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趴在窗边,白溪樊有气无力的伸手摘了条放在窗口的吊兰,揪着上面的叶子,心中纠结万分。
不知过了多久,白溪樊听到脚步声在耳畔响起,懒懒的抬起眼睛,只见万俟明风正负手站在窗口与自己面对面。白溪樊看到笑意盈盈的万俟明风,整个人犹如泥鳅一般,慢慢滑到软榻上躺好。见状,万俟明风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转头走进房间,万俟明风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白溪樊,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想到刚刚燝源说白溪樊脚腕受伤了,万俟明风撩起下摆在床边坐了下来。抬起白溪樊只有成年人手掌三分之二大的小脚丫,撸了撸他新换的裤子便看到脚腕处那条两寸长的伤口。
“痛不痛?”
万俟明风将伤口的木屑小心翼翼的捏出来,柔声问道。白溪樊听到万俟明风的话并未回答,只是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见状,万俟明风也不再说什么,等到伤口里那些黑色的秽物全部都清理出来,起身来到书房门口吩咐立在一旁的小厮打盆水过来。
虽说万俟明风很是疼爱包容白溪樊,可是身为皇子的他从未为人洗过脚。白溪樊也不是蹬鼻子上脸的人,见小厮将洗脚水端来,乖觉的从软榻上爬起来。那小厮也是个有眼色的人,见白溪樊的身高坐在软榻上够不着洗脚水,忙找了个矮凳垫在铜盆之下。见状,张岳忙上前想要帮忙,却被白溪樊拒绝了。
“叔叔,我自己来就好。”
见状,张岳也不好再伸手,站到一旁等到白溪樊洗好脚上的伤口之后,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伤药,蹲下身细细的抹在白溪樊的脚腕上。
“对不起叔叔,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其实我今天就像够那个风筝的,不过运气有点不太好。”
闻言,万俟明风笑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小公子客气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不过再有下次,小公子还是叫人的好,这次只是侥幸划伤脚腕,若是再有下次,老奴真的可以以死谢罪了。”
张岳的话让白溪樊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冲着他点了点头。
张岳见白溪樊如此,内心忍不住的开始调侃他:“不过,我们那儿有句老话说,调皮的孩子长大都有出息。看小公子如此好动,长大了说不定能当个小将军建功立业呢。”
听到张岳的话,白溪樊脸上的尴尬尽褪只余一脸不忿:“叔叔,谁说不调皮的孩子不能当将军!”
抬头见白溪樊一脸不忿的表情,张岳低头轻笑着端起洗脚盆离开房间。见张岳如此,白溪樊方才知道自己被调侃了。伸手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白溪樊转头就见一脸微笑的万俟明风正看着自己。
白溪樊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刚想说话,却听万俟明风开口说道:“好了,以后的小将军。燝源跟四皇弟正在花园里放风筝,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白溪樊看着万俟明风果断的摇了摇头,上午在两人面前那么丢人,这会儿他才不会上赶着找嘲笑。
“大叔,我要看书。”
白溪樊说完,盘腿坐在软榻上拿起被自己扔在枕边的书册装模作样的翻了起来。见状,万俟明风眉头一挑,想起刚刚自己来的时候白溪樊那副无精打采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问道:“哦?那你认得上面的字么?”
万俟明风的话音落下,便见白溪樊的嘴角一抽:“认不认识?”
“认识……”说着,白溪樊犹豫了一下,继续开口说道:“认识是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我就不不认识了。”
“什么意思?”万俟明风被白溪樊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听到万俟明风的话,白溪樊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转头见万俟明风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索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说道:“意思就是那些字组成一句话,我就不明白什么意思了。”
白溪樊的解释让万俟明风一阵好笑,心下觉得这孩子比燝源要有趣的多了。小小年纪能认识如此能识那么多的字已然是不容易,这不懂什么意思,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此时的万俟明风已经完全忘记了白溪樊的原身是只小狐狸的事,心里默默地赞赏着他,拿过白溪樊手上的书本一个字一个字的为白溪樊解释。
万俟明风讲的认真仔细,白溪樊也没有不好好听的理由。两人就这样坐在软榻上,共持一本书气氛安静而祥和。
窗外的蝉鸣依旧,却扰不到屋内的两人。微风透过窗棂吹入房中,撩起两人的头发使之纠缠在一起,犹如戏文中那般,结发同心白首不相离。
当万俟明雨带着满头大汗的万俟燝源走入书房时,入眼看到的便是软榻上相依而坐的两人。灿黄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似是要为两人镀上一层金色一般。
万俟明雨突然很不想去打扰此时的两人,因为此时的万俟明风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他和万俟明风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却比一母同胞来的更加亲近。万俟明雨是真心拿万俟明风当兄弟来看,他明白万俟明风心中隐藏的怨恨。看着那个冷冰冰的万俟明风,万俟明雨觉得万俟明风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为了让他开心,万俟明雨也曾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开怀。而如今他想要看到的万俟明风的一面,却在遇上这个小娃娃之后展露出来。
万俟明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感到欣慰,只是看着那两个仿若什么都不存在人,万俟明雨却觉得有些怪异。还未等他仔细观察到底怪异在什么地方,自家可爱的儿子便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跑了过去。
“二皇伯,你是在给大哥哥讲故事么?”
听到万俟燝源的话,白溪樊和万俟明风同时回过神来,彼此对视一眼心中不由一颤,而后目光齐齐的转向趴在软榻边的万俟燝源身上。
“不放风筝了?”
万俟明风将书本放到白溪樊腿上,伸手将万俟燝源抱到自己腿上。见他满头大汗,便从衣袖中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
“恩,风很小了,风筝飞不起来了。二皇伯,你在给大哥哥讲什么故事,我能听么?”
“没讲故事,在教大哥哥认字而已。”
闻言,万俟燝源略带失望的应了一声,抹了把通红的脸,脱掉脚上的鞋子爬到软榻上去了。许是跑累了,没过多久万俟燝源便开始呼呼大睡。
等到万俟燝源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降暮色。万俟明雨无事便也没有回府,三人一直闲聊一直到万俟燝源醒来,四人一起吃了顿晚饭,万俟明雨这才带了万俟燝源离府。
因为明日白溪樊要跟着黎骆琦一道习武,万俟明风怕他休息不好便让白溪樊与他一起同睡。白溪樊看万俟明风的表情点了点头,洗漱完之后,不等万俟明风一道便抱着枕头滚上床睡去了。万俟明风见状,只当是白天白溪樊累着了。为他拉好被子,自己也在外侧躺了下来。
三更时分,原本熟睡的白溪樊突然睁开眼睛。听着身侧万俟明风绵长的呼吸声,知道他睡着了轻轻地坐起身蹑手蹑脚的爬下床离开了房间。
万俟明风向来喜静,所以门外守夜的只有一个小厮。此时许是乏了,那小厮正靠着柱子打瞌睡。白溪樊绕过那小厮忙向花园的凉亭跑去。
白溪樊来到花园见四周无人,开口对着东南方向叫了三声玄青。白溪樊等了片刻,没见到玄青出现,原本要放弃的他却在转身之后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白溪樊被吓得一颤,抬头见那人是玄青。咧嘴对他笑了笑,见玄青放松警惕,而后抬起右脚咬牙用力的踩上玄青的脚面,然后还用力的扭了几下。
玄青没想到白溪樊会笑着来这么一手,感觉到脚上一阵剧痛忍不住额角一抽。等到白溪樊发泄完毕之后,玄青暗暗抖了抖脚,开口叹了口气。
“小檀越真是不可爱。”
听到玄青的抱怨,白溪樊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而后开口问道:“你说要收我为徒的话可还作数?”
以下是防盗小短篇~可省略不用看
安阳示意王四把包裹放在地上,掀开过在外面的灰布,安阳不由被那张画的浓妆的脸吓了一跳。起身对王四骂道:“我操!你这兄弟可真够重口味的,看到这张脸都敢往花楼里送?也不怕客人看了吓成不举?你们这是挣客人钱呢,还是要客人命啊?”
王四听着安阳的话想笑也不敢笑,一张脸憋得扭曲到了极致。最后缓了几缓摇了摇头仍旧没有做声。
“这样吧,等她醒来我就送她离开,你兄弟那边你自己看着忽悠,行就行,不行人你还弄走。”
安阳也不想再看那张涂得惨不忍睹的脸,弯腰将布重新盖好,见王四点头同意,就挥了挥手将人赶了出去。
东方不败从混沌中悠悠转醒只觉呼吸有些困难,鼻尖还隐隐萦绕着一股馊味儿。缓缓睁开眼,只觉得感觉眼前好似有什么东西遮挡。东方不败原本想抬手拨开眼睛的东西,却发现他手臂根本就抬不起来,整条手臂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甚至整个身子都酸软无力,唯一感觉清楚的就是身上伤口处传来的痛感。
用尽力气东方不败微微蹭开了盖在面上的布巾,原本就没恢复的体力,现下更是透支,疲劳的连眼睛也睁不开了。呼吸着得来不易的新鲜空气,东方不败脑海中不由想起昏迷前的一切。想起躺在对面一身血污的杨莲亭,东方不败心中不禁一阵刺痛,刚刚恢复些力气的双手不由紧握在一起。
任我行!他日我若脱困,必洗今日之耻,此仇不报,我东方不败枉为人!
东方不败躺在地上暗暗发誓,想睁开眼睛瞧瞧自己被关在何处,却抵不过王四的迷药和疲惫再次昏睡过去。
门外,安阳打发走最后一位茶客收摊儿准备回家。将桌椅板凳收拾到墙边盖好,安阳去隔壁街买了十斤大米和两斤猪肉回到茅草屋推门而入。
此时东方不败体力耗尽,再次陷入昏睡。安阳见他如此,从屋后牵出毛驴将东西放在驴背上,最后才转身进屋将东方不败抱起来搭在驴背上。
毛驴嗅到生人的味道,不耐的踢了踢蹄子,好在安阳的手一直护着东方不败,这一颠倒也没能将人颠下驴背。
“好了,别闹脾气了。平时你小子看到女人就往前凑,今天如你所愿,让你驮个美女你怎么不乐意了?”
安阳话音落下,脑海中想起刚刚看到布巾下那张惨绝人寰的脸,心中也不由一阵恶寒。看毛驴依旧踢踢踏踏有些不乐意,安阳伸手拍了下驴的后脑勺,骂道:“再敢磨蹭信不信老子回家就找人把你下面那根割掉?!”
毛驴闻言回头眼神好似委屈一般的看了安阳一眼,不敢再有动作低着头迈开前蹄往家走去。
路途中,安阳低头无意中看到东方不败悬在外面的一双大脚,嘴角不由抽了抽。这古代皆以小脚为美,这人不但长相丑陋,而且还长了一双大脚。听王四说这人实在崖下被人捡到的,莫不是因为自己长相太过丑陋嫁不出去,所以想不开就去跳崖自尽?
这个想法一出,安阳就被自己逗笑了,伸手揉了揉鼻尖优哉游哉的跟在毛驴身后往前走。
东方不败虽然此时被药物所迷,武功暂时也施展不出,但还不是个死人。经过从镇口到村子的一番颠簸,即便是死人差不多也被颠活了。但是周身无力,只能趴在毛驴背上被人不知带往何处。
毛驴的背上并没什么铺垫,东方不败趴着的姿势正好顶住胃部。高耸坚硬的驴背咯的东方不败眼前一阵发黑,就在东方不败再次陷入昏迷的时候,身下的毛驴却突然停了下来。
趴在驴背上的东方不败只听到跟在驴后的人,突然从他身侧走过,伸手推开了一扇木门。
听着木门的吱呀声,东方不败心中不禁暗想:难道自己坠崖未死任我行他们并不知晓?亦或者自己就像当年囚禁任我行那般,被他们转移至他处关押,让自己尝尝任我行当年所受之苦?不过,他太了解任我行了,依照此人睚眦必报的秉性,被自己囚禁了十年之苦,可不会那么简单的只是关押自己十年。自己神功在身,他日若自己恢复武功,即便是刀山火海也能闯上一闯,他任我行也不会那么傻的放任自己。
不过,现在多想也无益,倒不如静观其变,见招拆招。
东方不败打定主意,便开始闭目养神。而安阳推开门将毛驴牵进院中,伸头见安母没在厨房,返身走到东方不败身边将人从驴上卸了下来,随即扛在肩上进了屋。
此时安母正坐在堂屋的窗边帮安阳缝补破了的衣服,察觉屋内光线一暗忙抬起头来,见安阳肩上扛了一个硕大的灰布包裹,忙将手里的针线放进腿上的小竹筐里站起身来。
“安阳啊,你这身上扛的什么啊?”
安母将小筐放到桌上,快步走到安阳面前伸手扶持着安阳走向床铺。安母出手灰布只觉得手下一阵温热,心中不由暗暗生疑,还不待她开口询问,只见安阳喘了口气,伸手揭开搁在床上的灰布包裹。
安母虽然上了年纪,但眼神还算好使,看到灰布包裹里露出一张涂得乱七八糟的脸,吓得一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地上。
“哎哟,我说安阳啊,你从哪儿弄来的人啊?”
安阳不敢告诉母亲是王四放在他那儿的,眼珠一转便编了个谎。
“这人是我在路边捡的,当时我也以为是别人掉在路边的一个布包,打开才发现里面是个人。这天也不早了,我怕这人有啥意外就把人带回来了。”
安阳在安母面前极少撒谎,所以听安阳这么说,安母便也相信了。走上前将东方不败身上的灰布扯开,见床上的人一身红衣,而且对方头挽高髻,便以为对方是个女子。于是安母从床头抖开被子盖在了东方不败身上,见对方脸上那层厚厚的胭脂,安母实在看不过眼,就转身让安阳去院中的井边打盆水来。
缓了那么久东方不败也恢复了些力气,察觉到有人靠近便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的寒光直逼来人。
安母端着安阳刚刚打来的清水准备帮东方不败清理一下,哪知刚刚走到床边,就见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安母乃一介乡野妇女,自然不懂什么叫杀气,只是感觉对方看着她的眼神让她觉得浑身发冷害怕。明白这‘姑娘’被人丢弃在路边,对人有戒备之心那是自然,看着那张姹紫嫣红的脸和让人害怕的眼睛,安母咽了口唾液说道:“姑娘不要害怕,老妇只是想帮姑娘擦擦脸没有别的意思。”
‘姑娘’两字让床上的东方不败不禁一愣,垂眸看了下自己的衣着,明白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微微放下心来。自神功大成之后,东方不败便幻想自己是个女人。命中注定碰上杨莲亭,见他愿意把自己当做女子一般对待,东方不败心下感动,无论那人靠近自己是为了什么,也都竭尽满足他的要求。
虽然后来大权在握的杨莲亭暗地里偷偷圈养着其他女子,东方不败只当自己不知。因为他除了能给杨莲亭金钱和地位之外,并不能履行一个女人职责,他心中觉得亏欠杨莲亭,所以他愿意睁一只闭一只眼,只为杨莲亭能停留在他身边久一点。
而如今真的被人误认为女人,东方不败心中并无多少欣喜,反而有丝不甚明显的疼痛缠绕在他的胸口。
“放下吧,我自己来就好。”
做了那么久的假女人,东方不败早就习惯了压着嗓子说话。虽然声音里还带着些男人的低沉,但若不仔细分辨倒也很难发现有什么不同。
东方不败说完,咬牙撑起身体想要起身。安母见他行动有些困难,叹了口气转身将木盆放在桌上,伸手从盆里绞了一条布巾递到东方不败面前。
“闺女,你身子不便,还是老妇帮你吧。”
东方不败在黑木崖被人侍候惯了,自己浑身酸软无力,加之那老妇人也并没有靠近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再拒绝。顺从的接过安母递过来的手帕,开始擦拭起让他觉得颇为不适的脸颊。
当东方不败整个脸擦好,木盆里的半盆水几乎已经变成了淡红色。安母看着东方不败的真面目,倒也有些想不明白,如此清丽的一张脸为何用厚厚的一层脂粉遮盖起来?转念想到对方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安母也不再多想,转身端着水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