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包子)——繁花谢后

作者:繁花谢后  录入:06-03

 文案:

 姬容华有两个一母同胞的哥哥,一个是皇帝,一个是押在牢里的阶下囚。 可是这不影响姬容华出世当道士,姬王爷手持拂尘对镜叹曰,“好端端的一个美人儿,可惜可惜。” 按姬王爷的话说,俗世无所恋故而出家,但是为什么无所恋呢? “遍观天下天下竟无一美人。” 于是姬王爷找了个道馆,丢了俗世,取道号文华,从此青灯黄卷。 繁花花偶得一文名为《惘然》,文华手持拂尘,轻轻一扬,对此文慢声轻叹,“纵得声色犬马起,夜夜笙歌亦枉然。” 玄落大师答曰,“非也非也。” “何解?” “何处青灯识黄卷,当时只道是惘然。” 内容标签:生子 年下 强强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姬容华,玄落 ┃ 配角:青鸿,摇璎,王凝 ┃ 其它:百晓生 第1章:南有文华,北有玄落1 《文华起居注》有云:文华帝生性好美色,在位良政,忽有暴佞亦不过瞬臾,晚年荒诞,闻有长生起死之法,多命人寻之,然终不得,郁郁而终。 江湖人称,南有文华,北有玄落。 世人皆道,文华两痴,一痴美色,一痴山水。 “自古知音易得,美人难求。”文华一脸痴迷之色,“玄落大师才是绝世倾城。” 玄落大师那时与他不熟,给了他两眼白眼仁领着捡来的弟子清明慢慢悠悠的离开,文华在后面追着,“玄落大师,且等等贫道。” 文华这人什么都好,真的,就是太好色,尤其好美色,美人自古都难得,绝色美人更是少之又少,文华看见玄落就像饿了几辈子的要饭花子看见一桌子山珍海味,脸面什么的又不当饭吃,自是能丢则丢,这美人当前焉有不追之理? 于是玄落就被这个二痞子给缠上了。 遥想当年,文华站于泰山之巅,对着对面的高手说,“在下清心观弟子,道号文华。” 说完一扬道袍施施然离开,问着后面跟着的小护卫们,“刚刚本道形象如何?” “简直玉树临风。” “貌比潘安。” “绝世独立……” 这话说得文华无比之受用,也让人感叹文华从那生的厚脸皮,武林大会的裁判就问,“道长来了泰山为何不比武?” “为什么来了泰山就一定要比武。” “那道长为何来泰山?” “看风景,这的风景很不错。” “……” 之后各大高手们各比各的,把文华道长无比鸡贼的形象抛之脑后,自那日起,文华就获了个称号,南有文华,北有玄落,文华脸皮之厚无人能及,玄落武功之高无人能比。 玄落神交文华已久,日日与之相提并论的人原来是个好色之徒任谁心里肯定都不好受,玄落还没从悲伤里缓出劲,这个不要脸的就说,“大师,您要觉得太快咱俩就先交个朋友……” 玄落觉得自己的世界坍塌了,前不久听说武林盟主跟邪教教主好上了,后来听说武当的掌门和青山派的大弟子私奔了,现在又有个神经病说,“大师,您长的可真好看!” 这人怎么就有着这么厚实的脸皮嘞? 文华喜欢上了真光寺的玄落大师恨不得全江湖都知道,每日里就尽往着真光寺跑,那一脸发情的样子简直让人不忍直视。也亏了是玄落这个懒性子连骂人都嫌累,否则换了别人早早打得文华满地找牙,由此文华就问玄落,“大师,我只是很好奇,以您这样……这样干大事的性格为什么会去做像比武那样费体力的小事哩……” 玄落穿着文华命人给他做的衣服,喝着文华倒的水,戴着文华亲自挑的木簪,慢悠悠的看了文华一眼,慢悠悠的转过身,慢悠悠的躺到藤椅上,眼一闭,睡着了。 不愧是美人,睡着了更漂亮,眼睫长长地在细长的眼下落出一排阴影,如玉的鼻梁挺着,好看的跟什么似地,单薄的春衫在睡时扯乱,露出一小截漂亮的锁骨,文华就这么色眯眯的盯着,直到玄落睡醒,眯瞪瞪的看着他。 文华嘻嘻一笑,“大师,可有什么吩咐?” 好啊,文华的母妃养了文华这么多年,原来就是为人家养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大不中留啊! 玄落对着桌子上的杯子一努嘴,文华屁颠颠的端着杯子送到玄落手里,“大师,水。” 玄落瞄他一眼,“道长是出家人。” “若是大师肯跟我好,明天我就还俗,后天下聘。” “贫僧也是出家人。” “没关系,我不在乎。” “……” 文华看看天色,无比羞涩的说着,“大师安寝,本道明天再来。” 玄落看着他的背影,犹豫半天,说道,“道长,院里有狗。” 文华大喜,似乎忠犬一样冲到玄落面前,抓着他的手说,“大师,为了你别说被狗咬,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小的也忍得!” “那狗还没长牙,道长走时小声一点,别吓着它。” 好家伙,原来在玄落心里文化还不如一只狗,当然这话要看对谁,文华不这么想,柔声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大师就是其中表率,文华有幸结实大师肯定是上辈子修的福气。” 玄落又给了文美人一个白眼仁,翻身睡觉去。 玄落的小弟子清明看他出来,小声道,“不要脸!” 文化笑道,“誉赞,誉赞。” 清明学着师父给了他两白眼仁,扭头进佛堂念经。 文华这好色脾气还真不是后天养的,听说他小时候就好色成性,专门调戏他父皇的一班妃子们,那时小,没太在意,等真要在意了,娃娃早长成大人,这脾气改也来不及,为这事姬容华,也就是文华他妈,当今的太后娘娘没少拿着鸡毛掸子追着这小畜生跑,文华不以为然,转身对着曾经的后宫第一美人说,“太后娘娘,要是您年轻个十岁,为了您,我肯定改。” 话句话也就是说,“娘娘,您老了,没有说服力。” 姬容华他老哥,现在的圣上,怕他去后宫勾引他的妃子,特地送给他番邦进供来的美人数十,可惜姬容华不好这口,对着宣旨的首席太监说,“告诉我哥,小爷看不上他的后宫的那些歪瓜裂枣,别拿这些妖精来挤兑人,什么东西!” 皇上的妃子们听见不乐意了,你才歪瓜裂枣,你全家歪瓜裂枣! 天天跟在皇上面前说着姬王爷的坏话,皇上叫美人吹枕头风吹的脑子疼,一边是自己的亲弟弟,一边是漂亮的美人,让他选……他还就选了美人,隔天下了一道旨,让他娶邻国的公主殿下,这下可好,姬容华嫌弃人家公主长得还没她好看,成亲当晚就扔下公主出了家当了道士。 第二天他那助纣为虐的大哥就嚷嚷着是公主把他弟弟气的去出家,公主也没脸回国了,就挑在姬王爷家大院,自挂东南枝。 看门的老管家说每天晚上都能听见公主回来鬼叫,吓得差点中风。 姬王爷爱好美色,所谓上有所好下必媚之,没出家前,各路官员一窝一窝的送美女给姬容华,可惜姬容华全看不上眼,一出家,姬容华总算有了借口,扭扭捏捏的说,“这个,咳咳,你看贫道……贫道是出家人……” 玄落大师的后面有一个跟屁虫,黏黏糊糊的扯都扯不下来,清明格外不待见文华,见他来时扫把舞的虎虎生风,落叶飞的文华满头满脸,文华轻笑,“果然本道魅力无边,看这落叶无心也晓得跟着美人转。” “不要脸。” “脸面相较玄落美人不就是俗物,得见美人一面,面子之类可有可无。” “出家人应该清心寡欲。” “……自当如此,所以贫道来找玄落大师讨教佛经清心。” 文华绕过清明,偶一回头,对着身后的几个护卫说,“刚刚小师父舞的几招都给我记下来,本道明日来向玄落大师讨教。” 屋内玄落出奇的抄着佛经,文华大惊,“大师,你是做了什么错事住持要这么罚你?” 玄落瞄他一眼,将笔递给他,转身躺倒榻上,文华忒有眼色的接着笔,看看纸上的清秀字迹,赞颂只有大师能写出如此好看的字,玄落略一抬头,直指砚台,大意不过是磨墨,文华心想照玄落说句话就懒得动口的性格是如何活到今天的。 换而想之,美人们多有怪癖,他家玄落也就懒了点算不上什么大毛病,也就高高兴兴地磨起了墨,磨好后见玄落又睡了过去,文华摇摇头,仿着玄落的字迹抄了一个下午,日头渐暗,玄落醒来看见文华临帖疾书,桌上放着厚厚一大叠的佛经,有些墨迹未干,也就摊开晾着,略略回想后,才慢腾腾的说,“那是我一时兴起写着玩的。” 文华看看自己洋洋洒洒抄的一大沓佛经,欲哭无泪。 玄落看看他的模样摸摸鼻子,躺倒再睡。 百晓生向来是古往今来切磋武艺的小型记录册,当然也有别的称号,因为晓生对一些武林轶事之类就比较精通,而且是三月八日极阴之时生的,咳咳,所以大家私下叫他三八生又怎么能怨人呢? 而且百晓生这人特别欠揍,别人好好问他话他就会拿乔,非得打他一顿他才好好说,比如文华就比较好奇关于玄落的事情,可文华人家是文人,像动武这种粗鄙的事情怎么能干出来呢,于是文华道长包了潇湘楼一个雅间,奉上美女数个,醇酒一坛,黄金千两专门买通晓生。 潇湘楼的雅间一晚五十两还不包食宿,绝对是烧钱的好地方,百晓生对这个地放颇为中意,摇摇纸扇,一派风流的挑起美人下巴对着文华道,“久闻道长身边美人无数,果不其然……小生真是愧不敢当。” “晓生先生能否相告……” 晓生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搂着美人问,“美人是哪里人?” “……” “其实贫道是有事情相问的……” “不急,不急,春宵一刻值千金。” 文华惊叹,原来这世上还是有和自己脸皮不相上下之人,着实令人惊叹。 当即文华大笑两声,“先生好雅兴,那贫道就不打扰了。” 这下答得倒是顺溜,“不送。” 暖阁之中,百晓生左拥右抱,惬意非常,两个时辰后文华推门而入,靠在墙上说道,“其实贫道要问什么先生心里肯定有谱。” 百晓生慢腾腾的穿好衣服,如若傅粉的脸上有着激情后的红晕,“所以说十六王爷是聪明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这自古求人办事都有甘不甘愿一说,小生若是心有不甘又怎能让别人得偿所愿。”晓生系好腰带然后说道,“今日换做别人要问玄落的事情,晓生只能说三个字,不知道。” 文华做到凳上,小叶紫檀的材质上佳,细细雕刻的纹理优雅,似乎这五十两花的也不是不值。 百晓生摸着白玉杯子说着,“玄落在两年前去光真寺剃度,在那之前他是哪里人,原来的姓氏,师从何门,没人知道。” “平白无故的江湖中出了这么一号人,武功奇高,可是懒的要死。”晓生倒出一杯茶,细细品味,“本来晓生对这个人也是分外好奇,可是却意外听说了一件事情……两年前,袁州有一起灭门案,袁州太守一家老到八十,小到襁褓无一幸存,凶手用剑挑下袁州太守头颅悬于城门之上晒了五天五夜没人敢取下来,然后光真寺就有了玄落大师。” 文华浅笑,“原来如此。” 晓生理好衣襟,“若是如此简单也就好了,可这件案子却是被封了口,无人提及,这才让人胆寒。” 文华略一皱眉,“晓生这是何意?” “殿下是皇室中人,其中始末该比晓生清楚才是。” “还有一说,玄落出家前是有心仪美人的,为情所伤,愤而出家,不过其中可信……”晓生笑笑,“见仁见智。” 百晓生临出门见文华若有所思,摇头道,“承殿下今日盛情,晓生相劝,这世上唯真情难求,美色误人。” 文华放下刚倒上茶的杯子,回头道,“非也……自古美人才最是难求。” 晓生下楼,黄金打造的温柔乡里文华看着镂金镶玉的小小香炉里燃着的香料,袅袅烟雾间似乎想起先帝在时最宠幸的一个妃子,难得的倾城绝色。 第2章:南有文华,北有玄落2 玄落视文华如无物,文华每日对自己解释玄落不是看不起他,实在是懒到骨子里,懒得看,虽然本道风流倜傥,才华出众,天下只此一个,中原难寻其双……(以下省略无数形容词),文华不要脸是公认滴,反正脸面这东东又不当饭吃,在受了无数次冷淡待遇后文华奋起反击,无视我!让你无视我! 玄落看着文华一直在那嘀咕什么东西,上前一看黑线无数,“文华,扎小人这做法是假的。” 玄落俯视着他,“你扎得一点也不像我……这么丑。” 文华看看手里的小木偶,真的没有玄落漂亮,扔掉手里的小木偶,文华笑的璀璨,“玄美人之美岂是俗物可比,这位木偶兄真是不自量力。” 玄落拾起木偶揣进怀里,白了文华一眼,慢悠悠走在前面。 文华紧巴巴跟在玄落后面,乐颠颠的给文华扇着扇子,天气闷人,文华头上汗液泼水似的往下流,玄落略一回头看见文华力有不支,小小疑惑一下后,拉着他去树荫下乘凉,清明正扫着地,瞥了眼文华,囔囔着,“切。” 玄落拿着布给他擦汗,文华觉得自己幸福了,深情款款的看着玄落,“大师待文华真好。”说完就晕了过去。 清明看他眼皮一跳一跳就知道这家伙准是装的。于是他乘文华迷糊把他拖进怀里,拿着毛巾使劲磨着文华的细腻的脸,眼看文华的脸快被揉出血丝,玄落低声说,“够了。” 清明想着这么个登徒子怎么到今天还没被人被砍死? 玄落看他一时半会醒不了,又把他扶进屋里,清明看文华明摆着装晕还揭发不出来,狠狠一甩扫把蹲在墙角生闷气。 玄落拍拍文华的脸,“睡着的人的气息与平时不同的,道长还要装到几时。” 文华大恼,怎就没想到这一层呢?笑嘻嘻的睁开眼,玄落正看着他,墨色眼眸没有一丝情绪。 玄落转身拿下一把剑,“久闻道长精通剑术,可否赐教。” 文华心想这是演的哪出?当然美人相邀岂有不从,文华略一思索,笑道,“那不妨添些彩头,如果大师赢了,贫道任大师处置,可如果贫道赢了……”文华盯着玄落的锁骨咽了咽口水,“大师也要任我处置。” 玄落皱了下眉,看他半晌,最后点头,“好。” 光真寺后面是一处九真山,山地辽阔正是比武的好地方,山脉陡峭,山顶似刀削,一不留神踩空就会跌入万丈深渊,文华当然不会选哪个鬼地方比试,俩人商量半天,选在九真山的半山腰,那里山势够平缓,树够少,还没蚊子。 玄落是没什么意见,不过看看天色尽纠结场地了,太阳都下去了。 第二天有人前来山上找文华,一个长得极为漂亮的女人,水袖长衫,发着瑁玳,三千青丝如泼墨,袅娜如烟,眉目如画姽丽,肌肤似玉光泽,当然这女人没玄落漂亮,文华欣赏半天突然想起三八生的一句话,“为情所伤,愤而出家……” 难道是小三? 文华甩着拂尘上前,不想被人捷足先登,清明这厮狗腿的说道,“姑娘,师父正在打座,您有什么事情小僧可以告知。” 女子开口,婉转如莺啼,“家父想请大师过鄙室一叙,有劳小师父通传一声。” “那姑娘可否留下姓名?” “小女名叫摇璎。” 文华进去时玄落正睡醒,文华学着清明的狗腿模样,问着玄落,“大师,摇璎您可认识。” 玄落顿了一下,回头道,“她来了?” 文华点点头。 “长得很好看?” 文华点头又摇头,玄落撇他一眼叹道,“那可是天下第一美人沈碧瑶的女儿。” “然后?” “她是我师兄的未婚妻子。” 文华小心脏一跳一跳,“那和您是?” “是我以前的未婚妻子。” 文华的世界坍塌了,原来三八生的这句见仁见智是有原因的…… 玄落是摇璎的父亲指给摇璎的未婚夫,可是美人爱慕的是她的大师兄,于是玄落师傅就出家了。 和三八生的第二个版本相符。 于是,玄落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只是个为情所伤的可怜虫? 文华的世界又一次坍塌了…… “那摇璎要你去她家,您……还去么?” 玄落笑笑,“去。” 大师您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玄落大师两年来第一次下山,文华跟在后面屁颠颠的侍候,玄落回头,“过来。” 文华分外狗腿的问,“大师有什么吩咐?” “到我旁边。” 幸福…… 到了江州,玄落的大师兄来接他俩,玄落的师兄卫青鸿是卫家堡的现任堡主,为人义气,最不为人不知的也最不耻的就是抢了他师弟的未来老婆,不过幸好他抢了,不然现在也没文华什么事了。 卫青鸿扬鞭策马,看见玄落眼里似乎放出光彩,下马时,看着玄落说道,“玄落,回来就好。” 文华看着卫青鸿,长得还行,可和玄美人一比……所以说那什么摇璎也忒没眼光。 卫青鸿亲昵的牵着玄落的手,不想被玄落躲开,玄落狼狈的拉着文华,“这是清心观的文华道长。” 卫青鸿对着文华抱拳,“道长幸会。” 文华再看看玄落,玄落一脸淡漠,可是手却掐得死紧。 文华终于理清了点头绪,原来如此。 为情所伤……好个为情所伤! 文华笑意浅浅不达眼底,一把将玄落硬扯进怀里,“还得多谢卫堡主多年来照顾玄落。” 玄落怔了一下,卫青鸿大笑,“玄落是我的师弟自然该当如此。” 文华依旧浅笑,“是啊!照顾着师弟就拐了师弟的老婆。这便宜师兄可真是人人称羡!” “文华!”玄美人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回头大喝文华一声后,尴尬的看了眼卫青鸿逃跑似的溜走了。 文华抱臂看着卫青鸿,邪笑着,“玄落不说出来是他老实,可是贫道可不欠你什么,你管不着。” 卫堡主打量了下文华,细长的眼看着手里的马鞭,“久闻道长脸皮世上难寻其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卫堡主也不赖,娇妻在侧还惦记着师弟,坐享齐人之福。” 卫青鸿笑笑,“还得多谢道长,我一直愁着该如何向玄落开口说明这男男之事,道长正好为我投了探路石。” “……咱俩走着瞧!” 卫青鸿浅笑,“道长可知道玄落自小有心悸之症?” “什么意思?” 卫青鸿不语,慢悠悠牵着马走了。 文华悄悄溜进玄落的房间,玄落美人就等着他进来,文华头刚伸进门玄落就拿玄天剑作势要砍过去,文华大惊,一下跳进屋里,大喊美人! “死到临头色心不改,文华,你……你不要脸!” 文华一把搂住玄落,“玄美人,我又没有说谎,你为什么砍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便宜师兄什么的,这么难听的话你都说得出来!” 文华嘿嘿一笑,“许人做还不许人说呢?” “我……” 玄落美人抚着心口,摇摇欲坠,一脸痛苦之色。 心悸之症……难怪玄美人这么懒……心悸之人切勿劳作,一旦血气回冲,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千万不可刺激,否则…… “玄落,你别气……是我胡说!” 玄美人压根不看他,扭头看着床铺,文华会意,将他放倒在床上,运气替他顺通血脉,一个小周天后,终于缓过气来。 文华看着玄落不知怎的就亲了上去,吻得辗转。 玄落回过神来,一巴掌就甩到文华脸上,“无耻!” “是……是。” “下流!” “是。” “卑鄙!” 这下文华不说是了,将玄落搂进怀里,“可不是吗?玄美人你看我为了你都变成什么摸样了?” 第3章:南有文华,北有玄落3 玄落的师父前天刚好有事出去,玄落得等他师父回来问个安,听听师父告诫才能走,卫青鸿就请玄美人去聊天消遣,地点就选在后花园,那可是小情侣约会的好地方,文华偷偷跟在后面还被玄落给撵回去了,哎!真是可悲可叹,眼睁睁看着美人投进别人的怀抱……才不是文华会做的事! 卫家的后花园有一处凉亭,面着花前月下,良辰美景,分外迷人。 卫青鸿给玄落倒了杯酒,“玄落,当年的事情都怪我。” 玄落受不了柔情攻势,轻声说,“不,其实……其实是我太小心眼。” 卫青鸿大喜,“那你不怪我了?” “师兄……我又何曾怪过你……若不是我你又怎会……” “好,不谈这些伤心事,我俩分别两有余年,今日不醉不归!” 玄落想着出家人不能喝酒,师兄又盛情难却……婆叽!大不了回去就还俗,那文华不是嚷嚷这要去云游四海,以后跟着他混就是。 玄落喜滋滋的喝下这杯酒,可就是这小小的一杯酒,改了文华与他日后的所有预算。 卫青鸿喝完酒忽觉全身燥热不忍,下身更是难耐,又看见玄落,色心大起,一把将玄落按进怀里恣意吮吻,玄落脑子涨得难受,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觉得下身一凉衣裤被人褪了下来,意识也渐渐模糊…… 护卫抱着昏迷的玄落对站在月下的文华跪道,“主上,都已办妥。” 文华接过玄落,挥袖,“下去。” 月下美人朦胧似幻,文华咬着玄落的唇瓣,细细品味,浅笑着说,“玄落,不能怪我,怪只怪你对卫青鸿余情未了。” 情事中,文华清晰地听见自己趴在玄落身上,喊的人却是,“……容妃。” 文华理好自己的衣襟,玄落尚在昏迷中,双唇开合似乎在叫别人的名字,文华走近俯下身听见,“文华……救我……文华救我……” 文华不觉一阵心痛,将他拉进怀里,“玄落,是我对不住你。” 凉亭中,玄落醒来,上方躺着卫青鸿,再看看自己,衣衫凌乱,下身令人不齿的地方正流着血,胶和着粘腻的液体,分外令人难看。 玄落抚着额头,昨夜似乎听见有人说,“我对你不过是好奇而已,哪有男人间谈什么情爱之类,简直笑话。” 玄落将卫青鸿推下去,一瘸一拐的走出凉亭,玄落乍一离开,暗卫就将凉亭重新打扫一番,又将卫青鸿衣襟拉好安置在石桌上,仿佛醉酒于凉亭小卧一般。 文华等在玄落门前,老远望去,玄落似乎在对着他笑,那笑太诡异,文华心里一阵发凉,上前将他搂进怀里,解下披风给他披上,说着,“昨晚去哪里了?” 玄落浅笑,“有劳道长挂心。” 文华总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小心的将玄落扶进屋里,乘他睡熟时打水给他清理好后,也找了一处去休息,文华走后,玄落睁眼,狠狠地拽着床单,一双眼血红骇人。 卫青鸿听说玄落生了病特意来看望,玄落双唇失血一样苍白,看着他时,不觉的让人冒出一阵冷汗,卫青鸿寒暄半晌不晓得自己哪里得罪了他,憋得发慌,只得匆匆告辞。 养了两月有余,玄落病不见好还染上厌食的毛病,吃什么吐什么,文华四处去寻医生,可是尽被玄落挡在门外,文华心里正着急,他那好大哥又传他上京,连下催命符无数,又告知太后染病,文华才甩袖离开。 摇璎打开玄落的房门,远远看去,玄落瘦得骇人,俊美至极的脸憔悴不堪,见她来了,指着手旁的棍子说,“拿过来。” “师兄,你这是要做什么?” 玄落躺在床上,淡淡开口,“你拿这个碾我的肚子。” “师兄!” “你不动手我就去找青鸿,谁来都一样” “这是……这是十六爷的孩子?”摇璎不禁哭出声,“师兄,你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玄落笑笑,“不是我要作践自己,是他来作践我才是,明明四年前大师兄就不能人道,又有哪门子酒后乱性,这孽种我是万万不会留!” 摇璎一边哭一边碾着,血水染了满地,不消一会,一个尚不成形隐约是个孩童模样的肉球从玄落下身碾出。 摇璎问着,“师兄……这个……” “扔了。” 玄落已是疲惫至极,眼一闭上,仿佛回到四年前,他与卫青鸿比武,不慎害的卫青鸿不能人道,此后日日内疚愈甚,直到摇璎不管卫青鸿的隐疾要嫁与青鸿,他才寻得一丝解脱,此后遁入空门,青灯黄卷。 文华回来后已是两月之后,玄落早已离开卫家堡,光真寺里,玄落敲着木鱼,神色平常,文华亲昵的贴上去,“大师好雅兴,怎的念起经来?” “不外乎赎罪二字。” “大师,您双手哪里染过鲜血,干净得很。” 玄落不语,似以前一样,文华找了一处坐下,午后盛夏给玄落扇扇子,一派宁静。 玄落似是看的乏了,将书翻到一边,躺倒在木桌上,文华将经书抽出,翻着封面,上面写着《大华往生咒》,往生咒乃是超度亡魂之用,念亡者阴间之路好走些。 文华看了会只觉得哪里奇怪却说不上来,又放到一边,将玄落扶进屋里休息。 玄落近来嗜睡得很,一天大半个时光都在床上过去,文华拿着毛巾给他擦脸,无意中看见的他的后颈有一处胎记,形状似小兔,不觉大骇,禁不住又拉下些,胎记下有一颗痣,嫣红似血。 文华捂着头想了会儿,夺门而出。 此后,文华再没有整日里念叨着玄落美色,尽心竭力地对着玄落上心,美人日日冷淡,文华也不觉为逆,反而更贴着玄落,玄落以前大多时候吃了睡,睡了吃,现在一得空就念经,文华也不能做个托油瓶,每天抱着道德经来找玄落交流,玄落给他白眼无数,他照样来。 冬去秋来,又是武林大会,玄落上次打遍天下无敌手,这次文华哄着他去他倒不去了,原因之类不外乎是,“路途遥远就为个名号,不值。” 文华疑惑,“那你上次为什么去的?” “主持说我如果赢了,直接当首席弟子,不用干活。” 主持,你可真是高人,认了武林第一高手做弟子。 文华诱哄,“这次去你要是赢了,我包你吃住,不用你干活哦。” “现在你不就是包我吃住不用我干活。”玄落言罢还得意的摸摸自己的脸,真没想到自己的脸还有这么一个好处。 文华略一惊诧,玄美人什么时候会算计的? 于是过了武林大会报名时间文华也没能把玄落给骗去,玄落对此很是得意,文华沮丧。 第4章:南有文华,北有玄落4 文华虽然是个挂名而去的王爷,但是手上兵权财力一样没少,皇上暗示等和后宫调解好就让他回京,原来文华是信他的话的,可是玄落一事一出,文华不觉中觉得这次被迫出家没那么简单,于是文华道长又放血请百晓生来潇湘楼销魂。 百晓生站在潇湘楼下一摇折扇,叹道,“十六王爷所求之事,别说晓生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告诉你,美人,钱财不过身外物,还是性命重要,顺便奉劝王爷一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美色迷人,也能惑人。” 于是三八生摇着扇子,连大门都没进转身就跑。 文华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入夜时分,派出去的暗卫打探回来,“二十年前,容妃的孩子确实被扔进乱葬岗,扔掉时确实断了气。” 文华理着思绪,“那原先宫中管理密报的粘杆处的头儿呢?” “两年前换过一次,现在的王爷也认识,就是袁州太守家的公子。” “袁州太守?就是两年前被灭门的那个?” “不是,是一年前调任的徐共家的徐成明。” “徐成明……徐成明,你去告诉他,找出当年容妃一案接手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是。” 文华敲着额头,美色误人,当真是美色误人! 皇帝给他布了一个好局,一个不慎还真是永不超生。 文华想着和玄落的相遇相识,像是昨天才知道玄落的美色无双,可才知其美好就先入地狱。 养鸽户家多有诱鸽,色彩斑斓,美色诱人。 他姬容华就是那被诱鸽迷上的小鸽子,自认为识人无数,到头来还是栽在一只小小的诱鸽上。 太后听闻他的小儿子终于定下来,乐颠颠的从京城跑到光真寺来看未来的小媳妇,光真寺的清水开道,主持还专门训练了下寺里人的礼仪,可是小媳妇玄落还睡着觉,等文华给他打理好衣服,太后刚好进门,玄落跪到地上道,“贫僧玄落参见太后。” 太后也挺可怜,自家儿子喜欢男人也就算了……还喜欢一个和尚。 于是太后咬牙道,“算了……你喜欢就好。” 文华与太后聊了会,太后将他支了出去,看了玄落一会,笑着拉着他的手,“文华自小倍得先帝喜爱,待人上也就多些强势,你不要介意才好。” 玄落低头,浅笑,“自然不会。” 太后又说了会话,大抵不过是,文华是王爷之尊,以后是要娶名门之后,玄落若是跟他,要是不觉得委屈,名分只能给个侍人,为这文华与皇上吵了一架,太后想着小儿子所以过来看看。 看样子文华是对他上了心,要是和皇上争执起来,许是会削了他的王位,以后文华被贬为庶民,一日两日还好,要是时间久了为些柴米油盐如寻常夫妻吵架,念起以前的好来该怎么办? 又谈起先帝在世时最宠幸的一个妃子,“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貌,于是先帝给她赐名容妃,容华小时候是被立为太子的,那时与她交好,可是她却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给容华下药,后来小十六就弃了太子位……现在想想,大师长得与容妃倒有几分相似。” 玄落不是听不懂太后的话,于是下跪道,“多谢太后指点,贫僧与王爷不过点头之交。” “大师能这么想是极好的,不过十六自小性子直,以后知道大师与哀家的话难免怨憎哀家。” “贫僧对天发誓,此事绝无第三人知道。” 太后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抚着心口,“哀家只有三个孩子,老大登上帝位是最忧心的,老三入狱,余生是没什么想头了,只有这十六,到现在连家都没成,哀家不指望他能如何辅佐圣上,只求他富贵荣华,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以后史书上留一个好名声。” 确实,道士与和尚搞到一起,就是太后皇上允得,天下人也允不得。 玄落三跪九叩,双手伏地,“恭送太后。” 良久之后,佛室里,玄落大笑数声,久久之后,捂着心口,咳出鲜血。 文华这次上京,为的是一桩陈年旧案。 “容王殿下,梁纾羽当年投毒一按年隔已久,再想找出来当年真相,不是那么容易。” “徐成明……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反正这事情你要给本王办妥。”姬容华背对着徐成明,双手背于后。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姬容华似是能感到他心中所想,“就算强人所难,你也得查,本王手上正好有两年前袁州太守一案的底供,要是你查不出来容妃一事,这件案子索性也一起交到大理寺。” 此时玄落正在佛堂念经,寺内萧条冷清,清明守在一旁,给玄落打理殿内灯火。 玄落念了会儿往生咒,渐渐睡去,清明看天色已晚就回房里睡觉去,然后满天大火铺天盖地般燃着了光真寺的大殿。 清明是最先发现的,寺里的人救了半天火,到最后还是没能止住火势。 姬容华拿着数年前太后亲笔的书信从进宫里的议事殿时,皇上正批着奏折,“皇上,你该满意了!” “容华,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不悦。 姬容华斜笑,“现今太后干政,皇上很不乐意是吧……” 皇上颇为不解,“十六,不要以为母后护着你你就能胡说八道。” “母后……母后就是当年真正给我下毒之人,容妃就是替罪羔羊,先帝要改立老八做太子,母后抢先一步,现在大哥就做到了这个位子不是?” 皇上此时来了兴致,托着下巴问。“所以?” “三哥不巧知道了实情,不忍杀害容妃的孩子就买通宫人换下老八,但是他忘了死囚临死是要仵作检验全身的,老八身上有胎记,而换下的那人没有……于是三哥就被你们送进了大理寺!” “你和母后相争,偏偏争不过她,就寻到民间的老八,皇上借玄落之手凭着我对容妃的执念让小弟去查里面的勾当,不就是为了把太后推下去?” 皇上抚掌,“好……好,十六,照你这么说,玄落凭什么帮朕,朕不也是凶手?” “……两年前袁州太守一案是粘杆处的人做的……我若猜的不错,两年前你就找到了玄落,我不知道你给了他什么好处,他不仅帮你杀了袁州太守一门,还愿意为你做饵。” 皇上浅笑,“十六,你是朕的亲弟弟,朕自然不会害你……不妨告诉你,玄落不会对你动情,而且你们是亲兄弟,这是乱仑。” 姬容华浅笑,“我交出真相,你交出玄落,岂不公平。” 皇上大笑,几乎笑出眼泪,“十六,朕该说你什么好,你可知道一年前朕为什么让你上京?玄落不仅有心悸之症,体质还与常人不同……容妃是异族,她诞下的孩子竟会生子,一年前你搞大了他的肚子,他派人上京报信要朕把你支走,就是为了把那个孽种打掉。”皇上拿着墨玉镇纸,语气平常,“玄落为了给容妃沉冤得雪,竟罔顾伦常,这等妖孽自是不能留。” 皇上拿出一封信,是粘杆处专用的暗黄信纸,末尾一行写着,昨夜子时,光真寺大火,玄落葬身火海。 姬容华手中信纸翩沓而落,他追着信趴倒在地……为什么!为什么你到底要走到这一步! 此后再没人听过姬王爷提起玄落大师,后来姬容华还俗,文华一语渐少提及。 两年后,武林大会,百晓生记录江湖排名,无意中发现若干年前记录的一句“南有文华,北有玄落”,轻轻一笑,朱笔一挑,斜线勾去,由是文华玄落笑侃之语终是了结。 第5章:倾城与倾国,美人难再得1 昭阳帝五年,帝崩,子均幼,其弟姬容华继皇帝位,史称文华帝。 小宋是昭阳帝三年搬到锦罗镇的,个子高挑,眉眼细长格外招人疼,年龄也不大,所以三姑六婆们没事总喜欢上他家转转给他说亲事,自从小宋染上赌瘾后这些婆娘们才安生些,可是还是有那几个不死心的来串门,最后小宋染上酒瘾才罢休。 所以,小宋不仅爱赌钱还爱喝酒。 其实不是大毛病,可是正经人家谁会把女儿交到这样一个人手里,于是小宋乐得清闲,每日在码头干完活,就趴到家里温馨的小床上日子悠哉悠哉。 幸的识得几个字,小宋在码头上做的事账房先生,管理下平时的账务,偶尔和码头劳力们聊聊天,岁月静好,时光悠然。 老账房先生说,“小宋,看你是个明白人,记着,干咱们这行,听的,说不得。” 小宋跟二孙子似地送走前辈,独占了这么块好地方。 别看这么个账房先生,每年竞争的人特别多,小宋死死守着这么一块地方,真的特别辛苦! 有时候会想如果老子养个孩子,以后养老绝对不让孩子干这行! 在昭阳四年,他姑妈家的远房亲戚家的女儿看上了小宋,小宋公子才终于结束了单身生活。 天色渐暗,小宋对着码头大伙大喊,“收工!” 哥几个听说小宋老婆半月前给小宋生了个男娃,凑了钱要请小宋去喝酒,小宋盛情难却,几个人喝酒喝到三更天才回家,小宋拎着酒坛回到家里,秋霜拽着他说,“你可算回来了,阿水不见了!” 小宋小时候跟着采药的老师傅认得几味药材,在他媳妇怀孕的时候就上山采药换点银子给他媳妇补身子,那天他在山上走得累了就趴在溪边睡了会,醒了的时候看见溪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漂来个人,身上几个血窟窿,那是个男人长得却比女人还好看。 小宋把他背回来后打算问问他是哪里人把他送回去,没想到这人是个傻子,醒了以后啥也不知道,依依呀呀的说什么别人也听不懂,小宋和他老婆商量下,这么个傻子还长得这么好看要是把他丢在外面,要是被人拣去做那些不干不净的勾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因为这个傻子是水里来的,所以叫他阿水,小宋给他治好伤后一直养在家里,明明一直挺听话的今天怎么就跑了呢? 小宋想着突然说着,“坏了!昨天我说要去后山,他不会今早也跟着我去……” 妈呀!后山可不是小山沟沟,那可是座大山,里头有狼的! 小宋立马醒酒,丢了酒瓶,拿上火把叫上了码头上的几个兄弟一起去后山找人。 阿水晕晕乎乎的走在山道上,手里攥着个小木偶。 那只小小的木偶披着袈裟,模样因为长久的抚摸变得模糊不清。 阿水看见前面有亮光,篝火下,有女子在嘤嘤哭泣,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人会认为自己见了鬼或是狐狸精来谋人性命 ,可是阿水不是正常人于是慢腾腾的走过去。 火堆前面,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摇着一个比她衣服还华丽的姑娘,“小姐!小姐!你醒醒……” 那丫鬟见有人来了,抬头,飞快的拽着阿水说,“……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阿水摇晃着脑袋,看着地上的女子,面色已是有些青灰,双唇乌黑之色,若是寻常药农,一眼便能看出那小姐是被蛇咬了中了蛇毒,可是现在一个傻子一个没出过远门的丫鬟,谁认得这玩意。 阿水猛地被丫鬟推过头一下栽到了那位小姐身上,阿水许是歪打正着,手指正压到那小姐的风涌穴,小姐悠悠转醒,可是毒还没解,早晚要翘辫子。 那小姐许是学过医的,指着自己的腿,小丫鬟上前扯开自家小姐的衣襟,小姐的腿上有一处蛇咬痕,正流着黑血,若是再不吸出来,肯定挺不过半个时辰。 丫鬟问着阿水,“怎么办?” 阿水摆弄着小玩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小丫头急得要死,小姐挺艰难说着,“吸……吸出来……” 常识下,若是剧毒的蛇所咬,应该先嚼些草药再吸,否则被吸的人是没事了,可是吸的人还得嗝屁。 所以这主仆俩命都苦,出远门不应该两个人,两个人也就算了,起码要有点野外求生的常识吧……就算丫鬟给她吸了毒,丫鬟死了,小姐没人照顾扶持着走出深山最后还得死。 多么凄惨的一幕,可是阿水还是玩着他的木偶。 小丫鬟吸着毒液,等吸完了,两眼一黑,晕了。 小姐余毒未清,晕了,还没死。 小丫鬟昏迷中隐约听见一声叹息,有人将嚼碎的草药喂进她的嘴里,然后吵闹声临近,有人叫着阿水,她听见有人疯疯傻傻的跑过去,依依呀呀的喊些什么也听不大懂。 主仆俩隔天醒来,面相和善的姑娘给她们乘着粥,小丫鬟说她家小姐叫王凝,她叫小月,是来锦罗镇投奔亲戚的。 门外的阿水正玩着木偶不觉笑出了声,小宋拍着他说,“阿水,瞧你平时疯疯癫癫的居然还能救俩人……那什么来着……对了,傻人有傻福。” 官府今日张贴告示,高阳国的九公主前来和亲不慎路上走失,虽然肯定不会走到锦罗真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但是表面工作是要做滴,所以全城上下包括锦罗镇,所有未满十九的小姑娘全得去官府一趟。 县太爷和小宋是拜把子的好兄弟,小宋的工作就是县太爷托人找的,所以大笔一挥,不用检查小宋家了,别派那些个衙役往人家跑,他家媳妇坐月子见不得风。 那位寄宿在小宋家的小姐能下地走路时就去看看阿水,手里拿着一块糕点递到阿水手里,“听说宋先生说,你……摔坏了脑子,你叫阿水是吧?我是王凝,你记得我吗?” 阿水接过糕点,纠结着吃还是不吃。 王凝说,“阿水哥哥,你长的真好看,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比你好看的人呢。” 阿水握着糕点的手抖了一下,王凝接着说,“我的爹爹让我嫁给一个我连一面都没见过的人……你知道吗?我的二姐也嫁给那个人,可是成亲当晚那人就扔下二姐出家当道士了,我的姐姐就吊死在他家大院……他很奇怪,嫌姐姐长得不好看,可是我姐姐真的很好看的,我长得还不如姐姐,他到时候也嫌弃我怎么办?所以我逃出来了。” “阿水,我要是像你一样漂亮就好了。” 王凝说了会话笑着走了。 阿水眼里泛出了一丝水光,大口大口的咽着糕点,手里的糕点屑和着他的眼泪糊成一团。 手边的小小木偶像是含着笑意,说着,“大师,你长得真好看。” 第6章:倾城与倾国,美人难再得2 姬容华打理着朝政已经够辛苦了,他那未来的贤内助不但不帮他分忧还半路逃婚,姬容华心想,有本事逃最好逃一辈子,别让我找着你,你不想嫁?我还不想娶呢。 姬容华也就不把找公主的事放在心上,随便找找,做做样子给公主的老爹看,给公主省了不少事让他也省心。 就这么找了半年多,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偶尔还发发感慨,“公主至今下落不明,朕有什么心情再纳新妃?你们打算置公主于何地?” 日子一晃一晃的过去,王凝对阿水是越来越上心,她一出生就崇拜长得好看的人(当然她姐那事给她的阴影也挺大),可这一个是来路不明的大家闺秀,一个是忘却前尘的傻子,这两人若是谈婚论嫁是指定不成的。 阿水整天抱着那个破木偶,王凝觉得太掉价,自己又亲手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递给阿水,阿水看了一会儿新木偶,最后将手里的小娃娃给了王凝换新的,那个旧木偶王凝没舍得丢,缝在在荷包里,总觉得有这个在身边阿水离自己又近了一点。 阿水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就这么混日子等死,可是他又不想死,王凝说,“阿水,我喜欢上一个人,他长得很好看还救过我的命,可是他是傻子根本听不懂我的话,我该怎么和他说呢?” 阿水拿着木偶的手一抖一抖的,他像第一次看王凝一样,心里想着,大姐,你连傻子都要,这是何等的没有下限。 王凝被他看的小脸一红,“要不我和他私奔吧!” 阿水扶着脑袋,小心肝一颤一颤,小姐,你要私奔出门请左拐,恕小弟不奉陪。 王凝点着小手指,“阿水,我……我……” 我个半天,小宋终于被我回来了,阿水泪眼汪汪的看着小宋,大哥,快把这位小姐领走吧,我容易吗我。 小宋心情不错,一回家就去向老婆报到,阿水咬着小袖子,真是……真是见色忘友! 王凝还打算说点什么,丫鬟小月急急忙忙的跑来,“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 “皇……黄公子来了,就等在客栈。” 这次王凝笑不出来了,心慌的看了阿水一眼,阿水乐滋滋的数着手指,心想着,恕不远送。 客栈里,姬容华背手立于窗前,略一回头,对上战战兢兢的王凝,浅笑着说,“公主殿下,出来半年有余,现在您可愿陪朕回去。” 王凝不知道从哪借来的胆子,小声说,“我……我不回去。” 姬容华笑容僵了僵,问道,“理由?” “我……”王凝被他吓得快哭了出来,“我回去。” 不禁吓。 姬容华走到王凝身边,将王凝缩成他身影下,细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一缕头发,“公主千金之躯怎能睡在这种地方,随朕来行宫。” 王凝下了客栈,九五之尊的仪仗架满街道,街坊们难得见一次天子容颜,挤的人山人海,姬容华将王凝扶上马,回头时似乎看见什么人,一细看却像是幻影。 王凝这是拽着他的手,“陛下,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再去见一个人,他救过我……我想再看他一面……” 姬容华笑对,“既是公主的救命恩人,朕也应当去看一看。” 平素无人的小院今天人山人海,等皇上的仪仗到时小宋家几乎站不住人了。 王凝下马找到了小宋就是一跪,“宋大哥,王凝瞒你一事心中是在有愧,请受小妹一拜。” 小宋差点吓傻,连忙扶住她,俯下身时,王凝低声哽咽着说,“都是王凝的错……王凝与阿水的事瞒不住皇上,肯定是瞒不住他的……到时候……皇上会杀人灭口的!请宋大哥将阿水藏起来……求求你……” 小宋拍着她的背,“你放心。” “请宋大哥告诉阿水,王凝今生不能陪在身边,许他来世。” “对不起……” 两人腻歪了半天,姬容华咳了一声,上前道,“宋先生救公主一命,赏白银千两,食邑万户。” 语罢,将公主拽走扶上马,仪仗渐行渐远。 小宋连夜逃跑,秋霜收拾着行李问,“相公,我们这时走什么,皇上不是还给了赏赐么?” “霜儿,你想想,公主逃婚对外说的是什么?……是不慎走失!我们这些知道实情早晚被皇上维护皇家秘事灭口,就算拿了赏赐还得有命享才是!” 小宋半夜里去找阿水,阿水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最后在后山山脚下看见他拿着木偶,口里模模糊糊似乎在念什么经文,小宋拉上他就跑,小道上秋霜驾着马车 等着他俩。 一行人越走越远,直到锦罗镇变成一个小黑点,然后轰鸣一声,远处的小镇被轰天炮炸的火光满天。 幽怨的轰鸣过后,小宋说道,“许多人一辈子都想着能得见天颜,可这一面却是在拿命来换。” 这时的阿水憨实的睡着,小宋说道,“哎……傻人有傻福。” 几天后,路上张贴告示,锦罗镇几日前遭受土匪,一个小镇全部人遇难,无一生还。 行宫里,姬容华换上便服,王凝刚刚沐浴完,出浴美人脸上有着玫瑰浴蒸腾的雾气,姬容华将她一把扯进怀里,王凝略略挣了下,便安分下来,姬容华想起他大哥说,得到一个女人最快的方法,不是献出你的真心,而是先得到她的身体。 姬容华没那多心思陪着这位公主殿下玩,只能采取快点的法子。 华丽雍容的殿室,姬容华压在王凝身上恣意求欢,王凝嘤嘤哭泣,口中模糊的叫着阿水。 次日清晨,姬容华由侍婢打理衣服,闲来无事便问着王凝,“你叫的那个阿水是什么人?” 王凝头埋在锦被里,半天不吱声。 姬容华上前抚着她的脸说,“昨夜锦罗镇遭遇贼人,镇上的人全数丧命,估计你的阿水也在里面。” 王凝大怔,大颗的眼泪直直的落下来。 “姬容华!你还是人吗?阿水不过是个傻子,镇上的人何其无辜!” 姬容华由着婢女理好衣上的褶皱,俊秀容颜似有一丝讥讽,“公主,朕只是告会你一声,下次,不要直呼朕的姓名,这是大不敬!” “还有……”姬容华回头,“他们不是因朕而死,而是为你,九公主。” 第7章:倾城与倾国,美人难再得3 王凝拿出荷包,里面有着阿水整天不撒手的小小木偶,那个木偶做工精细,日积月累的摩挲将小木偶弄得很脏,王凝想着阿水拿着木偶的心情,那是怎样怀念一个人呢?才能把一个木偶带在身边日夜不离身。 王凝拿到手的第一天心里满是甜蜜,那天她一边洗着木偶一边想象着和阿水的以后。 他……也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吧,否则怎么会把这么珍视的木偶给我呢。木偶洗干净后,光彩的袈裟罩在一个绝顶俊秀的人身上,那个小小人儿笑意浅浅,像极了阿水。 现在,这个木偶陪在她的身边,就像阿水在身边一样。 王凝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毕竟是没有二姐好命,若是当年嫁来的是她,那么姬容华看不上她,会不会放她和阿水幸福呢? 小宋走了大半个江州,之前就听人说过遥华,那是一块生财的好地方,外乡人来这儿十有八九是来做生意,而且经济繁华,风土人情上佳,最后小宋敲着马车说,“得!就这儿了!” 小宋开了一个小药铺,还请了个大夫专门坐堂给人看病,大夫领回来的那天还给阿水看过,老大夫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阿水拿着小娃娃压根不管他们说什么。 有天阿水正睡着觉,隔壁突然一阵吵闹,于是穿上衣服隔着门板看见秋霜被人按在地上,小宋拉着她的手却被一个男人扯开,那人钳着小宋的下巴说,“宋大人,躲了我这么久,可要我好找啊!” 小宋甩开他的钳制,“滚开!” 那人笑笑,斜狞至极,“好啊!不仅娶了老婆还长本事了,我倒看看你怎么横!” 有人上前说,“主公,附近没有人家,屋里除了小公子还有个人,不过是个傻子。” 那人依旧拧着小宋,“傻子……呵呵,宋大人的品味是越来越次了……”语毕,一把拽下小宋的衣物,“傻子你都要,宋贤,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贱。” 小宋咬着牙说,“你再碰我我便死给你看!” 那人像是听见什么笑话,大笑出声,“死给我看?你这是学哪门子贞节烈妇,好!你死给我看!你死啊!” 小宋看着不远处的秋霜,浅浅一笑,“霜儿,我……是我对不住你……” 语毕,小宋拿起一块石子便塞进嘴里,那人大惊,硬掰着他的嘴,可是小宋死不松口,不消一会,想是石子卡住喉咙,小宋的嘴角呕出一滩血。秋霜大叫着相公,也学着拿着石头卡进喉咙。 阿水再看不下去,溜进一旁的屋里将小婴儿抱出来,小娃娃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大睁着眼睛看着阿水,阿水眯着眼,不想还是落下一滴眼泪正好滴进小宝宝嘴里。 宝宝瘪着嘴,好苦。 夜色正盛,阿水运起轻功飞出数里才有人发现。 阿水流离几天才找到住所,易容后定了一间雅房,请了奶娘给小宝宝喂奶,才想起来今后该怎么办,这个孩子还怎么小,他又是个大男人,很头疼。 小宝宝拿着天真的眼睛看着他,这让阿水真的很难说出口,小宝宝,其实……你的父母都死了,你知不知道。 小宝宝是有名字的,叫,叫什么来着……奥,是宋鸿灏,最后一个字不是读书人还真念不出来。 依阿水的懒性子又把孩子还改了个名字,小宋如果知道这个名字估计会从地府爬出来掐死他,“小小宋,你好好的不要闹,我要睡一会。” 王凝回到宫中的第二月,孕吐不止,太医摸着胡子报喜,“皇上,公主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姬容华应了一声也不见得多高兴,太医奇怪,若是九公主立为皇后,这可是嫡长子,怎的皇上也不上心? 王凝绣着碧水鸳鸯,听着小月愤懑,也不太在心,望着深宫后院,眼里波澜不惊。 难道这就是同床异梦,王凝自嘲一笑,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杀了她最爱的人的恶魔却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世间居然有这么可笑的事情。 两看相厌不如不见,除了册封大典时王凝看了眼姬容华此后两人真的没再见过一面。 姬容华今夜想起王凝临盆在即,突然想去看看她,王凝隔着帘布说着,“臣妾身子不适不能接驾,请陛下恕罪。” 姬容华找了一处坐下,“无妨。” 桌上有一副刺绣,是一只鸳鸯浮在水面,顾影自怜。 姬容华想着自己这段时间是真的冷落了她,端起刺绣看了一会,终于看出其中不妥,那鸳鸯对着水面那里是自怜,分明是含了情意。 姬容华攥着刺绣,“皇后好雅兴,日日刺绣也不觉得累,莫忘了自己是他人之妇,别说朕后宫佳丽三千做不得鸳鸯形影不离,就是皇后自己又何曾为人表率。” 王凝浅笑,“妇容妇德,臣妾何德何能做这个皇后,皇上还是让臣妾去嘉乐殿陪太后诵经为皇上祈福,以佛经诵德为皇上消些业障。” 姬容华将刺绣放下,看着帘后的女子说着,“……也好,待皇后诞下子嗣就去嘉乐殿,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回来。” 王凝托着身子下床跪拜,“谢皇上隆恩。” 太后久不理朝政,暮华之年养孙为乐,颐养天年而已,王凝陪在太后身边日日念得就是往生咒,太后抚着她手的说,“不是十六看不上你,是他心里还惦记着个人,这辈子他是不会再喜欢别人的,凝儿……好孩子,苦了你。” “世上违心之事,哀家何尝做的少了?最后悔的就是十六与他,哀家不该做的那么绝,现在十六是在心里咬着牙恨我。当时若是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的事,可是我见那孩子长的太像梁纾羽……都是孽。” 王凝敲着木鱼想着太后的话,不觉就流下眼泪,都是孽……那她与阿水又做错什么,落得这么深的业障! 姬容华批着奏折,翻了一会,王凝的事弄得他满心不痛快,大笔一挥,降密旨给粘杆处的人好好查一查那个阿水是何方神圣。 午后盛夏,似乎想起若干年前他追着玄落给他扇扇子,那时扇的累了就找一地方看看道德经,玄落偶一回头他就拿扇子继续扇,茫茫夏日大半个时光就是在光真寺过去的,玄落翻着白眼看他,骂他无耻,卑鄙,下流。 仿佛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在卫家堡,玄落打下那个未成形的胎儿,是该多么痛心,那时候他却一点都不知情。 如果当时他不是那么急着上京,如果当时他肯听一听玄落的苦衷,如果他去追问玄落整日念往生咒是怎么回事,也许……也就不是那么来不及。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城,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第8章:倾城与倾国,美人难再得4 王凝的孩子两月大,细看之下这孩子长的很像姬容华,眉目生来就清秀一些,乍一看还像个女孩子,皇后娘娘日日诵经念佛,那个小孩子压根就不去照看,姬容华只能又当爹又当妈的围着孩子转,父子两个相依为命好不可怜…… 与此同时玄落也正纠结着该怎么给小娃娃喂羊奶穿衣服,两人身处两地同时说了一句,“苍天啊!……不要哭了……” 所以说玄落和姬容华有时候还是有共同语言滴。 御花园中,姬容华一身明黄龙袍正笑嘻嘻的哄着孩子,徐成明前来上前行礼后说道,“禀皇上,皇后娘娘回宫前在锦罗镇是被一个名叫阿水的人相救,不过……那人神智不大清楚,一直养在一户姓宋的人家,估计也炸死在那夜。” 姬容华将孩子递到一旁宫人手中,抚着额头说,“尸体呢?” “……没有找到。” “那爱卿是如何知道他已经死了的?” “臣……” “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找到活人就先提到朕面前,朕到时亲自答谢,若找的是尸体,就以护国公之礼下葬。” “臣遵旨。” 徐成明退下后,躲在一旁花丛身着宫装的小月捂着嘴巴,一双眼里惊恐至极。 姬容华看了会风景便带着尚在襁褓的皇子离开,小月回到嘉乐殿时,心里滴血似的难受,阿水那日救过她的命,她一直牢记在心,公主只知道那日阿水救了她的命便情根深种,可那日动心的又何止公主一人! 她还没进宫门偏咳出一滩血来,殷红血迹就像她无望的爱情,还未开始就被扼死在摇篮里。 王凝就在不远处的佛堂念经,烦冗经文中,香烛烟气缭绕。 那日小月回去就生了重病,恍惚中喊着阿水的名字,王凝戴着黄金护甲给她擦汗的手顿了一下,最后放下毛巾,浅笑着抚着小月的手说,“小月,你跟着本宫十六年,本宫以后只能在这深宫之中挨日子,念着以前的情谊,本宫放你出宫,若是有幸在外面见到一个喜欢的人千万不要犹豫,私奔也好,逃婚也罢,万不要像本宫被拴在牢里,不得解脱。” 小月出宫门时回头看了眼九重宫闱,仿佛能看见她的公主正端坐佛前长诵经书,年华青春不再,只是日复一日的让黑暗侵蚀生命,生不如死。 阿水摇着摇篮一个不留神小家伙又哭了出来,魔音穿脑之际想着有没有棉花之类的东西塞一下耳朵,小家伙张牙舞爪的拽着阿水的衣服,阿水将他抱了起来,小小宋不哭了。 原来是撒娇……阿水黑线。 客栈里最忌讳的就是打架,阿水伸头望望下面,不知道谁家的公子调戏良家妇女,又是哪路英雄豪杰出手相救,阿水看的昏昏欲睡,小小宋却看的津津有味。 “小小宋,你知不知道江湖上有一个叫百晓生的鸡婆和你一样八卦,以后你可以考虑当他的徒弟。” 小小宋今年刚满一岁,放在寻常人家再过两天就可以抓周了,原来小宋和秋霜还在为他以后走仕途还是从商伤脑筋,现在阿水直接给他定了以后的职业。 阿水抱着小小宋说,“你以后可千万别想着报仇,告诉你,我是想明白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好好过完你的日子得了,仇恨这东西最是要不得。” 阿水看了会儿那教训纨绔子弟的少侠怎就这么眼熟呢? “清明!” 这下终于有人来带孩子了!这下再也不用纠结给孩子喂奶了!这下再也不用半夜睡得正熟给孩子换尿布了! 清明将近两年没见到玄落,几乎快认不出他了,其实玄落除了头发长了点比,以前更瘦了点也就没那么多改变,清明看了眼前人半天终于震撼的搂着玄落大叫着,“师父!原来你没死啊!” 玄落纠结着,“当时出了点事情,不过现在好了,我又回来了。” 他答应太后以后都不会再见姬容华,那段时间装疯卖傻的过日子,真有那么一段想过这么活着究竟有什么意思,然后小宋的事情让他明白,人是不能一死了之的,小宋死了,他的孩子怎么办,远在沧州的父母怎么办,亲者痛仇者快,图一时义气,终非明智之举。 再难的时候都挺了过来,现在不也挺好。 清明看着他红了脸,“那师父还回光真寺么?” “戒都破完了还回什么,以后好好过我的小日子。” 清明大喜,亲昵的搂着玄落,“那以后师父打算去哪儿?” “我想去趟卫家堡,这个孩子你暂时给我照看一下。” 清明接过小小宋,腼腆的笑着说,”师父,我现在在永州镖局,等您忙完了,记得来找我。” “嗯……嗯。” 与其让小小宋在他身边吃不饱穿不暖还不如交给清明,可是这么昧良心的事玄落还真干不出来。 清明犹豫的问着,“师父,这个孩子和您是……” 玄落想了一会儿,浅笑着说,“当然是我的孩子。” 清明郁闷的想着,这个居然是他的孩子……当时他随师父下山化缘,多看了一个女施主两眼就被师父敲脑袋,现在师父还真是该破的戒全破完了…… 卫家堡堡主卫青鸿上年刚当上武林盟主,现在正是炙手可热,每天来送礼攀关系的人数不胜数,玄落自报家门后,门卫讥笑着说,“谁不知道两年前玄落大师葬身火海,你还真是会诌。” 现在玄落又是一攀关系的,对此玄落心想他家的家门还真不好进,以后他不请我来我一定不来! “好吧……我是街头卖豆浆家的二姑家的远房亲戚,你府里的管家是我姑妈家的三婶的五姨夫,他让我来拿封家信。” (旁白—— 繁花花:出家人不打诳语啊!玄落大师! 玄落:o(>﹏<)o要不是我快没银子了谁想进他家借钱!#¥%*&……%……) 门卫拍着玄落说,“小哥早说吗!来,这有一后门从里面进去第一间房就是王管家的屋子。” 玄落刚迈进后门门卫又说,“那个谁,小心点……” 玄落感动,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咬咬小袖子,借着钱了分你点。 第9章:帝王者,生而无情1 太后垂暮之年,多疾,帝后王氏侍候病榻不怠,有孝名。 “启禀圣上,太后已无大碍。” 姬容华批着奏折的手一顿,放下手中朱笔问道,“皇后一直呆在太后身边?” “回皇上,皇后娘娘一直侍奉在侧。” 姬容华看着手中奏折,挥手让太医退下。 许久之后,对一旁的李总管说道,“去把凤栖宫打理一遍,将皇后请回去。” “是,圣上。” 佛堂之中,王凝敲着木鱼,对着传旨公公说,“请转告皇上,有劳陛下挂心,臣妾现在只想一心礼佛为太后祈福。” 李总管摇着头,“皇后娘娘,再过几日就是选秀的日子,一轮妃子们眼看就要进宫来,乘着现在皇上还记得您的好,难得低一次头,您就捡着这个台阶下,以后再想回来恐怕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王凝浅笑,“又能有什么想不想的。” 木鱼声渐起,李总管摇着头出了佛堂,回头看了眼,叹了声气,“哎……” 姬容华听着李公公回禀,一时有些失神,“皇后劳心劳德,既然不想回来就多派些婢子去嘉乐宫照看。” “奴才遵旨。” 新一轮的妃子进宫,姬容华又焦头烂额起来,这种事情本来该是皇后去操心的,王凝躲在佛堂里不问后宫,这些事情还是得他自己来。 姬容华一扔秀女图,敲着脑袋,“林丞相的女儿不是有才女之称,明天直接封她德妃,让她来给朕好好管管后宫。” 回去睡觉时回头看了眼桌上的秀女册,他妈的怎么能让一大老爷们来搞这些东西! 林羽研封妃第一日就去拜见皇后不想被婢女拦在门外,一旁的侍婢小声对林羽研说,“……德妃娘娘有所不知,皇后一直不得圣宠,现下还给您立这些威风,真是不识好歹。” 林羽研宫仪之资,回头对着身边的婢子唇角轻扬,“那里面的是皇后,就算不得圣宠也还是皇后,岂是容你们这样诋毁的……拖下去,掌嘴四十。” 小婢子大惊,“娘娘!娘娘恕罪!” 许是吵闹声太大,里面出来一个婢女,传着皇后懿旨,“娘娘静修,请德妃娘娘移驾北苑。” 林羽研在门闭之时终于看见里面的皇后王凝,素颜白衣,正坐佛前,三千青丝委地。 这样的人,应是无心帝王雨露之恩。 林羽研对着门内之人福身,你既无心,我正有意。 有一个不得宠皇后在总好过同后宫其他人来争。 这批秀女姿质上佳者甚多,若论美色槿华绝不是其中佼佼者,可是皇上选妃那日看见她与树下小寐,容颜静好,一身素衣,姬容华走到她身边时,槿华手里拽着姬容华的衣角嘟哝着,“别吵……我还要再睡会儿。” 姬容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唇角笑意渐起,宠溺的抱起入睡美人,让一旁奴婢噤声。 第二日,有两个未经选拔就封妃的妃子,一个是林丞相家的千金,一个是尚书家名不见经传的庶女,一个德妃,一个洛妃。 德妃是取其贤德之意,洛妃是夸赞槿华洛神美人之姿。 姬容华哄着小皇子入睡,李公公接过小太监的玉盘轻声说,“皇上,该翻牌子了。” 姬容华轻笑,摇着头翻了皇后的牌子,意思是,还是抱着枕头睡吧! 玄落最近小日子过得不错,从卫青鸿那儿借来一大笔钱,整天划算着怎么花,卫青鸿听说他有孩子还不相信,大老远从卫家堡跑来看他的小侄子。 清明小兄弟想着以后怎么跟他师父去闯荡江湖,没想到他师父又带回来一个人。 哎,原来世界如此悲催。 玄落抱着小小宋,“看,这就是我的儿子,小小宋,大名宋鸿灏,和前任名相宋贤一个姓。” 卫青鸿看了一会,忽然问着玄落,“他……他是你和宋贤的儿子?” “我……他……你胡说什么!” 清明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那他为什么姓宋?” 对呀,为什么姓宋呢? “咳咳……我说错了,他不姓宋,姓玄,玄鸿灏。” 清明明显不相信。 玄落一副信不信由你,抱着小娃娃去喂羊奶,卫青鸿摸摸鼻子,绕到玄落身后,搂着他的腰说,“师弟,这几年你去了哪儿。” 玄落一僵,手拉开卫青鸿,支吾着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你的事我听摇璎说了,姬容华……要是知道你还活着……” 玄落转身,一身惨白的衣服映着惨白的脸色,“师兄,当年的事情,我犯下太大的罪孽,我,现在……是真的后悔了。” 卫青鸿拍了下他的肩膀,“都过去了,没事。” 玄落摇着头,怎么会忘,那个在卫家堡被迫舍去的孩子,那袁州太守一家上下一百八十六条人命,还有夜夜入梦的姬容华在光真寺说的每一句话,每每醒来,他抚着心口,那里越是痛,越是后悔,越是想起自己……曾是那么接近过,幸福。 玄落捂着心口,心悸之症每日愈厉,恐怕是没有多少日子好活得了。 他苦笑,活下来又能如何? 怀里的小小宋哇哇大哭起来,玄落回神,对了,还有这个小家伙。 “你的爹娘没良心,我总不能不管你吧!” 卫青鸿笑着说,“他的父母是谁?” 糟糕,又露馅了! 玄落大笑,摸着脑袋说,“就是……就是,师兄,你懂得!” 卫青鸿笑笑,揪着他的衣领说,“师父临终前最挂心的就是你,让我好好照看你,所以……今天你不说明白就马上还钱!” 玄落咬着袖子,泪眼汪汪,“师父,您老在天有灵就好好看看你的大徒弟,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师弟!” 卫青鸿拍拍他的肩膀,“得了,别哭爹喊娘了,赶快的。” 锦罗镇有一个姑娘出重金让乱葬岗的工作人员给她建墓地,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墓地里的坟墓都是空坟。 那边的坟地兴建的如火如荼,怪事也传的越来越远,一日玄落隔着房门听见别人议论着墓地,里面第一座坟头就是祭奠一个叫阿水的人,那时玄落看着小小宋说,“看什么看,我就是个已经死了的人。” 玄落死于两年前宫廷秘史,被放火烧死。 阿水死于锦罗镇,被火药炸死。 现在他不是阿水,也不能是玄落,玄落蹲在地上想了半天,拿他现在应该是谁呢? 卫青鸿安慰他,改了名也好,以后行走江湖也方便不是。 于是卫青鸿大笔一挥,“就叫卫玄吧!以后你就是我卫青鸿的弟弟。” 玄落觉得这名字真的不好听,可是这人真的很懒,连给自己起名字都懒得动,“好,卫玄就卫玄吧。” 可是……真的很难听! 第10章:帝王者,生而无情2 玄落沾了卫青鸿的光,所以光都沾了去他家蹭几顿饭吃也没什么,玄落抓着卫家的门卫的说,“大哥!好人啊!我又回来了!” 门卫拽开他的手说,“又来拿信?” 玄落摇头,“来借钱。” 两人正闲话家常的上劲,卫青鸿黑线无数的把玄落拉下来说,“武城,这是卫玄,我弟弟,下次要他进来不用再拦着。” 武城看看卫玄再看看卫青鸿,长的可真是……一点也不像! 卫青鸿家里来了位客,正经的大家闺秀,摇璎的表妹,人家的亲姐姐可是当朝皇妃德妃娘娘,以德服人的皇妃的妹妹可是不干一点大家闺秀该干的事,喜欢舞刀弄枪不说还整天追着卫青鸿的弟子们比武,卫青鸿一个头都被弄得两个大。 “我说大小姐,你就不能消停点?”摇璎嘻嘻笑着看着树下舞剑女子,“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样子,我是指定不会让你进我家的门。” 林雨燕一甩剑,“不练了!” “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林玉燕看着远处卫青鸿领着个人进来,问着摇璎,“听说表姐夫的朋友武功都不错是不是?” 摇璎拾起剑,“怎么,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去试试?” 林玉燕抢过剑,“正有此意!” 卫青鸿指着袅袅走来的林玉燕说,“她是我的小姨子,这个女魔头你可得小心,专门找着茬的比武还不准人赢她,小心,小心……” 玄落看着卫青鸿迅速逃跑的背影,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人拿剑指着头,“说!你是哪个门派的掌门!” 玄落摇头,“我不是掌门。” “那你是哪个门派的首席弟子?” 玄落又摇头。 “那你会什么武功?” 玄落大笑,“小姐,您是搞错了,在下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武功肯定也没你好。” “骗人!武林盟主亲自接待肯定不是常人。” 现在我们分析一下玄落的特点,这么懒的人肯定不会是出手滴。 所以当林雨燕一剑扎到他身上时,他都懒得躲,不怕!反正有人来料理后面的事,也一定有人给他上药。 玄落是很聪明的,摇璎一声尖叫,捂着玄落的剑伤对着一旁吓得丢了剑的林玉燕说,“愣着做什么!快去把你表姐夫找来!” 卫青鸿抖着手把失血过多而显得面色苍白的玄落扶上床,“你怎么也不躲一下?” 语气是掩不住的心疼。 玄落扭过头,对着卫青鸿笑了一下,“不想躲。” “我知道……你早就不想活了,玄落,你就不能放下以前的事情好好看看现在吗?” 玄落掩在被子里半天闷闷的说了一句,“忘不了。” 卫青鸿看他这个模样也窝心,摇着头出门,门外面摇璎正教训着失神的林玉燕,林小姐见他出来了忙上前问,“他没事吧……那么多血……” 卫青鸿拦着摇璎说,“让他自己静静,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看开。” 然后转身对林玉燕说,“血是多了点,就是准头太差,在下面三寸刺下去绝对要命,快得很,要不了两个时辰人绝对没气,下次要是扎不好来找我,我教你。” 说完就走,看还杀不了这小妮子威风! 林玉燕面色苍白,摇璎看着又有点心疼,“别怕……你姐姐是皇妃,这事情她肯定能处理掉。” 还真是越说越怕。 摇璎也学着相公摇头叹息的离开。 林玉燕小心的走到屋里,玄落正看着房顶发呆,一看她进来,笑嘻嘻的说,“小姐,您这是……” 林玉燕拿着剑走过来时玄落咽咽口水,不会……是杀人灭口吧! 林小姐下子跪到床前,“你也捅我一剑吧……是我的错……” 吓死人!玄落拍拍心口,“小姐,这事情不怨你,是我自己……” “不,就是我错!卫大哥,对不起,以我那么快的剑正常人根本躲不过去,我不知道你不会武功……我以为你是来找表姐夫的侠客,我真笨,你长得就是一副书生样哪里像是会武功的样子……” 天哪!这是给自己贴金呢?她的剑也能叫快?那卫青鸿的惊鸿剑法算什么? 玄落顾不上自己的小伤口了,下床说道,“小姐,这事情一时说不大明白,反正不怨你就是。” 林雨燕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一个,近的似乎可以听见这个人的心跳,迎上的是他精致的脸,眉目秀气中带着无奈,他的身上还有些血腥味,混在一起的是带着青草清爽的气息。 玄落说什么她都没听清,微醺着脸跑出了玄落的病房。 玄落看着她的背影,想想自己应该是没有说什么气人的话吧? 一直追林雨燕的一个奇葩以前是卫青鸿的首席弟子,尚书家的独生子,每天跟前跟后给美人献殷勤,可是林雨燕压根对他没兴趣,平时也是爱搭不理,由是小兄弟奋发图强出去闯荡江湖立了一个门派专门研究武林绝学,什么难什么厉害学什么,最近终于有所成,去相国府提亲。 林丞相心想终于有个冤大头来接手他的小千金祸害了,当即写家信让远在峨眉山的林姑娘回家成亲。 林雨燕回来一看,心想他是个什么东西,反正就是瞧不上眼,当晚收拾东西离家出走,就挑在远在江州的表姐夫家下榻,她老爹气得要死,写信说,好,你看不上眼,你要是能找着个比这好的,你爹就认栽! 可是他老爹万没想到,他这个最不争气的女儿,最后不仅嫁给王爷,死后还得个一品诰命夫人的谥号,却是他几个女儿中最福气的。 姬容华搂着枕头睡了几天脖子还不小心给睡扭了,德妃给他揉着脖子时说着,“皇上这几日劳于政务,今晚就来臣妾宫里,让臣妾给您做几道小菜来养养身子,皇上看如何?” 姬容华拉下她的手,浅笑,“爱妃心意朕是知道的,不过……” 德妃福身,“皇上不必为难,自然是要以国事为重的。” 送走了德妃,姬容华反思,德妃娇而不恃,聪明知进退,姬容华,这样的妻子不就是你想要的?为什么还是不能放下过去好好看看现在? 因为,就是如何也忘不了。 当玄落出现过,似乎生命里再也不能容下别人,即使……那人已死。 他大哥说,为帝王者,就该生而无情。 他也有喜欢的女子,可他知道与儿女私情相比,更重要的是家国大事。 而德妃不仅能在家事上扶持他,免他的后顾之忧,于国事上,她受宠也不会对派系有影响。 必要时,德妃诞下皇子,也可以立为太子,有这样的母亲,孩子将来想必也不会太差。 姬容华看着窗外,良久对着一旁的里总管说,“今晚去德妃那儿,现在去通传一声。” 李总管大喜,“是,皇上。” 第11章:帝王者,生而无情3 姬容华清晨走出倾熙宫去上朝时,正碰见安妃身边的小婢女给德妃送东西,不禁问着身边的李总管,“德妃与安昭容走的挺近?” “回皇上,德妃在后宫中与人关系都不错,而且这安昭容是德妃的表系,所以亲近的多些。” 姬容华摇着头叹道,“可惜德妃虽贤德,却不是后宫最不可得的美人,今夜去槿华那,入宫至今朕还不曾去看过。” 德妃斜躺在贵妃榻上,身上披着水绣长锦薄被,安昭容行完礼就上前叙述早上婢子听见的话。 德妃纤长的手指拈着金钗,安昭容在对面说着,“姐姐,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木槿华那个贱人哪里有姐姐一半好看!” 林羽研笑道,“皇上的圣意不是你我可揣测的。” “姐姐难道不生气吗?” 林羽研将金钗插到头上,问道,“好看吗?” 安昭容瞧着不错点了点头。 林羽研将金钗取下随手交给一旁的婢子,“给洛妃送去,就说是本宫的一片心意。” 待婢子出门,林羽研下暖榻,笑语宴宴的看着菱花镜中倒影着安昭容的美人。 “妹妹难道不知道祸从口出?” “那不过就是一个木槿华,在这深宫之中无权无势,不待你我出手也熬不到她出头之日。” “除去木槿华明天还会有陈锦华,李槿华,妹妹连这点气都受不住如何能的圣上青睐?皇上爱去哪不爱去哪不是你我可左右的,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皇上去的累了自然就会回来。” 凉亭中,长皇子刚刚入睡,姬容华将孩子送到一旁的侍婢手中,待人将孩子抱远了才对徐成明道,“何事?” 徐成明送上书信,面上不留表情。 姬容华攥着信件问着一旁站着的徐成明,“你是说那个傻子没死?” 徐成明双手抱拳,面朝地面,“禀陛下,五日前日手下在遥华发现了姓宋人家的踪迹,根据当地人家所说,那日跟在宋先生身边的就有一个傻子,而且在锦罗镇也没有发现他们一家的尸体。” “那户人家现在在哪?” “日前仇家来寻……不知所踪。” 姬容华敲着脑袋,看着腰马上就要弯到地面的徐成明,“除了这些,你还查到什么?” “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说。” “姓宋的人家三年前搬到锦罗镇,与宋相辞官时间相符。” “你是说……” 徐成明跪到地上,“有人见过宋相,形容过宋相与小宋面容相似,臣就去调了下宋相的官籍,宋相在昭阳帝三年归隐,所以作此揣测。” 姬容华回忆着那天看到的小宋,那人对着他时一直低着头都不曾抬起脸来,现在想想,身影确实有几分相似。 宋贤还活着不失为一件好事,就是那傻子一日不死心里就不平静,想到这儿姬容华不免想嘲笑王凝一番,堂堂国母竟然喜欢一个傻子,可笑之极。 姬容华扶正徐成明道,“爱卿多日辛苦,这事情就不用你再去查,现在好好在家修养段时间,朕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徐成明深谙其心性,姬容华那笑意浅浅的样子,这次的定不是什么好差事! 姬容华看着天空浅笑的样子不觉的多了丝落寞,“两年前在火海遇难的玄落大师,他的尸体至今不知所踪,这事情本来一直是王明在做,可是两年没一点成果,你去帮帮他。” 徐成明一惊,王明是江湖上一等的赏金猎手,他都没有办法,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强人所难!就会强人所难! 姬容华冷笑,“爱卿似乎有所不满?” “臣不敢,为皇上解忧是臣的荣幸。” 姬容华看他一眼,徐成明冷汗一身,皇上金手一挥,“退下吧。” “谢皇上。” 徐成明是八月六日去的王明小舍,不想传说中的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居然就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王明嗤笑,“干我们这行的,到了三十岁谁还不成家立室,拖家带口的当然不会再干这种刀口舔血的买卖。” 徐成明做了一个揖后说道,“在下徐成,是奉我家公子之命来帮先生找一个人。” 王明坐在凳上翘着二郎腿,摇摇中指说,“你说错了,姬家少爷让我找的不是一个人,是一具尸。” “先生说得对,就是三年前武林大会位列第一的玄落大师。” 王明讥笑,“我正好要告诉你家公子这事有了眉目,没想到他自己还派人来了。” “公子说的进展是什么?” 王明瞧了他一眼,“跟我来。” 路上王明问道,“你知道百晓生吧?” “略有耳闻,此人精通武林秘幸。” “他不仅精通武林秘幸,还知道不少皇家秘闻,十足的三八。而且这人还特欠揍,待会我把他引来,你给我照死里打。” “这……不好吧。” 王明回头看他一眼,“那你去向你家公子再要一万两来,我就能让他松口。” 那还是打吧! 邀月楼里百晓生正抱着美人喝着小酒,王明上前说,“晓生兄好久不见。” “王明兄,听说这两年你接了一件大生意平日都不露头的,怎么有雅兴来这烟花地?” 王明牵着他,“这事情说来话长,你也知道,这笔生意我本不想接的,可是那位小弟实在是得罪不起……”王明看看周围,“这里隔墙有耳,晓生兄随我去雅间。” 好奇心驱使下百晓生放下怀里美人,十分鸡婆的被王明带到雅间给狠K了一顿,王明又问了一遍,“玄落的尸体在哪?” “……我,哎哟!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王明!你这狗娘养的,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阴我!” “再打!” 半个时辰后—— “王兄,可能他是真的不知道……” 王明讥笑俯下身,抬起了百晓生的小下巴,晓生如若傅粉的脸被打得青紫一片,“晓生,哥是可怜你,你要再不说,哥就把你下把迷药送去小相公馆里接客,嘶,看着细皮嫩肉的到时候生意肯定不差……” “别!我说还不成么……” 王明将他扶起来说着,“早说不就完事了。” 百晓生趴在小椅子上,“你们要问玄落的尸体肯定是找不到,因为……玄落他根本就没死。” “两年前先帝派杀手去杀玄落却被太后给救了下来……他们本来就是兄弟,太后再狠毒也不想自己的儿子们担上乱仑弑亲的罪名,可要是她自己杀了玄落,姬容华指定恨她一辈子,所以太后开出条件,她交出当年陷害容妃的罪证,但条件就是今生玄落都不能再见姬容华。” “我就知道这些,你们快放了我!” 王明俯身看着晓生的脸,“你现在顶着这熊样出去不得吓死人,好好在这待两天吧!” 第12章:帝王者,生而无情4 王明看着初升的月光,“你回去后打算怎么跟你主子交代?” “自然据实以告。” 王明分外惊奇的看着他,“你其实叫徐成明是吧?你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还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你什么意思?” “当今皇上喜欢男人,而且这人还是他的哥哥,他老妈为了断了他俩的念头,甘愿弃权礼佛,这事情放在民间哪一样不是要人命的?你要是真的据实以告,起码有一个人活不到明年。” “谁?” “当然是你!小爷武功高强大不了以后改名换姓逃亡呗,百晓生知道那么多人的八卦到现在还没被人砍死,肯定是有人罩着,他当然是不怕,你就不同了,身在皇宫,姬容华要想弄死你比碾死一蚂蚁还简单。” 王明颇为不解,“我的生死与你何关,你为什么告诉我?” 王明白他一眼,“活着挺好,没理由看着别人去跳火坑都不拉他一把……” 而且更主要的是小爷不想改名换姓逃亡啊!好日子没过几天惹上这种破事,倒霉! 从此王明在徐成明心里的形象还真是一个质的飞升。 玄落最近身体好了点后,就被卫青鸿抓下床去锻炼身体,卫青鸿手里拿个小棍子威胁着说,“快点蹲,一个时辰不准动,看看你着懒劲,我非得给你改过来。” 玄落苦歪歪的说,“师兄,小的有心悸症万一在这交代了怎么办?” “师父当年让你蹲五个时辰你丫都没事,装什么装,赶快的。” 路过的林雨燕要去找摇璎正巧看见这惨不忍睹的一幕,上前一把正气的拽掉卫青鸿的小棍子说,“卫大哥大病初愈怎么能去练功,表姐夫就会欺负老实人。” 哎,我说小妮子,你怎么又冒出来了,吃我的住我的还教训我!看我不收拾你! 卫青鸿吧小林小姐拉到一边看看一边的玄落,那人正躲在树下乘凉,卫青鸿小声说,“雨燕呀,你知不知道你老爹林老相爷打算把你嫁给尚书的小公子?” “怎么了?我不想嫁,还能抢亲不成。” 你爹难得找到一个冤大头能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雨燕你想想,你爹不是让你嫁个好夫君吗?看我这弟弟,人品长相多不错。” 小林小姐脸一红,“你什么意思?” “哎,就一点不行肯定是配不上你?” “是什么?……你快说啊!” “咳咳!”卫青鸿清清嗓子,“他呀,就是太懒,懒得简直灭绝人性,你看就这一会工夫,他又跑去偷懒了……” 卫青鸿直指树下小睡的玄落,林雨燕小声说,“懒点也没什么,反正我勤快不就行了。” 卫青鸿点头,孺子可教也。“那我跟他说说。” 卫先生坐到树下,把玄落给摇醒后语重心长的说,“师弟,你都不知,就那小魔女,听说你以前是武林高手非得找你比武。” 玄落怀疑的看他一眼,“她是怎么知道的?” “都是摇璎不争气,几下就被小魔女给套了出来,师弟,你听我说,为兄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告诉她你根本不会武功,你看,她还不信,非说要是你能蹲一个时辰马步还不喘气就放过你。” “骗人!”玄落白他一眼趴倒再睡。 卫青鸿摇着头离开树下走到小红着脸的林雨燕身边,“你也看见了,他就是不信你中意他。” “那……那怎么办?” “依我看,你们两缺少一个契机……可是你们一个在南苑一个在北苑平时又不见面哪有机会呢?” 卫青鸿转着手里的小棍子,林雨燕看了一会,突然说,“我会武功啊,以后我来教他功夫,看着他蹲马步不就有机会了?” 卫青鸿任重而道远的把手里的小棍子交到林雨燕手里,“那就全靠你了。” “嗯!” 卫先生回头再看一眼睡的正香的玄落,“师弟,保重。” 玄落以后的生活就辛苦了,自从把小小宋暂时交给摇璎养着以后的每一天都要蹲马步锻炼身体,他一大老爷们又不好意思在一小姑娘面前偷懒,那日子过的……简直苦不堪言。 堪称魔鬼式的训练下玄落总算是每天自己洗衣服,自己打理床铺,那灭绝人性的懒性子总算改善了一点。 然后林雨燕的未婚夫婿尚书家的独生子找来了,听说林雨燕看上了卫青鸿的弟弟,卫青鸿是谁?武林盟主啊!他的弟弟就算不是盖世大侠也是一武林奇葩吧,于是小公子下战帖,于某月某日决战于生死崖胜者抱得美人归,败者自刎谢罪。 好歹毒! 玄落当然不会答应,那谁谁,本人跟她实在没啥关系,你直接吧林小姐领走吧。 那谁谁说,你简直衣冠禽兽,始乱终弃! 玄落一听始乱终弃这话就红了眼,有种你再说一遍! “始乱终弃!怎么了,敢做就不许人说了!” 玄落一剑挑下去,尚书家的小公子的头冠就被挑到了地上,剑法之快,人眼所不及。 小公子被吓得尿裤裆,好歹混过江湖知道这下是遇到了高手,抓着剑就溜了。 美人林雨燕来的时候就看见玄落对着生死崖的云海,那模样让人生怕他会一下子跳下去。 玄落回头,看着林雨燕说了一个字,十分的言简意赅,“滚。” 林美人解释,“我和他根本就不认识,我……” 玄落拿剑指着林雨燕,一阵剑气划过,林小姐的头发被割掉一撮,又说了一遍,“我让你滚。” 林雨燕看着断发,“你,从没和我说过,你是会武功的。” “你现在知道了。” 林小姐一路跑来,生怕他会被人杀了分尸,来了以后却发现自己就像一傻帽,“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玄落回头望她一眼,“林小姐,你要是再待这儿,玄某会杀了你。” “你杀了我吧!” 玄落回身剑直指林雨燕眉心,乱叶飞舞中,玄落旷世之姿遗世独立,林雨燕看得几乎痴迷,剑走偏锋,在林雨燕脖颈落下一记伤痕,“你欠玄某的一剑现在抵了,你我今后互不相欠。” 玄落的轻功是很快的,林雨燕摸着脖上轻痕时,他已经没了踪影。 玄落帮卫青鸿把林雨燕给赶走了,卫青鸿按理应该高兴的可是看着本来生机盎然的小院子突然冷清下来又有点舍不得,尤其是玄落,自从回来后就像揣了心事,本来玄落是一个挺开朗的小伙子,虽然懒了点,但是就是因为他懒才不担心他会去自杀,现在看他整天一身白衣服的在院子里转悠就觉得毛骨悚然。 “玄落,你想的什么为什么不能说出来听听?” 玄落浅笑,指着远处的一个厢房,“就在那个屋子,我亲手打下了自己的孩子,才三个月大。” 他看着卫青鸿,一脸迷茫之色,“师兄你知道吗?姬容华以为我对你没有忘情,那晚在西苑的草地上……我都记得,一点不差,始乱终弃,到底是我对他,还是他对我?” 玄落一连问了几遍,“他是恨我利用他,所以作践我是不是?” 卫青鸿想说,你走的那两年,姬容华把光真寺翻了遍就为了把你的尸首给找出来,可是没用,光真寺的大殿都被烧成灰了,里面那么多的尸首,哪个是你谁也不知道。 卫青鸿到底没说,抱着玄落说,“还有我,玄落,你还有我。” 玄落的体温凉的渗人,深秋之际,满院的秋菊,金黄烂漫,摇璎站在花丛深处,抱着小小宋,看着这一幕。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青鸿对玄落格外的用心,卫青鸿不爱她,她一直知道。 可是她还知道如果她嫁给青鸿,玄落对青鸿的内疚就会减轻,这样玄落开心了,青鸿也能开心。 哪怕卫青鸿从没爱过她,但是自己却可以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一喜一笑入目,都是千金不换。 第13章:荐倾城,两相忆1 德妃又去拜见王凝,对面的王凝席地而坐,捧着茶说,“德妃是有什么事情?” “臣妾听闻皇后为皇上诵经祈福,特意给皇后娘娘送些臣妾亲手做的糕点,臣妾不知做的是否正宗,还请娘娘不吝赐教。”德妃取出糕点,“此乃是边缘小镇锦罗的特色小吃,听闻娘娘之前走失就曾在那儿待上半年。” 翠绿的酥皮,露着点点殷红的小小馅壤,是锦罗镇做嫁娶之用的常用喜点,那日她初到锦罗不知着糕点的用处,递给阿水一个,阿水犹豫接着样子犹在眼前。 德妃纤长手指捻起一块递到了王凝手中,“请娘娘品尝。” 王凝看了一眼德妃,小小咬了一口糕点,点头赞道,“不错。” 德妃容仪得体的告辞,许久之后,王凝看着面前的一盘糕点,秀手一扬,一碟糕点全落到了地上。 安昭容坐到德妃对面,“果然不出姐姐所料,皇后把那碟糕点全给扔了。” 德妃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眉,“如此看来,皇后并非是在做样子,她对皇上是真的没有半点心思。” “怎么了姐姐?” 林羽研看着面前的百子绣图,叹气,“她无心后宫,但是皇子后位她一样没少,不争不抢的在那念经,皇上每每还能念及提上两句,难道这是命。” 安昭容说道,“哪里是命数,肯定是她在用什么妖术。” “不然。”德妃想了许久,“我听父亲说,皇上在登基前曾当过道士,恐怕是皇后让他想起了什么故人。” “绝世佳人求不得,既然我做不来,就只能荐倾城。” 安昭容问道,“姐姐这是何意?” 德妃看安昭容许久,安莸瑜眉目细致可人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佳人,“自你入宫以来,皇上还不曾召见,是你的运气。” 姬容华路过晰雨湖,路旁美人细雨独立,白衣美人手持佛经,诵着莲华,一头青丝未髻未屛,偶一回头,眉目如画精致,浅笑相应。 一时姬容华像是入了魔障,抱着安莸瑜说道,“是你么?你终于肯原谅我了?” 安昭容跪拜道,“臣妾参见皇上。” 一时似梦似幻,像是梦境,又像现实,姬容华大笑数声,“罢了罢了,就算是幻象又如何。” 他单手挑起安莸瑜的下巴,“你叫什么?” “臣妾安莸瑜,是析居所的昭容。” 到底不是,却聊胜于无,姬容华此后日日宿在析居所,安昭容有孕,姬容华亦是寸步不离。 倾熙宫里,林羽研撑在榻前,原来……原来真是如此,皇上喜欢的竟是一个男子!以前就听说过皇上在之前爱慕过一个和尚,偏偏空做落花有意,林羽研苦笑,那自己这算什么,因为丈夫对那人无法忘情就给他制作个念想,与那烟花柳巷里拉皮条的妇人又有什么区别! “林羽研,你这算什么……你倒是说说,你还是个人么?” 许是气急攻心,德妃昏倒在地,婢子们连忙去请太医。 隔着明黄绣帘,太医跪倒地上,“娘娘节哀,小皇子……没了。” 德妃本是有三个月的身子本就不易动胎气,一时气急,孩子也就流了。 “娘娘莫气,身子调养好了,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林羽研撑着床面看着地上跪着的老人,“出去。” 御医惶恐的出了门,屋里的德妃看着一旁的一盆血水,吃吃的笑起来,“命!就是命!” 林羽研小产之时姬容华正和安昭容讨论着日后孩子的名字,太监前来汇报,一时不太反映过来,然后连忙跑去倾熙宫,屋里林羽研脸色苍白,怔怔的看着血水,那毕竟是姬容华的骨肉,姬容华一时有些难受,吩咐宫人那盆血水端出去。 林羽研失血似的唇瓣让人格外心疼,姬容华忽然想起,那时玄落小产,是不是也是如此痛苦,不免有点触景伤情,将林羽研搂到怀里。 连声音都有些苦涩,“会有的,还会有的。” 林羽研看着上方的男子,心里的委屈全发了出来,窝在他的怀里大声哭泣了起来,姬容华也微红了眼眶,这个孩子,他本是要立为太子,心思也就放的重一些,现在没了,无论是谁心里都不好受。 姬容华近日诸事不顺,林羽研小产,太后染了风寒,就连徐成明也要请病假,姬容华把他请假的奏折一扔,“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徐成明看着自己请假的小折子就这么被皇上给扔了,不免小小腹诽一下,皇上你不觉得您问的话太具有跳跃性了吗? 徐成明老老实实的回答,“王明查询无果就抓了百晓生审问,晓生说,玄落大师可能并没有死。” 姬容华手中朱笔忽然落地,眼里如同染了血,“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晓生说,那日玄落大师并没有死。” 姬容华从御案上急忙下来,把徐成明给拉了起来,“那他在哪儿?”姬容华摇晃着徐成明,“他还活着,那他为什么不肯见我?!” 徐成明跪地,“回圣上,臣,不知。” 姬容华自觉失态,咳了一声,“你先退下。” 徐成明出了议事殿,乍然听见门内姬容华仿佛乐到极点的笑声,有多久了,皇上不曾这么开心地笑过。 丧子之痛就这么被姬容华抛到了脑后,姬容华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满脑子想的都是,“玄落,你在哪儿?” 玄落哄着小小宋睡觉,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在说我的坏话! 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玄落出门,一身白衣,长发及冠。 早上起来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心情也就低落了点,然后走到自家小巷口就感到后面像有人跟着一样,一回头什么人也没有,玄落摇摇头继续走,又回头这次看见一个黑衣人。 玄落心想,大哥,大白天您穿一身夜行衣,不觉得有点不大合适吗? 那人拿着把长水剑,问,“你就是玄落?” 玄落点头,“怎么了?” 那人持剑说道,“我家主人有请。” “你家主人叫什么名字?” “主人姓名不便相告。” “那我肯定不认识对不对?” “我家主人说,若是公子不肯去只有得罪了!” 玄落看他打算动手,懒劲上来只能说,“好,去。” 玄落被蒙了眼,坐在马车上走了九曲十八弯,终于到了目的地,下马车那人终于拆了他的眼罩,玄落捂了会眼,刺目阳光过去,玄落总算看见眼前的小小宫殿,哇!有钱!金碧辉煌啊! 旁边那人说,“我家主人日前来的京城,只是暂住在这儿,就算你出去时说出这块地方他们也找不到主子的踪迹。” 这是在变相夸他们主子有钱吗? 玄落咳咳两声问道,“那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宋先生生了病。” 小宋?吞了石头还没死? 玄落惊奇一下后,那人领着玄落去了一个房间,宋贤躺在床上,神智混沌,宋贤抬头看他一眼后又转过头去,那一脸憋屈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玄落一时有点接受不了像小宋这么坚强的人都能得抑郁症,“他为什么不说话?” 那个黑衣人说,“宋先生的声线被石子嗑断所以不能说话。” 玄落看了一会小宋,对一旁的黑衣人说,“请先出去,我有话对宋大人说。” 黑衣人想了一会欲言又止,最后出了门。 门一合上,小室又阴暗下来。 玄落叹气,“宋贤,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 “你十六岁官拜丞相,二十岁请兵攻打东钺,以后史书上记载必是名垂千古,就这么抑死,你可甘心。” “那时你明明看出我是装疯却没有点破,因为你知道每个人必有他不能言的苦衷,若非迫不得已谁会装疯卖傻的过日子,为什么痛苦能伤人,因为你把它放到了心上,每日自怜之下,再小的伤口不处理,发炎溃烂都能要人命,何况着这伤口本身就是能死人的,你现在所受之苦只要不放到心上谁都伤害不了你。” 玄落不知道小宋听下去多少,反正他说完了是挺舒坦,起码小宋还没死,不幸中的万幸。 第14章:荐倾城,两相忆2 小宋那憋屈模样没能感动玄落把他救出去,玄落临走前还特有良心的说,“小小宋很好,你不要担心。” 黑衣人进门时礼貌的说,“公子,请跟我来。” 这时玄落正在给小宋做心理辅导,“……反正又敌不过,小宋……你还是从了吧。” 玄落又被蒙了眼给带了回去。 玄落感觉今天去的地方特不真实,临走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宫殿,呲呲感叹,“真有钱。” 一想到欠卫青鸿的那么多钱还没还,玄落就觉得世界特不公平! 黑衣人才不会管他的仇富心理,给他戴上眼罩又给拉了回去。 路上玄落问着,“小宋这个样子多久了?” 黑衣人没回答,玄落算算日子,距上次分开已近一年,小宋这丫也真可怜,玄落在心里给他默哀几秒,掬了一把同情的鳄鱼泪。 玄落下马车时,月色悠然,他看到一个这辈子他以为都再也见不到的人。 在街的对面,姬容华摇着纸扇从一家古董店翩翩然出来,乍一抬四目相对,玄落慌忙的跳下马车,姬容华顾不上手中掉下的扇子下狠劲的追着他。 “你别跑!” 傻子才不跑! “你听我说!” 玄落心想着,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前面是一个黑漆漆的小巷口,玄落正好要用轻功飞上去,姬容华终于撵了上来,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说着,“你是不是喜欢了别人,所以不来找我!你说话啊!” 玄落心里揪痛一下,悄然回头,黑暗的小巷口里,玄落看着依稀模糊地姬容华,轻声说着,“不是。” 姬容华大喜,“玄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是……” 玄落冷笑打断他,“我为什么要去找你,你又是我的什么人?” 在那端,姬容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玄落,你……是什么意思?卫家堡的那个孩子我……”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姬容华,你怎么就能肯定会那个孩子就是你的?姬容华,连我都不知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我相识不过两年,你怎么知道我是怎样的人?玄落本就是人尽可夫的男子,你又知道多少?” 姬容华看他半晌突然笑出来,“玄落,你想说什么?一切就是我自作多情?” 玄落在暗处,一片月光下,他捂着心口,笑对着姬容华,“不然难道是我?姬容华你比谁都清楚,你的母亲害死的至亲,你夺了我的皇位,我就是喜欢街边的一条狗!也不会爱上你!” 姬容华走进玄落,脸色平静,“我给你!……我都还给你,你要皇位或是我的性命都行,我只要你的一句真话。” 夜色中,玄落脸上冷汗津津,心里痛搅得难受,他看着姬容华,试着对着口型,哑声想说句话,发不出声。 到底说不出口,然后,他扬着下巴,倨傲着说,“无论是你,还是你的皇位,我,都不稀罕。” 玄落还没说完,姬容华一把把他扯带到怀里,两个人像野兽一样亲吻着,撕咬着,玄落感到脸上清凉一片,入秋的夜晚风吹的很急,凉意不过一阵,可他心里清楚,那是姬容华的眼泪,玄落咬破他的嘴唇,血气弥漫中带着苦涩。 姬容华到底放开了他,疲惫地说,“你走吧,朕……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你。” 玄落捂着那个翻搅着的地方说,“草民,谢主隆恩。” 姬容华绕过他,迎着明亮地方离开了小巷,在他的身后,玄落捂着心口,疯了似地咳嗽,良久,人影早已不见,他还是跪在地上,半步不离,血丝从他的嘴角流出,那是心悸之血,在姬容华出现的那一刻起,心悸便发作,他用内力压制,现在反噬过来。 不过还好,起码……不会让他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太后病急,王凝派婢子前去找姬容华,一向黑漆漆的议政殿今夜没有半点光亮,姬容华坐在明黄案台前,眼中深不见底。 侍女跪地禀报,姬容华挥袖,“朕知道了,退下。” 侍女离开许久,姬容华才想起,他已有很久没有去嘉乐太后那儿了。 嘉乐殿里灯火通明,太后拉着王凝说,“皇后,哀家……哀家是没有都少日子了,只是一件事,哀家始终放心不下,想必你也知道,皇上……皇上他登基前曾当过道士。” 王凝点头,扶着欲起身的太后,太后哆嗦着手从枕下拿出一封密诏,“哀家放心不下,若是十六枉顾伦常硬要与那人好,哀家可怎么向洪武帝交代……这是武帝留下的密诏,是要立容妃的儿子做玄王,以后必要时你将密诏拿出,十六想必也不敢如何。” 太后摸着王凝的手说,“你记着,万不能将密诏之事告诉皇上……否则你会有性命之虞!” 嘉乐太后说完,力已不虞,一下摔回枕上,王凝含泪拿着遗诏,大喊着,“太后!” 姬容华乘着御撵急忙赶去,后来实在焦急就自己下地跑去,在几个孩子嘉乐太后最疼的就是他,昭阳帝在位时,他为了玄落出卖太后,后来他以为玄落是太后与他大哥所杀,几年去看望的太后的次数掰着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现在那唯一能还把他看成孩子的老人要走了,他不想连最后一面都看不见。 他去时,宫人正给太后打理槟服,太后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白霜,看上去十分吓人,姬容华心痛至极,对着嘉乐太后的遗体,磕了三个响头后,失声痛哭出来。 王凝入门时,姬容华已被宫人扶出去,王凝跪在太后面前手持佛珠念着往生咒,擦着眼泪说,“太后,您一路走好。” 诺大的嘉乐殿空荡异常,想着以前宫人对她稍有不敬时太后的维护,以前嘉乐太后喜欢给她讲些武帝在时的故事,王凝侍候病榻时,太后还曾挽着她的手戏谑,“你与我……都是十六忘在脑后的人,可你还有以后,只怕哀家是到死也等不来十六,凝儿,看看你还比哀家幸运不是?” 王凝跪拜着太后的灵前,泪如雨下。 嘉乐太后薨逝,嘉乐殿封闭,王皇后只得又搬回凤栖宫,姬容华下旨德妃日前流胎,不便处理后宫事宜,一切交由王皇后处理。 王凝跪地接旨,宣旨公公谄媚对着王凝说,“皇后娘娘久处嘉乐宫,奴才可算是把您等回来了。” 王凝对一旁的侍女点头,婢女取出一锭白银,笑声说,“公公拿好。” “谢皇后娘娘赏赐……谢皇后娘娘赏赐。” 凤栖宫几日来妃子昭仪们简直要踏破门槛,王凝待人接物处理的分外妥当,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 第15章:荐倾城,两相忆3 嘉乐太后享年七十余载,籍贯永中康乐之家,与洪武帝伉俪情深,为两朝太后,遵武帝遗诏与之同葬皇陵,薨避,文华帝守孝,三年不入后宫。 他有时会想玄落诈死许是为了报复太后,害的他与太后日渐嫌隙,以至于太后去世他才知后悔,他这个不孝子落了玄落的算计,以至于让太后含恨而终。 所以姬容华这辈子是不信什么爱情了,他也不想再听到关于玄落的事情,所以玄落那日被卫青鸿在小巷找到,差点心悸而亡的事情他一点也不知情。 姬容华躲在皇宫里舔舐着自己的情伤,还准了徐成明的请假奏折,徐成明感恩戴德的表着忠心,姬容华疲惫地说,“下去吧……” 这话说得有气无力。 徐成明作为一个十分体贴的奴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姬容华身边说着,“皇上,您是不是这几天为太后斋戒素食的有点心猿意马,要不要奴才给您找个昭仪来纾解纾解?” 姬容华看着他,脸色阴沉,狠狠地说,“你再不走,朕倒可以拿你纾解纾解。” 徐成明跪倒地上大声说,“臣告退。” “滚!” 徐成明被皇帝拿着奏折给撵了出来,出门时理着衣襟对守门的侍卫说,“看什么看!” 侍卫小声问着,“徐总领,您这是……又被撵出来了?” 徐成明得瑟的拿出了御笔亲批的请假奏折,“老子可是有成果的。” 徐成明请了半月假,特意去了次醉香阁,在里面呆了六天才舍得出来,临走那天很不舍得阁里的小姐,小桃说,“那爷就赎了我吧,女婢当牛做马也报爷的恩。” 开玩笑,徐成明家里可是有老婆的,这次瞒着老婆下青楼已经是极限了,再赎个青楼女子回去,他老婆还不拔了他的皮……徐成明当下就醒了酒,拽着衣服就给溜了,身后一并的女子们笑得花枝招展,他也没心思再回头去看。 一路跑的直流汗,敲开门,管家唤了声老爷就去请夫人。 朝中的人都知道,徐成明是有名的妻管严,在家里也特没地位,尤其是老婆诞下男胎之后一向支持他的老妈,也悄悄倒戈敌营。 徐成明战战兢兢的站在大厅,徐夫人拽着他的衣服闻了闻,“什么味?” 徐成明腆笑,“就是……就是御花园的花香味,我一批了假就忙着回来,一不留神就倒到御花园的花圃里去了。” “是么?” 徐夫人纤手捻起徐成明衣服上的一根长发,又拽下徐成明的对比了一下,明显比徐成明的长出一截。 “这头发不是你的,快说!是在外面勾搭上哪个狐狸精了!” 徐成明心想他要是有他老婆一半精明,假期也不至于现在才批下来,他捂着脸说,“老婆,您手里拿的是德妃的头发,德妃娘娘召见我时不小心给撞上的,这要是给皇上知道了可是砍头的死罪!” 徐夫人跟烫了手似的丢了头发,上前给徐成明脱了外袍,“相公,累了吧……绿意,秋处,给老爷打水洗澡。” 徐成明摸着老婆的手说,“不累,夫人为家里忙里忙外才是辛苦。” 徐成明腻歪了好一阵才进去洗了澡。 不想入夜时分,徐夫人给他撵了出来,指着他的额头道,“方才在下人面前不好发作你,德妃前日就回家探亲,如何在宫里召见的你!徐成明你个狐媚子迷了心的东西,拿了铺盖滚出去找你的情人去。” 徐成明委委屈屈的东厢房将就了半夜,后半夜是怎么都睡不着,就点了灯,拿出了昨日德妃交给他的香囊。 里面有一封信,是想他去查一个案子,粘竿处材料齐全,若是下劲去查也不是查不出,但这事情还就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做,而且这事情皇上也吩咐过不准其他人再去插手,一面是皇上,一面是德妃娘娘,还都不能得罪,要是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明天脑袋就搬了家。 徐成明感到自己的这份工作是真他妈的不好干,在妓院呆了六天就为了见德妃一面,还得冒着被老婆发现的危险,那几天提心吊胆的连门都不敢出去,真心的可怜。 他心里想着若是银两攒够了就辞官,带着一家老小和老婆大人在郊外买个小房子,养儿为乐,岂不是人间一大乐事。 徐成明乐滋滋的想着也就有了睡意,抱着暖枕当老婆安生的在东厢房睡了一晚。 王凝邀姬容华的妃子们去赏花,姬容华其实也没多少妃子,加上先前立的德妃洛妃就只剩下怀孕后被立为安妃的安莸瑜,一共才三个妃子,昭仪昭容们倒是挺多,大部分是德妃入宫后给他张罗的,可是别说姬容华就是王凝自己都不认识几个,王凝看着这寥寥可怜的妃子名单倒有点可怜起姬容华来了。 最后王凝领着浩浩荡荡的后宫大军去了御花园,储秀宫中的秀女没有特许是不准随意出入禁宫的,一路上许多没出大门的女孩子们就兴奋的叽喳起来,德妃轻咳一声后安静许多,王凝笑笑,“都是女娃子过来的,既出来了就好好玩玩看看,不必拘束。” 德妃福身,“娘娘说的是。” 一众笑声迭起,银铃般的招人喜爱,王凝都不记得自己是何时曾这样笑过。 德妃与皇后笑语,步入凉亭中,安妃带着婢子去了别处赏花。 姬容华抱着一岁大的长皇子去御花园去放松心情,看见王凝特不地道的自己带着人去玩也不知道照顾孩子,摇着小娃娃说,“咱俩真可怜。” 玄落趴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风景,面色枯槁,摇璎把他扶了下来,“你才好一点怎么又吹风!” 玄落苦笑,忽然想起那日憋屈的小宋,问着摇璎,“……小宋,他还好吧。” “前日才带回来,哪能好的那么快,还是老样子。” 玄落看着自己的手,身旁的小小宋忽然哇哇的哭了出来,摇璎把他抱了起来哄了好一会,玄落扭头看着窗外,“我若死在这儿,你们就把我火化后洒在西苑的草坪上……” 摇璎惊讶的看着玄落,“你怎么说这种话?玄落!你……” 玄落突然咳了起来,咳得急切,似乎要咳出心肺来,一股鲜血从骤然口中溢出。 似乎朦胧中又晕了过去,玄落觉得这么麻烦他们都有点不好意思,估计自己也挺不了多久了,还是早死了好些。 第16章:荐倾城,两相忆4 徐成明刚出殿门,德妃正好去见皇上,徐成明下跪,“奴才参见德妃娘娘,娘娘金安。” 德妃摸着腰间香囊,低头看着徐成明,“徐统领前些日子告病,现在可曾好些?” 徐成明起身不巧对上德妃腰间香囊,又是一身冷汗,“有劳娘娘挂心。” “身体有病可以歇着,大人不会耽误正事才好。” 徐成明就是怕她问起这事,吓的一哆嗦,小心翼翼的说,“查案子不比别的,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下官只是略尽薄力而已。” “岂能是‘略尽薄力而已’,大人难道在朝为官已久,这么点道理都不懂么? 徐成明心想……德妃生气了,果然和姬容华是夫妻,俩个威胁人都一摸一样,王凝也是皇上的老婆,差距咋就怎么大哩。 徐成明苦歪歪的送走了德妃,心想着真是出门不利,倒霉倒霉! 议政殿里姬容华批着奏折,德妃行礼后走到了姬容华身后,为姬容华揉着肩膀,柔声说着,“听李公公说,皇上已经两日没有休息了,国事固然重要……” 姬容华摆手,“无妨。” 德妃看出姬容华心情不大好,也就不好再待,更不好去问,与姬容华谈了会便也行礼退下。 堂皇的议政殿总是凄清一片,姬容华苦笑,天下之大,竟无一知心人。 可悲可叹。 王凝听说德妃去议政殿吃了瘪,难得的哄着小孩子,笑意浅浅的说,“皇上对人一向凉薄,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安莸瑜怀了孩子正安心养着胎,也就不去不敢再去趟浑水,姬容华现在整天顶着一张冰山脸,任哪个都不敢再去招惹他,到底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太后在时还好些,起码能劝劝他,现在太后薨逝,又有谁可以敢去给他讲这些。 这时候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王凝身上,好歹是国母,姬容华的结发夫妻,说话应该管用吧,可是皇后大人可不管这事,淡淡一句给昭仪昭容们挡回来,“皇上为太后守孝是好事,妹妹们有什么可急的,时候到了,皇上自然会召见。” 是不急,你是有了儿子了,还是长皇子,可我们连个妃子都还不是呢! 然后去拜见德妃,德妃娘娘悠闲地涂着蔻丹,抬头瞧了她们一眼,“本宫是过来人,你们的心情本宫都懂,可是现在边城整修,皇上自然要以国事为重……这些后宫琐事,你们让本宫如何向皇上开口,让皇上再劳心?” 对此做了大贡献的皇后和德妃难得站在了统一战线为皇上排忧,后宫安宁了,姬容华也安宁了。 入冬之际,雪花飘零,玄落掀开被子出门,开门一瞬,雪花飘进门内,玄落受了寒气,像个虾米一样弯下背又咳了起来,抬头一瞬才看见不知何时林雨燕站在门外。 小林小姐身上落了一些雪花,看着玄落,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到了玄落身上,扶着他有些焦急的说,“玄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玄落看着她不发一语,慢慢抽身回屋。 在他身后,林雨燕眼里水光莹莹,轻声说,“玄大哥,我不是想来烦你,只是……我快成亲了,就在半月后,我想来看看你……” 玄落回头看着她,眼睛深不见底。 林雨燕最后捂着脸走出了门,玄落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卫先生叹着气进了玄落的房间,摇着睡着的玄落的说,“师弟,快别睡了。” 玄落特迷惘的看着青鸿。 “雨燕要嫁人了。” “我知道。” “雨燕不喜欢那人你是知道的,你知道雨燕为什么要嫁给那人么?” 玄落眯着眼,又快睡着了。 “她……哎,她怀了别人的孩子,迫不得已只能委身他人……” 玄落突然睁了眼,“我和她是清白的!” 青鸿想着,你怎么能这么没有同情心!卫先生扶着额头说,“而且,她患了绝症,大夫说没多少日子了……多好的姑娘眼看就要……哎!” 卫青鸿一边说一边偷偷瞄了一眼玄落,玄落没多大反应,长长地眼睫阴影落下来实在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叹着气,青鸿关了门离开房间。 林雨燕在拐角处拽住了卫青鸿,“他怎么说?” “指定有戏,我这弟弟,他耳根子软,心肠也硬不起来。” 小林小姐一抹眼泪,恶狠狠的朝着卫青鸿说,“这次要是再不成,你给我等着!” 卫青鸿叹息,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玄落,你说我了给你留个后容易么我? 十一月初五,丞相府大办喜事,玄落跟着卫青鸿去喝喜酒,听说当今皇上和德妃也去,结果还真是,人均熙攘中,玄落看着姬容华身着便服被林丞相请到上座,姬容华几年来容貌不曾变过,端起茶细细品味,似乎是一抬头的时候他发现玄落看着他,俊秀容颜无喜无忧的转过去,好像两个人就不曾认识。 玄落又咳了起来,血气翻涌着,卫青鸿给他抚着背顺气,他略一摆手,“无碍的,还死不了。” 大厅霎那安静时,林雨燕披着红盖头,身着凤冠霞帔,由喜娘引出来,似乎是排练了千百变的闹剧,林雨燕一掀盖头,大声嚷道,“我不嫁!” 最委屈莫过林丞相,当时是他的这个败家丫头非要嫁的,现在又给他整这一出,头疼的说,“胡闹!” 林雨燕在人群中拽出玄落,对她的老爹说,“爹,这才是我爱的人。” 这下大厅热闹起来,有些以前认识玄落的悄悄说着,“那不是玄落大师,不是死了吗?何时还的俗?” “听说文……当今圣上以前与他不是有过一段……” “德妃的妹妹也不过如此。” 姬容华玩味的看着眼前的一对苦命鸳鸯,林丞相还想说什么,被姬容华挥手挡住,姬容华摸着手腕上的一串佛珠说,“这演的是哪一出?玄落,你可能和朕说说?” 玄落一直低着头,听见他的声音,忽然抬头,不同于那次小巷的偶遇,这次瘦了很多且一脸病容。 他直挺着脊梁,跪倒地上,顺便拉上林家小姐,“草民爱慕林丞相次女林雨燕,求陛下成全。” 姬容华攥着佛珠,冷笑着,“是么?” 一旁的德妃看着姬容华这幅样子必是动了大脾气,连忙也跪倒地上,“皇上,雨燕只是一时糊涂……” 姬容华亲昵地拉起德妃,“爱妃多虑,朕在这后宫之中最宠爱的就是你,你的妹妹朕怎会忍心苛责。” 玄落看着被拥入姬容华怀里的德妃,自嘲一笑,玄落,你如此破败之身如何与别人比?” 姬容华看着地上跪着的玄落冷笑不减,“你也说你是平民,如何担得起相国千金的名声。” 一旁的林雨燕说,“我愿被开出林家祖籍,求陛下成全。” 姬容华看着地上女子的眼神分明是动了杀意,玄落一惊,挡在林雨燕面前。 姬容华一愣,后大笑着说,“好一对伉俪情深,朕,就成全了你们又如何。” 姬容华放下德妃,大笑着出门,摆驾回了宫。 玄落也痴痴的笑,笑着笑着,捂着心口大呕出血。 从小到大还不曾吐过这么多血,把卫青鸿也吓了一跳。 第17章 德妃回宫之时姬容华还在议政殿,远远之际就听见一阵皇上斥骂宫婢的声音,“滚!……滚!” 一群宫婢连滚带爬的从议政殿被姬容华给赶了出来,隐隐的似乎听见姬容华摔砸东西的声音,林羽研纤手搅紧着帕子,心想着,入宫至今,还不曾见过皇上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这样失态过。 德妃没有进去,夜色朦胧,就在殿外站了半宿,手脚冻得冰凉,可即使这样,她也知道,屋内的那个人亦没有睡。 姬容华熄了灯,坐着台阶靠在龙案,呆呆的看着房顶,临近天亮,他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德妃,明显的一愣,林羽研一夜未眠,身边的宫婢也不敢去睡陪着主子站,德妃的发髻有些凌乱,但却是姬容华见过她最美的样子。 德妃行礼,站的麻中生疼的腿晃悠这要把人带到地上去,姬容华眼疾手快的搂着她,有些许心疼的问,“为什么这么做?” 林羽研浅笑,“皇上又为什么生气?” 姬容华语塞。 林羽研站正后给姬容华理好衣襟,行着宫仪,“皇上早朝,臣妾恭送皇上。” 姬容华这时候才发现,也许玄落并不值得他爱,可是那个也许该爱的人却出现的太晚,以至于现在想改变主意已经来不及,就这么伤害了那个深爱他的人。 姬容华敲着额头,德妃送完了他便回了倾熙宫,路上又遇到徐成明,徐成明行礼后递出一个香囊,说着,“娘娘那日逛御花园不慎丢失这个香囊正巧叫奴才捡着了,现在还给娘娘。” 林羽研接过香囊说着,“劳大人费心实在过意不去,家父会替本宫报答大人。” 德妃即将离开之际,徐成明低声说,“娘娘三思。” 德妃如同没听见般,拈着香囊,不曾回头。 安妃怀孕五月有余,闲来无事总喜欢去德妃宫里去走走,去了倾熙宫,宫婢却说,“娘娘的妹妹和妹夫来拜见娘娘,后宫不许男子进入,皇上特许去御花园的碧波亭见客。” 不巧,安妃去了回来时正遇上皇后,皇后娘娘带着几个昭仪们去御花园看风景,就被王凝给拉上,一起去了碧波亭。 碧波亭里玄落带着新婚妻子一同给德妃行礼,林羽研扶起两人道,“自家人,不必多礼。” 林雨燕小脸一红,玄落被冷风一吹,又不禁咳了起来,林雨燕给他拍着背,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德妃不禁皱了眉,“妹夫这是怎么回事,咳得这样厉害?” 林雨燕不以为意的说,“他是见不得冷风,现在身体正虚。” 王凝隔着花开千树,看见凉亭里恩爱的两人,顿时手里的帕子就落到了地上。 安妃让婢子把落地的手帕给皇后捡起来递到了皇后手里,“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王凝回了神,问着安妃,“那两人是谁?” 安妃想起先前去找德妃婢子的话,随意的说着,“是德妃的妹妹和妹夫。”后关切的问,“娘娘认识?” 王凝看着那端的玄落和林雨燕,指着那个弱不禁风一脸病态的人有些颤抖的问,“他……叫什么名字?” 安妃一早就听说了德妃那个妹妹得厉害,笑着调侃地说,“还能是哪个,就是日前去丞相府抢亲的玄落,德妃的妹妹和他可是三生石上早订了姻缘,伉俪情深得很。” 王凝抓着安妃递来的帕子,喃喃着说,“本宫有些不适……” 便匆匆离开,安妃几个不晓得说错了什么,面面相觑。 王凝一路小跑回凤栖宫,挥避婢女,取出遗诏,上面清楚的写着,洪武帝的第八子是容妃所诞,晚年念其无辜,若能寻回就立为玄王。 嘉乐太后说,那个孩子叫玄落……和当今圣上有过一段情。 王凝看着遗诏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想了那么久,念了那么久,那个人就在眼前,可是她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她甚至都不敢去问玄落,他可曾喜欢过自己。 就是一场镜花水月,梦醒之时,就是现在。 这场虚妄的爱情毁灭的那么真实。 德妃寒暄一会儿,会亲之时也就到了,离开之时,玄落路过花园,姬容华抱着长皇子,两人隔着一堵石墙,对面而过。 玄落听见那端三呼万岁的声音,莫名的停住了脚步,嗓子嘶哑的难受,林雨燕拽着他问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玄落笑着,“你不是也患了绝症,怎么不见你难受过?” 林雨燕尴尬的摸摸头,小声说,“那不是没法子才骗你的?” 其实在成亲的第二天卫青鸿就和他坦白过了,那时候玄落震惊的看着青鸿,青鸿的解释他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只是明白了,他伤姬容华至深,从今以后,与他再无半点可能。 当时世界似乎崩塌的声音慢慢消失后,玄落平静的说,“谢谢师兄。” 现在同样的,玄落拉着林雨燕说,“我是将死之人,你日后后悔可是不行的。” 林雨燕说,“我做事决不后悔。” 玄落笑笑,“岂不是委屈了你。”说着牵着雨燕走出宫门。 那条小巷,姬容隐在暗处,怀里姬容华的长皇子已经大哭很久,可是大人却半点没有感觉。 从那天起,姬容华,对着文臣武将,后宫琐事就像又回到从前一样,上下朝时的每一句话都是笑意浅浅别无二致,玄落被姬容华从他心底深深的地方给剔除,发誓今后和他都没有关系。 玄落的病到时一天天的好了,林雨燕与他相敬如宾。 日子若是这样的一天天过下去,倒也不错。 有天姬容华批奏折时,朱笔一抖,鲜红的墨液滴在纸上,似乎是命中注定这人不能和他这么不了了之。 奏折上清楚的写着,七年前,袁州太守一案已有了结果,凶手是如何行凶,使用的兵器,犯案始末皆已供认不讳,就等着圣上御批,凶手就可处斩,犯案的人当年才二十二岁,犯案原因不明,但死罪是指定赖不掉。 姬容华翻着折子心想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连林相国的女婿都敢告,然后看见署名是三朝元老,宋祥晨,宋贤的二伯,位大理寺卿。 该死的老东西!姬容华狠狠唾骂,宋祥晨是典型的软硬不吃,姬容华明示暗示几次让他放人,老东西就是不理,摆明了是要把玄落作为他退休前最后一笔大案给结了,以后好带进棺材。 姬容华想着这案子的底供,大理寺是怎么给拿去的? 徐成明躲在案子底下,胆怯的问,“皇上召臣来……是有什么事?” 姬容华磨着小刀说,“皇宫大内最恨的就是吃里爬外的东西,要是让朕逮到,起码割了他的脚筋。” “皇上仁德!” 徐成明大喊,果然皇上是仁慈的,幸好只是脚筋而已。 “朕当然仁德,只是再杀他的全家而已。” 徐成明软了,五体投地,想说,“皇上!是德妃逼臣的!” 可是不能说,德妃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时候把她咬出来,德妃指定会说是他栽脏! 徐成明咬紧牙就是打死也不承认,姬容华冷笑,“事已至此,当然不是找谁捅的篓子,这事情也怨不得你,滚回去把玄落脱罪后,朕就准你的辞官折。” 这诱惑是大大地,徐成明感恩戴德的跪到地上,磕头无数。 姬容华挥挥袖子,“退下。” 第 18 章 大理寺即使是白天也有点阴森的感觉,姬容华连走到底才看见玄落。 玄落被关在大理寺的死牢里,无聊的画圈圈,姬容华冷笑着迈进去拽着他的衣领说,“怎么,还有嫌自己命长的,你就那么急着认罪,你的丈人可是相国,就不会咬牙等他先帮你拉出去再说!” 玄落看见他的一瞬,明显有点吃惊,手里小稻草被他扔到地上,玄落扑到姬容华身上,像是做梦一样说着,“你为什么还来?” 姬容华被他的投怀送抱给吓得一跳,玄落如此热情的模样还真是少见,不过姬容华很受用。 姬容华有点发颤的拍着他的被说,“别怕,我会把救出去。” 玄落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板上钉钉的,死罪是肯定逃不了,他擦着汗,心想马上就要去黄泉路上,一定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可是又怕到时候黄泉路上太后追着他讨说法,于是玄落纠结的拽着姬容华的衣服,低声说,“对不起。” 姬容华此时才清醒,对呀!这个人可是害得他母子反目的混蛋!似乎是一瞬间,姬容华一把放开他,理好衣服上的褶皱,漫不经心的说着,“你的事情不难办,只要改了口供,到时候就能把你放出来。” 玄落怔怔地看着他,姬容华一咬牙,盯着玄落说,“来时我就想好了,我不管你以前干的那些事,只要你休了林雨燕,我们重新开始。” 玄落看着他,连眼都不舍得眨一下,然后看了半天连眼睛都有点酸涩,他揉着快淌出泪的眼苦笑着说,“对不起。” 姬容华像是没听清,疑惑的看他一眼。 玄落深吸口气,慢慢的说,“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清楚得很,我们没有以后,林雨燕,我不会休。” 姬容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恶狠狠的看他半天最后跺脚道,“好!好!你有骨气……” 沉默半晌,姬容华转身欲离开,“不休也行,明天我派人来给你改口供。” 玄落跪到地上喊着万岁,“皇上知道这案子是我做的,玄落罪孽深重,不敢脱逃。” 姬容华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半晌问道,“……你的意思……就是不改?” 玄落看着他的陛下,笑意深深的说,“我早该死了。” 姬容华围着他转了两圈最后蹲下身,摸着他的脸,冷笑着说,“玄落……你是该死,但是不该死在大理寺,要死也该是朕弄死你。” 玄落一哆嗦,疑惑的看他一眼,姬容华起身,俯看着他,轻声中像是蛇吐出冰冷的信子,“朕就不信,改不了你的倔脾气。” 德妃前去拜见皇上,门外李公公手持拂尘,挡到了德妃面前,“娘娘,皇上现在不见。” 屋里传出似有若无的轻喘,德妃瞧着这动静,似乎姬容华在议政殿召幸哪个妃嫔,算来自嘉乐太后去世姬容华还不曾找过妃子侍寝,于是德妃便知情识趣的退开,说着,“既然皇上有正事要做,本宫也就不便打扰……请代本宫转告陛下,国事重要,龙体要紧。” 李公公笑着说,“娘娘放心。” 可刚迈过台阶,又折了回来,问着李公公,“今夜皇上翻得是哪个的牌子?” 李公公支吾着说,“这个……奴才也不知道。” “公公怎会不知道?”似有所指的看着紧闭的房门说,“……就算是宫外来的,若是皇上瞧着喜欢,本宫也好给她安个名分不是?” 李公公拿着拂尘,靠在德妃耳侧说,“娘娘不知,这个人是包了布抬进去的,皇上不想人知道,奴才……奴才也不敢顶撞龙颜。” 德妃当即就懵了,心想着,难道是他? 李公公扶着德妃小心下了台阶,小声说着,“娘娘放心,皇上连彤史上都不肯给她留一笔,对娘娘肯定不会有大害。” 德妃抚着额头下,对李公公摆摆手,“有劳公公。” 言罢看向宫婢说,“去凤栖宫,快!” 德妃急忙下了小轿,里面的王凝早就睡下,德妃等在大厅坐立不安,王凝一出来德妃便拉着皇后的手说,“皇后娘娘,您陪在太后身边已久,知道的肯定比羽研多,嘉乐太后在时肯定也和您说过,皇上其实还有一个哥……” “放肆!”王凝甩开德妃,平静后说道,“德妃入宫又不是一朝一夕,皇家秘事岂是容你来谈的!” 德妃跪倒地上说,“皇后!陛下现在在议政殿与他的哥哥行苟且之事,若是以后面对刀史之吏,皇家容颜不留啊!” 王凝手中佛珠乍然落地……到底还是到了这一步。 议政殿里,姬容华拧着玄落的下巴说,“玄落,叫出来。” 玄落咬着嘴唇,要扭过头无奈姬容华拧的死紧,他闭着眼睛,头上汗液如瀑,湿了整张脸,晕红中带着些许的风情。 姬容华轻笑,俯下身,一点点吻去他的汗液,钳制着玄落的双手压的更紧。 玄落感觉他快到了极点,明明可以挣扎却无法动弹,或者说,根本不想动弹,就像死囚的最后一餐,姬容华就是他死前的最后一顿。 姬容华狠狠的顶弄,发疯似地喊着,“我让你叫,听见没有!” 玄落固执的不肯发声,姬容华就越恨得咬牙。 以至于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做了几次,后面黏腻的难受,现在玄落就是想叫也没了力气,只能讨好似地哼几声。姬容华是气的红了眼,压根听不见,狠狠的压制他,下狠劲的横冲直撞。 玄落可怜巴巴的看着姬容华,有气无力求了半天,那人还是没有停,最后憋屈的就着当下的姿势,将头埋进枕头里,做起了缩头乌龟。 姬容华放开玄落的时候,玄落将死似拽着他的头发说,“原来你真的要弄死我……” 姬容华被他这句话吓得不轻,可是瞧瞧他的模样,根本没事,就是后面使用过度了点,于是拿来毛巾水盆给他清理,所有事情做完了,然后问他,“以后还改不改?” 玄落咬着枕头闷闷的有气无力的说,“你……欺人太甚……” 姬容华把他捞了出来,笑着说,“你怎么就这么别扭。” 玄落迷恋的抚着他的头发,眼里似乎有些迷蒙,轻声说着,“姬容华,我……对不起你。” 姬容华冷冷的看着他,最后不过冷笑一声,“玄落,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玄落一听不乐意了,虽说大家都不是吟诗作对的文人,但起码的素质要有吧!凭什么说我是混蛋,我要是混蛋,你也不是什么好蛋! 两人还真像小孩吵起来,你一句混蛋,他一句笨蛋的来回骂,骂着骂着,门外就响起王凝的敲门的声音。 玄落下意识的看看自己和姬容华仅着单衣的样子,心想这情况算什么?捉奸? 第19章 王皇后双手举着洪武帝遗诏跪在议政殿前,姬容华穿好衣服推开门,王皇后便磕头道,“此乃洪武帝遗诏,臣妾受太厚遗旨,公之于众。” 王凝起身,奉着圣旨,对这一身明黄的姬容华说,“还请陛下接旨。” 姬容华即位至今,压根没听说过武帝还留了旨,不过祖宗礼法不可废,皇帝也不例外,姬容华一撩衣袍,跪到了地上,面色凝重。 王凝一点点卷开遗诏,朗声读到:“垂暮之年,朕徘徊生死之间,第八子容妃所诞,其母所犯罪孽与之无关,后闻逃匿,亦未追究,朕朽朽晚年,念其无辜,若能寻回,即之立为玄王,钦此。” 姬容华跪在地上,呆愣了一会,有些迟缓的想到,太后最后还是留了一招,让他防不慎防。 空气很冷,姬容华起身接过圣旨时,手都有些发抖,刚才连披风都没披他就跑了出来,单薄的衣服在猎猎寒风里吹的呼呼作响,玄落还在议政殿等着他,不久前,他还以为,他们或许还可以重新开始,他也不计较林雨燕横垣其中,以后好好的过点小日子,等以后老了,相约执手江南,这些话还都没有和他说,一纸遗诏就把梦境打回了现实。 王凝取出一块玉佩,交到姬容华手中,轻声说,“此乃武帝遗物,此物形同免死金牌,豁免一次后就不可再用,是武帝要赐给玄王的,劳陛下转交。” 姬容华拿着冰冷的玉佩,觉得全身彻骨冰冷。 王凝靠在姬容华耳边说,“圣上伤人之时有没有想过现在,当日的那些人命就种了今日的果!” 王凝是嫉妒他的,也是恨的,恨得咬牙,恨不得将其抽筋剔骨。 两年的时间,她每日后活在痛苦之中不得解脱,罪魁祸首就是姬容华,一阵剧烈报复的快感过后,她掩着口吐出一滩鲜血,将染血的帕子藏在手里,其实来时她就服了剧毒,生无可恋,死亦何苦,她朝着姬容华大笑着,“总算是等到了今天……皇上,您也有今天!” 姬容华拿着遗诏,看看似乎有些疯癫的皇后,不免有些担心,王凝大笑了一会,鲜血越吐越多,姬容华忙找人宣太医,将皇后抱进了议政殿。 辉煌的议政殿,王凝一次也没来过,她恍惚中似乎看见阿水,他正焦急地看着自己,王凝伸手从怀里拿出了那个木偶,交到了拿人手里,努力想笑着,奈何眼泪不住的向下流,她勉力说着,“阿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可那人是个傻子,我……我想和他说,我好喜欢他,想要和他我们私奔……可是现在才知道他从没喜欢过我,你说,他会答应么?” 阿水似乎在哭,王凝想拿帕子给他擦泪,可是帕子上全是血,王凝努力撑着身子说,“玄王殿下,我……在领了太后懿旨那天就没想过再见你……可惜,你就是玄王。” “我……我、对不起你。” 王凝的手渐渐冰凉起来,玄落将她搂到了怀里,眼泪不住的打到了她的脸上手上,太医来时,王凝已经断了气。 姬容华站在床外,看着窗外风景,玄落搂着已是死人的王凝好一会儿,姬容华慢慢将王凝从玄落怀里抽了出来,轻声说,“她是国母,早不是高阳国的九公主,你现在是玄王,亦不是阿水,不要感情用事。” 玄落怔怔看着姬容华,“我不是玄王。” “你是,你现在有武帝的免死金牌在手,大理寺也不能把你怎样。”姬容华钳着他的下巴,将玉佩塞到他的手里,“现在你是,将来也是。” 那块白中带着黑墨漾开图案的玉佩样式精致,在幽冷月光下,泛着冰质的光泽,玄落将它狠狠地掼到了地上,姬容华险险接住,冷笑着说,“玄落……王凝的一番苦心差点被你糟蹋。” “这玉是在我小时候,武帝赐给嘉乐太后的玉佩,确实有免死之用,不过想是太后临终又将它赐给了王凝,大抵是想朕日后饶她一命,王凝把它给你是要救你一命,你究竟明不明白?” 玄落大睁着眼睛,姬容华持着玄落的下巴,“玄落,从今日起,你我是兄弟,想必,你该开心了。” 玄落拽着姬容华的衣角,想告诉他,他其实,是喜欢他的,可是转眼似乎又看见了嘉乐太后拿着帕子说,“你只要答应哀家这一件事,哀家就还容妃一个公道。” 容妃生前是武帝最疼爱的妃子,并非她美艳动人,容妃以前就认识武帝,最先动情的不是武帝,容妃在进宫以前曾找过江湖第一的做脸高手换过容貌,此后才一朝得宠,后来易容一事败露,武帝十分不喜,将容妃打入了冷宫。 许是天意弄人,容妃容貌生的平平,却生出了玄落这样的美人,玄落十分得武帝喜爱,连带着把容妃从冷宫里放了出来,在玄落很小的时侯,容妃曾说过,以后死了,不求同葬,若是能和武帝同在一个皇陵,也是大福气。 后来容妃翻案,得以入主皇陵,玄落也为此吃尽了苦头。 姬容华自然不知道这些,他怨恨过玄落的背叛,他却不知道,玄落为昭阳帝做事,落得兔死狗烹,最后成全他的却是他这辈子最怨憎过的人。 嘉乐太后为防昭阳帝对他迫害,将他安排在一个边远小镇,后来被他逃了出来,当时催生这个逃跑念头的初衷是他想再见姬容华一面,只是偷偷的一面他就心满意足。 可是在镇上疗养好伤,就要离开时遇上了王凝,王凝娇羞的说着,姬容华要成亲了,要娶高阳国的九公主做他的皇后。 当时玄落吞着糕点,手里拿着小小木偶,呆愣的真的像个傻子。 后来确实看见了,在人群里,姬容华扶着九公主下马,真的是一对璧人。 玄落狼狈的躲着,起了死念,在姬容华不知道的地方,玄落拿着细瓷想割破手腕,却一次次的放下,他最后不得不承认,人心的贪念是无穷的,他还是想看见姬容华,那时候落魄之极,躲着小宋的仇家,抱着小小宋,躲了一个又一个地方,啃着生硬的馒头,却再没了自杀的心思。 姬容华的衣角最后从玄落的手里无力的滑出,姬容华将王凝的尸体抱起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殿,那端的玄落无声的看着,眼里再也流不出眼泪,他怔怔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沾满了鲜血,肮脏不堪。 玄落撑在床前,手旁放着那块玉佩,可是他却连把它拿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那上面是一条人命,一条为他而亡的鲜活的人命。 王凝就死在他的面前,把生的机会留给了他。 王凝死在议政殿的事情德妃知道时正做着刺绣,她愣愣地看着手里为皇后而绣的碧水鸳鸯,有些乏力的吩咐婢子将绣图拿下去,想着那天王凝去议政殿曾说过,“皇上这辈子不会对什么女人动情,对你也是一样。” 那时不觉如何,现想想,那样子似乎就是在吩咐遗言。 若是当时去议政殿的是她,或许现在死的就是她。 德妃觉得是自己一手将王凝推上了死路。 德妃越想越不得过,门外响着安妃行礼的声音,林羽研乏力的说,“让她改天再来。” 安妃却闯了进来,急忙的行礼后,喜庆的说着,“恭喜姐姐,贺喜姐姐,您的妹妹可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德妃勉力起来,有些不在意的问着,“她有是做了什么缺德事?连后宫都知道了。” 安妃取下披着的鹿皮毛毡坐到德妃对面,“哪里是什么缺德事,瞧姐姐说的,您那妹夫原来是玄王殿下,今早皇上给他立了王位归了封地还赐了宅子,改明个就要开府邸,正式行封王礼了。” 德妃一时呆住,手里的帕子落到地上,她本想除去玄落,却弄得如今境地,心里一时不大接受得了,满心的懊悔。 德妃挥挥手说着,“本宫有些乏了,妹妹改天再来吧。” 玄落一身疲惫的回家时,林雨燕哭得像个泪人,哭嚷着扑到他身上,呜呜的说不出话。 再看周围,该来的全来齐全了,大概这次是把林雨燕吓着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小姐竟然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玄落拍着她的背说,“别怕,我回来了。” 林雨燕先前让她老爹去开路,可是后来才知道这事不简单,就算弄出来也得人脱层皮,当时就吓傻了,而且她老爹还说这后面的猫腻不少,有人想把玄落往死里整,使银子什么的根本没用,他想去和大理寺交涉一下,又听说玄落什么都给招了,就想着只能在行刑的时候动点脑子。 她女儿三天两头的找他要人,老林先生心想就是他自己入狱了,她女儿都未必这么上心。 老林感叹教女无方,可又是他的小宝贝幺女,而且好不容易找来的冤大头就这么阵亡了,以后他还不是得受魔女捶残,于是绞尽脑汁之际,徐成明来了,还告诉他,到时候皇上要亲自审,要他去给他女婿改口供。 老丞相悄悄的进了天牢,想看看女婿是不是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可是女婿却被皇上领走了,于是就成了现在一家老小抱在一起哭的场面。 小的哭相公没了,老的哭冤大头没了。 正文完
推书 20234-06-03 :蛋疼的穿越(勾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