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中之魅+番外——远远88

作者:远远88  录入:06-02

 文案:

 太上老君的药童苍恬,因为帮师父给月老送药中途贪玩。不慎掉落凡尘,搅了一桩亲事。 新娘误食苍恬的魅药,导致昏迷。谁料想那新郎却对他情有独钟,想与他结契兄弟之好。 思前想后,苍恬还是应了下来。没想到,这居然是自己要经历的天劫……他不是成仙了吗?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苍恬,墨萧然┃配角:杨子山,柳嫣 第一回:药 兜率宫 十几个药童围坐于炼丹炉周围。席地而坐,双眼紧闭。口里念着不知所云。丹炉偶有股青烟冒出,于空中画个半圆,之后消散开来。 苍恬微微张开一只眼,四周环顾。很好,都闭着。苍恬起身,拍拍衣衫。整日坐在此处守着炼丹炉。都已是八天了,正坐太久双腿麻痹。师父言道此乃月老托他炼制的药。也不知是为何物。趁此刻无人发觉,还是暂且溜走为妙。 师父应是去云霄宝殿向玉帝供奉金丹。一时半会儿不得回来。正是溜去玩耍一番的大好时机。 “苍恬,你又偷溜出去!”苍恬身旁的药童睁开眸子,盯着他。 苍恬食指放置于紧闭的双唇前,“我止出去一会儿。用不了多少时辰。” 不再理会药童,苍恬快速溜出兜率宫。天庭的路是由云彩铺成,踏在上方舒适柔软。而每个宫殿前方都会有着两个吉祥之物镇守。各个宫殿各有不同特色。而兜率宫门前便是两株由蓬莱山溶洞里的万年乳石雕刻而成的仙草。 天庭的日子自是苦闷的。苍恬原本是长在方丈山的一株灵芝。那日太上老君下凡寻药,路经方丈山歇脚。无意之间便见着了这么一株灵芝。本想着入作药材,但太上老君见此灵芝颇有几分灵性,与道有缘。便将它带回天庭。那时,苍恬还只是一只尚未成型的灵芝精。 跟随至兜率宫,太上老君每日以药水浇灌于他。苍恬的修为日渐提高,很快便修成人型。太上老君教他炼药之术,见他天资聪颖一学便会。便收他为徒,成了门下的药童之一。可谁知,苍恬虽比其他药童聪颖,但生性顽劣。亦是使太上老君最为头疼的药童。 于每回炼制丹药之时,苍恬都会偷溜出宫,逃至别处玩耍。偶在其他仙人小憩之时,将髭须打成个结。髭须稍长的仙家便是将他的髭须捆绑至身旁的案几腿上。成结后设下捆锁术,令众仙家费了半天劲儿才得以解开。 苍恬乃是出名的顽劣,众老仙家性子好,也由着苍恬。 前方是望尘岸,望尘岸四周种着桃花树。据说此处原是王母的蟠桃园中的桃树。因只会开花从未结果,这才移植至此。这些桃树也是奇特,离了蟠桃园,种植至此,便一直开着花,从未凋谢。 接近望尘岸是禁忌。乃太上老君只与苍恬一人下的禁令。太上老君不允苍恬靠近望尘岸,未有缘由。此亦是使苍恬很是不解。人间乃是苍恬的故乡。苍恬想去见见生活于人间里的人们。以前,他长于深山之中,一直未尝有机会。如今上了天庭,更是无法有此机遇。 “你这小子,又偷偷溜出来。”刚想向望尘岸踏出一步,耳朵便被扯得生疼。师父那年迈的声音又开始荡在耳旁。伴随着一点唾沫星子。 “师……师父。”苍恬连忙转身,低首道。 太上老君愤怒地看着苍恬道:“为师告诫过你,不许来望尘岸。” “弟子不明,为何他人可以来此,苍儿不可?”或许是被抓到害怕,或许是因为有此特例而不满。抬头望向师父,见师父一副怒颜,方才的气势立刻小了些许。苍恬最怕的便是太上老君。 “为师如此一说,自有其原由。你不必多问。炼制丹药,却偷溜出来。看为师如何惩戒你。”手敲于苍的脑袋上,却并无多大力道。话语中的怒气亦与先前少了些许。 苍恬道:“师父,苍儿知错。”每当苍恬做错何事,太上老君欲要罚他时,苍恬便主动认错以讨师父的欢心。以致太上老君不忍罚他。 “仅此一例。”依旧便是这句,二人相视而笑。 炼丹炉发出一记沉闷的响声。一股白烟从炼丹炉冒出,与炉子上方消散。 “终于炼成了。”太上老君拿出一个药袋,将炉内红色粉末取出。 “师父,此为何物?”苍恬凑过来瞧瞧。炼药的方子苍恬也看过了。便是些奇怪之物:晨初的桃花、香獐的麝香、爱人的眼泪……毫无药理可言。 “此乃是魅药。” “魅药是为何物?”苍恬捏住一点粉末,嗅嗅,欲作舔拭。 “苍儿。”太上老君见此举动立即阻止,道:“此可不能胡吃。这乃是月老拖为师炼制的药。此药呈红棕色,食之、闻之,无味。服此药之人,服药之后身体则散发无色无味的魅香。闻此人之魅香者便会爱上此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会被此魅香所吸引。人数而以服入的药量而定。即便是小尝一口,也会迷倒四五个凡人。不过,倒是对得道的仙人无用。” 苍恬道:“师父,月老要此魅药为何?不是有一线牵吗?” “即便是一线牵也会有断开的时候。缘起缘灭皆乃定数。月老那老头子就是太感情用事。不然,也不会拖为师炼制此药。苍儿,将此药与月老送去吧。”将魅药交与苍恬。 “是,师父。”苍恬接过药袋。口子被紧紧扎住,漏不出一粒药末。 “苍儿,为师要闭关几日。”太上老君关上炼丹炉道。 “师父是否又要炼制金丹了?”每回太上老君在炼制金丹之时便会闭关,其他弟子一律不得入内。此为玉帝旨意,玉帝不允除太上老君以外之人得知金丹的药方。服入金丹者,得长生,永其容。玉帝生怕此药方流入人间,由此展开祸乱。 当年秦始皇命徐福炼出来的长生不老药,一颗都没尝到却成了玉帝的囊中之物。不过,金丹流入人间,亦确实是件坏事。轮回往生之道不可被破。 “正是。且记着!为师不在这几日不许贪玩,不许刁难众仙家。”太上老君在闭关之前都会叮嘱这些,可每回待太上老君出关之后,面对他的必然是众仙家的笑谈,苍恬又做了些甚么坏事。 “苍儿谨记。这便前去送药。”苍恬快速溜出兜率宫。师父闭关这几日,他又自由了。还是先将药送与月老。 去月老那处会经过望尘岸。苍恬一直都很想见见人间的景象,每回都限于师父的禁令而不敢踏入。前些日子方有勇气敢踏入时却被师父逮了个正着。现下师父闭关,得好些时日才会出来。若是此刻进入,师父应当不会发觉。即便是到时察觉,再以老方法哄之,亦会气消。月老尚不知此药炼成,因此晚些时辰去也无妨。 思酌良久,苍恬这便踏入望尘岸。望尘岸散发着诱人的淡淡桃花香。苍恬坐于岸边上,俯身看着下边的人间。一片繁华的景象,各式各样的人,男女老少。人间每一处景象都吸引着苍恬。 咦?那系甚么?一处景象勾起了苍恬的兴趣。此处临近黄昏,那些人成排成队走在一起。每人庄严沉寂,身旁的物品都贴着“囍”字。莫非这便是……成亲?苍恬曾闻月老提及,凡人男子二十弱冠女子十五,待行冠礼后方可成亲。成亲二人相守在一起,永世不曾分离。乍一看甚是美好。原来这便是所谓的成亲了。 苍恬初次见着成亲的场面,欲想多望望两眼。却总是那么一小处。苍恬努力低着头,仍是看不大全面。再低,还是那般少。再低,啊!那些人快要离开了。急忙再低些……一个不稳当,使苍恬措手不及。待苍恬省得时,已是掉了下去。 师父曾言,望尘岸的下边是为人间。仙人可不必通过南天门而直接到达人间。望尘岸通往凡间的路是只出不进的。因此,许多犯了错的仙家多半会选择从此处逃往人间。 一声巨响。十足将那些迎亲队吓了一跳。那声音像是从花轿上方传来。几十个人相互对望着,大眼瞪着小眼。相望了段时间,方才想起要上前看看。待他们前去查看时,花轿的上方已然破了一个大洞。那该不该进去瞧瞧?一群人呆站在花轿外面又继续大眼瞪着小眼相望,不知该如何是好。路上行人见此队人停了下来,也停住脚步围着看热闹。 “真疼!”苍恬揉揉被摔疼的脑袋,还好他反应及时以仙术护体。不然,从如此之高的地方掉下来。断然轻则瘫痪重则死亡。虽仙人的寿命永恒,但受到重创亦是会命丧黄泉。“我的魅药!”包裹着魅药的药袋已经破了一个大洞,估摸着乃是方才撞上此花轿时划破的。魅药于轿内撒了一地。 “你是何人?之前使奴家吃了何物?”坐在轿上的新娘有些胆怯。忽然莫名其妙的从花轿上头掉下来一人。应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子。她盖着红盖头,看不大清。因在夫君未掀盖头是不能自行掀起。适间那名男子掉落于她身旁后,空中突然散着一些粉末,未有任何味道。女子微微张开小口之时,那些粉末却已飘入。很快便化入口中。 “你吃入腹中了?赶紧吐出来。”苍恬慌张起身,抓住女子的肩膀。原是欲掐住女子脖间,以仙术将女子体内魅药排出。记得师父言道,男女授受不亲不可逾越。便放弃这个方法。 “救命!你是谁人!”女子慌张,不知苍恬欲做何事。只见他抓着自己的肩膀。过于惊吓,以为他欲非礼于她。拼命地大喊大叫、 站在花轿外之人这边反应过来,几个壮汉进入花轿,将苍恬拖了出来。 “好你个臭小子居然敢来抢亲。”几个壮汉围住苍恬,苍恬现心里只顾着他的那些魅药,哪愿理会他们。论打斗,只要苍恬施展仙术,打败此些凡人自然不在话下。 “谁抢亲了!”苍恬欲想回花轿捡起那些魅药,能拾回一些便是一些。怎有此闲心与凡人纠葛过多。可便是被他们拦住不放。真要动手?思及他们只是凡人,苍恬咽下这口气。 “你小子还嘴硬。”壮汉一拳捶去。苍恬立即以手挡住,将他的力道弹回。“臭小子,身体不强壮,力气倒不小!”壮汉被推得连往后退了几步,有些不服。 苍恬道:“休得妨碍我,待取回我所遗失的东西,自会离开。我并无此闲心抢亲。”苍恬懒得理会他,现他只愿取回魅药便足矣。亦不知损失多少。遗失过多,岂不是将要重新炼制?若是此事被师父所知,必然不会饶他。今日怎甚是倒霉,尚且不知回去时路至南天门是否会被天兵发觉。 “不许走。”壮汉还便是与他纠缠不休。苍恬以手在他胸口上一击,未料到力道过大,连自己都震得往后摔倒,正好撞到刚出来的新娘。新娘倒下,头上的盖头滑了下来。虽说未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但也是颇有些姿色的女子。气质中透着稍许柔弱。甚是容易使男子垂怜的柔弱女子。 “完了。”苍恬自言自语。他心知女子方才食入了一些魅药,现下她走了出来。使凡人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魅香,那可便麻烦了。方才的药量……应当是好几人份的。得赶紧劝她回轿子内才行。 “柳小姐如何?”壮汉将女子扶起。 “无碍,多谢。”女子望着壮汉。低着头,将盖头盖回头上。 “哟!小娘子。长得不错嘛!”几位痞相之人走过来,眼里充满着欲望。 “你想干什么?”壮汉拦住那几个人。 “给爷闪边儿。别扰了爷的兴致。”地痞拍开壮汉的手。 “寻事儿吧!弟兄们,上!”壮汉叫上身后那群人,与地痞一伙儿打斗起来。 而苍恬则是站在一旁观看。他未见过人间的群斗,未料想这般有趣。与他在天上逗那几个老头玩儿可有趣得多。那几个地痞之所以如此,乃是因女子食入魅药之故。得想个法子为她解了。苍恬知此药方,可他不知如何才得以解开此药。那些毫无药理可言的药方,想想便就头疼。 不消片刻,那几位地痞便被打倒在地。壮汉打倒地痞后向苍恬此处走来。 “说,是否是你小子干的?那几个地痞流氓我也见过,不会是这般不识时务之人。你都做了些甚么?”壮汉拽着苍恬的手不放。 “我……我……”苍恬支支吾吾的,不知是否要将魅药之事说出。“我只是……” “你这小子,不知是从何处而来,尚有一股蛮力。如今,还与那几个地痞下蛊。你是否为妖孽?”壮汉未待苍恬解释清楚,便以绳子将其捆住。 师父告诫过苍恬,修仙之人只能造福天下苍生,不得做伤害凡人之事。苍恬有些懊恼,空有一身仙术无处使用。只得乖乖被缚,心里算计着如何逃走,再想想魅药一事。 壮汉冲着身后那群人道:“兄弟几个,将他带走。” “喂!你要带我去哪?”苍恬想要解开这绳子,可是绳子绑得太紧,无法施展仙术。 “等我兄弟成亲之后,再来治你。暂且先绑住你,看你如何耍花样。带走。” 苍恬被他们带至一户普通人家。那户人家门口人很多,像是在迎接他们。人群中间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玄服,暗红色襕边,面向平和,看不出一丝情绪。 轿子停下,那人想要揭开轿帘被身旁的媒婆拦下。“新郎大可不必这么猴急。尚未踢轿门。”被媒婆这么一说,那人也没说什么。踢了下轿门。“来来,待我将新娘与你背出来。”媒婆揭开轿帘走入轿内。 “快!快来人!新娘昏倒了!”媒婆在轿子里叫着。 新娘被送回了娘家。这场亲也成不了了。大夫看过,说是要静养一段时间观察看看。新娘面色红润,脉象平和。未瞧出多大的毛病。可就是总也醒不了。新娘被送回家后,有一大批的人前往她家,下聘礼。说是要提亲。 来者皆说那日成亲之时,幸见柳姑娘之容貌,立起爱慕之意。既那日婚事未成,便特此前来下聘。聘金一个比一个厚实。使得柳家二老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日成亲不成,苍恬直接被壮汉带至新郎跟前问罪。 “你小子到底对柳家小姐做了什么?若是她便如此一直不醒,我绝不会放过你。”壮汉抓着苍恬的领子。苍恬心里起了怒意。从未受过此等待遇。在天庭,哪个神仙不是被他整得哭笑不得的。若是未有不得伤害凡人的鬼规定,他早便将此凡人揍飞。现下他应忍耐,忍耐。 “我真未做何事。”苍恬想要将此绳子解开。无奈绳子捆得极紧。 “子山,放了他吧。此事未必是他所为。”大堂走进来一人,那人一身玄衣,头束缁撮。面无表情的俊朗面庞。阳刚中带着几分书生气息。乃是个极其英俊的男子,而这位男子正是新郎。那人走至苍恬身后,为他解了绑。 “可是,萧然,先前在那路上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子。砸破花轿,扰乱亲事。之后柳家小姐便昏迷不醒。此岂非仅仅只是巧合?”这位唤子山的壮汉有些愤怒,看着那人解开苍恬身上的绳子想要阻拦,但又放弃了。砸破花轿也就罢了,柳家小姐被人轻薄一事使他耿耿于怀。 “但也毫无证据可言是他所为。”解开绳子,看了苍恬一眼道,“小生墨萧然,与这位兄台赔个不是。方才……冒犯了。” 壮汉无言。既然墨萧然也不想追究此事,他虽为墨萧然挚友,想着帮墨萧然,但无证据也确实不能说那一切正是这少年所为。“好,你走吧。”说得心不甘情不愿,脸上还带着怒气。 苍恬站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这件事确实是因自己而起的。虽然无故被绑到此处。还是,少出事端为妙。现下的问题便是魅药已被柳家小姐服下些许。苍恬知道,若是不为她解除魅药之效,柳家小姐一辈子都会被那几人缠着。但自己却不知解药的药方。难道要对那几人服下月老的忘情露?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忘情露虽能为柳家小姐摆脱纠缠,但药效过于猛烈,或许那几人一辈子也就成无情之人了。 月老说过,只有拥有几世孽缘的一对儿才能对他们使用忘情露。忘记一世的情感。孟婆汤忘人事,忘情露忘人情。 苍恬不敢回天庭,魅药已所剩无几。得在人间寻药炼制。这样才可返回天庭交与月老。或许在炼药的途中还能寻至解药,使柳家小姐得以清醒。 “喂,你到底走不走!”壮汉见苍恬咱在门口许久未动弹,叫了他一声。 “你当我愿留在此处?”苍恬被此话激怒。驳了他一句,走出大门。 离开之时,苍恬见墨萧然那人似乎要说些什么,始终没有出口。 苍恬看着这人间繁华的景象,如今只能慢慢寻药方来炼制魅药,顺便再找寻解除药效的方法。 第二回:遇 苍恬一直住于山洞之内,只是时而下山。人间虽繁华,但是,终究是要银两这东西的。钱财苍恬并未有之。虽然可施幻化之术将石子化成金银。但仙术终有时限,早晚会恢复成最初石子的模样。苍恬虽然调皮,但是从小就听闻师父告诫过。仙人的仙术是用来造福于凡人,不为己所欲。 晨初的阳光,带着些许暖意。粉色的花苞缓缓绽开。一缕乳白色的清风在花苞上迅速环绕,加快了桃花绽开的速度。粉红色的花朵,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苍恬将此桃花的花瓣取下,寻了几日,等了几日。终于将这桃花瓣给弄到手了。还有麝香和那凡人的思情之泪。其它还有甚么,苍恬已是记不得了。只记得这几样,若是少了那几味药材是否能制成魅药苍恬自己也是不能确定。制作成的魅药是否有效果也不敢肯定。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回山洞的路上,却听见有人在念书。很熟悉的声音。苍恬沿着此声寻过去。 前方有一座亭子,亭内坐着一位男子。他身着杏色宽袖深衣,下着长裙,外围着的是绣有菱纹襕边的蔽膝。头束缁撮,下履布屦。乃是那名唤墨萧然的男子。那日破坏了他的亲事,不知他还是否记恨于他。墨萧然停了下来,抬头望着他。目光呆呆傻傻的,苍恬一时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墨萧然有些疑惑。随之朝自己身上看了下。 “没什么。”其实他很想说墨萧然方才的样子着实可爱,但怕墨萧然会动怒,“是否打扰到你?” “并没有……”墨萧然说话很轻很急。看样子有些紧张。 苍恬走至墨萧然跟前道:“看书?” “嗯,过些时日将去长安应试春闱。近几日前来此地放松一下。”墨萧然没有看着苍恬,目光注视着地面。 “春闱?很重要?”那为何物?师父尚未与苍恬提及。凡间的许多事情,师父都未说与他听。苍恬能感觉到,师父不想让他与凡间的事物牵扯过多。 墨萧然轻点头,道:“成亲之所以在此春闱之前,也是为了能借此喜气高中。” 见墨萧然提起那日的事情,苍恬有些尴尬。道:“那日之事……甚是抱歉。”月老说,人间婚姻乃人一生之中的大事。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得赶紧想办法将魅药的药效给解除了。 墨萧然微抬头,随之看着地面,轻笑,“无妨。”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方法,使得柳小姐醒来。”苍恬轻拍墨萧然的肩膀。 “你是用了何种法子,将柳姑娘昏睡至今?”墨萧然隐隐约约中,知晓乃是此人使柳家小姐昏迷不醒。那日放过他或许是出于私心。他父亲和柳伯父是世交,他与柳嫣是指腹为婚。很小的时候,就便得知要娶柳嫣。说是喜欢,倒也谈不上。父亲过世后,他也遵从父亲的意思,向柳家下聘。一切顺其自然。谁得知,那日却冒出这么个人来。将他的亲事给搅了。他也没怒。反倒是,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他自然是希望柳嫣能醒过来。但之后呢?自己是否要继续和柳嫣成亲?这点,他还没有考虑。目前,有一大群人每日都会前往柳家下聘。其中不少是达官显贵与各路才子。柳伯父都因与他有婚事在先,一一拒绝了。他也不知道柳伯父会不会最后迫于无奈答应下来。如果柳姑娘醒了后,柳伯父没有答应那些到访者。或许,他还是会迎娶柳姑娘的吧。 “这个……”苍恬抓抓后脑勺道,“柳家小姐中的是我家乡的一种魅药。”苍恬只好将此事说出来。“魅药魅惑人心。服此药者,女子容颜越生娇艳,声音越加甜美,身体散出淡淡无味魅香。闻入香气并见这女子芳容者,便会对她一见倾心。这也便是勾其魂,锁其心。一生只倾慕于她。那日我……我不慎落入花轿内,身上的魅药囊被扯破。粉末散了出来浮于空中,柳小姐误食。因此,才险被轻薄。那些登门访客,也都是因闻入香气见了柳小姐的容貌。这才被她所吸引。” “那,可有药解?” “还未找出解药。”苍恬有些心虚。他隐于山中,主要是寻找魅药的配方。还未真正研究它的解药。他一心只想早些回到天庭,将魅药交与月老。或许能弄出忘情露来解柳小姐的魅药。虽说忘情露的药效猛烈。但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至于为何柳小姐至今还昏睡着,究竟是否与魅药有关。这连苍恬也不知。当初,师父在炼制这药时就比较匆忙,并未和他们讲解过多。话说药有三分毒,兴许是因食入过多而引起的。兴许过几日便会醒过来也不一定。此药的药性苍恬不是很了解。或许过些时日,药性自己就解了也不一定。 一段沉默后,苍恬打算回山洞里去,顺便再寻找这附近是否有麝鹿。 “快正午了,我得回去了。” 墨萧然见苍恬要走,这才发觉他连此人姓字尚未知晓,问道:“还不知兄台姓字名谁,家住何处?” “姓苍、无字、名恬。家住山顶的茅草屋。”这山上并未有何茅草屋,这么说要说比住在山洞好许多。 再见到墨萧然是在第二天。依旧是那个亭子里。苍恬在寻雄麝的时候,看到山腰上亭子内的墨萧然。还是拿着一本书,眉头有些微皱。看得很仔细很认真。苍恬一时调皮,打算不寻雄麝了。化成一只小犬,悄悄地跑到墨萧然的身边。 墨萧然看到了来到他身边的这只小犬。笑着摸摸小犬的头,苍恬见他摸自己的脑袋。有些恼怒,他的头除了师父还未曾有人敢碰。咬了下摸着自己脑袋的手,手上立刻出现一个犬牙印,咬得不是很重,没出血。墨萧然一个吃痛,收回手。“真是调皮的小东西。”道了句毫无怒意的话,轻轻的拍了下小犬的脑袋。看着这小犬楞了下,此犬怎与苍恬那般相像? 苍恬见他又碰了下自己的头,更是生气。跳到墨萧然的身上。墨萧然看着这小犬跳到自己身上,想要抱住它。被小犬挣脱,小犬趁此咬住墨萧然怀中的书向外跑去。墨萧然见此立马追了上去。 小犬跑得很快,没过多久便跟丢了。墨萧然四处寻望,未见着小犬的踪迹。断了再寻的念头,算了吧。苍恬跑了许久,没听见后面的追赶的声音。回过头来,没见着墨萧然。恢复人形,望着手中的书。那个书呆子不要这书了? “我方才在路边见着一只小犬,口中还叼着一本书。可是墨公子的?”苍恬突然出现在墨萧然面前,手中拿着刚才化犬得来的书。在墨萧然面前晃了晃。 “正是小生之物。小犬调皮了些,夺了小生的书。”墨萧然接过书,“有劳。” “不必言谢。”调皮的对墨萧然笑笑。“用不着如此生分,唤我苍恬便是。” “今日上山时,小生去了山顶一趟,未见有何茅草屋。”今天清晨一起来便想要上山顶看看。想什么,自己也说不大上来,就是想看看这个叫苍恬的人住的地方。在山顶寻了许久,并未有何有人居住的屋子。以前也没听说过这山上有人居住。 苍恬听后一惊,当时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这个人还真上门找去了。解释道:“这个……其实我是外地人来往此地。因特殊原因居于这山上。屋子是随处找一地儿搭的,只求一片遮风挡雨的地方。或许是墨公子看漏了。” “不如……来寒舍一住,如何?” 苍恬倒是觉得住到墨萧然家倒也挺好的,上次被抓去一次。宅子挺大的,住着也肯定比山洞强。刚要应下,发觉前方树林中有一只雄麝,正是寻找的那只。 “忽有急事,明日再会。”言毕,苍恬急忙寻那只雄麝。 墨萧然呆呆的望着苍恬离去的背影出神,好一会儿方才寻问那人可否在自家宅院住下时的心跳,慢慢的恢复正常。 雄麝跑得很快,苍恬属于半跑半飞的形式追着。两指一伸,在雄麝前方画出一道天网,将其困住。雄麝在网内挣扎,欲咬断天网逃出。无奈一只凡间雄鹿怎能咬破天网。 “天网岂是你这凡间俗物所能咬破的?”苍恬笑了下,走上前。手抚摸着雄麝头。“只是取你一些麝香,要不得你性命。” 右手被雄麝咬了一口,苍恬把手从雄麝手中挣脱出来。取出麝香后,一拳捶向雄麝。雄麝疼得倒下。“被你咬一口,捶你一拳,两清。”收了天网,雄麝跑走了。苍恬把左手覆在右上,当左手移开时右手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了。 回到洞外,苍恬却见自己的小洞府火光一片。火光是不同一般的紫色,一见便知是妖火。扪心自问这些时日没有得罪过什么妖怪。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苍恬施了水咒,将其妖火扑灭。洞府内部物件一一被焚烧殆尽。苍恬气得跺脚。好在那些配药都放在身上,不然被这么一烧光。他得何时才能回天庭。苍恬气道:“何方妖孽,给爷报上名来!” “小爷干的!”从树上跳下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孩童。额上顶双鹿角,鹿角之上是束以双髻。身着的短衫是与麝鹿一般的棕色。 之前苍恬捉这雄麝之时,一心只想取麝香。倒是忽略了雄麝身上散发出来的妖气。没想到,却是个麝精。看这样子,多半没几年的道行。小小麝精,竟敢欺负到本大仙的头上了。师父告诫过不能伤害凡人,这除妖嘛,乃是天道。自是可以的。 “小小一只麝精,竟然毁我住宅。就不怕我废了你的修为?”苍恬看着这只麝精。从来只有他找别人麻烦。居然还有人敢找他的麻烦。找他麻烦这人却是一只没多大修为的麝精。或许以这麝精的修为还看不出他是仙人。 “你取我麝香,就不怕我废了你的修为?”麝精两手一叉腰。 苍恬闻言一愣。这麝精居然口气如此之大,今天非得教训他一下不可。袖中飞出一捆仙绳,牢牢地将麝精捆住。背后伸出一头,于树干上打个结。麝精被吊至树上越想要挣开,绳子便勒得越紧。 苍恬捏捏麝精的小脸蛋,道:“看你天灵清明,想必未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你毁我住宅,这笔账我自是要与你清算一下。但你道行尚浅,不容易修得这人身。便不毁你修为了,吊你几日当做惩戒。” 麝精挣扎道:“你是何人?敢这般对我!放我下来,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麝精气得两脸蛋涨红,两眼珠瞪着苍恬。那模样煞是可爱。苍恬不由得一笑,道:“乖些吧。兴许待明日我心情好些,便放了你。” 作势欲离,刚踏出几步。苍恬耳边就听到那只麝精口里一直念叨着别让他日后再遇见他,不然定不饶他之类云云。苍恬背对着麝精道:“口气别那么大。自己多少道行自己心里清楚。好在今日遇见的是我,若是哪个厉害的妖精定会吃了你的内丹增长修为。这两天爷心情不好,就不来看你了。” 若是他说几句好话,苍恬定不会难为他。毕竟只是一只小妖,他还没那个兴趣去欺负。可谁知这妖精口气那么狂。不教训他两下,难以泄愤。就让他多呆个十天半个月。等哪日记起来了,再来看他。 第二日苍恬早早便来到这亭子里。亭子里却没人。那个书呆子今日不来看书了?还是等等吧。苍恬躺于栏上,右脚架在左脚膝盖上。闭上眼,听着亭子旁缓缓流动的溪水声,有几分催人入睡的感觉。那书呆子真会选地方,此处确实让人感觉很舒服。 睁开眼,伸出食指在空中笔画。手指所画之处,便显出一道金光。想起那日那人在此处念书的模样,念道:“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 书及此处,苍恬笑了下,自嘲道:“爷倒不是什么处子,读此劳什子作甚!” 捆仙绳从亭子外飞了进来,回到苍恬的袖内。空气中那些金字被绳子打散,渐渐消失。捆仙绳不会无缘无故回来,是谁动了那妖精?一般道行不高的妖精莫说是解不开这捆仙绳,便是欲靠近这绳子也是不得的。难道是有道行高深的妖怪要吃了那小妖精的内丹不成?那妖精的修为并无多少,道行高深的妖怪应当看不上才对。还是先看看去再说,小妖精烧他洞府的仇还没了清。不能便宜了其它妖怪。 “谢谢墨哥哥。” 墨萧然蹲下身子,摸着麝精已经看不见鹿角的头,道:“日后小心些,别让坏人绑了去。” “嗯。”麝精捧着墨萧然的脸,在墨萧然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脑袋一侧,见到过来的苍恬。连忙躲在墨萧然的身后,道:“就是这个坏人绑住我的。你要帮我教训他。”说完便溜了。 墨萧然呆呆的看着眼前有些气愤的苍恬,道:“你……” 刚要说什么,被苍恬打断。“好你个书呆子墨萧然,居然放掉那只妖精!”本想着是什么大妖精要吃妖精的内丹,没想到到这一看。却是这个书呆子放了那只麝精。那只麝精还在书呆子面前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还亲了他一下。越想越是气愤。 “他……他只是一个孩子。”墨萧然不知道苍恬为何如此生气。“若是他做错何事,小生在此替他赔个不是。”墨萧然双手作揖。 见此苍恬越是气愤。“爷教训他,用不着你替他赔不是。他不是孩子,他是个妖精。” “不知他做错何事使你如此生气。即便是孩童,也只是个七八岁的孩童。”墨萧然欲上前拍拍苍恬后背,希望他能消气。苍恬将他手拍开。墨萧然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收了回去。 “他烧毁我住宅。” “这……”墨萧然看着苍恬一会儿,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若是你不嫌弃,便于寒舍住下如何?昨日……昨日与你言及此事。” 苍恬没有注意到墨萧然脸上泛出的些许红晕,气道:“不必,留着你自个儿住吧。”苍恬不再理墨萧然,跑去寻那只麝精。 墨萧然呆在原地。惹他生气了是吗? 其实苍恬未走两步便后悔了。正巧麝精烧了他住宅,书呆子这般邀请他入住,他却那样说。不知现在反悔是否还来得及?他可不想今日再以天为盖地为庐。都是那只麝精的错! “你觉得你能逃脱?”苍恬拦住麝精的去路。 麝精倒是没有丝毫惧怕之意,双手叉腰厉声道:“好你个……不知为何物的东西!处处跟小爷作对!” 苍恬莞尔道:“你这泼精!毁我住宅倒还得理!”小小麝精,被吊了一夜口气还是这么狂。看来得再吊上一吊。 麝精背靠在树上,双手交叉于前胸,“你这泼仙!夺我麝香倒还得理!” “爷想取便取了。你奈我何?” “小爷想烧便烧了,你又奈我何?” “你这小东西,莫要再学我话。”苍恬甩出捆仙绳,将麝精捆住。 被捆住的麝精顿时大叫:“你这人,说不过我便使用捆仙绳算什么好汉!有本事赤手双拳干上一场!” 苍恬手一挥,麝精又被吊在树上。“爷就是这么点儿本事,也就是这么点儿的本事能治你。好好呆着,性子收敛着些。” “苍恬,放了他。”墨萧然最后还是追了上来。看到苍恬跑过去,呆呆站了几秒之后也跟了上去。和自己料想的没错,苍恬又是将这孩子吊了起来。 “他是妖精,我如此行事。乃行的是天道。烧我住宅,我吊他几日以施惩戒。乃行的是正道。” 墨萧然知道苍恬不会自行解开这绳子,便自己上前解开。“子不语怪力乱神。他烧你住宅,我将我住宅赔了你便是。日后莫要再寻他麻烦。” 麝精从绳子中解脱出来,对墨萧然甜甜笑道:“谢谢墨哥哥,你真好。”俄后对着苍恬做了个鬼脸,溜了。 苍恬自觉被烧了个洞府,却得了个宅院。如此甚好。 “这话可是当真?” 墨萧然盯着苍恬双眼,面无表情道:“当真。” “甚好,这便去取了房契。可别出尔反尔。”苍恬一手搭在墨萧然的肩膀上,感觉他身子紧绷。 墨萧然看着苍恬良久,自己像是被他蛊惑了一般。房契交给苍恬并没有让他感到多少伤心,倒是有些欣喜。从墨萧然第一眼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就已经被蛊惑了。当苍恬第一次要离开时,墨萧然就想要留下他。他的心从未跳得这般快过。苍恬说过,柳小姐是服下了他家乡的一种魅药才迷惑了好些男子。他是不是也服下了这魅药?男子也会被男子吸引吗? “好。”墨萧然不知自己是否被其蛊惑。但他觉得此番话是应该出自真心,因他想留下此人。 第三回:居 苍恬将房契交还墨萧然,墨萧然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这个举动。并没有伸手去接。苍恬将房契卷成筒状,敲了墨萧然脑袋一下,道:“与你说笑的,怎会真要了你这房契。你能让我住下,已经是万分感谢。” 墨萧然看着苍恬神色有些许紧张,道:“说出去的话,哪有反悔的道理。” 苍恬毫不客气地坐下。与自己倒了一壶茶,抿一口。茶香浓厚,入喉后舌根泛起一丝苦涩。嘴角翘起,道:“你这书呆子,为了一个小妖精。竟将祖上宅子也赔了进去。” 墨萧然想说其实并不是为了那个孩童。更多的是为了想要将这人留下,想要能每天见到这个人。这些话他却说不出口。只得轻身道:“哪是为了甚么妖精……” 苍恬没听太真切,凑近墨萧然道:“什么?” 墨萧然见苍恬靠近自己,心一阵跳动,自然的向后退了几步,道:“没……” 苍恬被他此举动逗乐了,笑道:“我又不是甚妖怪,会吸你元阳不成?” 将房契交还与墨萧然。半会儿,墨萧然还是没有伸手来接。苍恬有些愠怒,抓起墨萧然的手将房契握住。接着道:“我在此待不了多少时日。事情办完了,便要回去。”墨萧然抓着房契的手一紧。 “萧然,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门外进来一人,正是那日绑着苍恬来问罪的壮汉。壮汉一见苍恬便上前揪住苍恬的衣领,道:“好啊!又是你小子!那日是看在我家兄弟的面子放过你。你还敢来!” 墨萧然抓住壮汉的手,道:“子山,别这样。” 壮汉看见墨萧然帮着苍恬,有些恼怒,“萧然,你居然护着他!”转头看向苍恬接着道,“萧然已经告诉我是你带来的家乡鬼药让柳家小姐弄昏迷的。老子可不像萧然那样容易糊弄,今儿个你要是不交出解药老子跟你没完!” 说着,壮汉要上前揍苍恬,被苍恬躲开。苍恬一个手刃打在壮汉抓着自己衣领的手腕上。并没有疼痛,只觉得手腕一阵酥麻顿时没了力气。壮士用另一只手握拳,向苍恬揍去。却又被挡在苍恬面前的墨萧然的手掌包住拳头。墨萧然愤怒道:“杨子山!” 苍恬拍拍墨萧然的肩膀道:“是我的不是,莫要伤了和气。” 墨萧然被苍恬一拍,怒气全消。苍恬对杨子山道:“魅药只有勾人心魂的能力,并不会使人昏迷。我是奉师父之命将魅药转交给一位故交,那日破坏花轿之事,是我苍恬的过错。在此给你们赔个不是。至于为何会昏迷,我也不知晓是何原因。这几日我寻着药方一方面想着重炼那药,一方面看看药方有何问题导致柳小姐昏迷。不如现下前去柳家看看。若真是苍恬引起的,苍恬定不推脱这责任。” 杨子山哼一声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苍恬到柳家的时候,柳老爷与柳夫人去庙里为柳小姐祈福去了。杨子山代替管家领苍恬到柳小姐的闺房。墨萧然在苍恬身后跟着。 “到了,进去吧。”杨子山看了苍恬一眼,显然怒气依旧。待苍恬欲上前诊脉之时,被杨子山用手挡住。杨子山道:“没有夫妻的名分,怎么可以有肌肤之亲。你悬丝诊脉吧。” 杨子山让婢女为系上绳子,苍恬没多说什么,接过。若是依着他的性子定会揍他一顿,这人欠收拾。可谁让他有错在先,更何况杨子山是个凡人。苍恬只能一一忍下。 从脉象来看,并无和怪异情况。苍恬收了线,不顾杨子山反对凑上前去,仅仅只是睡着而已。但苍恬发觉柳小姐七魄尚在身体里,唯独命魂不在了。是何缘由导致的?按理说,人死后,七魄散去,命魂离体,躯体如死物般无异。但这位柳小姐七魄并未散,显然不是正常的阳寿尽了。难道是阴司勾错魂了?但那日并未看见黑白无常。 苍恬拿出仅剩的魅药,服下。总觉得一切问题的源头还是在师父炼的这药上。口里一阵酸楚的味道。这个是……散魂散?师父何时将散魂散放入此魅药中了?精神有些恍惚,服用了散魂散即便是神的魂魄也离体。这原本是与一些犯错被贬入轮回的神仙用的。 墨萧然见苍恬站不大稳,欲倒下之时将苍恬抱入怀中,略带关心道:“此是怎的?” 苍恬站稳脚步,靠在墨萧然胸口对杨子山道:“此魅药中掺杂了散魂散。柳小姐的命魂离体,所以这才昏迷至今。这是我的过错,我定会将柳小姐的命魂寻回。” 苍恬给墨萧然道声谢,离开柳宅。 杨子山道:“看他玩儿什么把戏。”随即对墨萧然道:“萧然,你怎么处处护着那小子?虽说你与柳嫣尚未拜堂。但也算是你半个妻子,你怎能护着那小子。” 墨萧然道:“我见着他如此便想助他。虽说柳嫣因他而昏迷,但他也是无心之过。” 杨子山气愤道:“你难道是喜欢上了他不是?” 墨萧然听到杨子山这么一说,愣住。他喜欢苍恬?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被苍恬蛊惑住了,可他并不知道这是不是算是喜欢。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杨子山看到墨萧然缄默不言,自认为是默认了。道:“你将柳嫣当做什么了?不行,你不能喜欢那小子。” “我……我也不知此是否为喜欢。便只是想帮他、护着他,想看他开心的样子,想让他呆在自己的身边。”墨萧然有些手足无措。 “柳嫣才是你的妻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妻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墨萧然有些心烦,原本只是单纯以为被苍恬蛊惑住了。被杨子山这么一说,倒真的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苍恬。他从未喜欢过别人,他并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喜欢。耳边杨子山对他谩骂更是让他烦躁不安。道:“父母之命,逆了又如何。”话自己就这么说了出来。墨萧然自己也诧异了。 满脸羞愧,感觉已经在此呆不下去。杨子山没有追过来,只是能听清楚他愤怒的那句:“墨萧然!你对得起你所谓的孝吗?!” 苍恬寻了一处无人之地,坐了下来。屏气凝神,命魂离体。服下散魂散,命魂离体后需要聚魂珠或者有缘人唤醒才能命魂归体。聚魂珠在谁手上,他也不知道。苍恬在自己的身体旁边来回走动。自己也已经命魂离体,人还没救醒,自己倒赔了进去。 只得去地府走一趟了。问问有没有聚魂珠,顺道看看柳家小姐的命魂在不在那儿。只是这身体没有人守着,万一出了何事岂不是死了?算了,快去快回。 苍恬到地府时,地府乱糟糟的。各类大大小小的卷宗丢了一地。牛头马面蹲在地上拾那些卷宗。苍恬找到了判官。依旧是那而立之年的相貌。 “地府这是怎么了?”苍恬以前被师父派来送过几次药材。与判官自是熟悉。 “苍恬?你怎么来了?”判官有些惊吓到,想要护着身边刚整理好的卷宗。卷宗上面写着:生死簿。 知道他是怕自己又来捣乱,笑了下。道:“不是来给你们添麻烦的。你们这里已经够乱的了。” 判官坐下,继续收拾卷宗,道:“你小子还有点儿良心。今儿个西海龙王之子来了。硬是要找一个人,拦也拦不住。翻了整个生死簿也没找到。现下去了阎王殿。” 苍恬有些幸灾乐祸,道:“怎么谁都喜欢翻你们这儿的生死簿。不过这倒也是,我第一次来看到这生死簿也觉得有趣得紧。生死簿怎么也寻不到人么?” 判官手中的笔停了一下,道:“世上离世之人那么多,也不是每个人都会乖乖等着黑白无常前来勾魂。没有来阎罗殿报道,怎么会有那投胎的记录。” 苍恬问道:“世上还有别的投胎法子?” “那是自然。投在一个死胎中,便可成人了。很多游魂野鬼也就转了这个空子。”判官夺回刚被苍恬拿到手的生死簿,接着道,“别捣乱。” 生死簿被夺走,苍恬也只好坐在一旁,继续问道:“那不是许多厉鬼也能投胎了?万一是个富贵人家的夫人腹中是个死胎,岂不是便宜了那厉鬼。” “厉鬼的孽障太深,戾气太重,会影响到孕妇。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成功的,一切都是缘。能不能成,要看自己的造化。况且,死胎哪是那么好寻的。”判官手中的笔又停了一下,蹙眉道:“你来此不会是为了帮哪只小鬼投胎的?” 苍恬笑道:“我整日都帮着师父炼丹药,哪有时间下凡结识甚小鬼。” 判官抬头看了苍恬一眼,发现他身体透明。这……是他的命魂来了地府。诧异道:“你此是怎般弄的?”随后思索一下,嘲笑道:“莫不是坏事做尽,被玉帝判入轮回。来地府投胎了吧?虽说你以前每次来地府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但我看在太上老君的面子上帮你择个好人家。” 苍恬站起来,气道:“呸呸呸!你才被玉帝判入轮回。我只是误食了散魂散,来你这寻聚魂珠来了。” 判官笑道:“都说你整日那般调皮会遭了报应。你看这不是应了我那日所言。” 苍恬用中指弹出个封口咒,被判官躲开。“当心封了你那张乌鸦嘴。快把聚魂珠交出来,我还急着回去。” “我可没说我这里有聚魂珠。” “那在谁那儿?” 判官叹了口气,道:“上次被地藏王菩萨借了去。你可真不凑巧。” “菩萨要那玩意儿作甚?” “这我哪儿敢问。” 想起还有柳家小姐一事,苍恬拾起一本生死簿,翻找柳嫣的名字。判官看见苍恬在翻生死簿,打了他手一下,想要夺回,道:“你是要找谁?” “清河镇柳家小姐柳嫣。她也被误食了散魂散,命魂不知去了何处。” 判官眉毛一挑,“又是你小子惹出来的祸吧。” 苍恬反驳道:“才不是。是师父他老人家炼药之时错把散魂散放了进去。” 判官不信,道:“你在天庭炼药,怎么好端端的让一凡人误食了。我看你是背着你师父偷溜下凡玩乐,才闯了这么一个祸。”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翻了大半本,都没找到,“算了,不找了。” 判官看了眼苍恬手中的生死簿道:“清河镇的不在那本上。你回去给她找个有缘人唤醒不就了结了。这种误食散魂散的命魂离体,没人管着,谁能知道她跑去了哪里。” 没要到聚魂珠,柳嫣的下落也不知道,苍恬只好回去。药还没炼成,一人一仙命魂离体。这次不小心从望尘岸掉下来真是倒霉透了。判官见苍恬要走,道:“苍药童不留下来再坐会儿?” 苍恬摆摆手道:“阴气太重了。下次再来弄乱你的生死簿。” 麝精坐在苍恬的身旁,动手做了个屏障把苍恬包围住。而苍恬一来就看到了坐在自己身体旁边的这只麝精。对麝精道:“你这麝精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麝精揉揉眼睛,像是刚睡醒道:“我可不想我还没收拾你之前,你的身体倒被别人收拾了。” 随后,苍恬便看到自己身体上被人用手掐过的痕迹。他道是那只小妖精好心,没想到还是来报复自己了。气道:“好你个小妖精,欺负到你爷爷头上了!我怎说你帮我守着身体这么好。” 麝精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道:“好你个大神仙,欺负到你小爷爷头上了!这只是还了你上次吊小爷一夜的惩罚,两清了。这次小爷帮你守着身体,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恩人吗?!” “你毁我洞府,吊你一夜算轻的。” “你盗我麝香,烧你洞府算轻的。” 麝精把屏障给收了,化成麝鹿原形。离开前道了句:“神仙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苍恬被这么一说,心里感觉怪怪的。有种欺负小孩子的错觉。虽然这只麝精看上去也就是小孩子,但至少也有一两百岁了。不就是拿了他的麝香,那东西他不是多得很。看他那小气劲儿。瞅了眼自己身上的伤痕。罢了,且看在他帮自己看守身体的份儿上不再与他计较。 只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回去? 听见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苍恬寻着声音望去。是那个书呆子来寻自己了。墨萧然从柳家出来后,就回了家。看见苍恬并不在,想到苍恬离开时精神不振的样子,心里有些担心。就跑出来寻他。 苍恬看到他来寻自己,衣衫不整,头发也乱了。心里酥麻了一下。并未多想,冲着那人道:“我在此处。” 墨萧然看着有些许透明的苍恬,又看到身旁坐着正闭上双眼的苍恬。有些惊讶道:“你……这是怎么了?” 苍恬这才想到自己已经命魂离体,书呆子应该看不见自己才对。可从他刚才的样子来看,显然是能看见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儿? 苍恬道:“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墨萧然想到刚才在柳家苍恬说他那魅药中掺杂了散魂散,这才弄得柳嫣昏迷至今。那时他也服下些许,那么岂不是他的命魂也离体了?那么,站在他面前这个身体带着些透明的苍恬是他的命魂?俄后,墨萧然才缓过来接受这些,道:“命魂……离体?” 苍恬颔首道:“是啊,这也不知是谁放了散魂散在这魅药之中。” 墨萧然急声道:“那可否救活?” 苍恬笑道:“又不毒药害命,只是命魂离体。有缘人唤醒便可。” “那如何唤醒?” 苍恬看着墨萧然万分紧张的神色,心中一乐想逗他一逗,道:“只需有缘人亲吻一下,便可命魂归体。我看你倒挺像我的有缘人的。要不一试,如何?” 墨萧然呆呆的站着看着苍恬,俄后蹲下身子抱着苍恬将唇覆了上去。苍恬只是逗他一下,他也不知要如何唤醒,只是胡乱一说。并未曾想到墨萧然竟会当真。当真亲了上去。 苍恬只觉得嘴唇上有何物贴着自己,软软的,温热的鼻息扫过自己的脸。还没来得及回味,面前这人看见自己已经睁开双眼。面色通红,站起身背对着他。当苍恬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的命魂已经回到自己身上了。这……胡说的也能成真? 一时间,苍恬看着自己的身子,在想着刚才命魂归体之事。而墨萧然面色通红背对着苍恬。 “我只是这么一说,未料到你竟真的吻了上来。”苍恬打破这沉默。 “小生信你,你要小生这般为之,小生照做便是。若是能让你醒过来,亲……亲一下又有何妨。”墨萧然还是背对着苍恬,不敢看他。脸上的红晕消去了些,快速跳动的心脏也平复了些。 苍恬想到若自己能被墨萧然唤醒,是否柳嫣也是能行的?柳嫣是墨萧然的未拜堂的妻子。按理更应该会是有缘人。苍恬不再想着为何墨萧然是自己的有缘人,越想心里越感觉怪怪的。 说完那句话,那边没了动静。墨萧然想着要不要回头看一眼。手却被人拉起,一惊,本能地想要挣脱又停止了。私心地握紧那只手,心脏又快速跳动起来。墨萧然道:“去……去何处?” “你若是能唤醒我。想必柳小姐也是可行的。去柳家,亲她一下。” 墨萧然闻言,惊慌地挣脱,道:“不行。男女授受不亲,尚未拜堂完礼。岂可胡乱亲之。” 苍恬道:“你不是也亲了我。男女授受不亲,男男倒是授受得亲了?” 墨萧然脸一红,道:“你……与她不同。” 苍恬想了想,道:“是不同。她是你妻子,虽说未过门。但也更可以亲不是?” 墨萧然道:“莫要再说了。” 这书生,真是犟得很。苍恬觉得还是先找到柳嫣的命魂,再来想办法让墨萧然亲她一下。之后再让他们拜堂成亲,完了这之前因他而耽误的事儿。自己再重新炼好魅药回去。想到这书呆子要和那人成亲,怎么心里老是怪怪的?这感觉真是不舒服,算了,不去想了。先回去再说。 手再次被这人拉起,墨萧然道:“去……何处?” 苍恬道:“回我家。”虽说房契还给了那书呆子,但他说了宅子是要送给自己的。那么,在凡间的这段时日,那就是他的家。 “小……小生为你收拾偏房。”手从苍恬的手中抽出。 墨萧然去收拾客房,苍恬也跟了上去。苍恬感觉,墨萧然原本跟他说话就有些支支吾吾的,现下好像更甚了。他在紧张什么? “那个杨子山是你何人?”苍恬回来时以为会看到他,也许还会大吵一场,没想到却未看到那人。 “杨子山是我……发小。” 苍恬躺在墨萧然刚铺好的床铺上,道:“我总感觉他在觊觎你夫人,柳小姐昏迷看他气成那样。兴许是喜欢上了你夫人也不一定。” “莫要胡言,柳小姐还不是……小生夫人。”墨萧然背对着苍恬点燃一盏油灯,苍恬看不到他的表情。 架在左脚上的右腿晃了晃,道:“等她醒来,行了拜堂礼就是了。到时差不多我也该回去了。” 油灯掉在地上,房间暗了些。滚烫的油溅到墨萧然的手上。苍恬走过来握住墨萧然已经烫红的手。有些埋怨道:“怎如此不小心?” 手被苍恬握住顿时舒服许多,苍恬的手离开墨萧然的手时,墨萧然手上的烫伤已经好了。墨萧然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现象,脑子里全是苍恬那句话,问道:“回何处?”重新握住那只离开的手。 苍恬的手被握住,有些紧。并没有感觉不舒服,所以也没抽回来,道:“当然是回家。要是被我师父我偷偷跑出来,我可又要被罚禁闭了。” “小生想你留下。小生……小生不娶柳小姐。”一下子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墨萧然见着苍恬有些惊讶。马上又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道:“小……小生说笑的。你早些歇息吧。”墨萧然有些害怕说出来,他怕说出来没有留下苍恬,反而让他躲着自己了。 苍恬关上门。刚才听到墨萧然说想要让自己留下的时候,自己有些动摇了。听到他说不娶柳小姐,心里很开心。后来他说是说笑的,那种开心的感觉又没了。他怎么遇上了墨萧然,心这么怪异? 窗口冒出的一个小脑袋转移了苍恬的注意力。苍恬把那个小脑袋按下去道:“你这只小妖精怎么跑这里来了?” 麝精拍开苍恬的手,道:“你这个大神仙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苍恬不再拦着麝精,任他两手搭在窗口,道:“这可是我家。那笨书呆子把他家宅子给我了。” 麝精怒道:“一定是你施了妖法迷惑他给你的。他可是我恩人,我不会让你欺负他。” 苍恬笑了下,道:“妖法不是你才会的么?我只会仙术,妖法什么的是甚玩意儿?我只是说说,真不会要了你恩人的宅子。莫气,为我寻柳家小姐柳嫣的魂魄。” 麝精坐在窗口,两个小腿晃来晃去,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她可是你恩人的夫人。”说到此处,苍恬想到墨萧然跟他说的那些话,随口纠正道,“未过门的夫人。” “我可不听你的。” 苍恬拿出一个丹药,丢给麝精道:“吃了它能增长你的修为。作为你帮忙的报酬好了。” 麝精显然很喜欢这个报酬,掩饰道:“跟你说,我可不是因为这个丹药而答应你的。我是看在恩人的面子上才答应的。这就去帮你找。”生怕苍恬会反悔,迅速溜了。 苍恬躺回榻上睡下。如今入了凡尘,自己也学着凡人样儿睡起觉来了。 是夜。 墨萧然走到父亲的牌位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起身时额头上已经青了一块。 “父亲,孩儿不孝。孩儿不想娶柳家小姐为妻。孩儿不知道喜欢是什么,那人唤苍恬。他一出现孩儿就被他吸引住了。孩儿不曾喜好过男风,却单单被这人吸引。孩儿只想与此人在一起,若是娶柳小姐为妻,孩儿不喜欢她,怕是会误了她一生。如此,不如让柳小姐另择个好人家待她。不娶无子,绝先祖祀,是为三不孝也。孩儿甘愿日后落入地狱承受这断绝香火不孝之罪。” 又一声磕头在地的闷响,墨萧然再次起身时,原本青的地方已有一丝血液流了下来。 第四回:炼 苍恬翌日起来见到墨萧然便注意到他额头上青紫的一块。蹙眉道:“书呆然,你这是怎么了?” 墨萧然自然地要遮住那块不使苍恬看见,想到已经被看见了收回手,道:“昨夜不小心磕着了。”说着,苍恬的手覆了上来,揉着那处伤痕。刚开始有些疼痛,后来渐渐好些了。 “你这人怎么总是冒冒失失的。”原本青紫的地方已经好了。 墨萧然抓住苍恬的手,仔细地看了看。再用手抚摸刚才青紫的地方。复想起昨日自己的手被烫伤,也是这么被苍恬揉揉就好了。疑惑道:“为何每次小生身上的伤被你如此一揉便好了?” 苍恬暗自道糟糕,表现得太明显了。说道:“我手上有我家乡的一种伤药,涂抹一下便好了。” 虽然这句话很明显的漏洞百出,但墨萧然不疑有他。 饭后苍恬拉着墨萧然去了集市。苍恬自从那日离开墨家后就一直住在山上,还未曾来到过这繁华之地。今日正好拉着墨萧然出来逛逛。 “你家乡没有集市吗?”墨萧然看着苍恬兴奋的样子,心里也跟着开心许多。 苍恬手里拿着店铺的一个簪子,道:“没有。整日跟着师父炼制丹药,太无聊了。”随后又拿起一个半边八卦图形的墨玉坠子。中间被挖出一个圆形,镶嵌进去的是一块羊脂白玉。 “你师父是大夫?” 手中的墨玉在日光中照了下。苍恬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块好玉。只是见其它仙家老头这么做,自己也就跟着这么做了。想了想墨萧然刚才那句话道:“应该算是为道士。” 店家见苍恬挺中意那块坠子,道:“那是块上好的墨玉。和这块羊脂白玉是一对儿。这位公子要不要买来送给家里的夫人?此物还能驱灾辟邪。” 苍恬又看了眼老板手中的羊脂白玉坠子,道:“多少银两?” “十五两。” 苍恬暗骂道,真是抢钱。就这么点大的坠子还要十五两。把刚从当铺换来的银子递上去。 离开店铺后,苍恬把包好的两枚坠子交到墨萧然的手上,墨萧然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送给你的。权当做是这几日的照顾。要在府上叨扰些时日了。” 墨萧然把坠子推了回去,道:“这太过于贵重。只是小事,怎需你如此破费。” 苍恬抓住墨萧然的手,盒子放于墨萧然的掌心。道:“让你收下你便收下,我还是第一次赠人东西。正好两个,给你夫人一个不是很好?”苍恬被墨萧然这么一闹,顿时心里烦躁不安。 墨萧然只好收下坠子,心里想着若是以后苍恬能接受自己,给他一个岂不是很好。随后又想着,他真的会接受自己吗? 看见前面有个穿着道袍模样有五十岁的道士闭着双眼坐在那里。牌子上写着:活半仙。苍恬觉得甚是有趣。走过去道:“活半仙真有这么灵?要不给我算一算?” 道士依旧闭着双眼,道:“贫道只与有缘人算卦。” 苍恬蹲下来,道:“那我是不是有缘人?” 道士睁开眼,道:“罢了。我今日料到你会前来。本不想泄露天机,但这始终是你注定的劫难。”望着了墨萧然道,“你且避开。” 苍恬看这道士神神忽忽的,这个半仙像是比自己这个真正的神仙还要厉害。心有些不快,定是胡言乱语。先看看这半仙要说些什么。跟墨萧然道:“你先去前面那茶馆等着,我随后就去。”然后对着道士道:“现下可以了吧。” 道士见墨萧然离开,道:“离开他。” 苍恬没听明白,道:“离开谁?” 道士再次闭上双眼,道:“离开那书生。” 苍恬以为这道士要说甚,第一句便是要自己离开墨萧然。凭甚自己要听这道士的。他让自己离开墨萧然便要离开了?偏不。苍恬道:“为何要离开他。” “我知你乃是太上老君的药童。方丈山的灵芝精所成的仙。” 苍恬听到后一惊,想到这道士还真不简单,这居然都知道。可是,“这与我离开他有何联系?” 道士道:“你可经历过天劫?” “未曾。我只是小仙,并未位列仙班。无需历天劫。”当初他正式成为药童之时,也曾问过师父这个问题。师父便是这么回答他的。 道士哈哈一笑,睁开双眼,道:“你可真是天真。妖孽成仙,有违天道,哪有不历天劫之理。管你是甚小仙还是甚上仙。是你师父为你将此天劫避了过去。但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我且说这些,你好自为之吧。”道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疯言疯语。”苍恬选择相信自己的师父。 墨萧然见苍恬回来若有所思,关心道:“如何?那道士说了些什么?其实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这类道士多半只是故弄玄虚” 苍恬见墨萧然关心自己,笑道:“没事儿。我才不信那道士所言。” 墨萧然还是有些不放心,道:“那道士说了些什么?” “他说,我可能要历天劫了。”苍恬看着墨萧然道。 “历天劫……你……” 墨萧然说话又有些支支吾吾。苍恬拍拍墨萧然的肩,道:“你都说他是故弄玄虚了。我好好的,怎会历天劫。” 回到家后,苍恬不再去想那道士所言。 墨萧然打开苍恬送自己的两枚坠子看了许久。想着需不需要向他表示心意?若是他拒绝如何?坐于席上苦思良久,书已然看不下去了。脑内都是苍恬。 于几上铺上一张白纸,磨墨,沾墨,在纸上画出一道道线条。一道道线条连在一起,现出苍恬的模样。完毕,墨萧然拿起画,仔细观摩。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将画放回几上,再将画中人脖间上加了几道线条,画出今日他送与他的其中一枚坠子。 再于画的右上角书云:初见已是倾心,若与之,必不相负。 画完后突然想见见那人,想把自己的心意告知与他。来到苍恬房间,敲门不应。是离开了吗? 苍恬回到房间时就看到那只麝精坐在自己的床上。麝精看见苍恬回来了,道:“找到那位小姐的魂魄了。就在被我烧毁的山洞内。里面还有一位男子,正昏迷着。” 苍恬没料到这么快就被这只小妖精找着了。那位小姐的命魂怎么会跑去那里?而且自己也才这墨家两日,应该说是那小姐昨日才去的那里。怎么他刚走,那小姐的命魂就到了那里。 没多说什么,苍恬立刻跟着麝精去了自己日前居住的山洞。看到柳家小姐正在照顾一个昏迷的男子。柳嫣看到苍恬显然还记得他,气愤道:“又是你!是你害死我的!”柳嫣气愤地想要走过来扇苍恬几巴掌,就是因为这个人毁了自己的婚姻,毁了自己的人生。每日只能做个孤魂野鬼在四处游荡,回到家父母也看不到自己。只能看到父母在自己的床榻前伤心流泪。想到自己也是大家闺秀,不能像街头泼妇一般大打出手,想要拍出的巴掌又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我叫苍恬。你变成这样,是我的不是。但你并未死,只是吸食了散魂散,魂魄归体便可活过来。”就算柳嫣那巴掌扇过来,自己也不会反手。毕竟是自己害了她。 “罢了。能活过来便好。”柳嫣的怒气也消了。 苍恬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看样子伤势比较严重,问道:“这人是谁?” “我也不知,我来到此处他便已经在这里了。我又碰他不得,只能在这里守着,莫要被山里的野兽吃了他的身子才好。”柳嫣寻了一块岩石坐下,看到苍恬身后的麝精,笑道:“谁家的小孩,这般可爱。” 听见柳嫣夸自己,麝精很开心,道:“我是这山里的麝精。” 柳嫣一听是妖精脸色有些变了,苍恬嘲道:“道行没多少就少在别人面前自称为妖精。当心别人请道士把你捉了去才好。”之后安慰柳嫣道:“柳小姐莫怕,这妖精没多少修为,未曾害人也害不了人。” 柳嫣听苍恬这么一说脸色好了些,道:“到时我如何……魂魄归体?” 苍恬想了想,道:“需有缘人唤醒,唤醒方式目前只是知道亲吻一下便可。其它方式还未发现。” 亲吻?!柳嫣一惊,谁亲吻她?问道:“谁是我的有缘人?” 苍恬有些不悦道:“应该是墨萧然,他是你夫君。”说完这句又想到墨萧然那句话,随口又改道:“墨萧然是你未过门的夫君,应该是他。” 闻言,柳嫣并未有何欣喜。苍恬决定还是先看看这人的伤势如何。这人眉清目秀,好端端的一张脸硬是被人画了一道。身上的伤痕也不像是刀伤剑伤,像是仙术所致。这人是得罪了哪路仙家?暂且不说,救人要紧。一摸这人的脉搏,脉象有些虚弱。掏出一粒丹药给这人服下。 双手拍在男子的背上,将体内的仙气注入男子体内。完毕后,苍恬有些脱力。柳嫣见苍恬救治方式如此怪异,问道:“你是妖?” 苍恬看了眼柳嫣道:“你说是便是吧。” 洞口传来一声麝精的不屑:“我们妖精才无此类人物” 苍恬没有反驳,背起男子对柳嫣道:“你且先回家中候着,我带他去墨萧然家养伤。稍后再带墨萧然去助你归体。” 柳嫣应了下。 苍恬背着男子放到自己的房间。墨萧然看到苍恬回来,背后还背着一个男子。什么也没说,帮他把男子放到苍恬的床榻上。墨萧然问道:“此人是?” 苍恬对墨萧然笑道:“找到你未过门的夫人了。在山上的山洞中,发现她的时候就看到此人。” 墨萧然看着男子的伤口道:“这人伤得很重。要不我请大夫来帮他诊治一下?” 苍恬拍拍墨萧然的肩,感觉到身旁这人身子一绷,道:“我已经为他服下药了。目前并无大碍。休息几日等他苏醒便可。目前所要做的,便是帮你的夫人魂魄归体。” 墨萧然甩开苍恬的手,道:“不……不可。男……男……” 苍恬抢言道:“男女授受不亲是不?且不说她是你未过门的夫人,便说是救人危及,哪顾得了甚男女授受不亲之事。” 不待墨萧然再说,拉起墨萧然就走。墨萧然只觉自己身体不听使唤,如何也停不下来。 到了柳家,柳老爷与柳夫人已经呆在柳小姐的闺房中。看着苍恬到来显然对他怀有怒意,并未多说什么。杨子山站在柳老爷身后,显然也是怀有恨意。 苍恬给他们赔礼道:“柳小姐命魂离体,是苍恬的不是。” 柳老爷摆手,并不看着苍恬,道:“罢了,你也是无心之失。当是女儿命中有此一劫。” 苍恬环顾四周,并未看见柳嫣的魂魄。喊道:“柳小姐,出来吧。” 原本躺着的柳嫣坐起一人,道:“我在此处。想着若是躺回身体中是否能回来,便试了一试。” 杨子山看到柳嫣的魂魄坐在柳嫣身体上,跑过去关心道:“柳小姐,你没事吧?” 柳嫣看着杨子山微笑道:“我能有何事。方才比你们早些来了。想着起身你们也是看不到我的,便一直躺在这儿了。”突然想起杨子山应当是看不见自己才对,诧异道:“你怎会看见我?” 苍恬见此也着实奇怪,对着墨萧然问道:“你可看见坐在床榻上的柳小姐?” 墨萧然摇头。起初他觉得杨子山那举动怪异得很。想到或许是他看到了柳小姐的魂魄。自己看不见柳嫣,显然自己应当不是柳嫣的有缘人才对。 杨子山道:“如何让柳小姐回来?” 苍恬道:“我原本以为墨萧然是柳小姐的有缘人才是,但墨萧然并不能看见柳小姐的魂魄。如此看来,像是只有你我二人能看见他。我体质特殊,能见着鬼怪。我想这有缘人或许是你,而非墨萧然。” 杨子山道:“要我如何做?” “目前只知亲吻能唤醒。” 杨子山、柳老爷和柳夫人一惊,柳老爷道:“万万不可!我女儿岂能被一草莽所亲。” 杨子山脸色大变。苍恬这下才看明白过来,杨子山应当是喜欢柳嫣才对,碍于自己身份低微柳老爷并不看重他,便只能在旁边守候着。 柳嫣安慰杨子山道:“子山,我替父亲赔个不是。” 苍恬道:“柳老爷,目前只知这个法子。我想命应当比被亲重要得多吧。” 柳老爷不说话,显然是知道却又不想赞同。 杨子山握住柳嫣的手,想要亲吻下去。当嘴唇将要触碰到的那一刻,柳嫣睁开双眼。墨萧然见此,悄悄对苍恬道:“你可没说只是靠近也能唤醒。” 苍恬道:“我那时都说只是个玩笑,谁料你却当真。” 苍恬拿出一个丹药盒子,递给柳嫣,道:“我身无财物,就是丹药多了些。这能延缓容颜衰老。当做是我对此事的赔礼。” 苍恬离开柳宅的时候,墨萧然并没有跟上来。说是有要事相谈。苍恬握着偷偷从杨子山身上得到的一颗眼泪。杨子山还以为没人看见。这些药材收集齐了,可以炼药了。柳小姐也醒了,墨萧然应该也要和她行那被自己打乱的拜堂礼了吧。自己也该要回去了。为什么心里就这么的不舒服?算了,不去想他。 炉子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一股白烟从炉子冒出,在炉子的上方消散。苍恬把红色的粉末取出。装进囊袋里。药已经炼成了。这下可以回去了。苍恬看着手中的囊袋有些出神,要不要去给那个书呆子道个别?对了,自己不是还救了个昏迷的男子吗?等救醒了他再走也不迟。心里又开心了许多。收拾东西回家。 墨萧然正在书房看书,苍恬站在门外。想着还是别打扰到他比较好。准备回房,看见杨子山急匆匆跑过来。打开房门进去。苍恬有些好奇,就站在门口偷听。 杨子山气愤地冲进来,对墨萧然道:“你昨日跟柳家取消了这门亲事?” 墨萧然放下书,道:“是。” 杨子山指着苍恬房间的方向道:“就为了苍恬那小子?” 墨萧然起身道:“我不爱柳嫣,我不能和她成亲。” 杨子山嘲道:“婚姻大事,怎么能说变就变。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还能自己可以做主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都知道。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墨萧然握拳,怒声道:“就是因为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我才再三思酌。我不爱柳嫣,娶她为妻。我的心不在她那,仅仅秉着父母之命来与她成亲。莫不是害了她,莫不是陷亲于不义!阿意曲从,陷亲不义,是为一不孝;不娶无子,绝先祖祀,是为三不孝。我注定要做这么个不孝之人,为何不可逐了自己的心,随了自己的意。” 杨子山道:“你要知道,柳老爷答应你取消婚事后。给柳嫣另结了门亲。是傅员外的儿子!那小子你我是知道,整日逛窑子。那种人会对柳嫣有多好?!” “你不是爱她吗?当初你说把柳嫣交给我的时候,我就想与你说,你为何不去提亲?” 杨子山一拳捶向墙壁,道:“柳老爷嫌我是个武夫,你不是不知道。” “柳嫣对你比对我好,这你是知道的。” 杨子山看到书桌前挂的那幅画,笑道:“好一个甘若与之,必不相负。我是劝不了你了,但我绝对不会让柳嫣嫁给那种人。” “有何困难找我,我定会帮你。” 杨子山抱了墨萧然一下,出门时看到站在门口的苍恬。没多说什么,走了。墨萧然跟着出来看见门口的苍恬,张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苍……苍恬……” 苍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听到他不娶亲,好像是为了自己。那又是为了什么?听到他说不娶亲了。心里顿时觉得很开心。那自己这样又是为了什么?苍恬想回去想想,却被墨萧然从背后抱住。感觉到背后这人快速的心跳。连带着,自己的心跳也快了。 “苍恬,我……我喜欢你。”墨萧然的下巴靠着苍恬的肩膀上,温热的鼻息吹在苍恬的脖子上,有些痒,有些紧张。 “我……终是要回去的。”抱着自己的手臂更紧了,苍恬接着道:“师父让我送药给一位好友。我中途贪玩来到此处,已经耽搁好些时日了。现下药已经炼成,我也该走了。” “我等你。” 苍恬把抱着自己手推开道:“不必了,我不会回来的。” 苍恬挣脱墨萧然的怀抱,墨萧然抓住苍恬的手道:“我只问你一句,你可喜欢我?” “我不知道。”苍恬甩开墨萧然的手跑走了。他真的不知道,对墨萧然的那种感觉是喜欢吗?喜欢又如何,他终究是要回去的。 苍恬回到房间后,床榻上的那人已经醒了。那人看着四周道:“这是何处?” 苍恬走过去,摸着他的脉搏,已经痊愈了。身上的伤口也结了痂,就是不知脸上这道伤痕日后是否会留道伤疤。清秀的脸上平白无故多了条伤痕,不过好在尚不明显,若不仔细看不大出来。苍恬道:“墨家,见你一人在山洞内躺着便把你救回来了。是何人所伤?竟这般歹恶。” 给他倒了杯水,男子接过道:“多谢恩公搭救。在下若华淼,屠龙村人氏。” “屠龙村?这个村名倒是新鲜。”苍恬打断男子的话道,“难道这村里人都憎龙不成?龙乃造福一方水泽之神,应当建起龙王庙供奉起来才是。” “几百年前村子里也是有龙王庙的。后来听闻有双龙在村头上空争斗,危及村里百姓,死伤众多。于是村人一怒之下,砸了龙王庙。将村名也唤为屠龙村。” 苍恬笑道:“打架也不看地方,也莫怪了村人愤怒。憎龙也自是应当。” 若华淼起身行礼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只是不可叨扰恩公过久,若被那厮察觉,必定会与恩公带来不便。” 苍恬拦住若华淼,道:“伤始愈合,哪能多加走动。你得罪的是何人?” 若华淼道:“东海龙王的四女儿。” 苍恬道:“我倒是从前听师父提起过,东海龙王那老泥鳅的四女儿敖妡刁蛮霸道。从小被宠坏。莫不是你屠龙村人要诛杀她才将她得罪?” 若华淼露出为难之色道:“此话说来话长。” 苍恬表示理解,不再询问。但又不能放任着他不管,救人就到底。到时被敖妡找着,将人杀了,自己岂不是白救这人了。走到窗前,拍拍正在偷听的小脑袋,道:“知道你在此处偷听。” 小手伸出来,揉揉自己刚被打的脑袋。麝精道:“好大的胆子,敢打小爷的脑袋。” 苍恬笑着替麝精揉揉脑袋,又被麝精的小手打了一下,道:“帮我个忙。将他藏起来。那日见你屏障布得还不错。” 麝精嘟嘴气道:“我为甚要听你的。” 苍恬扯麝精的小脸蛋,道:“药已经炼成,我要回天庭去了。你且帮我守着他。待敖妡离开便行。我若是有时间下凡来,便捎上几个仙丹帮你增长修为。”其实,苍恬想着日后下凡来也想看看墨萧然,只是那时不知他是否依在。 “一言为定。”麝精答应了。 第五回:离 或许是出于私心,苍恬在墨家多呆了几日。想着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下凡来。或许下次偷溜下凡来时,墨萧然已经不在了。想到此处,苍恬心里就一阵疼。舍不得,苍恬这么对自己说。兴许自己也喜欢那书呆子,但是自己又能陪他呆多久?师父过个两三天就会出关,人间也就是两三年。出关发现自己不在后,定会来寻他。到时候还是要被抓到天庭上去。如果自己是妖的话,那该有多好。如果是妖的话,无拘无束,没了那天规的束缚。反而落得个逍遥自在。真不知,凡间的妖灵为何要成仙,成仙又有何好处。 收拾了下,推开墨萧然的书房。墨萧然不在。书还摊开的在那里。苍恬走过去为他收拾好。见到了书桌前的那幅画像。心里甚是感动。看了良久,退出房门,关上。 墨萧然在大堂,手里握着一封信。墨萧然看着苍恬过来,将信搁下。问道:“这……是要走了吗?” 苍恬颔首,转过个话题问道:“这是谁的信?” 墨萧然抱住苍恬道:“别……别走。那是子山的信,说是柳老爷不同意他和柳嫣在一起。带着柳嫣私奔去了。小生寻思着,你要是愿意和小生在一起。但你师父若是不同意,我们也一起……私奔了去。” 苍恬拍拍墨萧然的背道:“师父的心思我也不甚清楚。他本来就不愿我多出门,避免我来这。若是我跟他说与你在一起,他定然不愿。” 墨萧然抱紧道:“只要你应允,师父那边小生与他说。若是说不通,小生便……便……” 苍恬笑了下,像是知道他会说什么,等着他亲口说出来,问了句,“你就如何?” “小生便将你抢走。待小生考取功名,使你过上好日子。你师父若是来硬抢,定是无可奈何的。” 苍恬笑道:“你这书呆子,以权谋私,倒是学坏了。” 墨萧然也笑道:“为了你,小生心甘情愿。” 说完,天色暗了下来。电闪雷鸣,一团团白云逐渐乌黑凝聚在一起。大白天已如傍晚一般。苍恬看着屋外的天色。知道是龙族行雨之术,但半天也未见一滴雨水落下。看样子是那个东海龙王的四公主来了。也不知麝精将那凡人藏得怎样。 墨萧然看着屋外道:“这天色怎么突然变了。也未看见雨水落下。” 苍恬看着墨萧然道:“一个麻烦人物来了。书呆然,若是我是妖。你还会喜欢我吗?” 墨萧然一愣。苍恬没等墨萧然开口。变化成一道白烟,飞向那云层中。墨萧然对着苍恬喊了句苍恬,也跟着跑出门外。 一条粉色的龙在乌云中遨游。一声吼叫,伴随着电闪雷鸣。苍恬踩在云端上,一道闪电劈过来。苍恬立马双手一指,化出一道屏障将那道闪电抵挡住。又一道闪电劈过来,被屏障抵挡住,苍恬也随之退后几步。乌云下方已经开始下雨了。一颗颗特大的雨珠砸向屋檐,许多人家的房子都被砸出一个大洞。 苍恬见此,气愤道:“敖妡!你身为龙族一员。不听玉帝调遣,施云布雨造福一方。反而再次私自行雨。你该当何罪!” 苍恬手一挥,想要将乌云散去。一挥过后,乌云依旧。在乌云中翻腾的巨龙幻化成人形。乃是一个美貌的女子。立于自己施的乌云上,道:“本公主道是谁。原来是太上老君的药童。区区一介小仙,也敢来教训本公主。” 苍恬道:“那你身为神灵,不佑泽一方不说,还在此大降暴雨。” 敖妡化出一道闪电向苍恬劈过去,道:“找到本公主想要的人,本公主自然会离开。这种破地方,本公主才不稀罕呆。” 苍恬把那道闪电拦下,道:“若华淼只是一介凡人。你怎生与他过不去。” 敖妡听到苍恬说出这句,知道苍恬是认识若华淼。一怒之下,划出两道闪电向苍恬劈过去。苍恬只拦截了一道,另一道劈在手臂上。手臂顿时酸麻,并划出一道血口。敖妡愤怒道:“看样子将那贱人藏起来你也有份。” 苍恬捂住伤口,用仙术治疗手臂上的血口。听闻像是麝精一事被暴露,急道:“你将那麝精如何?” 敖妡一愣,随之笑道:“不过是将其至死而已。魂魄本公主可没动他的。小家伙有点儿骨气,不使他魂飞魄散便是了。放心,本公主心肠好得很。已为他安排了一户好人家投胎去了。” 苍恬听到麝精死了,怒道:“你这个老泥鳅生出来的没教养的小泥鳅。麝精未曾害人,天灵清明,于情于理也不应当诛杀。你如此下去,不怕加深你的孽障成魔吗?!”苍恬有些内疚,要不是自己叫麝精去守着若华淼,他就不会死。想给这个傲慢的公主一点儿教训,可是受伤的手臂提不起一丝力气。 敖妡听到苍恬这么骂自己,显然是怒了。再次化成原形,龙身盘向苍恬,将苍恬勒住。龙口正对着苍恬的头部。苍恬只得单手抵挡。敖妡放弃攻击,用龙尾向苍恬一拍,将苍恬拍向地面。此时,地面已经停雨。苍恬倒在一滩水洼中,吐出一口鲜血。 苍恬被敖妡拍下去时,敖妡也化成人形也跟了上去。道:“一个小药童也斗胆跟本公主斗。真是自不量力。” 苍恬受到重创,已经难以说出话来。敖妡前去想要再施法,一个男子挡在面前。男子模样是个英俊的书生,阳刚中带着些儒雅的书生气息。面对如此男子,敖妡倒也下不去手了。男子抱起苍恬,让他坐着。对敖妡道:“不许伤他。” 敖妡看着这个凡人。半分能耐也没有,却充满着杀气。若不是看在这么英俊的面容上,敖妡定会将这人一同打伤。“若是他交出若华淼,本公主就不难为他。” 墨萧然怒道:“你是何人,凭何伤害他。” 敖妡笑道:“本公主乃是东海龙王的四公主,你竟斗胆出言不逊。” 墨萧然一手抱着苍恬,一边道:“你身为龙族四公主,今日私自行雨,毁坏良田。如今还伤小生恬儿,你便不怕小生告到龙王庙那里。让龙王治你的罪吗!” 敖妡并不怕墨萧然说的这些,龙王是管不了自己的。只是这人神色中透露出来的杀气,使自己这个神也有些胆怯。但敖妡努力让自己不要表现出来。“告到父王那里又如何。” 墨萧然气愤道:“若是龙王庙告不了,小生便状告玉帝。不管用何种方式。若是都不成,小生便请其它神灵。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莫不是都怕你不成。你伤恬儿,小生岂容你胡来。” 敖妡被此气势吓怕了。这凡人发怒起来倒有几分那人的气势。“又是对狗男男。算了,今日本公主开恩,饶过你们便是了。”化成一条巨龙,飞向空中。 墨萧然见敖妡走了。松一口气,若是真打起来。自己还真不是那个龙王之女的对手。看着苍恬手臂上的伤口,甚是心疼,道:“恬儿,我们回家。” 迷糊中,苍恬感觉到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在为自己的手臂上伤药。墨萧然见苍恬醒了,开心道:“恬儿,你醒了。”手抚摸苍恬的额头。 苍恬起身见自己上身赤裸打趣道:“脱我衣物,你这书呆子真乃好色之徒。” 墨萧然被这么一说,脸一红。背对着苍恬,将苍恬的手搁在自己的大腿上上药。苍恬见他一被逗脸就红,甚是有趣。捏捏墨萧然的脸。墨萧然被苍恬的手碰到后,闪了下道:“别……”苍恬不放过他,抓住墨萧然的脸蛋,捏了两下。手感真好。墨萧然的脸被苍恬捏了后更红了。也不知是被苍恬捏得,还是墨萧然害羞得。 苍恬道:“我体质特殊,不用上药它过会儿也会自己好。” 墨萧然听到此处,手停了下,道:“你在与龙王之女争斗之前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吗?” 苍恬明知故问道:“哪句?” “就是说……说你是妖。”妖那个字儿墨萧然说得很小声。 苍恬现在倒是希望自己是个妖,没了那些清规戒律的束缚。见墨萧然这样,难道他是怕妖吗?想到这里,心中有一丝不悦。如果自己是妖,那么墨萧然就不喜欢他了?又想到他走时的那个问题,墨萧然还未回答。赌气道:“是啊!我是妖。” 墨萧然的反应不是苍恬预想到的那样惊慌失措、害怕。墨萧然握紧苍恬的手道:“不管恬儿是什么,小生都喜欢。” 苍恬抽回手,忽略自己快速跳动的心。道:“世间也有喜好男风一说,这我是知道的。” 还记得那日在姻缘阁内,为月老牵红线。牵多了一男一女和一男多女的红线,月老突然让他牵一条男子与男子的红线。苍恬就好奇的问道:“月老,这男子与男子也能连线吗?” 月老笑道:“这事情你别告诉老君那老头儿,不然他又要怪我教你太多这些事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道法中以男女的传承姻缘最为广阔。也有些许特殊的双阳与双阴姻缘,这些实属难得。” 苍恬有些疑惑,道:“在阅读凡间典籍中,苍儿也有读到喜好男风一说。” 月老拍拍苍恬道:“喜好男风一说,寓意甚广。有些男子与男子在一起,只是一时兴起。人间也有过一段时日盛行好男风。其中一些人,未必是真心喜欢。只不过图一乐。而此双阳姻缘则是真心相互喜欢。这原本是兔儿神那混小子干的活儿。这几日下凡帮一对儿有情人去了,就把这档子事儿交给我这老头儿了。我看,他是顺道去人间观摩美男去了。” 墨萧然把苍恬的思绪抽了回来,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让苍恬感受到他跳动的心脏,急声道:“我墨萧然绝非视你为男宠。你若愿,便是吾妻、吾夫。你爱哪个便是哪个。” 苍恬看他那紧张的样子,生怕自己拒绝他。有趣,继续打趣道:“那岂不是乱了纲常,况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榆木脑袋能以接受?” 墨萧然抱着苍恬赤裸的胸膛,道:“从第一眼见到你的那一刻,便顾不得了。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苍恬抚摸着墨萧然的脸颊,抚摸着因为他的触碰而泛红的脸颊,凑近墨萧然的耳朵道:“我是妖怪,会吸你精元。怕不怕?”说完,看见墨萧然的耳朵根儿也红了。苍恬笑了笑。 墨萧然懦懦道:“不怕,让你吸便是。” 苍恬见他那样子,甚是可爱得紧。在他的耳边道:“那我真吸了。”说完,见墨萧然没有动弹,也没有害怕地逃走。捧着墨萧然的脸吻了下去。苍恬的嘴唇贴着墨萧然的下半嘴唇。张开嘴,用牙齿咬了下,吮吸。再撬开墨萧然的嘴,做出要吸元阳的样子。故意把口中的空气都抽走,墨萧然有些喘不上气。 完毕后,墨萧然呆呆的看着自己。苍恬以为这人被他吻傻了。想要拍他一下,让他回过神来,听到他说:“吸完了么?饱了么?要不要再来点?”说完墨萧然吻了上来。主动的撬开他的牙关,把他的舌头掏出来放入自己的嘴里吮吸。 这哪是自己吸他元阳,这明明是被吸元阳。还问自己饱了没饱,当他以元阳为食吗?!不行,苍恬决定要吸回来。抱住墨萧然躺下,让墨萧然压在自己身上。舌头想要掏出对方的舌头放入自己口中,对方却每次躲开。墨萧然的心跳得很快,每次跳动都像是捶在自己赤裸的胸膛上。 感觉有硬物抵着自己的大腿,好像墨萧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红着脸,分开嘴唇。墨萧然让了让,那硬物离开了自己的大腿。两个人就这么相互的干看着。 苍恬想了想道:“你当我是以元阳为食么?逗你玩儿的。” 墨萧然认真道:“若恬儿真是以元阳为食,小生也让你吸。恬儿不能吸别人的,吸小生一人就好。” 苍恬笑着拍拍墨萧然的后脑勺,“真是个呆子。”随后坏笑看着墨萧然道:“男子之间,如何行那床第之事?” 墨萧然一听,脸有红了起来。道:“成亲之前,听……听媒婆说起过男女之事,倒是男男……未曾提起……”之后身子完全压在苍恬身上,道:“恬儿,小生喜欢你。” 苍恬知道墨萧然想要自己说什么,道:“嗯,我也喜欢你。” 墨萧然看着苍恬道:“那……那可否与小生成亲?结契兄弟之好?小生答应恬儿,一生不会再妻娶,只你一人。” 苍恬这时,忘了自己是仙人,忘了那些清规戒律。脑子里的,都是眼前这人。道:“好,我也只你一人。” 说完,墨萧然又吻了上来。咬着苍恬的下嘴唇。鼻子上的气息打在苍恬的脸上,苍恬一呼吸满满的都是墨萧然的味道。唇分时,墨萧然发觉自己与苍恬都换上玄色喜服,窗户上也贴上囍字窗花。 苍恬笑着对呆呆看着这一切的墨萧然道:“怎样?书呆然。” 墨萧然支支吾吾道:“是……今……今晚成婚?” 苍恬捏着墨萧然两边脸颊,佯怒道:“是啊。不成么?你敢说不试试。” 墨萧然笑道:“不敢不敢,小生都听恬儿的。” 苍恬和墨萧然穿着喜服来到大堂。桌上摆着墨萧然父母的灵位。墨萧然那时问苍恬要不要把他父母的灵位也摆上去。苍恬对他道,我一妖哪儿来的父母。墨萧然一句,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所以,妖怎么会没有父母。苍恬大笑,说道就把天地当做他的父母就成。后来在争当谁是契兄谁是契弟时,墨萧然一直说自己要当契兄,而苍恬自诩自己已经有几百岁了。当然自己是契兄。后来墨萧然说,契兄要照顾契弟的寝食起居。苍恬想着会有个人这么照顾自己也不错,不就是个名头,给他就是了。谁知道墨萧然什么时候都听他的,有些方面就犟得很。 在拜堂之前,苍恬看着墨萧然父母的灵位对墨萧然道:“要是他们不承认我这个契弟如何?” 墨萧然道:“若是他们不承认,今晚来找恬儿。契兄会保护恬儿的。” 苍恬切了一声,道:“你法术吗?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 墨萧然道:“法术契兄不会,功夫倒是有点儿。子山特爱习武,有时也会拉上契兄。但他们都是契兄的父母,舍不得打契兄的。所以契兄护着恬儿,不让恬儿被打着。” 苍恬笑道:“现下应当是已入了轮回道,不然听到你说这些定会回来揍你这不孝子。” “一拜天地。”空气中传来一位男子的声音。苍恬和墨萧然闻言,逐对着门外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苍恬和墨萧然转过身,对着墨萧然父母的灵位拜了一拜。 “夫夫对拜。”苍恬和墨萧然面对面拜了一拜。 “礼成。” 说完,归于沉静。墨萧然取出那日苍恬送给自己的两枚坠子。将白色的那枚给苍恬戴上,道:“那日恬儿赠与契兄之时,契兄便想着若是与恬儿各自戴着这对儿多好。” 苍恬瘪瘪嘴道:“我是买来送给你与你的夫人的。” 墨萧然道:“给契弟也是一样。” 墨萧然抱起苍恬,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六回:归 墨萧然要去长安了。苍恬为他收拾些细软。寻思着,自己从天庭回来墨萧然差不多也考完了。到时再去长安寻他。给墨萧然脖子上的玉坠法力加持,以免路上遇到些强盗,钱财倒是其次,伤着碰着可不好。 临行前听了苍恬念念叨叨一堆,墨萧然笑道:“行了。恬儿倒真像契兄的夫人了。” 苍恬捏着墨萧然的脸,佯怒道:“谁是谁夫人?” 墨萧然被捏疼了,摸着被苍恬捏红的脸道:“不是夫人,是契弟。契兄这就要走了,来给契兄亲亲。”没等苍恬答应。就抱着苍恬亲了上去。 苍恬想着起初两人嘴唇一碰,这书呆子就会脸红羞得不行。如今也会时常主动亲自己,想着骂他一句色书生。估计说完他的脸又会红。 吻完,墨萧然在苍恬的耳边道:“等契兄高中回来,带恬儿过上好日子。” 送走墨萧然,苍恬化成一缕青烟,去了天庭。 南天门有天兵在把守。若是这么进去,定会询问苍恬何时下的凡尘。苍恬躲在石柱后,正想着计策。没多久,正好天兵换值。苍恬借此偷溜进去。 “谁准许你进来的?”不好,还是被发现了。 苍恬转过头,扯出笑容道:“我是太上老君的药童。刚从凡间办事归来。” 这个天兵刚换值,并不知苍恬没有出这南天门。苍恬给他看了自己身上的腰牌,天兵就放他进去了。进了南天门得快些去姻缘阁把药给月老。 打开姻缘阁的门,月老在里面牵线。头也没抬便已知晓是苍恬,道:“可是苍儿来了?在凡尘玩儿疯了吧。”苍恬一惊,月老怎知自己入了凡尘?站在门口,不知该是进去和月老说说话,还是放下魅药赶紧溜走。月老见苍恬还未进来,道:“快进来吧。别站在门外杵着。” 苍恬还是走进去,关上门。这时才发现阁内不止月老一人,兔儿神也在。兔儿神模样生得俊俏,像是弱冠之年。一身淡红色的衣衫,丝毫不显女气。原本头上的一对儿兔耳朵也收了去。 苍恬拿出炼好的魅药,给月老道:“这是师父差苍儿送的魅药。” 月老接过,问道:“这药的药效如何?”也没再看,搁置在一旁,继续牵着自己的红线。 苍恬答道:“凡人食之,以药物食入的分量决定迷惑人数。若是妖类,则只能迷惑一人。此药对仙者无效。” 月老嗤之以鼻道:“这莫不是狐族迷惑男子的玩意儿?” “师父说是被狐仙盗了去,传给了自己的族人。” 之后月老仔细想想苍恬说的那句话,问道:“对仙者无效?”见苍恬点头,随后笑道:“白忙活了。” 苍恬不知道月老在说什么,也没有问。想着帮月老牵红线,被月老推开道:“你少捣乱。” 苍恬就站在那,看着月老牵线。也不知要不要告辞。方才一进门月老就跟自己说自己去凡间玩儿疯了。显然是自己去了凡间。心里一阵疑惑为何月老会知道此事,随后看到兔儿神。兔儿神见苍恬望着自己,也望着他,一双眼眨巴眨巴无辜地看着苍恬。苍恬被他这一举动逗乐,似乎是知道为何了。 “老君那老头儿是否告知与你,你的天劫一事?”月老一边牵线,一边说道。 怎么突然说起自己的天劫了?突然想起那日在凡间遇见的那个道士也说自己未曾经历过天劫。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那这和他入凡尘有甚关联?苍恬答道:“师父说,苍儿只是小仙,并未位列仙班。无需历天劫。” 月老手中的活依旧没有停下,道:“老君那老头儿妄语说得这么没谱。妖成仙是要历天劫,与是否位列仙班无关。” 就是被雷劈一下,无妨。若是熬不过去如何?想着才刚与书呆子在一起,正情浓意浓。让他独留在世那是怎生个光景。苍恬道:“那苍儿的天劫是何时?” 月老忙完了手中的活儿,苍恬见到过去帮月老揉揉肩。月老道:“还是苍儿好,若是我的徒儿便好了。就是这性子要收敛点。” 苍恬道:“苍儿在凡间可是很乖的。未闯出何祸乱来。” 月老继续刚才那个话题,道:“你的天劫已经到了。” 苍恬疑惑道:“可是苍儿并没被九天神雷劈。” 月老拿出两个瓷娃娃,一个是墨萧然的样子,另一个是苍恬的样子。中间帮着一根红线。交与苍恬手中。月老指指兔儿神道:“是那小子干的。你师父想要助你成仙之事便已算出你的天劫是情劫。所以才一直不想让你与凡间牵扯过多。”月老用腿踢了一下兔儿神,怒道:“你小子净给我添乱。” 兔儿神躲开,坏笑道:“他们不是有缘么?我只是个引线人,这能成还不全靠他们的缘分。我们做这事儿原本不就这样。” 月老吹胡子瞪眼道:“我隐约有料到是那小子,特意给那小子从小安排了一段娃娃亲。没想到还是被你这小子抢先一步,绑了红绳去。” 原来月老早就知道自己会去凡尘。书呆子的那段姻缘也是月老特意安排的。难怪被自己生生的断了去。苍恬道:“月老,苍儿不想成仙了。只想下凡陪着他。” 月老唏嘘道:“人匆匆几十年光阴,于仙于妖而言,只是一盏茶的功夫。苍儿,待他老后死去。你又如何?” 苍恬坚定道:“他死了,我寻他下世。再与他好,死后再下世。世世缠着他,直至他不愿与我好。” 月老又问道:“他不愿与你好,那时你又如何?” 苍恬答道:“回天庭,继续做我的药童。” 月老又叹了口气道:“你可舍得?” 说实话,他是舍不得的。想着永远和那书呆子在一起。即便是与他一起入了轮回也是好的。只是希望入了轮回后还能见着他,还能与他在一起。苍恬答道:“舍不得又能如何。” 月老摆手道:“罢了。你回去吧。你师父那边,我和老君那老头儿说。他也是知道此事的。”苍恬很开心,想着能一直和书呆子在一起了,道了声谢。月老继续道:“你可别谢我。这事儿莫要被玉帝知晓。仙凡结合有违天规。幸好你只是个药童,不是上仙。不容易被察觉出来。回去了,就别回来了。” 苍恬想着要道别,兔儿神拉着苍恬要往外走。说道:“好了。磨磨唧唧的。你家那位书生估摸着要考完了。你们在这么磨蹭下去,你家那位书生可就变成像月老一样的老头儿了。” 月老气愤地对兔儿神逃去的背影道:“胡天保你这臭小子!日后下凡看美男,别想老夫为你牵红线。” 兔儿神拉着苍恬出姻缘阁,揉揉耳朵。把那一对儿兔耳朵伸出来。一大男子戴着副兔耳朵,煞是可爱。兔儿神道:“月老那老东西寂寞久了,每次我去都要拉着我说些家长里短。比我凡间的娘还啰嗦。” 苍恬笑道:“那你的耳朵可有得受了。” 苍恬之前在天庭和兔儿神交流不是很多。兔儿神性顽,总是喜爱去凡间亲自为有情人牵线。而苍恬一般都是帮着师父炼药,难得得空了多半兔儿神都在凡间。所以总是见不着面,交情也不大。这次也多谢了这位兔儿神才能有缘和书呆子在一起。虽说是劫,但他无悔。 兔儿神停下脚步,道:“苍恬,你可怪我帮你们牵线?若是不帮,这时你还是药童。” 苍恬看着他,道:“怎会怪,感谢你还来不及。在此做这个药童还不如在凡间和那个书呆子好。” 兔儿神笑道:“就知你会如此一说。别急着下凡了。我先带你去我的双阳宫。” “不是没多少时辰了吗?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他可不想回去后书呆子已经变成了老头儿。不晓得要是他老了是否也会那么容易脸红?想到墨萧然老了之后的样子,两脸红红的。有趣,甚是有趣。真想看看。 兔儿神笑道:“骗那老头儿的。不然,老东西会拉着你一直说。到时你家那位书生真的成老头儿了。” 兔儿神的双阳宫和月老的姻缘阁布置得挺像,只是一个专司男男一个专司男女。一些桌子上摆着各种瓷娃娃,一些则是写著名字的木牌。想起月老曾说过也有双阴姻缘之说,好奇地问道:“你是专司男男姻缘的仙,月老是专司男女姻缘的神。我听月老说过,世上也有双阴姻缘之说。那么哪位仙家是专司女女姻缘的神?” 兔儿神道:“这些姻缘原本都是归月老那老东西管的。只是因为我偷窥一位巡按御史,被他发现。抓了去严刑拷问,我才说道是因为喜欢上他,看上他的容貌。因此屡次追随。后来他气愤将我处死。幸得阎王怜悯,这才让我得道升仙,成了这兔儿神。把月老那男男姻缘的活儿给抢了过来。至于双阴姻缘则主要还是月老管的。我可对女子没那么好的兴致,只专司男男之恋,又可观看美男。” 苍恬没想到兔儿神在凡人之时竟是那般遭遇,想想自己却是幸运得多,问道:“那位巡按御史后来怎的?” 兔儿神躺于塌上驾着双腿一晃一晃,道:“这么些年了,当然轮回去了。” 苍恬看着这里书柜上摆放着许多书籍。想必这兔儿神也是个书香之人。问道:“那你多次下凡,可是去看他的轮回转世?” 原本只是无心一说,谁料到兔儿神突然站起,道:“我可不是看他。我看的是别的美男。比他英俊,身材比他好的男子多了去。我为何要单单看他。况且他置我于死地,没取他性命已是念在现已身为仙家不可滥杀无辜。” “嘴倔。”苍恬念道。打算拿出一本柜子上的书翻翻看。 兔儿神躺回塌上,道:“轮回转世后谁能料到他在哪。虽说是阎王那儿有记录。也或许被哪个鬼怪看中了他的相貌,把他魂魄的面皮给扒了下来。重新长出来的已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了。” 苍恬打开书的第一页道:“这魂魄相貌也是能变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兔儿神道:“那是自然。一些鬼怪妖精看上别人的相貌,想纳为己用。就把魂魄的面皮撕下来,贴在自己脸上。待对方自己恢复,那时的相貌已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虽说精怪一类会幻化之术,可是幻化之术弄出来的面相始终是假的。哪有这样真的好。不是有一类狐族就会画皮这类邪门怪术。” 那他得好好保护好书呆子,书呆子长得俊俏可别被别的妖怪给撕了面皮去。这书……竟是男男春宫图!!!兔儿神发现苍恬的表情有些怪异,看到苍恬手中的书笑道:“好好学学,可以跟你家那位书生用上。我这里还有各种姿势的。你可以都拿回去慢慢儿研究。也可给你家那位书生看看,多学学。” 苍恬已经能猜想到书呆子看到这些书绝对脸一红,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还是自己看了去告知他。总不能再和自己说非礼勿言吧。第一次怎么做还是他告诉自己的。 书上画得真真个销魂。即便是苍恬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暗骂道:“你这兔儿神,在自己宫内摆这些书籍,真是成何体统。” 不料被兔儿神听了去,道:“食、色,性也。这本是最美好的东西,有何不妥?”向苍恬抛去一个盒子,苍恬接住。解释道:“润滑之用。书上有详细的解说,你自个儿看吧。” 苍恬把盒子收了起来。书也放回去。兔儿神见他这么快便看完,问道:“这么快?都学会了?” 苍恬道:“只学个常见一招一式便足以。” 兔儿神显然不同意,走过去把书拿下来递到苍恬的手上道:“一招一式哪儿够。日子还长着,一种姿势腻了也可以换换口味不是。” 苍恬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恼羞成怒道:“你这兔儿神也没个正经。我要回去了。”不知道再在这里呆着,这位兔儿神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兔儿神在苍恬的背后道:“那盒子若是用完了,便去我的庙宇内告知与我。我帮你送过去。” 苍恬道了句知道了,跑走。 苍恬想着回兜率宫看看,但来天庭也大半天了。想着人间也过去大半年了,还是算了。站在兜率宫门口,在门口磕了几个头就当做是给师父告别。 兜率宫的门被打开,走出一个药童。看见苍恬离开道:“苍恬,你送完药又要跑出去闯祸。” 苍恬依旧是那句回复:“我去去就回。” 苍恬下了凡尘直接去了长安。还没到放榜之日,那个书呆子应该还在长安呆在。就是不知道在哪儿住着。长安的客栈那么多。 “萧然兄今日可是给足了我秦某的面子。来,干一杯。”墨萧然今日被这昔日的同窗拉来茶馆。还特意选一个包间。原本每次墨萧然是推辞不去,但盛情难却只好答应。 被同窗灌了多杯酒,不太喝酒的墨萧然有些微醉。脑袋昏昏沉沉的,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两位貌美如花的女子。一位走向自己的同窗,另一位走向自己。女子想要坐在墨萧然的大腿上,墨萧然发现她的意图,女子刚要触碰到墨萧然,墨萧然闪开了。 女子一个吃痛,柔声道:“公子怎的不疼惜奴家。” 墨萧然只道是茶馆,未曾想过会有这类女子出现。问道:“秦公子,这是为何?” 同窗笑道:“让你去烟花柳巷之地你不去,想是过于羞涩。便把女子请过来。”自认为墨萧然是面子薄些,想去而不好意思去。就假借去茶楼之名,把女子请过来。这位同窗的文采出众,不是个状元也是个榜眼,名列一甲。日后仕途通达,自己得好生巴结才是。可这同窗财礼都不收,硬是想出这个办法来讨好墨萧然。 墨萧然酒已清醒,怒道:“岂有此理!你我都是读书之人,岂可与这烟花女子相处一堂。再者,小生已有契弟,怎能与其他女子流连。” 同窗不以为然道:“男子生性好女色,实属阴阳之道。契兄弟之亲,无非是空虚之余相互玩乐。哪儿能与女子相提并论。” 墨萧然甩手离开道:“我墨萧然视契弟为至亲,并非你口中所言。今日之事就且作罢。先行告辞。” 同窗没想到墨萧然居然不吃这套,难道是他估计错误了?这人真是难搞。身边女子一句安慰的话把他的注意力转移过去,不再想着如何巴结墨萧然。 墨萧然从茶楼出来后脑子又有些昏昏沉沉。刚才因为那风尘女子的缘故,把自己酒给吓醒了。现在又恢复了。 “公子猜猜奴家是谁?”打开自己的房门,眼睛被人蒙上。一道女子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声音像极了方才在茶楼的女子。难道是跟着自己跑到这里来了? 墨萧然怒道:“一个女儿家,跟着男子进入房中,成何体统!”把蒙住自己双眼的手给拿下来,握住时感觉如此熟悉。转过身,竟是苍恬。由怒转喜,再愣住了。原本以为回去才能见着他。 苍恬笑着看着墨萧然道:“书呆然,我回来了。”恢复了苍恬自己的声音。 墨萧然抓着苍恬的手亲了亲,宠溺道:“恬儿,你又作弄契兄。” 苍恬学他说话道:“一个七尺男儿,光天化日之下,抓着别的男子手乱亲。成何体统!” 墨萧然抱着苍恬道:“成的是你是契兄的恬儿这个体统。恬儿,契兄想你。让契兄亲亲。”依旧不等苍恬有任何答复。亲了上去。咬着苍恬的下嘴唇,舌头也伸了进去,与苍恬的舌头勾在一起。墨萧然的嘴里带着些酒味。鼻息从脸旁扫过鼻尖,苍恬一呼吸,满满的都是墨萧然的气味。他的墨萧然的气味。 苍恬感觉到了自己腿上有个硬物渐渐的在顶着自己,坏笑道:“是上面想,还是下面想?” 知道苍恬所说的“下面”指的是什么,墨萧然脸红地说道:“都想。”抱着苍恬又吻了上去。下面想着躲开苍恬,不让它碰着苍恬。苍恬偏不,抱着墨萧然的臀部让他死死的贴着自己。顺手捏了捏,手感真好。 吻了许久后,墨萧然道:“药是否送到?你师父可是准许我们在一起?” 他想月老那么说,应该是可以说通师父的。以后自己就可以一直和墨萧然在一起了。道:“嗯。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你不会腻吧?” 墨萧然紧紧地抱着苍恬道:“不会。” 第七回:逢 清晨醒来,才觉昨夜两个人相拥而眠。苍恬吻着墨萧然道:“早,书呆然。” 墨萧然回道:“早,恬儿。” 二人起身穿衣。依旧是苍恬为墨萧然梳头。梳洗之后,二人出门。坐在面摊吃面,苍恬听墨萧然说他来长安的路途趣事儿。 “你怎么能断定她就是狐妖?”苍恬打断墨萧然的话。墨萧然说起他夜宿一间无人的荒宅,里面已有一对儿像是夫妻的人。墨萧然与他们并没有过多的交谈,寒暄几句便寻了一处房间住下。 墨萧然喝了一口面汤道:“夜半契兄听见一阵奇怪的声响,便起身出来查看。却看到那对夫妻……”苍恬看着他这举动,脑子里想着不是说食不言寝不语?却被他那句话给回过神来。 苍恬见他面露难色,帮他补充道:“他们二人在行那云雨之事?你这色书生。” 墨萧然脸又红了一片,道:“不止是这样,契兄还看见那女子在吸食男子的阳气。那男子像是浑然不知。还很享受。” 苍恬捏捏他红的那块脸道:“狐妖本来就喜欢吸食男子阳气。吸食之时自然会施展迷惑之术,让其飘飘欲仙。狐族迷惑之术可是一绝。你没被她发现?” 墨萧然把苍恬的手抓下来,在自己的手心里捏捏。另一只手拿出自己的坠子道:“那男子被吸得枯骨如柴后,狐妖便发现我了。跑过来想要害契兄。不料这枚坠子跑出来抵挡住狐妖,狐妖看到这枚坠子像是很害怕,逃走了。” 苍恬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把自己的仙气注入到这枚坠子里帮他消灾解难。狐妖看到这枚坠子上的仙气定是害怕杀害书呆子后会被上仙报复。其实自己只是个小仙,最擅长的也是炼药。若真和那常吸食人阳气的狐妖斗起来,还不一定能斗赢。 苍恬得意道:“我在这坠子上施了法,那狐妖见你是我这大妖怪的人便不敢害你了。” 墨萧然自动忽略他这句话与上次和龙女争斗时受伤的矛盾。问道:“那契兄的恬儿是何妖怪?” 苍恬笑道:“我乃方丈山上的灵芝精。” 墨萧然道:“别人家的妖怪都是些狐妖、蛇妖、犬妖一类的。你怎么这么特殊?” 这是嫌弃他是吗?苍恬两手捏墨萧然的脸,佯怒道:“只许狐狸、蛇和狗成精,就不许灵芝成妖么?” 墨萧然抓住苍恬的手道:“疼……能成,能成。恬儿就算说一粒尘埃、一阵风能成妖也是能成的。”苍恬听到这句话满意了,收回手。墨萧然的脸被苍恬捏红了。墨萧然揉揉自己被捏红的脸道:“恬儿下手好狠。” 苍恬用手伸在墨萧然的面前道:“很疼?让你咬一口。我这灵芝精上的肉可是包治百病的,还美容养颜。” 墨萧然咬住苍恬的手,还伸出舌头舔了两下,做回味状:“是不错。” 苍恬的手又捏在墨萧然还未消退的红脸上道:“你还真咬。” “疼……契兄听恬儿的不是。恬儿让契兄咬,契兄才敢咬的。” 苍恬收回手道:“嘴贫。” “大夫,求你救救我儿子吧。”男子抱着婴儿,跪在门口。 大夫摆手道:“你这孩子八月早产,恐怕是救不活了。准备后事吧。”大夫关门进屋不再理这男子。 男子抱着婴儿准备回去,看到站在身后的墨萧然和苍恬。惊讶道:“萧然。” 苍恬从男子手中抱过孩子,孩子还有些鼻息。额头上绕着一层死气,是临死的征兆。这孩子很难救活了。手放置孩子的额头上,注入些仙气。道:“我只能帮他拖延些时日,这孩子过早脱离母体,魂魄还没凝聚起来。” 男子跪在地上道:“苍恬,你若是能救活我儿子。我杨子山定当为你做牛做马。” 墨萧然扶他起来,苍恬道:“我只能尽力。” 杨子山带他们到自己宅子内。宅院比较简陋,像是新盖的。柳嫣一脸病容的躺在床上。看见他们过来想要起身,被杨子山按回去躺好。墨萧然见他们这样,于心不忍道:“柳伯父见你如此,没有帮你们吗?” 柳嫣躺在床上道:“爹已不认我这女儿。怎会管我生活得如何。” 墨萧然拿出钱袋,把里面的银两都给杨子山道:“这些都给你们。” 杨子山拒绝,“我只愿你们能救活我儿子。萧然,你也知道我不收人财物救助。” 苍恬抱着孩子道:“如今你们会后悔当初的举动吗?” 杨子山看着柳嫣道:“我不后悔带柳嫣出来。我只是恨我自己没有能力给柳嫣更好的生活。”柳嫣没有说话,握着杨子山的手给他一个微笑。不用说,她的心意他都明了。若她是贪图富贵之人,早便答应父亲给她安排的那门亲事。她心里也是喜欢这个一直默默喜欢自己的男人的。只是那门娃娃亲,实在不知怎的就那么鬼使神差地上了花轿。现在想想,苍恬的出现也是帮了她。虽然现下的日子苦了些,但心是满足的。只是这个孩子,由于自己不小心破了羊水导致早产。自己怎会这么不小心! 苍恬把孩子交给墨萧然道:“我没有能力可以救活他。我去趟地府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墨萧然有些担心道:“你去地府没问题吗?”苍恬是妖,不会被抓吗? 苍恬知道他在担心自己,笑道:“地府我熟得很。去去就回。” 杨子山一脸惊恐地看着在面前消失的苍恬,柳嫣则很淡然。 桌子上的生死簿被人拿起,判官抬起头来,皱眉,又是这个小子。想要夺回苍恬扑了个空。“你这小子,又来作甚?” 苍恬翻着生死簿道:“上次不是说下次要来弄乱你的生死簿。我这不是来了。” 判官抢回生死簿道:“少给我添乱。说吧,这次又是何事?” 苍恬坐至判官的案几上,道:“还是那个柳嫣,你帮我查查看她儿子的寿命多久?看看能不能改改。” 判官帮忙查找,狐疑道:“你与那柳嫣是甚关系?莫不是你的心上人?”判官找到写着柳嫣名字的那页,仔细看了下,笑道:“还是个有夫之妇。” 苍恬把判官找好的生死簿拿到手上,道:“孩子都有了,当然是有夫之妇。我心上人才不是她。”思索了一会儿继续道,“你再帮我找找清河镇的墨萧然。” 这个小孩居然是那麝精的转世。对那麝精心有愧疚,苍恬觉得更应该帮他才是。生死簿上写着:杨子山之子杨泰安,享年……到后面却是空白。苍恬拿着这本生死簿对判官道:“这是作何解?” 判官道:“空白便是并无阳寿。看这记载,他是早产。他命中有此一劫,若是不能渡过则命丧黄泉。” 苍恬问道:“若是能渡过如何?” 判官把找到墨萧然名字的那本交到苍恬手上,道:“若能渡过,能活多少岁要看他的造化。生死簿上未写,若是他有那个能耐活个几百岁,我们也不会派人前去捉拿他。”判官见苍恬在看墨萧然那本,继续道,“此人命格日后会被人改动。原本是一生富贵之相,仕途通达却遭人毒害不得善终。改成一生平平,无灾无难。但阳寿依旧是没变的。” 苍恬见生死簿上写着却是享年五十岁。问道:“被何人所改?还有这寿命却只有五十年。能不能帮我增长一些?” 判官一听他要改寿命,哪能让他胡来。把生死簿夺回来,道:“这寿命已是注定,岂容你随乱更改。至于命格被何人所改,这我怎知。” 想到如今也只有三十年陪伴墨萧然……罢了,到时再去寻他的下一世。苍恬继续问道:“如何渡此劫?” 判官道:“你自己看着办。”之后坐下,不再理会苍恬。 看着办?怎么办?估计这个判官也不知如何渡劫。算了,还是出去想办法。从地府出来,还未走到杨子山家便又看见那个“活半仙”坐在一处。怎么跟着他来长安了? 想了想,或许他有办法救那孩子。上前道:“道士,别来无恙。” 道士闭着的双眼睁开,看着苍恬道:“你要历天劫了。” 苍恬想着自己的天劫是情劫,不就是上不了天庭做不了神仙。只要能和墨萧然在一起,也无妨。也算是这个天劫过去了。纠正他道:“不是我,是有个早产的孩子。命中有此一劫,道士是否有此能力帮他一帮?也算是为你的修行积累功德。也好早日成仙。日后也不必再举个活半仙的牌子,那时可就是活神仙了。” 道士不为所动。道:“休要以此诱惑贫道。随你去看看就是了。” 道士起身跟着苍恬。还不是被积累功德诱惑了。苍恬带着道士去了杨子山家。杨子山看见苍恬回来,心急问道:“找到救我儿子的办法没有?” 苍恬道:“去了趟地府,只问出你这孩子若是能逃过此劫。必是能延年益寿。我找来这位道士,看看他是否有法子帮这孩子。” 杨子山道:“麻烦道长了。” 道士道:“贫道只是尽力而为。”道士用手摸上婴儿的头颅,婴儿头上环绕着的死气散去。不知从何掏出一粒药丸,没入婴儿口中。道:“贫道的三清观内有一泉水能续这孩子一命。二位若是愿意,贫道将收其为徒,帮他渡过此劫。” 杨子山有些不舍道:“也就是说,我儿子要出家为道士?” 道士把拂尘搁置右手臂上,道:“正是。日后若是有缘,也定会相见。愿与不愿,全凭二位。” 杨子山眼眶微红,道:“只要能救活我儿子,让他……出家就出家吧。” 道士接过婴儿,道:“不知唤何名?” “杨泰安。就是希望他一生能平平安安。”杨子山向道士跪下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道士把杨子山扶起道:“日后若是经过长安,便带他来看望父母。” 道士带着孩子走后,杨子山又向苍恬跪下道:“多谢苍兄救命之恩。” 苍恬见他又跪下,忙把这红着眼眶的男人扶起道:“我并未做什么。不必向我言谢。”好不容易儿子有救了,又要遭受离别之苦。想着儿子还在一方活着,心里也会有些许欣慰吧。 苍恬想着今日他去地府看到的墨萧然的生死簿。享年只有五十岁,没能为他增加寿命,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墨萧然躺至榻上吻着苍恬道:“在想什么?” 苍恬把自己的舌头从墨萧然的嘴里抽出来,道:“书呆然,你若是高中了。能否只做个太守?只掌管清河郡就好。”这样,也算是一生平平吧。 墨萧然疑惑道:“为何?”自己想着能高升,让苍恬的生活过得更舒服。爹也曾对他说过,要他光耀门楣。没想到这人却要他只是做一个太守。 苍恬道:“太守虽是小官,但国家一日没了这小官却是不成的。在自己的家中,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也不拮据。官场上尔虞我诈,今日看似前程似锦荣华富贵。明日或许就深陷囹圄身首异处。” 知晓苍恬是关心自己,亲了亲苍恬的脸颊。笑道:“嗯,契兄听恬儿的。” 苍恬手道:“你要是做了太守,杨子山也可当个捕头。如此一来也不必那般辛苦。”苍恬是记着判官说墨萧然的命格是大富大贵之相,但会被惨遭毒害不得善终。命格会被人改成一生平平。那么这个人应该是自己吧。就像柳嫣那样,不图大富大贵之命,只求这一生能够平平安安。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相守一生。比起每日山珍海味燕窝鱼翅,即便是这般粗茶淡饭也是享受。 墨萧然吻着苍恬的脖子道:“嗯,还是恬儿想得周到。” 苍恬把埋在自己脖子里的墨萧然拉出来,在对方的嘴唇上啄了下。道:“很晚了。睡吧。” 第八回:劫 这几日每日和墨萧然在一起玩乐,倒也落得个逍遥。临近发榜之日,别家的公子哥都跑去询问能否早一日告知名单。整日烧香拜佛,就是希望能高中。而这墨萧然像是事不关己,没有半点紧张之意。苍恬用筷子敲了下墨萧然的脑袋道:“都快发榜了。也不见你烧个香,拜了佛。” 墨萧然摸摸自己被苍恬敲红的额头道:“若是烧香拜佛可以高中,岂不是每个人都能高中。况且,契兄即便是高中也要会清河镇当一个小小太守。” 苍恬乜视道:“可是不愿?” 墨萧然连忙护住自己的脸,生怕又被苍恬捏红道:“愿意愿意。” 苍恬被他这举动逗乐,道:“好了,你若是真的不甘只是当一名小太守。大可放心去闯荡。若是被人陷害了,我定会去救你。” 墨萧然道:“契兄知道恬儿是为契兄好,契兄听恬儿的。” 忽然狂风大作,乌云迅速聚拢,雨滴落下。墨萧然交了银两,带着苍恬回客栈。墨萧然的袖子放在苍恬头上,为他挡雨。苍恬见此,把他的手放下,用自己的袖子为墨萧然挡雨,道:“莫要为我挡了。我是精,不会着凉。倒是你可别淋了雨,冻坏了身子才好。” 墨萧然不听,把袖子放回苍恬头上,道:“即便是恬儿不会着凉,契兄也是要帮恬儿遮住的。” 回到客栈,墨萧然和苍恬的衣服都淋湿了。帮墨萧然穿上干净的衣衫,自己也穿上。窗外的雨下得很大,雷也震得耳朵疼。窗户被风吹开,墨萧然走过去关上。转身走了没几步,窗户又被风吹开。 苍恬叫住墨萧然:“别关上了,就那样吧。又不是我历天劫,不必关得那么严。” 墨萧然不再关窗,走过去吻了下苍恬道:“晚上想吃些什么?契兄唤小厮准备。” “正腻歪着呢。”苍恬还未答,突然出现一个女子的声音。墨萧然和苍恬顺着声音看过去。也不知何时进的这屋子的敖妡,正坐在凳子上看着他们俩。 墨萧然见她突然出现,怕是要找苍恬的麻烦。把苍恬护在身后,冰冷的声音问道:“你来作甚。” “当然是来看看你们。”敖妡毫不客气的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嘲道:“连茶叶粉也没放。” “不必你来看。”不让苍恬与她说话。他知道苍恬是斗不过她的。自己只是个凡人,更是斗不过。上次只是侥幸让自己给说走了。 苍恬拍拍墨萧然的背,走到墨萧然的身旁,道:“你若是来问那个凡人,我也不知他在何处。” 敖妡把杯子里的水外窗外一倒,外面的雨立刻停了。对着窗外说道:“本公主接到天帝旨意来这布雨。至于那个凡人,本公主早已将他抓住。”敖妡并未道出那凡人于几月前被人救出一事。亦不因此,敖妡便也不会将此怒气转化为他们身上。 苍恬气愤道:“他犯了何罪劳烦东海四公主来捉拿。若华淼身为凡人,犯法理应由衙门处理。” 敖妡坐回席上,将杯子放回原位。道:“这你就不必多问了。与其关心别人还不如关心自己。本公主得知某个药童,因贪玩跑到人间来。还喜欢上了一个凡人,跟凡人好上了。这种违反天规之人,本公主虽为龙族不受天规束缚但也是神,自然要告诉玉帝。玉帝知晓后大怒,要把那个药童给抓回去。现下,派了名天将前来捉拿。正在路上走着。但本公主也是不忍拆散有情人,便来相告。” 苍恬慌了神,原本他只是一个药童。只要师父不说,便没有人会去告诉玉帝自己的事情。这个敖妡居然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给了玉帝。愠怒道:“说了便说了,谁需你好心前来相告。” 敖妡笑了下,道:“如此,便不打扰你们温存这最后的时光了。” 苍恬道:“敖妡!你我有何恩怨!” 敖妡由喜转怒道:“本公主最见不得你们这种狗男男,就像那个贱人。本公主要得到的人,凭什么要他来抢。还抢了两世。本公主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血。慢慢儿地折磨死他,再拍散他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苍恬怒道:“敖妡,你身为神灵这般狠心,与魔有何异!” 敖妡道:“只要能毁了他,本公主甘愿入魔。” 敖妡消失了。就像她来时的那样。墨萧然愣住,像是在消化刚才他们所说。他的恬儿不是妖吗?怎么成仙了?墨萧然抓住苍恬的手问道:“恬儿,你不是妖吗?为何她说你为仙?” 苍恬苦笑道:“若我是妖便好了。我倒宁愿我是个妖。自由自在,没有那个狗屁天规的束缚。可是现在想想,我若不成仙,怎么会遇见你。我原本是长在方丈山的一株灵芝。那日师父太上老君下界寻药,本打算是将我入作药材的。但见我已有了些许修为,与道有缘,便把我收作门下药童。日日为他炼制药材。那日我奉师父之命给月老送魅药。中途想着看看人间的风景,便去了望尘岸。看到了你成亲的场面,想着多看几眼却不小心从望尘岸上掉了下来,来到人间。正好把你的亲事给弄没了。望尘岸是天庭唯一可以看见人间的地方。师父每次都不让我去,我问师父为什么,师父也不答。后来你来长安,我回到天庭时月老告诉我,我的天劫还没历。师父说我只是个小仙不必历天劫,但即使是小仙也是要的。是师父把我的天劫给逃了过去,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月老说我的天劫是情劫,也就是你。月老也想着帮我,便帮你安排了一个娃娃亲。也就是这样,柳嫣才乖乖地上了花轿。可是,谁知道兔儿神帮我们俩牵线,让我来到你的身边。” 苍恬捏着正呆呆看着自己的墨萧然的脸,道:“你倒是说句话。” 墨萧然也不伸手把那只捏着自己的手拿下去,任他把自己的脸捏红道:“也就是说,恬儿的天劫是契兄。我们不在一起,恬儿的天劫也就过了。恬儿就可以回天庭做神仙。” 苍恬笑道:“世人都想成仙,可是成仙哪有那么好。天规束缚那么多,还不如做人来得逍遥。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墨萧然握着苍恬的手在嘴旁啄了啄,道:“也便是说,恬儿想和契兄在一起。契兄会保护恬儿不让他们把恬儿抓走。” 苍恬道:“你只是凡人,哪是天将的对手。师父只教我炼药,仙术并不高深。只能先躲躲,看看能不能躲过去。” 墨萧然道:“好。” 苍恬带墨萧然走出客栈。敖妡知道他们在客栈里,想必那天将也是知道了。带着墨萧然躲入人群中比呆在客栈被抓要强些。人来人往的人群中,苍恬察觉道了一丝仙气。是天将靠近了? 身边的人群突然消失,苍恬和墨萧然被带到一处无人之地。眼前天将突然出现,看着苍恬道:“药童苍恬,思恋凡尘,跟我回去领罚。” 苍恬道:“领罚谁会跟你回去,领赏还差不多。” “放肆。”天将手中长矛一挥,化出一道气流打向苍恬。苍恬将那气流击散。带着墨萧然飞起。天将追了上去。 天将在苍恬身后道:“苍恬你若是乖乖认错,玉帝或许会看在太上老君的面子上放过你。” 苍恬回道:“我要是认错,玉帝能让我和他在一起吗?” 天将道:“你是知道的,仙凡有别。” “那我就不当这个神仙了。”苍恬向天将一击,被天将躲开。 天将用长矛化出一道气流,苍恬要顾及到墨萧然被击中,落入林中。用幻术化出一个茅草屋,在外布置一道屏障。带着墨萧然逃进去。墨萧然抱着口吐血丝的苍恬到床榻上,问道:“恬儿,你没事吧?” “没事。”手放在墨萧然的肩膀上。或许他这次真的逃不过了。这才是他的天劫吗?“书呆然,外面撑不了多久。我可能真要被他带走了。” 墨萧然双手握着苍恬的手道:“契兄保护恬儿。只要契兄还有一口气,便不让他带走恬儿。” 苍恬亲吻墨萧然的嘴角,墨萧然似觉有何物落入口中。苍恬道:“我把我的灵芝精华都给了你。可以让你这世远离疾病之苦,容颜比常人衰老慢些。我前几日帮你发小去地府之时看到你有五十年的阳寿。抱歉,我没有那个能力帮你延长寿命。” 墨萧然道:“即便只有二十五年阳寿,只要能和恬儿在一起,契兄也是甘愿。” 苍恬摸着墨萧然的头发道:“抱歉,我毁了你的亲事。这次一去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若是回不来了……若是回不来了,你便娶妻生子。” 墨萧然抱紧苍恬道:“契兄说过,今生只你一人。恬儿是契兄的至亲,契兄不会再娶亲。契兄不让他带走恬儿,就算是要契兄死。” 苍恬笑着敲了下墨萧然的脑袋,道:“什么死不死的,莫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还有三十年的阳寿。若是我回不来了。娶个妻,生个子吧。也好过一个人形单影只。” 墨萧然不允:“不,到时玉帝不放恬儿回来。契兄便去天庭将你抢回来。” 苍恬笑了,因为墨萧然这段话。不是嘲笑,而是很开心。虽然这句话一点实现的可能性都没有。道:“你怎么去天庭?修道?你没有仙缘,是修不成仙的。天庭是不会让凡人进入,即便是你找到其它的法子。也早在南天门被拦下。你不会法术,斗不过天兵。” 墨萧然道:“那契兄等恬儿回来。就这么一直等下去,等到恬儿回来的那天。” 苍恬哽咽道:“契兄要听恬儿的。” 墨萧然犟道:“不听,契兄要等恬儿回来。” 外面的屏障被天将破了。天将在外面道:“苍恬,出来吧。你若是不跟我回去,天庭自会派更多的人前来抓你回去。” 茅屋化为虚无,苍恬受到那一击,布置屏障有废了些许灵力,再加上把自己的灵芝精华都给了墨萧然。元神已经受到损伤。墨萧然把苍恬安置好,走上天将道:“我不会让你带走恬儿。” 天将有些诧异,没想到一介凡人也敢来挑战自己。甚是有趣。墨萧然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剑,天将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墨萧然剑一指,向天将刺去,天将用长矛挡住。天将长矛向下要将墨萧然绊倒,墨萧然一跃。墨萧然每使出一招都被天将化解。墨萧然武功并不高强,只是那些年被杨子山带着一起练了些简单的剑法。原本只是防身之用。普通人只要练个几年都能将墨萧然击败。更何况这位是天将。 几招下来,胜负基本分晓。天将很多次都让过墨萧然。最后一招,天将用长矛刺向墨萧然的胸口,墨萧然无从躲避。眼看就要刺入,被苍恬一个掌风震开。苍恬怒道:“点到为止。你要是真伤了他,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伤了凡人自己也要接受惩罚。刚才出手太快,一时忘了收回。本以为墨萧然会像之前一样抵挡住。没想到差点误伤他。天将也搞不懂这一仙一人。明明都斗不过自己,气势上却比自己还嚣张。道:“胜负已分。苍恬跟我回去吧。刚才得罪了。” 墨萧然恨自己这么没用。都不赢他,抱着苍恬道:“别走。”走了,就不知道还能不能他的恬儿。 苍恬抱着墨萧然,吻他。要把今后这几十年的,都化成这一刻。苍恬道:“书呆然,我爱你。我不后悔遇见你。” 墨萧然道:“恬儿,契兄也爱你。”感觉到自己头有些昏沉,困意袭来。知道是苍恬为了不让自己拦着他而将他昏迷。墨萧然忍着睡意,用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说道:“恬儿……你又……作弄契兄……” 苍恬亲吻着墨萧然睡着的脸颊道:“书呆然,要好好地活着。如果可以的话,就把我忘了吧。” 终回 苍恬被带去天庭,跪在凌霄宝殿上。玉帝看着苍恬,并不熟悉这小仙。道:“这就是药童苍恬?”苍恬跪在地上不语。 玉帝见他不言,厉声道:“回朕的话。” 太上老君走到苍恬身边,小声道:“苍儿,乖乖认错。”太上老君对玉帝道:“回陛下,正是劣徒苍恬。” 玉帝也不和这小仙一般见识,道:“可是知错?”苍恬依旧不言,玉帝蹙眉,语气加重了些,“可是知错?!” 苍恬一旁的太上老君帮答道:“劣徒知错了。望陛下开恩。” 玉帝显然对太上老君一直帮着自己的徒儿回答不满,道:“朕问的乃是苍恬。” 苍恬抬起头道:“苍恬不知何错之有。” 玉帝一拍玉几道:“你私自下凡,与凡人相恋,该当何罪!莫不是朕对织女、三圣母的宽容造就了你们思凡的性子。若是都像这般,日后如何了得。” 苍恬讽刺道:“一个一年才见一次,一个与丈夫儿子分离。苍恬可没看见陛下对她们有何宽容。” 玉帝站起身怒道:“她们触犯天规。朕对她们这般惩戒已是仁至义尽。” 太上老君在一旁帮道:“陛下息怒,劣徒出言不逊,还望陛下恕罪。”然后对苍恬道:“苍儿,还不向陛下认错。” 苍恬像是没听到师父所说,继续道:“这仙凡不能相恋的天规还不是陛下定的。哪天陛下一时兴起,兴许就改成必须仙凡相恋。说到底,她们不过就是逆了陛下的意,没有按照陛下的意思行事。陛下怒了,便问罪了。” 玉帝面有尴尬之色,恼怒道:“朕定的规矩,只为维护三界秩序。若皆如尔等胡来,此天地间岂不是尚有秩序可言?仙是仙,凡是凡。仙凡怎能在一处。” 苍恬嘲笑道:“陛下怎知陛下定的规矩便是合理的,便是能够足以维护三界秩序的规矩。陛下是从何得出来的结论?陛下可曾想过为何会有人逆了陛下的意?为何会有人犯了这个规矩?为何会有仙家冒着生命危险,与凡人在一起?她们就没想过自己触犯天规一事?” 玉帝道:“朕怎知她们想法如何。” 苍恬继续道:“陛下不知她们是如何想的,又岂知她们是错的?定了仙凡不能结合这个规定是出自何考虑?仙凡结合如何扰乱了天地间的秩序?仙不照样是仙,凡不照样是凡。因为别人不同了,便说这是错的。存在便是合理的,这么些年来陛下见到思凡的神仙还少吗?为何大家会思凡,陛下可曾想过?陛下就不觉得陛下定的这个规矩是错的吗?” 玉帝手重重拍在玉几上,玉几被拍缺了一角,道:“朕定的规矩没有错!仙就是仙,凡就是凡。两者不能在一起。没有丝毫情理可言。朕不知她们是如何想的,朕若是知道岂不是与她们一样!” 苍恬道:“如此一来,话又回到我说的那句。陛下不知她们是如何想的,怎知她们是错的?” 玉帝甩手道:“因为朕是对的,她们与朕不同,那么她们便是错的。如此浅显的道理你不明白?” 苍恬道:“陛下难道不知自己的逻辑错误吗?这世上并非不是黑的就是白的,不是正的便是邪的。万事万物,哪有都处在两极的道理。” 玉帝道:“这与朕定的规矩不同。不能相提并论。” 苍恬道:“如何不同?陛下怎看出的不同?陛下总是说仙凡结合扰乱天地间的秩序,可是这么多仙家思凡也不见天地间的秩序乱了。” 玉帝坐回九重息上,手一挥,将刚才拍下的缺角给补上。道:“那是因为有朕在,所以天地间的秩序没乱。若是没有朕天规的约束,天地间的秩序早乱了。” 苍恬嘲笑道:“陛下怎知是因为陛下定的天规,天地间的秩序才得以保持。苍恬倒觉得,即便是没有这条规定天地间的秩序也照常。陛下不如跟苍恬打个赌,赌赌看若是没有这个天规,天地间的秩序会不会乱。” 玉帝嗤之以鼻道:“朕不会上你的当。这条天规永远不能除去。” 苍恬道:“这般,苍恬还是觉得自己无罪。” 玉帝也懒得与苍恬多费口舌,道:“管你自认为有罪无罪,朕认为你有罪,你便是有罪。你便是不认,这罪也扣在你头上。来人,将苍恬押入天牢。” 天庭的天牢不比凡间的天牢昏暗潮湿。只是凡间的天牢兴许武功高强还能有逃出去的可能,但天庭的是万万不能。苍恬坐在天牢里,想着那个书呆子在做什么?进了几甲?有没有听自己话只是当个太守?如果他执意要高升,到时被人陷害自己也帮不了他了。 想着那个书呆子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有没有等得不耐烦了,就跑来找自己。如何找?去土地庙问土地,还是怎的?或许他等到不愿等了,娶了妻生了子也不一定。真要是那般,自己也不会怪他。他只是希望他能好好地活着。自己这个样子恐怕是回不去了,与其让他一个人孤单地等着自己还不如娶妻,这样老来有伴。想到此处,耳边尽是那人的“契兄要等恬儿回来”。 “苍儿。”也不知何时太上老君进的这天牢。把苍恬的思绪打断。 苍恬行了礼道:“师父。” 太上老君抚摸苍恬的额头,这孩子的精神有些不好,脸色也有些苍白。天庭比不上凡间,没有下令是不会滥用私刑。这般状态让老君疑惑,结果还是没问。老君道:“苍儿去向玉帝认个错。” 苍恬面无表情的看着师父,道:“认了错,苍儿就可以和他在一起吗?”老君的手收回。当然是不可以的。苍恬见师父不言,继续道:“苍儿没错,是玉帝错了。” 老君看着苍恬,什么时候他这个徒弟变了一个样儿了。以前在天庭是个闯祸精。方才那番话,倒是使他觉得成熟了不少。其实老君不知道,苍恬在天庭之所以捣蛋是因为寂寞。以苍恬的性子是在天庭呆不住的,他不适合呆在天庭,呆在这个无情无欲每日重复着做着同一件事的天庭。 老君道:“认个错,服个软。好歹命还留着不是。” 苍恬冷冷道:“师父以前可不是这么教苍儿的。玉帝错了,为何不能改?为何苍儿要因他犯的错而接受惩罚。苍儿如此也就罢了。苍儿不忍心让墨萧然忍受那么多年的相思之苦。那个书呆子指不定还在等着苍儿,等着归期不定的苍儿。就这么日日饱受煎熬,苍儿不忍心他受这份苦。玉帝犯错,让苍儿承担错误,苍儿也就认了。为何他要害我书呆然。我只求玉帝能放我回去,守着他过完这三十年。之后任凭他处置,哪怕是魂飞魄散。” 老君唏嘘道:“因为他是玉帝。即便是错了,也不是错。你先认个错,让玉帝饶过你这回。师父再想办法帮你从天庭仙家名册中除去。” 苍恬不为所动,道:“那时,墨萧然早已轮回转世。墨萧然已经不再是墨萧然。苍儿只要这一世的墨萧然,苍恬只爱这一世的墨萧然。”轮回转世了,墨萧然也就不在了。他虽是他,但他已不再是他。不会再红着脸抱着他,不会再捂着自己的脸说“恬儿又作弄契兄”,不会再向他乞求说“让契兄亲亲”,不会再吻着他说“契兄听恬儿的”。 老君说不动他,徒儿的性子突然这么犟,也不知跟谁学的。道:“师父再和玉帝说说。” 苍恬依旧坐在那里,不说话。此后师父便没来看他。一坐,便是许久。苍恬坐在牢里,脑子里的都是墨萧然,也不知外面过了多少时日。 突然有道声音,又打破他的思绪。那仙道:“玉帝有旨,宣罪犯苍恬觐见。” “这位公子,要不要一盒胭脂给贵夫人?这胭脂可是上等货色。”卖货的小哥拦住一位穿着打扮不俗的男子问道。 男子摆手道:“不必了。敢问可知墨萧然墨家还在此处吗?”苍恬刚从天庭下凡,便到了清河镇。镇子上已经不如从前一般,变化很大。许多地方他都不认识了。正好这位卖货的小哥叫住自己,便来询问下墨萧然的住处。 小哥面露喜色道:“公子问的是三十年前高中状元的墨萧然?” 苍恬颔首,没想到那人还真是中了状元。那么便不在此处了吧。或许自己应该先去长安才对。小哥见苍恬颔首,开心道:“公子可是墨老爷何人?” 苍恬道:“我是他的契弟。” 小哥惊讶,仔细打量着苍恬。然后摇头笑道:“公子可真逗。墨老爷他虽说有个契弟,现如今也早已入不惑之年,怎会还是这弱冠之年的相貌。” 苍恬没有多作解释,说自己是仙?只是笑了笑。小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对苍恬道:“墨老爷虽已快年逾半百,但也还是而立之年的模样。他的契弟也理应弱冠之年的模样才是。是我糊涂了。” 说完,拉着苍恬往墨家走。小哥继续道:“你是苍恬苍老爷吧?你可算是回来了。墨老爷人很好,三十年前高中后,便向皇上请来此处做太守。皇上先是不答应,墨老爷就在那犟着。”苍恬笑了下,是那笨书呆子能做出来的事儿。“后来皇上被他烦了,据说还打了他一顿板子。” 苍恬听到此处不笑了。关心道:“他没事吧?” 小哥继续道:“这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听说是第二天便恢复如初了。”苍恬想,应当是自己那灵芝草精华起的作用。“后来皇上答应了,就让墨老爷在这里做太守。墨老爷待我们很好,我们都很敬重他。很多人听说墨老爷无妻无子便想和墨老爷说媒。墨老爷都拒绝了,说自己有个契弟。他被人带走了,也不知何时回来。自己也不能到达那个地方。只能每天看着天上,等他回来。墨老爷就连皇上给他的宅子都不要,就要住回自己那个宅子。说是‘若是恬儿回来了,契兄住了别处。恬儿便找不到契兄了’。墨老爷在此做了二十一年的太守。五年前因为一场事故,被黜了官。就一直呆在屋子里。” 小哥边走边和苍恬说,说完时已经走到墨家。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小哥道:“苍老爷总算是回来了。不过,这几日墨老爷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说是感染风寒。可是也没见着墨老爷以前感染风寒什么的。我想应该很快……能好……”欲言又止,原本小哥是想说应该很快要离开人世。面对着这人却又说不出口。 苍恬打断小哥的话道:“嗯,我知道。三日后便是他的生辰了。” 小哥离开了,边走还边说墨老爷生辰的时候他一定要送寿礼。苍恬也只是笑笑。打开门进去。院子还是老样子,没有翻新过。推开墨萧然的房门,他正躺在床榻上睡着了。苍恬没有叫醒他,自己坐在塌旁看着他睡着的样子。 手抚摸上墨萧然的脸。一点也看不出已经是五十岁的人。样子比以前成熟许多。因为是自己灵芝精华的缘故吧,一点皱纹都没有。苍恬上去吻了他一下。忍不住用手捏捏他的脸。脸被他捏得红红的。手忽的被墨萧然握住,墨萧然像是在说梦话道:“恬儿……又作弄契兄。” 说完眼睛睁开,看到在自己身旁的苍恬。墨萧然想要坐起身却又力不从心,道:“恬……恬儿。”苍恬见他起身有些艰难,帮了他一把。 吻着墨萧然的嘴唇道:“书呆然,我回来了。” 身子被人抱住。像是用尽了全力才能把身旁这人抱在怀中。墨萧然的舌头已经没有力气在伸进苍恬的口中,苍恬把墨萧然的舌头放入自己的口中吮吸一会儿,再主动把舌头伸进墨萧然的口中。吻了一会儿,墨萧然道:“契兄以为恬儿不会回来了。” 苍恬把墨萧然的脸捏得红红的,道:“有契兄在等着契弟,契弟怎敢不回来。” 墨萧然的头靠在苍恬的脖间,道:“契兄想契弟了,来再给契兄亲亲。”苍恬扶着墨萧然的头,让他能靠近自己的嘴唇。再吻了下去。 吻完后,苍恬逗他道:“色书生,都快五十了,还这么老不正经。” 墨萧然的脸红红的,解释道:“这不是太想恬儿了。要多亲亲。可是……契兄的时日,可能不多了。”墨萧然知道自己也即将离世。苍恬跟他说过,他的寿命只有五十岁。 苍恬抱着墨萧然的腰,道:“没事儿。到时候我找到你的下一世,我们再在一起。然后再找你的下下世。只是,你不要不认得我。不和我在一起。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只能回天庭当我的药童了。” 墨萧然的头埋在苍恬的脖间,抱在苍恬腰间的手加了些力道,道:“契兄哪敢。恬儿不许回天庭。” 苍恬道:“好,不回天庭就是。我要一直缠着你。”笑着抱着墨萧然,脑子里却响着玉帝对自己说的话。 苍恬被带到凌霄宝殿上。玉帝看着苍恬叹了口气道:“苍恬你知不知罪?若是知罪,朕见你清河镇治雨有功份上,赦免你无罪。此事既往不咎。” 苍恬冷笑道:“玉帝难道没听懂那日苍恬所言吗?玉帝不认错,苍恬也是不会知罪的。” 玉帝一拍玉几道:“放肆!那休怪朕无情了。” 苍恬打断道:“玉帝本就是无情的。天规上不是写着神与仙不能有情。玉帝无情不就正是符合天规,玉帝无情何错之有,苍恬又岂敢怪罪。” 玉帝欲要发怒,却又无从反驳。只好道:“罪犯苍恬,因思凡,触犯天规。犯错后屡不悔改,朕念在只是小仙不懂世事已仁慈再三,这厮却毫不领情。将苍恬打入轮回道,永生永世不得再回天庭,永生永世不得再与那凡人相遇。苍恬,你下凡去吧。自行去阎王报道,与你三日。三日之内不入轮回道,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墨萧然的亲吻把苍恬的思绪拉回来。道:“恬儿在想何事?” 苍恬抱着墨萧然道:“在想着下一世如何与你相遇。到时我跟你说‘这位公子,在下是你的契弟’。你会不会把我当做登徒浪子给揍一顿?” 墨萧然笑道:“不会。” 苍恬把墨萧然的脸捏得红红的,道:“你就带着这枚坠子入轮回。到时候我把这枚坠子给你看,你就算不承认也得承认。” 两人相拥抱在一处。 那一年,人们哀伤地说墨老爷死了。刚来的苍老爷也消失了。都说,苍老爷是来接即将离世的墨老爷离开的。都说,他们现在永远在一起了。 ——正文完—— 番外:仙术 苍恬正为墨萧然做着饭食。如今没了仙术,凡事得需自个儿动手,颇有些不习惯。昨日他回来后,墨萧然便一直抱着他不让他离开自己身旁半步。就这么抱了一夜,苍恬清晨见他还睡着这才有机会起身。 身后忽地被人用手抱住,背后那人整个身子压在苍恬背上。苍恬差点儿被扑倒在地,迅速反应过来。那人下巴搁在苍恬的肩头,熟悉的鼻息打在自己脸上。抱在自己腰上的手很紧。 苍恬用手反抱住墨萧然,生怕他摔倒。问道:“醒了?为何不躺床上?” 墨萧然咬咬苍恬的耳垂道:“嗯。契兄醒来见恬儿不在。怕恬儿又不见了。如若恬儿再次离开,契兄怕是没有那么多时日可以等恬儿回来了。还好,恬儿还在。” 苍恬心头一阵酸楚,转过身仅仅抱住墨萧然,亲吻墨萧然耳垂下方,道:“嗯,恬儿还在。恬儿不会离开契兄了。” 墨萧然揉揉苍恬因做饭而伤着的手,心疼道:“怎的不用仙术?” 苍恬把手收回,不想让墨萧然看到。扶墨萧然回屋,墨萧然一副一定要知道的表情看着苍恬。苍恬只得掩饰道:“仙术做出来的饭菜哪有自个儿动手做好。” 墨萧然把苍恬收回去的手重新抓入怀中,揉揉那有些结痂的伤口。学着以前苍恬为自己疗伤的那个样子,可是伤口揉了好几遍也不见好。苍恬看到他这个举动,知道他在做些什么。拍拍墨萧然的脑袋,笑道:“书呆然,你又没有仙法,怎能把这伤口疗好。” 墨萧然闻言也不揉了,嘴唇贴在伤口上,道:“那恬儿用仙术。”苍恬收敛起笑容,不知该如何回答。关于他被罚的事情,苍恬不想墨萧然知道得过多。以墨萧然的性子,一定会自责,一定会内疚。墨萧然见他不答,边亲吻伤口边道:“其实恬儿已经没有仙术了吧?” 知道已经瞒不住了,苍恬颔首。墨萧然依旧在亲吻苍恬的伤口,苍恬用另一只手捏捏墨萧然的脸颊,道:“再亲也不会好的。” 墨萧然放弃亲吻,握住苍恬的手道:“其实,契兄可以不吃。” 苍恬捏住墨萧然的那只手加了些力道,弄得脸颊两侧一侧是红的,道:“不吃怎能行。你要升仙吗?” 墨萧然盖上捏住自己脸颊的那只手,眉头微皱道:“疼。” 饭毕,墨萧然便不再让苍恬离开。一直抱着苍恬躺在床榻上。两眼一直盯着苍恬,似乎生怕苍恬下一秒便会消失不见。苍恬被他看烦了,索性压住墨萧然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亲道:“这么一直看着不腻么?” “不腻。”凑上苍恬离开的嘴唇,舌头伸入对方的口内。自从苍恬回来后,自己这力气全无的奇怪病症虽说并未痊愈,却也不如日前那样,也好了些许。莫不是回光返照了?更用力地咬住苍恬的嘴唇。这个让他想了三十年的人终于回来了。这次不管如何也不能让他离开。 苍恬头靠在墨萧然的肩膀上,二人坐在庭院内晒太阳。偶有路人在门口路过,见墨萧然道了句“墨老爷”,尔后望着苍恬道了句“苍老爷”便离开了。有时还能听见并未走远的那些人说,自从苍老爷回来后墨老爷的气色也好多了。待到明日墨老爷生辰,一定送份大寿礼。 苍恬搂着墨萧然的腰,亲亲他的脸颊。问道:“那日我走后……你……”每次想到墨萧然等自己等了三十年,胸口便闷得发疼。自己只是在天庭三十天的光阴,人间便已经是三十年。 墨萧然啄了啄苍恬的嘴唇道:“那日契兄醒来见恬儿不在,便一直在那里等着。等了几日,土地见契兄一直呆着不走来劝契兄回去。契兄便去求他,希望他能告诉契兄去天庭的法子。土地言道:‘只有成仙者方可入天庭,即便是凡人能上天也入不了南天门。’契兄求他带契兄入天庭。土地说是如若如此,乃触犯天规非你我所能承受。” 苍恬捏捏墨萧然的脸,又把他的脸捏得红红的,道:“凡人入天庭,若是被镇守南天门的天兵发现了。将直接被打入畜生道。” 墨萧然被苍恬扯着脸,声音也变了调,“契兄这不是担心恬儿么。” 苍恬放下手道:“不是让你别去想去天庭的法子。” 墨萧然把苍恬方才落下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道:“即便是机会渺茫,契兄也要一试。土地不肯带契兄入天庭,契兄也不好勉强他因契兄而遭受责罚。之后契兄便回去了。回去后得知自己高中状元,便进宫面圣那时求皇上让契兄做清河镇的太守。皇上先是不允,契兄便多次奏疏。皇上被契兄奏烦了,给了契兄一顿板子。” 说及此处,墨萧然笑了笑。苍恬却笑不起来,立马扯开墨萧然的下裳。上面没有半点伤痕,看样子并未下狠手。“还好没有疤痕。”冲着那长着些许绒毛的地方亲了一口。墨萧然脸一红,怕是被人看见。提起裤子想要绑好腰带,苍恬笑了笑帮他系上。 墨萧然红着脸道:“皇上只是想让契兄日后勿提此事,并未让人下狠手。当日有些许瘀伤,次日便好许多了。” 苍恬道:“若是他那日将你伤得很重,我这便去帮你揍回。” 墨萧然知道苍恬这是在乎自己,咬咬他的嘴唇道:“莫要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还有,皇上已驾崩二十多年。” 苍恬捏捏墨萧然的臀部,知晓皇帝已死便算了。“我记得皇帝年龄不是未与你相差甚多,怎的那么快便驾崩?顽疾,还是精尽人亡?”苍恬笑了笑,都说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当年他下凡对当时的皇帝所知不多,并不知晓现任皇帝有几位后宫嫔妃。 墨萧然红着脸堵住苍恬这张冒犯圣上的嘴。道:“是战死。” 墨萧然咬得并不疼,倒是自己时常会捏墨萧然的脸把他捏疼。一般墨萧然倒也不会说出来,只是皱皱眉头。“为民而亲征,倒是个好皇帝。” 墨萧然道:“为民,却也不全是。” 苍恬有些疑惑,并未追问。皇帝之事他并不想了解过多。抱着墨萧然,首入其脖间。享受这冬日的暖阳。 一阵香气扑鼻,面前是一碗长寿面。苍恬把面端在墨萧然的面前。笑道:“知晓你不喜葱,所以没加葱花。第一次做这个,也不知味道如何。” 墨萧然笑道:“因为是恬儿做的。”味道即便是不好,那也是好的。 苍恬拾起竹筷喂他。墨萧然躺在床榻上。今日墨萧然突然连起身也是不能了。那奇怪的病症又开始严重。苍恬也找大夫前来诊治过,说是不知病因无法救治。苍恬知道,想要从阎王那里抢人是很难的。 墨萧然喝了一口汤汁,味道自是不错。问道:“恬儿的生辰是几时?” 苍恬道:“我只是一株灵芝精,又怎知自己生辰。破土而出那刻是何时,我也记不得了。” 墨萧然从苍恬手中拿过筷子,挑起面的另一头对苍恬道:“既然不知,那么契兄的生辰便是恬儿的生辰。” 苍恬咬住那头的面条,道:“好。”自己并不知晓自己的生辰是几时,所以也便从未过过生辰。还是第一次有个人愿意陪他过生辰,也是最后一次了。 二人一人咬着一头,沿着面条吞食,最后二人嘴唇贴在一起。一碗面食尽后,墨萧然搂着苍恬的腰,头靠在苍恬的肩膀上。闭上双眼道:“契兄有些困了。” 放在墨萧然腰上了的手紧了下,苍恬道:“待会儿还会有百姓前来贺寿,别睡。”捧起墨萧然的头在他的双眼上亲了亲。 墨萧然睁开眼睛,凑过来吻住苍恬的嘴唇。道:“嗯,契兄听恬儿的。” 苍恬抱着墨萧然,道:“对不起。让你等了三十年。每次我想到此处便觉得若是我当年没有贪玩掉下凡尘,没有遇见你,你便不会遭受这日夜的相思之苦。” 墨萧然把苍恬的手放入自己的手心,道:“契兄是愿意的。只要能和恬儿在一起,再等多少年契兄也愿意。恬儿……”墨萧然欲言又止,随后继续道:“恬儿现下已是凡人之躯了吧。” 苍恬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凡人之躯他恐怕还算不上。顺着墨萧然的话颔首,墨萧然握紧手心上的那只手,继续道:“待契兄死去,恬儿要好好活着。契兄在地府等你。” 两手十指相扣,苍恬道:“莫要等了。” “不,契兄要等。”又有一阵困意袭来,墨萧然坚持了几下还是闭上双眼。手抱紧苍恬的腰,告诉他自己的坚持。 苍恬吻上墨萧然的唇道:“别再等了。过奈何桥,饮孟婆汤,忘却我罢。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能陪着你了。”搂着自己腰的手松开了,这些话恐怕墨萧然是听不到了。 外面的村民看见大门紧闭也不知要不要进去。推了下门,门并未上闩。当村民进屋时,看见墨老爷正躺在床榻上。苍老爷握着墨老爷的手,身子却透明些许,尔后渐渐地消散于空中。几个胆小的,都被吓跑出门外。 后来,人们议论说,墨老爷走了,苍老爷是来接墨老爷走的,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番外完
推书 20234-06-02 :不再偏执(穿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