” 这个是他爸爸，这个是他爸爸，这个是他爸爸，这个是他爸爸，是他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这哪儿是屋漏啊，根本就是屋顶直接垮了，砸他身上了。 “请喝茶，郑鹏徒去上班了，估计要晚上才回来，我给他发了短信让他早点回来了。”李想有点小紧张，这种感觉有点像完全没有看书却被通知第二天要考试，拿了考卷才发现自己啥都不会。 需要说明的是，现在的李想简直就是三十年中最狼狈的造型：昨天吃了很多油腻的东西，导致一头乱毛油汪汪的扭曲成很高难度的造型；因为熬夜宿醉脸色惨白，两个眼睛肿的老高老高的；穿着简直不能用随意来形容的白色运动背心运动短裤，其中一条大腿上还血啦呼嚓的渗死个人。 平时的李想好歹还能用个清秀形容，现在的李想就是个颓废宅男。 印象分这一下就全扣光了好吗！老天你是不是在耍我！是不是！ 好在郑爸爸看起来还很和蔼可亲：“你这小伙子太客气了，快坐下坐下，腿怎么弄成这样了，快坐下。” “谢谢叔叔。”李想擦擦冷汗，太紧张了腿疼反而不算什么了。 “你是我们家鹏徒的朋友？” “嗯，我在这里租一个房间，然后帮忙打扫卫生做饭什么的。”不知道郑鹏徒有没有出柜，万一还没有他说漏了可就不得了了，小心使得万年船。 小姑娘插嘴：“那郑鹏徒跑哪儿去了？你还真受得了他的变态强迫症啊，我觉得和他一起生活可无聊了，对了，你叫什么啊。” 郑爸爸有点不乐意了：“小涓，别这么没礼貌，他和你表哥一样大，叫哥哥。” “问问怎么了嘛……” “没关系的叔叔，我叫李想，在郑鹏徒的公司下班，是他的员工。” “哦？是这样啊，这孩子做事老是神神叨叨的，吃喝也很计较，你和他一起生活很累吧？” “没有，他很照顾我。” 郑爸爸性格脾气很好，笑眯眯的，很难把他和原来的郑鹏徒联系起来，总让人觉得是不是抱错了。两个人聊天的工夫，小姑娘发现了花生，小女孩都喜欢萌的东西，开心得不得了，在得到李想的许可以后，拿着花生去书房玩儿去了。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李想莫名的有点紧张。 第26章 “你说你叫李想是吧？” “是的，叔叔。” “是个好名字啊，我这几年到处跑着去旅游，也很近没有和他联系了，小鹏最近过的怎么样啊？” “他过的挺好的，公司人都很团结，生意也很好。”李想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夸郑鹏徒，他确实过得挺好的，没病没灾，除了上回给人开了瓢，后来又被挠了个满脸花，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了。 郑爸爸听了这话高兴了不少：“那就好，他这个人不是很会为人处世，当初开公司也是他自己决定的。我本来想让他接我的班，不过孩子大了，总是有自己的想法，没办法咯！” 李想笑笑：“老板挺会做人的。” “那是在外人面前，在家里就跟个小孩子似得。”郑爸爸摆摆手，似乎是想起来郑鹏徒小时候，笑容满面的：“你和他挺熟的？” “嗯。”熟到说出来能吓死您。 “熟就好，熟就好，你这孩子一看脾气性格就挺好的，我家小子就不行。”郑爸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说真的，我家这孩子啊，小时候就挺自闭的，天天的不说话也不笑。上学没少被人笑话被人排挤，也得亏这孩子狠点，我记得是小学吧，那会有几个小孩抢他东西，他倒好，直接给人家开瓢了。” “他妈妈走的也早，我当时又忙着赚钱，也没关心他，等他长成了才发现已经晚了。我老是觉得挺对不起他的，得亏他自己争气，不用我问也没长歪。人家老说孩子长大了就变了，我还不信，结果他高中毕业真的变了，也会和别人交流了，虽然还是话不多总是好很多，现在也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了，真是挺好的。”郑爸爸想起了过去，很是感慨的样子，絮絮叨叨的就说多了点。 老人家总是想和别人多说会儿话，特别是他自己最在意的东西，不论对方是谁，能听听自己说说话就能开心一天。原来李想在家的时候，隔壁的一个爷爷就天天拉着他说话，虽然每次听来听去都是那些话，不过李想还是狠不下心一走了之。 郑爸爸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郑鹏徒小时候的事情，李想听着很难想象郑鹏徒原来是那个样子的，一个人想多听点，一个人想多说点，这么一说就说到了郑鹏徒回来。 “爸。” “哎，回来了？我刚才和你朋友聊天呢，真挺不错的你这朋友。” “不是朋友。”郑鹏徒摘掉眼镜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郑爸爸和李想同时愣了。 “是儿媳妇。” 让我们发挥想象力，这句话的意思是，李想是你儿媳妇是我媳妇。 李想直接傻了，更让他傻的是郑爸爸的话，只见郑爸爸略微诧异了一下，扭头看了看李想，笑了：“原来就是他啊，挺好的，是个好孩子。我刚还想是不是他呢，脾气好长的也好，就是害羞了点，还和我说是你朋友呢。” 李想彻底傻眼了。 “嗯，我没和他说你知道。”郑鹏徒换了拖鞋，走过来轻轻的摸了摸李想的腿：“我拿了一点新的药，一会上一下。” 李想抓住他的胳膊，小小声的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郑鹏徒面不改色：“就这么回事。” ……抽死你你信不信。 郑爸爸这么轻易的甚至是早都知道郑鹏徒是喜欢男的，李想突然确定这俩真的是父子，脑回路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是怎么回事，不是，怎么有一种全世界的人都不正常了，结果反而是自己最不正常了的感觉呢。 郑爸爸和郑鹏徒的父子关系显然如他所说有点疏远，两个人没怎么说过话，只是简单的问了问最近怎么样啊，身体怎么样啊，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什么时候走的啊这些问题。 小姑娘估计是听到动静了，从书房冲出来：“好久不见！郑鹏徒~~~~” “好久不见，郑涓涓。”郑鹏徒似乎对她直呼其名的行为很是习惯了。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我都饿死了。”小姑娘捧着胖花生不满的撒娇。 李想听到他说饿了，连忙表示自己现在就去做饭，小姑娘看了他的腿一眼：“你都这样了还做饭啊？郑鹏徒有你这么压榨媳妇的嘛？” ……你们能不要一口一个媳妇的叫我吗，李想抖三抖，对这个称呼接受无能。 虽然被接受是好事，但是这么淡定他反而不淡定了，果然是贱人就是矫情。 最后还是李想做的饭，因为四个人里面只有他会做饭，出去吃还不如在家做饭，至少他走的路要少很多很多。 郑鹏徒厨房门一关立刻耷拉着一张脸，满地掉蘑菇。 “你够了，再这样晚上煮了你做蘑菇汤啊！”李想拿了一把葱给他：“切个葱花，对了，你爸爸有没有什么不吃的？” 蘑菇先生委委屈屈的切葱花：“他什么都吃。” “那就好，四个人的话，炒个西兰花，还有一点豆角，弄豆角烧肉好了，对了，好像还有条鱼。” 因为前几天郑鹏徒闹着要吃糖醋鱼，所以提前已经炸好了一条鱼放在冰箱里，省事很多。 当然现炸现吃是最好的，但是炸鱼需要很长的时间，火候掌握也需要很精确，在家里做着吃未免太麻烦，就提前炸了，想吃的时候拿出来用。 做糖醋鱼想好吃最重要的是勾芡的酱汁，李想拖着一条残腿弄了出来，万幸的是尝了一口没有什么大失误。 “葱花切好了。”蘑菇先生切了三颗葱。 李想扶额：“你怎么不等吃完饭再切好？” “是你要我切的。”蘑菇先生开始掉委屈的小蘑菇。 “算了，煮酸辣汤用吧，切点豆腐，算了，等你切好豆腐都成豆花了，我自己来吧。” 在蘑菇先生的捣乱，啊不，帮忙下，晚饭终于好了。四个菜一个汤，看起来很不错。 吃晚饭的时候李想被小姑娘狠狠的夸了一顿，什么表嫂做饭好好吃啊，什么我妈妈都不会做饭啊，什么你跟我回家吧，什么反正郑鹏徒也没有什么好的。 郑鹏徒脸黑了，李想被夸的脸黑了。 老爷子是刚从法国旅游回来，想想也很久没有见儿子了，就和郑涓涓一起来看看郑鹏徒，也给郑鹏徒带了不少礼物。 “听说这个牌子的手机现在年轻人都喜欢，就给你买了一部，看看喜不喜欢？”郑爸爸献宝一样的把手机递给郑鹏徒，李想瞄了一眼，和郑鹏徒现在用的是一样的。 郑鹏徒倒是没说什么就接了过来，点头道谢。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我还怕你不喜欢。”老爷子立刻眉开眼笑，又叫了李想过来，给了他一个红包。 红包里面没有封钱，里面是一对老坑翡翠的玉镯子，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哎呀，我也知道你用不上，不过这东西是我们家祖传的，传给儿媳妇，都传了十好几代了。你知道，就是意思意思，虽然你不能戴但是规矩上还是要给你拿着的。”老爷子看李想愣了，觉得可能是李想误会自己把他说成儿媳妇不高兴了，连忙解释。 “你不要误会什么，我也是看你这小伙子挺踏实，真心想和我家孩子在一块过日子。我这个老头子也没有什么好给你的，就当是老人家的一个念想吧，以后你们万一有个困难什么的，也能卖几个钱，拿着吧。” 要知道这个年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一对老坑翡翠镯子市面上不知道能卖多少钱，这么轻飘飘的就送了，有点不真实。 李想下意识是自己不能要，他第一次见到郑爸爸，哪里能收那么贵的礼物，这么做太不厚道。郑鹏徒比他动作快，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东西塞进李想的怀里：“谢谢爸。” “啊、啊，谢谢叔叔。” 郑鹏徒家里连客房总共有三个睡房，小姑娘肯定自己睡一间，郑爸爸这么大年龄肯定也要自己睡一间，所以李想和郑鹏徒只能睡一间了。 晚上九点半郑家就全体进睡房了：小姑娘吃完饭就溜走睡觉去了，郑爸爸交代完也有点困了，加上坐了一天飞机老人家很累，说完这些就去睡了。老人家临睡前还叮嘱两个人早睡，于是两个人就啥也不干准备睡觉了。 “郑鹏徒，我洗好脸了，你赶紧弄，最近家里的热水器到晚上就没什么热水，你记得明天找人来修。”李想腿上有伤不能洗澡，就随便擦了擦身体就算了，出来以后发现郑鹏徒缩在墙角种蘑菇。 “你又怎么了。” “……”蘑菇遍地开花。 “不说算了，关灯睡觉。”小样，不信你不说话。 蘑菇先生还是不肯说话，举起一只滚动播放字符的小蘑菇：我不开心。 李想抽抽嘴角：“晚上吃饱了撑得？” “……你还是不喜欢我。”蘑菇先生忧郁的掉了一地蘑菇。 ……这是蘑菇的通病每日一抽吗？现在又闹什么，闹什么？这个话题不是已经翻页了吗？感情还停留在这一页呢，就不能爷们点吗。 “……你都不要我家的传家宝。” “没有啦，那个太贵重了，我一时有点惊。”感情就因为这个。 蘑菇先生画圈圈：“你叫我爸叔叔。” “……” “叔叔。” “……你觉得第一天见面就叫人家爸爸合适吗。” “叔叔。” “……明天我改成了吧。” “那我去洗澡了。”蘑菇先生立刻恢复正常，脚不沾地的洗澡去了。 嘿，怎么那么欠抽呢。 第27章 老先生给的玉镯子李想没地方放，随手就扔床头柜上了，在床头灯下，镯子散发出很美的光。 郑鹏徒洗澡和他做事一样快，没一会就擦着头发飘出来，然后坐在床边盯着镯子……发呆。 李想不理他，拿了摄影杂志来看，蘑菇的思想他怎么可能猜得到。 “这个镯子，从我妈死了以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郑鹏徒犹豫了一下，把镯子拿来手上，小心的摸着上面。 李想没听过他提过家里，现在听他提起有点意外，因为郑鹏徒对他妈这个话题似乎非常敏感。 唯一提过的一次是李想随口说起他妈妈最擅长做煎鱼，郑鹏徒就顺着说了几句她妈妈的事情，那个时候李想才知道他妈妈已经过世了。 “我妈在的时候，这对镯子一直戴在她手上，每天都戴着。”郑鹏徒把那对小小的玉镯拿起来，对着光转着圈的看：“从来不摘下来，我小时候就老想偷偷摘下来，这样对着光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她戴着怎么就那么好看。” “真的很好看，她说等以后我长大了，就给我了。我就想那得什么时候能长大啊，我得好久才能长大，结果我还没有长大，她就不在了。” 郑鹏徒问李想：“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妈是怎么没有的。” “她是癌症死的，我七岁的时候。” “癌症这个东西，不发现没觉得，一发现就是晚期，我妈身体本来就不好，所以从来没在意过。等发现的时候只有半个月的命了，我爸那个时候在外面花天酒地，说出差。我妈打了多少回电话，多少回都联系不上，二十几年前找人，很麻烦。，麻烦到我爸爸知道我妈死了的时候，我妈都冻在医院的太平间好几天了。” “好几天，我不知道去找谁，还是我爸的一个下属，把我带着给我饭吃。然后我爸爸回来了，他抱着我妈的尸体又哭又笑的。我妈就埋了，我爸从那以后也不乱跑了，但是我还是见不到他，我也见不着我妈。我就想，为什么妈妈就这么走了呢，她为什么就不要我了呢？她走的时候叫我不要哭也不要恨爸爸，然后她就走了。她临死前想的还是万一爸爸没了她怎么办，她就这么说也不说的扔下了我。” 李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放下杂志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郑鹏徒顺势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手里还攥着那对玉镯子。 “我好想我妈。” “嗯，我知道。” “我妈对我特别好，特别好。” “嗯。” “她要是不死，就好了。” “郑鹏徒……” “我知道不可能，但是我就是想，如果不死就好了。我妈可会做饭了，那个时候我还为了她生了病不给我做饭生气，太不孝顺。” 李想说：“等我考完试，咱们回去，让我妈给你做好吃的，我妈也可会做饭了。” “嗯。”郑鹏徒蹭了蹭：“是咱妈。” “好好好。” 郑鹏徒不说话了，湿湿的头发把李想的睡衣都弄湿了，就在李想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又开口了：“我上高中以前，特别讨厌我爸。” “因为你妈？” “差不多，我当时想你没见到我妈最后一面，我也不见你。结果他根本没有给我机会，他几乎不回家。我是不是特别蠢，本来想报复结果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忙着挣钱，忙着开会，忙着干任何一件事。后来我就不和他说话，再后来我就不和任何人说话。他以为是为了我好，却从来不问我到底要什么，也许他想问，只是因为我不理他就不敢问了。后来到了高中，他终于好像不忙了，他头一回陪我去学校报名，他真的很笨，挂蚊帐挂反了都不知道。然后我就觉得，我特别蠢。“ 李想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郑鹏徒说这些话的时候，带着一股子悲伤。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在郑鹏徒身上感觉过，他以为郑鹏徒是没有什么烦恼的事情的。 郑鹏徒没有注意到李想，继续自顾自的说：“我要上学，上大学，要工作，要买房子，我爸觉得这些他要给我做好，这些都要钱，都是钱。他觉得对不起我妈，所以他不能对不起我，他拼命挣钱，胃病心脏病头疼他都有。除了陪我他都做到了，他挣了很多钱，他开始给我买东西，什么好买什么，但是我不肯要。” “我什么都不肯要，他很伤心，我觉得我在报复他，结果我在报复我自己。” “我是不是很不孝顺，我妈死了，我爸也伤心。” 李想轻轻的摸摸他的头：“你很孝顺，真的。” “我一点都不孝顺，我刚才想把手机砸我爸脸上，是不是很幼稚。”郑鹏徒起身把那部手机拿出来，翻看了两下：“这部手机出了三个月，他三个月前买了送给我的也是这一部，两部都是他送给我的。我想安慰我自己，是他记性不好，但是不是。他从来不在乎送我的是什么，因为这样，他重复送了我很多东西。我以为他终于在乎我了，却只是自作多情。他只是在补偿我，他以为这么做就可以补偿我，他其实谁都不在乎，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在乎什么。” 郑鹏徒抬头看着李想：“你会不会重复送一个人一样的礼物？” “老人家记性不好很正常，也许他只是想送你最好的。” “才不是。”蘑菇先生把手机扔进抽屉，一副委屈相。 “……”怎么突然变成了蘑菇先生。 李想忍住把蘑菇先生扔出去的冲动，揉揉自己的太阳穴，郑鹏徒哼哼唧唧的说了一大堆，什么我才不想要礼物，什么我想要他陪陪我什么我才不要手机。刚才还算是一副伤心缺爱的可怜男人的形象，现在完全是小孩子吃不到糖果的满地滚。 蘑菇先生抬头：“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特别小孩特别娘，跟吃不到糖果就耍赖的小孩一样。” “……没有。“可怕的蘑菇天线。 “哼。” “啊~对了，我刚刚看到你这边有一台不错的CD机，反正现在也睡不着，我们放一曲来听。”李想尴尬的转移重心，刚好瞄到CD机，爬下床赤着脚走过去看看有什么好的CD。 蘑菇先生连忙爬起来，结果腿受伤的李想同志莫名的速度加快，一下子就把CD盒抽出来了。 跟着CD抽出来的不止是CD，还有一堆素描纸，CD盒抽屉下面居然是中空的。李想没想到蘑菇先生的房间还有“暗格”，一抽之下素描满天飞。 “这些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蘑菇先生冲过来，试图用一堆蘑菇盖住一堆素描。 有问题，大有问题。李想迅速用没有受伤的腿挡住郑鹏徒的蘑菇大军，抽起几张素描。 素描上画的是一个人，十八九岁的男生，穿着很普通的中国式白底蓝领的运动式校服，笑的很开心。这个人李想太熟悉了，是十几年前的他。 连续几张都是他，都是穿着校服，或坐或站。素描纸很旧，泛着黄还带着一股子樟脑丸的味道，右下角签着日期：2000年5月3号。 那一年他上高二，五月份接待了一批参加高中交换的学生，整整两个月一直到放暑假。 那一堆素描都是他，日期从2000年的五月一直到2013年的3月，2000年的日期整整两个月，期间居然没有间断过一天。2013年的素描从李想把开瓢的郑鹏徒弄进医院那天开始一直到今天，只要和郑鹏徒见过面的时间，都有素描。 素描有的只是背影，有的甚至只是特写，不过只要是见过李想的人，都可以一眼看的出，那就是李想。 郑鹏徒咳了一声：“随便练练手。” 李想翻了翻：“你什么时候画的，我没看到过你画画。” “晚上回家的时候，画速写很快，几分钟就好。” 李想也是学画画的，速写是高考三项中速度最快的。学得好画得像衣服脸姿势很正常，十几分钟就可以搞的定，但是如果想要在十几分钟内画出一个人的神韵就很难了。当时学画画的时候画的大多数是同学来当模特，这样就有一个很微妙的现象，和模特比较熟的同学画出来的就很像，就算线条很生硬也会很神似，因为太过熟悉所以就算不看也知道怎么画的像。 如果是画不太熟悉的同学，换套衣服换个姿势连本人都不一定认得出那是谁。 李想有一个很尊敬的老师，那个老师教他三年，他非常熟悉这个老师，知道这个老师一天换两套衣服，总共有十六套不一样的衣服，但是就算是这样，他画这个老师也需要一点时间。 但是郑鹏徒说，画到这个程度只要几分钟。 “从第一次见我就开始画了？Loveatthefirstsight？” “……嗯。”郑鹏徒抽出一张素描，轻轻的摸着上面的画，似乎在想什么。 李想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你。” “有过的。” “什么时候。” 郑鹏徒小心的从后面抱住李想，很轻的说：“就是有过。” “说来听听？” “嗯。” 本来以为他会说你居然忘了然后发动蘑菇攻击，没想到郑鹏徒居然只是嗯了一声。 第28章 李想早都不记得郑鹏徒了，自然不会记得曾经和郑鹏徒有过什么接触。但是郑鹏徒还记得很清楚，他居然还能记得那个时候李想喝的是橘子味的汽水，玻璃带瓶盖的，学校小卖部五毛钱一瓶，喝完还得还瓶子的那种。 其实并不是很大的事情，交换生总共十个人一组，李想在的班是三十八个人，抽了十个换了十个来。几个人刚来肯定不能和班里的人融合，学校就搞了一个联谊，晚上放学以后由学校出钱，叫大家去吃吃喝喝烤烤肉联络友谊。 郑鹏徒的个性肯定不愿意参加，但是人家搞这个烤肉会就是为了他们几个，其中一个女孩子例假不能去，郑鹏徒啥事没有却不肯去。一下子少了两个，交换生这边的几个男生就不爽了。 “喂，郑鹏徒，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回你必须得去，人家是好意请我们，你不去算什么？” 趁着快放学的小自习没有老师，几个男生围住郑鹏徒的桌子，是要他答应去联谊会。郑鹏徒会理他们才会有鬼，趴在书上一言不发。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们说话？”有一个脾气不太好的男生直接抽走了那本书，啪的一声扔到了地上。 郑鹏徒连头都没有抬，弯腰想把书捡起来，几个人的动静有点大，闹的周围几个同学都往这边看。 “你们在干嘛？” 小自习其实说白了就是个休息时间，大家三三两两的都在说话干什么的都有，李想身为班长自己都在喝汽水看小说哪儿去管别人在干嘛，不过这几个人声音有点大，李想刚喝进去的汽水都被他们吵的差点喷出来。 “哦，没什么，他不想去烤肉，我们在劝他。”其中一个算是管理他们的小组长王秋崚和李想玩儿的不错，连忙解释。 “嗯？”李想把剩下的汽水喝了，看了看表：“你们不说我还以为你们是不想他去呢，哪有人不愿意去吃免费的烤肉，差不多到时间了，大家走了走了！校车在门口等啦，赶不上车的跟屁股后面跑啊！” 不用花钱还有的玩，如李想所说哪有人会不想去，听到李想这么说班里人几乎都是一溜烟的就冲出去了，剩下李想和郑鹏徒。 “喂，走啦，再不走那些王八蛋肯定会抢光前面的位置，我晕车的坐后面会吐的。” 郑鹏徒最后当然也还是去了，一路被李想拽着去的。 “就这样？”李想唯一记得的是那次聚会一群兔崽子闹着要喝酒，结果喝的东倒西歪，他回去被班主任骂的狗血淋头差点要切腹谢罪。 “我第一次参加聚会。”郑鹏徒哼哼唧唧：“第一次在聚会上有人和我聊天，拿饮料给我，记得食物分给我。” “……就因为这个，你喜欢我这么多年？” “只是一部分。” “你又不了解我，就随便喜欢我？” “你喜欢笑，有两套校服，其中一套上面有洗不掉的可乐痕迹。喜欢篮球但是不喜欢运动，喜欢橘子味的汽水，每天要喝三瓶。一定要是冰过的玻璃瓶，一定要用蓝色的折叠吸管。喜欢没事买一包跳跳糖来嚼，我都知道。” 李想灵光一闪：“你爸爸说你高中的时候有改变，会和人说话，是因为……你认识了我？” “嗯。” 因为想变成自己口中成功的人，因为自己随口提过成功的男人的形象，因为想要让自己看得到他，所以开始改变。而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只不过是因为他是班长。偶尔会和他打个招呼，偶尔路上遇到说句你好。烤肉那次虽然不记得了，但是恐怕也只是和稀泥，怕他不去惹的大家不开心，会陪着他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在十二年前郑鹏徒最落魄的时候无意帮了他一把，十二年后郑鹏徒拉他出了人生的沼泽。 如果那个时候郑鹏徒没有当交换生，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懒一点没有去理郑鹏徒，如果那个时候他们毫无交集。那现在的自己会怎么样，那现在的郑鹏徒会怎么样。 然而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所以兜兜转转十几年他和郑鹏徒还是在一起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命运，那他真的由衷的感谢它，让他能和郑鹏徒在一起。 “都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傻。”李想觉得自己鼻子酸酸的，果然是因为纸太旧灰尘太多了吧。 郑鹏徒哼了一声。 “好啦，把东西收一下，我腿疼死了。” “啊，今天的药还没有上！”郑鹏徒嗖的一声冲出卧室，带起一片素描纸。 新弄来的药膏是郑鹏徒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烫伤特效药”，黏糊糊黑乎乎的一小玻璃瓶，散发出很浓的中药味，夏天涂了简直不用喷杀蚊灵。 这种药涂在伤口上确实是能舒缓一些，但是味道难闻不说还很恶心，如果不小心蹭在别的地方更是灾难，根本就擦不干净痕迹。 “喂，马上就睡觉了，这么一擦蹭在床单上我不会洗的。”李想怀疑会不会长好了以后，皮肤都会变成这种灰不拉几的颜色。 郑鹏徒小心的用棉签沾着药膏擦在他的伤口上，动作轻的有点像用羽毛挠痒痒：“明天换一条。” “……”可恶的有钱人。 虽然李想的睡眠习惯非常好，一晚上几乎都没怎么动，但是第二天起床药膏还是蹭了一点在床单上，郑鹏徒果断的就准备换了扔。 李想抓抓自己一头乱毛：“放洗衣篮里，我等会洗洗。” 那可是一套的，扔了床单以郑鹏徒的尿性肯定得扔全套，这不糟蹋钱呢吗。 “郑鹏徒你起床了没？这都几点了？”郑涓涓破门而入。 两个大男人当场傻眼，郑鹏徒刚刚脱了睡衣准备换衣服，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可怜的小内裤。李想脱了上衣准备换家居服，下半身一条可大腿根的运动短裤。门一开三个人就这么面面相觑。 “郑涓涓！你就不能敲门吗？给我出去！”蘑菇先生抓了一条毛毯从头盖住李想，李想无语，你穿的明明就比我少好吗。 “那你也没锁门啊！能怪我吗？你以为你身材好我就想看啊？我还怕长针眼呢！” “那你还不给我出去！” “就不出去！” “……”蘑菇先生抓住郑涓涓的衣领子把人扔出去，关门锁门一起喝成。 早饭还好不用李想做，郑鹏徒开车买了些包子豆浆回来，切点榨菜也就算一顿了。 郑爸爸很久没有回国，吃完饭想出去逛一逛。但是郑鹏徒在上班李想腿受伤，小姑娘又和老同学约好了去逛街。 老先生表示可以自己去逛逛，郑鹏徒坚决反对。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可以叫他陪您逛逛。”李想想起号称自己是A城百晓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牛皮老王同志。 于是在老板放带薪假的情况下，可怜的老王从保安活活的变成了导游，一个电话就得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带着衣食父母的父亲A城一日游。 老王泪奔，知道得多也是罪吗！李想我记住你了！ 李想表示很无辜，兄弟嘛，本来就是用来卖的。 人走光了以后整个屋子就剩李想和花生了，李想闲的无聊拿了笼子出来逗逗它解闷。 花生没几天就胖的像个球，肚子上的肉都折了三层，李想把笼子拿出来的时候正蹲在跑轮上用两只小爪子洗脸，舔舔爪子舔舔鼻子然后揉揉脸，舔舔爪子舔舔鼻子然后挠挠脸。 李想看它洗的可爱，忍不住伸手转了一把跑轮。跑轮一转缩成一团的花生自然就呆不住了，一个不稳就大头朝下栽了下去。 无辜中枪的花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肚皮朝上的躺在木屑里，花了半天才爬起来，无比茫然的竖起两只爪子站起来用两颗黑豆子眼盯着李想看。 李想伸出一根手指头噗的一戳，胖子滚成一团倒下，四只爪子挥舞半天爬起来；李想伸出一根手指头噗噗的两戳，胖子滚成一团倒下，四只爪子挥舞半天爬起来；李想又伸出一根手指头噗噗噗的三戳…… 重复数次以后花生得到一根面面虫，转着两圈蚊香眼进窝里啃好吃的去了。 嘛，没事逗逗耗子有益身心健康啊身心健康。 喂！你真的够了好吗。 晚上回家的只有郑鹏徒一个人，原来郑爸爸只是来看看郑鹏徒，住了一晚上就呆不住了，和老王逛完街直接打车到机场。郑爸爸和郑涓涓在机场会和，带着郑涓涓直接打飞的飞往罗马看斗兽去了。 “……你爸爸真的很有个性。”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轻飘飘的就飞去了外国。 “一直都这样。”郑鹏徒面无表情，明显就是习惯了， “我终于知道你这么跳跃是随谁了，你一定是亲生的。” “……我饿了。” “叫外卖。” “……” “不叫就饿着。” 以上情节在李想腿好以前重复发生，蘑菇先生每天掉一堆蘑菇出来，简直就是满屋子皆蘑菇。吃了两个礼拜的外卖好不容易等到李想的腿好了，他又要参加考试，做饭无限期押后。 蘑菇先生忧郁了，蘑菇先生不开心了，蘑菇先生吃盒饭吃的开始大量长蘑菇了。 第29章 为了避免蘑菇成灾，李想赶着下班回家那点时间去超市买了菜准备做点好吃的安慰蘑菇先生。 超市有卖一种半成品的油条，一袋子六根冷藏的，吃的时候只要拿出来过过油就可以了。李想顺手买了几袋子回去，郑鹏徒对这种不健康食物进行了猛烈的抨击，只差没有举起告示牌游街抗议了。 李想不理他，开火架锅倒油下油条，香喷喷油汪汪金黄黄的油条一出锅，蘑菇先生就叛变了。 趁着李想去洗手的工夫，他一个人偷吃掉了五条。李想回来一看，一根孤零零的还被咬了一大口的油条寂寞的躺在盘子里，罪魁祸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在沙发上挺尸。 当天晚上李想做了四个菜一个汤，逼着蘑菇先生吃了两碗饭，然后把蘑菇先生等了一个礼拜好不容易才熟透了的进口小香瓜切来吃了。 蘑菇先生被狠狠的报复一把，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的小香瓜被李想吃光，连花生都分到一小片啃的津津有味。而可怜的蘑菇先生只能捧着圆滚滚的肚子掉出一堆圆滚滚的胖蘑菇。 蘑菇先生一直很矫情，在李想面前简直就是个学龄前儿童。而似乎自从上回郑爸爸来过以后，蘑菇先生更矫情了，不论什么事情都要和李想矫情一把，就连手指甲有了个小倒刺都要找李想无言的嚎一阵。 这种情况愈演愈烈，某一天李想背书背的昏天黑地的时候接到蘑菇先生火急火燎的电话。 “喂？” “有人要揍我。” “哈？” “有人要揍我。” 郑鹏徒哼哼唧的在电话里说在小区里有人要打他，李想穿上外套一路狂奔到了地方一看，得，原来所谓的要打他的人是个特别瘦吧的估计也就一米六的一小老头。 事情起因是老头把车子停在了小区的主干道上，还没有把车耳朵收回去，郑鹏徒开车过去的时候车耳朵把老头的车耳朵擦了一个小痕迹。 小老头很生气，要郑鹏徒赔钱，不然就揍他。 李想嘴角抽了一下，你说你一米八几的一堆肉打哪儿看都比人家壮比人家强，至于还嗲不拉几的打电话说有人要揍你吗。 “不好意思，您是想我们赔您多少钱啊？”李想摸摸自己的口袋，刚才跑出来也没拿多少钱，总共一点零钱可能也就一两百块。不过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对方的错，赔一百两百的息事宁人应该没有问题。 老头也是一个奇人，只见他一本正经的伸出一根手指头：“十块。” “哈？” “你们得赔我十块钱！” ……这个小区里住的都是一堆奇葩啊，李想心之绯句。 在老头的坚持下，李想掏了十块钱给他，老头拿了钱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得，自己这么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感情这事十块钱就摆平了。 做午饭的时候，蘑菇先生以自己受到了惊吓这个理由，强烈要求吃栗子炖鸡，最后被李想敲了两个“栗子”蹲墙角种蘑菇去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正常，其他人都不正常，那不正常的就是你了。 真他妈对，再这么下去他也得不正常了，李想狠狠的切开一颗洋葱。 栗子炖鸡是没得吃了，吃炒洋葱吧！下一顿也吃炒洋葱吧！这个礼拜都吃炒洋葱吧！ 口腹之欲掌握在别人手里的蘑菇先生对着一盘洋葱掀桌了，然后就……连洋葱都没得吃了。 对洋葱表达了强烈不满结果就是连饭都没得吃的蘑菇先生愤怒了，他非常愤怒的买了两只小乌龟还有两只羽毛很漂亮的小鸟表示抗议。 据说是买了三只小鸟三只乌龟，但是路上飞了一只鸟丢了一只乌龟。 在此需要说明的是，郑鹏徒是怎么带它们回来的呢。首先他捡了一个破纸箱，然后在破纸箱上戳了三个窟窿，再然后把小鸟和乌龟一股脑的全塞进去。没错他根本就没有买笼子和乌龟盒，他连乌龟吃什么都不知道，他往里面放了一颗早餐偷偷留下来没有吃的洋葱。 当天晚上蘑菇先生家吃炒洋葱炸洋葱洋葱饼凉拌洋葱洋葱炒洋葱。 小动物弄回来了总是要有地方安置，小乌龟好办，弄了个海碗倒点水进去也就凑合了，一天半天不吃东西乌龟反正也饿不死。鸟就比较麻烦一点，它会到处飞。罪魁祸首蘑菇先生默默的递过一个纸盒子，李想一巴掌把盒子套在他脑袋上。 为了郑鹏徒带回来的两只鸟，李想果断牺牲了胖花生。可怜的睡的冒鼻涕泡泡的胖花生一觉醒来就呆在整理箱里了，吓的满屋子乱窜。它的小脑袋瓜子完全想不到自己怎么换了地方，只能眨巴着小黑豆子眼左看右看。专属它的三层小别墅被李想抽掉隔层暂时充当了小鸟笼子，为了安慰它李想额外给了它一大颗花椰菜。 “店主说它们会说话。”郑鹏徒拿小米逗小鸟，鼻子上有一点红的小鸟对着他的手一通狂啄，除了米以外差点连他的肉一起啄下来。 “会说话的是鹦鹉好吗，这种哪里像。”李想把他的爪子拍掉，用胖花生的食盆盛了一点小米放进去：“明天记得买鸟食和碎肉，还要买笼子。” “哦，对了，鹦鹉在路上飞走了。” “……真是受不了你。” “明天吃炸馒头好不好？” “好啊，放两片洋葱好不好？” “不好。” “你说好？好，那就放一整颗。” “你这是虐待。” “两颗没得商量。” 第二天下了班郑鹏徒去买鱼缸和笼子，李想买完菜回到家第一眼看见的是两个一米多高的鸟笼子，左边住着是一对画眉和和美美右边一对鹦鹉恩恩爱爱的安了家。客厅的背投不见了，变成一个超级大的水族箱，十几条热带鱼悠然自得的吐泡泡。 李想：“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家的小金鱼是怎么死的。” 就是这位大爷一把倒了1KG的鱼食进去，不知道饱的小金鱼就这么活活撑死的，被逮住了以后他还美其名曰怕他们吃太少。 郑鹏徒擦擦玻璃：“老板说这种鱼不会撑死。” 所以你是又准备一把倒下一袋子鱼食了是！吗！你根本就没有买鱼食好！吗！ 就算李想再怎么掀桌这些东西也退不回去了，李想怒的塞了三颗洋葱进郑鹏徒的肚子。 截止到当天晚上，蘑菇先生家总共有了一只仓鼠，两对鸟，两只乌龟，十二条鱼，二十三盆花。 这些东西都没有问题，金鱼带动生气，花草净化空气，小动物带来灵气。喂食翻土李想也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某只蘑菇先生。 他的破坏力简直就是神一样，拔花草叶子已经是小儿科了，偷偷摸摸的剪花生的胡子也不算什么了。最过分的是千防万防他还是会去剪金鱼的尾巴，鹦鹉的尾羽。 搞的四只鸟都成了秃尾巴鸡，十二条金鱼五只翻了白肚皮，花倒是没少还多了两盆，因为死了七盆以后还来不及处理尸体，郑鹏徒一个电话又送来九盆。 “你又在干嘛。”一回家就看到一只大花蘑菇在卖蠢。 蘑菇先生忧郁的把脸贴着水族箱上：“它们吐得泡泡不对称。” “……”能不能把这只蘑菇煮了喝汤。 “而且这只的胡子不对称。”蘑菇先生伸出一根手指头戳向一只无辜的红尾巴鱼。 “你们家的鱼才有胡子呢！” “啊，是水草。”蘑菇先生恍然大悟。 李想扶额，再这么下去他会疯的，被一只仓鼠，两对鸟，两只乌龟，七条鱼，二十五盆花和一只大蘑菇给搞死。 蘑菇先生忧郁的扭头：“求做饭。” “……滚。” “好饿。” “去厨房有一堆洋葱，吃到饱不送。” “我都吃了一个礼拜的洋葱了。”蘑菇先生委屈的不得了：“我一身都是洋葱味。” 李想一颗洋葱扔过去：“挑食是不好的，洋葱杀菌。” 蘑菇先生画圈圈：“蘑菇本身就是一种菌。” “……你还是个人好吗。” “要吃饭~！不要洋葱！要吃饭~！不要洋葱！”不要误会，这不是蘑菇先生的抗议，这是两只鹦鹉的大合奏。 李想揪住蘑菇先生头上的小蘑菇：“你教它们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是合理的抗议。” “抗议你个头。” “要吃饭！不要洋葱！”忠实的BGM秃尾巴鹦鹉还在大合奏。 “闭嘴！再吵今天晚上你们都吃洋葱！”李想掀桌。 墙头草两边倒，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两只秃尾巴鹦鹉为了自己的超好吃鸟宝宝饲料弃暗投明，对着李想献媚。 被鹦鹉抛弃的蘑菇先生明媚忧伤，捧着洋葱黯然落泪。 在家被蘑菇先生和两只鹦鹉叽叽喳喳叫的吵死了的李想本来以为来了公司会比较好，结果他忘了公司有一只更聒噪的八卦老王八。 “嘿~~老李~你吃不吃零食啊~”神出鬼没是徒然设计公司员工的必修课，上至老板下到保安都精通这个技能，李想低头喝口茶的工夫，老王就已经抱了一堆零食从地下钻出来了。 蘑菇味的薯条……这种东西真的可以吃吗，李想抽抽嘴角，为什么自己认识的都不是正常的人类呢。 “来来来，不要客气不要客气随便吃！”老王笑的贼兮兮。 李想慢吞吞的从口袋掏出一根棒棒糖：“乖，拿着去那边玩去，哥哥忙着呢。” 老王来者不拒，拆开棒棒糖塞进嘴里：“谢谢哥~对了，上回那个老爷子好像是咱们老板的爸爸？难道你们已经得到家长的许可了？难道你们准备移民去荷兰结婚了？哇靠，那我要不要随礼啊，移民婚礼耶！你们包不包我的机票啊？我一个月才一千多块，好像不够啊？对了，要是收养个荷兰小孩也不错，长的好看，能不能收养闺女啊？我想当干爹哎，闺女好，闺女是爹爹的小棉袄，儿子不好，男孩以后娶媳妇麻烦，你考虑一下不。” “滚。”李想吐出一个字。 第30章 如果老王因为李想的不配合就退缩他就不是老王了，老王的人生格言就是有的八就八，全身都烂了舌头都不会烂。自从上次陪着郑爸爸A城一日游以后，每天都想方设法的从李想这里挖点什么，并且乐此不疲。 “别这样别这样，我是GAY的好闺蜜，你的好朋友，有事情不和我说和谁说？我知道你的内心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来来来，说给我听嘛~~~欧~~~~~~~巴~~~~~~~~~~~~~” “……滚。” “嘤嘤嘤！我的心都碎了！” “……”无视无视，不要歧视王八，这是不对的。 老王做西子捧心状，假模假样的擦擦绿豆眼：“你难道不爱我了吗！难道你真的不爱我了嘛！哦~亲~~~~爱~~~~~的~~~~~~~~~~！抱抱~~~~~~~！” 李想一脚踹在老王的小肚子上：“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再过来扣你工资。” “嘤嘤~~~~！！！！你！假公济私！狐假虎威！你你！你！！嫁人很了不起嘛！！赶明个我也找个人嫁了！！！！” “快去，我封个大红包给你然后给那个人建个长生牌位，感谢他肯收了你这个祸害。” “……你学坏了。” “谢谢夸奖。” “……” “好了，不和你闹了。”老王擦擦脸：“我们说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李想怀疑的瞄了他难得正经严肃的脸。 老王竖起一根手指头：“我们来讨论今天中午吃什么！” 李想叹了一口气：“我们吃红烧王八怎么样。” “唉？食堂有这道菜的吗？” “有啊，食材不就站在我前面吗，估计炖一锅够整个公司吃了。” 老王抽搐：“你最近骂人都不带脏字了，好了，这次真的说正经事了。” “说。” “我这几天又回去想了想，你真的打算就这么一直下去了？我总觉得这么不是个事，怎么说呢，我真的不歧视你们，但是你现在还年轻能过的去，万一等以后老了病了什么的……”老王说的很诚恳。 这些话很久没有人和他说过了，虽然如此这些话他却并不陌生。 在他和刘勉的事情爆出来的时候，他的老师他的父母都轮番的和他说过这些话。 什么你不为别人想就为你自己想想，你老了怎么办没有孩子怎么办，社会上的人会怎么看你。你现在不觉得有什么，等你年龄大了时间长了，你一定会后悔。 什么你现在还分不清楚什么叫爱，你还是喜欢女生的，你现在压力太大我们不怪你，你自己想清楚就好了。 甚至老师都开始联系一家很有名的精神医院，想在他考完试以后把他送过去“治治病”。 不知道同性恋是不是真的有的治，无外乎就是催吐，电击，泡水之类的吧。 不过当时他爸爸确实说对了一件事，他在数次劝说无效以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李想说刘勉这个人靠不住，就算你现在和他在一起，他也不可能和你走一辈子。 有人说，我一直觉得我比父母棒，我比他们知道的多，我没有他们那么古板，我年轻我更了解这个社会。直到有一天我要买房子，找遍所有朋友都借不到十块钱，而他们却能借到二十万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和他们的差距。 父母最宝贵的财富不是银行的存款，是在社会上打磨多年得到的经验人脉和识人能力。 他的爸爸一开始就看出刘勉十年后会是怎么样的人，而他当时却没有听，白白走了那么多的弯路。 然而他从不后悔当时的决定，他后悔的只是没有和父母说一句对不起。 他们是为了他好，每一个人都是。 所有的他爱的人都在说我是为了你好，所以才会那么无奈。他终究还是普通人，什么放弃一切只为爱情，或者为了家人不要爱情，这些全都做不到。 亲情，爱情，友情，他都想要，哪一个都放不下，也许就是因为太贪心了所以才没有办法全部都有吧。 “我觉得你可以试试看和女孩子交往啊，女孩子多好，软软的又可爱。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试试看，不试过又怎么可能会知道，我这几天都在想这个问题，你看你一开始就和男的在一起，说不定这是一种误导呢，你看我们食堂的那个妹子怎么样。”老王还在絮叨，贼眉鼠眼的开始试图煽动李想找个妹子，明目张胆的挖老板的墙角。 “老王你再点个媒婆痣可以去当老鸨子了。” “谁跟你开玩笑，我说真的！” “我也没和你开玩笑啊。” “既然如此，来来来，这两张电影票给你。”老王掏了半天，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电影票往李想的手里一拍。 “好老土。” “花了我很多钱的好不好！你就拿着这个，时间是晚上八点在XX电影院，趁着休息时间快点去邀请食堂的……” 李想扭头：“啊，老板好。” “好。“竖着耳朵的蘑菇先生从地里长出来。 老王还拉着李想的手，拍着那两张电影票：“……邀请在食堂的我们最伟大的老板一起去看电影。”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为俊杰，一看到衣食父母老王就很没出息的蔫了。 “啊，晚上还要开会。”蘑菇先生长出一朵红心蘑菇：“但是如果你邀请我我也可以去。” 李想抠鼻子：“开会就好好开会，我和老王一起看。” 被蘑菇杀人光线扫射的老王立正站好：“我、我家的狗今天吐了，所以我我想请假回家看它！” “好。” 刚刚还蹿腾李想约女生的老王一溜烟的就跑了，什么？他家明明没有养狗？风太大他听不见啊听不见。 蘑菇先生心花朵朵开，举着滚动播放的字幕蘑菇：快邀请我快邀请我快邀请我快邀请我去看电影啊！快啊~！。 李想把电影票揣进兜里：“我还是去请食堂打饭的妹子吧，两张票不要浪费。” 最后还是和一朵冒着黑气的大花蘑菇一起去看电影，嘛，突然觉得和软妹子一起看比较好。 老王买的电影是文艺爱情片，就是那种下个雨主角不撑伞到处跑，血流了一地都还死不了，死不了也不着急先抢救一下而是问你有没有爱过我的片子。 开头曲放完李想就睡着了，再醒过来已经在放片尾曲了，擦擦口水一扭头发现蘑菇先生居然看得非常认真。 这是什么品位啊，神奇的人。 蘑菇先生正襟危坐：“念错了十个字，男主角头发左边比右边高五毫米，从头到尾换了三套衣服还都没有穿对称。” “……那还真是对不起。” 看完这么无聊的电影蘑菇先生还不肯回家，李想看了一眼电影单子：“下一场是喜羊羊，买票还送棒棒糖，你想看？” “我觉得我们应该在回家前给花生买点好吃的。” “比如？” “比如松鼠鱼。” “花生不吃鱼。” “你怎么知道它不吃。” 被洋葱蹂躏的全身都是洋葱味的蘑菇先生就地长蘑菇死活不肯回家，大有你再给我吃洋葱我就让你丢人丢到姥姥家的味道。 李想买了一桶爆米花咔嚓咔嚓的嚼。 蘑菇先生抱着膝盖往左滚一滚。 李想买了一瓶汽水咕噜噜的喝。 蘑菇先生蹲在墙角悄悄挪挪脚。 李想开始爆青筋。 蘑菇先生捂住眼睛。 “好了！买松鼠鱼行了吧！” 蘑菇先生立刻恢复正常：“啊，那赶紧走吧。” 有松鼠鱼这道菜的饭店不多，因为松鼠鱼做法很麻烦，在饭点做这道菜实在是很不划算。 松鼠鱼当然不可能是松鼠炖鱼，是因为外形酷似松鼠而得名.通常是用黄鱼、鲤鱼、鲑鱼等鱼类为原料。将鱼清洗干净以后把鱼头切掉剁成两半，去掉大刺和细小的刺，将两面鱼肉炸到金黄色，浇上酱汁制作而成。以色泽鲜艳，鲜嫩酥香，酸甜可口而得名。 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小饭店有松鼠鱼，因为是油炸糖醋的，带回家就没办法吃了，于是两个人就打算吃完再回家。 喂喂，不是说带回去给花生吃的吗。 除了松鼠鱼郑鹏徒还点了炸小鱼，炸虾仁，一口气点了五六个菜才罢休。 李想没管他，吃不完就往塞，塞不进的就带走。 香喷喷的松鼠鱼出锅蘑菇先生又不满意了：“为什么没有松鼠。” 李想一口汽水差点把自己噎死：“谁告诉你的松鼠鱼里有松鼠。” “没有松鼠为什么叫松鼠鱼。”蘑菇先生一脸嫌弃。 “那你吃老婆饼里有老婆吗？”什么人啊这是。 “那是老婆婆做的所以叫老婆饼，那这个难道是松鼠做的嘛？” “那是因为做的像松鼠才叫松鼠鱼。” “明明都不像。” “赶紧吃！” 平心而论这家的松鼠鱼做的非常道地，色香味俱全，吃在嘴里鲜甜可口。蘑菇先生却还是很不满意，伸出筷子戳戳：“一点都不像松鼠。” 李想不理他，夹起一大块鱼肉。 蘑菇先生很忧伤：“我想吃那一块的。” “……还有很多。” 蘑菇先生更忧伤了，头上的小蘑菇都打蔫了。 李想一筷子把鱼肉戳进蘑菇先生的嘴里，蘑菇先生终于消停了。 吃完了结账的时候蘑菇先生很认真的问老板娘：“为什么你家的松鼠鱼都没有松鼠还叫松鼠鱼。” 老板娘被他问的一愣一愣的。 第31章 “下次吃龙虎斗吧。”蘑菇先生摸摸圆滚滚的肚子。 “龙虎斗是蛇和猫做的，不是老虎和龙，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那为什么叫龙虎斗。” “我抽你你信不信。” 到了家李想洗个澡的工夫，蘑菇先生就给花生塞了一块松鼠鱼，等李想发现的时候，花生已经满身都是糖醋汁，腮帮子里塞满鱼了。 李想怒：“郑鹏徒！！！” 然后李想花了小半天从顽强反抗的仓鼠腮帮子里把鱼和一堆乱七八糟的粮食都挤出来，然后逼着花生用它可怜的小舌头把自己舔了一遍。 郑鹏徒擦着头发看着李想把浴砂倒在泪眼泡泡的花生身上，花生抖抖毛，再倒，花生再抖抖毛。 “你在干嘛。” “给它洗澡。” “不是用水洗的吗。” “……你是不是把它扔水里过？” 当天晚上郑鹏徒拿起很久没有用过的水笔把“我再也不给仓鼠乱吃东西了”和“我再也不用水给仓鼠洗澡了”抄了一百遍。 所以花生你还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啊。 虽然蘑菇先生对养动物和植物完全没有一点常识，但是他仍旧对养动物这个事情非常的热衷，有事没事就去表达一下主人的“关爱”。 比如给小金鱼添点鱼饲料，比如喂花生吃点好吃的，比如喂乌龟一点碎肉什么的。他其实很会养宠物的，他每天都有关心宠物不是吗。 “郑鹏徒！你再把鱼饲料整袋子倒下去你试试看！”这是一回家就看到水族箱底部沉淀了厚厚一层鱼饲料的李想的咆哮。 “郑鹏徒！！你是不是又给花生吃了馒头！？要我说多少次！它不能吃人吃的！你吃的不能给它吃！”这是因为挤了太多次花生的腮帮子导致花生一看见他就跑的李想的咆哮。 “郑！鹏！徒！你再把一整块猪腩肉放进小乌龟的笼子你试试看！！！”这是已经不知道在咆哮什么的李想的咆哮。 所以花生你们能平平安安的活下来真的不容易啊。 被李想劈头盖脸的骂了很多次的蘑菇先生毫无悔意，还是每天“关爱”宠物，直接导致无数只小金鱼上了天国，小乌龟一看到他就把头缩进去打死都不出来。 他对小鸟的骚扰更上一层楼，每天揪着鹦鹉和他说话，搞的鹦鹉夫妻神经衰弱。 它们真的只是鹦鹉而已！真的只是鹦鹉而已！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家里的一对珍珠鸟下了蛋，没错是珍珠鸟，上一对画眉鸟在郑鹏徒喂食的时候飞走了，郑鹏徒为了掩饰罪行买了一对珍珠鸟，并且坚持这两只就是上两只。 不是你放走就放走了，再买一对画眉就算了，你买一对珍珠鸟是几个意思？真当别人都看不出来鸟样都不一样了吗？ 珍珠鸟是很怕人的小鸟，在郑鹏徒一天看N次，看了还不算还要上手的情况下还能下蛋真是不容易。 小小的蛋总共有五个，李想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到郑鹏徒快速的打开笼子戳了其中一颗一下：“好小。” “不要碰！你会吓到它们的。”李想拍掉咸猪手，找了一大块布把笼子盖住：“你摸了鸟蛋鸟妈妈受了惊吓可能会把蛋吃了的。” “好小气。” “这不是小气的问题吧。” 珍珠鸟的孵化是15天，李想在这十五天里各种防着郑鹏徒偷看，神出鬼没的蘑菇先生还是成功的偷出一颗蛋，结果就是那颗蛋被母鸟啄碎了。 五颗蛋在郑鹏徒的捣乱下成功孵化出三只小鸟，叽叽喳喳的长大嘴叫着要吃东西。 蘑菇先生把脸贴在铁笼子上：“好难看。” “滚。” 无聊的蘑菇先生果断被报复了，大鸟抓准时机扑过去狠狠的啄了他一把。 “啊。”蘑菇先生的左脸一点都不无辜的中枪，被啄了一个小小的伤口，珍珠鸟是下了狠劲，一把啄出了血。 李想：“叫你说人家的宝宝难看。” “好疼。” “过来，给你上点药，不知道会不会留个麻子什么的。” “你又干嘛去？” “我觉得应该让它在我右边也啄一下。” “滚。” 郑鹏徒的脸上不意外的又被贴了两块创可贴，蠢的不能用蠢来形容了。 李想不管他，去找墨鱼骨给珍珠鸟妈妈补充能量，结果一翻冰箱发现好不容易买的一点墨鱼骨全没了。 “郑鹏徒，我搁冰箱的墨鱼骨呢？” “给花生吃了。” “……” 蘑菇先生很无辜的拿着小镜子看自己脸上的创可贴：“难道不是给它吃的吗。” “算了，你没有自己把它吃了我就应该满足了。” “又不好吃。” 这句话信息量好大，所以你还是啃了一口然后发现不好吃才给花生吃的是吧！ 李想睡觉的时候蘑菇先生还在罚抄“我再也不随便吃冰箱里来路不明的东西了”。 “早。”蘑菇先生怨念的两个黑眼圈。 “早，对了，昨天睡觉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地面有一点抖？”李想昨天睡觉前有感觉到一点点震动，难道是地震了？ “有啊。”蘑菇先生摸摸自己的肚子：“我饿的抖。” “德行。” 李想煮鸡蛋的时候突然想起小时候家里常常煮溏心蛋，花了一番功夫才煮成功。打开以后带流黄的，李想非常满意。 吃早饭的时候郑鹏徒打开一个鸡蛋：“这个鸡蛋没有熟。” “……” “没有熟哎。” “吃不死你。” “但是它是生的，你看中间都没有熟。” 李想把鸡蛋壳摔在郑鹏徒脸上：没文化很可怕好吗！谁告诉你中间流黄的就是没有熟！没有熟没有熟！我连着你和鸡蛋一起再煮熟啊！ 蘑菇先生很委屈：它就是没有熟嘛。 且不论那个鸡蛋到底是没有熟还是特别做的，在两个人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天气很快就热起来了，一转眼就到了国定假日五一劳动节。 五一劳动节一放就是七天，号称小长假，中国地大物博拥有各色旅游景点，一放假大家都一门心思的琢磨去哪里玩。不过除了地大物博景点多以外更多的是人。 李想拥有过在小长假出去玩结果除了人什么都没看见的悲惨经验，中国式旅游车上睡觉，下车尿尿，到了景点，到处拍照，说的真他妈对。 李想的五一计划是在家吹吹空调画几张画，喂喂家里的鱼鸟花鼠什么的。不过郑鹏徒是不可能让他如愿的，郑鹏徒计划了全公司的旅游计划，美其名曰公司福利。 “到山顶玩儿自助烧烤？你不怕一把火把山给烧了？这个不行。”李想毫不犹豫的划掉这个行程，烧烤架各种食材作料，等扛到山上简直就是作死。 郑鹏徒还在坚持：“山上吃的太贵了。” “带干粮，饼干火腿肠矿泉水什么的每人发一份就可以了，总之不能烧烤。” 于是行程敲定了，总共去两天，第一天到了地方先去爬山，晚上住在山下的旅馆，第二天去著名的XX镇逛逛看看民俗什么的，然后晚上回来。定了大巴车总共接送四趟，吃住都有安排。 要去的第一个景点是某座很有名气的山，那座山最有名的是山顶的那座庙，香火鼎盛，初一十五的善男信女不断。虽然现代鬼神之说被认为非常的愚昧无知，但是信佛的人还是特别的多，到了地方一看那人比山上的树还多。 “听说这里的庙特别灵，特别是求平安和姻缘，特别灵！”老王兴奋的不得了，要去求一个大师开光的玉来挂。 李想弯腰系鞋带：“反正这种庙是可以刷卡的，我倒是不担心你被扣下来扫地，听说山上的大师都是可以结婚生子的，不知道破了【哔——】的开光还灵不灵。” “你这个人的思想好龌龊。”老王做西子捧心状。 李想不理他，老王这种人你越理他他越来劲，当然你不理他他还是挺来劲的。 大热天的爬山很考验人，本来以为是索道上索道下的，结果郑鹏徒大手一挥：爬！ 女孩子好几个都穿着小高跟和裙子，一听要自己爬立刻不乐意了，那么大的太阳爬上得晒成什么样啊！ 女孩子是公司的珍贵资源，更何况还有几个女神级别的。最后只好答应想坐缆车的可以坐缆车，想爬山的可以自己爬山，最后在庙里面碰头。 老王垂涎公司里一个皮肤白白的可爱实习生很久了，很没骨气的跟着人家坐缆车去了，最后决定爬山上去的只有郑鹏徒和李想。 李想本来也想去坐缆车的其实，不过郑鹏徒一直偷偷的拽着他的背包带子，害的他没办法和其他人一起走罢了。 “到山顶要一千多米。”李想看了一下路标，还没开始爬看到这种数据腿已经开始疼了。 “也不是很高啊。”郑鹏徒跃跃欲试。 “一层楼才3米，这么一除是300多层楼的高度。” 郑鹏徒看天。 爬山其实是非常枯燥无味的事情，抬头看是看不到头的楼梯，回头看也是一样，左右都是树，除了树和人真的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李想的身体素质只能说不好不坏，做保安又不是做安保。平时没事也没有电视剧里那种来闹事的需要保安拖出去，天天除了坐就是站，每天动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这种情况导致还没爬十分钟李想就已经觉得很累了，头上还有那么大个的太阳晒着，爬山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相比起李想郑鹏徒状态还不错，不过明明他的作息时间和他是一样的，也没看过他有额外运动，怎么就脸不红气不喘的呢。 “空气真好。”郑鹏徒深吸一口气。 “是啊，特别清新还有好多小虫子。” “咳咳咳咳。” 活该。 第32章 爬了一半李想就彻底不行了，就算抓着郑鹏徒借力也已经完全抬不动腿了，郑鹏徒只好拖着他到半山腰的小亭子里休息。 小亭子里有一些山民开的小商店，卖一些纪念品和水黄瓜饮料什么的，郑鹏徒挑挑拣拣的买了一顶很奇怪的帽子和登山用的拐杖给李想。 李想拿着那顶蓝色的熊猫帽无语了，这种卖萌的帽子谁要戴啊。 “平时也没见你怎么热爱运动啊，干嘛非得自己往上爬，又不是十几二十岁。”李想高中的时候也常常有组织的爬山活动，不过那个时候精力旺盛，一口气爬上爬下也没啥。不像现在老胳膊老腿的，身体机能在空调屋里严重退化。 郑鹏徒很执着的把帽子扣在李想头上，然后喝了一口水说：“听说如果徒步走上去，求签会很灵。” “你想求什么。”李想有点意外，这家伙看起来并不像是信鬼神佛祖的，居然会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理由爬这么高的山。 “求姻缘长长久久。”在这种时候郑鹏徒从来都不矫情。 “……难得你还信这种东西。” 郑鹏徒很认真的说：“我不信，但是我觉得试一试也没关系。” “好了，走吧。”李想拄着登山拐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 “不再休息一下吗？” 李想笑了：“不是说求保佑吗？一口气爬上去吧！” 一口气爬上去的结果就是到了庙里李想的腿都抬不起来了，偏偏庙里的门槛又那么高，费了半天的劲才迈过去。 小时候妈妈说不能踩门槛，因为寺庙的门槛是佛祖的肩膀，如果踩了会被神仙责骂。不能踩别人家的门槛，因为门槛是用来挡灾的，你踩了就会把灾难带走。科学解释是站在门槛上门槛会比较容易坏，而且小孩子从上往下跳可能会受伤什么的。 至于李想，是因为五岁的时候踩了门槛结果吃了冰激凌就拉了肚子，所以从此以后不再踩门槛。 虽然长大了觉得灾难什么的不太靠谱，也没有再踩过了，不过就是习惯和心理问题了。 香火鼎盛的庙总是不缺香火钱，那种插在大鼎里的香是可以随便拿的，拜了以后给点香火钱就好。 拿香的地方旁边有一个小和尚，年龄十几岁看着很是清秀，他细声细气的告诉游客们不能拍照，拿香要用左手，如果香烧起了火，不可以用嘴吹灭等等规矩。 郑鹏徒和李想各自拿了三支香，跪在笑的很是慈祥的佛珠面前拜了三拜。 【希望家人身体健康，和身边的这个人可以长长久久。】 拜完了郑鹏徒又去求签，求签的香火钱统一是五十，求到了可以到旁边去解签，统一也是五十，如果是上上签会多要一百块钱。 郑鹏徒求到的是上上签，当场掏了一百五，倒也不觉得被宰了，求到上上签本身就很开心了。 老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垂头丧气：“真好，上上签。” 李想被他吓的一跳：“你干嘛啊，难道你求到下下啊？” 老王扭了一把辛酸泪。 “你丫求的什么啊。” “姻缘。” “看来你注定孤独一生，干脆出家当和尚从此对着青灯木鱼了却残生吧。” 老王的悲伤简直就是逆流成河，抽出一张湿纸巾假模假样的擦擦眼角：“我本来想求一个上上签送给女神，然后带着女神去外面锁一个同心锁，然后晚上可以拉拉妹子小手什么的……” 郑鹏徒竖起耳朵听到了同心锁三个字，其他的选择性无视了，于是可怜的老王被留下来一个人对着佛祖嘤嘤嘤，郑鹏徒拉着李想去锁同心锁了。 这就叫为他人做嫁衣没有错。 下山大家一起坐缆车，郑鹏徒和李想是最后上的，和逆流成河的老王三个人一车。 可能郑鹏徒觉得上上签同心锁还没有彻底的打击老王，淡定的举起相机要老王给他们拍一张照片。 老王留着宽面条泪拍下厚颜无耻秀恩爱的狗男男。 中午吃的是干粮，到了市区里一群家伙就疯了，一堆人冲到大排档像三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 不论是去干什么，一旦有聚餐必然会有的游戏就是真心话大冒险，一群人喝着酒嘻嘻哈哈哈的玩起来，连平时犹如高岭之花的郑鹏徒也被抓来一起玩。 “传传传！传传传传传传传！！啊啊啊！！是老王拿到了！” “哈哈哈！是老王啊！老王快点选！！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快快快！” 所谓损人者必被损，不作就不会死，刚刚老王在别人抽到的时候出了一堆损人不利己的招，连郑鹏徒都中了招。 老王让郑鹏徒单膝下跪去和那个腰围至少四尺的老板娘说请你嫁给我，当然以郑鹏徒的尿性自然是面无表情的完成了，唬的人家老板娘多年未动的春心一动一动的。 李想是要去和一个女孩子借卫生巾，被骂的狗血淋头，差点被女孩子的男朋友追着打五条街。 十几个人被老王的损招弄得生不如死，现在有机会报复回去自然是不遗余力的。一个两个的眼睛闪亮亮的期待着老王选哪个，反正选哪个都不会让他好过。 老王犹豫半天：“额……大冒险好了。” 于是老王知道了什么叫做不做就不会死，他被唆使着去问老板娘的胸围腰围臀围，被脾气火爆的老板娘一个锅铲打的七荤八素。 这么一闹一顿饭吃完已经是半夜了，本来爬山就已经很超支体力了，还喝酒吵闹到半夜。几乎每个人到了房间就瘫在了床上，连澡都懒得洗了。 房间安排是双人标间，李想和老王安排在一起，郑鹏徒则是单人间。不得不说秘书小姐你实在是不够善解人意，你没有看到你的眼神里都快出火了吗，仕途一片黑暗啊。 “啊，头好疼，真是的，那个老板娘也太狠了，我要死了。”老王捂着头挣扎着趴在床上，宽面条泪一条条。 “那怎么不打死你，给我滚去洗澡，一身味，我可不想和你一起睡。”李想同志最近被蘑菇先生弄的有点轻微洁癖，身上有味道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一进旅馆就把自己从头到尾涮了一遍。 老王猥琐的嘿嘿笑：“我知道今天晚上你不能和老板住在一起心情烦躁，但是你不能发泄在我身上，房间安排又不是我安排的。还有咱们只是住在一个房间里，虽然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又有魅力，但是我只爱妹子所以注定我们只能天各一方……” 李想抄起热水壶砸在老王头上。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你都没看刚才老板看我的眼神，搞得人家怕怕的。真是的，我干嘛要和你住一个房间啊，破坏好事是要被驴踢的，就算不被驴踢也会被老板踢死。老板一看就知道欲求不满，话虽如此可是这也不是我的错。啊，对了，老板那个房间是单人的吧，我觉得趁现在你可以过去，我可以帮你掩护，你放心我刚才试了一下这里的隔音效果超级好。”老王自认出了一个特别好的主意，笑的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李想叼着冰可乐一头问号：“我干嘛要去他那里睡。” 老王继续嘿嘿嘿，嘿了一半突然灵光一现：“当然是……等等，你不要告诉我你们到现在还是分开睡，晚上各自睡各自的。” “有什么问题。” “我草！难道老板真的阳痿！？”老王一副恍然大悟的摸样。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李想一口冰可乐喷了老王一身：“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这两件事情有个屁联系啊！呛死我了。” 老王同志是活的非常糙的汉子，对一身的唾液混合物毫不在意，伸手抹了一把脸继续八一八：“难道不是吗？你们都多大了啊，又不是高中生初中生，不要告诉我你们现在还只是拿破仑的恋爱。” “是柏拉图式的恋爱好吗，没文化少说话！” “你不要试图转移重心，反正我看你这个德行肯定不是插的是被插的，要不就是老板阳痿要不就是你性冷淡。”老王同志，没错他就是个糙汉子。 “额……” 郑鹏徒此人的神奇之处相处时间越长越能体会，他偶尔矫情偶尔厚脸皮，而你永远不知道他到底在什么事情上矫情什么事情上厚脸皮。根据长久的观察，在上床做爱这件事情上，郑鹏徒此人应该是属于矫情的。 李想对这方面倒也没什么特别的需求，每天过着平淡的生活他几乎都快忘了人类的需求还有这一项，每天为了应付蘑菇先生和那几只鸟几只乌龟都要疯了，最多就夜深人静的时候动动手指头。至于郑鹏徒那边，他总不能问他嘿~你一周打几次飞机啊~这种问题吧。 这么一想，他和郑鹏徒的交往从一开始好像就是很奇怪的开始，发展也非常的奇怪。 有哪个成年人交往从冬天到夏天除了接吻就没干过别的的，这么一想好像还真的只能说奇怪了。 李想干咳了一下：“我觉得吧……” “啊！我知道了！”老王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那眼神看的李想后背一凉，他有不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老王像只鲤鱼一样跳起来，在八卦面前他难得完全没有酸痛的表现：“我看看啊，你现在穿的……” “你要干嘛！”李想抓住自己宽松的四角裤。 “刚刚洗好澡你没穿内裤吧。” “我穿不穿和你有个屁关系，离老子远一点。” “没关系，反正是情趣问题，来来来，这个给你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老王同志贡献出来的是一堆杜蕾斯和几瓶情趣用的润滑剂，李想瞬间用一种你这个变态的眼神看着老王，老王咬牙切齿：“这些本来是准备和我的女神共度一个美妙的晚上的，结果我居然失败了，反正我留着也只能吹气球，就当日行一善好了！送你了！” 第33章 李想把可乐罐扔在老王头上：“真是感谢你的大恩大德！我！不！需！要！” “不要和我客气！这个年代男人就讲究一个稳准狠！来吧！勇敢的向性福进发！”老王你穿个围裙简直就是李想他妈，不要搞得像嫁女儿还陪大床的感觉好吗！ 八卦的妈妈桑之魂燃烧起来的老王把杜蕾斯和润滑油往李想手里一塞，然后就把只穿了四角裤脖子上挂着毛巾的李想一把推了出去。 “哇！老王你干嘛！放我进去！” “你不要敲太大声哦！吵到别人出来看就不好了哦！” “你这个家伙……” “反正今天你是不要想睡这里了，乖乖的去老板的房间吧！” “……”你给我等着明天，不把你打的王八盖子翻过来我就不姓李！ 老王还嫌不够的犯贱了一把：“你想揍我吧，不过前提是明天你爬的起来，啊哈哈哈。” “……”他现在不要形象破门而入是个好选择吧！！ 五月份的天气还是有点凉的，李想这么“清凉”的打扮站在走廊上立刻就现眼报的打了几个喷嚏。 妈的，穿成这样站在走廊上，冻感冒了事小万一被谁路过看到，还以为他是变态呢。 老王的如意算盘打的是对的，李想在公司里比较熟的只有郑鹏徒和老王，而且就算去别的房间借住，一定会被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要说老王为了让他和郑鹏徒做少儿不宜的事情把他赶出来了？ 那才是叫作死。 郑鹏徒洗好澡吹好头发准备开电脑玩儿扫雷的时候听到门铃响，打开门就看到了只穿了四角裤还赤着脚的脸色铁青的李想。 “起开，我快冻死了。” “哦。” 李想进屋就囧了，不知道是不是单人间已经订满了，但是秘书小姐又不好让老板和别人住一起的原因，郑鹏徒住的居然是大床房。 所谓大床房，自然是拥有粉红气息的超大圆床，情侣约炮必备房间。 算了，这种事情实在是小事，李想把湿哒哒的毛巾随手一丢，用被子裹住自己，反正先暖和过来再说。 “你怎么大半夜的跑过来了。”而且带着这种东西，被李想随手丢弃的还有一堆XX用品，郑鹏徒的金丝眼镜高端洋气的反了一下光。 “不要提了，总之一言难尽，都是老王那个瘪犊子干的好事。”李想咬牙切齿：“回公司给我扣那个瘪犊子的工资！” 郑鹏徒不置可否，伸手摸了一把李想的头发：“好凉，起来吹干。” “不要管它，自己会干的。” “我去拿电吹风。” “……” 最后李想趴在枕头上让郑鹏徒给他把一头乱毛吹干了，李想的发质不是很好，有点发黄而且非常的软趴趴，是属于上了发胶都抓不起来的类型。据说头发软的人脾气好，这一点倒是没有科学根据，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这种头发摸起来手感很好。 “把你的手从我头上拿开。”李想埋在枕头里闷闷的说，摸几下就算了，这么不停的揉是几个意思，他又不是狗。 “把你的手从我后背上拿开。”拿开的意思不是换个地方摸吧！手心的温度本来就很高，这么在后背上摩擦感觉被摸到的地方都热热的，感觉很奇怪。 不得不提的是李想身上最好看的地方是后背，脊椎线和蝴蝶骨因为他本身偏瘦的原因有很好看的弧度，特别是趴着的时候。用某个被蘑菇先生强烈要求打上马赛克的【哔——】的话说，是很性感的弧度。 正常人自然是看不到自己的后背，李想也没那么无聊的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后背。不过诸如此类夸他背影好看的人倒是不少，高中偶尔和同学一起去洗澡的时候也得到过这种听起来不值得高兴的夸奖。 而难得看到李想裸身趴着的郑鹏徒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从李想头发上挪开的手改摸李想抚摸的后背。 “喂！” “来做吧。”郑鹏徒一本正经的如是说。 “……” 今天怎么人人都不正常了。 在李想还没想清楚今天到底是哪里不正常的时候，郑鹏徒已经压上来了，然后被抓住肩膀翻转过来亲吻。 嘴唇和嘴唇的接触总是让人觉得心里很柔软，据说口腔才是人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就算只是单纯的贴在一起就会觉得兴奋。 “唔……你、你干嘛突然发情啊。”春天应该已经过去了吧，这个时候发情也太晚了点。 “才不是突然。”郑鹏徒小声的哼唧。 “算了，都到了现在不做才显得特别奇怪，先说好，我特别怕疼。进来的时候小心一点，不然踹你下去。”反正是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再这么拖下去他都怀疑自己是性冷淡了。 “嗯。”郑鹏徒难得嘴角上翘到肉眼可见的程度，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个年龄上血气方刚的男人憋了很久，算上暗恋的时间真是不知道该说他深情还是可怕。 李想的体质偏寒，本身体温就比较低，刚才冻了那一下子暖了半天也没暖回来，郑鹏徒的手心贴在身上简直就是灼热。 “你身上好凉。”郑鹏徒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李想的脖子，热热痒痒的感觉让李想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脖子。 “这里也是，还有这里，全身都好凉。”郑鹏徒一边说一边依次摸过李想的胸、腰、最后停在李想的大腿上。 那里有一层已经不甚明显的伤疤，上回的烫伤最终还是留下了伤疤。医生说用薰衣草的精油按摩可以消除，李想觉得太娘了没有答应买回来弄，为了这个蘑菇先生还蹲了几天墙角表达抗议。 “啧。”显然郑鹏徒对这个伤疤还是耿耿于怀，低头轻轻的舔。 “这样很痒！”李想伸手敲了一下郑鹏徒的头。 郑鹏徒抓着他的手舔了一下他的手掌心，然后迅速伸手扒掉了那条可怜的四角裤，低头含住了李想的下面，整套动作非常的快。 本来李想被他这么一舔正想发飙呢，结果小弟弟突然被含住吓得叫出了声。 “你这个……”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动作的人太可怕了，对心脏不好啊。 意外的是郑鹏徒吻技不算特别差，至少李想的小兄弟没有被牙齿磕到，自己的手和别人温热的口腔的差别根本就是小旅馆和星级酒店，这种待遇不得不说还蛮难得的。 “嗯、啊啊……不行，射了，赶紧、赶紧吐出来。”李想抬脚轻轻踹了一下郑鹏徒的肩膀。 还好郑鹏徒没有打算做到吞下去，乖乖的吐出来抽了纸巾准确的接住：“好快。” “哈，闭嘴。”这种情况下杀了他算不算卸磨杀驴，不过还是想杀了他。 郑鹏徒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李想丢在床下的润滑剂和杜蕾斯捡了起来，举起润滑剂很认真的问李想：“有草莓味和哈密瓜味，你喜欢哪个？” 李想捂脸：“随便你喜欢。” “那草莓味好了。”郑鹏徒挑了看起来比较好看的一盒。 已经射过一次的李想只觉得浑身更软，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力气和他讨论这种无所谓的问题，什么味道不都无所谓，又不能吃进嘴里。 “好，那然后……怎么办。”举着草莓味润滑剂的郑鹏徒仍旧一本正经。 “你从来没做过吗。” “没有。” “那你刚刚怎么会的。” “看片子。” “……” 一个只是单纯暗恋的却十几年没有和别人做过的男人，不论怎么说只能说是可怕吧！果然是个变态吗！ 李想撑起上半身，伸出一根手指头钩了钩：“来来来，让哥教你怎么成为‘大人’” 郑鹏徒沉默半响猛的扑过去开始啃李想的嘴唇，李想被他一通猛亲亲的差点喘不过来气，好不容易才推开了化身大型犬的蘑菇君得以喘口气。 “先……拿个枕头来给我垫一下腰，进去会比较容易，我也舒服一点。” “高一点的还是矮矮的？” “你就随便拿一个，就那个就可以了！” 李想好想捂脸，这种感觉未免太奇怪了，教别人怎么进到自己身体里面。被教的人还一脸认真好像在学什么正经的事情一样，如果不是郑鹏徒他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做爱这种事情他好像也没有怎么很擅长吧！干嘛一定非要做这种事情不可。 郑鹏徒把那个上面还绣着大大的LOVE的粉红枕头塞到李想的腰下面，亲亲李想的侧脸：“然后怎么办。” “把润滑剂挤出来倒在手上。”李想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多弄一点吧。” 他也很久没有做过了，润滑扩张不够的话可能会很辛苦，他可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年龄了，万一弄得不好好几天恐怕都会不舒服。 润滑剂的牌子很好，挤出来味道非常的清新。郑鹏徒听李想那么说一下子把一管子都挤出来了，透明的油性液体在手心里堆了一堆。 “啊，我还以为草莓味的是粉红色的呢。” “……然后用手指帮我扩张一下，轻轻的扩，你最近有没有剪指甲？”曾经被手指甲刮伤过结果很久都没有好的李想有点小担心，粘膜伤到可是很疼的。郑鹏徒这个人卫生习惯不错，但是就是喜欢把指甲留的很长才剪，如果他指甲很长那他宁愿自己来扩张。 “剪了。”郑鹏徒展示了一下被他剪的都秃噜到肉的指甲。 李想扶额：“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要一剪指甲就贴着肉剪，那样会很疼的，要稍微留一点。” “那下次你帮我剪。” “等你留长一点再说，好了，快一点，现在这种时候谈什么指甲啊。”肉贴肉的情况下还有心情谈什么指甲的问题，他们俩果然都不正常。 第36章 不过就算起得来他也不会出门了，他全身上下都被郑鹏徒这个属狗的咬吸出来的痕迹，尤其是脖子和后背，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德行的。 房间退房时间是上午十一点，郑鹏徒打电话加了钟，虽然感觉晚上住不到很可惜，但是要李想立刻爬起来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我先和他们出去，你留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很快很快很快就回来。” “滚，你不用回来了。”李想把脸埋在软绵绵的枕头里，有气无力的说。 郑鹏徒弯腰亲亲他的后脖颈：“很快很快就回来。” 腰疼这个东西，没有腰疼过的人是不可能会理解的，不论怎么翻身都会很疼。就算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姿势保持平衡，只要稍微动一下就立刻会有想死的感觉。 与其说是疼痛不如说是拗筋一样的感觉。 如果能动他一定要杀了老王和郑鹏徒！一个是提供凶器的间接凶手一个是直接的罪魁祸首！ 哼，觉悟吧！你们没有几天好活了！ 就在李想思考着是把人这样还是那样笑的一脸猥琐范儿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是做清洁的服务员。 糟了，忘了说明不要客房服务！李想慌忙的爬起来把被子盖好，起的太猛他被蹂躏一晚上的老腰几乎发出咔吧的声音。 他绝对会杀了郑鹏徒！等着吧！ 昨天被踹出来李想只穿了四角裤，做完洗澡以后就没得穿了，于是就直接裸着睡了。因为房间里温度并不低，李想那条被子只是象征性的盖了下半身，漏出来的部分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房间里还都是那股子味道没有散，用过的避孕套润滑剂衣裤浴巾丢的满地都是。 年龄只有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种情况没有错。 “不好、不好意思打扰了，那个，我来打扫卫生的……”大床房基本都是打完炮人就走了的，一地避孕套的情况不是没见过，满床莫名其妙的液体也很常见，她已经淡定很多了。但是进了房间看到赤裸的男人的情况可是完全没有，不论怎么看都…… 李想手忙脚乱的把被子裹在身上，表情因为腰疼下面疼显得略狰狞，怎么会忘了客房打扫的事情，这家宾馆他再也不会来了！绝对不会！ “啊，你怎么起来了。”郑鹏徒回来的确实非常的快，拎了一个塑料袋推门进来，并且选择性的无视了可怜的服务员。 “……”这种时候再来一个男的情况不是更诡异了吗！！！郑鹏徒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吧！ “怎么了，我买了点粥和小笼包，你不饿吗？” “那个、那个我先打扫一下好了，可以吗先生？”服务员的心脏略承受不住，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还有自己这个大电灯泡在。 “不、不用了，这个房间暂时不需要客房服务。” “好的，那我就先更换厕所的浴巾和卫生纸了，非常抱歉打扰了。” 服务员刚出去郑鹏徒就被纸巾盒攻击了，蘑菇先生很无辜：“干嘛不让她打扫一下。” “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啊！”当着面让一个女孩子清理奇怪的液体和避孕套这种东西，真是不好意思他还没有那个勇气。 “我帮你把衣服拿过来了。” “下次说什么我也绝对不会住这家宾馆了！”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啊混蛋！回去就杀了老王泄愤！啊啊，腰要断了！ 可怜的老王同志还在窃喜自家女儿嫁出去了，还沉浸在嫁“女儿”的气氛之中，他完全不知道回到公司以后他会有多悲惨。 老王同志的事情告诉我们，虽然讨好老板很重要，但是当这个老板家里的地位是媳妇、仓鼠、鸟、花、乌龟、然后才是他自己的时候，千万不要得罪他家媳妇。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风，叫做枕边风。 老板吃饱全员不饿，除了老王以外的所有员工都感受到了如春风般温暖的老板的关心，让他们更加坚定等郑鹏徒结婚要包一个超级大红包，祝白头偕老永不分离早生贵子！ 但是老王同志的八卦热情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小小的打击而退缩呢！正所谓野火烧不尽，八卦吹又生，他是一个拥有坚定信仰的男人！ 于是李想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彻底明白了什么叫猥琐又龌龊的眼神和笑容。 “来来来~不要这么小气，告诉哥哥老板的尺寸怎么样？有没有像传说中的三个180？”老王同志的嘴脸和“叔叔帮你检查身体”的怪蜀黍没有两样，简直不能用变态来形容。 李想嘴角抽搐：“就算告诉你又怎么样，这种事情又不能说给别人听，八卦不就是要口耳相传才有意思吗，这种不能说的事情告诉你也没意思吧。” 老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屌丝样：“这你就不懂了！所谓八卦虽然是需要散播的，但是有一些重要的八卦也是要放在心里永远不说的！这是一个专业的八卦人的职业节操！对我来说，传播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八卦资料的储存！别人知道的我要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我更要知道！这样在八卦的海洋中才能更欢乐的畅游！你们这些低俗的人类怎么会懂我呢？” “是啊是啊，我不懂，所以不要问我这种低俗的人类。” “别这样，告诉我又不会怎么样！” “你自己去厕所看不就知道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上厕所的【哔】和上床的【哔】意义不一样啦！” “那你自己去和他开房自己体验去。”为什么要在上班的时候和这个白痴讨论这种问题？被人听到会觉得这两个人都是变态的吧？ 老王往后跳了一步，双手护胸：“那怎么可以！我只爱妹子！我要誓死保卫我菊花的节操！” 李想没忍住踹了他一脚：“你放心吧，你这种货色不会有人想上的，不要想太多。” “什么叫我这种货色？你不要看我这样我也是有八块腹肌的好吗！你看你看！我还是很有料的！想当初我可是部队小王子！” 为了挽救自己的名誉，老王把保安服掀起来展示自己的“腹肌”，摆出健美先生的造型。 李想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就你这还叫腹肌？那么大的一坨猪腩肉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你最近吃那么多东西都有小肚子了你自己没发现吗？” “怎么可能！！啊啊啊啊！！我要减肥！我的腹肌呢！这不可能！这不是我的肚子！！我本来健美的体魄呢？！我的肌肉呢！！” 李想完胜，老王捂着自己已经稍微凸出来的小肚子各种哀嚎。 “说起来，你最近脸好像也圆了不少。”李想伸手把老王乱七八糟的毛往上呼噜了一下：“这么看……我操，原来老王你一直是娃娃脸？” 没错，内心猥琐又龌龊节操碎一地的老王同志，事实上长了一张和内心完全不符合的可爱娃娃脸。当然前提是他不说话也不笑，一旦他开始说话并且卡卡卡卡笑的一脸贱样的时候，浑身上下就全部泛着欠揍的猥琐气息，别说可爱了简直是看了就让人想踹。 老王啪的一声拍掉李想的手：“你干嘛要说出来！这是我心中永远的痛好吗！为什么我一个大男人要长这张脸啊！！当初在部队的时候就因为这个才老被人笑的好吧！！” “啧啧，真是可惜，你这种人应该长怪蜀黍的脸才对，不都是说相由心生吗，你怎么就例外了呢？” “嗨！我怎么就该怪叔叔了！我明明是应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你别走！李想！你给我说清楚！” 啧，白痴是会传染的，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说起来……最近好像郑鹏徒也胖了一点的样子，不会中年发福吧。 “再来一碗。”蘑菇先生一本满足的伸出碗。 李想摸摸下巴：“郑鹏徒你最近胖了吧。” 蘑菇先生无视自己已经开始有点小凸的肚子，面无表情的撒谎：“没有，我瘦了。” “真的？” “真的。” “那站到体重秤上给我看看。” “……” 果不其然，蘑菇先生重了整整五公斤，也就是整整十斤。 李想戳戳他圆滚滚的肚子：“你这个胖子，给我减肥！” 蘑菇先生把头上的小蘑菇揪掉：“没有，这是蘑菇的重量。” “你骗谁呢。” “没有，刚刚吃过饭会重一点的，我没有胖。” “你刚刚吃了五公斤的饭？” “这个称坏了。” “不要找借口，你就是胖了。” “没有，我没有胖。” “闭嘴，从今天开始只能吃一碗饭。” 郑鹏徒本身体重就是属于在正常的边缘线，少五公斤没觉得有什么，胖五公斤就超重了。虽然看起来还是很结实的标准身材，但是不论如何开始发胖是不可以的，要扼杀在摇篮里。 第二天早上蘑菇先生的早餐少了一颗蛋，蘑菇先生不开心了。 “都说了我没有胖。” “闭嘴。”李想剥开圆滚滚的白煮蛋。 “我也要吃鸡蛋。” “瘦下来以前没得吃。” “我明明比你瘦，换算下来的话。” “不要狡辩了。” “就算会胖也是你的错。”蘑菇先生怨念的顶着那颗圆滚滚的鸡蛋被李想吞下去，而自己面前只有一堆花椰菜。 李想瞥了他一眼：“你胖了关我屁事。” “是你做的饭太好吃了我才会吃那么多的，所以都是你的错。”撒泼打滚状态开启的无赖蘑菇。 李想把蘑菇先生面前的盘子收起来，翻了个白眼：“是啊是啊，都是我的错，所以从明天开始你自己叫外卖吃吧！” “……我错了。” “对了，小区前面有一个健身房的吧？明天去办张卡。” “我有金卡。” 没错，蘑菇先生拥有五年期的健身房金卡两张，但是他除了夏天偶尔去健身房的室内游泳馆泡一下，其他时间完全没有去过。 第37章 说起来郑鹏徒最近会胖也确实有李想的原因在，虽然蘑菇先生非常的崇尚健康，但是在美食面前就很没有节操的“再来一碗也无所谓”。在每天吃很多的情况下又没有加强运动，每天上班下班坐办公室，怎么可能不胖起来。 男人三十不一定发财但是一定会发福，胖起来的话什么脂肪肝高血压就很难避免了，所以不论怎么样一定要把发胖的苗头扼杀。 更重要的是，李想不喜欢有啤酒肚的男人。 所以蘑菇先生在这种情况下被迫开始了减肥生涯，不止要少吃还要在空闲时间去健身房，悲惨的人生啊。 男人最重要的明明就是内涵！蘑菇先生的抗议。 那如果一开始遇到我是个大胖子你会喜欢我吗！李想一句话驳回。 嘛嘛嘛，人类都是外貌协会的，这才是真理。 “今天也没有肉。”蘑菇先生很失望。 “不要说得好像我虐待你一样，明明昨天喝了鸡肉汤，吃什锦炒饭不是也很好吗？”真是受不了这个家伙，李想扶额。 蘑菇先生假模假样的擦擦眼角：“我想吃红烧肉。” “油腻腻的吃什么吃，我不也陪着你吃一样的东西，给我乖乖吃炒饭。” “但是本来你就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吧，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没有胖啊！” 蘑菇先生一脸委屈：“你也没有陪我去健身房。” 李想看天。 蘑菇先生更委屈了：“我明明只是胖了一点点，昨天称明明瘦了两公斤。” 李想看地。 蘑菇先生蹲墙角画圈圈：“太过分了，我明明练了腹肌出来，你看你看，身材明明比以前好了。” 李想揉揉太阳穴：“是是是，那只要你回到正常体重就恢复正常饮食好了吧？不过健身房还是一样要去，不然你办卡干嘛。” “明明有两张卡。” “好了！我陪你一起去可以了吧！” “那再给我一块腌萝卜。” “……不要得寸进尺。” 李想对运动一直没有什么兴趣，吃完饭基本就不会再怎么动弹了，上学的时候还会和朋友去打打篮球，工作了就完全没有进行过任何的体育运动，更不要说专门去健身房了。 他对健身房的了解只限于电视剧里，那些主角去跑个步什么的。 小区的健身房设备非常好，不止有游泳馆还有专门划分出来的羽毛球区、网球区、乒乓球区、舞蹈区等等。配备十几名健身教练，拿着金卡的会员不论什么时候到都可以选择一名教练指导，因此也可以看出金卡的烧钱程度。 郑鹏徒一下子就办了两张五年期的金卡，败家指数五颗星。 郑鹏徒对两个人可以一起健身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光运动服游泳裤就买了一堆，李想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郑先生您来啦，真是不好意思，您约的健身教练还没有下课。啊，这位是您的朋友吗？请问需不需要再约一个教练？”精心打扮的前台小姐说话也软绵绵的，很明显能看得出小女生的心思。 不得不说，郑鹏徒对年轻女性的强大吸引力，可惜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没关系，我来的比较早，反正约的是游泳，我们一起就好。” “好的，那要不要先去休息区休息一下，我帮两位倒茶。” “不用了，我们先去做热身，等他下课了来找游泳馆找我就好。” “好的，请拿好钥匙手牌，贵重物品请存台，走的时候请务必不要忘记了。” 李想把手机什么的递给前台小姐：“今天要游泳？我很久没有游过了。” 郑鹏徒拿了手牌和钥匙一脸无所谓：“没关系，反正有救生员。” ……你这句话是几个意思，意思是我一定会被淹到吗！那我要你干嘛！ 游泳前肯定是要先做热身运动，郑鹏徒是习惯先到跑步机上慢慢跑半个小时再游泳。李想表示自己做做体操就可以了，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跑步没有错。 “做广播体操吗？”郑鹏徒对体操的印象就是小学时期做的嘿咻嘿咻的广播体操。 李想对此已经习惯了：“就做做扩胸运动啊，运动一下手腕脚踝就好了啊，只是游个泳而已。” “不充分运动会抽筋。” “闭嘴。” 郑鹏徒这些天的运动减肥很有成效，在教练的专门指导下一些指定位置的肌肉已经开始明显的出现了。 李想这才知道教练的指导还分很多种，是需要减肥的运动指导，还是需要强身健体的运动指导，或者是为了美观锻炼一些特定位置的肌肉指导。不同的指导有不同的教练负责，而想锻炼出什么样程度的肌肉也会开出不同程度的菜单。 郑鹏徒的目标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不需要特别明显的爆开的肌肉，只需要美观就好了。教练为此专门设计了适合他的菜单，每天不止要跑步还要进行各种在器材上的锻炼，主要锻炼对象是肱二头肌和腹肌。 “看，已经有凹凸感了。”郑鹏徒掀开背心展示自己的肌肉。 “是啊是啊，好了不起，明天给你炸小鱼奖励。” “还想喝虾米汤。” “好。” “那……” “不要得寸进尺。” 蘑菇先生的耳朵耷拉下来，一脸你欺负我的表情，李想把毛巾丢在他头上，这么蠢的表情真是不忍直视，看多了会想呼他一巴掌。 不过最近确实太限制他的饮食了，其实郑鹏徒也没有胖到一定要节食的程度，难得也有乖乖的每天健身运动，明天多给他做点好吃的好了。 李想很想扶额，简直就是像在养狗，一颗糖一顿鞭子什么的。糖太多立刻得寸进尺，不给糖又会满地滚，真是个麻烦的人。 “郑先生，不好意思让你等很久，刚才的客人一定要打完那一局才肯结束，不好意思。”郑鹏徒约的教练看起来也有三十岁了，但是身材很修长，鼓鼓的肌肉看起来就很有健身的气氛，皮肤晒的闪闪发亮，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健康”的感觉。 “没关系，我今天时间很多，对了天我带了朋友来，你只需要指导我们做一些热身运动就好，我们会自己游的。” “没有问题，如果不好好做准备活动会抽筋，我会教你们做专门的体操来热身。”教练说话的时候还保持着很让人舒服的笑容，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经过专业培训的服务行业人员。 李想伸出小手指扣扣鼻子，随便扭扭脚踝手腕什么的不就好了嘛，不过就是泡泡水而已，和澡堂子泡澡没啥区别吧。 健身教练盯着李想看了一会，突然灵光一闪：“你……你是李想吧？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季策！就是高中时候你们老叫我狗头的那个！“ 李想还在漫不经心的转自己的脚踝，听到他这么说才正眼瞅了瞅季策，才发现这个健身房教练是自己曾经高中时期的朋友。 高中时期基本都已经长开了，成年以后也只单纯多皱纹而已，仔细端详一下就认得出了。 “是狗头你啊，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来这边了？” “我大学在这边读的，所以毕业了就一直在这边工作，你也是来这边工作的？”季策着实有点惊喜，本来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好朋友居然会偶尔碰到，他乡遇故知真的很开心。 李想挠挠头：“是啊，一直在这边工作。” “不过看到你现在过的很好的样子，我也觉得稍微放心了。”季策大大的笑了，不是那种职业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那个时候你居然高考也没有参加就离家出走了，我一直担心你没有文凭要怎么生活。这么多年了同学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每年打电话给你家拜年他们也没有提过你，我打听了很久也还是找不到，你这个家伙做事一直一根筋，没想到闹失踪也这么彻底。” 李想高中时期有几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季策在当时是和他最要好的一个，季策为人脾气好又很仗义，两个人从初中就认识了，关系非常的好。当时李想和刘勉的事情一开始也只有他知道，后来爆出来的时候也只有他支持李想。 不过当时的李想太年轻，觉得爱情过于一切，从考场偷跑以后怕被家人找到，所以一直都没有和季策联系过。 至于为什么找不到，不是李想藏的好，也不是季策找的不够卖力，而是他根本找错了方向。他打听消息的方向都是白领阶层的人，却没有想到李想这么多年都是混在食物链的底端，所以才找不到。 “咳咳。”蘑菇先生干咳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李想：“你不是要去游泳吗，干嘛还在这里？” “还没有做热身运动。” “刚刚跑过步了不是吗，快去游泳。” “……” “明天没有炸小鱼。” “……” 蘑菇先生不着痕迹的瞪了无辜的季策一眼，像幽灵一样的飘走了，炸小鱼什么的，最讨厌了！遇到熟人什么的！最最最讨厌了！不能和李想一起游泳！最最最最最讨厌了！ 第38章 季策看着郑鹏徒走远，有点意外：“看来你和郑先生很熟，他看起来还蛮冷淡的，居然听你的话。” “那只是表象而已。”看起来不好接近事实上确实不好接近，但是本质上却不是总裁酷帅狂霸拽，而是自闭又犯二。 “你现在在干什么？” “啊，没什么好活干，在做保安，不过有在准备成人考，考完会试试看应征设计师。” “是吗，那很好啊，你一直对画画挺有兴趣的，那个……你……”季策有点欲言又止。 李想毕竟和他当了那么多年的朋友，一看就知道他想问什么，恐怕是想问刘勉的事情。不过季策这么聪明，看到这个时间来健身房玩儿却只有李想和郑鹏徒，应该也就知道点什么了吧。 “我前段时间和他分手了。” “是吗？因为前段时间无意间打听到他要出国，我还以为你和他一起……” “嘛，听说是出国结婚吧。”李想叹了一口气：“当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鬼迷心窍的想和他在一起，现在能趁早分手也算是好事吧。” “是吗，当初觉得这个人学习好长的也不错，就以为他是不错的人，还是太天真了。”季策拍拍李想的肩膀：“如果我那个时候成熟一点，肯定不可能让你跟他走的。” “不要说得像我老妈一样！我又不是大闺女。” “李想本来就傻傻的。” “你不要以为你壮我就不敢揍你。” “哈哈哈，你这么多年还是不爱运动，豆芽菜李想。” “我要投诉你上班时间欺负客人。” “不要这样嘛！”季策抓抓鼻子：“万一被投诉我可是会扣工资的，虽然我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你也不能这么对我。” 李想掐了一下手指头：“虽然你比我小一岁，但是好歹也快三十了，居然还没有结婚？你不会阳痿吧？” 季策差点被他呛死，一脸不可思议：“李想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 草，被老王那个瘪犊子影响了，一时口快就说了这种白痴话，他的形象啊混蛋！回去一定要掐死老王！ 老王很无辜，明明是你自己没节操，这种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季策揉揉李想的头发，故作神秘的贴过去：“好吧，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么多年了我就知道李想这么笨一定还是没发现，我其实也是喜欢男人的，所以当时才会那么支持你，而且到现在也没有结婚啊。” “……你丫骗人的吧。” “你想想看，我当时都没有和那个女生交往过吧。”季策竖起一根手指头。 “你再想想看，我当时是不是对一个叫高志的男生特别好？”季策竖起两根手指头。 “你再再想想看，我是不是没有和他们一起讨论过女孩子的事情？”季策竖起三根手指头。 李想扶额：“你让我缓缓！” 这么多年不见的朋友，一见面就扔了一个重磅炸弹下来，他脆弱的心脏有点扛不住好吗。季策完全看不出来是同性恋，说起来同性恋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征，不过这一定是骗人的吧！？ 他宁愿相信老王是个女的好吗！ “哈哈，骗你的，果然上当了。” “……你能不这样吗。” “咳咳咳。”湿漉漉的水鬼一只面无表情的飘过来：“游完了。” 李想一脸嫌弃：“你能不能把头发擦干再过来，衣服上全是水了！” 郑鹏徒摸摸头发：“人太多了，反正会吹干的。” “上次是谁说的头发自己干会头疼。” “我不会。” “闭嘴，给我去把头发吹干再过来！” 李想这边刚把郑鹏徒踹去吹头发，一回头就看到季策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看的人心里毛毛的。 季策敲了一下手掌：“原来如此，你现在和郑先生在一起啊！” 所以你这个人能不这样吗！这么多人你要死啊！这么多年了季策果然还是那个狗头军师！口无遮拦又很讨厌！ 折腾到最后回到家的是三个人，季策和李想很久没见想叙叙旧，于是等到季策下班就邀请他到家里来坐坐，反正离得很近。 “坐吧，给你倒点茶，龙井可以吧？” “都可以，喝啥都成。”季策似笑非笑的看着阴森森的郑鹏徒：“不过我真没想到，郑先生喜欢男的，真是可惜，前台的那个小妹妹还托我拉红线呢，看来这顿拉媒饭是吃不成了。” “哼。”出门在外是严肃正经的郑鹏徒，一进家门立刻现了原形变回了蘑菇先生，有一个隐形的敌人在，蘑菇先生恨不得举着“这是我的东西”的牌子绕着李想跑三圈。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郑先生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老板。”郑鹏徒吐出两个字。 “是干什么的老板？” “干活的。”郑鹏徒吐出三个字。 李想端着茶走出来听到以上对话没忍住踩了郑鹏徒一脚：“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蘑菇先生很委屈：“你干嘛要泡龙井茶。” “嗯？” “我还没有喝过，是刚刚买回来的。” “……你能不这么丢人吗？” 季策噗的一声笑出来，挥挥手：“没关系没关系，我喝什么都可以，白开水就好哈哈哈。” “郑鹏徒你今天是不是还有工作。” “没有。” “一定还有的。” “没有。” “……炸小鱼。” 蘑菇先生洒下一地的小蘑菇磨磨唧唧的上了二楼，果然游泳会导致脑袋进水，泡了水的蘑菇更幼稚了。 赶走了蘑菇先生，终于终于只剩下李想和季策两个人叙叙旧。 老同学叙旧无外乎就是问问最近过的怎么样，结婚没有，以前如何如何。在季策提到李想家里的时候，李想一下就沉默了。 “你爸爸妈妈很想你，虽然他们和我打电话的时候从来都不说，但是每次我说没有你的消息的时候，我感觉他们还是非常失望的。这么多年了，我想他们早就想通了，你应该回家看看。而且前段时间我听说你爸爸身体不太好，体检的时候似乎查出心脏出了一点问题。” “很严重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只是小毛病而已，你不用担心。” “是吗……” 说的也是，算一下爸爸今年也有五十六岁了，是小老头的年纪了，身体怎么可能不出毛病呢。而且身边没有人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加剧身体的病痛。 不知道现在的爸爸，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真的很担心的话，就回家看看吧，我听说前几年的时候你爸爸的单位提出可以用旧房子补贴换新房子，你爸爸没有同意。我想他们一定是想等你想回去的时候，不会找不到家。” “嗯，谢谢你狗头。” “哈哈，这么多年没人这么叫我，其实我还挺喜欢这个名字的。” “这么多年你还是个狗头军师。” “这不挺好的吗？” 送走季策天已经彻底黑了，李想切了一个小香瓜送上楼安慰蘑菇先生。如果不这么做，他们家未来几个月都只能喝蘑菇汤了。 蘑菇先生倒是没有在墙角种蘑菇，他拿着相机蹲在仓鼠笼子旁边……折腾仓鼠。 没错不是给仓鼠拍照，是折腾仓鼠。 可怜的花生正肚皮朝上在跑轮上睡得正香，郑鹏徒伸出一只手指头，使劲一戳跑轮，胖花生头朝下咚的一声摔在木屑里。还没睡醒无比迷茫的站起来看看周围。 郑鹏徒拿起相机咔嚓嚓咔嚓一通狂拍。 然后花生笨拙的爬上跑轮，洗洗脸挠挠耳朵，肚皮朝上继续睡。 郑鹏徒拿起相机咔嚓咔嚓咔嚓一通狂拍。 如此重复N次。 “啊，香瓜。”事实证明香瓜的吸引力比捉弄仓鼠大多了，郑鹏徒单反一扔就扑过来准备吃香瓜。 李想连忙举起盘子：“洗手去！” “这个香瓜有点酸。”说是这么说，郑鹏徒已经吃掉第三块了，还不忘咬一口给被他欺负的傻乎乎的花生。 “酸就不要吃。” “不吃就不吃。”蘑菇先生看似很有骨气的把盘子一推。 “……” 盘子已经空了好吗，就算你想吃也只有盘子可以吃了好吗！郑鹏徒你能有点出息不。 有香瓜的安慰蘑菇先生好歹没有继续闹别扭了，只不过就是各种旁敲侧击的问有关于季策的事情而已。 蘑菇先生与其说是小心眼不如说是他根本就没有气量，小气蘑菇就是他。 季策临走的时候留下了手机号，蘑菇先生对手机备注又不满意了，理由是为什么他都有昵称我没有！我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快改成亲爱的！ 当然这种无理取闹的结局是在李想的手机上他的号码备注是——白痴蘑菇。 撇开这些无聊的事情不说，睡觉的时候李想果不其然的梦到了以前的事情，学校的事情，小时候的事情，在家的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悲伤的、幸福的，就像是走马灯，一遍一遍的播放。 然而却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不论是父母，同学还是陌生人。 做了一夜的梦导致早上起床像是完全没有睡过，黑眼圈重的可以不用戴墨镜。 “你昨天失眠？” “嗯。” “梦到以前的事情？” “端午节我们放假吗？” 郑鹏徒摸摸下巴：“端午节啊，好像是连着礼拜六礼拜天，如果不想要加班费可以连着放五天，你想出去玩？” 李想把牛奶倒进杯子里，他已经可以很熟练的倒半杯而且不会沾到杯壁了，切水果也可以很精确的切成对称的块数和大小。据说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的话，时间长了生活习惯和表情也会变得很相似，也就是俗称的夫妻相。表情他是没觉得有像，不过生活习惯拜郑鹏徒所赐，他也开始不对称就不舒服了。 算一下，他认识郑鹏徒已经有半年了，时间过得真的好快。 如果今年也不回家去，他就已经离家整整十三年，也整整十三年没有见过爸爸妈妈了。 会在健身房遇到季策是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听说过以前同学的消息，只是听到了就立刻鸵鸟一样的把头埋进土里当没听到，逃避了那么多年终于还是没有逃掉。 唯一值得欣慰的，可能是陪在身边的是郑鹏徒了吧。 如果是和他一起回去，说不定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勇气。 “那端午节，陪我回家吧。” 第39章 在李想看来是离家出走的小孩艰难无比的回家，在郑鹏徒这边就是“回家见丈母娘”这种重大无比的需要好好准备的事情。 蘑菇先生的金丝眼镜高端洋气的反了一下光。 很快李想就会知道，他找老王陪他回去都比找这个白痴蘑菇好。 “这是什么。”李想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的青筋在暴跳。 “粽子礼盒。”蘑菇先生一本正经。 “那请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粽子礼盒？公司福利吗？”李想嘴角抽搐。 “是带回去给爸爸妈妈的。”蘑菇先生献宝的拿出一盒：“你看，这个脂肪含量特别少，这个添加了维生素，这个……” “我爸妈只有两个人！不需要这么多的粽子礼盒，喏，就这个和这个，其他的你自己给我解决掉！” “但是……” “滚。” “这些又是什么。”李想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快跳爆了。 蘑菇先生做了充分的功课：“是对身体很好的按摩器哦！这个可以按摩脖子预防脊椎病，这个可以按摩腰预防腰间盘突出，这个……” 李想一个没忍住一脚踹上去：“那也只需要两个！你买这么多干嘛？！给我退回去！” “……” “……这些……” “我不管他们有什么用！给我！退！回！去！” 如此重复重复重复再重复，到了端午节前一天准备上动车的时候，给爸妈买的“很有用”的礼物已经堆了一堆了。 在李想的强力镇压下，只挑了粽子礼盒按摩器和给妈妈买的保养礼盒带回去，其他的被无情的抛弃了，蘑菇先生很忧伤。 为了避免端午节出游的人太多影响出行，两个人提前一天就出门了，就算是动车时间也并不算短，到了地方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麻烦去XXX路XX小区。” “好咧！您二位是外地来探亲的？听口音不像本地人啊。”出租车司机的特色之一就是健谈，不论是什么客人都能谈几句。 李想正帮郑鹏徒把堆在膝盖上乱七八糟的礼物整理好，听的哥这么说有点莫名的小伤感：“是本地人呢，不过太久没回来了。” “哈哈，看样子是出去打工才回来呢！混的不错！好歹也算是衣锦还乡啦！” “哈哈，是啊。” 没想到从小长到大将近二十年的口音，会因为外出太久而淡忘了。以前学语文的时候看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和‘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还觉得太夸张，现在才懂得诗人心里那股浓浓的怯意和悲伤。 不知道家里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车子开进了小区的时候李想突然抓住了郑鹏徒的胳膊：“咱们还是掉头回去吧，。” “马上就到了。” “我说真的，郑鹏徒，咱们还是回去吧。” “不行。” “……” 小区变了很多，李想记忆中走过的小木桥拆了变成了石头桥，到了春天就会开一大片的月季花变成了柳树，门口的老铁门变成了电子控制门。 是完全没有记忆的陌生的环境。 下车准备落跑的李想被郑鹏徒拽回来，电子控制门可能是因为有人家为了推电动车进去，所以没有锁起来，很轻松的就进去了。 老房子没有电梯，当初买的时候是说可以锻炼身体要了六楼，却完全没有考虑过如果老了要怎么办。 或者说，那个时候完全没有想到爸爸妈妈也会老的那么快。 家里的大门还是记忆中的门，开了一个很奇怪的小孔放门铃，按第一下不会响，要按三次才会响。虽然如此他还是不敢按门铃，只敢伸手轻轻的敲了一下门边。 “咚。” “来了！谁啊？” 是妈的声音，李想觉得心跳的非常厉害，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郑鹏徒一眼，郑鹏徒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谁啊，这大清早的……”来开门的李妈妈还在絮叨，打开门看清楚来人一下子所有的话都梗在了喉咙。 她穿着蓝色的睡裙，正拿着一条毛巾擦湿漉漉的手，头发虽然烫了又染，却仍旧清晰可见发根的白色。 李想眼圈一下子红了，他低下头，小小声的叫：“妈。” 李妈妈还是没有回神，母子俩就这么呆呆的面对面的站着，李爸爸叼着一根腌黄瓜走出来：“怎么啦怎么啦，是昨天来推销保险的？我都说了我有儿子不用买你那个什么养老险，怎么老是来，我告诉你啊，你再来我……” “爸。” “……回来了，那就快进来吧，还不给他拿拖鞋。”李爸爸面无表情的说，仿佛李想只是出去买了点东西，买好了就回来一样。 李妈妈这才回神，连声答应着，慌里慌张的拿了拖鞋给李想，一双手紧紧的攥住自己儿子的手腕：“哎，哎，瞧我这记性，快，小想啊，来来，快进来，这么多年……你、你叫妈可……唉！” 李想回身对郑鹏徒招招手：“妈，……爸，这是郑鹏徒。” “阿姨好，叔叔好。”郑鹏徒微微弯腰，毕恭毕敬的打了招呼。 “快进来，来，阿姨给你拿拖鞋。”李妈妈略微诧异了一下，热情的给郑鹏宇也拿了拖鞋。 “谢谢阿姨。” 家里的摆设完全没有变，和走的时候比只是多了一些日常用品，四个人坐下来以后完全就尴尬了。李想是不敢说话，郑鹏徒是不好先说话，李妈妈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李爸爸不知道在想什么，气氛一下子尴尬到了极点。 “那个，妈，我、我和郑鹏徒买了点东西，你看看合不合你用，这个是嘉兴五芳的粽子，还有这些，你、你看一下。” “哎呀，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啊，重不重啊？这么热的天，都弄的一头的汗。快来妈煮了绿豆汤，给你俩盛一点，坐着等一会，马上就好！啊，先把空调给你打开吧，风扇吹着头疼，马上就好了，不许站起来！坐着等一会就好啊！” 李妈妈的动作快的像一阵风，忙得自己一头的汗。 绿豆汤煮的很沙，在冰箱里冰了一段时间在炎热的天气里感觉特别的清凉，李妈妈还不忘叮嘱他们不要立刻吃冰凉的东西。 “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李爸爸李妈妈从来都不吃绿豆，他们家除了李想没有人喜欢吃绿豆汤。那个时候他每天都要喝，早上李妈妈会煮好一大锅放凉以后冰在冰箱里，等李想中午放学回家喝一半，到晚上放学再喝剩下的一半。 后来他自己开始做饭，才知道绿豆不用高压锅煮要煮多久才能煮成这个样子。 他离家出走十几年才回来，他的妈妈在担心他拿了那么多东西会不会热，会不会太难拿，可以直接从冰箱拿出冻好的绿豆汤，却一句话都没有骂他。 “胡说什么呢，你哪里对不起妈了，是妈、妈做错了，如果当时我没有骂你，你也不会、不会连考试都没有参加都吓的跑了。呜、瞧妈，这上了年龄的人就是爱哭，哈哈，没事没事，妈没事，你能回来就比什么都好，没事，真没事。” 李妈妈伸手去帮李想擦掉眼泪，自己却忍不住哭了起来，李爸爸终于忍不住了：“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马上中午了还不赶紧做饭去。家里刚好没买粽子，小想拿回来的还不赶紧去煮煮。” “哎哎，瞧我这脑子，我马上就去煮。哎呀，家里没菜了，妈这就出门去买点，小想啊，你朋友有没有喜欢吃的菜？” “妈！你别忙了，我去买吧。”李想还没站起来就被李妈妈强硬的按了回去。 “坐下！你哪儿会买菜啊，你连菠菜和韭菜都分不清楚，菜市场离咱家近着呢！快把绿豆汤喝了等一会，妈快着呢，老李你也跟着来，买的菜那么多我哪儿拿得动！” “妈！” “坐下坐下！不许起来！” 一通折腾下来，小小的客厅就只剩李想和郑鹏徒了，李想沉默了一会，端起绿豆汤一口气喝完了，眼泪顺着脸滴进碗里。 “……太冰了。” “嗯。” “我是不是做人特别失败。” “是。” “……” “但是你爸爸妈妈不在乎你是不是成功啊。”郑鹏徒抬手他的头发，抽了纸巾给他擦擦脸，很认真的说：“你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补偿，所以何必去在意以前的事情。” 子欲养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如果把时间浪费在后悔上，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你好恶心。” 蘑菇先生瞬间死鱼眼，一副我是为了你好你却这么对我的表情，刚刚还很伤感的气氛瞬间没有了。 李想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真是的，难得正经一次的气氛。 导演！换演员！ “你能不这样吗。” 蘑菇先生继续死鱼眼：“你以前连菠菜和韭菜都分不清。” “你现在还分不清呢，好意思说我。” “我吃的出来。” “你能要点脸吗。” “又不能吃。” “嘿！早知道带花生回来都比你有用，花生还会卖萌！” “我也会。” “你只会恶心人。” “……” “不要在我家种蘑菇！” 最后李想踹了死鱼眼的蘑菇先生一脚才算消停，趁着李爸爸和李妈妈出门买菜的时候，李想到厨房架起锅准备把粽子给煮了，总不能真的坐着等。 他在离开的时候除了找吃的几乎没有进过厨房，别说做饭了他连柴米油盐都分不清，这也是为什么李妈妈会拒绝他去买菜。 吃了父母做的饭菜这么多年，他会做饭以后却没有给家里做过一顿饭。 第40章 冰箱塞的很满，并不像李妈妈说的没有菜了，不过这是家长的一种通病。孩子不在家的时候，随便做做什么都可以吃，孩子回来了，做的再丰盛都还嫌不够。 “郑鹏徒，把这个葱切了。”在蘑菇先生数次的捣乱、啊不，是试图帮忙下，他终于学会了切葱花和土豆。 “要炒什么？” “我妈爱吃小肚，我刚才看了一下有把蒜台，炒个蒜苔小肚。对了，我爸喜欢甜的，煮一个红豆年糕沙，他最喜欢喝了。葱花不要切太细，长一点，他们不喜欢吃葱，吃的时候可以挑出来。” “哦。” 粽子是真空包装的半成品，只需要煮一会就可以吃了，主要要煮的是红豆沙。 红豆没有泡过很难煮的沙沙的，要在短时间内煮好需要用点小技巧，高压锅大火煮然后焖一下，换锅不停的搅拌才能沙沙的。 菜市场离他们家其实并不近，加上买菜的时间最快估计也要一个半小时甚至两个半小时，这段时间足够煮了。 “那个是盐。”蘑菇先生眼睁睁的看着李想挖了一小勺盐掀开红豆沙的锅盖倒进去，立刻用死鱼眼表示鄙视。 “没文化别说话，加盐提味的知道不，葱花切好没？” “没有。” “你是在啃葱花嘛？” “这个葱长的不好看，很难切对称，再等一会就可以了。”蘑菇先生很认真的比划着长度，咔嚓一刀，然后扔掉了一小节不是那么对称的葱段，继续重复以上动作。 “……我来切吧。”本来就没剩几颗了，照这个切法，他炒菜真的没葱放了。 “……” “我戳你眼啊！” 等李妈妈李爸爸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餐桌上已经摆了几个炒好的小菜，李想正端着粽子从厨房走出来。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你哪儿会做饭啊？妈看看，油烫着没？” “没事儿妈，我虽然手艺不太好，但是还是会做一点点，我也想让妈尝尝我的手艺。” 李妈妈给他擦擦汗，忙不迭的点头：“哎！那妈今天就歇着，尝尝我老儿子做的饭。唉，以前你哪儿会这个，出去这些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唉……回来就好，回来了就不走了啊！妈天天做饭给你吃，瞧瞧，这都瘦成什么样了。” “没有，妈，我胖了。” “你从小就是干吃不长肉！哪里胖了，最多水肿！”李妈妈心疼的不得了，在她眼里儿子就是胖了也是瘦了。 李爸爸咳了一下：“能吃饭了不？我都饿了。” “就你爱吃！”李妈妈不满意了：“快把水果放冰箱里冰一冰，从外面买回来都冒热气。” “啊。”郑鹏徒同志接受了李想给的重大任务，把滚烫的红豆沙倒进汤盆里，虽然非常小心了，最后一小口还是倒在了自己手上。 不过对于面瘫变态来说，他能给一个啊的反应已经是很疼的反应了。 “怎么了这是？小想你怎么能让客人做饭呢，阿姨看看！呦！都红了都，快擦点酱油！” “阿姨，是我自己不小心，没事的。”这是郑鹏徒的反应没有错，如果是蘑菇先生，一定会矫情的把手伸到李想的面前，长出一堆蘑菇表示自己有多可怜。 好歹是丈母娘，怎么都不能丢脸！ 蘑菇先生高端洋气的反了一下眼镜光，闪出一个小星星。 李想拌了一个西红柿当凉菜，炒了四个小菜，加上买回来的童子鸡和馒头又煮了粽子也算是很丰盛的一顿饭了。 李爸爸开了一瓶白酒：“来来，你是……小郑是吧，来满上。” “谢谢叔叔。”蘑菇先生眼镜闪了一下光，酱香型的五十四°的白酒，虽然入口冲了一点不过以他的酒量慢慢喝半斤没有问题，不必担心万一喝多了失态。 “来，小想多吃点，这个童子鸡做的特别好，来吃个腿。” “谢谢妈，别光顾着我啊，妈你也吃。” “好好，尝尝我儿子的手艺……嗯！这个菜烧得真好！老李你尝尝，是不是特别好吃，做的比我还好吃呢！”李妈妈兴高采烈的戳了一大筷子蒜苔进李爸爸的碗里，连声的夸李想做的好吃。 李爸爸喝了一口酒：“那挺不错的，好歹做个厨师还能养活自己。” “去你的，对了，小想你现在……干什么工作啊？” “李想现在在我公司里上班，虽然是个小设计公司，不过上下班挺方便的。对了，他最近刚刚去外国培训回来，在准备考成人高考，拿到文凭以后会再升职。”郑鹏徒说了一堆，暗示李想的工作其实很不错，就是没说具体是干嘛的。 显然李爸爸李妈妈很担心李想在外面过的不好，听到这个回答明显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表情也开心了很多。 李妈妈高兴了一阵又有点担心了：“小想你这孩子，怎么不说清楚这是你上司呢，哪有叫上司陪你回来的道理啊。” 李想咳了一下：“没事儿，妈，那个反正他一个人在家也没事。” “什么话，大端午节的谁还不回家啊！” “那个他爸爸出国了，反正他不用回他们家。”于是就到咱们家来了，李想心里已经开始撞墙了，他总不能说妈爸，这是郑鹏徒，我俩现在搁一块呢吧。 李妈妈还想继续问，李爸爸估计是明白了点什么，敲了敲筷子：“人家能来说明咱们小想混的不错，吃饭吃饭，别说的跟不欢迎人家似得。” “哎呀，小郑阿姨没有那个意思，阿姨可乐意你来了，小想能有你这种朋友阿姨打心眼里开心呢！” “阿姨您放心您放心，我没想多，阿姨叔叔这么热情是我来叨扰了，来，我敬两位一杯。” 我们一开始就知道的是，虽然内在里是经常矫情又犯二的蘑菇先生，但是外表看来是一丝不苟的非常精英范的老板，所以外表什么的最加分了。 一顿饭四个人吃的倒也算是其乐融融，酒也没喝多，平均下来一个人也没喝一两，吃完饭李妈妈切了点水果出来给大家吃。 端午节前后水果已经大量上市了，除了西瓜还有一些新鲜的水蜜桃车厘子荔枝什么的，李妈妈都买了一些，在冰箱里冰的凉凉的非常好吃。 “那个，小想你跟我到书房来一下，小郑啊，你在客厅看看电视，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吃完水果李爸爸终于按耐不住了，叫上李想准备来一个父子对话，叮嘱李妈妈陪郑鹏徒聊天，就转身进了书房。 李想家是三室两厅的设计，两间卧室，还有一间本来是客房的改成了书房，主要用来给李爸爸写写毛笔字什么的。 “爸。”每次进书房基本都是李想犯错的时候，所以一进书房李想不由的就紧张了。 “还不错，还知道端午节的时候回来看看我们这两把老骨头，我还以为这辈子就当我没生过一个儿子呢。” “爸，对不起……”李想跪下来，脊背挺的很直。 在李家小孩子做错事情是罚跪的，不论跪到最后有多累都不能弯腰。李爸爸总是说你这辈子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能跪挫折不能跪困难，就算是跪下了脊梁骨也不能弯，绝对不能让人戳着你的脊梁骨过日子。 跪下也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跪，跪的是什么。 “说你做错了什么。” “我不该不交代一声就私自离开家里，让家里人担心，不该私自决定不参加高考，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更不该这么多年不和家里联系，只顾自己。” 李爸爸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觉得自己喜欢男人是错的吗？” “……”李想闭口不言。 “为什么你就是这么固执呢？” “……爸，我只能承认，我当年喜欢刘勉，做错了。” 他喜欢上的人，最终还是不能陪着他过一辈子，终归是桥归桥路归路。想一想以前做过的事情，对比上这种结局也许只能用可笑来形容。 但是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性向有哪里是错的。 他只不过是喜欢上一个人而已，害的父母担心是他的错，让别人戳脊梁骨是他的错，但绝对不是喜欢的错。 李爸爸看了看门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儿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一直在和你说，刘勉这个人的个性，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他太在乎别人的看法，等他入了社会体会到什么压力和金钱，你们是绝对不可能继续下去的。这也是怪我，教了你那么多事情，却忘了教你人心险恶。我一直想让你阳光的来看待这个社会和人，却还是忘了你不可能永远活在学校，永远听我的话。” “爸教了我很多，是我自己走错路。” “唉，养不教父之过，养不教父之过啊！” “是我太不成器。”李想抬起头看着自己已经苍老的父亲，一字一句的说：“爸，对不起，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我发誓。” 李爸爸看着自己倔强的老儿子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算了算了，起来吧起来吧。” 自己只有这一个儿子，就算再怎么惹他生气总不能真的断绝父子关系，如果真的还在生气就不可能让他进门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吧，强烈的反对的结果是怎么样他已经领教过一次了，他已经没有几个十三年可以等了。 当你可以用离家出走或者绝食等方式来换取你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是你的父母，你依仗的不过就是他们对你的爱，用他们在乎你来做威胁。 不论过了多久，不论你如何伤透他们的心，他们也仍旧会爱你会用尽生命来保护你。 因为你是他们的孩子，因为他们是你的父母。 仅此而已。 第41章 “起来吧，跪着叫你妈看见了又得跟我急了。”李爸爸伸手把自己儿子拉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确实长大了不少，男孩子还是得出去混一混才能成长。” “对了，那个郑鹏徒，不仅仅只是你老板吧，哪有端午节跑下属父母家过节的老板。” “嗯……我现在和他在一起。”李想不敢抬头，哼哼唧唧的说。 “他家里知道吗？” “知道的，他只有一个爸爸，我见过他爸爸了。”还是一个非常奇葩的爸爸。 “你们现在住哪里？” “我住在他家。” 李爸爸皱皱眉头：“是他家里给买的，还是他自己买的？” “他自己买的，贷款。” “你有没有想过，你住他家里，在他公司里上班。以他的条件哪天要是结婚了，你会有多惨。小想，你这个孩子就是不知道多想几步，所以才会在刘勉的事情上摔那么惨。我前几天听小季说刘勉出国了，我以为你和他一起走了，现在我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刘勉是刘勉，郑鹏徒是郑鹏徒，他们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小想，不是谁都和你一样要爱情不要面包，也不是谁都和你一样可以什么都不要的。你可以不要小孩不怕别人戳脊梁骨，他能不能？如果有一天你们的事情爆出来，他会不会为了你不要公司不要名誉？他现在还年轻，还玩儿的起，如果以后他玩腻了，想结婚想要孩子你怎么办。或者你不喜欢他了，你不想要他了，他怎么办？这种关系难道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吗？这和抢了哥们女朋友的关系又不一样了，戴了绿帽子还可以继续做兄弟不假，分手了还能做朋友吗？” “如果你是个女孩子，找一个这样的男人我也都还会考虑考虑，更何况你是个男的。他看上你什么？爸不是没有查过这方面的事情，真正能在一起呆到老的同志能有几对？你现在也不年轻了，他就算真的喜欢你，你就算真的喜欢他，又能持续多久？或者我想知道你喜欢他什么，他看起来不像你喜欢的那种类型，我印象中你一直不喜欢特别严肃死板的人。” 蘑菇先生如果知道自己的面瘫脸和尽力保持的形象被认定为严肃死板，他一定会泪奔到墙角默默的流泪，然后纠结为什么自己不表现的二一点。 但是郑先生，亲和又温柔和二是不能划等号的，如果你犯二，那你的形象会变成奇怪的神经病变态好吗。 李想脑子里浮现出在墙角卖蠢耍赖的蘑菇先生，瞬间觉得严肃古板和他划等号也太侮辱这两个词了。 不过具体要和老爸解释为什么喜欢他……还真没法解释。 如果单纯从郑鹏徒的外表事业和财产来看，绝对是好男人一枚，身边狂花浪蝶比僵尸还要大波来袭。不过我们不要忘了有这么一种说法：男人有钱一定不帅，男人帅一定没有钱，男人有钱又帅肯定不年轻，如果一个男人有钱又帅又年轻还没有结婚那他不是不举就是GAY。 那么这样一个男人看上他确实单纯从表面看挺奇怪的，不过郑鹏徒其实内在里是矫情无比还喜欢耍赖又略自闭的面瘫蘑菇这件事情，似乎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能忍受这种时不时抽风行为的蘑菇的人……好像也挺少的。 这么看其实两个不太正常的人配在一起又好像很正常，他总不能和老爸说其实你不要看我这样，他其实暗恋我好多年了，你也不要看他这样，其实可二缺了。 那么……不说话就好了。 李爸爸对李想的这种一旦没理就不说话的尿性简直太了解了，他从小到大一旦遇到这种自己理亏或者不想解释的事情，就会闭口不言，有时候好几天都不说话，就和你比谁耐心好扛得住。 李妈妈太担心了倒了杯茶进书房看到的，就是父子俩面无表情的站着，非常诡异的沉默着。 “这又是怎么了？” 李爸爸哼了一声：“你问他。” “小想？” “……” “得，你们父子俩又闹什么别扭？赶紧出去，放客人自己在客厅里坐着像话吗？” 李爸爸更生气了：“客人？哼！什么客人！依我看外面那个九成九就是你媳妇！” 李想看天。 李妈妈还没反应过来：“啥？” 李想看地。 “你不要给我装哑巴！”李爸爸怒掀桌、啊不、拍桌。 “……” 李想同学离家十三年，本事没学到什么，脸皮越来越厚了。 李妈妈有点晕，这是几个意思，上司突然变成儿媳妇了？也就是说这是……带回来见家长的？ “那个，小想啊，妈还是有点糊涂……也就是说你现在是和郑先生处对象呢？” “嗯。” “他家是干嘛的？” “不知道，反正我觉得挺有钱的。”他爸爸一天跑八个地方，常年在外国飞来飞去，据说都是靠退休金，所谓万恶的有钱人。 “那他今年多大啊？” “啊……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李想抓抓头，这个问题还真没问过他，什么时候生的之类的，不过和他同一届的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吧。 李妈妈急了：“你连他多大都不知道就和他搁一块处？他老家哪儿的？” “不知道。” “……” 李爸爸已经不忍直视自己家的蠢儿子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做什么事都不靠谱！你说说你连人家多大，老家哪儿的你都不知道！你就敢和人家搁一块住！得亏你是个男的！你要是个闺女我不直接打断你的腿！” 李想有点心虚，又不是查户口，谁没事去问那个蠢蘑菇什么时候生的啊，那到他生日以前肯定都会被期待的蘑菇光线射击，滚动播放“我要礼物我要生日礼物”的字幕什么的。 反正也差不了几岁吧，看他穿衣打扮什么的应该比自己大一点？ 至于老家什么的……估计他没有什么好的回忆在老家，应该也不会想回去，找他爸的话还不如去国外比较找得到。 所以其实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应该吧。 李妈妈想了想又问：“他说他开设计公司的，那他一个月多少钱？” “……不知道。” 家里生活水电都是直接从郑鹏徒的存折里扣掉，买菜什么基本都是他去买，一个月两个人单吃饭的话倒没多少钱，他一个月工资刚刚好够吃饭的。水果衣服大多是郑鹏徒买，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脑子抽风了就抱一堆回来，买重了晒成干够吃半年的了。在这种说AA也不算AA的生活方式下，郑鹏徒一个月多少钱他还真没问过。 得到这个答案李妈妈李爸爸的表情李想已经不敢看了，他自己都觉得什么都不知道太说不过去，可他除了知道郑鹏徒是他高中同学，家里有一个爸爸，其他真的没想起来问过。 李妈妈显然被打击了：“那你总知道他哪个学校毕业的吧？” “……”好像只记得是个重点，具体是什么…… “算了，那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高中就认识，前段时间又遇到的。”如果说只认识了半年估计他爸爸会直接爆血管然后把他扔出去。 抛开书房里三个人的纠结，独自一个人坐在外面的郑蘑菇也很忐忑，比如他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长蘑菇出来了。 怎么都有不好的预感，蘑菇先生捧着一杯茶面无表情的盘算。 按理说自己的条件也不算很差，好歹印象分没有扣掉，如果不同意那估计还是因为自己是男的。如果实在不同意……那私奔？ 蘑菇先生画了一个叉。 那要不然表达一下自己的忠贞不二？ 蘑菇先生画了一个勾。 不过这种事情要怎么证明呢？蘑菇先生摸摸下巴，电视剧里好像都是下跪然后说我一定会娶他什么的，不过曾经这种行为被李想吐槽过，估计真的做了会被他杀死。 到底怎么证明呢？蘑菇先生陷入深深的思考。 这头李想一问三不知差点把李家父母弄崩溃了，最后二老也觉得进来时间太长了，把客人一个人晾在外面不太好，于是几个人就都出来了。 不过在出来以前李爸爸放了话，不要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他可还没同意外面的人进门呢！ 蘑菇先生仍旧保持着高深莫测的面瘫脸坐着，从外表看只能觉得他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其实他在满脑子跑鸭子。 李想一看他那个德行就知道他现在属于放空状态，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不靠谱的事情了。 “真不好意思啊，小郑，招待不周招待不周，你们公司这回放几天假啊？” “没事儿阿姨，您忙您的，我们这回是放三天。” “哦，这样啊，那你和小想就在家多住几天吧，小想的房间给你住，这孩子睡沙发就成。”李妈妈算了一下，还能在家过两个夜，不错不错。 蘑菇先生反了一下眼镜光，不能睡一个房间啊，是不是说明还不同意？ “哎呀！”李爸爸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一拍大腿。 “怎么了？” “今个晚上老张儿子结婚摆酒！咱们不是说好了提前去帮忙的嘛！” “哎呦！忘得干干净净的了！赶紧去赶紧去，我看看这都两点多了，哎呀！小想你陪你朋友在家坐坐！想出去就出去玩儿会！你那把钥匙还搁在老地方啊！爸爸妈妈先出去一下！” “知道了！爸妈你们慢点啊！” 李爸爸李妈妈火烧眉毛的急匆匆的就出门了，留下一头雾水的蘑菇先生和一头黑线的李想。 第42章 “你干嘛这个表情。”李想黑线。 “我什么时候能不叫阿姨和叔叔。”蘑菇先生死鱼眼。 “你可以叫伯父伯母。” “……” “我回我房间看看了，你跟不跟来？不跟来就算了。” “来！” 李想的房间是主卧，当时把向阳的房间给了他，也给做了一个很大的书柜方便他学习，学累了直接就能睡觉什么的。 很普通的男生的房间，一张比单人床大但是又比双人床小的床，铺着蓝白格子的床单。带书柜的桌子，放着一些高考的书，角落里有一个篮球，一个不大的衣柜。 当时的家具大多是找人来家里定做的，尺寸什么的都是想怎么做怎么做，但是质量非常好，就是图个结实。 桌子上还摆着几本书，李想走过去拿起来在手上翻看了几下，是高考前三天冲刺宝典，他离开的时候看到四十五页，还有一个折痕。 他走了那么多年，房间还保持着他走的时候的样子，一尘不染。 “郑鹏徒。” “嗯？” “没什么。” 他想说，如果我爸妈真的不能接受我们在一起，可能我没有办法像以前那么坚持。 但是说不出口。 他想要爸爸妈妈，也想要郑鹏徒。 然而过了那么多年，他已经做不出那么伤害父母的事情，他也不再忍心去伤害两个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的老人，他的爸爸妈妈已经没有十三年好等了。 “怎么了？”李想被一只大蘑菇从背后抱住，两只扣住他腰的爪子搂的死紧。 “……” “说话。” “我……” “恩。” “我也等了你好多年。”郑鹏徒闷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因为离得很近，那声音仿佛直接说进李想心里去。 “我也等了你好多年呢。”郑鹏徒说：“那个时候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放弃了。可是后来你又变成一个人了，而且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了。我本来已经甘心了，都是因为你我又不甘心了，所以我不可能和你分手的，绝对不可能。” “我没有想和你分手。” “你已经开始在想了。”可怕的蘑菇天线。 李想摸摸他的头发：“对不起。” “我们可以努力的让他们知道，我们可以在一起，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们那么反对你都可以坚持。现在他们还没有开始反对，你就想放弃了呢。” “对不起。” “我很伤心。”蘑菇先生说。 “我很伤心。” 郑鹏徒这个人虽然矫情但是大多是不痛不痒的矫情，像这种话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说明，他真的很难受。 李想闭上眼睛，似乎他一直在让身边在乎他的人伤心，父母也好，郑鹏徒也好，都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难受。 为什么他总是处理不好这种关系和事情呢，为什么这么失败的自己还会有人关心呢，如果换一个更加优秀的人，是不是会更好。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一直和我在一起。” “不是。” “那为什么想放弃了。”蘑菇先生松开手，面无表情的问：“一开始就是这样，你从来没有主动说过想和我一直一起生活，为什么你可以为了那种人坚持，不能为了我坚持？” “我……” “因为我太缠人了，所以不得不和我这种人在一起？”蘑菇先生想了想又问：“或者因为感谢我，所以和我在一起？” 李想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郑鹏徒，他鬼使神差的觉得现在的郑鹏徒的表情，也许和小时候觉得被妈妈和爸爸抛弃了的表情，是一样的。 那种想哭却又不知道怎么去哭的被抛弃了的表情。 “我没有。”李想去抓郑鹏徒的手，被他躲开了，干脆整个人贴过去抱住他的腰。 “我没有那么想过，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我也是真的喜欢你才和你在一起。” 蘑菇先生不说话。 “是真的，我真的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在一起的。” “……你想和我分手。” 李想抬头亲了亲蘑菇先生的嘴唇：“以后再也不会那么想了，就算我爸妈反对，我也绝对不会那么想了，你和我爸爸妈妈一样重要。” “不要一开始想放弃的就只有我，我会很难过，我也想变得稍微重要一点。”蘑菇先生伸手回抱住李想，声音有点沙哑：“你们所有的人都是这样，一开始最先想要放弃的总是我。但是我也想成为一个很重要的人，不论如何都不会被放弃。” “为什么总是第一个就被放弃了，因为我看起来是那种就算被放弃了也无所谓的人吗，因为感觉上去我不需要担心所以就心安理得的放弃我吗？” “我也会伤心的啊，因为我没有他们那么重要所以就可以不考虑我的感受单方面的决定？因为觉得我是男的可以承受的住就可以被放弃了吗？” “你不觉得这么做太过分了吗。” “对不起。”李想不知道能说什么，郑鹏徒说的很对，如果真的两边只能选择一边的话，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选郑鹏徒。 他没有说过所以一直以为郑鹏徒不知道，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留恋郑鹏徒带来的温暖，却又因为曾经的伤害不肯同等的去付出，嘴上说他不一样，心里却还是提防着，觉得他和刘勉是一样的。 与其被抛弃不去做先把别人抛弃的人，原来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而郑鹏徒一直都是知道的。 一直以来，原来都是这样。 他从来都没有想着去了解郑鹏徒，不知道他的年龄老家在哪里，不知道他的生日不知道他从哪个大学毕业，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以为他才是被伤害的那个人，却不知道，在这段感情里，郑鹏徒付出的远远要比他多的多。 “郑鹏徒。” “……干嘛。” “以后绝对不会了，我发誓，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绝对绝对不会放弃你。” “说话要算数。” “绝对算数。” 蘑菇先生撒娇似的蹭蹭李想的肩膀，李想揉揉他的头：“等爸妈回来，我就正式的把你介绍给他们。” “不是朋友。” “嗯。” “也不能说是上司。” “好。” “要说不论怎么样都得和我在一起。” “好。” “晚上想和你一起睡。” “你还会害怕啊？” “会睡不着。” “矫情。” 蘑菇先生这种人，如果他要糖果屋，你给他一颗一毛钱的糖果他估计就很满足了。 真是个好养活又容易满足的孩子。 既然说了是参加婚礼肯定是要吃饭的，晚上李妈妈打电话说最快也要九点多回家，叫他们自己煮饭吃，会有人送他们回家叫李想不要担心了。 “中午还剩几个粽子，晚上就吃粽子和水果吧？” “嗯，要喝果汁。” “果汁只能出去买了，我家没有榨汁机，对了对了，晚上好像有端午节的表演，吃完饭去看。” “有防腐剂。” “那你就自己手动榨汁。” “……” 端午节现在基本都只是吃个粽子插个艾叶就算过了，两个人出去买了果汁又去看了看表演，挤来挤去的就看到一个小丑在上面唱歌，没错是唱歌。 “唱的好难听。”郑鹏徒面无表情的吐出五个字。 “是啊，好难听。” “我们回去吧。” “好啊。” 这就是这两个家伙的端午节没有错。 郑鹏徒穿西装打领带兜了一圈回来简直就是从水里捞起来的，李想推他去洗澡：“白痴啊，这么热的天非要穿套装，热死你算了。” “这样比较正式。” “是啊是啊，正式的长痱子！给你买盒宝宝痱子粉刚好符合你的智商，快去洗澡！” 李想家只有一个卫生间，郑鹏徒换下来的衣服不能水洗，只好留着明天找家干洗店干洗，然后比较头疼的就是晚上睡觉的问题了。 李想的床虽然不是单人床但是也不是双人床，是比较奇怪的尺寸，一个人睡很宽松，两个人就非常的挤了。 “你在干嘛？”郑鹏徒围着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冒出来。 “我在想这张床到底睡不睡得下我们俩，我操，你赶紧给我穿衣服，我妈回来了怎么办。” 蘑菇先生很无辜：“我穿了内裤。” “穿睡衣去！” “哦。” 睡衣是蘑菇先生去买的，两个人的都是一样的格子睡衣，俗称情侣睡衣。 “我研究了一下。”李想摸摸下巴：“我觉得这张床还是睡不下我们俩。” 蘑菇先生瞬间死鱼眼，滚到墙角种蘑菇，一副你说话不算数说话不算数说话不算数说话不算数的小委屈样。 “……好啦好啦，能睡下能睡下好了吧！” 蘑菇先生哼哼唧唧：“我睡一点点，一点点就可以了。” “是啊是啊，啊，对了，郑鹏徒你今年多大啊？”李想想起下午李妈妈问的问题。 “恩？我嘛，过了下个月二十八。”蘑菇先生眼睛闪亮亮的：“我是七月二号生的。” “……” “？” 下个月过完二十八过完二十八二十八二十八，也就是说你现在才二十七岁是吗！是吗！！你这个样子哪里像那么小啊！你这是欺诈啊混蛋！ “……你几岁上的学？” “五六岁吧？我记得我小学还跳了几级。” 李想上学比较晚，因为他当时显得特别矮小学校不肯收，这么一算，年龄差就对上了。 居然比他还要小三岁！开玩笑呢吧！这绝对是失误！他不应该看和自己同一级就异想天开的觉得他和自己差不多大！！ 简直就是要！死！了！ “怎么了？”蘑菇先生头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居然比我小。” “我爸说，找对象大三岁，抱金砖。” “……那是女大三。” “差不多。” 差！很！多！好！吗！ 第43章 蘑菇先生头上顶着小蘑菇蹲着：“你很在意我比你小吗。” 李想五级戒备，如果说是这只蘑菇一定又会跑到墙角种蘑菇，一副我被你抛弃了的欠踹样，回答要谨慎！ “我可以把身份证上的年龄改大一点。”蘑菇先生歪了歪头。 “……” “反正我看起来显得大一些。” “……算了。”李想扶额。 这是他这几个月最受刺激的一件事情，没有之一！ 倍受打击的李想被打击的很快就趴床上睡着了，坐了一晚上的火车加上白天情绪又连着波动不累才怪，李爸爸李妈妈回来的时候郑鹏徒正在冰箱里翻冰袋。 给李想换衣服的时候，蘑菇先生看到他的膝盖不知道为什么红红肿肿的，要找东西冰敷一下，所以蘑菇先生像只大耗子一样的在翻冰箱。 “啊，叔叔阿姨你们回来了。” “是啊，就你一个人啊？小想怎么没陪着你啊。” “他已经睡了，阿姨您不用这么客气的，不用太关照我。” “那怎么行呢，你是小想的上司，是客人。”李妈妈笑的不太自然，她心里总还是希望自己孩子能走正路，能找个姑娘结婚是最好的。所以不论如何都不能承认面前这个孩子和自己儿子的关系，如果承认了，那真的就没办法回头了。 她不在乎什么单传不单传，只想儿子老了能有人照顾，出息不出息的都没有关系，只要不被人说闲话戳脊梁骨，过的幸福就好。 和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又能幸福到哪里去呢？面前的这个孩子虽然看起来很能干，但是论温柔体贴在生活上照顾，总还是比不过女孩子的。根据小想的说法，似乎也没有在一起很长时间，感情基础还没有很深，这个时候只要软着来，小想心太软，想分开他们也不是不可能的。 虽然感觉很对不起他，但是不能在一起就是不可以。 郑鹏徒把冷藏箱里的冰袋拿出来，关上冰箱门：“阿姨叔叔不是知道的吗，我和李想，不只是朋友和上司。“ “我和他现在在一起。” 李家父母明显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大方的说出来，本来以为这种关系他们好歹会遮掩一下，谁知道这么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一下子倒有些措手不及了。 李爸爸反应比较快，立刻接上：“小想和我们说了，他现在住在你家里，真是给你添麻烦了。他在那边发展总住你家里也不是个事，我和他妈有时间会过去看看给他买套房子什么的。以后你们各自结婚也不会打扰什么的，你放心好了。” “不会结婚，我在和他谈恋爱。”郑鹏徒没有顺着李爸爸的话往下说，而是认认真真的说了实话。 “……” “郑鹏徒？帮我倒杯水，妈的我嗓子好疼……啊，爸妈你们回来啦。”李想睡得迷迷糊糊的抓着一头乱毛从卧室走出来，和自家父母打了个招呼就走进厨房倒水喝，喝完出来才觉得气氛怪怪的。 “怎么了？爸妈你们干嘛搁玄关站着，郑鹏徒你拿着冰袋不凉啊？发烧了？”还处于迷茫状态的李想伸手摸摸郑鹏徒的头又摸摸自己的头，没发烧啊，这大夏天的难不成是中暑？ “咳，小想，你先进去，我想和你这个朋友谈谈。” “爸，你要谈当着我的面谈就好。”李想有不好的预感，不会这只白痴蘑菇干了什么吧。 “好、好！你们去那边给我坐下，你们这些年轻人，我看不谈谈也是不行了！” 李想凑到蘑菇先生的耳朵旁边：“你干了什么？” “我说我们在谈恋爱。” “你就不能说的委婉点吗？” “我委婉的说了，你爸妈也很委婉的表示他们听不懂。” “你怎么那么笨呢。” “我……” “你们俩过来坐下！” 于是爱情保卫战打响，到底是爱情重要还是面包重要辩论赛开始。 李想揪着郑鹏徒的耳朵小小声：“等会你啥也不要说，知道了吧？” “嗯。” 李爸爸敲敲桌子：“你们认识多久了？” “十三年。” “半年。” “到底多久！” “半年。” “十三年。” 李爸爸怒了：“你们俩逗我玩儿呢是吧？！” “……” “算了！你们俩也都不小了，也该懂点事了，你们俩这么在一起算个什么事呢？你们凭什么觉得你们能一直这么下去呢？” 李想低着头看自己的脚丫子：“那、那爸您凭什么觉得我们不能这么过下去呢？” “凭你们俩都是男的！这么大了还不结婚！别人怎么看！？” “那爸你一直说别人的目光都是无关紧要的，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可以了，何必在意陌生人的目光过违心的日子。” “那、那情况不一样！” “明明一样。” “那你能问心无愧吗？” “您同意了我就问心无愧了。” “嘿！你这孩子就会说歪理！” “反正这些话十几年前就说过一回了，那个时候我怎么说的我现在还是那么说。” “我是以为那个时候你小！你不懂事！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样！”李爸爸气的手都抖了，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明天给你约个医生！不论怎么样你都得给我去看！” 李想掐了郑鹏徒一下，两个人鼻观眼眼关心就是不说话。 吵架最郁闷的不是对方比你厉害比你会骂，是对方不说话。 “说话！” “……”蘑菇先生默默的看着自己的第三颗纽扣。 “……”李想默默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李妈妈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能看着自己倔强的儿子不住的叹气。 “你想气死我是吧！？” “爸，您也说了，当初觉得是我年纪小贪新鲜，现在我已经这么大了，我自己喜欢男的喜欢女的我自己清楚的很。当初我说的话是不是一时意气过了这么多年我也清楚的很，当初你说我看错人，我承认，但是这次我觉得我没看错。我现在混成这样和我喜欢谁没关系，是我自己做的，但是我现在爬起来了，我想再试一次，能不能走得下去。” “我知道您二老是为我好，但是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我就算是和女的结婚了我们也一定走不到最后，但是现在我和他在一起还有可能走到最后。这些话兜兜转转说了那么多年，说了那么多次，我没说腻歪您也听腻歪了。总之，除非我们感情出了问题分手，其他理由我都绝对不会和他分手的。” 李爸爸点点头：“好，你这么说意思就是你又要一走十几年不回来了是吧？你是不是又打算不要我们不要这个家了？” “没有，反正我这些年除了脸皮厚点也没别的长进了，反正我不跟他分手，我也不走。”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时候您教我不论什么事情，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没有打扰到别人，没有给别人添麻烦就要坚持到底。我现在反正是你们也要他也要，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如果拿谁爱谁更多来赌，赢的不可能是父母，因为不论如何，孩子和父母总是父母的爱更多一些。 只是这种所谓的赢，只会让人心酸不会让人喜悦。 他只能如此，因为两边都放不开。 李妈妈擦了擦眼睛：“为什么小想你这么大了还这么想不开呢？” “妈，就是想得开我才坚持的。” “那你以后怎么办？等你老了没有孩子怎么办？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啊！” “那个阿姨，我有亲戚想要男孩，但是已经查出肚子里的是女孩，他们家已经有三个女孩儿了，养不起也不想养了。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好歹也算是能养个小孩，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可以抱过来的。” 做了半天的壁纸，郑鹏徒终于逮到一个插嘴的机会。 “这……女孩子男孩子倒是没有关系，只是这孩子不是亲生的怎么好养的熟，万一那家父母后悔了，再要回去，这始终不是个办法啊！” “阿姨您放心，要抱当然是生出来就抱过来养的，其他的事情您不用担心，抱过来就是咱们家的，没有人要的回去。预产期是今年十二月，生出来就可以抱过来。父母身体都很健康，长相也很端正，孩子每个月都会做产检，不会有问题。户口会迁到我爸的户口下，上学也没问题。” 李想的心软基本是属于遗传，李妈妈听郑鹏徒这么说已经有点心动了，人老了只图个儿孙绕膝，她这么多年担心的就是自己家孩子老了没人养，能有个孩子已经动摇了一半了。 “那……” “光有孩子你们以为就行了？有孩子怎么解释？你们两个是她的什么？孩子姓什么？”李爸爸的重点事实上是最后一个没错。 “姓李，身份是我们的侄女，爸妈双亡寄养在我们家的。”郑鹏徒对答如流，明显是想好的。 一个孙子果然比儿子重要多了，提到可以抱养小孩气氛明显松快了很多。 “咳，但是万一你们以后没感情了，分手了……” “叔叔，中国离婚率平均百分之四十六，就算是有结婚证又怎么样呢，该分手的还是会分手。我不能保证以后一定能和李想在一起，因为有可能他以后不喜欢我了，但是就算没有我，李想喜欢的也不会女的，最后结果还是一样。要不这样，孩子的户口迁到叔叔阿姨名下，就算我们分手了，孩子也还是可以给李想养，以后总有人照顾。” 李想面无表情的一脚踩在郑鹏徒脚上，这话说的，跟他是个负心汉一样，欠踹的蠢蘑菇！ 好说歹说加上一个现成的今年就能抱在怀里的孙子，李想爸妈好歹是不反对了，当然也还是没有同意，总之就是顺其自然了。 第44章 “没想到你这么机灵，还会说亲戚家有孩子可以抱，终于安心多了，好歹可以安心几个月了。”李想往自己的小床上一扑，总算是暂时不用为这个忧心了，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 “不是瞎话。” “哈？”李想整个人僵硬了。 “上个月我就已经在计划了，准生证我爸都帮他们办好了。” “……你骗人的吧？” “真的。” “……你的意思是明年咱们家多了个奶娃娃？！” “嗯。” “……下次这种事情，能不能提前告诉我。” “本来想办好了告诉你的，但是你爸妈这样，就提前说了。你要是不想要，也没关系，打掉就可以了。” “算了，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婴儿用品买一点。”养小孩子啊，想想就觉得头疼，俗话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这话一听就知道小孩子很麻烦。 不过看爸妈的样子，估计是觉得自己长歪了心里空虚寂寞，这个孩子怎么可能留给他们两个不靠谱的。 嘴上说不管，这孩子恐怕抱回来给他们看了就抱不走了。 “嗯~”蘑菇先生眼睛亮晶晶。 关系暂且缓解了倒也还算其乐融融，李想负责烧饭郑鹏徒打下手……切葱花，虽然只是切葱花好歹也算是帮忙了不是。 李爸爸很爱下象棋，但是这么热的天要是出去下棋根本不是乘凉是蒸桑拿，李爸爸憋了很久了，偶然听到郑鹏徒会下自然心花怒放。 咳，人民内部战争而已，何必上纲上线不是。 有什么恩怨杀两盘！杀两盘再说！ 下完棋到了晚上就陪着两个老人去公园溜溜弯儿，跳跳老年交际舞，蘑菇先生终于暴露了他的弱点。 他不会跳舞。 不说交际舞，就算是广场舞都不会跳，手脚严重不协调整个人奇形怪状的，逗的满公园的大爷大妈笑了半天。 “小郑你这样不行，来来来，阿姨教你，你看你这个手要这样，脚要这样……”李妈妈手一抬，扭了一个回头望的动作。 “这样？”蘑菇先生认真的摆了一个埃及人的动作。 “哈哈哈，差不多差不多了啊哈哈哈。” 李想默默的扭过头，虽然蠢的不忍直视但是为了让大爷大妈多一点笑料，郑鹏徒啊郑鹏徒，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不过日子这东西快乐的时候总是过得非常快，一扭头公司就要恢复上班了。 虽然很舍不得但是这个年头已经不流行父母在不远行了，孩子大了总是要飞的，再三保证每个月都会回来李爸爸李妈妈才算是没有那么伤心了。 大包小包的特产带的比来的时候多好几倍，带回来的东西总是嫌拿的太多，让孩子带走的东西就恨不得塞满车厢，这就是父母没有错。 不得不说，回家什么的真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没有之一。 坐了N久的车才到了车站，回家以前郑鹏徒强烈要求去宠物店把他的一只仓鼠两只乌龟四只鸟带回家，只好折腾到宠物店接那几个宠物。 李想揉额头，这哪儿是宠物啊，这是祖宗啊！ 几个笼子搬上去两个人差点累趴下，李想到家脱了衣服就往澡堂冲。 夏天冲个凉爽歪歪，简直每个毛孔都张开了，李想美美的洗完澡正准备出浴室，突然觉得腿上痒痒的，没多想就伸手啪的一拍。 如果给他一个后悔的机会他一定不会这么拍，因为拍完他就听见及其清脆的什么东西被挤扁了的声音，低头一看，一个至少有八厘米那么大的蟑螂被他拍死在大腿上了。 具体怎么样的我们不过多阐述了，会吃不下饭的吃不下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郑鹏徒被他的惨叫吓了一跳，连忙从卧室冲出来。 李想也不想叫的那么娘们，主要是他的心理还没强大到一低头看到自己大腿上有一只蟑螂，而且那只蟑螂还是被自己亲手拍成了一坨的情况下那么淡定。 “我草！！家里怎么会有蟑螂！？”李想简直就是要崩溃了，蟑螂这个东西，传说家里发现一只就肯定还有七十二只，而且想除根特别的麻烦。 但是家里一天扫三次地，一个礼拜两次大扫除，到底为什么会招来蟑螂？！ “妈的！郑鹏徒今天大扫除！你把大扫除穿的衣服换一下！我先洗个澡！” 蟑螂，据说是和恐龙一个时代的生物，号称打不死的小强，切掉头还可以产卵的强大生物。一旦出现必然是成群结队的出现，消灭起来极为困难。 按理说李想家里的清洁程度是不可能出现蟑螂的，李想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挪开储藏室的小柜子发现了几颗已经腐烂了的苹果。 “……郑！！！！鹏！！！！！徒！！！！！！！！！！！！！！” 没错，这几颗苹果是端午前郑鹏徒买回来结果随手丢，然后就被遗忘了悄悄的腐烂了，后面就不用说了，是它们吸引了蟑螂家族在此住下。 此事的直接后果是蘑菇先生未来一个月每顿饭都必须吃掉一整颗洋葱，美其名曰蟑螂怕洋葱味。 蘑菇先生是自作孽不可活，所谓不做就不会死，蘑菇先生永远都不会明白了。 撇开这些不说，蘑菇先生家消灭蟑螂大战开始了。 “哇！李想你看这里有好大一坨卵！”被拉来当壮劳力的季策在洗脸池下面发现了一堆卵，立刻叫李想来看。 “这么恶心的东西谁要看！拿开水烫死，给你开水。” “啧啧啧，好残忍。” “那你就给我吃了！” “啊哈，开玩笑的，来来来，开水在哪里，不能姑息养奸不能姑息养奸。” “啊~~~~~~~~~嚏！”被拉来当壮劳力的壮劳力二号老王同志一把鼻涕一把泪：“老李你真是够了，说什么好关照我才来的，没有妹子就算了，为什么我要来帮你切洋葱！” “闭嘴，你还天天在我家蹭饭吃呢！” 李想面无表情的把老王切得歪七扭八的洋葱拿来放在各个角落里，顺便踹了在墙角碎碎念的蘑菇先生一脚：“去烧开水。” “到处都是洋葱味。”蘑菇先生泪眼汪汪。 “这是谁害的？”李想作势又要踹人。 “……我去烧开水。” 因为家里的花草虫鱼太多了，不能随便喷药，所以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大扫除下诱饵，然后找蟑螂的窝用开水烫死。还好时间不长，消灭起来没有那么费事。 两个人干这个活工作量太大了，于是季策和老王被拉来当壮劳力帮忙大扫除。 人多力量大这个词永远不能用在这些家伙身上，李想突然有点后悔拉这几个家伙来家里干活了。 “来来来，说你好，说你好帅~”老王拿着洋葱逗两只秃尾巴鹦鹉。 “傻瓜！傻瓜！” “快说你好帅！” “傻瓜！傻瓜！傻瓜！”秃尾巴鹦鹉大合唱。 “嘿！你们两只扁毛畜生！连毛都没有了还给我乱说话！妈呀！好疼疼疼！！李想你家鹦鹉杀人了！！” “傻瓜傻瓜傻瓜！！” “王！霸！” 至于蘑菇先生…… “郑鹏徒！我刚刚放好的那些切好的洋葱呢？！” “花生吃了。” 花生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给我切洋葱去！” “我不要。” “那就给我吃了！” “啊，老王你看见刀了嘛？” 至于狗头军师…… “啧啧，这个蟑螂好大，李想你看它有十厘米耶！还有这只……” “……” 李想一个头两个大，他就不能认识一些正常的朋友吗？ 导演！换演员啊混蛋！ 忙活了一天总算是消灭掉了一部分的蟑螂，四个人都忙的腰酸背痛的，满屋子都是洋葱味别提多呛了。 找人来帮忙晚上自然是要请吃饭的，老王提议去吃大排档，理由是夏天男人当然要光着膀子吃烧烤喝啤酒看路边走过的长腿美女！ 这才是爷们的生活！ 最后去吃大拍档当然不是为了光膀子看美女，那是二流子的生活。原因如下，第一是李想被蟑螂恶心的暂时不想在家里做饭，第二是蘑菇先生表示只要不吃洋葱吃什么都可以，第三是季策表示也想过一过二流子，啊不、爷们的生活。 端午节过后的天气热的不得了，就算是傍晚也还是迎面吹来滚滚热浪，小区绿化特别好，走一路听着蝉唱了一路。 诚如老王所说，夏天的生活当然就是喝着啤酒吃着烧烤，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聊着公司婆娘孩子，喝的汗流浃背伸手叫老板娘拿些餐巾纸，说几句荤话逗逗泼辣的老板娘。 无拘无束，喝酒打屁，下了班三五成群的喝两箱啤酒，听脑袋顶上的树叶子哗啦哗啦的响也挺好，何必非得去什么西餐厅听小提琴凑那个热闹。 “老板！两箱啤酒！烤三斤羊肉！两条鱼！其他小菜见样随便上！”老王很二流子好吧，对不起，他很爷们的脱了他那件小衬衣，露出已经统一六国的小肚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李想拍拍他的小肚子：“几日不见，越发丰满了啊~” “你懂什么！啤酒肚才是生活！这才能见证我的光辉历史！我曾经瘦过！你们曾经胖过吗？” “没错没错，啤酒肚才是生活，我一直想有，不过工作不允许。”季策哈哈笑，抽了一张纸巾擦擦额头。 老王听到有人附和更来劲了：“呦，你干啥工作的啊？” “我是健身教练。”季策也脱掉了上衣，八块腹肌闪瞎老王的钛合金狗眼。 不过老王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被区区几块腹肌都打击了呢？他的原则就是自己有的别人也有肯定是自己的好，别人有的自己没有当然也还是自己的好！ “啧！身材虽然不错！但是一看就知道你不懂生活，你还太年轻太年轻！！” “你就吹吧！”李想对老王的尿性表示鄙视。 老王拍拍肚子：“这你就不懂了！你看看电视剧里那些英雄好汉，哪个没有我这种肚子？中国娘们喜欢的都是我这种肉肉的男人！你们这些脂粉小生已经落伍了！” 季策仍旧笑眯眯的：“没错没错，我也喜欢你这种肉肉的男人。” “是吧！没有啤酒肚怎么能叫男人！” 蘑菇先生摸摸肚子，李想开了一瓶啤酒递过去：“别摸！你要是敢给我长啤酒肚还得给我减肥！” 蘑菇先生慢吞吞的喝了一口酒：“我的审美是正常的。” “老板你妻管严我不和你计较这个！” “喝酒都堵不上你的嘴！”李想一瓶啤酒扔过去。 烧烤摊上人挺多，烤肉的大胖子老板听到老王这么咋呼也乐了：“这兄弟说的真对！我家娘们就老是看那个什么韩国明星！那小身板子风一吹就跑了！咱们中国爷们哪儿能那个样啊！还得看看这虎背熊腰的！” “哈哈！没错没错！小白脸早都淘汰了！” 老王同志，除了那个小肚子，你好像单看脸也属于小白脸的范围吧。 几个附近学校的女学生逛着街路过，听到老王和胖子老板的对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年轻女孩穿着短短的牛仔裤小吊带，那春光从街这头撒到街那头。 老王对着她们吹了一个悠长的流氓哨，女孩子也不害羞，朝老王抛了个媚眼，嘻嘻哈哈的互相推搡着走了。 老板娘骂了自己家的大胖子老板几句，吆喝着自己家十八九岁的儿子上菜，小男孩算账一点也不输给大人，上菜算账都门清。几桌的大人逗他，说唱个歌就给小费，小男孩昂首挺胸的来了一首国歌，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我草！老王你这个龟孙子！油都滴到我身上了！” “来来来，大家喝一个！今天我请客李想买单！” “哈哈哈，李想你脸上都是孜然粉哈哈哈。” “老板！再来一箱！” “……” 什么是生活？生活就是从头忙到晚从晚忙到头，在想休息喝酒的时候，一个电话就会有一帮哥们，骂骂咧咧的来陪你喝酒。 就是背上背的东西更多更重了，不能无拘无束的在一个人徒步从城东走到城西，不能再一下班就到处的游荡，但是心里也更充实更暖和了。 就是你可以骂生活骂同事骂天骂地，却总是挂着微笑。 就是你回家的时候，可以说一声“我回来了”，然后有一个人说“欢迎回来”。 这，才是生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