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他本以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有交集的人, 却不知道,冥冥中的天意,是指引彼此从相遇的误会、报复到后来的刀剑相向的因由, 都是一段有感情引起的恩怨,到底是谁负了谁?是爱情,还是从一开始就设计好的阴谋? 他不知道,直到那个人倒在他的怀里,他才相信,那个人也是爱的,比他还爱,可是结果呢? 结局就是永别,他不信,但他接受。所以他愿意付出一切结果,知那人想要的,他偏不如他心意。 到底最后,在这片宏辰六界中,是天狼还是紫微,为那段转生,为那段游戏人界的爱情倾尽了所有?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离 支欢┃配角:那瓦邪 白茉莉 行鸩 宁雪颜┃其它:阴谋 爱情 复仇 成全 序: 几千万年前,太虚天外的北辰山上有过这样一段故事: 可爱的小弟子挽着半截袖子,差不多将整张脸贴在了师傅给他的镜子上,镜子里显现的是小弟子从没见过的人世悲欢离合。 “师傅,下面的那些人为什么都那么的痛苦?他们看起来很伤心呢!”小弟子抬起头,眨了两下水汪汪的眼睛,天真的望着师傅。 师傅甩了甩自己花白的胡须,连同那一身薄如蝉翼的白衣一起抖了抖,伸出手,在小弟子头上摸了摸,叹道:“众生皆苦,他们有太多放不下,得不到,失去和毁灭。” 小弟子茫然的抬头,眼睛一眨一眨的,湖水般透明却灌满了疑问:“师傅,何为放不下、得不到、失去和毁灭呢?” 师傅又叹了口气,转身朝门口走去,外面的风顺着门口吹进来,正好掀起他的白衣,还有那满头的银发,小弟子在背后猜想他的胡子是不是也飞了起来,却只在他徐徐走远的身影里听到这样一句话:“等你长大便知道了。” 莫离,我们从相爱到相杀,究竟走了多远? 第一章 宁氏王朝纪元628年,即安元帝登基第20年,安元20年,安元帝宁均易驾崩,享年43岁。 安元帝驾崩,太子宁雪颜继位,史称隆德帝,改元开元。 昨天君上驾崩,举国同哀,今天我出门斗蛐蛐的计划泡汤了,这点毋庸置疑,因为朝廷下达文书一切娱乐场所都要停业一个月,为君上哀悼。 其实就算官府的文书没有下这个命令,娱乐场所也不会营业,毕竟死的是我们最最敬爱的君上。君上在位的20年,天下大治,四海升平,人人得以丰衣足食,才会有闲钱去娱乐场所消费。 现在君上驾崩了,大概知道消息的人都在家里哭丧呢,肯定没有心情做生意。就连我家门外卖包子的李瘸子都史无前例的翘班了!要知道这是一年四季风霜酷暑都不会发生的事!现在看来街上的流浪犬都一副沮丧的模样,活脱脱的提不起精神。 昨天晚上阿爹书房的灯亮了一夜,看来他是一夜没睡吧,君上待我支家一向不薄,虽然我不是特能亲身感受到,但是阿爹应直接受益人。 现在君上没了,他该是很伤心的吧!早上他来我房里嘱咐我今天不要出门时,我看到他两鬓的头发似乎一夜之间白了不少,人也苍老了,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那身上朝的官服不知是刚换上还是根本就没有脱,就连藏蓝色袖摆上那两只张牙舞爪的蛟龙也蔫了一般。 说起这两只可爱的蛟龙,那还是君上特批的呢,整个朝廷也只有右相支成的朝服上才有,穿上它不知有多威风呢,简直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哦,不,是二人之下。 这里的二人,肯定有一个是君上,不过另一个可不是君后。君上一生没有立后,后宫除了四位有子嗣的妃子,和她们的女婢,基本上处于空置状态。 传说君上年轻时曾经有过一个心上人,最终却没能走到一起,所以君上心死,看破情爱。 听当年侥幸还能活到现在的老人说:“君上一夜之间宠幸了太后为他纳得所有妃子,从此再没踏足后宫,当时君上只留下一句:‘我宁均易此生绝不她娶,我死后也只能与他同枭而葬。’”便真的再也没有踏足后宫了,君上还真是个痴情种啊!可他到底是没等到那个人吧! 说这些呢,也都是深宫秘闻,现在问起旁人,大多说都会表示不知道,就算真有人知道内情,怕也不敢说出去吧! 所以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说起这第二个之上,那就是国师莫离了,宁氏王朝一直把神明当祖宗一样供奉着。所以国师的身份很是尊贵,仅次于君上,但是他比君上命长,六百多年都没听说他死掉过,不是鬼也不会是什么正常人。 可是国师一般不会参与朝政,只作为大众偶像出席各种场合。充其量是个卖脸的,当然,这是我随便说说的,莫离的脸还真没人见过,况且只要他提出的建议要求,君上没有不同意的。就他整天拿块破布把脸罩起来,还真不知道他哪里可以卖。 君上驾崩,我虽没有阿爹这般伤心,自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一个你耳濡目染的人,忽然从你的世界里消失了,不管你在不在乎他,都会有一股怅然若失吧。 也头一次体会到生命的脆弱,仿佛一个不留神,就从指缝中溜走了! 何况这个人又是雪颜和雪浩的父君。他们现在一定很伤心,这两个皇子是和我从穿开裆裤起就混在一起的拍档,比起别人,我更能理解他们。 没准雪浩正在哪个角落哭鼻子呢,至于雪颜,更让人担心,什么事就会憋在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阿爹不让我出门,我要怎么去安慰一下他呢? 也不知道该不该去安慰他,万一他怕我见到他伤心的样子不愿意见我怎么办呢?我冒着被阿爹打折腿的危险出去,再见不到他不是亏了么? 唉,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想办法出去看看他吧。 虽然阿爹不让我出去就一定嘱咐了护卫看好我。但我还是很会翻墙的,虽然我翻墙被抓很多次都差点保不住这条腿,但至少现在我还能动。 没准我真被打折了腿,雪颜会感动的也像君上待阿爹一样,给我弄一官半职,再来那么一身霸气的衣服,哈哈,到时把莫离踢下台,封我个大国师当当! 到时我支欢也能家喻户晓!想想还不错,挺值的! 经过我多年细心地研究,我家的后花园绝对是个逃跑的最佳地点,平时也没什么人老在这么大个园子瞎逛。 除了我阿娘陪妹妹支梦那小丫头扑扑蝴蝶踢踢毽子基本剩下的就是打理花园的家丁和补蛐蛐捉虫子的我了。 当然有一次我还碰到了君上,啊,这个在我爹的“严刑拷打”下我已经忘了……忘了…… 至于我那个一胞所出的的姐姐支欣,除了绣这个刺那个,弹弹吹吹画画,基本可以无视,这么没个性的女人,鬼才会娶她! 亏那些整天在我家门外蹲点的公子少爷神经病们,不知是瞎了眼呢还是鬼迷心窍了呢! 也难为他们还要吃李瘸子做得“成合第一无馅包子”,因此我还为她想到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缺根馅。 而现在她不是在房里绣花就是在我阿爹专门为她修的琴台练琴。 我的卧房离后花园比较远,卧房在西南方向,后花园在北面,要走上一段路,本来曾经我也可以住的离花园近些,可是逃跑次数多了,总是要露馅的,久而久之,阿爹在后花园都加大了护卫的防守力度,我也被迫搬离了心爱的宝地。 可是这帮护卫都爱偷懒,我又适当的收买了一下人心,我的逃跑也就依然顺利。 大家互相放放水,也有个照应。 东西走向的房屋总是有他的缺点,比如我家的。你要想往北走,就要穿过这个房子。而有些工匠就是存心了和我这样的人过不去,他把房子设计成只有中庭一条通道的那种,你要不穿过中庭就去花园,除非你会飞! 现在我的任务就是穿过中庭,也不知道阿娘会不会在那里喝茶,万灵的神啊,指引北方的紫微啊,保佑我啊,一定不要碰到阿娘。我可是往你的方向跑呢! 令人惊奇的大概就是紫微大帝今天比以往都灵验,居然真的听到我的祈求了。 一路上都没碰到几个人,碰到的也无精打采的跟我打个招呼就过去了。看来君上的驾崩给人带来的打击还真是不小。就连平时跟我寸步不离的支了都人间蒸发了。还真是……啧……啧…… 五月绝对是个万紫千红的季节,虽然满园子石榴花染红了天,我却总感觉这花香隐隐透着槐蜜的味道,诱人的不得了。 蜿蜒的小路交错叠加,我沿着自己多年研究出的捷径一路畅通无阻。 “咕咕——咕咕——”是蛐蛐的叫声,听声音是个大个头,战斗力绝对上乘,好久没听到这么有力的蛐蛐叫声了。 低下头,在石榴树下的草窝里果真躲着一个半指长的楞头青,看来今天行好运了,抓了他,绝对可以把宁雪浩那只大元帅斗死。 哈哈,小蛐蛐,快快从了我吧! 刚要伸手,这家伙就跳了老远,急忙追过去。 他跳我追,我追他跳,耗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是没捉到。 看到他停在前面的草窝里,这回下了狠心,一定要捉到。 于是自己也跟蛐蛐似的跳了起来,双手捂住它! 咦? 怎么凉凉的,滑滑的? 什么呢? 蛇! 大约十几寸长的样子,白色的鳞片上缀着蜡黄的花纹,窄窄的蛇头抬都不抬一下,却有一双圆圆的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我。 也不知道他讨不讨厌别人抓它,不过这么可爱,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 “小蛇啊小蛇,你好可爱啊,不介意我把你带回去吧?”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嘿嘿” 把它拎了起来。 有点不对劲,它这样无精打采的,难道君上驾崩了他也伤心欲绝? 唉~还真是举国同哀啊! “小蛇,你是不是病了?” 我把它举到我面前,让他与我面对面交流。 他居然点了点头! 我捡到宝贝了,这家伙居然知道我说了什么,哈哈。 “那我带你去找药好不好?”我问它。 它又点了点头。 我都笑的合不拢嘴了!今天真是捡到宝了呢! 把它带到了家里的药房,药房的刘师傅见我来了忙来招呼我。 “刘师傅,我今天在园子里捡到一条小蛇,您帮我看看他哪里病了?” “是,少爷”,刘师傅忙接过蛇去仔细瞧。 从小到大我不知捡了多少蛇虫鼠蚁的叫刘师傅帮他们看病,现在刘师傅在兽医方面的造诣大抵上比给人看病还在行。 那会子我热爱生灵的慈悲事迹传的整个成合(宁国都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还有很多僧人;来我家劝我阿爹阿娘让我出家,都被我阿娘拿扫把赶了出去。 更有拐卖儿童者潜伏在我家门口,以受伤动物为饵诱我上钩。 在我多年的顽强抗争下终于还没落入黑手。 “少爷,这条蛇在成合并不多见,颜色如此鲜艳,头又尖尖的,看样子有剧毒……” “嗯,然后呢?” “这太危险了,少爷把他带在身边……” “哎呀,刘师傅,不多见才稀罕嘛,它又没咬你,它很聪明的,知道我在说什么的,你快帮我给他治病,我自己有分寸的。”我催促道。 “这……”刘师傅皱了皱眉。 “好刘师傅了,你就帮帮我吧以前那么多毒蛇我不也好好的么,这次也没事的!” “……那……好吧……”“刘师傅看看我,我知道他在犹豫。 刘师傅说小蛇受了内伤,需要好好调理才可以,唉……这世道,蛇都受内伤。 我叫他把家里的好药材全拿出来,随便用,只要能治好我的小蛇就行。然后喂完小蛇药汁就把他揣怀里走人。 这小蛇真的很有灵性,整个过程都没有反抗,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动物,忍不住就想把它圈养起来,不让别人看到。 “小蛇,你以后跟着我好不好?我好喜欢你呢!” 坐在凉亭里,我掏出小蛇对它说。 然后它点了点头。 看到它点头,我高兴地从石凳上蹦了起来,感觉自己很蠢又赶忙坐下来:“小蛇真好!” 第二章 心思都放在了小蛇的身上,时间过得飞快。 这才想起来,我是打算去找雪颜的,还有我的楞头青,现在都这个时辰了! 唉,看来只能明天去了,要是一会阿爹回来找不到我,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去前厅等吃饭吧,他也该回来了! 到了前厅阿娘和支欣还有梦儿早就来了。 阿娘穿了一件很素的外衣,连领口袖口的小花都是淡淡的浅蓝,衣料看起来也再普通不过,素的都比过了农家媳妇,脸上不着脂粉,精神也不是很好的样子,幸好他有一张好看的脸,在岁月摧残下没有改变多少,看起来倒慈祥了很多。 支欣也破天荒的没穿他最爱的天水碧,只着了件白衣,就差头上没戴白花,好像死的是他阿爹一样,还一副谁欠了它三十万的嘴脸。 要不是她这张脸继承了阿爹阿娘的优点,大概丞相府门口不会有那些痴情种天天等候。 阿娘居然把梦儿也弄成她们那个样子,唉~我可怜的梦儿啊!而只有我,还穿着一身华丽的大紫袍晃来晃去!站在他们面前,好像我真是个纨绔子弟。 “欢儿,过来阿娘这坐”阿娘唤我。 “啊,来啦来啦”我边说边跑过去坐在了她旁边。 阿娘拉过我的手说:“欢儿,以后你要听话,不要再像以前一样顽皮了,现下出了大事,阿娘也不知如何是好。就盼你们几个孩子能好好的……” 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我就像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出大事的是君上家,怎么阿娘的样子就像是我家。 不过阿娘这样伤心,我就理应好好安慰他。 “阿娘你放心,我一定不顽皮,一定好好听你的话,你别难过了啊……”我握着她的手说。 “支欢你最近一直和宁雪浩混在一起斗蛐蛐吧?”支欣说。 她说完了看都不看我一下,就在身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边坐还边用袖子掸身上的灰尘,做得有模有样的。 “支欣,你……”我刚要反驳。 “好了,别斗嘴了,你们姐弟两个一到一起就不停的斗嘴,都19岁了还不如梦儿听话,欣儿,你也要有个做姐姐的样子,不要总和欢儿争来争去的!最近你阿爹心情不好,你们都要好好听话,不要惹他不高兴。尤其是欢儿,不要到处乱跑,听到了么?”阿娘训道。 “听到听到,”我忙装乖。 “什么姐姐不姐姐的,就大了那么一小会儿,什么都要让着他!”支欣小声嘀咕着! 不知什么时候菜都上全了,也都凉了。 “阿娘……”其实我想说阿爹咋么还不回来。不过阿娘一定以为我饿了。 “算了,你们先吃吧,我等他就好。”阿娘叹道。 然后吩咐家丁把菜都热热。 气氛很压抑,饭也没吃几口就放筷子了。 “阿娘,你今天有看到支了么?我怎么一天都没见到他?”支了是我的贴身书童。 这么可爱的名字也是我想出来的,支了知了,树上高高叫,哈哈,他那么爱读书,这个名字很适合他!他是从小一直跟着我的。 “没有啊,我还道今天怎么没看到支了陪着你呢。”阿娘说。 “我早上看他好像和阿爹走了!”支欣说。 “哦哦”应付了两句我便溜掉了。 家里气氛很消沉,还是自己散散心吧。 回到卧房,从怀里掏出小蛇。 把它放在面前:“小蛇你饿不饿?你想吃什么呢?” “哦,你是不是要吃十全大补药?” 我猜蛇如果可以有表情的话,他大概会很尴尬,他的十全大补药…… 当时刘师傅给小蛇看病的时候它自己顺着梯子爬到了高高的药柜上,我还疑问他要做什么,就见它用头点了几个上层的抽屉,然后刘师傅就啧啧称奇,说这几味药果真比他自己开出来的方子有用得多,不过都是老爷的珍稀药材,怕是用不得。 当然,在我的各种威逼利诱下,还是乖乖把药拿出来了。我看小蛇这么聪明,就给这个药起了个很可爱的名字——十全大补药。 “走吧,我带你去拿药。”说着把小蛇塞进了袖口里。 晚晴的天映着一轮明月,给小蛇拿完药便坐在卧房外面的小凳上休息。 我们的卧房都是居在单独的小院子里,我的院子中央修的是乘凉亭,简单的海城风格,透着一种另类美,凉亭的八个角上都系有海城人用来祈求平安幸福的银铃,有风的时候,就会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声音清脆悦耳,听了总会心情愉乐。 这样的装修并不会感觉违和,因为我的院子基本都是掺杂一些海城风情的装饰,比如房梁上的雕花蛇图腾,栅栏的不羁式组合。如果阿爹同意,我早早把殿台角上的嘲风弄下来换上天狼望月了!看他撅着尾巴那个神气样,早晚我会下黑手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东南方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和力,总希望有一天可以真的到那边看看,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总感觉如果不去一次的话会很遗憾。 或者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那个方向等着我。 所以我偏执的弄一些东南方来的东西安慰自己。 东南临海,是宁氏王朝的一个大城市——海城,顾名思义,海城面朝广阔的大海,背靠内陆。 宁氏王朝是这片大陆上最大的国家,有182个郡,4个附属国。其中海城是最大的一个郡,也是除京都成合以外最富有的地方。 四个附属国分别是东北雪国,西北疆北部落,正西达班部落,西南苗部。这些国家以雪国药材最出名,疆北兵马最强大,达班牛羊最肥美,苗部美人满天下。 当初君上收复这些地方的时候,本是打算用强镇压的,后来阿爹见不得血流成河就提了个附属纳贡,定期朝拜的制度,君上居然就应下了,所以他们还是跟没有收复差不多!偶尔就有想闹事的人出来叫嚣两下,被打压下去就平息一阵子。 幸好君上治国有方,在位的这20年里,这几个地方也没敢怎么嚣张。现在君上没了,也不知道雪颜做不做得来这么大的事。 “小蛇你说现在雪颜和雪浩是不是伤心死了,我很担心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我把小蛇放在桌子上,对着它唠叨。月色下它身上黄色的花纹仿佛会发光一样,美得像一匹布,比那名贵的天水碧还要惹眼,我不禁看呆了! “小蛇,你好美……” 他听懂了似的动了两下。 “小蛇,你要是能幻化人形就好了,一定是个大美女,那样我一定讨你做老婆!”我看着他说。 他好像不高兴的往外退了退。 “咦?你不高兴啊?” “来我这啊” 又退…… “怎么了啊?” 我抓起他,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我知道它怎么躲我了。 “小蛇你是公的啊?” 它眼睛明显亮了一下,样子又可爱又调皮,如果他是一个人,我都忍不住去捏一捏他的脸了! 反正它是一条蛇,反正我有恋物(动物的物)情节,反正…… 嘿嘿,我如果有一面镜子,一定能看到自己现在猥琐的嘴脸。 怪不得它顿了一下,又开始后退。 抓起这个家伙,啾,亲了一口。 完了,这家伙呆了,变成棍状的了,直直的,弯都弯不了。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蛇……小蛇……你呆啦?” “你初吻啊?” “……” “我也初吻啦” “……” “好啦好啦,我不是初吻啦,可我……我……我也只是吻过别的动物啦,我没吻过人的,可是我是把你当人看的啊。” “……” “小蛇,说句话啊,你生气啦?” “……” “哦,我忘了,你不会说话!” “……” 我看到他呆呆的样子就像被人吻了的姑娘正在害羞。 “你害羞啦?” “……” “哎呀,都是男的你害羞什么啊?” “……”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是男的么?哈哈,我很喜欢动物的啊,我有研究!” “……” “要不你嫁给我吧,我很喜欢蛇类的,也很了解你们,当然我最喜欢你,跟着我不会吃亏的。” 我明显感觉自己被人给了个白眼,还有小蛇不屑的甩了一下头。 “哎呀,你不要误会,我对别的蛇没什么的,我没把你当蛇看的,不对不对,也不是这个意思啊,就是就是,我想把你看成一个人……” “……” “嘿嘿,要不你就从了我吧……” 其实心里就是想吓吓它。 第三章 “要不你从我好了!” “……” 那句话是谁说的? “……谁……在……说话……啊……” 好恐怖! “别看了,就是我”小蛇说。 “小蛇……你……会说话啊……” 又给我白眼。 “- -|||” 我忽然抓起它,跳了起来。我又犯蠢了! “你居然真的会说话!” “- -|||||” “小蛇你会说话怎么以前还要装哑巴啊?”我问他。 “……” “回答我啊!” “因为你太笨了!”它趾高气昂的说。 “……” “我本来不想说的,是看你太笨了,忍不住想说两句,拜托你以后可以聪明一点么?” “……” “好了从明天开始,我继续是哑巴!” 我忙谄媚道:“小蛇不要啊,我好不容易遇到你这么神奇的蛇,你怎么可以就哑巴了呢!” “……” “好你了吧……” 我抓着它不停的晃。 “好了好了,你别晃了,头都晕了,只有你我的时候可以说,不许说出去。”它说。 “好好,我保证。”我忙举手保证。 这么美的月色,有一个这么可爱的虫子陪我,真是太幸福了! “起床!”有东西在我脸上动来动去的,凉凉的,睡觉都睡不好了!还叫我起床,这么早,我才不起呢! “别动,再睡会儿。”我嘟囔了一句。 扰我清梦的家伙。 咦咦? 叫我起床? 我忽然坐了起来。把趴在我脸上的家伙抓下来,看着他:“你这个家伙,怎么跑我床上来了?我不是给你准备了摇篮的么?” “可是我冷……” 看着它两个水汪汪的眼睛,实在不忍心。这家伙,居然抓住了我的弱点,知道我怕极了动物们可怜巴巴的样子! 好吧,怕了你了。伸手将它放进怀里。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我看着他。 “嗯……” 我怎么总觉得有人在奸笑…… “你为什么不穿亵服?”他问我。 “天这么热怎么穿得下!”我说。 对哦,天这么热,这家伙怎么会冷呢,明明是我在用它解暑更合情合理。 伸手把它扔床上了。 “又骗我,这么热你怎么会冷!” 它睁着圆圆的眼睛无辜的看着我:“可是我受了内伤……” 我怎么这么笨,我都忘了它是有伤的。 我忙把他收进怀里。心里万分愧疚。 它探出个脑袋看着我:“今天不是要去看你的雪颜么?还不起来么?” 光顾着心疼小蛇了,都把正事忘记了! 刚开门,看见支了站在门口。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显得他很好看。 支了本就是个长相清秀的书生样子,白白净净的,瘦的也像个竹竿,若是我们两个站在一起,别人肯定都会说支了才是真正的读书人,而右相家的支欢,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我真是不知道自己哪里纨绔了,就因为买东西的时候总点那些花钱最多的就被冠以如此恶名,真是冤枉啊,一来我不伤天害理,二来我没强抢民女。何以见得我纨绔了? 我想世人大多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你过得好,他便找各种理由寒颤你,你若过得不好,他们就会抬脚踩扁你。 人们喜欢同情弱者的原因,大概也是他们可以从弱者身上找到安慰,觉得自己还不错。就会触动他们心中最柔软的一处,忘记公平与不公平。 久而久之,我便习惯了别人眼中我的纨绔,也习惯了以纨绔自居。 其实也不能全怪别人这么说,如若真说伤天害理,那便是我从小贪玩,先生教的功课差不多都支了学去了,我是隔三差五的开小差,跳墙,捉蛐蛐,到张尚书家偷猫崽,李侍郎家放毒蛇。反正除了读书,我可以喜欢上任何东西。久而久之,这臭名昭着的纨绔子弟是去也去不得了。 我猜这名头就是那些老家伙背地里嚼舌根的结晶。 不过在外面混久了,也不是好事,居然有人抬着聘礼去我家提亲,不是做的支欣的媒,而是我。 就算男风猖獗,我爹也不会丢脸到把自己儿子嫁出去。我可是支家唯一的继承人啊! 自此阿爹管我管的更紧了。 就说在我家门口蹲点的少爷公子们,大部分是冲着支欣来的,也有那么一少部分,是发誓要娶我回家的。 不然,我怎么会跳墙跳的这么得心应手。 可怜我扒墙头都不知道扒塌了几座墙,扒坏了几件衣服。 不过我的衣服都一个样子,蚕丝苏紫成衣,祥云深红挂袖。 就算坏掉一两件也不容易发现。 望着支了一身普通白衣,却别有一番风味。 “支了你起得好早啊,”我打着哈欠。 “少爷,老爷吩咐,今天您不能出门。”他说。 “为什么?”昨天就不让出,今天还不让,不知道我很担心雪颜他们么。 “老爷吩咐就是不能让您出去。”支了做出挡路的样子。 “那我去找他。”我往外走。 “少爷不用去了,老爷还没有回来。”支了在我身后说。 我停住脚,转身看向他,“阿爹昨晚没回来?” “嗯,老爷有要紧事要做,让我回来照顾少爷。” “嗯,那我回屋了” 心里很忐忑,总有不好的预感,让我没来由的很慌乱。 “想出去么?上来吧!”不知什么时候,小蛇变的很大,示意我坐到它背上。 “……你你你……”怎么回事…… “会说话你都不觉稀奇了,会变大到怎么了,你不是还要讨我做老婆呢么?”小蛇笑。 “我是想讨你做老婆,那你也不能变来变去的啊,我怎么有一种一天换了好多个老婆的感觉!” “我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你怎么会跟我啊。” “切,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就是一条小蛇,跟本事没什么大关系,你变这么大都不可爱了。” “想见你的雪颜就快上来!别啰嗦!”凶道。 “好吧”我妥协。 双腿跨到了他的背上,坐上去滑滑的,一点也不牢靠,不过还是蛮舒服的。他忽然顺着窗子飞起,我忙抱紧他的脖子。我们居然就这样出来了,现在俯瞰我家,居然是离皇城最近的,离君上寝宫也最近。 我们停在蟠龙殿外,小蛇就变小爬进了我的袖子里。雪颜应该就在里面为君上守灵。蟠龙殿是皇上生前的寝宫,装修风格和我们家还有那么一点点像,殿角上的嘲讽做得都有那么点怪异,梁柱上还都提了前朝文豪斗博识的《一晌贪欢》。 那诗写的实在不怎么样,当然,这个是支了说的,我这个不会作诗的自是看不出的,支了还说,这斗博识不知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才会写这么首诗。 哈哈,要让君上知道了,还不给他五马分尸啦! 那诗是这个样子的: 日上闲憩芍药丛,乱入花中一点红,识得灵山多贵碛,误当春帝揽东风。翩跹儿郎曲自通,不曾问君占阿宫,北辰山上寻玄武,淹没楼台细雨中。 听着还蛮顺口的,也不知道支了为什么如此评价他。 有一次我问阿爹,这诗写的不怎么样,你干嘛把他提在梁柱上,阿爹只是叹气,后来说,有些东西终是不能用好与坏来评价的,只道是喜欢罢了! 他说话总是这样,让人似懂非懂的。 还有一点,大家好像都喜欢在雕花门的把手上缠红色锦缎。一年四季都不拆下来。 在我们这个国家皇室规矩里,君上驾崩棺柩是要放自己寝宫里面的,在此发丧,丧事办好之后,就会封了这座宫殿。 新帝另辟他地做寝宫。因为相信轮回,所以几辈君上以后,会有后来的新君选上被封的寝殿之一,那他就可能是前人的转生。 我向门口走去。门是关着的,我刚要推门,听见里面有阿爹的声音,千万不能让他看见我。 于是我偷偷的听一下,我绝对是被迫的。 “求太子成全!”阿爹的声音。 “丞相快快请起!” “唉……人既已去,晚辈们能做的怕也只是这个了!”是雪颜! “这是臣此生最后的请求,不过图个不可能的圆满,太子能理解,真是感激不尽。”阿爹要的圆满是什么? “只怪人生到底是无奈”雪颜你无奈个屁。 “丞相回去歇息吧!”雪颜说。 “臣告退。”快躲起来,阿爹出来了。 “太子,若是有一天臣不在了,还望太子善待臣的家人,尤其是欢儿,最是让臣放心不下……”阿爹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吓人,听得人心里很难受。 等我伸出脑袋看阿爹走远了,发现雪颜就站在蟠龙殿门口。一身天蚕丝的白衣在微风中轻舞飞扬,系在头上的孝带也舞动了起来,白皙的脸上透着不易察觉的悲伤,就这样仿佛俯瞰着苍生,高高的敞开的门不但没显得他矮,反而衬得他更高的了。这样的雪颜即使悲伤,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他看着我说:“欢儿,什么时候来的?” “呵呵,刚到……”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应该没撞破什么秘密吧。我挤出一个微笑:“雪颜,我担心你……你……还好么?” “嗯”他同样回给我一个微笑,虽然我在他的眼里看到的是悲伤,却忍不住要多看这张美丽的脸两眼。 他用手在我头上揉了揉,这个动作会让很我安心。 “欢儿,一切都会过去,我希望我好好的,你也好好的可以么?”他看着我,那双眼睛不像是在述说,而是像在保证。 从小到大,雪颜是最疼我的,虽然我只比他小一岁,可他从小就像个哥哥,像个王者一样照顾我,保护我。他总说,欢儿,有我在呢,什么都不用怕!于是我就和雪浩不停的闯祸,等着他去收拾烂摊子。 第四章 在雪颜那回来小蛇就不见了,我差不多把整个相府都翻过来了,还是没有找到。也许它伤好了,就走了。 他忘了么,我还要娶她做媳妇的,他也说要娶我,虽然说得时候是抱着玩笑的心情,可他这么一走,心里忽然空落落的,他怎么可以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就悄无声息地走了呢! 晚上心情很沮丧,饭也吃不下。 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小蛇,你到底去哪了?我想你了! 两天后由国师主持,君上正式下葬。 据说场面很隆重,文武百官从蟠龙殿一直站到皇宫大门,宫外百姓自发组织的送别队伍一路延伸到皇陵,哭声震天。孝服染白了整个成合大街。 我被阿爹囚在家里,由支了专门“陪伴”没能出去。外面的事也是后来听支了说的。支了虽然是个书呆子,却一点也不影响他八婆的本质,东家长西家短他比谁都说的带劲。 君上下葬,四个附属国都出动重要人物前来吊丧,一直要在成合待到新君登基才会离开。 晚上睡觉,半夜感觉被子里凉凉的,伸手去摸,摸到一个滑不溜秋的东西,是小蛇,它回来了。 小蛇,你的伤还没好么,还要我给你焐着身体是不是,你没有离开我是不是? 就这样,小蛇每天早上都会离开,半夜又潜到我的被窝,他不怎么同我讲话,只是偶尔我耍耍脾气闹闹性子,他要同我折腾一阵子,也算打打闹闹了。我没有多问它什么,我不知道要怎么问,总觉得一问出口,他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只是偶尔自言自语时说些猜想,他也全然睡得不醒人事。 我想,这样也好,至少他还在,总比我找不到它心情糟糕要强很多,这样我每天晚上还有事情可以做,就是等它回来。 等来等去的,都有些妻子等晚归丈夫的韵味了,这样想着,又不禁懊恼,凭什么我是妻子我是等的那个啊。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性格这东西总会输给在乎,越是在乎,越容易妥协。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雪颜终于登基了,我们也有了新的纪年——开元。 这倒让我想到先君了,也是个懒人,人家叫安元帝,就直接连年号都安元了,多省事。看雪颜,隆德帝~啧啧。 雪颜登基后他的三个弟弟各有安排,两个被封了郡王,离开了京城,还有一个留在了京都成合做半吊子将军,那当然就是宁雪浩了。 只要宁雪浩在成合,就会有人陪我斗蛐蛐。我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在这之后阿爹就病倒了,他最近一直很憔悴,是在强迫自己坚持吧,现在忙完了,终于倒下了。 四个附属国的使者也来探望父亲了,宁国经历的是一场大变动,所以来的人个个举足轻重。 雪国的国王雪无双没有男嫡,加之身体不行,就派来了过不了几年八成会继位的公主雪十七。听说那老家伙有一百多个公主,实在起不过来名字,就直接排号了! 疆北来得是疆北二世子那瓦邪,据说此人在疆北很是呼风唤雨,他大哥死得早,王位早晚是他的。 达班来得是达班王阿罗赞和。没想到其人面上很是年轻,也不乏英俊,听说已经四十多了,看起来还真是不太像。 至于苗部来的可是一位美人,七王子白茉莉。据说苗部数他用毒手法高,真是应了那蛇蝎美人的称赞啊!话虽这么说,却怎么也看不出他哪里违和。 父亲身体抱恙,作为支家继承人的我,只能收收性子,开门迎客~ “茉莉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美呢!别回苗部了,在这当我媳妇好了!”我绕着白茉莉耍赖皮。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可以和雪颜一较高下的人,美的清新脱俗。就像哪个仙境走失的姑子。高高挑起的丹凤眼,精致的鼻子,薄薄的唇。组合起来竟比女子还妩媚上几分。 难得遇到美人,不占一占便宜太不符合我支欢的性格了! “茉莉啊,你真香啊,全身都是茉莉味儿,迷死人了!”我绕着他嗅来嗅去。 他明显没受过这种礼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茉莉啊,你害羞都这么好看!真是标准的大美人儿!”我可算是死缠烂打了。 他只知道躲来躲去的,还真是可爱。 “茉莉啊,你往这花园里一站,那些花花草草瞬间就被比下去了!你说你有多美?我看也不用赏花了,看你就好了”我又说。 “支公子,你可别光顾着陪白公子聊天都把我们落下了,你不是应该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我们的么?”雪十七说。看她那花花绿绿一身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花楼来的姑娘呢,真是可惜了那一张脸。不得不说,这雪国人的品味还真是与众不同!与众不同! 这时阿罗赞和也插了一句:“支公子,若是没事,我想先回驿馆了,支公子请尽兴吧!”看他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似乎生气了呢! “还请各位贵客多多包涵,我家公子性格率真,实在是情之所至就随性而为了,如有招待不周,还望各位海涵!”还是支了有文化,说话也中听! “支公子果是性情中人,在下佩服,佩服!”说这话的是来自疆北的那瓦邪,唉,这班人的名字都古古怪怪的,记起来着实费力,还是茉莉的名字好记! 那瓦邪摘下他那顶着个大羽毛又镶满了玛瑙翡翠的帽子,放在那挂满各色宝石的胸前,做个弯腰的动作:“希望有机会可以和支公子一起把酒言欢!” 虽然动作很绅士,但还是一个暴发户。 不过,应该不是一个品位太过低俗的暴发户,也不是很惹人厌。 我说:“呵呵,好啊。” 我纯是想敷衍他! “那支公子明晚可有时间?”他当真了…… 我干笑两声:“厄……这个……再看吧再看吧……呵呵” “支公子没有时间?” 他是蠢啊,我都这么说了,还看不出来是不愿意。我还要在家等我的小蛇呢!它见不到我会着急的的。 它会么? 它这半个月没都和我正经说过话! 它只是需要我给它暖身子吧? 它应该是在修行吧? 那样的生灵,是要飞升的吧? 它又怎么会留恋人间的感情? 它也从来没有说过,支欢,你不在我会着急的,我会担心。 是我自作多情了吧? 我早就知道,有道行的东西,本来就是无情的。 这一点,我曾用九年去证明过。 何况 我怎么可以这么蠢,人和动物,怎么可能。 我怎么这么笨,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都没明白过来。 小蛇早就懂吧? “当然有!”我说。 “那好,明天我派人来接支公子!” “好……” 赏花也不是件好玩的事情,绕着花园转一圈就把他们送走了。 谁都没有我的小蛇有意思。 晚上小蛇溜进我被窝我没说话,把他抱在怀里只是沉默着。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烦躁。 感觉自己的心里急需一场暴风雨,把这些莫名的不快冲刷干净。 小蛇你不知道,我从没这么在乎过。 在乎一个人可以多同我讲一句话,哪怕只虚伪的问候便可以。 可是没有,你吝啬的连问一句“欢儿,你怎么了”也不愿给我。 你不懂我,就像以前的莫离对我一样,我也不过是要求那么一点点,都得不到。 现在,我也学会了沉默。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就是不肯低头,哪怕明知道怎么是对的,却要倔强的选择彼此伤害。 也许就是因为在乎,容不得对方心里的自己有一点点缺陷。 连一句请求都会辱没自己的完美。 这便是感情走向毁灭的开始吧? 或许一段感情,从投入开始,就在走向毁灭。 第二天那瓦邪果真来请我,不过不是派人,是他亲自过来的。 我们去了成合最大的酒楼——百味斋。 他说他素来知道我什么东西都喜欢最上乘的,所以选择了这间酒楼。不一定好,却一定会和我心意。 他却真似了解我似的,这都被看出来了。 谈话间听他说想带我去疆北,吃疆北的特色食物,还要亲手给我做我喜欢吃的东西。本来他这么说我是很高兴的,可是高兴地太早了,还有下文。 他说如果我愿意,他便给我这世间所有最上乘的。 他说支欢,我就喜欢这样的你,不论是纨绔的一面,天真的一面,还是可恨的一面,只要是你就会让我魂牵梦萦。 所以我发现这个变态对我图谋不轨。 “那个,那瓦世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我意识到情况不对。 “别走!我还没说完,欢儿,你听我说!”他伸手拉住起身的我。 我甩开他,他却拦住了我的去路。 “那瓦世子我想你可能不知道,你这样在我们成合是很不礼貌的” “听我说完好么?我是认真的。”他急道。 “可是我不想听诶,这个话题一点意思都没有,勾不起我半点想听下去的兴趣,不管你认真不认真,都请你让开!我可不想因个人问题影响到民族团结什么的。”我说着往外走去! 他挡在我面前,抱住我,我挣扎不过,开始胡乱往外挣。 欢儿,你听我说,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他不停的重复。 “你一定是疯了,快放开我!”我凶道。 鬼才相信这可笑的一见钟情。 奶奶的,小爷我混遍成合十九年,不会栽在这家伙手里吧,说出去太没面子了。 “呦,那瓦王子这是做什么呢?”很好听的声音,门被推开了。 门口站了一个人,只可惜一大块“破布”遮住了的他脸,看不清楚具体长相,只感觉他的脸一定是苍白的。 如瀑的长发只是在后面简单的收了起来,我猜他今天该是系了一条黑色的发带,只可惜他是面对着我们的,所以猜想暂时得不到证实。 可入眼的紫薇花大片大片的开在那黑色华服的裙摆和袖口仿佛开在黑夜之中,不死不老。花之灼灼,分外妖娆。 这样的美景,我想见过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能说明什么? 错,这当然能说明一切。 这是我们宁氏王朝的大国师。 莫离。 那个我从小就崇拜的莫离大国师。 自从我九岁时不幸落水,被他救起以后,我就开始对他无止境的崇拜。 虽然他当时并不想救我, 也不是刻意救得我, 只是因为我喊救命的声音实在太刺耳了! 而且这么多年里, 我觉得他自认为做过的最后悔的事就是救了我! 救了一块狗皮膏药。 可是他越是反感,我就越崇拜他,觉得这样的人才值得敬仰。 所以也曾学那些在我家门口蹲点的公子少爷们,去国师府门口百里以外蹲点。 我为什么不直接进他家。 他家被君上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定为了禁地,就是不知道哪辈子的君上定的规矩,所以靠近百米者死! 本来他就极少出门,遇到我这么个难缠的,他干脆翻墙了(我猜)! 所以基本逮不到他。 就算哪天走狗屎运,遇到了。 他肯定也会泼我一盆“冷水”。 被“冷水”浇习惯了,不但不会感冒,反而有了免疫力,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无赖又纨绔的相府公子了。 当然,我也不是一个能持之以恒的人,由最开始的天天往那跑,到后来两天跑一次,再后来五天,再后来十天,最终来就维持了十天一次。 我刚开始痴迷于这件事的时候,宁雪颜还跟我翻了脸,差点把我打烂。不过最后他没忍心,就放任我自作自受了。 这还不算,我还经常被先生告状,然后被我爹上家法,不过这些都没能改变我的意志。我依然把这件事坚持下来了。 直到一年前,我十八岁的时候,我忽然想通了。 人大抵都是犯贱的,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处心积虑想得到。 得到了, 有可能还会发现,跟自己预想的南辕北辙。 别人越是讨厌你, 就越能激发你犯贱的本性, 就越想要得到这个人的肯定。 然后犯贱无限循环, 最后弄得自己都鄙视自己。 我对莫离,或许也是如此。他越是讨厌我,我就越觉得他高不可攀,就更想攀上去看看,觉得那种高度,应该没人能够匹及,若是自己做到了,会是无上的光荣。 到最后,我都忽略了我一遍遍往他家门口跑的原本目的。 在我想通了这一切以后,我告诉自己,莫离或许就是太丑了,丑到惨绝人寰,天地不容,他才会带了九年的面具,他肯定写字写的也人神共愤,才会连个签名都不肯给我。 我也忽然想起来。我当初去他家门口,可能就是为了要一张签名。 所以就算我得到了,没准丑的我都看不下去,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放弃。 当我把我的想法告诉雪颜的时候,他还特地在百味斋摆了三天流水宴为我庆祝呢。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再也不提莫离这个人。 虽然放弃了,心里却还是失落了好一阵子。 毕竟去莫离家门口是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跟吃饭睡觉一样,不是说戒就能戒得了的。 那时候我没想过是要同他说话还是怎么,或许我只是被他美丽的眸子迷住了,我想世人都没见过莫离的长相,至少我见过他的眼睛,这样我就比别人离他更近。 那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却让人望而却步,后来我才知道那叫狼眼,再后来我又知道能把狼眼长得这么好看的,莫离当属第一人。 又或许那时真的单纯的想要一张得不到的签名而已,只是后来,忘了初衷,行动也变成了条件反射。 为了彻底放弃这件事,我还特意买了纸钱到莫离家门口去烧,我边烧边对着门口说话,假装莫离就站在门口。 我告诉他,我放弃了,我以后都不会来了,让他照顾好自己,我知道他活了几千年什么也不缺,烧点纸钱孝敬他,他们神仙不都流行这个的么! 然后偶尔会经过国师府,也会远远的望一望,希望一不小心,就遇到了莫离。也许我还是不死心,但是我确实再也么有干那种大早上跑到他家门口等一天的事。 第五章 莫离现在出现,又是要做什么,想来我也快两年没有见到他了 一般只有在重大事件发生后才能见到莫离,比如先君的葬礼,当然,我没能出去,也没执着于见他。 似乎有了小蛇,我对这个人的关注,一下子就淡了。 而这会他出来,难道又有什么家国大事发生? “没什么,只是和支公子聊聊天,倒是什么风把大国师吹来了?”那瓦邪说。 “我是来带他走的!”莫离说。 “哦?”那瓦邪说。 其实我已经处于惊讶状态了,莫离说来带我走,这是哪跟哪啊? 难道我听错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莫离已经把我拉出了酒楼。 我猜那瓦邪此刻肯定呆掉了。 还有可能张着嘴惊讶。 莫离是怎么带着一队人,在他手里把我带走的呢!他请我吃饭的时候,也是带了很多人的,看那架势,想来是要抢亲么? 不过这确实是莫离的风格,绝不多说一句废话! 我同莫离道了谢便要离开。 我不是不想和他多相处。 可是当初既然下了决心,就不应该这么容易改变。 虽然只要他再引诱我一小下下,我就立马丢盔卸甲。 可是,我还是该走了的。 这个时辰,小蛇会找不到我的。 “这样就走了,不问问我原因?”莫离站在我身后。 “哈哈……哈哈,就不问!” 再问,再问就把持不住来个投怀送抱了。男人要有尊严,能屈能伸,哦,不对不对,是泰山立于前而面不改色,唉,也不对。反正就是不能和这个家伙说话。一说话就上钩。 可是,还是巴望着他能告诉我原因,告诉我,告诉我,我想听。 “走吧,该来的躲也躲不了……”优美的声线,发出天籁般的声音,说的却不是圣歌,但足以让人沉沦。 “嗯……”我走了,再不走,就再也走不想走了…… 不过,今天我猜对了,束发的带子是黑色的。 回来见床上坐着一个人,背倚着床边,一只脚支在床上,另一只平放着。 雪白的纱衣有着蜡黄的花边,绕于领口和袖摆。 衣袂落在床上,就如绽放的白莲。一尘不染。 这样看去,只能看到一个侧脸,微仰着头,缎子似的长发洒了一床,安静而美好。高高隆起的鼻梁,半合的美眸,似乎有些隐忍的唇,可以断定是个棱角分明的五官。 不过这样的大帅哥,怎么会在我房里? 天上掉馅饼? “你干嘛去了?这么晚回来?”他回过头来看我,我承认我被震住了!他奶奶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说雪颜白茉莉了,我阿爹年轻时估计也没他这张脸好看! 棱角分明的五官,摄人心魄的眸子,描绘出一个男子谪仙般的清泠与优雅。 那样干净,那样不真实。 “怎么不说话,去哪里了?”天啊,居然向我走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双手摸到我脸了,好激动! 脸和脸太近了,只看的到这蛊惑人心的眼睛了,怎么办怎么办? “说呀?” 他对着我说话了…… “告诉我你去哪了?”他在我耳边呵气了,好痒啊,感觉脸都烧起来了,好热好热。 “我……”我没干什么。 “去找别的男人了对不对?”他目光忽然变得很凌厉,这样直直的看着我。吓得我打了个冷战。 “没有……”唉,我有多弱,对着一个不认识的人吞吞吐吐。 “没有?是茉莉啊?还是那瓦邪,或者说是莫离?”他步步紧逼。 “就不说!” 我忽然推开他,再不推就直接窒息死啦,今天是走了什么桃花运,遇到这么多帅哥。 不过个个都莫名其妙,虽然帅点吧,也不能这样引诱我,不然我会把持不住的,毕竟我也自诩小色魔呢。 “哼,……哼哼……干我什么事?前几天还闹着把我娶进门,这么快就换新欢了?你们人类还真是无情”他说。 娶进门?我要娶谁进门?我好像见到漂亮的美人都会说一说的,前两天?茉莉? 不会, 人类? 啊! 小蛇! “小蛇,你是我的小蛇对不对?”我抓着他的手臂说。真是太好了,小蛇可以变人了! “亏你还记得我!”他甩袖。 “你每天在我怀里睡觉,我忘了谁也忘不了你啊……你这生的哪门子气啊?”在我怀里……我原来一直搂着个绝色美人!……唉~烧死了,天气怎么这么热……热啊…… “你”他看我“这么晚回来,还说没去会情郎?” “什么情郎啊?我情郎不就在这呢么,我还去哪会啊?”我拉他。 “那……莫离呢?” 连他也知道莫离? “呵呵莫离,我没跟他说什么啊!一共说了四句话,还包括一个嗯……” “别骗我了,你不是追求了他那么多年么?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你不是还要娶白茉莉做媳妇么?还有那个那瓦邪,还有宁雪颜……”唉,小蛇你问题好多……不过原来你一直在偷窥我,哈哈。 “我说讨茉莉做老婆是逗他的,你没见他脸红有多好玩,那个那瓦邪啊,就是一神经病,我才不理他呢,还有雪颜,他是哥哥,你见过君上嫁给男人做老婆?没有吧?至于……莫离……莫离他……他写字很恶心的啦,比蜘蛛爬的还恶心,你见过他衣服上那些紫薇花没?那么乱,他写的字肯定也那个水平!多恐怖啊!我就是想找他要个签名的,那你说他写字那么毁天灭地,我还会要么是不是?只有小蛇最好了?我这么回答小蛇满意否?” 我在形容莫离字写的难看时看见小蛇的脸明显抽了一下,唉,不是我说的太吓人了把?都把他吓到了!看来莫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莫离,不要怪我啊,为了小蛇不生气,你就牺牲一下吧,反正你也听不到! 他笑了笑,“但愿如此” “嘿嘿,小蛇你什么时候会变人的?是不是伤好了?”我笑。 “几千年了”他懒懒的看我。 “你……你……你……你早就修成人形,你还唬我,你占我便宜。”我指他。 “我就是占你便宜怎样?”说着把我抱了起来,向床上走去。 “啊啊啊,你要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叫你不老实,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你是谁的人!” “这样不好吧……” “这样哪里不好?” “我们……都是……男的……” “哦?” “啊,不是,我是说……我们还小……这样……” “我不小了!” “可我……” “那你说我美不美?你讨不讨厌我?” “你当然美,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真的?” “嗯” “那就永远这么想着好不好?” “嗯” “那……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嗯” 目光的交汇,似乎穿越了千年,小蛇,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为什么,好像我们前世就认识? 为什么?我在你眼里看到了思念 为什么我很想拥抱你,想一直一直紧紧抱着你。仿佛想了几个轮回? 细密的吻吻在了额头,眼睛,鼻子,嘴。 小蛇,这是我的初吻,还有…… 他霸道的侵占着我的口腔,我感觉到他的侵城掠地。舌尖划过口腔的每一处空隙,我试着回应起来。 他的手已经一遍遍点燃了我身体的每一处火花,还有那细密的吻,蜿蜒而下,在我身体上留下一片水痕。 这样的经历是人生的第一次,或许一辈子都会记得。 他的手还在我身上游走,一遍遍……的地方,停留,抚摸。 我被这种感觉搅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 云雨过后。 趴在他的身上,我已经累得不省人事了。 睡梦中感觉有人在给我洗澡,可是好累,我只想哼哼两句,还是睡觉吧,真的想睡了呢,小蛇,晚安。 还有,小蛇,我喜欢你。 第六章 天还没亮,外面就很吵。 我翻个身,搂紧小蛇。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 真的,很舒服。 “少爷,开门。”是支了。 “哎呀,干什么,这烦……”我嘟囔。 “少爷快起来,快点!”敲门声很急。 “干什么呀……”小蛇起来去开门。 “你们……”支了愣了一下。 “说正事!”小蛇说。 “少爷,老爷他……去了……”他说完这话时,终是流了泪。 我怔住了,他刚刚说什么? 老爷去了?是哪个? “你胡说什么……大早上的,谁家老爷啊……”我虚弱的说。支了,别回答别回答…… “少爷,你还是快点随我去吧……见见老爷最后一面。”支了哭的很狼狈。 可是我已经站不稳了,支了,快告诉我,你是骗我的?阿爹他前几天不是还教训我呢么,怎么,怎么……肯定不是真的。 小蛇帮我穿好衣服,我浑浑噩噩的走到了阿爹的寝室。 阿爹躺在床上,没有唤我。以往他总是唤我,欢儿,你这捣蛋鬼,给我过来,是不是又翻墙出去了,怎么这么不听话。 可是这次他没有换我,他没说,欢儿,先生教的书背下来没有,要是不会,家法伺候。他也没问我,欢儿,你带朋友来了都不同阿爹说一声,你怎么这么招待客人啊? 他就那样安静地躺着,不同我们说话。 我走过去,坐在他的床边,身边有人唤我,我知道不是阿爹。 可是不是阿爹,你们唤我做什么? 我轻轻托起他的手,在我脸上摸一摸。阿爹,不是要见你最后一面么?为什么你都不理我?这叫什么最后一面啊?你不想见我了么?是不是我不听话不背书惹你生气了?你都不想理我了? 我以后不会了,我好好背书,我要不听话你就打我板子,我要再翻墙你就打断我腿好了,这回我不叫阿娘救我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再也不偷偷跑出去玩了,我不去斗蛐蛐了,也不和支欣斗嘴了好不好,你起来同我说说话。 前些日子你还同我说,欢儿,如果阿爹不在,你要保护好你阿娘和姐姐妹妹。我说你去哪?你说哪也不去,我说那阿爹保护我们大家不好么。你说好。这么快你就变卦了 你就不保护我们了。 你以前总教育我大丈夫要言而有信,可是你怎么能食言呢?你走了,谁保护我们大家? 阿爹,你是不是同我捉迷藏呢?小时候你总是这样逗我和支欣的,现在起来,做鬼脸好不好?阿爹我也会鬼脸逗你开心好不好? 我还有好多话没同你说。 我还没告诉你,欢儿有心上人了。 我还等着你吹胡子瞪眼的骂我是不孝子,败坏门风,把我扫地出门呢,你怎么就不同我计较了呢? 可是我还要同你计较的,我要是成亲,你都不能喝我敬的酒了。我都想好了,我一定给你准备你最喜欢喝的百年桃李醉。哄你开心。你怎么就不给我机会呢,阿爹,原来你总是这样骗人的。 你说要让欢儿二十岁之前成婚,可是欢儿都十九岁了,你都不帮欢儿操持婚礼,你是不是不关心欢儿了。 你也不要阿娘了么?阿娘那么爱你,他还那么年轻,你怎么忍心让他守寡呢?还有支欣,没有你,谁给他一个体面风光地婚礼呢,他是你的宝贝千金啊,你也不管了,那梦儿呢,他还那么小,就要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可是你就躺在床上,理都不理我们,都亮天了,怎么那么懒呢? 我知道你睡觉的样子很好看,可是你不知道自己都睡了好久了么?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其实你眼睛好漂亮的,这次你瞪我我都不躲了! 你们都扯我做什么?阿娘,爹这是怎么了?你别就知道喊我名字,你告诉我爹怎么了好么?支欣你告诉我好不好。 “阿爹,阿爹……”我只能一遍遍叫你,别的,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听什么,我总是不够贴心,不如支欣那样会逗你们笑,可是如果你喜欢听什么,告诉我,我说给你听,好不好? 直到阿爹的棺椁放入灵堂,我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别人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想理会,也不想去看去听。就连孝服也是小蛇帮我换的。我只会一遍遍的喊着阿爹,脸上无息的淌着泪,小蛇在一边不停的帮我擦拭,可是没有用的,根本我只能哭,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发泄。 晚上我就跪在灵堂里,阿娘劝我回去睡,我不理她,支欣便在一旁陪我哭。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在我身边,和我一样默默的流泪。 小蛇也一直在我身边陪我跪着,寸步不离。 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同小蛇说,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这样的。 “三天前他还好好的,辅助雪颜登基,回家嘱咐我两句。我以为没什么的,他不就是发烧么,不是吃些药就会好的么,怎么说没就没了?” “要是知道,我便不出去乱跑,我一刻都不离开他床前的。” “他才四十岁,人生才只过了一半不是么?” “小蛇,我是不是真的是个纨绔,我是不是天底下最最不孝的孩子?” 小蛇抱紧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直那么抱着,任我把鼻涕和眼泪蹭他一身。 我在灵堂跪了三天,人来来往往的凭吊之人说着各种安慰之词,可是那都有什么用呢,我只是想念我阿爹,很想念。 阿娘一直是个坚强的女人,这一切都是她在操办,我期间只是哭一会,发一会呆,再哭一会。或者不停的往盆里扔纸钱,那些我以为只有莫离才用得上的东西,现在阿爹也要用了。 四国的使节也来过,茉莉安慰了我很久,可是我甚至不记得他都说过什么,我也不知道,在这期间,小蛇是怎么同家人说的他的身份。 那瓦邪似乎也安慰我很久,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小蛇请他离开了。 还有雪颜,他也来了,是在晚上,夜深人静时。我记得我对他说:“雪颜你是君上了,阿爹说君上要守规矩,你怎么半夜出来了” 他说:“欢儿,你忘了么?我失去父亲时你也是这样来看我的,你可记得我当时同你讲我希望我好好的,你也好好的,你有很重的点头答应我。你说话不算话了么?” 他说:“欢儿,不要难过,你还有我。”以往他这么说,我都会努力笑一笑,可是这一次,我不知道怎么笑。 我只能虚假的回他一个嗯。 人来人往,像账房先生的流水账。 第三天,莫离也来了,他只说了节哀两字,声音很淡,似曾相识。只是这时候的我把心思都用在了火盆和纸钱上,没有在意他。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想起,莫离曾经在阿爹去世的前一天见过我,还同我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这一切,大概他早就知道。 三天的灵堂祭拜,然后是下葬。 葬礼没有先帝隆重,可是整个成合大街却也是挤满了人的,以前我小,遇到这样的场面就会去凑凑热闹,我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人是凑热闹的,只是我这一刻才知道,原来曾经的自己是那么的混账。 阿爹,希望下一世,有一个比欢儿孝顺的儿子代我好好孝顺您。 第七章 有些东西有些人,在你成长的过程中会消失,他们不是你生命的全部,却陪着你走过人生的许多可能与不可能,在某个岔口你还没有转身,却早已感知他的离去,又在一抬头间,获得新的相遇。 我们总在一遍遍得到与失去间成长,即使老去,也未曾改变。 一路上,完成了岁月绘成的记忆。 就像阿爹,就像小蛇,他们在我的生命中,有离开的,也有新来的,我能选择的,就是回忆离开的珍惜现在的。 阿爹的离去,带给我们这个家庭是莫大的打击,我们无力挽回,只能带着对他的爱,在他的祝福里继续走下去。 直到阿爹过完头七我才第一次躺在床上真正休息,可是辗转反侧睡不下,我还是会忍不住想他,即使再累,心中也觉得遗憾,我没来得及听听他最后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我都没有好好看看他。 “小蛇,我睡不着,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么? “嗯,去哪?” “随便吧……” 走着走着便到了书房,书桌上还放着未写完的“祖训”是上一次把先生气的去找阿爹请辞时阿爹罚我抄一百遍时搁下的,一直没有认真去写。 现在忽然有一种悲从中来的感觉。 拿过那一打墨迹早已干的把其中的两种笔记分开来,一些是我抄的,一些是宁雪浩抄的。 数一数我也不过没抄几张。 那时就知道斗蛐蛐和一帮人厮混在一起,坳着宁雪浩帮我抄祖训,还是没抄完就随他跑了。 现在看来,倒是后悔自己太过顽劣。 便研墨准备继续抄。 小蛇没有说话,握了我研墨的手,把我按在了椅子上,我便拿笔去蘸墨,他就站在旁边,细细的磨着那墨。 外面响起四更的锣声时,终于到了一百遍。 “去给我阿爹看看好不好,他一定会开心的!”我看着小蛇。 “嗯。” 在宁氏王朝,正统皇族过世都要葬在成合西山最高的皇陵,而二品以上的重臣过世,就葬在成合西山脚下的官陵。形成一种有如朝堂的规模墓葬。 在风水学上,上者龙脉所在,下者文曲为盘。 国师说以此居法,轮回千载皇室基业都能稳健。 阿爹的灵位供在家里祠堂里,我却执意要去官陵。总认为阿爹真真的只是住在那里,没有离开。 小蛇便发挥他交通工具的特长,无私奉献了。 “阿爹你看,祖训,我抄完了,这次是自己抄的。现在就烧给你,你记得看啊,看看哪里写错了没有。”我一边说一边点火。 火光很亮,我发现墓角有挪动的痕迹,虽然恢复原样了,但下葬后一切都是我看在眼里的,若说没动过,我还是会怀疑的。 “小蛇,你看”我指着那并不是特别明显,却也有破绽的地方。 “不会是盗墓的吧?”我看他。 “不知道,要不我进去看看?”他看着我。 “这样,好么?” “嗯,没事的,你忘了我是蛇。” “那……好吧……” 小蛇很快就进去又出来了。 “你爹没在里面。” “什么意思?”我激动。 “就是棺是空的。” “为什么?” “东西没有动过的迹象。” “意思就是只有阿爹的遗体不见了?” “嗯!” “那是为什么呢?难道阿爹还活着?” “不会!” 我抬头看着他问:“你怎么肯定?” 他淡淡地说:“你爹去世我们都亲眼目睹,这个世上能再次还阳的事不多见,那三天不是也没有……” 我抓着他的胳膊说:“那怎么办,去哪找我阿爹的遗体?他尸骨未寒就被别人偷走了,怎么可以这样!”简直丧尽天良,连人家的遗体也惦记,会是什么样的变态呢,若是对阿爹的遗体做出什么,我是绝计不能接受的,怎么会这样,人走了,我连他的遗体也看不住。 他看我过于激动拉着我说:“没事,有我呢,别急。” 我们问了守陵的老官兵,他说只有昨天晚上国师府的人来过官陵勘察,剩下的就是我和小蛇,没有旁人。 我们就只能把猜测放在国师府。 可是国师府又进不得,怎样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 而且既然是昨天晚上,那就应该尽快寻回阿爹的遗体,不然让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莫名其妙的让人没有头绪。 此事还不能让阿娘他们知道,若是他们知道了,肯定是受不了的。 小蛇提议让他潜入国师府一探究竟,我问他:“你多少年道行?” “五千。” “那肯定不行,你打不过莫离的,莫离少说也有一万年!” 他笑着:“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千年王八万年龟,你看莫离像不像乌龟,总是把自己捂的那么严实,就是缩头乌龟么!你不是他对手的!” 他抿嘴笑了一下:“我倒想看看这个莫离是何方神圣,惹得我们欢儿不止一次说他坏话啊……” “你可别看,弄不好拿命付观瞻费就不值了。况且我哪有说他坏话啊,我这明明就是实话实说么!我是为了达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才这么猜测的,你也可以试试。这一招可以治疗各种妄想症。”比如我对他九年的不可能妄想,比如我可以假装他就这么差,那样即使放弃了也不会难过。 他说:“那你还喜欢他么?” 听到这个问题,心不禁漏跳了半拍。喜欢?第一次有人问我还喜欢他么?或者说第一次有人用肯定的语气道出我对莫离的执着。 那些年的喜欢,就像一场下在海城的细雨,整整下了九年,却没有引发一场海啸,平静的让人忘了原因。也忘了然后。 我对莫离,原来是喜欢。 这些年我不是不知道,也或者我是真的不知道,可是谁又能为了一个毫无感觉的人,坚持到偏执。 那现在呢?还喜欢他么?我不知道,放不下也拿不起,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就像一块举世无双的玉,你多年都未能拿到,便放弃了,别人问你还想要么?你会说,不想了,可是这块玉有一天被放在你手里的时候,你又怎么可能干脆的不接着? 矛盾就在于,你怎么说,都不代表结果。 因为未曾发生,反而浮想联翩。 “我不知道,不过,我喜欢你我知道。” 他笑了:“欢儿,忘了他吧,我们好好的直到你厌烦了,好么?”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忘了他,不知道用多久,不过,我不会再刻意去想起,我会在时间的轨迹里一点点将他擦去。也许,过程很漫长,可是,只要有你陪着,我就有理由坚持。 小蛇将我揽进怀里,他比我高,在他身边,很安全。 他说:“那我去看看吧” 我说我都说莫离是……话还没说完,他就捂住了往我的嘴:“我不准许你再想他,坏的也不许,你心里只许有我,完完整整的一个我……” 他说:“放心吧,我们是同类,我自有分寸。” 我说:“咦?莫离也是蛇?” 还有:“那你们用不用冥币?” 他皱了皱眉:“不许想他!” “哦……” 然后还是止不住好奇,这些家伙在妖道上混,打点什么的不是也要花银子,如今世风日下,估计妖道也流行这一套。 所以又嘟囔道:“那你们到底用不用啊?” 我看小蛇脸上各种抽搐,最后说:“不用!” 又补充道:“一千万年前,六界混战,最后立了新秩序,妖界就只是一个称呼了。” 唉,看来神话书也是需要好好研读的! 世界上的事情,果真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做不到的,小蛇居然真的见到了莫离这座大神,说来兴奋,莫离居然约我去国师府一谈,真是破天荒啊破天荒,看来还是同类之间好说话啊。小蛇出马,一个顶俩。 莫离说要和我单独谈谈,所以到了国师府门口,小蛇就没有陪我进去,是莫离的贴身侍卫莫兵带我进去的。 还是头一次进国师府,本来打算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看哪里与众不同值得藏着掖着的,结果跟普通的官宅也没什么区别,进门入院,高宅赤瓦,花园小榭样样不过普通,就是不知道后花园会是什么样子。 莫兵把我带到了会客厅就退下了,莫离从里面走了出来,我也不客气的拿起茶碗喝茶,其实心里不知道怎么表现比较好,只能自己找事情做。 莫离还是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大夏天的也不知道热不热,这样罩着脸。 他面对着我:“支欢,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还没等我插话呢,他就开始讲了,是我反应太慢还是太慢呢,看来回去得练一练语速了。 “后宫有一段传说,说的是先君曾一夜之间宠幸群妃,后再不曾入后宫。也许你也听过,那时候先君已有心上人。先君与那人从小一起长大,互诉衷肠那一年先君十八那人十五,他们有过一段青涩的爱恋,却在六年后无疾而终,因为先君继承了皇位,皇位继承者怎能无嗣,所以太后为他择了美人八十,待韶二百,又把那人逼至死路。让先君抉择,先君在挣扎中做了他一生都最错的的抉择,他把所有美人聚在昭德殿,干了一个好酒好色的君主最喜欢干的事,那也成为所有美人的地狱。那之后有孕者四人,生下一女四子,这些孩子你都认识。至于剩下那些美人,全在昭德殿的一场大火里失去了生命,当时在昭德殿伺候的下人们也都无一活口。那时先君在昭德殿留给太后一句话,你知道先君说的是什么么?”他淡淡地说。 我惊讶的抬头看着他:“我宁均易此生绝不她娶,我死后也只能与他同枭而葬?” 他点了点头: “这句话可能已经被当成如今示爱的绝句,可时却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包括后来太后的久病不起,也多少与之有关。” “先君仙逝时留给我的遗愿便是这个,我现在帮他办好了。”还是淡淡的口气。 可我不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原来先君的肺腑之言是对阿爹说的,原来他们才是一对。 我不明白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雪颜他们算什么?阿娘算什么?我又算什么?我们是不是都是不该出世的孩子? 这到底是谁毁了谁? 是不是先君走了,所以阿爹生无可恋?也随先君而去? 那他将阿娘置于何地? 全都乱了,阿爹那时候那样嘱咐我,让我担起这个家,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我却这么傻,一直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先君一直对阿爹青睐有加是别有他意,没有想到凭什么阿爹可以穿蛟龙袍子,没有想到凭什么相府的建筑和蟠龙殿的那么相似。没有想到那一年在后花园我看到先君抱着阿爹不是在练什么绝世武功而是在苦苦乞求。 真可笑,事情居然这么简单,我都没看出来。 那么那一首“《一晌贪欢》又代表什么呢? 我看着莫离:“这……是不是也是我阿爹的遗愿?” 他说:“算是吧……你爹给过君上一块玉佩,求君上放入先君衣裹陪葬,他知道自己进不了皇陵所以……就这样,现在他们应该很开心才对。你若真心敬你阿爹,就由着他们任性一回吧,为了这天下,他们牺牲了一世的幸福,九泉之下,能结个伴也是好的。” 我沉默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都好像矫情。 这样一段感情,没有亲身经历,也便没有资格评价,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是这么想的,不过逝者已矣,能够祝福的就默默的祝福吧,希望传说中的几世情缘发生在他们身上,也可以在下一世求个圆满。 我默默的向门口走去,还能说什么呢? 一个故事,一个交代,很完美。 走出门口,我忽然想起来,这毕竟是我的爹爹,莫离不过是个外人,他这算是帮忙吧。 所以就转过身,对他说:“不管怎样,谢谢你。” “还有,这是你头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会跟他说这句,不过说完我就后悔了,感觉好像说了不该说的,真是多嘴,还是溜之大吉吧。 第八章 跑出了国师府我就在大门口摔了个华丽丽的狗吃屎,还真是壮观不已!人生在世不称意,不如自挂东南枝!像我这样的,自己跳到干水河里喂鱼就好了,真是不能难为了东南枝啊! 就见小蛇回过头一脸无奈的看着我。 他把我背回了丞相府,很不幸,大平地摔跤,居然能摔出骨折,我当是宁氏王朝空前绝后的极品人物! 活成我这样的,也算是个奇迹了! 大夫居然说要在床上躺个十天二十天。可怜我一世英名,好玩成性,怎能忍受这卧床的日子! 阿娘又总是来看我,嘱咐来嘱咐去的,我本来因为阿爹的事瞒着他心里就过意不去,现在更是无言以对。感觉尴尬的很。 最近支欣那家伙也不跟我斗嘴了,日子一下子就索然无味了。 雪颜又政务繁忙,看过我两次每次都匆匆的就离开了,宁雪浩也好像很忙的样子,天天就知道跑来抱怨两句就没了人影。倒是那瓦邪不知在哪得了消息,死活要看望我,几次都被小蛇拦下了。 现在憋得我是难受备置啊。 知道了阿爹的事我心里也很不好受,人生原来真的如白驹过隙,转瞬便成了别人嘴里的故事。 那我和小蛇又会怎样,禁断的爱情,本来就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我不知道阿娘能不能接受,我也不知道我和小蛇能不能谈将来。我不知道要怎样同小蛇说这些,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虽然小蛇一直在我身边,我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忽然想到了白茉莉,那个人虽然是传说中的苗部第一毒公子,可怎么都觉得很真实,不像会算计人的样子,也许是因为我本身就百毒不侵,所以他算计我我也看不出来吧。反正就是喜欢跟他交谈的感觉。 于是叫小蛇把他找了来。看小蛇那一脸吃醋样,我还是蛮开心的,至少他心里有我。 凭着一个人的直觉,我知道茉莉也喜欢和我相处。 经过几天的相处,忽然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 “茉莉,我说个故事给你听,你不要告诉别人。” “嗯,你说吧。”他笑着说。还是那身散着淡淡茉莉香的白衣,还有那清澈的笑容,很干净,让人完全和第一毒公子联系不到一起。 我把莫离同我讲的故事告诉他了,只是没有告诉他主角。 他抓着我说:“欢儿你说的是谁的故事?是你和君上么?我最近一直听宫里头说太后要君上立妃,君上却坚决不肯,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啊?” 原来最近宫里出了这样的事,雪颜和雪浩都没有告诉我啊,看来凡事还要自己去扒墙角啊! 不过这雪颜演的又是哪出戏啊? “什么时候的事?我不知道,不过雪颜……呃……君上他肯定不是为了我,这点你放心。” 现在雪颜做了君上,自己还是习惯对他呼来呼去的,要是阿爹在肯定会教训我的,没有阿爹,生活也失去了约束,反而很寂寞。 茉莉说:“就这几天的事,不是你就好,吓死我了。欢儿,不论如何,你都不要爱上一个自己不能碰的人,那是很痛的。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很亲切,我想把你当好朋友,欢儿,你要相信我。” 他说着忽然就黯然了。 我拍拍他肩膀:“我也第一次见到茉莉就喜欢呢,那我们就做永远的好朋友好不好?” 他看着我说:“嗯!” 那样的眼神,就仿佛捡到了至宝,我知道,他是真心的,我也是。 他说:“欢儿,真好,你是我第一个好朋友,以前我……从来都没有朋友……” 我笑:“怎么可能,你人这么好,怎么会没好朋友,单单这张脸也应有数不过来的爱慕者才对?哈哈,说谎呢吧!” 他黯然:“没有,怎么会呢。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这个人是你永远都不能碰的,他不爱你,甚至连一个拥抱都不能给你,这样的感情很苦,有与没有都很苦,所以欢儿,不论你说的故事是谁,都是从一开始就不该发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不要爱上你不能爱的人。” 我看着他,他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却根本是在说他自己。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解不开的心结。 夏宵苦短。 讨厌不开心的话题,最近一直沉闷,不如喝喝酒,划划拳。茉莉身在苗部,有些成合的东西还是不会的,我就顺手教他划拳。两个人在一起,有的是事情可以做,只要不闲下来,就不会想太多。 “茉莉你说,人为什么就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呢?为什么你喜欢他他却不一定喜欢你呢?呵呵,真可笑,跟唱戏似的。”我抱着茉莉说。 “如果什么的如愿了,那还叫人生么?”咦?不是茉莉。 我抬头,原来是小蛇。 “你什么时候来的?茉莉呢?” “他侍卫把他接回去了,你喝多了自己都不知道么?”他生气的看着我。伸手拿走了我握着的杯子。 “我喝多了?没有啊,我还能喝呢,要不咱么继续啊?划拳。”。 眼前忽然一晃,他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啊?我没醉呢,咱么继续喝啊。” “好,去床上喝。”小蛇说。 “好啊,继续喝,谁先醉谁在下面……” “好!” “呵呵……” 好晕啊,到床上了? “小蛇你这个坏人,坏蛇,你骗我,你是蛇,哈哈,蛇怎么能和人过呢,你一定不想和我好好在一起……呜呜……什么都没有了,你们都牵挂别人去了……呜呜……” 睡梦中有人抱着自己,很舒服。很安全。一夜无梦。 茉莉启程回苗部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堆瓶瓶罐罐的东西,美其名曰,给我防身用的,麻药毒药蒙汗药一应俱全,我现在承认他是苗部第一毒公子了。因为他居然给了我一瓶散魂散,据说吃了以后魂都能毒散了,大罗神仙都救不了。直接魂飞魄散了。真够狠的啊!也可能他在吹牛,当然,我倒不觉得他有这个癖好。说我我信,说他,哈,估计没人信。 他给人的感觉总是内向又透着温柔,有时拘谨,有时认真,但一直真诚。 他说些本不该给我,但总是放心不下,就留下给我以备不时之需。 感觉我身边有很危险的东西,怕是一般人对付不了。这个散魂散无色无味,入口即化,用量少见效快,包毒百人。 想想还真是可怕啊~快藏起来,怎么感觉都很危险啊,也不知道毒不毒得死我这样的~还是不要试了吧,我阿娘就我一个儿子啊,我死了谁给他传宗接代啊。哦,我好像也不能给她抱孙子了,再想想阿爹,就难怪了,合着断袖之癖是遗传啊! 第九章 听人说:有时候我们总以为那个人只是未经意经过你的生活,却不知道是酝酿了多少次遇见。 那瓦邪便是这样,以前总以为与他遇见不过偶然,现在忽然明白每一次的刻意安排不过为了短短的一声问候。 有些人,他不活在你眼里也不活在你心里,可他却拼命地想挤进你的生活,哪怕就是一点痕迹,也会为此煞费苦心。 我们当然不能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对于不在乎的人,任何人都不会对此投入太多的关注,我不关注那瓦邪,却忘了他还在关注我。 就如我上个街,也能与他来个“偶然”相遇。他居然没穿他那身暴发户的衣服,居然着了宁朝的衣服。看着还蛮好看的。 小蛇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与他深刻沟通的计划还没就绪,就不见了人影,这家伙一直神出鬼没的,自从他编理由跟阿娘说他是来成合经商的,与我偶然相遇,性格相投便结拜了兄弟以后,就跟他真经商似的,动不动就没了影子。 这家伙还把我阿娘他们全体蛊惑了,人人夸他年轻有为,一表人才。 估计要是他去成合大街溜达一圈,别人就不会说支欢怎么怎么样了,当然,相府门口的流动人口会增加的更快一些。 阿娘还总是唠叨着要我向他学习,还很欢迎他住在我家,好好教育我,真以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就能变一表人才。 要知道近妖者妖,看我能不能修炼成精。 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也没见自己真七十二变,看来古人的话也不可信啊。 现在他不在,没人帮我把他那瓦邪赶走,真是天要灭我,我能何为? “欢儿,好巧,出来走走也能遇上你,真是缘分。”那瓦邪拦路。 看他笑得那个开心,我就想往他脸上来一拳。 “呵呵,好巧啊,那瓦世子。”我苦笑。 他居然就挡在我面前不走了。 “劳烦世子让一下哈,赶路赶路。” 他抓住我胳膊:“欢儿,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我白眼:“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躲你了,为什么要躲你?我不过是不想和世子说话罢了,怎么叫躲呢?” 他绞着眉头道:“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阴天下雨不知道,谁讨厌谁谁自己还不知道啊!”我放狠话。 他眼神一下子暗了下来,好像很不开心的收紧了手,只攥的我胳膊都痛了。 我想甩开他,他却不放手。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放手啊!”我往回扯。 他忽然就放开了,然后我就再一次来了个狗吃屎。 本来腿就没好利索偷跑出来想散散心,现在看来果然是天要灭我。自己都能感觉到骨头咔嚓的就玩完了。 疼得我一下子冒出了汗。 “你!”我生气。 他忙跑过来扶我。 “别扶了,我站不起来。” 他急道:“怎么回事,你还没好?” 我气:“本来要好了,现在很不好!” 他一下子把我打横抱了起来,就开始跑。 “你他妈的干什么啊?老子不是娘们,你找死啊!”我说。 “闭嘴!”他怒道。 那口气,还真是挺吓人的,闭嘴就闭嘴呗,反驳了他也不会放我下来,我承认我怂了,总不能说:你把我扔路边好了,我自己走回去。 唉,不过太丢人了,要让那些经常在一起斗蛐蛐的狐朋狗友看见了,我还怎么有脸在斗蛐蛐界混下去。 寻他个地方先把脸藏起来,反正看不见脸谁也不知道是我。要是有人认出来,我不出声,以后抵死不认帐就好了。 我把脸埋在他胸膛的时候,感觉他明显怔了一下。 然后缓缓开口:“欢儿,你……还好么?” 我说:“还没死,别废话,赶紧给我找大夫。” 他笑:“嗯!” 到了医馆,又是一阵活受罪,真是身体上接骨疼的我就呲牙咧嘴的,大夫还不停的唠叨着怎么那么不听话,第二次裂开就不容易好了什么的。埋怨完我埋怨那瓦邪。这时我才发现,不止我出了一身汗,那瓦邪的衣服也汗湿了,接骨的时候他一直抓着我的手,手心里全是汗,有我的也有他的。看着就像他有多着急似的。 之后那大夫居然说:“怎么照顾爱人的,这么不上心,真瘸了有你后悔的。” 就见那瓦邪合不拢嘴的乐,我刚要解释,那瓦邪就说:“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内人性格比较倔强,都怪我什么都顺着他。才弄成这样,以后不会了。” 我急了:“那瓦邪你再放屁。” 他忙捂我嘴:“看看,又来脾气了。真是不听话” “那我出去熬药了,你们再休息会,等会喝了药,就回去吧休息吧。”大夫说着走了出去。 我拔下他的手,冲他喊:“那瓦邪你乱说什么?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他说:“我没乱说,你早晚是我的。终有一天,我要你知道,你只能是我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透着狠戾,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不过我却吓了一跳,看他说的那么认真,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每次宁雪颜透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我都知道有人要倒霉了,而那瓦邪这样,是要做什么呢? 我没说话。他也没再说话。 过了很久,大夫把药端了上来,喝了药,又拿了些药就准备回去了。 那瓦邪又要抱我。 我说:“那瓦邪,你还是背我吧。” 他说:“好。” 就这样走了一会。 我趴在他的背上说:“那瓦邪,我想和你谈谈。” “嗯,你说。” “我有喜欢的人了” “嗯” “所以你放手吧,我没什么好的,你也才刚认识我,没必要这样。” “不可能” “可是我们也不可能。” “我已经说过了,早晚你是我的。” “可是我不想。” “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如果不会呢?” “我有的是时间,我们慢慢来。” “你看你说的跟真的似的,好像我们真的怎么样了。” “欢儿,我是真的喜欢你,这辈子不可能再是别人了。” 我愕然。 “我们也不过见过几面,你还真相信一见钟情?” “嗯,相信。” 我再次无语。 “可是我也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我说。 他嗤笑了一下:“以前你对国师大人也是这么想的么?那你家那个佘药呢?” “佘药?什么佘药?”我疑惑道。 “别开玩笑了,你们两个天天腻在一起,你问我什么佘药?不是佘药,就是你爱的还是国师?” 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明白了,原来佘药就是小蛇啊,难怪阿娘总是叫他佘儿,我还以为他们叫的是蛇儿呢。 小蛇这个家伙,也真是够省事的,起名都懒得想想,直接蛇妖完事了,我现在开始佩服他的思维了。 我笑:“这家伙真够懒的!” 那瓦邪说:“什么?” “没什么,我喜欢的就是佘药啊!” “那国师呢?你没喜欢过他?” 唉,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问这个问题啊,还要我解释多少遍,我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样,好像我说喜欢,他就能跟了我似的。 “喜欢过。” “那现在呢?” “小蛇喽,我不是说了么!” 他笑道:“这不就对了,以前你喜欢国师,现在喜欢佘药,说明你的感情是会变的,那以后也肯定会喜欢上我。” 这个解释好像挺通顺的…… 他又说:“而我,不会让你喜欢上别人。” 我笑道:“你这人怎么就这么盲目的自信呢,自信的人我见得多了,你这样的,还是第一次。” 他笑:“那说明你发现了我的与众不同,就是在慢慢喜欢上我。” 天底下还有这样自恋的,我真是发现了它的与众不同,与众不同的自恋啊! “好吧,随你怎么想吧,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想到了他说的我对莫离,对小蛇,不禁我叹了口气。 “也对,世事难料,说不准哪一天我就追在你屁股后面求你喜欢我了!” 他便呵呵的笑了起来:“欢儿,不用求的,只要你喜欢,我随时会来到你身边。” 他是像在说情话。也像是在保证什么。我不知道,只是现在,我觉得有小蛇,就很好。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却永远不能在爱的人面前不想将来。 我那么喜欢小蛇,如果只想眼前,我是快乐的。 可是我怎么能不想以后。 在爱的人面前,人们都喜欢一遍遍的计划将来。 这个将来,不能没有他。 而我和小蛇,又是怎样的将来呢? 且不说人妖殊途,非我族类其心必殊。就说他五千年如一日的容颜,还有我要面对的生老病死,我们就没有将来。 何谈认真? 我们都认真不起来。 可是这段爱已然开始,又怎么能无疾而终?我想要一个结果,我等不到将来的某一天,我想现在,就同他说清楚。 那么,结果会是如何,我不知道。 因为我不知道在他眼里,我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在我眼里,他是什么。我现在只想问问他,我们会怎么样。 我不想等,一刻也不要。 就像阿爹和先君。生命如蚍蜉,在那个转身间黯然陨落。 我不愿如他们般遗憾,也不愿现在这样不清不楚,我知道我不能如以往一样,糊里糊涂,觉得在一起一天,就是赚了一天。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仅此而已。 第十章 小蛇很晚才回来,那时那瓦邪已经走了。 他走的时候同我说,他本来就是来同我道别的,其他使者都走了,他早也该走的,我一直躲着他,他没有机会见到我,不能同我道别,怎么都不甘心,所以一直想创造个机会,今天终于有机会了,还出了意外。虽然弄伤了我,但他很开心可以和我单独相处这么久,对于弄伤我,还一遍遍的道歉。 最后又不忘加上一句,一定会得到我的。 本来他说前面那些我还对他印象有了些改善,但后面加了句扫兴的,一下子就把他在我心中刚刚建立的好感再一次降为零。 如果他不是这样执着,我想也许我们有机会做朋友。 想想他的执着,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小蛇回来听说我又摔伤了,很生气。 “欢儿,你是怎么回事?我一刻不在你身边你就出问题。” “你也知道你不在我身边我不行的!” “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心的离开?” “你说什么?你要离开?去哪?”我急道。 “不知道,想去各界看看,看自己没看过的天地。” “为什么?” “我还会回来的” “回来。”我干笑。 “你难道不知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对于你们这些生命长的很的来说,只是去看看世界,对我们呢?意味着什么?是不是你回来时,我他妈的都化作了坟头上的一棵草了!你知道么?你想过么?呵,你根本没想过。我又算什么呢?”真是不争气,不就是辞行么?我有什么好哭的,为了这个不在乎我的家伙,就止不住掉下泪来,还真是不堪一击。 “欢儿,欢儿,别哭,别哭……”他抱紧我。 “真的要离开么?下次回来,也许我就老了,你一定会讨厌我的,一定会的,你走了,再也回不来了……”我喃喃着。 “欢儿别哭,别哭好么,你伤心的样子让人心疼。”他抱着我很用力。 “别走好么,别走,等我死了你再离开好不好?求你了,算我求你”我哽咽。 “我活不长的,就两年,两年好么?求你了,别走” 他忽然扳着我的肩看着我,眼神里好像有一闪而过的恐惧,样子很凶:“你说什么?什么活不长,你胡说什么?” “没胡说,就两年好不好?你陪我两年,等到我死了,你就走。”我认真地看着他。 他眼神黯然,样子还是那么凶:“别胡说八道!” 我看着他的眼睛:“小蛇,我没胡说,我出生时,有高人给我批过命,说我是借胎出世,本来我阿娘就只该有支欣一个孩子的,我不过是借了支欣的一半福气来到这个世上的,注定活不过21岁。这些事阿爹阿娘没对任何人说过,可是我小时候顽皮,偷了阿爹的手札,看到的,我以前不愿意相信,也装作不知道,可是有些东西是天命对不对?我一定逃不过的。以前我觉得我这么健康,那个给我批命的一定是骗子,可是如果能和你在一起,我愿意自己就活到21岁便好。我多想活得久一点,可以一直有你陪着,可是如果没有你,我也不知道我活那么久做什么!” 他忽然低头吻住我,吻的很深很深,一直吻得我喘不过气来才放开。 “不会的,欢儿会长命百岁,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一直到一百岁。” “小蛇,我想和你好好谈谈,那天去国师府的事情你想听么?” “说吧,我听着。”他抱着我。 我把莫离给我讲的故事全都告诉他了,最后我说:“其实我偷看阿爹的手札还知道梦儿不是阿爹阿娘生的,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也许知道了。” “嗯,欢儿,那些都过去了,不要不开心好么?你还有我,我们不会像他们那样的,相信我好么?” “嗯” “可是……” “可是什么?不许胡说八道的!”他凶道。 “我们好好的好么,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会的……”他喃喃着,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发。 趴在他的胸膛上,很安心,不管未来如何,命运的事情,只有命运自己做的了主,我不是一个宿命论者,但我也不得不顺从这我把握不住的命运。 他躺在我身边把我抱在怀里,让我趴在他的胸膛上,抚摸着我的头发“欢儿,别想太多了,睡吧,我就在你身边,哪也不去。” “嗯,” “对了,小蛇,你的伤好了么?” “嗯。” “那你怕不怕热?” “有些。” “那我们去避暑吧?”我看着他。 “好,你说怎样都好” “去北辰山吧,那可是全国著名的避暑胜地呢,这个时节,正好是紫薇花开的时候。” “嗯,去哪都好,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我明天就同阿娘说。” “嗯。” 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睡梦中好像有人同我说着什么,好像是说不会让我有事,逆天什么的,只是很困,没有细细去听,感觉并不温柔,也不陌生,不知道是梦是醒,也许是想得太多了,就容易胡乱做梦吧! 总之,有小蛇,什么都好。 很快就征得了阿娘的同意,她一向宠我宠得紧,其实很多时候我都知道,他们不像别家管孩子般对我严加管教,很大部分原因也是我昨天同小蛇说的,因为那个批命文。 我一直都装作不知道,一部分是自己不信,一部分也怕他们会伤心。 这样逍遥自在的也很好啊,只要大家都开心,又有什么呢,如果哪一天我真的不在了,我一定想一个方法,让我的离开带给她最小的打击。 阿娘一生并不美好,她的丈夫不爱他,她的孩子还很有可能会早逝,我能做的也只是尽量让她开心。可是好像远远不够,有什么能比一个女子得不到自己丈夫的爱更可悲呢。有时候这样想着,又有些怨恨爹,既然不爱,又为什么要在一起呢? 也许有些东西还是我太小吧,并不能理解。 七月的天,正是酷暑。 也是紫薇花开的正艳的时节。 整个北辰山都被一片片粉红所包围,连天的花海,映红了悠闲的云霞。一团团小花簇拥在一起,可爱又温柔。 北辰山位于成合的北面,因为漫山遍野的紫薇花而得名。传说主宰中天的万星之帝紫微大帝就居住在北极星之上的北辰山上,那里一年四季盛开着各色的紫薇花,所以人们为了表达对他的崇拜,就把这开满紫薇花的北山命名为北辰山。还在山上建了一座很大的紫微庙,供奉着金身所塑的紫薇大帝。 这个紫薇大帝在宁氏王朝可以说是很得宠,家喻户晓,人人敬之爱之,说实话,我长这么大,没见过他给人么带来过什么福利,也不知道哪里这么讨人喜欢,就是关于他的传说还真是不少。 鉴于我只是盲目崇拜,并没有深究,可以说是随大流,所以至今对这位大帝知之甚少。 打发了支了在家读书,好好备战今年的科举,就带了几个家丁。 今天正好趁小蛇陪我,好好了解了解这位大神到底是怎么俘获人心的。 碍于第二次负伤,所以走到哪里都得坐在代步工具上,还是很麻烦的。 现在正是避暑圣迹,北辰上也是人满为患啊,幸好阿爹生前在北辰山有一处避暑的宅院,现在可算用到了,以前总是不愿意来,觉得来了也没什么好玩的,我一男子汉大丈夫,跑山上看花有什么意思。可以说这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正式来,每次假装陪阿爹过来,也会山还没上去,人就溜掉了。 紫微的花季在六到九月,虽然这树不怎么高,长得也慢,不过北辰山上很多千年老树也都不再是矮矮的一丛了,而成了参天之势,可以说是一个奇迹。看来再弱小的东西只要努力,都有机会强大。 紫微庙人来人往的也是香客不断,我出于自私的想小蛇多陪我玩玩,就拉他到庙里祈福。 恋爱的人还真是脑袋坏掉了,我以前从来不会干这种善男信女才会干的事,如若身边的人干了也会嘲笑他们,现在自己却像个怀春的少女,做这么骚包的事,都怪小蛇蛊惑我,弄得我神魂颠倒,净干些丢人现眼的事。 “小蛇,你去求支签子。” “这……”他犹豫到。 “怎么了?” “不求可以么?” “为什么?” “我不想跪他。” “为什么?” “我和他有仇。” “啊?你认识他啊?” “嗯” “他真存在?真长这样?”我指着庙堂里那个紫薇大帝的金身问。 “没这么丑……他很好看,跟欢儿一样好看。”他说话时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很好看,一点也不像是在形容自己的仇人。 “什么嘛,你这是什么意思,又说有仇,又夸他好看,你是不是想说我坏话啊?” “我没这意思,是你自己要问的,我实话实说。” “你气死我好了!”我白眼。 “那你站着求吧,我就当你们有仇好了!” “好吧……” “菩提镜花,缘浅情深”小蛇读着签文。 “什么?世界上怎么有这样的签文,胡说八道呢么不是,写情诗都写到签文上去了,哪个不长眼的!”我吼道。气死我了,这签文,不用解都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真是可恶,要不要这么直白。 “这位善福寿,切不要如此,哪里不懂,贫道可以帮忙否?”来了一个老道士,鹤发童颜的,还真有几分仙气。 “那你说说这签文,怎么可以这样写?”我指着小蛇手里的签文,示意小蛇递给他。 他拿过签文,看了看,笑道:“善福寿可否内堂说话,此签贫道好与善福寿细细说来。” “好啊!”谅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我看看小蛇。 他便把我抱起来随那个道长进了内院。 很多年后我都在想,如果我没进这个内院,人生也不曾有这一天完整的记忆,会不会我早就放弃了所谓的情爱,也便不会有后来的种种。 “善福寿这支签文,已经有十年没有被抽到了!”那个道长说。 “啊?”他说这话时,我坐在凳子上看着手里的茶碗仔细研究,听他这么一说,茶都差点没撒出去。 我发现小蛇的背也明显僵了一下。 “这是一支红头签文,本便比别的签要重,如若不是命运安排,不是谁想抽都抽的到的,只能说是缘分如此。十年前国师大人也曾抽到过这支签,不过没解签文便离开了,现在善福寿们可有兴趣听一听签文的内容?”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瞟向小蛇,这个色老头,一定是看我家小蛇太漂亮了。 “想听,说吧!”我咳了一声。 小蛇还想说什么,不过只是皱了一下眉头,终是什么也没说。 “那善福寿可有兴趣听贫道讲一段故事?” “装神秘,你要觉得与解签文有关,你就讲!”我说。 “好的!” “三千万年前,天狼星偶遇还是孩童的紫薇大帝,从此便对紫薇大帝产生了莫名的感情,只是一直默默关注着紫薇大帝终是没有把喜欢说出来,一千万年前紫薇大帝凭借一己之力统一六界,却因庆功宴上天狼星的一句问候与之翻了脸,从此结下梁子,天狼星因此更是没有机会靠近紫薇大帝,只是不久前听说天狼星再次得罪了紫薇大帝,紫薇大帝一气之下竟把掌管着四百八十万神军的的天狼神帅踢入了畜生道,可叹轮回无常,天狼星不过在紫薇大帝的三千五百万岁生辰上夸了一句”美如日月“便糟了此等劫难。他竟不知这天狼星苦恋了他三千万年。当时紫薇大帝的师傅元始天尊便为这二人批下「菩提镜花,缘浅情深」的宿命推论。此签辗转来到人世,入了我们这紫微庙。” “这么说来,这个签还是支神签?”我拿着那支签左看看右看看也没看出他哪里神来。 “这紫微大帝素来不知感情事,便是天狼星为他死个十回八回,不说清楚,大概紫微大帝都不知所以然,所以元始天尊就送了紫薇大帝一道符,让他忘却一千万年的不快,回到他与天狼星还未交恶之时,看看可否有所挽回,只叹这支签文元始天尊批得太对了,怕是改不回来了,他们终究缘浅情深。” “你的意思是拿了这支签的人,注定和紫薇大帝与天狼星一般,千载也无法在一起?”我忽然莫名的有些伤心,为天狼星遗憾,也很怪怨紫薇大帝。还为这签文大概是批准了我与小蛇也缘浅的很。 “这不过是个故事,究竟是怎样的,神们的事,我们一介凡人怎么参的透。”小蛇拿过那支签放在桌子上:“签文既然已经解了,就此告辞了。” 说完抱起我就往外走。 我回头看那个道长似乎在笑,伸手缕着胡子,好似得意洋洋,跟有什么阴谋得逞了似的。 小蛇一路上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抱着我走回了我们的避暑宅院——凉苑。 直到帮我擦完身子把我放在床上,他都没说话,我看他一直不高兴的样子,好像很受那个签文的影响。 但到底不知道他同我想的是不是一样,是不是也在为我们的以后担心,为我们的缘浅哀伤。 第十一章 晚上躺在床上,小蛇抱着我不说话,我忽然坐起来看着他:“小蛇你说天狼星会不会恨紫薇大帝?” 小蛇看着我,眼神清澈,透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哀伤:“不恨,若是深爱一个人,即使他亲手把你推向万劫不复,你也只会怨他不懂你,怎么会狠下心来恨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流动着仿佛来自千古的眷恋,他可能自己不知道,这样的他有多动人,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俨然一幅完美无瑕的画卷,那样的小蛇,照亮了我的整个夜空。 原来真爱里可以没有恨。 “那我们真的是缘浅情深么?”若是这样,不算是最坏的结局吧,至少我们有过情深,总比爱都没爱过好上千倍万倍。能得到这样一份奢侈的爱,哪怕一刻钟,都足以让人沉沦。 “不会,我们缘深情也深,欢儿,不要乱想,我会一直陪着你,那些预言,都是骗人的,骗人的而已……”那口气,像极了在安慰自己。 “嗯,什么也不想,能和你在一起,我们比他们幸运多了!”窝在他的怀里,不去想那些他人的故事,就会安心。 可是怎能不想呢?所有的预言,都在诉说着一个故事的悲剧收场。 想想我们以后,如若小蛇真的爱上我,那我死后他怎么办?去寻找我的下一世,还是回到山中修炼,每一种结局我都会心痛,人和妖的爱,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吧! 没有哪个话剧本子里说的人妖恋是以永生永世的相爱而结局的。 我们可能也不会。 想来想去还是睡不着,我每动一下,小蛇都会抱着我,我知道,他也没睡。或许他同我想的一样。 可是那些后来的事,我们都无力挽回,不如趁我还能爱,把爱全部给他,这样就不会那么遗憾。 小蛇,是从哪一刻开始,我已经全身心的在爱你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在院子里的阴凉处吹吹小风,躺在摇椅上小憩,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小蛇与我并排躺在另一个摇椅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我伸手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然后也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随风飘起的紫薇花瓣落了一院子,还有我们的脸上衣服上。 这样的晌午这样的宁静算不算是一种贪欢? 忽然就想到了斗博识的那首《一晌贪欢》。其实么……写的蛮好的……嘻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在床上了,小蛇不在,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也不知道,大概把我放床上就自己跑出去了吧! 不如出去找找他。 找了一大圈也不见他人,回来才发现桌子上的信,看看原来是茉莉给我报平安的信,大概说的就是他已经安全抵达他的王城昆水了。最后一页居然让我提防小蛇,说佘药这人很诡异,让我小心,具体等他确认了再告诉我。 这个傻茉莉,我要不要告诉他,我知道佘药是蛇妖呢? 那便去书房给他回个信吧! 信写完找家丁送出去后,就坐在书房里画小蛇。我画功一向很烂这点我也不得不承认,怎么也画不出小蛇的感觉,总是死板又刻意。 小蛇应该是白衣飘飘的,透着那么点仙气儿,表情要高傲,目空一切。神情还要玩味,笑意里透着温柔,但这笑容,只对我一个人温柔。身材好,个子也高,五官端正,眉目传神。总之一切与美好相关的形容词放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唉,都怪自己画工拙劣,怎么也画不出这种感觉来。 到底是以前不好好学习,现在想来点诗情画意的东西都做不到,终于我头一次因为不听先生的话而后悔了。 想当年,先生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说:支欢,你早晚会后悔现在这样不学无术的!哼! 我那时是怎么做着鬼脸气他:“先生你多虑啦,你难道还没后悔自己学了有术也要教书被学生气个半死么?哈哈” 我是有多混账啊,先生啊,我后悔了,您老可是还没被气死吧,赶快回来,你终于有机会看我后悔啦,预言成真啦! 说来我的画虽然画的不好,脑中忽然闪过一双眼睛,冷酷的,高傲的眼神,足已漠视一切。 别的画不了,可是这双眼睛,以前经常画,已经能画的出神入化了! 鬼使神差的,就把这双眼睛画在了小蛇的肖像上。 就这样,我盯着自己画的肖像足足看了一盏茶的时间,不是我画技卓着,而是我终于被自己吓到了。 以前我迷恋莫离,多半是因着看过他的眼睛,而别人没见过,我记下了,就一遍一遍的在绘画课上画他的眼睛,最后画的惟妙惟肖,这算是我在绘画上最成功的作品了。 可是后来,渐渐地,就只顾着莫离莫离的,都忽略了记忆是会随着时间而变淡的,所以很久都没有想起过莫离看人的眼神了,几次见他时也想过,却因一心挂念着小蛇,忘了深究。 现在我把他这双眼睛安在了小蛇的肖像上,一个栩栩如生的小蛇居然就诞生了,可以说这双眼睛在小蛇脸上一点也不违和,错,不是不违和,而是这本来就是同一双眼睛。 以前我没发现,只觉得小蛇好看,很好看,他的眼睛也很魅惑。 因为小蛇太美,所以竟一直忽略了他那双眼睛,也是狼眼。 我总说,这世上能把狼眼长得那么美的也只有莫离了,而我居然一直没在意,这双好看的眼睛小蛇也有。 难道…… 这怎么可能。 不会的,绝对不会。 小蛇和莫离,这不可能。 莫离对我,总是那么冷漠,而小蛇却总是那么温和。 就算现在太阳打西边出来,我也不会相信他们是一个人,不对,是一个蛇! 可是不光是眼睛,还有眼神,都那么的相似。 这世界上,能长得如此相似,就算双胞胎,还可能因为性格不一而被轻易分辨呢,这么难辨的眼睛,又当如何解释。 可是自己还是不相信,这双眼睛来自同一个人。 没准他们就是双胞胎,也没准,蛇精的眼睛长得都一样呢,本来就是蛇么,眼神冷漠也是正常的,无可厚非。 这就对了,觉得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 晚上小蛇回来,我还在书房看着这幅画发呆。 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只是等他回来。忽然感觉,没有小蛇,生活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什么时候,他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一种习惯。 “欢儿,干什么呢?” “咦,你回来啦?”我抬头看他。 “咦,这是你画的,画的我么?这么像,原来欢儿画工也很厉害呢!”他拿起桌之上的那副肖像,笑的很好看。 肖像上的人和他一样,嘴角噙着笑,眼神却依然高傲。 “你……去哪了?”我看着他。 “你早上不是闹着要吃桂花糕么?我下山给你买啊,路上有点事,回来耽搁了。怎么了?是不是找不到我生气了?”他伸手抱住我。 “别气啦,现在要不要吃,我都放你房间里了,现在回去好不好?”他看着我,很温柔,我却莫名的心悸,好像我们中间隔了一层什么,扯不破,就不能这的碰到他。 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小蛇讨厌我在他面前提莫离,把莫离当情敌一样对待,怎么也不可能和莫离是一个人,可是他们的眼睛有那么像。我若问他,结果不是,它会很生气,觉得我还是时时刻刻念着莫离,我若不问,心里感觉起着疙瘩,感觉自己并不了解他,不能相信他一般难受。 要怎么办才好? 自己走神的功夫,小蛇已经把我抱回了卧房。 “不是要吃桂花糕么?现在怎么不想吃了?” “啊啊?什么?” “欢儿,怎么了?我一回来,就见你神情恍惚的,也不听我说话。”小蛇担忧的看着我。 “没,没,哪有的事儿,我只是在想那个画哪里画的不好,呵呵,真没事,别在意。”我打马虎眼。 “画?你答应送我的?已经很好了,很传神,我很喜欢,不用改了!”他笑笑。 “我什么时候说送你了?”我疑惑的瞪着他。 “在书房。”他皱了皱眉头。 “哦,你喜欢啊,那就送你了,我刚才走神了,呵呵……”我干笑,这走神,也太夸张了。 他轻轻抚上我的手:“欢儿,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我笑笑:“没有啊,呵呵,哪有。” 忙拿起一块桂花糕:“这桂花糕真好吃,你也快尝尝。” 伸手递到他嘴边。 他张嘴接过,笑着摇了摇头,很好看,满眼的宠溺,让我如何也不能把他和莫离联系在一起。 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 吃过晚饭,天气也很凉爽,索性到院子里看星星。 我摇着摇椅,晃来晃去。 伸手牵过身旁的小蛇。他的摇椅也跟着摇了起来。 “小蛇你说,北极星上真的也有一座北辰山?那上面真的住着紫薇大帝?” “嗯。” “那他们也有七情六欲?” “应该有吧,有思想的东西,都该有。” “哦!真希望有一天天狼星可以和紫薇大帝百年好合。呵呵” “傻瓜,神族之间怎么能叫百年好合呢,他们有无限的生命,一百年太短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把我手攥的很紧。 “也对,你们都有很长很长的生命,而我……”我叹气。 “欢儿,不许胡说!”他的手清清凉凉的,很舒服,却依然攥的很紧。 “嗯。呵呵,其实没关系的,做神仙有做神仙的苦恼,做人有做人的苦恼,也不一定做神仙就逍遥自在呢!”我呵呵的笑了起来。 “你看,神仙办了错事,只要不道歉,不改过来,永远都是心里的一处疙瘩,做人多好,这一世改不过来的,喝了孟婆汤,下一世照样开开心心的,没准还有很多机会改呢!多好!” 小蛇没有说话。我转过头去看他,夜色里不是很明晰的脸在树荫下朦朦胧胧,看不清表情,只是感觉,这一刻,就应该安安静静的陪着他。没有尘世的喧嚣。是不是做了神仙就可以这样,陪着自己爱的人,一遍遍的感受人世繁华沧海桑田,享受那永恒的遣卷。不问悲欢离合,只这样守着有对方存在的天下。 第十二章 “小蛇,你给我讲讲神话好不好?历史的现在的都行。” “嗯,你想听什么?” “你说说有关紫薇大帝和天狼星的事,说说一千万年前紫薇大帝统一六界后现在的六界是个什么样子,关于你的家族,你的过去将来,什么都好,我想和你更亲近,好不好?” “嗯” “紫微和天狼星的故事呢我不知道,那些都是野史,《六界史》里不会记载的。至于紫薇大帝呢,就要从紫光夫人说起,当时六界大乱,紫光夫人向天请愿诞下九子,紫薇大帝便是九子之一,他跟着九个兄弟协助天帝整合六界。平息战争,最后由于其才华出众,就掌管了中天,控制着天地经纬,日月星辰,四时气候,可以呼风化雨,役使鬼神,所以神界都奉他为万象之宗师万星之教主。至于他的住处呢,也确实是在北辰上的紫微大殿。这北辰山,本是太虚天外的一处圣地,传说父神便是在此归了混沌。可是紫微大帝却从小陪其师傅元始天尊在那学习。等紫薇大帝的名头坐实了,元始天尊便把北辰山迁到了北极星上,送与紫微大帝做行宫。” “这么看来,紫薇大帝的师傅很是宠爱紫薇大帝呢!” “也许是吧,传说紫薇大帝本是个开朗的性子,可是一千万年前,六界再次混战,紫薇大帝临危受命,凭一人之力,击败魔族帝尊行鸩,统一六界,那之后便再也不爱笑了,有人说这行鸩本便与紫薇大帝交好,紫薇大帝与之反目,心中有愧,所以越来越冷酷无情,也便不再会笑了。” “哦,原来紫薇大帝不接受天狼星是因为还有个行鸩!难怪!”我笑。 “也是野史罢了!” “那之后呢?”我追问。 “之后紫薇大帝整编了六界。” “哪六界?”我问。 “五行八荒界,也就是咱们人间;芥子六合界,就是万物的次序;九曲黄泉界,就是九地;直符灵动界,就是九天;宇宙混沌界,就是太阳界,一般神祗死后便会魂归于此;坤元中宫界,就是太阴幻境。” “这些都是紫微大帝整合的?” “可以这么说吧,以前六界之间分界不明,经常发生战争,所以说是六界混战。后来紫薇统一六界对他们进行了重新划分,但全部都由天帝掌控。天帝下面是三清境的玉清、上清和太清三位大帝,三位大帝下面是掌管万天的玉皇大帝,再下面,便是辅佐玉皇大帝的四方帝君:中天紫微、南极长生、上宫勾陈和后土皇地祗。” “说来说去,紫微他花了那么大力气,还不是什么大官啊!” “呵呵,看你那傻样,紫微怎么不是大官,这掌权的活可都他拦去了,还不是大官么?天帝就是偶尔听听三清境那三位天尊的唠叨,管管玉帝和四方帝君的德行,基本就是天外人了,其实三清境的三位天尊也是超脱一切的高人,又怎么会管下面的事呢,这就好比太上皇似的,若把玉皇大帝比作人间的皇上,那紫薇大帝就是丞相兼大国师。你说他是不是大官?” “这么说来是挺大的!” “他不但大,还大的很呢,他的门人可是遍布神界和仙界很多重要机构!就比方说南极长生大帝掌管着人间的寿天祸福,可是在他手下办事的司命星君、司禄星君、延寿星君等人,可都是北斗七星的君首,北斗七星上呢,可都是紫薇大帝养的门人弟子,这还只是南极长生大帝而已,四方星君手下办事的人很多都是这种情形。你说紫薇大帝官小么?” “这个紫薇大帝看来还很有心计。” “这个,也不一定,他也许只是门人弟子太多了,六界混战时神界就损失了三百万神将,仙界更是难以统计。紫薇大帝弟子多以儒将出身,所以幸免于难,战后人手不够,被调到各个帝君处供职也是可以理解的。要不是伤亡惨重,怕是最后紫薇大帝也不会自己一人单枪匹马去找行鸩,如若不是如此,我想他也不至于背上那么沉重的枷锁,一直不快。” “这个紫微,也许也是可怜人!” “人心莫测,谁又知道真实的《六界史》是什么样的呢,我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吧!”小蛇叹气。 “对了,那个紫光夫人,不是生了九子么?其他八子呢?” “就是玉皇大帝、天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这八人,说来这些兄弟除了天狼,大都与紫薇交好,甚至禄存、文曲、武曲、破军还都跟着紫薇当下属。就只有天狼,一直与之不亲不近,这些六界史里倒没说原因。” “也许因为爱吧,哪有亲兄弟谈恋爱的,怕是天狼不愿与他做兄弟,只想做情人呢!” “还是欢儿最会想了”他捏着我的脸笑了笑。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妖界呢,虽然是灵动九界中的一界,但可不居在九天,九天呢,也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直符灵动界里,妖界算是低等界的,虽然《六界清规》里把灵动九界划了同一等级,可那些仙啊神啊的大多瞧不起妖界中人,别看大家的权利是一样的,可是难免神界中人自命贵族。这样,大部分自认下等的生灵都想转界。 《六界清规》倒是注明,生灵之间转界就要历天劫,从这一物种活生生变成下一物种,大多都要承受自己根本承受不起的天劫, 差不多很多生灵都死在了劫数里,哪有机会跨界啊!所以在灵动九界中,人们习惯性的把神界作为最尊贵的一界,次之是仙。神祗也多居于第一天。” “哦,这么回事,神和仙还不一样呢!这个紫微也还挺讲究人权,不过做的就不是很认真了,现在还种族歧视啊!” “上古以来留下的思想根深蒂固,怕是再过几千万年,种族之间也是有芥蒂的,很难凭一己之力扭转。紫薇大帝做得,已经算是竭尽所能了!况且,又不是只有妖转仙要历劫仙转妖就不历劫,都是平等的,不过,还真没听说哪个仙家做仙做腻了要换个口味做做妖” “戏本子里有!” “你呀~” “那,紫薇大帝是神祗喽?” “嗯,可以这么说,紫光夫人的九个孩子一胞所出的,却不是紫光夫人生出来的,他们孕育于一株白莲,出生时就形态各异,当时不好定义他们到底是什么,说是妖,却没见有天生修为如此巨大的妖,说是神,哪有神祗一胎出九,九子不一的!就说紫微与天狼,一个出生是蛇形,一个是狼形,哺乳动物和爬行动物都能一胞所出,也算奇特了。但是上古神祗本来就千奇百怪,在那个年代,这也不能算很奇特,所以最后不得不承认,这些家伙算是神祗降生。到后来,紫薇大帝又不断的创造传奇,这个神祗的地位倒是不可动摇了。” “原来紫微大帝的元神是蛇啊,看来你们蛇族还真是不可小觑呢,有这么个后台撑腰。”怪不得莫离那么张狂。 “这倒不见得,他倒是很注重人人平等,根本不在乎你是什么。不然我父母怎么会死在他手里。” “啊?你说的有仇,是这样啊……” “嗯,那时我初能变化成人型,对这位帝君也是崇拜的很,却不想少不更事,在东端山修炼时,知更鸟一族的什更总是纠缠于我,我一气之下打伤了他,谁知他体格如此不济,竟一命呜呼了。知更鸟一族找上门来,双方便厮打起来,当时紫微出游,刚好经过此处,见此情形,竟然要我给什更偿命,父母为保护我,死于他手中,他才算放过我。” “哦……可能你们出手都太重了!” “我后来想想,他放过我,算是于心有愧吧,不过不管怎样,他杀我父母已成事实,这仇报不报得我都恨他入骨。” “呼……你就好了,还有个人可以恨呢,也算人生目标了,我阿爹死了,我都不知道恨谁去呢!”我瞎说胡编的想逗逗他开心,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找紫微大帝报仇,真是比登九重天还难,确实让人郁闷。 可是当我说完的时候,感觉他身子僵了一僵。 看来这话题转移的一点也不好。 我忙指着北极星说:“你看,那星星那么暗,说不准紫薇大帝这两年倒大霉呢,哈哈,他倒霉咱么也该乐呵乐呵!” 他的嘴角似乎弯起了一个弧度,在忽明忽暗的树荫下,虽不明了,却能想到那一定分外好看。 “我没见过天狼星,听老人说,是在东南面的天空上,很亮很亮,等他出现时,就是战乱四起时,他是不是很诡异啊?” “我也没见过,天狼是神族统帅四百八十万神军的神帅,主兵革,没有他的力量,天狼星不可能出现的。” 在天界,“星”作为神族们的居所,是神族们自己的地盘。显现在人界的万里星空,都是神界和仙界众生灵的宫殿领地,比如北极星,就是紫薇大帝的地盘,我们看到的是一颗星星,其实那是一片土地。人们习惯用他们的地盘称呼他们,所以有时候人们也会称呼紫薇大帝为北极星。天狼就更惨了,他的地盘就是天狼星,人们都叫他天狼星,也把他和他的领土同化了。 就像小蛇说的,别人的领土都可以显现在人界,紫薇大帝地盘大,在人界看了北极星就亮,而天狼不是,他是军事家,他的领地,那可是得藏好了的,你知道他在东南有什么用,东南大了去了,人家想把他的地盘挪哪去都行。隐秘的目的呢,也不光是军事,其实是因为天狼的这片土地本来就是千万载都难逢的密土,就是只有开了天眼的人才看得到的那种构造。所以想让人天天看见都难。利用这一便利,天狼发明了战事预警,就是每次战事四起前,他就利用神力让所有人都看到天狼星,这样人们便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要打仗了。 不过天狼的神力是自修而成,没有固定授业师傅,所以为了显示个性他把自己研习的神法弄得发红光,所以每次人界看到的天狼星都红红的。 当然,这些是小蛇告诉我加我自己猜测的。 第十三章 山上清凉,睡起觉来也舒服。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习惯性的伸手摸身旁,咦,小蛇不在。 便叫来随从把我弄轮椅上准备自己出去找他。 还没出门,就见他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圣旨到——”听到这个声音时,这碗粥还没放在桌子上。 “奉天承运——”他刚念到这,我已经伸手把圣旨抢了过来,当然,我也不会跪下接旨的,想想以前和雪颜一起玩的嘻嘻哈哈的,现在他写个破纸还要我跪着听,怎么那么别扭呢!还是自己读起来比较敞亮。再者,我都“残疾”了,还跪个鸟。 这不就是读封信么,有必要那么正式么。 “哎,支公子!”成合说着就要往回抢。 “我说成合大街,你怎么着啊,当了大官还不认我啦,弄个圣旨还非要我跪下接不是?”我看着成合说。 那时我给支了起名叫支了的时候跟雪颜说原因。 雪颜听了笑了好久,然后就非要给他的跟班小太监起名叫成合,说这是帝都,多霸气啊,我一听就笑喷了,说还帝都呢,他充其量是个成合大街,从此以后,雪颜叫他成合,我就叫他大街。 这家伙也是个乐观的主,久而久之,就跟我混熟了。 “君上料到支公子也不会乖乖接旨,所以你自己读更好,免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成合偷笑。 “君上诏曰,孤日夜思君不见君,废寝忘食哉,无以解忧……”我咽了口吐沫,实在念不下去了,雪颜这写的也太肉麻了。 还是自己偷偷看看吧! “啥?要我现在回去?”当我看完圣旨后,真是自己也忍不住要呼出来啊。我昨天还高高兴兴来避暑呢,现在要我回家继承我阿爹衣钵,继续干丞相。别说破坏了我暑期度假计划,就说做丞相这事,分明就是难为我。 我都自己承认自己是纨绔子弟了,还不成吗,这丞相我是真干不了。 每次见阿爹为了点政事忙的不可开交,我就庆幸自己不好好读书是对的,不用考取功名,也就不用操那份心。他要愿意给我俸禄,不用我操心,我倒可以欣然接受,不过做丞相,这帽子确实有点大……我以前也不过想想……他给我玩真的…… 且不说破格录用我我不是感激涕零而是痛哭流涕,就说我不愿操心,这个丞相是给我也是打死都不会当的。 操心就够闹心的了。 还破格录用,我怕一入朝堂深似海,从此蛐蛐是路人。 “不行不行,我不回去,打死我我也不回去!” “君上知道你肯定不从,说你不回去也没关系,你总不能永远住在这凉苑里头,它会把你的任命书昭告天下,就等你啥时候在这山上呆够了,走马上任即可!” 成合笑的贱贱的,好像阴谋得逞似的。 我瞪他:“谁出的鬼主意?” 他笑笑:“君上和右骑将军一致认为支公子该当此重任!” “宁雪浩,等我回去饶不了你!”我凶道,这个家伙,居然和雪颜和起伙来算计我,真是不仁不义! “那好吧,你叫雪颜随便吧,等我在这山里歇够了再回去也不迟。” 我一边吃粥一边说。 “那支公子慢慢吃,我这就回去复命去啦!” “走吧!还想吃我粥啊,想得美。” 看他撒丫子跑了,便细细的吃起粥来。 “欢儿”小蛇叫我。 “嗯?”我抬头。 “怎么不说话?”他看着我。 “唔,没心情,大早上的,能吃小蛇给我做的粥,多惬意啊,都被那个死成合搅和了!”我嘟囔。 “没事,别瞎想了,喝完粥我们出去走走,听说最近紫微庙附近在筹办庙会,咱们去看看筹办得怎么样了,若是好了,晚上我们便也去凑凑热闹。”他浅浅的笑着。 “嗯” 紫微庙果然在筹办庙会,据说今天晚上正是开始。 还真是赶得好不如赶得巧。 偏偏就让我们碰上了。 晚上小蛇推着我去赶庙会。 善男信女们手提花灯,相约紫微树下,互道钟情。算命的一个挨着一个,生意都是门庭若市。祈福的红绸挂满了树枝,在微风中飘扬。公子书生,小姐佳人来来往往,彼此擦肩,彼此相识。一派大好光华。 这还真是相亲约会泡妞搅基的绝佳场所啊! 本来就人满为患,也难为我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的。 看到人们提着兔子的花灯很漂亮,便央着小蛇去给我买。他让我在原地等他回来。 忽然看见一个人影,很像那瓦邪,便好奇的跟过去看看。那家伙走的也够快的,迷迷糊糊的绕出了人群,我自己转着轮椅,紧赶慢赶的,别提多滑稽了。 跟跟的就不见了。 凭感觉他应该是往西北方向走了,绕过一段路,看到前面站着两个人影,一个像极了那瓦邪,一个不是像,而是小蛇。 这么远,只能看清那瓦邪递给小蛇一个铃铛样子的东西,小蛇接了过来,嘴角似乎往上扬了那么一下。 隐隐的听着小蛇说:“善待他……”什么的,离得太远,听不太清。 也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撞破了别人的秘密。 说是秘密吧,也没见他们搞什么特隐秘的勾当,说不隐秘,这两个见面分外眼红的家伙怎么可以在一起谈话? 要是我现在走出去,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谁?”小蛇吼道。 我忙转身准备推着轮椅逃跑。 人之常性,遇到这种情况,大部分人肯定和我一样,想着逃命要紧,万一被杀人灭口了就惨了,只有少部分弱智才会在自己势单力薄的情况下质问对方在搞什么勾当。 我就是少部分弱质中的一个,因为在逃跑不成的情况下,他们站在了我面前,而我居然没有想戏本子里演的那样装傻,我还趾高气昂的质问他们;“怎么样,被我抓到了,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在干什么?” “欢儿,你误会了,我们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果真是那瓦邪。 “我想的哪样了?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的?”我抬头看他。 “我——”他忙解释。不过已被小蛇打断:“欢儿怎么这般不听话,叫你在原地等我你就自己乱跑,万一跑丢了叫我去哪里找你?” 小蛇笑笑,伸手推过我的轮椅:“那瓦世子是有东西托我带给你,我本不愿意,不过坳不过他苦苦哀求便答应了,看你那表情,跟我们两个偷情了似的。” 说完推着我往回走,也不理那瓦邪。 “那……他要给我什么?”走出一段路后我抬头问他。 “一个银铃,本不想让你知道,等他走后我直接丢掉的,现在你看到了,我就直接没收了,绝对不能让你看到会想起他的东西。” “好” 虽然他这么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也许因为那瓦邪能求动小蛇太奇怪了吧,就是觉得不安心。 还是自己想得太多,我应该相信小蛇的,怎么可以胡乱就怀疑他呢,这样不对。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自己也不应该多想。 小蛇不会骗我的。 就这样开始我养伤又平静的生活。 每天还可以吃到小蛇做的早餐,真是太美好了,窝在这山中,真想一辈子就这样该有多好啊!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夫夫双双把家还。 可是好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在山里就一个多月了,我现在是能跑能吃又能睡,就是不能跳。反正基本处于康复状态了。 大夫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才三十几天,怎么也得再好好享受一番才行。 什么叫天不如人愿,支了一大早跑来说要接我回相府,就叫天不如人愿。 “我说支了你是不是存心和我过不去啊你”我嘀咕他。 “少爷,这可不怨我,我还不是奉命行事。夫人叫你马上回去,我也是无可奈何啊!你看你不在,我书读得多认真啊,我哪有那么盼你回来的心啊!” 他奸笑。 “你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拿指头戳他。 “你回去就知道了,反正不是好事,但也不算太坏。”他又笑。 “得得得,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我吧!”我白他。 他笑笑:“你是先听好事呢还是先听坏事呢?” “唉,几天不见你小子长能耐了是不,居然跟我来这套。”我伸手要揪他耳朵,他忙躲开了开了。“那你就先说好的吧。” “好事就是你当丞相了!” 他冲我笑。原来他们都不知道成合大街给我宣纸的事。 “那坏事呢?” “坏事就是你现在名声很臭。”他说这话时笑的那个贱啊,别提我又多想踹死他了! 到了家才知道,这名声臭的真是熏天了。 居然说我当丞相全都是给君上吹了枕边风,以色侍主,惑乱朝纲。 我他娘的在山里住了一个月就以色侍主了?还吹枕边风?惑乱朝纲。真想问问这帮瞎了狗眼的,我霍乱什么朝纲了? 好像我有多愿意当这个丞相似的。 先是被赶鸭子上架,现在又来了一帮人说是我自己愿意爬上去的,我是有多冤枉啊,现在就算下大雪都不能说明我有多冤。 “欢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阿娘说清楚,外面风言风语的,都在说你这丞相之职来的不正当,阿娘是希望你能继承你阿爹的衣钵,可是若用不正当的法子,那这丞相咱们不如不当。” 我一回来,阿娘就开始唠叨我。 “阿娘你听谁胡说八道的,我在山里住的好好的,连雪颜长啥样都快忘了,怎么还能闹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当丞相也是雪颜逼我的,我根本就不想当,你儿子啥样你还不清楚么?”我无奈。 “你等着我这就进宫找雪颜,跟他说这个丞相我是如何都不会当的。”说着就准备出门。 任他们在后面叫我。 小蛇一路跟着我,我回头说:“小蛇你回去吧,安慰安慰我阿娘去,我自己去就行。” 他看着我:“我不放心,还是陪你一起吧!” 我想也是,这要和雪颜打起来,我也不是他对手啊,当然,我们还真没打起来过,但是我想,如果他非要让我当丞相,我就只有暴力解决问题了,这殴打君上,肯定死罪,看在往日情分上,给我贬为庶民,不就省事多了。 “好吧,等我们打起来,你帮我揍他。” 拿着雪颜给我的令牌一直到了上安宫,这还是他当了君上以后我第一次进宫,四处的打听才知道这家伙居然把上安宫做了寝宫,这可是以前我们经常躲猫儿的地方,小时候背着大人,到这贴了封条的开国君上旧宫来也没有被发现,就成了我们的根据地。 也亏他想得出,在这做寝宫。 刚到门口就被成合给拦下了“支公子,您稍等一下,让奴才去通传一声。” “通传什么啊,我直接去找雪颜吧!”说着要往里走。 “不行不行不行,君上在和右骑将军商量要事,您还是等我传个话吧!”他说完转身进了去,侍卫就把我拦在了门口。 死雪颜,当了君上就长能耐了,还摆起架子来了! 和雪浩还能商量什么军国大事啊! “支公子,君上有请。” 成合说这句话的时候,宁雪浩正好从里面走出来,眼圈红红的,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往外走,我叫他都不理我。 这人怎么一个个都怪怪的。 雪颜当了君上爱摆架子就罢了,宁雪浩当了右骑将军连我都不理了。也太说不过去了吧,上个月还好好的,现在这样,肯定是跟雪颜吵架了! 嗯,一定受了欺负。 这家伙从小就崇拜他这个大哥,雪颜说什么他听什么。如此情景,八成是反驳雪颜了,这小子,也长胆了。 说来小蛇的事我都没敢告诉他们,怕他们修理我。 也怪小蛇是个蛇,要是跟他们说我和蛇妖谈恋爱,还不得被他们骂死啊。 第十四章 雪颜说要和我单独谈谈,我就让小蛇在外面等我,还不忘偷偷嘱咐他,如果听见里面有动静,就冲进来救我。 一进屋,入眼的全是明黄,案上还燃着龙涎,散发着幽幽的香味儿,雪颜也不似平日一直着着白袍子,现下穿了一身明晃晃的龙袍。尽显奢华。 这个时间,不是早就下朝了么,还穿的这么正式。难道下朝到现在一直在和雪浩商量什么军国大事? 见我进来,他忙招呼我:“欢儿来了,快过来坐。” 说着拉我坐到了他身旁的凳子上,又给我到了一杯茶。 我抬头看着他直入主题:“雪浩我不要做丞相,你也知道我不是当官的料,况且外面人说的太难听了,我阿娘都要扒我皮了!” 他也看着我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外面说什么了?” “你不知道么?说我媚上,说我就知道吹枕边风!我要是真干了我也认,合着我啥也没干就白挨骂了!” “要不……不想白挨骂,不如把这名头坐实了,那他们骂了你你是不是会舒服一点?” 听他淡淡的口气,跟唠家常似的居然说得却是这混账话。 我惊讶:“啊?坐实了?这都能坐实?” “只要你想。”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他无奈:“他们说你媚上,不如你就媚上给他们看看,省得他们白说了去!” “呵呵,这都可以啊……”我干笑。 “媚上也得有的媚啊,没个对象我媚谁去啊?” “我不是对象么?” “你?开玩笑,媚你啊,那不是左手跟右手谈恋爱么?”我笑。 “哦?欢儿这么觉得?可是我不这么认为。”他也笑了,不过笑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充斥着邪佞之气。 说完这话还把脸靠了过来。 我忙推他:“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站起来,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上,看着我,很认真的说:“我没胡说,我巴不得外面说的都是真的呢!我从小就喜欢你你看不出来么?你见我何时对除了你以外的人这么好?” 我忙反驳:“宁雪浩啊!” “他是我弟弟” “弟弟怎么了?两个男的都可以好了,还在乎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他听了这话,眉头忽然紧紧地皱了起来。 然后放开压在我肩膀上的手,说:“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明天就让他去边疆,永远不让他回来。” 我真被他的言语震慑住了,这是个什么哥哥啊,居然说出这种话。 难怪宁雪浩会哭,八成他们两个闹得不愉快了! 雪颜还想借我的名义打发雪浩走,切,我才不上当。 “那是你跟雪浩的事,可别扯上我。你今天胡说八道够了就赶紧把我的丞相任职给撤了,我可不想天天被人戳脊梁骨。” “我没胡说,到底要我说几遍,我宁雪颜喜欢你支欢是认真的,你能不能好好看待。” “行行,我看你八成是疯了,你喜欢我啊?那封个破丞相做什么?直接封君后啊”我吼道,看你再说。 “你愿意?” “你封啊!” “好,我马上下旨。”说完转身要出门。 “哎哎哎,你玩真的啊,我说着玩的。”我忙扯住往外走的他。 “欢儿,你以为后位空着是为什么?我怕你会说我把你当女人,所以让你当丞相,母后三番五次要我立后,我不过是想等你闹够了,回来了,可以堂堂正正的和你在一起。” “你……说真的呢……你喜欢我?” 其实我已经被他的表白吓到了。 兜兜转转,在一起滚打了十九年,居然说喜欢我。 以前对我好也是因为喜欢我。 不是哥哥对弟弟的那种,居然是男女的那种。 封我做皇后也可以。 多可笑啊,被好哥们表白了! “欢儿,很认真,我很认真的喜欢你。”他如是说。 我足足呆掉了一刻钟。 “那个,雪颜,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咽了口唾沫,让自己镇静下来。 “你是君上,君上是要娶一个大家闺秀做君后的,这种混话以后不要说了。” “因为他?”他把手指向门口。门是关着的,可我知道,他在指门外的小蛇。 “嗯。”我点头。 “你最近一直和他在一起,我当你胡乱玩玩,你这是当真了?跟他,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这么认真?”他气呼呼的说。 “对,很认真。” “为什么?他有什么好的?长相?我承认,那小子长得是不错。可是还有什么呢?他什么也给不了你。你过惯了公子哥的生活,跟他过苦日子你受得了么?我也知道你能狠下心看着支家败落,可是你就能一直这么自私下去,你看看支欣,你不想他风风光光的出嫁,有个可以依靠的娘家?还有梦儿,那么小,你不用负起这个家的责任?我一直知道你自私,我也承认,再自私的你我都喜欢,可是我不想你一直这么自私下去。你为身边人想想好么?支家早晚败在你手里。” “我,本就是这样的……” “对,以前你就爱闯惯祸,总有我们一大伙子人在后面给你擦屁股,可是如果你跟了门外那小子,以后谁来为你摆平麻烦。我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我做不到看你和他在一起。也不可能允许你们在一起。你是我们宁氏王朝世袭的丞相,你只能选择我,或者找一个好女孩结婚生子,没有其他选择。那个家伙,他算什么东西,也配碰你。” 他越说越激动,简直就要嚷起来了!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但我保证,我以后不会再闯祸,不玩斗蛐蛐,我什么都不要了,所有人的未来跟我没关系!我就要跟他在一起。我这样说行么?”我看着他。 他怒目瞪着我:“你什么意思?” 我嗤笑了一下:“没什么意思,我在你们眼里,一直就是个混账东西,除了给大家添麻烦也没啥大用处,以后不给你们添麻烦了,你就当我不存在吧!” “你胡说什么,谁当你是混账东西了。我只是觉得你自己保护不了自己,只有我,才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你能给我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要的生活就是和小蛇在一起,没有别的,君上给的了么?”我笑。 “你……叫我什么?” “君上” “我想过了,我这人就是太放肆了,君上才会误会我,你说对了,我这人就是自私,我不为别人着想,就顾着自己玩乐,现在老天惩罚我死了阿爹,丢了我一直依仗的哥哥,没了朋友,我觉得这都是命,我自己的命我都顾不过来,哪有时间管别人,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命,支欣也好,阿娘也好,命都是上天安排的,我逆不了天,我认。” “我他妈的命就那么几天,我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活呢,我都供着你们高兴了,我不白来这人间走一遭。” “欢儿你……” 我打断他:“你啥都甭说了,你了解我就该知道,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我决定的事,就算是南墙,撞死我我也不会回头。” “我混账,我认,我没媚主,这个我不认。” 说着便朝门口走去,呆在这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只能自认倒霉,自己好好的一哥们,下一刻变仇人了,真是要多操蛋有多操蛋。 他拦在我面前:“不管你怎么说,我决定的事是不会变得,我等你后悔。” 我摇头笑了笑,很无奈:“也不管你怎么说,我决定的事也是不会变的,我也等着我后悔。” 说完这话我绕开他,头也不回的开门出去了。 不知道身后的他是个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有什么关系呢,只怪自己人品有问题,没认识几个知心朋友,好不容易有那么屈指可数的,也都快没了。 第十五章 一直到回家,我什么也没说,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小蛇坐在我身旁也什么都没说,这家伙什么时候,在哪进来的我确实不知道,我记得我把他也关门外了。 我想静一静,捋一捋这到底是怎么了,世界全乱套了。 感觉除了我,大家都开始发疯。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如果让我旁观一下,我估计我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你知道雪颜同我说了什么么?” 我看着小蛇说。 “猜到了。你不愿意说便不用说。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旁,不会阻止你做任何决定。” “嗯。”这个怀抱,依然让人安心。 第二天阿娘单独把我叫去谈话。 问我是不是真的和雪颜有什么,我是再三保证真没什么,又是发誓又是诅咒的。 我也不能告诉他,雪颜喜欢我我不喜欢他吧! 我那是把祖训都头头是道的给她说了一遍,她才不太安心的相信我了。 走之前又加了点嘱咐:“欢儿,如果你喜欢男人,阿娘不阻止你,要是佘儿,阿娘也不说什么了,虽然断袖这种事并不好,可是阿娘想过了,只要不是雪颜,任谁都好,阿娘不想看你难受,当年你阿爹就是受了太多苦,娘看了心疼,娘不想你再有事。”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我忙哄她说:没事儿,阿娘你别瞎想了,快回去吧! 一转身,自己居然也掉下泪来。 原来阿娘一直都知道阿爹和先君的事,这个坚强的女人,是要承受多少的折磨,接受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都心系着男人,又是如何苦苦煎熬。 我不知道,只是忽然为她心疼。 雪颜说的那些,我不是没想过。 要是真如命相所说,我只能活到二十一岁,将来我死了,阿娘怎么办?那时候梦儿还不能出嫁,阿娘带着他,就真的成孤儿寡母了,可是等到梦儿也出嫁了,谁又来照顾阿娘呢?还有支欣,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要是没有一个体面地娘家,她拿什么在外面风风光光。还有支家上上下下的家丁护卫几百口人。都等着我们养活呢!只要我们每人出头,支家就没落了。 想到这些,自己也很难受,怪怨苍天给了我这样短的一条命。 可是反过来想想,也许我会长命百岁呢,那也说不上有多完美,我读书不好,基本上除了戏耍玩乐方面样样出众,还会些治病救人的法子,就一无是处了,要是以后让我养家,我估计我就是偶尔去赌坊玩几把,赢点钱回来,要么斗斗蛐蛐,赢点银子,或者把相府改造成“支氏医馆”? 总之,日子不会比有阿爹时好,只会比那时坏,雪颜想的没错,我就是个废物! 支家注定要从我这一代败落。 这一刻我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是个败家子。 是不是外面的那些小倌便是这样,他们有很多也是出身大户人家,却因家族败落,自己一事无成,只能走上那样一条道路。 不过我不会,不会让自己走到那一步。 我的人生,在我还能操控的范围内由我自己做主。 既然当不好官,就去挣钱好了,大不了支欣出嫁时多陪送点嫁妆也是很体面的,所谓同人不同命,说的就是我和支欣,每个见过支欣的人都说,她长了一张大富大贵的脸,将来必定富贵至极。见过我的人大多表面夸我一表人才,貌比潘安,背地里都会加上一句:一脸短命相。 大约被诅咒多了,诅咒就会应验吧。 我他妈的招谁惹谁了! 说到挣钱,那还是赌钱来钱最快了。 不如乔装一下,出去赌两把,赚点银子。正好最近倒霉,赢了钱去百味斋挥霍挥霍,去去霉运。 要说赌钱还得乔装,也是我的一块心病啊。 说来我这人也确实在这些不务正业的事上比较出众。 对于赌钱方面的技巧我是学的样样精通。百赌百赢,失手的几率在百分之零点几几。 刚开始赌坊的人还欢迎我去,后来就直接不让我进门了,再后来,成合大大小小的赌坊只要见了我,直接关门。 装输什么的我早用过了,基本上人家都不信我了,说我出老千,又没证据,人家就不问理由把我扫地出门了。这真是我纨绔史上的一段昏暗时光。 赌钱无门之后我才转战斗蛐蛐行业的。斗蛐蛐行业正在蒸蒸日上的时候,君上驾崩了,直接导致我斗蛐蛐的终结。 要说投壶什么的贵公子们一贯玩的东西,我也很拿手,都是小的时候经常玩,也就那个时候大家还会夸奖我是个聪明的孩子。 再后来,我的恶劣逐渐代替了我在他们心中的聪明。直到聪明这个词淹没在我纨绔史的大潮中,我终于成为成合纨绔派的代表人物之一。 老人们教育他们小孩的时候都会说:千万别学右相家的支欢。 足以见证我的丰功伟绩。 话说喝花酒我倒是也去,要说真干出什么来,我是连那些女人的手都没亲过,这方面我可比那些尚书公子们干净多了。当时为了莫离,我是连女人都懒得多看一眼,碍于大家都去喝花酒,自己不去显得太怂,万一被说成那方面不行不就丢大人了。 不过每次我都会写检讨,到了看莫离的时候,就烧给他,谁让他不出来见我呢,我还当他是神仙,烧了他就能收到。 不过自从认识了小蛇,我发现我以前做的好像过分了,烧东西是死人的快递专线,妖精根本收不到。难怪莫离那么讨厌我,到不知我干了不少他讨厌的事。 现在想想,也无所谓了,反正他是他,我是我,他不记我仇,我们就这样了,以后也没什么交集了。 稍稍乔装了一下就带着小蛇出发了。 他对我的做法表示很不理解,我就把自己的纨绔史简单的跟他说了一遍,他就忍不住的笑啊笑的,还说:欢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你真是可爱! 我不以为然:那不叫可爱,那叫愚蠢。 还有,不许用可爱形容我。 刚一出大门口,就有一群人给围了上来。 欢儿,什么时候留胡子啦,这样也很好看、 欢儿,你都好久没出门了,都快成大姑娘家了,我可一直等着你呢、 欢儿,你做丞相了啊,我也要考取功名,一定要娶你回家、 欢儿,你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欢儿,别听他们的,来我这……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乔装技术这么烂,一出门就被大门口那帮家伙堵住了。 这才想起来,走后门加翻墙习惯了,好久没从大门口出去了,今天以为乔装的够隐秘的了,还是被发现了。 我家的后门正对皇城内院,倒是没人敢去那边蹲点。 见此阵容,我赶紧拉着小蛇一路狂奔。 跑了三条街才算把那帮人甩掉,还是跑进小巷后小蛇用了隐身术法才算脱身。 “呼,总算把那帮疯子甩掉了!”我喘着粗气说。 “这就是你从来不走前门的原因?”他笑了。 “可不是,那帮人跟疯子似的,见了人就拼命地追。” “那你还有闲情去国师府门口学他们?” “你吃醋啦?都说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他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他想听我说什么。 “别瞎想,我就是说说。现在忽然发现,我们欢儿的魅力还真是大得很呢!”他笑。 “又胡说,我可只有你一个人,你要觉着我魅力大,就好好服侍我啊!” 说着扮作调戏良家妇女的样子。与他斗闹起来。 之后拉起他的手走出了巷子。 “那不是支欢么?”“对啊,支欢。”“就是那个扰乱朝纲的支欢啊!”“对啊,整天喝花酒上赌坊,也能当上丞相啊!”“红颜祸水啊!” 路上发现大家都指指点点的看着我。 我委屈的看着小蛇,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帮愚昧的家伙,我招他们惹他们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墙倒众人推?阿爹一去,我们支家算不算彻底完了。 以后在支家的家史里面一定会记载,支家败家子支欢败了整个支家。 我是何其冤枉。 还没到赌坊,我们就被一大圈人围住了,每个人都拿着手指头指指点点的。 “够了,你们有完没完?你们都算个什么东西!”小蛇低吼了一声。 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可是下一刻,就人声鼎沸了。这回是把我们两个全骂了。 我他妈的弄得什么狗屁易容术啊,一下子就被认出来了,出来白白受骂来了! 小蛇见我脸色越来越难看,忽然一甩袖子,把所有人都掀了出去。 见所有人都摔倒了,他拉着我从容的走了出去。 “他们……”我担心到。 “没事。”他拉着我一直朝家里走去。 唉,看来赌坊也不用去了,到哪都能被认出来! 回到家闷闷的吃起桂花糕来。 小蛇只是抱着我,任我闷闷的不说话,其实我是想哭的,可是实在不想就这么认输,这委屈本来就是别人强加给我的,我是任命认习惯了,可我并不认欺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在我头上蹲着拉屎,我从小被所有人宠大,现在凭什么让一帮与我无关的对我评头品足。 我又不欠他们的。一帮闲人就喜欢打着正义的旗号,把倒霉的人踩在脚底下。 不到半刻钟那帮家居然伙猖狂到来敲我家大门了,说我当街打人,站我家门口大声的叫骂。 实在是欺人太甚,支了说要带护院出去给我出气,不打的他们满脸开花他们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小蛇也生气的往外走。我忙拦住他们:“算了,别管他们了,他们爱叫就叫去吧,叫破了喉咙也没用,现在应该做的是别让阿娘知道。” 费了好大力气才稳住了这两位,却听外面打了起来。问家丁是怎样情景,才知道常在我家门口蹲点的支欣派和支欢派为了维护我,居然和那帮找上门的家伙大打出手,场面好不热闹。 这时阿娘又找来了,看来还要再费些力气安抚她受伤的小心灵。 至于外面呢,让他们打去吧,这个时候,也算为我们家做了点贡献,不枉我家门口白白给他们蹲了这么久。 不过,我只能对自己说:人不倒霉枉少年。 唔,什么也干不了。 既然大家都认为我媚主,没办法了,这丞相我要是再不走马上任太对不起大家的厚爱了。 忽然想到一句现下很流行的话:不要逼我成功! 叫支了把官服给我拿来,才发现,居然和阿爹以前的样式一样,这东西以前还很巴望着能来一套,现在有了,却也提不起精神。 这就是传说中的犯贱啊。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的有恃无恐。 第十六章 特意让支了早早叫我起床,迷迷糊糊的就去上早朝了。 到了早朝才知道自己的影响力果然巨大,上街街上暴动,上朝朝上喧哗。 “嗨,张上书!”“嗨,李侍郎” 我故意笑嘻嘻的同他们打招呼。看他们敷衍着哼哼呵呵的同我笑笑,心里边就暗笑,等会还有你们的惊喜呢。 “支丞相,在下程东,新近被提拔为左丞相,以后同右丞相你同朝共事,认识你很高兴。”说话者是一个年岁与我相差无几的年轻男子,相貌英俊,器宇不凡,给人一种不卑不亢的感觉。虽说如此,心里还是嘀咕:这个宁雪颜莫不是疯了,弄我们一帮年轻人主掌大拳是想干什么。 “程丞相啊,你好你好,认识你也很高兴。” “哦,对了,程丞相,我是应该站哪啊?” “这里”他说着把我带到了最前面的位置上。我居右,他居左。 等到雪颜来了,大家就例行公事的先来个跪拜。他看到我时明显惊讶了一下,然后就笑了。 之后就是所谓的有本的启奏,无本的听着。讲这些家国大事明显我不感兴趣,一会就困的不可开交了,还是头一次这么早起床。现在站着都睁不来眼睛了。 “欢儿,你可有事要奏?” “啊?什么?”雪颜这一叫,把浑浑噩噩中的我叫清醒了,发现几百双眼睛就这样直直的盯着我。 我忙清了清嗓子:“启禀君上,臣还没想好有什么可奏的,待臣想好了再奏吧!你们继续,甭管我” 说完还不忘那个打个哈欠,伸个懒腰。 如此,朝堂又开始哗然了,又开始对我指指点点,不过没关系,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气死这帮嚼舌根的老顽固,叫你们说我坏话。 我无所谓的抿着嘴,准备看好戏。 看你们能说多久。 然后雪颜轻咳了一声,就安静下来了。 “支爱卿头一次上朝,有些规矩还不太熟,各位卿家就不要太苛刻了!”雪颜说。 “对呀,你们那么老了,老跟我个孩子过不去干什么?让人传出去说你们倚老卖老,为老不尊,多难听啊,是不是?”我故意挑他们生气。反正这丞相我又没真想认真当下去。 看,我一说完,又开始哗然了! 雪颜又开始咳了,我要一早就开始说,他还不咳出毛病来啊。 安静之后就见雪颜给成合使眼色,然后成合赶忙说:“众大人可还有本,若无本就退朝吧!” 这帮老家伙总算唉声叹气的走了,私下底肯定又在说我坏话。 我也转身准备跟在人群后面回家。 “支公子,皇上有请。”成合叫我。 “干什么?” “您跟奴才走就是了。” 又是上安宫,我对这个地方的好感正在逐渐下降中。 “君上找我有事?”进了屋我直接同他说。 “我没想到你今天会来。”他转身看着我。 “欢儿,别叫我君上了,那天的事,我道歉。我们回到从前好么?” “回到从前?君上觉得还回得去么?你倒是轻松,你可知道,就因为你让我入朝为官,弄得我现在连大门都不敢出了,满大街的人都指着我鼻子骂我。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他们了。全成合的人都说我媚上,又堵在我家门口骂人,要不你去看看?现在丞相府外面还打得不可开交呢!你又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让我这么惨?”我越说声音越大,终于哽咽了,长久的委屈还是忍不住发泄了出来。 雪颜见我眼圈都憋红了忙伸手抱住我,不断抚摸着我的头发:“欢儿,对不起。对不起。别哭。我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这不是我本意……” 他这么一说我就更忍不住了,自己就是不争气,这个怀抱本来就是保护了我十几年的,我也不想失去,却无可奈何的一步步把他们全抛弃,其实说到底我还是舍不得。 那些温暖,那些曾经,都是伴随着我的整个成长过程的依靠,忽然有一天没有了,自己的落寞只有自己知道。 心灵的脆弱一旦决堤,就是止不住的洪水猛兽。我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终于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 就这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蹭他龙袍上了,才算解气。哭够了我抬起头看着他,抹了两把脸,抽了抽鼻涕:“我没事了,回去了!”转身要走。 他拉住我:“欢儿” “什么?” “我们……从新开始好么?我从新追求你。” “不好,要是从新开始,就从这件事没有发生开始,以后不再提喜欢我的事。” “可是……” “没有可是,你是我哥哥,一直是,永远是。” “欢儿,你知道不是的。” “打住,你还想叫我喊你君上么?” “不” “那就就此打住,我要回去了。” “欢儿,我会让你从新喜欢上我的!” 我忽然揪过他的衣领,指着他说:“我他妈的哪里像女人了!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放过我?”其实这件事我早就想干了,对那瓦邪也是。 他看着我,惊讶的不敢相信我会这么对他。 不过他应该也能想到,我支欢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揪他衣领怎么了,我没打他已经很理智了。 我放手推了他一下便往外走,转身不忘告诉他一句:“以后这事别再提了,我不爱。” 之后情绪一直很低落,不过在早朝上还是每天以各种雷人语录“惑乱朝纲”,他们不是喜欢我这样么,我就做给他们看看。 支了说,所谓的破罐子破摔就是这样。 我不否认。 倒是雪颜,一直任我妄为,也不指责,只是适时的出来打个圆场。 我就把这朝堂搅得乌烟瘴气,我看哪天雪颜顶不住舆论压力把我革职查办了。但现在看来,雪颜的耐心远远超过我的想象,他不但不气,反而看笑话似的看的很高兴。那玩味的神情,就像很期待下面会发生什么似的。 既然他豁的出去,我就奉陪到底,最坏不过头点地,还能是什么。要玩就要尽兴。 这不,张尚书提出拓宽成合下江南的河道,我赶忙过来捧个场:“君上啊,张尚书这主意不错,河道拓宽了,河上就能放更多的画舫花船了,张尚书就爱这个,到时多搞点逼良为娼的事,弄他一船美女,咱们也乐呵乐呵去。还能带动成合的服务业发展呢,你不一直说成合的服务业不如海城发达么,这是个翻身的好机会啊!” 说完话,马上就能收到想要的效果,这帮人天天批斗我真是乐此不疲啊!那我也只好秉承一贯毁人不倦的态度。继续吆喝:“大家这么高兴啊,看来都觉得我提的注意不错啊,李侍郎,听说你新娶了小老婆,出的来么?体力方面也还行吧?” “支相,你……” 听着他们嗡嗡的一片,真是好笑。 “今天就到这里,退朝!”雪颜发话了。 就在大家边哀叹边往外走的时候莫离来了。他从我身边走过,我也没抬眼看他,看了有什么用,无非蒙的严严实实跟个卖毒药的似的,现在为了小蛇,一切与别的男人有关的事情我都要戒了。虽然我对莫离还有那么一点…… “支欢”莫离叫我。 “嗯?” 我停住。 “媚主的事别往心里去,男人靠脸蛋吃饭也不是坏事。”这个死蛇精居然也认为我媚主,气死我了。 “不用国师操心!”说完我甩袖走了。 这个臭莫离,越来越可恶了! 回到家小蛇居然不在。 忽然想起那次给小蛇画的肖像了,我这记性真是不好,本来心里还介意小蛇和莫离眼睛的事,一玩起来都给抛诸脑后了,现在想来,不如再画一次看看。 书房我平时基本不来,这点丞相府里没人不知没人不晓。支了也有自己的小书房,基本不会去大书房。 推开书房的门,看见桌子上的砚台里居然有新磨的墨汁。是谁来书房写过字? 低头看见废纸篓里有丢弃的纸团,打开来看宣纸上有淡淡的磨痕是书写时印过来的。 仔细辨认:来不及,就现在……理由……君上…… 模模糊糊,连辨认加猜想,就能看出这些。笔记不是支了,小蛇写字我没见过,会不会是他我不知道。猜想中,或许与他有关,他虽在我身边久了,我却越来越感觉他还是有很多秘密是我不知道的。赶忙原封不动的丢回纸篓里。 第十七章 晚上宫里传来皇上遇刺消息的时候小蛇也刚刚从外面回来,我忙拉他一起进宫。 成合说雪颜中了毒,太医们说初步估计是蛇毒,可是在成合根本就没有这种蛇,怎么会是蛇毒呢,太医一时也乱了阵脚。皇太后急的哭鼻子抹泪的。 我问太医,估计的蛇毒是什么蛇,太医说是海外东端山上独有的镜黄,一直抓不到这种蛇蛇也不能确定,就算真是中了镜黄的毒,马上找不到镜黄也没法解毒。况且镜黄咬人,三步即死,君上现在都只是昏厥,谁也不能断定是不是中了镜黄的毒。 我看着雪颜早上还笑着帮我打圆场,晚上就躺在床上一脸灰败,心里很不是滋味。 生命真的如蚍蜉么? 忽然想到小蛇黄白相间的花纹,便拉着小蛇出了去:“你……是不是镜黄?” “是”小蛇没有看我,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幽幽的说:“可是我并不想救他。” “为什么?” “觊觎你的人,都该有个下场。” “毒是你下的?” 他点了点头。 “为什么?”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这是他的下场。” “给我解药”我伸手,其实自己的声音掺杂着几分颤抖,这样的小蛇好陌生,我一直只顾着喜欢他,却忘了他是一条蛇,一条毒蛇。蛇蝎心肠,本就是狠辣的,我怎么就忘了呢! “没有。” “给我”我凶道。 “不给。”他冷冷的道。 “给我!”我还是会颤栗, “不给。”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忽然感觉自己站都站不稳,真可笑,他们的战争开始了么?是不是因为我?这就是争风吃醋? 我扶着旁边的树站直身子,踉踉跄跄的走进屋里。 抄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就在手腕上划了一刀。旁边的宫女和太后都尖叫了一声,估计太后以为我要给雪颜陪葬呢。 太医们忙跑过来要给我止血,太后居然尖叫之后狠戾的说了一句:“谁都别管他,雪颜要有个三长两短他就该陪着。” 小的时候太后也是挺喜欢我的,可是雪颜登基以后就越来越讨厌我了,现在大概明白了,他一直以为我跟雪颜有那么一腿。 雪颜,看,你把我还得多惨,每一个人都讨厌我了,连小蛇,都开始和我吵架了。 我掰开雪颜的嘴,让血顺着手腕流进去。全场的人都愕然了。 感觉差不多了,我伸手对太医说:“给我包扎。” 其中一个忙跑过来给我弄伤口。 剩下的一拥而上跑过去看雪颜。 然后就是各种好奇和兴奋的声音。 “君上脉象开始平稳了,奇了!” 我挽着袖子,露出被绷带缠的一圈圈的手臂,会心的笑了一下。我的血,还是可以解你的毒的小蛇。 其实自己也没把握,只知道自己从小就百毒不侵,就想赌一把试试。 “唉,要知世上有如此奇人,先君也不至于……唉……”一个太医叹道。 “先君?先君怎么了?”我问。 “先君便是中了此毒无药可医才……” “什么?” 先君也是中了此毒?是谁所为? 难道也是小蛇? 东端山上的镜黄成合没有,这种蛇只长在东端山,东端山在海上,只有游过大海才能来到内陆,而镜黄是淡水蛇,根本游不过大海,除非他已经有了道行。 那么这片土地,有多少镜黄幻化的生灵呢?还是谁,去往险恶的东端,取了这蛇毒? 是不是我该好好问问小蛇。 我默默的走出了上安宫。 大家都在关心雪颜倒也没怎么注意我。至于后面有没有人叫我,我是全然听不到的,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回到家,小蛇正坐在凉亭里喝酒,看不出醉与不醉。面颊依然温润如玉。 我走到他跟前:“我有事问你。” “说” 他继续喝酒。 我夺过他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就当给自己壮壮胆。 “先君是不是你杀的?” “呵呵……知道了……变聪明了呢!”他呵呵的笑了起来。 “为什么要杀他?”我揪着他的衣领,怒视着他。 如果他不杀先君,先君不死,那样我阿爹也就不会死,阿爹不死,我怎会今天这般?原来他一直是我间接地仇人,他又是怎么心安理得的和我在一起。 我倒忘了。蛇本来就是冷血的。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信命么?我就告诉你,论命,那天该死的是支成。我本来就是去杀支成的,可惜宁均易不知好歹,替支成挡了我一口,怪那老小子居然有元神护身,弄得我也负了伤,才放了支成一马。” “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在你家后花园么?因为你家有治伤的药,雪峰山上产的千年雪莲,宁均易全给了你爹,正好你大方,就给我用上了!”他笑着说。笑的很讽刺,看我就像在看一个傻逼。 我承认,我就是个傻逼。 他挣开了我的手,我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 “真可惜了这张脸。怎么就长你身上了。” “不问了么?问问我是谁?你不一直想问么?”语气里全是嘲笑。 我挣开他:“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扳过我的身子。看着我说:“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我默然。 他忽然哈哈的笑了起来:“怕了么?问我啊?问问我到底是谁?你倒是问啊?” 我伸手重重的给了他一巴掌。吼道: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他转过脸,又笑了起来。 忽然把我推到身后的柱子上,开始没有章法的强吻我,我左躲右躲的躲不过,他扳过我的脸,强行进入我的口腔,我反抗不过,伸手胡乱的打他,他却不放手,狠狠的吻着我,直到感觉两个人的嘴里都是血腥味,他才抬起头,擦了擦渗血的嘴角,邪魅的笑了一下,又低下头来。这一次不只是吻。 他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我拼命地打他,他却像不知道疼似的,执着的扯烂了我的衣服。 任我怎么反抗,都无动于衷,继续他手里霸道的侵略。 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快用尽了,却不能动摇他一分一毫。 开始无助的流下泪来。 原来被宠级的人一旦被抛弃,是这么的落寞。 我再也不是他捧在手里的宝,只是一个傻瓜,一个空长了张让人很有欲望的脸的傻瓜。 一个在他看来,就是用来泄欲的傻瓜。什么爱情什么喜欢,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那些承诺,不过是对一个傻瓜的敷衍,他何时说过爱我,何时说过没有我不行,原来在他眼里,我不过如此。 保护不了自己残存的自尊,就如这破碎的衣衫,一点点被褪去、践踏。 最后是被残暴的奸凌,疼痛蔓延到全身。 毫不温柔的,一遍遍贯穿着自己。 他捏着我的下巴,很用力捏的我很疼,“叫啊,你倒是叫啊,你平时那个浪劲都哪去了?” 我拼命的摇着头,任泪水不住的往下流。 他又开始埋头霸道的侵占着我的口腔, …… 不知过了多少久,也不知他要了多少次,我终于抵不住这样的狂风暴雨,昏死过去。 第十八章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了。 习惯性的伸手去摸旁边,空空的。 身上的酸痛感很强烈,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看来小蛇不在才是正常的。 他若在,我肯定会剥了他的蛇皮,拿他做蛇羹。 可是他怎么能不在呢,做完这种事,说走就走。心里免不了要怅然若失的。 他,还会回来么? 梳洗过后打算好好吃一顿,再怎么不开心也要喂饱自己的肚子。不开心时不就是要大吃特吃的么。 可是一个人吃饭好没意思。没有小蛇,很不习惯。若和阿娘,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自从那件事之后,总感觉对不起阿娘,虽然百般哄她开心,可自己心里还是说不出为什么,有些害怕见到阿娘。 现在雪颜也出了事,不知情况如何,早朝什么的,肯定是省下了。 说来自己心情不好,也还是很关心他的。朋友做到我这份上,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如去看看他吧。 到了上安宫,居然见到了宁雪浩。 自从我下山那天在上安宫见他以来他就人间蒸发了,好久没都不知所踪,现在又出来了,还是雪颜面子大,能把这尊大神镇住。 宁雪浩见了我,只是象征性的向我笑了笑,便坐在雪颜床边不理我了,这着实奇怪,这和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样,曾经我们也是一同“闯荡江湖”的搭档,更是玩得最好的哥们,见了我,开始各种抱怨或者各种吹牛才是他的本性,现在这个样子,让我不禁要想一想,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 翻阅我的惑乱朝纲计划,没见哪一件得罪他了啊,那他这是怎么了,太不对劲了,一点都不对劲。 算了,他没拿刀砍我,应该没什么深仇大恨,以他的性格,谁要惹到了他,那肯定会被他执着的追杀,直到你人头落地。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还长在脑袋上,估计没得罪他。 雪颜躺在床上,本是看着宁雪浩的,见我来了,忙叫我过去坐。 我便笑了笑,走到他床边,说:“雪颜你好些了吧?呵呵,没事就好,你昨天可吓死我了” “欢儿,谢谢你。”他声音还是很虚弱。 “谢什么谢,你有谢我那份心,还不如罢了我的官呢!”我调侃他。 他笑了笑,没说话。 “君上,国师大人求见。”成合大街进来禀报。 “叫他进来吧!”雪浩咳嗽了两声。 “既然国师大人有事找你,我就先走了,反正就是来看看你,没事了就安心了” 我笑着说,今天心情实在不是很好,就是笑,也是勉强扯出来的。 雪颜点了点头。又对雪浩说:“你也出去一下吧!” “可是,我——”雪浩刚要反驳,不过雪颜比划了了一下手,示意他出去,他便没再说什么,低头走了出去,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 往外走正好与近来的莫离擦身而过,我心里痛了一下,轻轻的说了声:“小蛇。” 他似乎没听见,直接走了过去,停都没停一下。 嗯,不回答最好,我的小蛇,怎么可能是他呢,天方夜谭。 出来后,宁雪浩对我说:“欢儿,谢谢你。”不过他还是低着头,看都没看我。 我过去推了他肩膀一下。说:“宁雪浩,我这是哪得罪你了,你这个表情。” “没”说出这个字,他还是不抬头。 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我长得太恶心了,他实在不想看我。 “那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扯着嗓子说。 结果这家伙又是看都不看我就往前走,我就紧跟其后。 走到台阶处,他便做了下来,终于抬起了头,不过还是没看我,是看着天上的云。 我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你说,喜欢上一个人有错么?”这话应该是对我说的吧,不过怎么听都像在自言自语,因为他就这样看着天发呆。 “那有什么错,若说错,只能说自己喜欢上了碰不得的人”那时茉莉是这么同我说的吧,叫我不要去爱一个自己不能碰碰不得的人。 我不信,也不听。后来他经常给我写信,每次提及小蛇,都是劝我小心。我那时就是觉得他好笨,我怎么会不知道小蛇是妖呢,我很快活。现在我发现自己很傻,茉莉说的才是对的,我要不认识小蛇,或者说不去喜欢上他,或许我还是以前的我。 相识了,爱上了,便再也走不出。 哪天别人抽身而去,只留下自己在原地悲伤。 我也抬头看着那变换的云,似乎这样便能看出个沧海桑田来。 “是啊,错就错在喜欢上了碰不得的人”宁雪浩叹道。 我不再言语,我不想问他到底怎么了,就像我不想告诉他我怎么了,或者只是这样,在爱情里感受着苦恼。 谁都有说不出的难言之隐。 回到家看着空空的屋子,很难过。 这里是那么的熟悉,却因没了那个人,而那么的陌生。 忽然感觉,他在我生命中留下的痕迹是那么的淡,淡的我找遍每一个角落,却发现,都不曾有他来过的痕迹。 却又那么的深,深的就算只是稍稍想起,都会痛得无法呼吸。 我翻遍所有的地方,想要捕捉与他有关的记忆,才发现,就是一个脚印,他都不曾给我留下,仿佛只是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你所看见的真实,就是完全没有他的虚幻。 人之所以会自暴自弃,大概就是梦醒时看到的真实。 如若不是曾有过那样真实的触感,那样清晰的记忆,我一定会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便什么也没有了。 可是身上的疼痛告诉我,不是梦,支欢,那不是梦。那个人,他要离开你了,真的离开了,连一点留恋都不会给你。 我伸手摸着那张床,锦缎的被子凉凉的,仿佛他皮肤的触感,那时,他就坐在这,仰着头,好看的侧脸照亮了一切。缎子般的长发洒了一床。他冲着我笑,笑的那么好看,那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 这才感觉,滴在手上的温热,是自己的眼泪。 是什么时候起,自己越来越不争气,把过去常挂嘴边的男儿有泪不轻弹随随便便就抛诸脑后。 那又有什么呢,说好的不会再离开都可以轻易忘记,人生处处是戏言,认真你就输了。 我是不是输的很彻底? 一败涂地 那个在赌场里所向睥睨的支欢,终于败给了自己。 小蛇,若是看到这样的我,你会笑么?笑我的幼稚,笑我的癫狂。 那个百毒不侵的我,终于无药可救了。 小蛇,你就是个骗子,说好陪我一辈子的,说好等我死了你再走。 莫离,你也是个骗子,说好对我敬而远之的。说好老死不相往来。 我捂着自己的心口,很疼,疼的快要窒息了,终于无力的倒下了,我看见你穿着一袭大黑的袍子,袍子上是烂漫的紫薇花,从袖口一路开到领边。开的那样艳,那样凄美。直刺痛了我的眼睛。你还是那样的笑容,温柔,美丽。 第十九章 小蛇,别走。 我伸手去拉你。却扑了空。 我忽然睁开了眼睛,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你,没有你温柔的笑容。 “欢儿,你醒了!”“他醒了,没事了没事了!”“少爷醒来!”嘈杂的声音真刺耳啊。 我抬眼,看见阿娘,支欣,梦儿,支了还有一大群丫鬟们围在我床边,面上都露出欣喜的表情。 “你们干什么?大早上的都跑我房里来做什么?”我想着这些人莫名其妙的行为,就很生气,好不不容易看清莫离的脸了,都被他们破坏了。 幸好只是个梦,不然小蛇的脸怎么会长到莫离身上。 我忙伸手擦了把汗。 “欢儿,你昏迷了两天了,你不知道么!”阿娘说。我这才发现,自打我说完那句话,大家都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我。 “我昏迷两天了?”我底气不足的问。 其实我想问,那小蛇有没有回来? “是啊,支了去你房间就发现你高烧昏倒在地上了,幸好发现的及时,要不——”阿娘一边说一边拿手帕抹眼泪。 现在我终于相信自己是昏迷两天了。 我握住阿娘的手“没事的,别哭了,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这时支欣递过一碗药来,看了就让人不禁眉头一皱,也太难闻了。虽然我医术不能算是上乘,可这药熬得也太失败了吧,驱寒散热药本来就苦,也不知这是放了多少甘草,才会这么难闻,又是谁发明的在这种药里放阿胶,也不怕毒死我么? 见我皱眉,支欣说道:“这可是你姐姐的日行一善,费了好大劲熬出来的药,你还嫌弃不是,快点喝了。” 如果不是我当真有病在身,看她说的也蛮真诚的,我一定会怀疑她这是不是特意抱复。 “这,真能喝么?”我看着那碗药,很是纠结。 “当然你喝了就知道了,这药可是我在你自己写的医书里看来的!”支欣自信满满的说。 我的医书…… 就是那本我立志要超过神农尝百草,尝了一百零一种草写出来的东西。而且还半途而费了。 那会还骗支欣说是宝贝,她就真当宝贝似的拿去读了,再都没还给我。现在终于用上了。 只感觉嘴里发干,咽了口唾沫。不忍直视这碗药。 “快喝吧,趁热喝,凉了就不香了。”支欣笑。 “那个……我可以不喝么?” “不可以!” “可是……” “没有可是,这里十几双眼睛看着呢,怎么能不喝啊,你让阿娘着急啊!”支欣抿着嘴笑的很阴险。我看到大家都很是期待,尤其是阿娘,居然一点都不同情我。 “喝就喝”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 味道还不错。 闻起来不怎么样,喝起来还是很有料的。 看来我的一百零一草没有白尝。 等我喝完支欣就哈哈的笑了起来“支欢你不怕被毒死了啊!” “你这么逼我,就算是鸩酒我也得喝啊!” “算你识相,生了场病变乖了呢!”支欣笑“其实那是大夫开的药方,放心吧,吃不死你!” “这个大夫,有点造诣”我夸奖道。 “自然是有造诣,才能了解你的喜好。”支了说。 “这倒是,这个大夫好,回头多打赏点。”我说。 “那等他明天来了你自己打赏吧。”支了笑。 原来我是在房间里就发了高烧,自己没发觉,再加上心情低落,才会忽然昏倒。而且身体底子越来越不好,这么点小病就能晕倒,心里也是有点害怕。怎么会这样,是不是说明我的身体开始走向衰败了? 这两天昏迷不醒把阿娘吓坏了,她大概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就是我身体质量如果开始下滑,那么过不了几年,就有可能“寿终正寝了”! 呸呸呸,怎么能这么想呢。 我堂堂相府大公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才不会英年早逝呢! 管他呢,开心一天是一天,什么烦恼不烦恼的,那就是自己作践自己。 第二天大夫还真来了。我喝了药就精神多了,见到这个大夫就又开始上下其手,油嘴滑舌了。 “茉莉你又变漂亮了啊,快快让我亲一口。”我嘻嘻的表现自己二皮脸精神。 “别闹了,欢儿,我担心你,特地从苗部赶过来,一来就见到你昏迷不醒,你不知道大家多担心。”茉莉说道。 “没事没事,你看我不好好的么?”我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现在是没事了,看你生病一直说胡话,我还在担心你呢!”茉莉严肃道。 “我说胡话?” “嗯!”他点点头,又说: “欢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那个佘药不和你在一起了么?你一直喊着小蛇别走,别走的。他离开了?” 一提小蛇,又勾起了我不开心,如果不想这个家伙,我还是可以没心没肺的,想起来难免伤心。 “茉莉,还是你说的对,自己碰不得的东西,还是从一开始就不要碰最好。”我沉声道。 他没再说话,只是握着我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分担我的悲伤。 晚上又可以一起喝酒了。 现在能和自己把酒言欢的人,就只剩下了茉莉。 喝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就同自己和小蛇的事说与他听,本来不想告诉任何人的,就得这样的事别人就算听了,也不能理解,况且,谁又真的见过妖呢,那些只有在戏台上才会有的东西,根本没人信。 可是茉莉不一样,我喜欢与他抱怨,仿佛我说什么,他都会包容,会相信。 可能他听了我语无伦次的抱怨,自己也悲从中来,开始抱怨比我还悲惨的境遇。 他说自己也爱上了一个妖,那不能说是妖,那是一个魔鬼。他身上带着全天下人也解不了的毒,就算稍一碰触,都会灰飞烟灭。 就像他给我的散魂散一样,一旦碰触,便是无力回天,可是他又像一朵罂粟,即使你知道碰了会万劫不复,还是会迷恋他的美丽,贪念他的妖娆,即使那是在一步步走向死亡,却也制止不了自己的情不自禁。 这样的爱没有回应,也没有未来。 甚至那个人,都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他问我,我们看蚍蜉朝生暮死,觉得他们根本没活过,那么渺小,那么不值一提,是不是魔鬼们看我们也是这样?是不是在魔鬼的眼里,我们的感情也如此的卑微,如此可笑?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可不是,莫离眼里,我就是这么卑微,几十年的生命,对他不过忽尔,人来人往的匆匆,根本没心思挂念,就算认识了,他的下一刻已经是我的下一生,他哪有时间记住这么多人。 小蛇眼里,去休一次眠,人间就是三年五载。 他与我生气走掉了,就是丢下我一辈子。哪怕有一天他想起来了,回来看看我,也许也只能在我坟头上放一朵花。烧两把纸钱。 茉莉的那个他,是只鸩,冷血,无情,人们说,近鸩百步者死,不光是因为鸩想你死,还因为鸩之毒,靠近百步,足矣要人性命。更何况是爱上。那样的遥遥相望,伸手都不能触及,是何等的悲哀。 茉莉叫他山茶,或许这样,还能给自己一丝丝安慰。 听着别人的故事,感受着自己的悲哀,上天是何其的残忍,那个撰写人世悲欢的司命星君,又是何其的变态。 喝醉了的人,都是疯狂的,就像我和茉莉,笑够了,两个人就抱在一起哭,足足哭了一个钟头,最后才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第二十章 大早上的就听见支了在门外敲门。我真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跟他有仇,每次我刚惬意一点,他就半路杀出来,让人不消停。 还是习惯不睁眼先摸摸身边,咦,有人? 我忙睁眼看看,是茉莉,这才想起来昨天两个人又是酗酒又是大哭的。 这时他也醒来,看见我,忙去摸自己的衣服,看完整无缺才舒了口气。 我嘿嘿的笑:“放心吧,本大爷昨天喝多了,还没来得及宠幸你呢。” 他也笑了:“还好还好,没有酒后乱性!” “啊?你还有这癖好!” “……也不是……偶尔……” “……” 我打着哈欠去开门,支了见了我,急急地说:“哎呀,你还睡呢,疆北给咱们下战书了,马上就要开战了,你还睡得着。” 唉?要打仗? “那关我什么事,你一大早叫我就是说这个啊……”我挥挥手,示意他快走开,我要继续睡觉了。 他拉住我“怎么不关你事啊,人家都找上门来了,看你还睡得着。” 我回头看他“打仗关我名声什么事,战争又不是我挑起的,再说,我们兵强马壮的,还怕了他们不成!” “你看你看,本还想找你商量呢,看你这样子,就是主战派的,我看。别的都甭说了!”他摇了摇头。 “找我商量个什么事?” “是宁将军,他跟我说让你去劝和。我看你还是去见见他吧。” “去哪?” “他伸手指了指凉亭,我一看你,宁雪浩就坐在那。” 便走了过去,茉莉也跟了过来。 坐下来我便说:“找我商量什么啊?是不是你要打仗去,找我做先锋军?我可做不来啊~” 他沉着脸说:“不用。” “劝和啊?找我?你也知道我是草包,不是外交官,这行当我干不了!”我摆摆手 “不用你动嘴,你只要点个头就行。” “点个头?就不打仗了?” “嗯!” “有这好事?” “嗯!” “你别光嗯啊,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了啊,你真当我是白痴啊!”我扯着嗓子说。 “昨天君上收到了疆北来的国书,一封信里有两个有两页纸,一页是求亲函,一页是宣战书。” 我看看他,又看看茉莉,“是不是……要娶我们家支欣啊……”需要我这个一家之主点头同意?要不就打仗? “是你……” “哦……”我呼了口气。 我就知道,这小子说不出什么好事来,最后一点希望也被他打破了,还是找到我头上来了。 那瓦邪那个王八蛋,我道他说娶我只是吹吹牛,他娘的他玩真的。 “那就打吧!”我挤出一个自己感觉还挺好看的笑容。 茉莉的手搭在我胳膊上“欢儿……” “没事。”我安慰他。 “可是你笑的比哭还难看……” 宁雪浩看着我们两个,有点无奈:“欢儿,对不起,我知道这样逼你不好,可是君上刚登基不久,就主战,这样对他很不利。他纵容你当个草包丞相已经引起很多人的不满了,要是现在又贸然开战,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况且我们这些兵士很多年都没上过战场了,疆北的人确是长在马背上,这仗真打起来,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是疆北对我们宣战,我们为什么不打?就这么懦夫?”我喊道。 “他们的国玺是印在求亲函上的,君上不愿意你去疆北,又不能让你背上骂名,如果开战,只能我方主动。你也不想满朝文武都知道,疆北是因为求亲不成才跟我们打起来的吧?” 如果雪颜不答应这门婚事,那他就不会拿出疆北的国书。也不能公然调兵遣将攻打疆北,就是增加疆北通道玉门的驻兵都变为挑衅。到时疆北发兵攻过来我们只会措手不及。如果他拿出那封国书,再与疆北宣战,那么我和他都会成为千夫所指得罪人,因为我一个人,陷天下于水深火热。不管怎么说,这封国书是见不得人的,因为我承受不起。 就算是拿出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疆北公然挑衅,我面子上也不会好看,况且这帮文武大臣们,巴不得我早点滚蛋,肯定力荐我和亲。 总之,那瓦邪是抓住了我们不敢把那求亲函交出来,才会这么做,不过是要人偷偷摸摸把我送去疆北,他保证以后的朝贡会翻倍,以后绝不闹事。 我若不愿,就会打仗。 就算打仗,他也不一定会输,他们疆北人本来就在马背上长大,就算输了,也不会伤亡惨重,倒是我们宁朝人,过惯了安逸生活,受不得血雨腥风的。 战争打响,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自古就是可知的。 是不是我必须得嫁? 我又扯着脸皮笑了笑:“那就打仗吧,别说了。支了,送客。” 说完我拉着茉莉回了屋,留宁雪浩一个人在那愤怒去吧。 不是我狠心,自从知道自己命里的预言时,我就恨透了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凭什么我一定要顺着别人的意愿走。我拼命地折腾,叛逆,顽劣。 我只是不想屈服。可是有什么用呢,我早就知道,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我们谁也斗不过天。如若天要亡我,我当从之。可是我们同样身为同类,我不允许任何人安排我的命运,谁也没有资格在我的生命中指手画脚。 这样想着,就会对那些逼我的人感到厌烦。不仅是此时的宁雪浩,有时候对雪颜也是。 茉莉说,人是善变的,一会这样想,一会又觉得不对。绕来绕去,就把自己绕矛盾了,到最后,可能原来的自己是个什么样,自己也不晓得。 我现在这样想,也许过阵子又欢欢喜喜的跑去疆北了呢。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不过没关系,人虽善变,其心永恒。人的本性永远也变不了,不管将来如何,他都站在我这一边,做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这种东西,也是很奇妙的,一见如故。就像我和茉莉,一开始就已经交付彼此真心和信任,很庆幸,我还有这样一个朋友。 闷闷的和茉莉呆在家里,实在无聊,便和茉莉切磋起来。他教我用毒,我教他赌钱,斗蛐蛐。 两个人在一起暂时忘了不快,玩的不亦乐乎。 直到疆北的战报到了成合,那是宁雪浩找过我之后的第八天,战争终于在边关打响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和茉莉制作“雄黄杀虫散” 打仗的事我不是不关心,但也没上心。忽然听来,还是有一点点小惆怅,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我,在边关有了一场战事。那些故事不都应该发生在历史上的几大美人身上么?看来我得去照照镜子,看看我这哪里来的好苗子。 第二十一章 开战不久就不断有紧急军情传来成合。 茉莉也草草准备一下就回苗部了。 我自己又是百无聊赖,一个人发呆。 现在马上就是秋试了,支了也之乎者也的开始认真读一读书了。 这小子整天装的很忙,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他几乎可以过目不忘,才不用天天看书呢,他就是想偷懒,怕我又拿他做实验,搞些自己研制的毒药给他吃。 不过不他也不陪我玩了,我还真是不知道干什么去,现在和宁雪浩生气了,他又去了边关战场,雪颜么,实在不想见他,自从宁雪浩找过我以后,我也没有再去上朝了。 看来大家都容不下我。 也不知道外面的流言蜚语散了没有,真想出去走走啊,已经好久都没出去了。呆在家里都快憋出角来了。 上次乔装失败以后,我对乔装也失去了信心。 自从有了小蛇以后,我都忘了自己还可以找女人这事了。真是退化了了啊,虽然我以前也只是看看,没摸摸。 现在去喝花酒好了,反正也没事干。就吩咐家丁给几个以前的狐朋狗友传了话,一起去醉香院喝花酒。 料想街上的人还没消除对我的怨恨,我还是走后门坐轿子吧。这样不容易被发现。 到了醉香院发现这帮家伙来的都够早的,一听说是我请客,都“拉家带口”的,把自己能叫的人都叫来了。 我就吩咐随从们自己挑姑娘去吧,我付账,然后和这帮弟兄们弄了一桌好酒好菜,看红牌秋婉跳舞。 这个秋婉可是个让人烧钱的主儿。她一直以舞技出名,人也长得漂亮,据说还是成合三大美女之一呢,卖身不卖艺,哦,不,是卖艺不卖身。其实吧,大家真心是都愿意看他跳舞,怎么觉得都是一帮人看他跳舞比一帮人上他有意思多了。 所以也乐此不疲。 这样还能和大家聊聊天,互相调侃调侃。 “唉,支欢,干丞相有意思吧?自打你当了官,都不出来玩了,见你一面也不容易了啊,这你就不够意思了,也不帮衬帮衬兄弟们。”张卓吆喝道。 他要知道他老爹在朝堂上被我气得半死,他估计现在就不是这么说了,肯定揪着我衣领叫唤:支欢你个小人,想气死我老爹是不是! 想想那场面也够吓人的! “你想干啊,想干明天跟君上说说,快让你替我吧。老子早就干够了,你没听外面骂我吗,那些文武百官的拿我当眼中钉肉中刺!现在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都快混不下去啦,你说你们也没人帮我说句话啊!”我说道。 “那帮王八蛋就是看人好了他眼红!狗养的!”张卓骂道。 李沐泽也跟着起哄:“可不是吗,说,哪个不长眼的老是刁难你,咱们兄弟们去轮了他,给你报仇!” 这么一说大家就开了锅,都吆喝着要给我报仇。 我能告诉他们就是他们的老爹们么?看他们骂得这么尽兴,我心里别提乐成啥样了,你们就骂吧,用力骂,反正骂的都是你们亲爹。 他们似乎也忘了自己身份了,这人吧一喝多了就是容易冲动! 就这样边喝边闹的,时间过得还是很快的,喝的差不多了,就一人抱个姑娘,准备干正事了。 以前我和她们闹闹有时就找借口跑了,有时叫了姑娘进房也是各睡各的,她睡床我睡软榻,完事还得给点封口费,免得说出去都以为我不行。实在走不了还有支了背我回去。 这次也是。习惯性的说有事,他们倒是没拦我,都顾着亲亲小美人去了,可是有人拦了我。 头晕晕的看不真切,但确定是个女的。 支了不在,我自己也确实没力气跟他耗着。 “支公子,让奴家服侍你可好?”那女的说。 “算了,我要回去了。”我醉醺醺的说着话。 “都成这样了,还回去做什么,留下来让奴家服侍您吧,奴家倾慕你很久了,你每次都不给奴家机会,奴家都恨死你了!”那女的撒娇似的说的不停。 实在有些烦人。 “行行行,不回去就不回去吧!”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现在不需要给任何人一个交代,我只剩下我自己了! 从小到大没有抱过女人,也不知道抱女人是个什么滋味。不过今天我也确实没兴趣尝试,一来一直喜欢男人,就知道纠缠莫离和小蛇了,很少关注女人,觉得女人唱唱歌跳跳舞,欣赏欣赏就很好,真要谈情说爱来,还真想不出是个怎样光景。二来我这喝完酒自己都软趴趴的,真是立不起来。 醉香院是成合的大馆子,除了女侍也有不少小倌,张卓倒是时不时来那么几次,我却实在没胆尝试。主要还是因为莫离,那时候女人都懒得想,何况男人了,更不可能,我以为莫离就是我的神。 不过最后还是放下了,活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喜欢自己这一点,就是心态好。总能想着法的自我安慰,或者转移注意力。不管心里有多想,只要强迫自己终止的,都不停的往那上面扣帽子,为自己筑一道墙,麻痹自己,久而久之,也不感觉有什么不好。只是偶尔对别人笑着说时,心里会很痛。我说莫离不好,其实我明明知道他不可能是那样的,还会假装他就是,这样我就会理所应当的去认为自己很好,做得也很好。自己有时也搞不清出这是个什么心态,可以说是自我放逐,也可以说是乐观开朗。 试试女人也没什么,没什么。 你都不要我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好,没有束缚,不用解释,就这样放纵自我,我本来就该这样的。李沐泽说的对,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入青楼。 有什么不快,发泄发泄就好了。 果然他的银理也不是全都不对。 便随那女的搀着进了房。 女人的房就是香啊~浓浓的香。不像男人,什么都淡淡的,不像小蛇,连身影都是淡淡的。他身上是什么味道呢,我不记得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味道,就算是汗流浃背,也甭想从他身上找到一点味道,所以他的存在那么虚无,虚无到他一离开,我就找不到关于他的一切了。 我不记得他的味道,我连他的味道都忘记了,可是我真的回忆不起来,他给我留下什么味道,也许只有桂花糕的甜味,是他留给我唯一的味觉。 那时他倒是说我身上有花香,我说什么花,他说紫薇。我就笑,男人怎么可能有香味呢,人家都说臭男人臭男人的,男人是臭的才对。你闻到的紫薇花香,是院子里的紫薇花散发出来的吧。 他说紫薇花香那么淡,怎么可能飘这么远,还飘你身上来了,在家时也有,难不成你家后花园还养了紫薇。我说这到没有,不过身上有香味太女人了吧。然后就扯着鼻子在他身上蹭,要闻一闻他是个什么味道,他咯咯的笑着,叫痒。又说自己可没你那么香。不过我确实什么味道都没闻出来。 想到这些,我不禁的笑了。 许是闻了那熏香感觉自己更迷糊了。 便贴在那女的身上嗅,想要闻闻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不过这个女人好有个性啊,把屋子熏得这样香,自己却一点脂粉味都没有。 “你倒是清高,别的姑娘都香的紧,你怎么一点味道都没呀!”我伸手刮了他鼻子一下。 奇怪,刚才她还比我矮了一截呢,这么快就比我还高了,这么高的女人,也可以出啦服务,还真是奇特。估计那会找个漂亮的引我进屋,现在趁我不清醒,弄个拿不出台面的糊弄我。不过现在全身软的厉害,天又这么热,实在没有力气计较,对付对付吧,反正好不好看我也看不清楚,本来就晕乎乎的,现在灯光又暗,什么样都没区别了。明天早上再找老鸨报仇。 就算敷衍我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刚才还穿的粉粉嫩嫩的,现在就换了了一身黑。欺人太甚。 唉,算了吧,忽然很有欲望,可能喝多了就容易有这种想法,连茉莉都搞什么酒后乱性呢。 “小美人儿,怎么这么快就换衣服了,来让大爷好好看看。”我伸手摸着他的脸。他没动,似乎皱了一下眉,样子像极了小蛇。 “你说换衣服啥用,咱们不还得脱么。”我伸手去脱他衣服,其实自己也热的要死,巴不得赶紧脱了干净。 人喝多了就容易产生幻觉,连好好一女人我都能给看成小蛇,所以脱衣上床什么的也不是说不过去的吧。 他还是一动不动的。 “美人儿,这就是你不对了,别光站着不动啊!”我说道。 “我才走了几天,你就这么饥不择食了?”他忽然对我说。 怪不得老鸨给我玩偷梁换柱呢,合着这姑娘说话都这么爷们,难怪只能这个时候出来伺候伺候,要在正常情况下,还真没人消受的了。不过他这身材我喜欢,和小蛇差不多高,胸也平平的,更像了。 我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和小蛇还真是像。要是每次喝多了都能有这幻觉,天天来这醉香院也不是件坏事。 然后抬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美人儿,你一说话,就不美了,咱么还是办正事吧啊~”我继续脱她的衣服。 不行了,真搞不懂是她太像小蛇了还是我太想小蛇了还是我真寂寞了,反正现在就是想狠狠的抱她。 这家伙自己不脱衣裳,我也使不上力气,真是犯愁。 也不能就这么耗着。还是从接吻开始吧。吻尽兴了,自然就开始下一步骤。嗯,我也挺有经验的么。 于是咬上他的唇,开始细细的吻了起来。唔,原来接吻的感觉都这么像。吻了一会,她忽然把我推倒在了床上,开始疯狂的回应。我想自己这招还挺管用,又想着醉香楼的姑娘倒是热情,这么快就主动起来。 他一路边吻边脱我衣服。我也不占下风,解了他腰带,开始胡乱扯他衣服。估计他自己也看我废物,自己把衣服全扒了,够豪放。 然后就是不断地疯狂。 感觉像是她上面我下面我上面她下面的,最后我都忘了自己是怎么上她的,反正就是感觉很刺激也很享受吧。至于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自己也不知道。 第二十二章 早上腰酸背痛的回府了,真不知道,原来和女人也是这么累的。 只能说醉香院的姑娘猛于虎啊。至于昨天我是怎么累的腰酸背痛的过程基本记不清楚了,只记得老鸨给我换了姑娘,还很合我心意。早上也见房里就自己,估计那姑娘也知道自己见不得人,就提前走了。 看在自己还满意的份上,就没找老鸨算账,直接回来府,看来今天我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养精蓄锐。 下次再去,直接点这个姑娘好了。 “哎呀,少爷,你可回来啦!”我这屁股还没做热呢,支了就跑了进来。现在我怕死这个家伙了,我发现他一来找我,绝对没好事。 “你……你……你给我闭嘴,不许继续说下去!”我要在他说出来之前阻止他。 “我是不想说啊,可是人家国师府的人在外面等着呢!”支了嚷嚷着。这家伙,每次都这么聒噪,我打认识他以来,他唯一一次在我跟前认真严肃恐怕就是先君驾崩的时候,他不知道和我阿爹密谋了什么时有过那么一次吧。 后来我问他,他也聒噪的扰乱我视听,没有诚实交代。不过我猜大概是为雪颜夺权的事,具体干了什么就猜不到了。 这家伙表面聒噪,其实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似乎从来不会说不该说的话,一句都没有过。 有时候,你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他在我面前像个朋友似的奴才,会顶撞我,奚落我,也会一心一意尽心尽力保护我。在别人面前,有时威严,有时恐怖,反正不是这幅样子。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 “不知道,就说带你去国师府一游,你以前不天天巴望着大国师见你么,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可别错过了啊!” “你胡说什么!”我敲他脑袋。 不过莫离找我,肯定没什么好事,知道没好事也不能阻止自己打好奇心啊。见见也是好的。已经好多天没见到他了。 不过昨天好像还梦到他了。 便入了国师府的轿子,随莫兵去了国师府。 进了院还和原来一样,没什么变化。也是,谁没事就琢磨怎么弄院子啊。就说我家,连阿爹去世,那缠在门把手上的红段子也没拆下来。反而一直换新的。阿娘说阿爹喜欢。所以阿爹走后,家里什么都没变,就仿佛他还在似的。 这次莫兵把我引到了看似莫离书房的地方。我进了屋,见他背对着我,在看墙上的一幅画,一幅肖像画。画里的人淡淡的笑着,脸很干净,还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那是我此生画过的最好看的画。 我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道:“裱起来了呢,我昨天还梦到他了!” 其实现在很想冲过去揍他一顿,我已经尽量劝说自己,这两个不是一个人,根本就没有交集,除了眼睛,他们什么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是一个人。莫离不会这么变态,装成另一个人来欺骗我。他怎么会干这种无聊的事呢。小蛇只是走了,离开我了,再也不回来了,莫离就是莫离,小蛇就是小蛇。明明知道他们就是一个人,可是这样想着就会很好过,就会不那么失落,不那么想弄死自己。 但这样都不可以,他就想硬生生的撕破这层窗纸,看到我发狂的蠢样,嘲笑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他耍的团团转。 其实我此刻已经不想弄死自己了,因为我想弄死他。 可是我告诉自己,我要镇定,一定不能让他看到我出丑的样子,那样就正满足了他的心愿。 “是么?我也刚好梦到了你!”他回过头来,还是那好看的笑容,不过这次不是小蛇的衣着,也不是小蛇简单随意的系发。那是国师才有的紫薇花黑色衣袍,和我没见过的繁复发式。虽然与以往不同,可我还是只能赞叹,很美! 就如黑夜里走出来的魔鬼,虽然美丽,却让人窒息。 我想他回头那一刻我的脸一定白的吓人,不然他不会露出那嘲讽的笑容。 手一直在抖,不知道是被自己气到了,还是被他气到了。很难受,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的小蛇从来不会用那样的表情看着我。他现在一定很瞧不起我,一定嫌我是个窝囊废。 不行,我不能让小蛇瞧不起我,我要镇定。 我扯出一个笑容“终于见到完整的你了,莫离,很高兴见到你。”其实我知道,自己的声音都在抖。一直不愿意接受的现实,还是被他无情的打破了。 我从始至终都没明白过来,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走到的这一步。 我甚至想不起来,我们真的有吵过架么? 难道他是莫离,我是支欢,我们就该划清界限,彼此对立。 可是在他离开那一刻,我的心就开始往下沉,预感着我们的不可能已经开始。预感我们将来的陌路。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的确定,这不是预感,这是真实。 没有为什么,只是真实的绝决。真实到,根本不用问原因。 他,不再是那个他。 他看着我,只是那么讽刺的笑着。比我每次见到的莫离还让人失落。 然后眼前的景象忽然变化,西风烈烈,吹在耳旁。 放眼四望,是荒凉而贫瘠的土地,土地上是望不见尽头的尸体,血水在他们身下流出,有的已经发出腐臭的味道,苍蝇们流连其间,甚至能听到嗡嗡的声音。血把大地染成了红色。将士们的尸体就这样交错叠加。 倒下的旗杆,上面是破碎的大旗,旗上的“宁”字已经不再完整。 我从没上过战场,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抱有的感情是何种,只是很无奈,难过和心痛,什么都有,错综复杂。 但最真实的感觉还是恶心,我低着头吐了起来。我以前就算是喝醉酒也不会这般吐,只是这时,见到这些,是自己都抑不住的恶心。 我想逃离这里,这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可是逃到哪去呢?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 我拼命地狂奔,可是莫离挡在了我的前面。 他伸手指着尸横遍野的前方“这些人都是为你死的,你不知道么?” 我用力的推开他,冲他喊道:“你胡说!” 他笑了笑还是那讽刺的样子:“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这里是玉门,宁雪浩就在前方三百里,你可以去看看他。” 我拼命的摇头“我不去,我不去,送我回去!” 可是话刚说完,我已经站在了宁雪浩跟前。 “欢儿,你怎么来了?外面都是疆北的兵马,你是怎么过来的?”宁雪浩看着我说。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我看了一圈,没见到莫离。 我也没回答宁雪浩的问题。 “将军,疆北又开始进攻了,我们怎么办?”帐外有人报告道。 “死守!等待援军。”宁雪浩大声命令着。 “雪浩,这……是怎么了?”我指着他肩膀上的绷带,上面还有血。 “哦,疆北军攻过来的时候,不小心中了那瓦邪那孙子一箭,还好,不是什么要害。”他说着苦笑道。 我伸手摸了摸“疼不疼?” 这个人是我兄弟,即使我们吵架了,他欺负我,埋怨我,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关心她,他也关心我,那种十几年的感情,还是泯灭不了。 “不疼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跑过来的,这么危险,你一个人怎么就这么跑过来了?”他握着我的说关切的问。 我笑了笑,自己也感觉笑的勉强。 “雪浩,我们……是不是输了?”我吞吞吐吐的说。 “嗯,现在算是吧,我们被包围在这葛尔木山已经三天了,如果救兵再不来,可能就撑不住了。我中了那瓦邪的奸计,和杨老将军分开了,现在也不知道他那边情况如何,要是也中了计,估计我们就没希望了。” 他叹着气,很是无奈的样子。 “都怪我自己年轻气盛,自作主张,才会中计,欢儿,你还是怎么来的就原路逃出去吧,我怕……”他看着我。 我笑道:“我倒想逃出去,你看我逃得出去么?” 他不再说话。 过来一会,他说:“欢儿,对不起,那会逼着你嫁他。我出征之前才想清楚,一个男人,被逼着雌伏于另一个男人身下,是何等的屈辱。旦分有点血性的,都会誓死不从吧。大宁思想开化,我们以前又经常出入醉香院,我就觉得这种事不过就是男的和男的谈恋爱,应该再正常不过。可是后来我才知道,若是被逼着要一个男人去讨好另一个男人,那还不如自杀算了。” “你那时拒绝我,我还生你气,现在想想,我怎么这么混账,逼自己的兄弟去给畜生做娈童。你那时就该拿把刀剁了我!” “雪浩……”我看着他,不知道这家伙思想怎么变得这么快。不过看着他愧疚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况且他起色看起来并不好,让人有些心痛。 “欢儿,我现在才知道那瓦邪就是个畜生,那种人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跟了他,你放心,就是拼尽最后一口气,我也要护你周全。”他看着我,说的很真诚,我信他。 但是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第二十三章 “宁将军,不好了,疆北军又攻进了五百米,我们怕是受不住了!”一个士兵冲了进来。但是看到我这那一刻他愣住了。 宁雪浩也愣了一下,抽出桌子上的剑就朝那个士兵刺去。 “雪浩!”我急忙喊住他,那个士兵已经吓得坐在了地上。一直往后挪,挪出了军帐就跑了。 宁雪浩要去追,我拉住他“你干什么,自己人也杀!” 他要挣脱“他看见了你,他不死,你就完了!” “我完了?”我疑惑道。 我还没反应过来,军帐外面已经开始聚集大量的人,叫着我的名字。叫我出去。 “被包围后他们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知道了那瓦邪只要你一人,就退兵,就开始不停的抱怨,士气也开始低落。现在知道你在这,他们肯定会来逼你的。”宁雪浩说完提剑走了出去。 我跟在后面也出来去,正见到他一剑刺死了刚刚那个士兵。不禁目瞪口呆。 “支欢,你这个妖精”“支欢,都是你害的”“把他送去疆北军,我们就没事了”“送去疆北军”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刺着我的耳膜,任宁雪浩杀鸡儆猴,已经没有作用了。如果不是宁雪浩把我搂在怀里,我一定已经被这帮穷途末路的将士五马分尸了。 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感觉全身都在颤抖。 我错在了哪里?我吼道:“你们的生死关我屁事,凭什么为了你们我就要牺牲!”我也是被害者。我好好的混日子都不成么?为什么是我?就因为那瓦邪看上了我? 我吼完人群更是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没有一句好话。 最后宁雪浩保护的紧,那帮人靠近不了我,就全都跪了下来,把刀架在脖子上,说什么不把我交出去,他们就以生命维护宁朝的尊严。 说的多么冠冕堂皇,不过就是把我交出去,保他们一命。 “你们……让我想想……”宁雪浩艰难的说出这句话,然后直接把我拉进了帐篷。 “欢儿,你快走!”他提剑就朝军帐后面砍去。人都集中在门口了,后面没人。可是我知道,逃不掉的,只要我逃,他们就会发现,就算真逃了,宁雪浩又怎么交代?还有出了这里,便是那瓦邪的人。我哪也去不了。 我摇了摇头,说:“雪浩,你,让我想想……你先出去吧!给我点时间。” “欢儿你——”他欲言又止,我知道,他也没有办法。 “没事。”我死命的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宁雪浩出去后,莫离就现身了! 我抬头看着他:“这样你满意了么?” 他摇了摇头“欢儿,这样我不满意,我是要你和亲,可是不是这个样子,我可是希望你欢欢喜喜的嫁过去!”他怎么说的出这样的话,我是他的,他也是我唯一爱过的人,他怎么就这么狠心一步步比我入悬崖。 “欢儿,你自己失去过亲人,你知道那滋味不好受,你看看战场上死的那些人,他们的亲人遍布着整个宁氏王朝,那是有多少人不好受,你可想过。他们不过因为你一个人,就要埋骨疆场,亲人们甚至连尸体都看不见。宁雪颜昏庸,为了你不惜生灵涂炭,可是你自己呢,你怎么忍心。” “他们的生死关我什么事?凭什么是我?我没要任何人为我死。”这就是所谓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莫离,你就喜欢看我崩溃的样子对不对,你做到了,我又输了。说好的镇定,还是被你轻而易举的打破了。 “你还是这么自私。”他笑道。 “为什么是我?”我问他。为什么你要针对的人是我?为什么你要加诸于痛苦与绝望的人是我? “你不必知道!”他看都没看我。 是心虚了么?还是愧疚?莫离,明明你一个人,就可以摆平这一切,对不对?你不过是想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我推出去。看着我走投无路,看着我痛苦哀嚎。到底你是有多恨我?要这么对我?让我爱上你,得到你,再绝情的踹开我,比报复还疯狂的折磨我。我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你。 最后,你连一个理由的不屑于给我。 好,如果你喜欢,我便去做。我承认我贱,哪怕你此刻如此对我,我还是会义无返顾的去爱你,即使你要我去死,我都觉得只要一个理由便好,如果现在你连理由也不屑于给我,我还是会觉得,没有理由也好,我还可以心安理得的爱你。不管是生是死,我都逃不开你的那双眼睛,是温柔也好,嘲讽也好,他就印在我心上,即使烈火焚身,最后烧毁的才会是他。我会好好珍藏,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都会把他放在最重要最安全的地方。 不过可能,我再爱你,再听你话,我也是叛逆的。我惩罚不了你,也不忍心惩罚你。那么只能,惩罚我自己,惩罚他人。 不讨你喜欢的,本来就罪无可恕。 “好,我答应”我颤声说道。 然后捡起那把被宁雪浩丢在地上的剑,从宁雪浩砍开的帐篷口子走了出去。没想到外面的人还是跟了上来,宁雪浩也跟了上来。 我回头,剑尖指向一个士兵的喉咙“那瓦邪在啊?” 他颤抖的指了指西北方。我便提了剑,头也不回的向那个方向走去。任宁雪浩叫我,还有那帮士兵跟着我。可是莫离不在,我知道,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看着我。 宁雪浩还是比我快,挡在了我前面“你要干什么?” “去找那瓦邪,你不用管我,我想通了,这才是我该做的。”我与他,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不许去!”他吼道。 我回头,冲那帮士兵说:“不是要把我交出去么?现在我自己去,拦住你们将军,别让他坏了事。” 那帮人一听我这么说,一拥而上,把宁雪浩围住了。我便继续朝那个方向走去。身后还是有很多士兵跟着我,看来真是怕我跑了。还有宁雪浩不停叫我的声音。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不要我去和亲的,可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在心里说了句:宁雪浩,谢谢你。 可能再相见,就要下辈子了。 一直走到两兵交战处,并不是很远,看来不下一时三刻,这个地方就守不住了。我喊道:“支欢在此。” 然后我们这边的将士全都看了过来,这算不算是给他们的一个惊喜呢? 那瓦邪也示意士兵停手。 他今天也没有穿他暴发户的衣服,大概战场上实在不适合那种装束吧。今天着的是一身紧口紫衣,手臂和裤脚缠上白色衣带,很利落。头发一缕缕的系成蝎尾辨,额前绕过一根紫色的发带,这俨然是上阵杀敌最好的装束。宁雪浩今天的打扮的倒比他他差多了,见他骑在高高的马上,烈风撩起那飞舞的发带,居然很好看,一点也不狰狞,这是我见过的,那瓦邪最帅气的样子。 他就那样远远的看着我,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也不想去猜。 我只是直直的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两边的士兵识相的让出了一条还算宽敞的路。我提着剑,其实手一直在抖。 我反复的告诉自己要镇静,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我还没活够。 见我过去,他跳下马来。 只有两步之隔,我看着他,他今天确实很帅,其实我读不懂他眼里流露的情绪是什么?不是得意,也不是胜者的骄傲。 可是当我把剑刺进他胸膛的那一刻,我读懂了那一刻他的表情,居然是松了口气一般的开心。 我没想过他会不躲,也没想到下一秒它会下令谁都不许动,放我自由离开。然后他才下令撤兵。 剑刺下去时我是下了狠心的,牟足了劲,就想教训教训他。可是真的听到哧的一声后,我才知道,他是真的没躲,而且根本就没打算躲,他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等我来杀他的么?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回答我这个问题。只是自己的手一直在抖,抖得厉害。为什么刺下去那一刻我没有抖,是不是我抖了,就不会看见他的血溅了我一身? 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后悔刺了他,或许是他那一刻的表情,让我忽然很难过。仿佛自己才在狠狠地践踏别人的真心,就像莫离践踏我的那般狠绝。 我甚至有点茫然无措,甚至在责怪自己,支欢,你都在做些什么? 第二十四章 莫离把我带回来时,我还处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他说:“我没料到,那瓦邪居然临阵倒戈。”像是说给我听的,也像说给他自己。只是我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我也不想再明白。莫离,你要的爱我给不起,能给的我都给你了,你还要什么呢! 我没有回家,穿着那身染满那瓦邪血的衣服,跌跌撞撞的进了宫。我要告诉雪颜,和亲就和亲吧,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自己得不到的幸福,不如成全一个和自己一样不幸的人。 雪颜见了我先是震惊,听我同意和亲就变成了震怒。他现在和宁雪浩很像,态度立场都很像。可是我决定的事,便要做好。莫离,你决定的事,当然也没人忤逆的了。 莫离,你不是希望我自己愿意嫁过去的么,这样,算不算一种成全。只是我能给你的也就剩下这些了,如果那瓦邪死了,我便嫁去为奴,为他守灵扫墓,若他活着,活着我又当做什么呢?我想不出会是什么样,不过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已经这么坏了,再坏不过是丢了性命吧。 我觉得过多的交代似乎没有意义,我也根本不想和雪颜讨论过多的让与不让。我觉得我只不过是来通知他一声,那瓦邪,我嫁定了。 多么可笑,一个男人,主动去雌伏于另一个男人。 这种事,我以前不就干过么?还能可笑成什么样? 雪颜终是坳不过我的坚决,同意了。其实这对他来说,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他本来就应该欢欢喜喜的答应才对。 情之一字,害人匪浅。 开元初年冬,丞相支欢与疆北那瓦世子那瓦邪情投意合,结为百年夫妻,疆北一族为表忠心,许诺每年朝贡加倍,这是宁氏王朝历史上第一次以官员为使和亲,也是第一次以男人为和亲对象的和亲仪式。 这是我嫁与那瓦邪为夫之后,宁朝史官笔下的一段记叙。 而那时,我也知道了,就是支欢媚主,都不过是莫离的一步棋,我沉溺其中,竟不自知,还把他视为自己的最爱。 成亲, 是两个月以后,那瓦邪大难不死,欢欢喜喜的养好了伤,等着娶我过门。 我穿着大红的喜服,挂的满身首饰,出发去了疆北。 由于文化的不断融合,拜堂仪式虽不尽相同,却也差的不远,最后都得送进喜房。这那疆北和疆北王妃也不知道是脑袋不灵光还是真把那瓦邪宠上了天,居然欢欢喜喜迎接我这个准儿媳夫。 看来那瓦邪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么。 我就没那么简单了,我再蛮横,在阿娘面前也得百依百顺,这个想法一提出,他就开始哭鼻子抹泪的,虽然没一哭二闹三上吊,却一直自己呢喃着造孽啊什么的,听得心里也不好受。 又是再三追问佘药跑哪去了,我们到底怎么回事。 让他接受我喜欢男人已经是一道坎了,直接提出结婚也确实没有顾忌她小心肝的承受力。不过不管小蛇还是谁,我都搪塞了过去,这样我也没机会毁坏雪颜名声了,不是一石好多鸟么,大家都如愿了。 最后我从战局和整体形势上出发,终于劝服了她。 倒是一直喜欢和我拌嘴的支欣,好几次哭肿了眼睛。她要不这样,我还真不相信我们是亲姐弟呢。 最后离开时,她递给我一把匕首,她说:“支欢,天下人的事有天下人管,你算什么,你凭什么为天下人牺牲,你若是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你。我们不欠任何人的,若是我们走不出这片土地,便一家人死在一起,好不好。你心里怎么想的,能不能说实话。” 他说这话,还真是和我以前如出一辙,想来还是双生子啊,连价值观都一样,这倒是我平日里小看了她,这样的她,还是值得那帮痴情种在我家门外等上一等的。 我把玩这那把做工精美的匕首笑了笑“支欣,你这礼物我喜欢,你看,还是你是我亲姐,送东西都这么和我心意。我心里想的,便是流着一样血的人还真是像,可是我又想,你千万不要和我一样,说到底还是对你们放心不下,所以支欣,你要我心里话,就是有一天风风光光把自己嫁出去,让你弟我骄傲骄傲,也让阿娘享享清福,我以前没少气她,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你做不好,我可会拿着这东西回来收拾你的。” 我在他面前晃了晃那匕首。 她就又开始流眼泪了。女人这东西,还真是麻烦。你说什么都有可能惹哭他。感性的像只猫。 之前雪颜也来过一次,无非还是劝我后悔还来得及。其实我找完雪颜也确实后悔了,后悔归后悔,做得这个决定我倒当真没想改变。 后悔不过因为那瓦邪没死,心里的负罪感就减轻了,就会觉得嫁不嫁也没那么重要了,总是被莫离牵着鼻子走,于心也有不干,想想还是很来火的。但是,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依靠谁。 没了小蛇,我的世界仿佛都荒芜了,没有方向,就算知道方向,前方还是一样的寸草不生,去哪里还有什么分别。也许我离开了,也是一种最好的逃避,不用看到莫离,也就不用去想起。 可能我又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总以为自己什么都看的开,什么都无所谓,可是还是很难受,以前我觉得,人生气或者心情不好,就山吃海喝,那样就不会难过了,但是不行,我以前这样认为,是因为我还没有真正的体会到那种生气绝望带来的痛楚,人一旦气极,是根本就吃不下的,连嘴都懒得张,更甭说把放到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不想张嘴,也不想说话。 那时候去找雪颜,也是一时冲动,乱做决定。后来想想莫离加诸于我身上的莫名其妙的惩罚,还有他和那瓦邪不知谋划的什么阴谋诡计,心里就实在堵得慌,只能一天天的自己憋闷着,这一点,身边的人可能都已经看出来了,比如自己对着一桌饭菜唉声叹气,叹够了转身回屋睡觉,根本连筷子都不会拿起,要是以前,我可能生气了会掀翻桌子,现在连掀桌子都没有心情了。 雪颜见了这样的我一直皱着眉头,我看得出他很不开心。可是在别人面前,我都尽量装的开开心心的,不想大家为我担心,其实嫁人这事,我倒真没想反悔,后悔不等同于反悔。 这条路这么走,应该算是最好的收尾。 只是我可能还是表现的不太好,就算我在大家面前笑,假装快乐,还是不能免去他们一个个怜悯的表情,就像支欣哭个没完没了,还有雪颜的愤怒,阿娘的无奈心痛。 还有支了,死活要跟我去疆北,但是不行的,我怎么能明知是条不归路,还带上别人呢,倘若我死了,他怎么办,况且,哪有一品大员出嫁,带着五品状元郎陪嫁的,现在的支了,已经通过秋试,正式踏上仕途了。我说:支了,以前我没少胡闹,得罪的人也多,以后我就把支家托付给我你了,你就在这好好的守住这个丞相府,我等着你当丞相,保住门口那块牌匾呢。 这样更好,把一个自己不想要的重担,轻轻松松摔在支了身上了。 至于宁雪浩跑哪去了,我也不知道,那时的心情,哪有闲心追问他去哪里,后来才知道,边关战后,他没回成合。 我走时,那帮狐朋狗友们倒是来道贺了,我装的很开心,还豪言壮语的同他们说:“兄弟们,等我上疆北开辟第二”战场“,以后把你们都带去玩疆北的妞。” 就这样,我坐在了那瓦邪为我准备的西方里头。 他那次离开成合时,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得到我,他成功了。 不过,他也别想高兴的太早,我自有办法修理他。 他进屋时,我正趴在桌子上吃桂花糕,是从成合带来的。 出嫁之前,我的郁闷已经达到了顶点,基本上三天都是不吃不喝的看着桌子上的紫薇花苗发呆,那是前一天夜里,下了大雨,我忽然想,我和小蛇之间,可能以后再也没有纽带了,一点都没有了,就忍不住想哭。那时我想到了紫薇大帝,想起那时紫微庙里莫名的签文,就很想知道到底我错过了什么,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所有人都很明白,就我自己像是被蒙在鼓里。于是我疯了似的跑去北辰山,大半夜冒着大雨拼命地拍打的紫微庙的大门。 开门的弟子见了我很无奈,想来也是第一次有人发神经的在下大雨夜里跑来敲门。 我抓着那个弟子的胳膊,说:“找我见你们这的一个师傅,满头白发的那一个,我现在要见他,现在就见。” 他很无奈的把我带到了屋里:“善福寿,您要找的是太祖师傅吧?他很少在庙里,现在出去云游了,他走时交代,若是有一个紫衣少年来庙里找他,就把这个给他。” 他说完,递给我一个花盆,花盆里是一株绿绿的植物,很小,可我知道那是紫薇的幼苗。 我问他,他有说什么么。 那个弟子摇了摇头:“太祖师傅只说把这个交给你,一切答案都在这株紫薇里。” 第二天我从北辰山上把它带了下来的,放阳台上养着,感觉这就是我和莫离之间唯一的答案。 一切都在这株植物里。 那会是什么呢? 于是我就对着它看了三天。 离开成合也一直带着他。 所以,就算我再自虐,再抑郁,还是饿得要死了。走时我让支了去秦记糕点铺买了一大盒桂花糕,以前小蛇总是去那里给我买。我喜欢的不得了。 我假装这桂花糕是小蛇带给我的,就会吃起来特别甜。 一路上也没怎么吃东西,就一直抱着这盒子吃桂花糕。 第二十五章 “欢儿,这盖头我还没挑,怎么你就自己代劳了呢?”那瓦邪手里拿着个秤杆子,笑嘻嘻的对我说。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举起手里的桂花糕“吃不吃,最后一块。” 他低下头,借着我的手咬了一口。这家伙。我就是客气客气,他还当真了。吃完了还笑的很贱“欢儿的东西,就是甜。” 我白了他一眼,把剩下的一口全吃了。 然后又倒了杯酒,润润嗓子。 “欢儿,这合卺酒……”他刚要说什么。 我摇了摇酒壶,说:“没了,我替你喝了!” “……”看他表情很无奈,跟喉咙塞了鸡毛似的。 吃饱喝足,我拍拍手,站了起来。 从怀里拔出匕首,朝他走了过去。 “欢儿,你……”他样子有点紧张。 我到他跟前,拿着匕首刀刃在他脸上拍了两下“放心,不杀你。” 他呼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要自杀呢!” “你做梦呢!”我说道。 “我不过是警告你,离我远一点,别打我主意,我告诉你,老子虽然名义上是嫁给你,不过,我可不是下面那个人,你就别整天想着上我了,不然我切了你。”我说完在他面前比划比划刀子。 “可是……” “可是什么?” “没,没什么。” “你要是非要洞房,就自己把衣服脱了,趴床上准备好了,大爷就让你舒服舒服。”我玩味的说道。其实实在不想和他有什么。不过看他不是那种会被人压在身下的人,我才这么说。让他知难而退。 他要不退,我也不会吃亏。 “哦……”他应道。 “那还不快滚。”我说道。 “可是我们今天才成亲,要是不在一起过夜,让我父王母妃知道了,很不好。” “那好吧,你睡地上吧,我睡床上。” “这……欢儿,穿那么大,睡得下两个人的……” “我不爱!” “好好好,都依你。” 看他那委曲求全的样子,着实好笑。今天他这一身大红的喜服衬得他格外好看,倒是我以前没有发现,这家伙还是个美人坯子。就是身材太过魁梧了,怎么也和弱柳扶风扯不上边。就只能说整体英俊,还算可以。 要和我们茉莉比,那是差远了。 晚上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可能是换个地方,不习惯的原因。疆北的冬天比成合冷很多,虽然屋里炭火烧的很旺,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床上,难免感觉冷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那瓦邪在地上似乎也没睡。 我再一次翻身后他说:“欢儿,你还没睡么?”声音很轻,试探性的口气。我没回他也没动。 就听他叹了口气。 接着是轻轻的上床声。然后自己被包裹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很暖和,暖的人都不想动了,与小蛇以前搂着自己的那种薄凉之感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自己还没跟他有过冬天在一起的经历吧,那家伙,冬天不要冬眠吗,那时我还在想,如果冬天他冷了,我还可以抱着他,为他取暖。可是现在没有了,连想一想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们两个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却又不是没有相似,比如怀抱给人的安全感,就是那么的相似。 以前我以为小蛇的怀抱,会是我一辈子的港湾,我以为那将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可是原来自己不过一厢情愿,那根本不是安全,什么也不是。那么我又为什么,对那个怀抱,怀念的紧。甚至贪恋到痴狂? 想到这些,眼泪不争气的就流了出来。 那瓦邪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动静。 臂膀收得很紧。 就这样安静的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睁眼,这家伙居然还抱着我,这样我连伸手摸床边的习惯都省下来,因为根本动不了。我挣开他的怀抱。坐起身来。他也挣开了眼睛,冲我笑了笑。不过我保证,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我抬起脚,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 “啊!”他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看似很痛苦的样子。 我想起他胸口被我刺过一剑,可能还没好,就赶忙下去搀扶他。 “怎么了?快让我看看。”我紧张道。 “就这样”他忽然拉开衣襟,露出胸口上一条很深的疤痕,粉红的颜色,看得人手不禁一软,那是一道新伤,拜我所赐。 “……”我低头不语。 他合上衣襟,伸手揽过我笑了笑:“傻样,我吓你的,没事。” 我推开他,假装很生气,其实他没事,我已经很感激上天了,也是在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他生气。 “欢儿,你生气啦?”他说。 “没。” “真的?” “废话。” “哦” “那个……你真没事?你被我刺了一剑,怎么没死啊?”我好奇道。 他皱了皱眉“哪有你这样的媳夫,刚成亲就诅咒自己死丈夫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笑道“知道知道,我不是笑话你呢么。我那时真以为自己死定了,后来我昏迷中听说你答应嫁给我了,我就迫不及待的醒了过来。” “胡说八道!” “真的,不骗人。” “我也不信你。” 说完我站起来,去衣柜里翻衣服。现在再穿着这喜服肯定是不行的了。 打开衣柜一看,满柜子的紫衣,和我在家时的一模一样,我便看向那瓦邪。 他笑了笑“我就知道你喜欢。” “欢儿,很奇怪,以你的性格,总喜欢千奇百怪的东西,不按牌理出牌,又善变又迷糊,怎么会只穿一样的衣服呢?” 我笑笑:“哈哈,原来我是这样的啊,那瓦邪,你怎么比我还了解我自己啊?” “有么?” “有!” “我承认有!”他笑了。 “其实呢,不过是为了方便,这衣服比较衬我,没啥理由。”这样翻墙什么的比较方便,坏了也方便扔,做衣服是也省事,一次就可以多来些。这么有风格的衣服,不更容易形成一个人的标志么,真笨。我总不能穿着支欣天水碧吧。要是你愿意给我做套龙袍,我也愿意穿的。 “你要是喜欢别的什么,我也可以差人给你做。” “不用了,这不挺好!”我摆摆手。 换上一套衣服,他也换了他暴发户的装扮。这衣服,好久没见了,还甚是怀念呢! 我笑笑。 接下来他居然带我去见疆北王和王妃,说什么从宁朝学来的规矩——奉茶。 昨天一直弄个破布遮着脸,没看见这疆北王和王妃什么模样,今天一见,还真是出乎所料。 我以为他们肯定老的很,没想到都年轻得不得了,怎么看也不像生出这么大个儿子的人。尤其王妃,更是像个三十岁的少妇,又漂亮又有风韵。 想来也是,我阿爹阿娘不也这个样子,不过我和雪颜都很不幸,那么早就死了爹。那瓦邪倒是把所有好事全占全了,爹娘健康,无兄长与之争夺权力,又受宠得很,还得全民爱戴。 疆北王和王妃也对我很是热情,把我赞美的自己都无地自容了,才发现,疆北民风开化啊,连世子娶个男人回来,他们也这么开心。 回去我就问那瓦邪:“你父王母妃怎么回事?居然对着我还乐得这么高兴?难道你不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服他们的?” 他笑笑“我父王母后哪里敢不愿意,他们可就我这一个儿子,连旁系的侄子外甥都没有,他们要是不答应,我就离家出走,看他们上哪找继承人去。他们啊,还打算过几年就退位,出去云游去呢!” “哦,那也不至于这么热情吧!” “我也没想到他们这么热情,可能你太讨人喜欢了吧。” “不会吧……” 虽然不敢相信,但之后王妃待我确实很好,嘘寒问暖的,搞得跟我阿娘有一拼。 那瓦邪也不管我,任我胡闹。就像在成合一样。 很快,我这个世子夫就在这疆北都城干地有了些名声。 不过这名声也是有好有坏,我的名声时而好时而坏的。 我拿着那瓦邪的钱去给贫困户发的时候,外面就是说我好的。我上青楼喝花酒的时候,就是说我坏的。 我一向秉承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态度。 不过昨天选花魁的时候,我见那女子长得着实有个性,就买了回来,说要给那瓦邪做妾,把他气得现在都不知道哪去了。 今天实在无聊,就去那瓦邪的书房转转,这种地方,肯定是我最不喜欢的,不过自古书房都是密谋造反,图谋不轨的好地方,说不定就能撞到什么秘密。一般戏本子里故事的起点都是由偷听书房中的密谋开始的。 “他不让我碰他。”果然有秘密,听那瓦邪那口气,绝对不善。 “我们合作里没这条。”这声音……打死我也忘不了——莫离。 “好,没有就没有。混天铃我这还有另一半,你是要是不要?” “你……” “怎样?” “你临阵倒戈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居然敢隐瞒我混天铃的事,我看你是活够了。” “我死了,混天铃你永远也找不到。” “我怕你不成。” “你是不怕我,不过我看你是急切的需要他。万一我死了,天劫来临,你也来陪葬好了。” “好,很好。” “不过你也放心,他现在不让我碰他,早晚他也是我的,至于你么,你就死心好了。” “你找死” “咳咳……” 莫离一定在打那瓦邪。 我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铃铛,是我在那瓦邪衣柜的暗格里找到的,当时也不是为了找这个,主要好奇心比较重,看了不顺眼的东西就要探求一番,我想找一身他们疆北的衣服出去玩,就在他衣柜里乱翻,结果发现他衣柜有暗格,很隐秘,当然,对于我这种比较好奇心比较重的人来说。发现这个,也不为过,因为暗格有密码,就更激发我的探险精神了,如此高科技,在成合也不多见,就试了试,以我的水平,弄开它还是小问题的,但是我习惯性的拨到四一八,我生日,居然一下子就开了,还是吓了我一跳。暗格里有几封信还有这个铃铛,我想肯定是个宝贝,就拿出来了,想想那瓦邪发现宝贝不见了,肯定的气的发疯,自己就觉得好笑。至于那些信,感觉我的道德底线那么低,绝对会看才是真理。可惜,我良心发现,把他们踹坏了,还没来得及看呢! 听到他们说混天铃,我忽然想到庙会上,那瓦邪递给小蛇的铃铛,有想到自己袖子里这一个,不禁感觉自己似乎又发现了什么,这么巧的事都能让我撞上,看来那些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为了个破铃铛,莫离不会杀了那瓦邪吧? 这两个坏人,密谋坏事,我还真不该管,不过算了,人命关天,再说,我总感觉他们说的好像是我,不如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看他们啥表情。 “混天铃,是这个么”我推门进了去。 正看见莫离把手掐在那瓦邪脖子上,他们两个见了我,都是愣住了。莫离忙放开了手,那瓦邪把着脖子咳嗽着。 我摇了摇那铃铛,就发出“叮铃,叮铃”很悦耳的声音。 “你想要啊?”我看看莫离。 “你不想给啊?”又看看那瓦邪。 我见那瓦邪脸色很不好。 “你一直知道他在外面偷听对不对?”他看着莫离。 莫离笑了笑。 我忽然明白了过来,以莫离的法力,怎么可能听不到外面有人呢,每一次,他都是故意的。他这么心思缜密的人,除非他想让你知道什么,否则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抿了抿嘴看着莫离:“你也别得意的太早,你想要,我就给毁了,看你再得意。” 我伸手咬破自己的手指,我听说有灵力的东西都见不得脏东西,在神界里,把人血也列为了脏物。我只要把血弄这铃铛上,他大概就报废了。 “欢儿,你别——”他们两个这回倒是异口同声。 我笑了笑:“怕了吧?” 可是我还是得意的太早了,下一刻,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二十六章 再醒来时已经傍晚了,那瓦邪坐在我床边看着我。 我揉了揉酸疼的脖子,瞪着他“说!” “欢儿——” “要是不愿意说就滚!” “好,你别气。我说。” “可能有点长,你……可能不喜欢……” “少废话!” “好好好,我说。” “小时候,我随父王去成合,在王宫里,我见到一个小男孩,他很漂亮,一双丹凤眼看人时全是满不在乎,可是我就是被深深的吸引了。 那次盛宴,他和一群孩子玩投壶,这种游戏我们疆北没有,我也从来没见过,可是他很厉害,百发百中,甚至最后,他一下子扔进了一把筷子。那时我觉得他真是个天才。后来他跑出去了,在御花园里捉蛐蛐,我因为好奇,就跟了过去。 谁知他捡了一只受伤的鸟,就撕了衣服认认真真的给那只小鸟包扎,还不停的安慰那只鸟,那时我觉得,他不是在同一只鸟说话,而是在对一个受伤的人。当时我在心里他就已经深深地扎跟,后来我父王找我,我便随父王回来驿馆。再后来我知道了那孩子是支丞相家的长子。 等我大一些,就派了自己的几个亲信长期住在成合,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开了一家餐馆,他很喜欢去那吃饭,侍从们就把他的喜好都一一传达给了我,包括他疯了似的跑到国师府门口等国师。我那时恨不得冲到他面前教训他一顿,怎么可以这么傻呢,可是我知道,我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等我可以一个人自由出入的时候,我便经常跑去成合看他,当然,他从来都不知道。我见过他在赌场里一掷千金,却一定会捞到彩头,也见过他拿草叶斗弄着蛐蛐,认真又可爱,他还喜欢去醉香院喝花酒,点了姑娘却从来没碰过。他不喜欢走大门,每次爬墙头的时候,都喜欢在上面坐一会。 每一次见到他,我都想冲出去,跟他说我喜欢他,可是我知道我不能。他那边除了我,还有其他人也在一直暗中保护着他。 直到他十八岁那一年,跑去国师府门口烧纸钱,我知道他下了决心要放弃了,那时候,我也下了决心,这个人,我是一定要得到的。 君上驾崩之前,我一直在成合,我想制造一个机会,不会被人打扰,又可以顺其自然的认识他。可是却没想到君上突然驾崩,我就代表父王,留在成合准备吊丧,之后他父亲生病,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我发现,有一个人,比我提前一步接近了他,我乱了阵脚急忙想向他表白。可是他拒绝了我,很无情。 我问过自己很多次,这个人哪里好,要我如此处心积虑,可是我知道,他就是好,他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我请他吃饭那天,我见到了国师,国师带走了他。 当天晚上,国师来找我,没有带面纱,我发现国师就是他府上那个捷足先登的佘药。国师说要同我做一个交易。他帮我得到我想要的,我也给他他想要的。我同意了。 于是我们有了一系列的计划,我有时实在迫切的想见见他,我觉得,如果我们多一些交流,他也许就会喜欢上我。就像他放弃国师喜欢上佘药一样,他也许也可以放弃佘药喜欢上我。 可是国师一句话提醒了我,那就是无论怎样,他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人,不过换了身份姓名,而我,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喜欢。 感觉这种东西就是奇妙,他放下了一个人去寻找另一个,还是会跟着原来的感觉走,我不是他有的那种感觉,所以他即使再找下一个,也不过还是换了名字的国师。 我开始不安。 我去他府上找他,却都被国师拦了下来,国师要挟我,不许总是骚扰他,那时我发现,国师可能已经喜欢上他了。 他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人,谁会不喜欢呢,就连那个君上宁雪颜不也拿他当至宝么? 终于趁国师不在,我找到机会见了他。却不小心弄伤了他,我那时很自责,也很开心,可以和他单独相处这么久,这是头一次,但我相信,他会是我的,以后我要他只在我一个人身旁 庙会那天,我把国师想要的东西给了他,但我们的合作要求变成了让他心甘情愿嫁给我,以后都不会再爱国师。国师也答应了,因为我告诉国师,我有办法找到另一只混天铃。 混天铃是干地中心玉浮塔上的镇塔之宝,除了国王和王储,就算是普通道行的神仙精怪也拿不下来,外界传言都说混天铃一只在干地玉浮塔,一只在雪国都城雪海的雪浮塔上,其实两只都在玉浮塔里,只有我们王族知道,因为雪浮塔里的镇塔之宝是玉麒麟。 我问国师要混天铃做什么,他只说你不必知道,我回去找了许多古籍才知道,混天铃和玉麒麟等一系列灵具,是人界历劫的护身符,之所以把它看得那么重,是因为人界每五百年的天劫需要它去化解。 至于国师,不难看出,他并非人族,他要混天铃,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想飞升,六界换族,人转妖,妖化仙,仙剔骨为人,都要经历很重的天劫,所以他应该是拿混天铃避劫。 那个时候我们两个明明早就发现了他躲在暗处偷听,却都没有立刻揭穿,我不过是想让他看看他爱的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国师,或许是想向我证明即使这样,他依然只爱国师。 我不知道他是笨还是不肯承认,明明隔着一层窗户纸,他就是不肯去问,也不去调查,其实我知道,他是对国师的爱太深。 国师之后确实在履行诺言,伤害他,背叛他,想办法让他不爱他,可是他就是执着的爱着国师。 我和国师密谋了求亲之事,一切都是国师的安排,我以为这样的安排对他来说会是最好。 最后国师逼他嫁给我,要他一个心甘情愿,我知道,它会答应,只是我忽然意识到,我们这样对他太残忍,我不是在得到他,我是在毁灭他。如果我们以为的伤害逼迫他,他可能会毁掉自己。所以他拿剑站在我面前时,我看到了他的绝望,我就开始心痛,开始后悔。 为什么自己生生把他逼到了这步田地。 他刺过来时我忽然有一种解脱的快感,是不是结束了,就不用为他心痛,就不用看他难过的表情。 后来我没死,可能我还是不愿意死去,更不愿意放他一个人在这个没有温度的世界里。我醒了过来。 当我听说他答应和亲时,我欣喜若狂,我想,不管他爱不爱我,这一剑,我挨得很值。 他嫁来那天,我看见他趴在桌子上吃桂花糕,很认真很认真的样子,我忽然心里一痛,桂花糕,那是他喜欢的食物,也是国师经常买给他吃的食物,我知道,他还是忘不了国师。 那一天,我头一次见他穿紫色以外的衣服,耀眼的红,很美很美。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他究竟有多美,我也不知道天下间还有除了美以外别的词可以形容他,只感觉有他在的地方,天地黯然失色。 那天晚上,他没有拒绝我抱着他睡觉,我很开心,自己偷偷高兴了好几天,虽然他拿刀要挟我,还说自己要在上面。 我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因为他本性是善良的。 我没答应让他在上面不是我不愿,只是我知道他不愿。 我给了他和他在成合一样的自由,他又像以前那个纨绔的他了,只是我知道,不一样了,有些东西,可能永远也不能挽回了。 他虽然依然会笑,会顽劣的搞破坏,但他经常对着窗台上那一株紫微发呆,我差人打听才知道,那是他冒着暴雨从紫微庙里带回来的,可能这株植物,与那个他的心上人,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父王母后出乎我意料的喜欢他,可能也是因为他太美,太可爱,任意妄为的骨子里透着掩盖不住的善良。 今天他闯进书房,我知道事情可能瞒不住了,他再装糊涂也不会原谅一次次的阴谋。 我当时不知道国师为什么故意放任他偷听,但国师把他打昏拿了混天铃时,我想,是不过为了一个混天铃,国师竟然如此无情,生生把他的心撕碎。也许国师不心痛,但是我的心很疼,我害怕他伤心,害怕他无助,我想告诉他,他还有我,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他了,我也不会,永远都不会。” “那混天铃,他拿走了么?”我抬头看他。 “嗯。” “不过他答应我,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哦……永远么……”我喃喃着…… 感觉泪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淌了下来,如果不是那瓦邪给我擦,可能我自己都不知道。 他抱着我,轻声细语:“欢儿,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可是,我已经彻底失去他了,不是么? 第二十七章 那之后,我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面对那瓦邪。 其实我是不能面对我自己。 我看着窗台上那盆紫薇,每每一看便是一天。那个道长,他想告诉我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就是我们的爱,如这盆紫薇,永远不会开花? 我听了那瓦邪那些话,本来是应该感动的,可是感觉自己欠他的可能太多,他欠我的也很多。我不想去追究,我觉得,这样下去吧,就这样吧。 我还彻彻底底知道了,原来从一开始,我不过就是莫离手里的一粒棋子。谈什么感情,都是狗屁。 渐渐地,我习惯把莫离和小蛇分开来,小蛇就是小蛇,那个爱我宠我的小蛇,不是什么大国师。莫离就是莫离,一个狠戾残忍的国师。 有时我甚至笑着跟那瓦邪提起小蛇。 我常常想起和小蛇在北辰山上的那段时光,那可能是他留给我最美好的回忆。 还有每一个午后傍晚,我们坐在摇椅上手牵着手,任紫薇花瓣落得满身。我会笑着吹掉他脸上的花瓣,它会轻轻为我摘下头上的残红。样子认真又专注。 有时会笑闹着抱在了一起。 那时的他很温柔,仿佛全世界就剩下了彼此,他的眼里全是宠溺,容不下半点杂质。 我真的相信,他是爱我的。 至少那一刻,是爱着的。 那时我们不问彼此,只是整天黏在一起。 偶尔我就缠着他给我讲六界史。 只是从来避开关于他父母的话题。 我时常在想,如果时间能停留在那一刻,是不是就不会有分离? 如果能永远与他这样,那是何其幸运。 可是我不想时间静止,因为我对他的爱太长,一辈子根本不够。 我感觉自己的爱从远古穿越千万年,一刻都不曾减少,只会在下一刻无止境的增加。 现在,他可能真的承受不住我与日剧增的痴恋,离开了我。 他只是离开了我,只是离开…… 想到他时我会笑,我会把我们的故事讲给窗前的紫微听。 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过了年,春天便已经来到,那株紫微也长了新芽,我带他来时,他还绿绿的,可是疆北的冬天太冷了,很快他就光秃秃的了,我以为他会死掉,就像我们的爱情,熬不过这个冬季。 可是春天来了,他又有了生机,是不是那个道长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的爱,是不是还没有结束? 可能真的是我对这株紫薇太专注力,也可能我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或者是最近瘦的太过厉害,有时自己都担心疆北刮起大风自己会不会就顺风而去了。 那瓦邪开始逼我吃药。我最讨厌的苦药。 我从小就讨厌吃药,为了能让大家吃上不苦的药,我还记得自己尝过一百零一草。 可是我就是比不上茉莉,他弄出来的药总是那么好喝,让我觉得吃茉莉熬得药都是一种享受。 可是现在让我吃那么苦的药,我根本吃不下。 我骗那瓦邪,说自己吃,然后趁他走后,把药全都泼到窗外面去。 可是还是被他发现了,便每天看着我喝。 我还是喝不下去,当着他的面吐下去,也会在下一刻全都吐出来,弄得自己很不舒服。我看他也总是皱着眉头。 我就笑他:“那瓦邪,总是这样真讨厌,你不笑我自己笑就像个傻子对不对?” 可能我不爱说话,大家就以为我连耳朵也聋了 我听几个小丫鬟在背地里偷偷说我疯了, 我很生气,去找那瓦邪,问他我是不是疯了? 他把那几个宫女都用杖刑打死了。 我吓坏了, 以后听见别人说我疯了,也不敢去找那瓦邪了。 我怕他再把人打死。 这天我拿着画笔开心的画小蛇,画着画着,我就记不得他长相了。 我看着画中的人望着我笑,越笑越狰狞,那双眼睛里都是仇恨。 我疯狂的撕了那幅画, 歇斯底里的叫着:不,这不是小蛇,这不是,不是…… 那瓦邪来了,他抱紧我,说欢儿别怕别怕。 我抬头看着他,好奇怪,为什么小蛇的脸长在了那瓦邪身上。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是真实的。 我笑了:“小蛇,你怎么来了。” 我说完这个,他便皱了皱眉 我伸手拧了拧他的鼻子:“别皱眉,皱眉就不好看了,你看,我刚才记得我有画你的,画呢,我把画放去了?” 我开始找我画的画,我要让小蛇看看,我画画的技术又增加了。 他忽然生气的冲我吼道:“欢儿,你别疯了,他已经不爱你了!你看看这都是什么?” 他在书桌下面拿出几张纸,是我家里惯用的江南生宣,纸薄易透,很容易印到下一页上,我以前拿他抄祖训,力道重一点,一次就可写两张。 我读上面的内容,很认真的读。 “来不及再等了,就现在马上出兵,君上对欢儿要采取动力了,理由按照上次交代的办。发兵后我会把欢儿带到……” 那瓦邪忽然从我手中把那张纸抢了过去“别再读了!” 我看见地上有一张不是我家惯用的纸张,就捡了起来。 “次今天起,合作到此结束,我莫离自此不会再纠缠支欢一丝一毫,也不会再私下探望望支欢,哪怕隐身之术亦不会为之,如违此誓,愿受万箭穿心之苦。望那瓦世子也谨遵誓言,待支欢三百年如一日,爱之敬之,绝不强迫于他。” 那瓦邪又把这张纸也扯了出去。 抱着我说:“欢儿,别生气,我不该气你的,我就是看你一直这个样子我心痛,我这里很疼” 他抓着我的手放在他心口上。 “我见你为了他变成这样,我气不过。欢儿,以后不想他了好不好。” 他打横抱起我回了屋。 我没有说话,对着床里面不想见他。 他便为我盖好被子,就出去了。 我终于还是哭出来了。 莫离。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我不过没有飞升为仙重要对不对?你可以把我排在第二位,我不介意的。你不是叫那瓦邪善待我么,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可是你到底是小蛇呢,还是莫离? 为什么我会爱上两个人? 第二十八章 当我再一次从旁人口中听说我疯了的时候,我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都说我疯了,可是我不是好好的么? 我不过一个人不停的想小蛇,给我的紫微讲关于小蛇的故事。我不过是想怀念我们的过去,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我疯了呢? 今夏的紫微绿油油的,就是一个花苞也没有。 我问那瓦邪,紫微是不是不打算开花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动静呢,我想看紫微开花的样子。 第二天我一推开房门,就见满院子的紫微花开的正好,本来的石榴花一株都没有了。 我跑过去看盆里的紫微,还是绿绿的,便在树上折了一支,插在花盆里面。我看着盆里的紫微说:“你看,外面那么多花跟你比美呢,你一点也不争气。” 不过我还是最喜欢你。 以后我就每天坐在院子里,摇着摇椅,看着紫微花,假装小蛇就在我身边,我会时不时同他说上一句话。有时有假装他会同我说个笑话,我就骂他:小蛇你讨厌。 然后自己咯咯的笑了起来。 有一次那瓦邪带我去逛街,他说我以前最喜欢在大街上胡混,带我出来也许我会喜欢。 我好像记得自己以前是喜欢这些的,可是后来大家都不同我玩了,我便再也没好好玩一场。 我想起那时我好像恋爱了,没工夫出去玩,对了,我是在同小蛇恋爱。 我开心的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还有琳琅满目的商品, 我跑到一个卖玉器的店铺里,叫他给我雕一块玉。 我想起来我还没有送过小蛇礼物呢,以前总是想着等他生日时送,给他一个惊喜,可是他一直不告诉我他是什么时候生日,可能因为他的父母不在了吧,他对生日有抵触。 后来我知道它好像和莫离有关系,好像是同一天生日,我才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他的生日。 因为莫离是旧历六月十八生日,那时候我们正在北辰山上避暑呢,这么好的时光,他都不告诉我,真是可恶。 本来打算自己生日时想向他讨礼物的,可那时是阿爹的丧期,大家都在为我阿爹的事伤心呢,也就搁下了。 今年的生日是那瓦邪帮我过的,具体怎么过的我自己也不记得了,我就记得自己一直看着那盆紫微。那瓦邪要我许愿,我就许愿紫微今年会开花。 其实很巧的事情是我和紫薇大帝是同一天生日,旧历四月十八。这件事从来没有人同我说过,还是那瓦邪发现的。他还说我可能就是智慧与美貌并存的紫薇大帝转世呢。我就笑:世界上哪有这么窝囊的紫薇大帝。 我拉着雕玉器的师傅,一遍遍的给他讲解,我想雕一个玉牌,正面要有两条可爱的镜黄卧在紫微花间,反面要调出好看得文字:莫谈离,欢不弃。 那瓦邪给了那个店铺老板很多钱,吩咐道:“就按他说的雕。” 我们走时,看那店铺老板叹气摇头的,还说:“可惜了一个人……” 我问那瓦邪他说的什么,他说没什么,这人精神不好,就喜欢胡说八道。 可是我记得大家都说我精神不好。 我便问他:“是不是我也喜欢胡说八道。” 他说:“哪有,欢儿是喜欢胡吃海喝。” 他说我喜欢胡吃海喝,可是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做过,我不记得了。 我看见市中心有一个酒楼,叫百味斋,我就问那瓦邪:“我是不是来过这里啊?” 他便宠溺的捏捏我的脸“来过,你还很喜欢这里的菜呢,你总是说,把最贵的都端上来。” 我疑惑的看着他“我有么?” “你有”他笑。 我说:“那这次我们还这么叫好不好。” 他便笑着说好。 这里的大师傅见了我就跑过来同我打招呼:“支公子,好久没来了,这是忙啥去了?” 我记得这个师傅,在成合时,我总夸她炒的菜好吃。可是我记得那瓦邪告诉我,这里是干地。 我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我疑惑的嘟囔着:“我……我……” 那瓦邪就招手示意那个大师傅走了, 我问那瓦邪:“我们这是在哪啊?” 他笑了:“百味斋啊!” “不是问这个,可是百味斋在成合。” “干地也有百味斋啊。” “哦,我们真的是在干地?” “嗯,在干地。” 我忽然有点不信他,便跑了出去,他在后面跟着我。也不拦我。 我跑到东城十四街看着那府门上的牌匾。问那瓦邪:“这是哪?” 他指着上面的三个字说:“将军府。” “我不是问这个。” 我很无奈的笑了笑:“在成合,这是东城十四街,国师府,现在在干地,这是东城天四巷,将军府。” “欢儿,我们是在干地。” “哦” 我垂头丧气的跟着他回去了。 紫薇花快开尽的时候,世子府来了一位客人。 他穿着一身白衣,身上是经久不散的茉莉香,很好闻。样子也秀丽。 他喊那瓦邪表哥,却喊我欢儿。 我看着他笑,努力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他是茉莉,我的好朋友茉莉。 那瓦邪告诉我,他母妃是苗部的公主,茉莉的姑姑,本来离开苗部就已经和苗部断了关系,他父王也从不对任何人提起他母亲的身世,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现在,他多了个弟弟,就是茉莉。 我问茉莉:“你是从苗部过来的么?” 他说:“我是从成合过来的,欢儿,你嫁人怎么都不同我说一声,我赶去成合的时候才知道你已经和亲了,成合那边把消息封锁的真严密,我是去了丞相府才知道的。” 我疑惑道:“封锁消息?为什么?” 那瓦邪说:“可能君上觉得这样对你比较好!” 茉莉也说“可能是这样吧。” 茉莉说要帮我把脉,我也没有拒绝,每个人好像都很热衷于给我把脉。我现在都习惯了。 然后就不知道他出去同那瓦邪嘀咕什么去了。 茉莉来了真好,他又开始教我做毒药了。我记得以前在丞相府,他也教过我。和茉莉在一起,我感觉自己的记性越来越好了。我都可以自己配制“雄黄杀虫散”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配这个药,总是模模糊糊记得那时候配这个药的时候,自己很开心。 我托玉器铺给我雕的玉牌也回来了。 很漂亮的样子。朵朵盛开的紫薇花中,两条小小的镜黄交错在一起,花是正面是镂空凸起的,贴在薄薄的玉牌上,玉牌背面也采用镂空雕字的方法,写着:莫谈离,欢不弃。 可惜这个玉通体透白,好玉是好玉,就是镜黄的黄色花纹不能很好的显现,不过这样子已经很美了。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东西。 茉莉看我拿着那玉牌,问我为什么,我有些莫名其妙。 “我和小蛇本来不就是一对么?不对不对,那我为什么要雕莫离的名字,莫离那么坏,根本就不对,怎么回事。茉莉,我是不是失忆了?为什么我记不清我爱的是小蛇还是莫离了?怎么办怎么办” “好了欢儿,别想了,不想了”茉莉抱着我,我看得出来,他很难过。 “茉莉,我是不是生病了?我是不是没救了?” “不会,欢儿别胡说,你不是想送他生日礼物么我去成合时帮你带给他好不好?” “真的么?你帮我把这个给他。” “嗯!” 后来我就一直催茉莉去给他送礼物。我总记得小蛇快过生日了,要他快点赶过去。 后来茉莉走的第二天,我问那瓦邪,今天是几月几日。 他说:新历十一月十七,旧历九月二十八。 原来他的生日早就过了。 我是不是真的傻掉了? 第二十九章 不知道那瓦邪怎么弄的,天气都冷了,院子里的紫薇花开的还是那么绚丽。不过这样我心情会好很多。 茉莉走后没多久,边关就传来了战报。 宁朝对疆北出兵了。 我记得自己是过来和亲的,可是打起仗来我怎么办?那瓦邪会不会把我绑在城楼上耀武扬威? 我去问那瓦邪,他笑了笑,说我又说傻话了,可能我真的傻掉了。 那瓦邪去战场的前一天,我拉着他去我房里过夜,我记得以前我睡着了他也经常偷偷跑过来抱着我,早上有偷偷的溜走,他肯定以为我傻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 我对他说:“你明天就要去打仗了,我听说妻子这时候是要好好服侍丈夫的对不对?你把衣服脱了,我服侍你。” 他诧异的看着我:“欢儿,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你要去打仗了,你们都以为我傻掉了对不对,打仗会死很多人对不对?可是我嫁给你你都没碰过我,你要是现在不碰我,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他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发“傻欢儿,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那你现在要我抱你好不好”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你还不忘占我点便宜!” 我见他并不生气,就吻上了他的唇。 很温暖,很舒服。 他本来还想躲,见我认真的样子,就开始回应我,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谁占了上风,总感觉自己不吻回来就是输了。 我学着茉莉教我的那些床第技巧,把沾了药膏的手指塞进他身体里。他抽了口气,终于没有反抗,我知道它同意了我的做法,就肆无忌惮的开始一步步入侵。最后真的正是开始时,他好像很痛苦,不过我问他疼不疼时,他笑着说不疼,但是我见他脸上已经全都是汗珠。 这一夜做了好几次,我不知道那瓦邪是不是真的舒服,反正我感觉很舒服。早上见他步履蹒跚的走了出去。我也赶忙起来送他去军营 他这一走就是两个个月。如果我知道再相见是生死离别,我一定不会那么任性,那么残忍的伤害他。 这次据说宁朝的兵将都骁勇异常,疆北军已经吃了好几次败仗。我担心那瓦邪的安全,便央着他的亲信带我去前线。 在我各种威逼利诱下,他终于同意了。 我们趁着夜里疆北王和王妃疏于防范时出来世子府。 一路向南,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到了玉门。 当那瓦邪掀开军帐见到我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就露出了很好看的笑容。我跑过去把整个人挂在他脖子上。“小爷想你了哦,快点讨好讨好我。” 可能我很久没用这种语气说话了,他听了一怔,随即吻上了我的唇。我也不甘示弱的回吻着他。 可是坏人好事的就是这些奴才们。人家正吻得尽兴呢,外面传来急报。 宁军趁傍晚大雾,攻了上来。他们来了一个怪人蒙着面,但只要接近他的人,都会死。 那瓦邪道:“莫离,你终于来了么?” 他叫我在军帐里等他回来,我倔强的不肯。我从感觉,如果这一次,我放开手,便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没办法,只能宠着我,把我带在他前面,与他同乘一骑。 傍晚为什么会起这么大的雾,还真是天有不测风风雨。这样基本五米以外的东西就开始模糊了。 等宁军杀到跟前。我隐隐约约看到前面一个黑衣人一挥手。所有的雾霾全都散了。 他扯下蒙面的布,远远的看着我们,露出一个很邪魅的笑“欢儿,好久不见了。” 我承认他很好看,可是我记不得自己认识他了。我回头看着那瓦邪,想要问问他。 他却没有看我。只是伸手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对那人说:“无论结果如何,请善待他,他……已经……疯了……” 对面那个黑衣人笑了笑“怎样对他,自然不用你教。” 说完就开始对我们这边进攻。 从来没想过他居然是个妖怪,利用法力制住了我方军队。 然后就是那瓦邪和他的对战。那瓦邪一边应战还要保护怀里的我,很不方便。我想可能我下马,他还有机会赢那个黑衣人。 便挣开他的怀抱,跳下了马。 “欢儿——”他也跟着跳了下来。 我是想说,你怎么这么笨啊,我这是在为你创造获胜机会,真是不懂珍惜。 可是哪有机会说这话。 那个黑衣人也下了马,与那瓦邪缠斗了起来。 正在他们打得正酣的时候,一枝急速的箭向我射了过来,我想,完了,英年早逝了。 可是没有。耳边是疾呼一声“欢儿——” 然后是溅了一身的血。 那枝箭生生射穿了那瓦邪的胸膛,我看到他笑了,那种保护了至宝而欣慰的笑。听到他奄奄一息的说:“还好……” 我忽然想起去年秋天,也是在这片荒地上,我狠狠刺了他一剑,想起他那时的表情,我想起莫离轻蔑的眼神,想起他逼我和亲的狠辣,想起那年的北辰山……想起了所有我刻意隐藏的爱恨。 我抱着那瓦邪拼命地哭,拼命地呼喊“那瓦邪,你给我起来,起来啊!”可是他再也不会回应我了。他合着双眼,嘴角还噙着笑。那瓦邪,你这么甘心去死?可是我不甘心。 我会怀念,怀念你宠溺的笑,怀念百味斋的饭菜。怀念你每个夜晚偷偷摸摸给予我的温暖。 我红着眼睛看着这帮人,他们都是些什么东西。都想着怎么折磨我,现在,那个说——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了你还有我。的人最终也离开了,我谁都没有了。 我拔出袖里的匕首,向那个射箭的人冲去,我记得他——莫兵。 他反应不及,或者说没有反应,我已经把匕首埋进了他的胸膛。他惊讶的看着我,又看了看莫离。倒了下去。 我抽出匕首,朝莫离走去。 他看着我,眉头紧锁。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或者说,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马上撤兵,给我滚!”我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在抖。可是我还是凶狠的对他说了出来。 然后走回那瓦邪身边,抱着他,这样他就不会冷的太快,以前我听亲爹说,人身体冷下来,就真的死了。 是不是在没冷下来之前,他还听得到我说话。 “那瓦邪,我们回疆北好不好?我们种一大院子的紫薇花,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让他们冬天也开花的,我弄给你看。你要是不喜欢紫薇花,我们就种石榴,以前你不是栽了满园子的石榴么,我们丞相府也有那么一园子石榴,我都挖到世子府去好不好?你醒醒,说句话,你要不愿意说,你就点个头。你要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那瓦邪,你看你,那么沉,我都背不动你了,以后不许你吃那么多我帮你吃好了。那瓦邪,你能不能陪我走走,你知道我不喜欢安安静静的,你就同我说句话吧!” “别让他疯下去了,拦住他,带回国师府,其他部队,撤退!”我听见莫离在我身后说。 然后一群人就过来拉我。我挥舞着匕首。哭喊着“你们都别过来。”那些人见此情景也不敢靠近我了,那瓦邪,我要保护你,带你回疆北。 可能因为自己真的太瘦了,不似从前那般健康,就像风中的竹竿子,高是挺高的,就是没什么承重能力,我背着那瓦邪踉踉跄跄站不太稳。可一刻也不停止臂上的力道,都能听到刀刃划破空气的烈烈声。 可是我不知道,莫离会故技重施,我再一次糟了他的暗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三十章 “那瓦邪” 我拼命的喊着,然后发现自己满身的汗。 张开眼,自己原来在床上,记忆停留在我背着那瓦邪要回疆北。 “公子你醒了!”一个小丫头见我睁眼欣喜的说。 “这是哪?”我问她。 “国师府,公子您肯定渴了吧,来喝水。”他动作真快,已经捧着一杯水送到我跟前。 原来我在国师府。 我现在确实很渴,便接过来一口气全喝了。 “公子您慢点,我再给您倒。”小丫头说道。 “不用了,你们国师呢?我要见他。”我说道。 “那您等一下,我去给您找。”她说。 “现在就去把他给我找来。” “是” 很快,莫离便来了,样子就好像很关心我似的。 虽然我现在恢复了神智,想起了以前的事,精神不再混乱,却还是见不得他穿着国师的衣服,却露出小蛇的脸。 小蛇是那样的干净,那样的明朗。可是莫离一身黑衣太过阴郁,太过疏离。如果说小蛇是一率缕清泉,那么莫离就是一瓶毒药。小蛇是清泠的,莫离是阴冷的。望着这样的他,很难联想到这是一个人,反而觉得本就不是一个人。或许莫离有精神分裂症。 小丫头出去时,我忽然想到自己原来真的有一阵子是神智失常的,就感觉真丢人啊,这么丢人的事都让我干了,还被别人指着后背说是神经病,我居然都没反应,越来越佩服我的承受力了。不过想起来还是很尴尬的,自己居然让莫离和那瓦邪给逼疯了。传出去我是没法混了。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是先把那瓦邪的事问清楚了比较好,尤其是我居然回来成合,那那瓦邪怎么办。 我瞪着莫离“那瓦邪呢,你把他弄哪去了?” “疆北军把他带回疆北了。”依旧如以前,淡淡的让人下一秒就会抓不住。 “哦” “还有事么?” “废话,既然他已经被送回疆北,我自然也要回去,现在就告辞了。” “你回去为他陪葬么?” 他居然说得这么云淡风轻,还不是他的侍卫杀死了那瓦邪,而那一箭,本来就是针对我的,难道我不应该死么? 又或者,这本来就是莫离指使莫兵干的。 而我们,凭什么就该死。 “对,陪葬”我也满不在乎的说。 “你还真是想死呢!看不出来,你们两个还真是伉俪情深!”他满是讽刺的语气,可是我已经不在乎是不是讽刺或者鄙夷。 “随你怎么说好了,我现在要离开。” “我若说不准呢?” “凭什么?” “凭你是我掳来的人质。” “你——”我气极,居然说我是人质。 我堂堂大宁子民,居然成了大宁的人质,多么可笑。可是他说的又有什么不对呢,我已经是疆北的儿媳夫了,又有什么立场在战争中自居宁氏王朝子民? 原来我连反抗的立场都没有。 “怎样?身为人质,还要求敌国大大方方的放人?可笑” “……” “更何况,现在你回了成合,疆北那边一定会把你当成叛徒内奸,你还想回去?你害死了他们唯一的世子,你回得去么?” “就算是死,我也愿意死在疆北人的刀下,这点无需你操心。” 我愤怒到。 他听我这么说,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他的手很有力道,直掐的我呼吸困难,“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同我讲话?” 我没有反抗,任他掐的我快要窒息,只是瞪着他。 是啊,我知道,我根本就反抗不得, 我曾经那么努力的试图反抗,得到的也不过是逼疯了自己。 现在,我已经很有自知之明了,莫离,我惹不起你。 可是,惹不起我总躲得起,你居然连躲的机会也不给我,就这样刻意的羞辱我? 我不过是你大局上的一粒小卒,算不得车,算不得帅,只要你愿意,马上就可以置我于死地。 我拿什么同你反抗?跟你比无情么?那样,我认输,莫离,你赢了。你轻而易举就可以摧毁我的生命,我的尊严,我为之骄傲的一切,包括我最后的依靠——那瓦邪。 而你,既然选择这样,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我的利用价值比世子还大? 你还想让我为你做什么呢? 他忽然不再看我的眼睛,甩开了手,我便咳簌起来,要是用点力,我马上就可以陪那瓦邪去了。 其实能去陪他也没什么不好,想着我所经历的一切,就对未来绝望,绝望到恨不能这个世界不曾有过我。 “你最好老老实实在国师府待着,不然就等着给丞相府里那帮人收尸吧!”莫离阴冷的口气让我不禁一颤,他居然拿我家人要挟我?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把我囚在国师府里做什么?” “你不必知道”又是这句话,莫离你这是在耍帅?不必知道,要是不必知道我问你作甚,这个人真是以自我为中心。 “你怎么这么自以为是!”我冲他说道。不过他没有理我,而是朝门口走去,但又停了下来,“支欢,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还想陪你那奸夫去死?你做梦!莫浈,好好照顾支公子,别有什么闪失了!”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甩袖而去。 “是”那个叫莫浈的小丫头应道。 我搞清状况,我还能搞清什么状况?搞清他忽然就拿我家人做威胁,要我老老实实呆在国师府里,还是搞清我不过是个废物,只要乖乖等待被他利用,等到最后的利用价值都没有了,我就可以去死了? 奸夫?那瓦邪?可笑…… 到底谁是奸夫?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莫名其妙! 想想就生气。 我九岁起喜欢莫离,到现在已经十一年了。 或许我的一生只有二十一年。 有十二年的光阴里莫离与我“不离不弃”。 我的一生,有一多半的时光都是为莫离而活。 现在,就算是我不愿意, 我也已经不能不为他而活了。 我是多么的悲哀 即使此刻他鄙视我,利用我, 即使他杀了我重要的人,或者至我于死地。 我却还是不能停止日渐滋生的对他的爱。 多少次,我流着泪告诉自己,支欢,你就是贱。可是脑海里还会有另一个声音对自己说,是,我就是贱,可是我宁愿一直这样下去,所以那时候,我终于逼疯了自己,没有人能理解我的悲哀,也许对一个旁观者来说,我不过是被一个有心人利用了,只要我醒悟,我马上就可以从痛苦中解脱,我甚至可以觉得自己不过是被狗咬了一口,伤好了,我可以迅速的再去爱,再做回从前的自己。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旁观者的眼里,所有人都该是理智的,可是我是一个当局者,只有我自己知道,如果我真如自己说的那般做了,只能说明我从前便不是真的爱了,可是我爱了,爱的很深,很沉,就像落入一片沼泽,他美得不可方物,我却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下沉,接下来,便是被吞没,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我愿意,我还有机会呼救,我还有机会爬上来,可是我不会,我已经爱上了这片沼泽,明明知道这样下去是什么结果,依然义无返顾。 有时候,爱一个人就是这样让人执迷不悟,沉沦其中,不能自拔。 很多次,自己告诉自己,放手吧,从新开始,可是如果感情如此轻易就放下了,那便不是感情了。 人们之所以沉溺于情爱之中不能自拔,大多是迷恋爱情本身的梦幻,我的爱情里,没有这些,甚至连善意的谎言都没有,赤裸裸的利用,赤裸裸的作践,可是我就像一个心里变态者,狂热得追逐着这种血淋淋的快感。 我早就不会以为下一刻便是天堂,我知道,等待我的,是下一层地狱。 可是那个人,爱上了,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我走不出他为我画的牢。 我宁愿站在其中,守着不可能的天荒地老,还有自己为自己编织的美好。 那里有我们的曾经,那时我很快乐。 爱上莫离这样的人,哪怕只是一刻钟,便是一辈子。 他肯对你笑你便肯为他死。 我便是那扑火的飞蛾,享受着死亡逼近的快乐,不过是因为,这死亡,是扑向他的最后一个拥抱。 莫离偶尔会来看我,有时像是开心,有时却明显的不快。只是,我也看着他,我有很多话想同他说,终是不知从何说起。从哪里开始都是残垣断壁。 他看我的眼神,有时就如当初在北辰山上小蛇看我,很温柔,只是他不会像小蛇那样对我笑,那样同我打闹。 有时又很怨恨,就如我真的和他有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莫离,帮我把那株紫薇拿回来吧!”这天我终是开口了。 他只回了我一个好。 三天后,紫薇就出现在我的阳台上了,他依然翠绿,若是忽略窗外的景色,仿佛又回到了世子府。 成合的冬天不比疆北那么冷,我不知道那瓦邪死后,是谁在照顾这株花苗,只是他没有枯萎。现在开始,我试着让他不会像去年冬天一样枯萎掉,因为我怕,这一次,它可能不会再活过来。 莫离到底是要利用我做什么我不知道,只是一直这样平淡,平淡的有点让人心悸,不真实到仿佛一触碰,就如琉璃般破碎。 可是,易破碎的东西,就要有一个有能力的人来保护它,不然,他终是要破的。 我没能力操控着一切,我只能逆来顺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都忘记了他加诸于我身上的还有那瓦邪身上的仇恨,我开始祈求,就这样下去,多好,我幻想着,也许因为我的生命终是熬不过下一个年头,莫离想给我留一段好一点的最后时光。 可是幻想就是幻想,不是真实。 第三十一章 莫离受伤了,好像很严重,我是从莫浈口中知道的。 “浈儿,莫离他怎么了”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慌张的抓着莫浈追问。 “公子,主人负了伤,正在芙园疗伤,您还是等主人疗完伤再过去吧!”莫浈说。 “我现在过去看看吧,只看一眼。”我说。 芙园在国师府的后花园,以前我从来没到过后花园,莫离把我带回国师府我也很少出门走动,莫离对我的行踪也管得比较严格。其实这并不符合自己以前的性格,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谁还能说自己没变呢,我早就知道自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支欢了,也许除了还爱莫离的这颗心,早就没有一处还是从前的我了,我不再喜欢不停的吃东西,不再觉得斗蛐蛐多么好玩,不再喜欢调皮捣蛋。 来过后花园之后才知道,国师府的后花园,就仿佛一个袖珍的北辰山,也是遍地的紫薇花。只是我来到的季节不好,紫薇花已经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了。 现在依然是这样,总有种凄凉的感觉。 后花园有一个很大的湖,湖中心建着一个园子,就是芙园。 芙园不是很大,但却实是圆的,圆圆的围墙圈起一处楼台,楼台上雕栏玉砌,精致而不奢华,高高的牌匾上书着“芙园”,书法苍劲有力,不难看出书写者的浑厚功底。 也许是因为夏天的时候满湖的芙蓉花会开的很艳吧,所以这园子叫芙园。 我径自顺着细窄的木桥走了过去,巡巡的水波在湖面细细散开,很轻的风,柔柔的拂面而过。静的仿佛轻易便能打破,却又那么让人不忍心。 于是不自主的把脚步放轻。 到门口,刚要伸手敲门,想想,可能他在疗伤,不方便见我,我还是偷偷地看一眼,确定他没事我便离开好了。 便趴在门缝上往里面瞧一瞧。 如果我知道我今天会看到这些,我是绝对不会过来的。 有幻想总比幻想破灭要好。 如果是以前的支欢,可能会推门进去,破口大骂这对奸夫银妇,可是现在的支欢,只能看着地毯上缠绵的两个人,轻轻地转身,悄悄地离开,就当自己从没来过。 眼泪这种东西,大概是世界上最不值钱最没用的存在,你懦弱无助,他就叫嚣着跑出来嘲笑你。 你连伸手抹一把的心情都没有。 我便如此踽踽的往回走,其实莫浈一直是跟在身后的,到了岸边,她才说话:“公子,主人他……您别生气了。” “没事” “我不知道这样,公子你别难过……”其实它这样的安慰很多余,安慰与否都不能起到作用,可是女孩子就是爱慌张,慌张了就有些失措的样子。莫浈很善良,这就是在我心中,女孩子都很美好的原因,他们善良,心软。 “没事,回去吧!”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向回去的方向迈步。 推开房门,我又有了“惊喜”。 莫离坐在桌子旁喝茶,样子装的很认真。 “浈儿,茶凉了,给你主人再沏一壶去。”我说道。 “是”浈儿说完转身出了房门。 其实见到莫离,我们两个都很意外,他此刻,应该陪着那个女人才对,我们就走回来的功夫,他们居然就完事了,真是快的惊人。 “欢儿,你听我解释……”莫离轻轻的说。 如果不是屋子静的不像话,我可能会听不到。 “伤好了?”我问到。 “好了。” “不严重么!还有心思做那等事,想来伤的也不重。” “欢儿……” “也不知是谁这般有本事,居然可以伤了我们堂堂大国师。”我调侃道。 “欢儿,可以听我解释么?” “国师大人做事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何必同不相干的人解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登鼻子上脸吧,本来莫离若不这么说,我也不过自己难受着,不会再提,可是莫离说了出来,我就难掩心中的不快,反而放肆起来。 “什么叫不相干?”他瞪着我,眼神有些凶,这个眼神久违了。 “没什么,国师大人心中自然明了”我道。 “好一个自然明了,我小心维持着这份平静,可是你为什么要破坏?” 他这话好像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吧,是我一直在小心维护,尽量把这份假象的时间延长,是他,蓄意破坏,现在又蓄意引起争端,居然还理直气壮的说是我?我倒是明白了什么叫反咬一口。 这样想着,不禁好笑。 “你笑什么?”语气不善。 “没什么,国师大人是过来开玩笑的么?”我说。 “你什么意思?”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让我与他对视。 “没什么意思,国师大人这是要同我吵架吗?”我也凶一点的瞪他,不能输了气势。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痛得我都快流出眼泪来了。 “你找死。”这话听起来好耳熟,对了,以前他同那瓦邪说过,后来那瓦邪死了,也不知道我的死期是什么时候,这样想着,又脱口而出:“什么时候?” “支欢,你是想怎样?”他把头靠近,在我耳边说道。声音不善,可是还是吹得耳朵痒痒的。 “我不过问问什么时候?” “你迫不及待了么?” “迫不及待!” 等我说出这四个字,他真的怒了,一甩手把我甩了出去,堪堪趴在了地上,疼,还没等我爬起来,他就伸手一把抓过我。凶狠的说:“迫不及待是吗?好,迫不及待!” 然后把我按在了地上,开始扒我的衣服,一边扒,一边嘴里还振振有词“我拼了性命想为你保住的东西,不要是么?你不要,不知好歹的东西。” “和那个奸夫在一起做很快乐是不是?在上面很爽是不是?” “他让你上他你就忘我了?你变得还真快!” “知不知道,从前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把你保护的那么好!” “为了狗屁契约,都是为了你。不看你不见你。” “知不知道拿着那个玉牌时我心有多痛?看到你发了疯我有多痛?可是转眼呢,你就跟别的男人上床!” “你好意思怪我!” 其实他说的这些我根本就没听进去,那种情况下,只记得自己要反抗。哪里管得着他那些恨我的言论。 是不是那时我认真听一听他的抱怨,结局就会有所不同? 我胡乱的挣扎反抗,但是我知道那是徒劳的,莫离这样对我不是第一次了,我怎么会不明白力量悬殊呢,那时的我都反抗不过他,现在病态丛生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反抗没有作用,我便任命的躺在那里不动了,只是死死的盯着他。 任他在我身上肆意妄为,我甚至连呻吟都不曾发出,咬紧自己的牙关,强烈反抗着身体因为快感而不停地颤栗。 不能出声,出声我就真的输了。 他忽然伸手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捏的很痛,直到捏开。 “嗯……啊……放……手……嗯……”我生气的说,却发现出口的全都是让人苏骨的春音。自己也感觉羞愧难当。 便不再言语,依旧死死盯着他。 他并未打算放手。“欢儿,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用这样的眼神看人,这样子看的好像别人在你眼里都是狗屁,我讨厌你轻蔑的说着”你配吗“那语气也让人绝望。那时候我就想把你按在床上狠狠的抱你,直干到你哭着求饶。” “哼”我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看来我以后绝对不能这样看着他,原来都是我自己用错了方式,瞪人都能瞪出奸情来,怕是莫离太重口了。还有“你配吗”这个词做纨绔的时倒是用过,很多年没用啦,也不记得同莫离如此说过,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他偷窥我。 “还有你这嗤笑的语气,也可恨的很,你不知道你从头到脚都欠TJ!”莫离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我真怀疑自己听错了,还是他今天被人打成神经病了,居然……居然…… 看来我做任何事在莫离眼里我都欠TJ,说白了,就是无论我怎样不重要,重要的是莫离想上我,这就是我对他这段话的理解。这样理解来,我真不知道我是该哭呢还是该笑呢。 “是不是划花了你张漂亮的脸,你便不会这么骄傲了”莫离玩味的看着我,手不停的在我脸上摸索。 “别这样……”我说道,可能声音里有一点害怕,其实是我装出来的,我想我表现的懦弱一点,他可能会改变一下态度,谁知道他变本加厉“欢儿害怕的样子我最喜欢,让人忍不住想好好疼爱一番。”说来说去,还不就是想上我这档子事。 我认命,莫离这么给面子想上我,我得欢迎大驾光临才对。 其实莫离肯上我,我确实应该高兴,说明至少我的身体对他还有吸引力,或者说我的脸。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脸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让人想上。以前那帮狐朋狗友在一起,没人夸过我长相,大家都夸赞我在玩的方面出类拔萃。 其实可能他们都不是断袖,自然不会盯着一个男的的脸不停的看。又或者,只有那瓦邪莫离这些心理变态外挂断袖的才会喜欢我这种长相。变态加断袖眼里我是他们的性幻想对象,是漂亮的存在。正常人眼里,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纨绔子弟,无德无颜无品的三无青年。 想想那时我认识那么多官二代,也没见啥勇敢者跟我表白。所以说我的理解绝对没问题。 再说在相府门口埋伏的那些也许也是变态集中营逃逸出来的。 记得有人说,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便会吸引什么样的人,现在终于知晓自己是个什么样了,说到底,自己也是个变态神经病…… 我不知道,原来在莫离心中我是这样一个存在,我也摸不透他这种印象对我本身是喜欢还是厌恶。 是不是我可以认为,只是一种厌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变成了一个怨天尤人的家伙,这真是自己都讨厌的一种人啊,伤春悲秋的,像个娘们。 第三十二章 昨天晚上不知做了多少次。 只感觉现在浑身发软,腿都抖得厉害。 可能身体状况真的不太好,居然到了这种地步。上一次小蛇喝醉也没现在这么难受。 想到昨天莫离同我说的话,不由自主的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是说……我……漂亮么? 这样想着,就会很开心,不由的勾起了嘴角。 不,他是厌恶我漂亮,或者说,厌恶我的脸和脸上的表情。 我跌跌撞撞的跑到镜子前,半个身子趴在梳妆台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拉长的瓜子脸,尖尖的下巴,高挑的丹凤,惨白的肤色和没甚特点的鼻子嘴巴,构成一个有点女气的普通面相。根本就无甚特色。 他皱了皱眉,原来我也在皱眉 回想他讨厌的表情。 是这样么? 我看着镜子中那张脸。 做着轻蔑、挑衅、傲慢、愤怒的表情。 很生动。 这样生动,这样令莫离讨厌。 从前我会在纠集众人,打倒强抢民女的恶霸,看着他趴在我脚边求饶,若是他抓住我的衣袂,我会恶狠狠的在他脸上补上一脚,然后高傲的赏他一句:“凭你也配求饶?” 我会因为无良少年的无聊表白,厌恶的奉上一句:“你不配!” 我会在赌坊看着别人大把赢钱却嗤之以鼻,看都不看一眼,就把他杀的倾家荡产。 我会在醉香院里一掷千金的给我喜欢的姑娘拉选票选花魁,然后大摇大摆的带着她玩闹,无视众人。 我会给街上忽然窜出的对我表白的男人一个冒拳,然后补上一句:“再他妈把爷当女人,灭了你!”也会对忽然表白的女同胞温柔的送上一句:“妹妹,等爷哪天想成亲了会想起你的,现在快回家吧啊~” 我还会在和宁雪浩骑马时被雪花骢无情的摔在地上,陪雪颜练剑时被自己耍出的奇怪招式弄得四脚朝天,在成合首富为女儿比武招亲的擂台上被路人甲一脚踹飞出去,在一年一次的乡试上名落孙山吃老爹家法。可是这些时候我也只是不屑的“七”上一句,就不再理会。 大宁民风开放,这种事每天都在几百人中轮番上演。我也不过是轻蔑的看待,因为大家都不认真,我自然也没认真。 那不过是我对待这些的态度。 那时候的我是那么高傲,那么纨绔,目空一切,仗着自己阿爹在成合呼风唤雨,就有恃无恐。 可是那只是以前,以前的支欢。 那个支欢早就在一次次欺骗与嘲笑间灰飞烟灭了。 现在的支欢,懦弱、胆怯、可笑、可怜。 甚至为了让一个叫莫离的家伙多喜欢自己一点,就可以抛却前仇旧恨,曲意逢迎,刻意讨好。 为了那个人犯的错,伤心难过,自暴自弃。 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就是现在,我还想着,他讨厌的表情,我以后一定要记得,不会再在他面前出现了。 只要他喜欢,即使对自己来说是折磨也要忍耐。 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只有自己知道,我想努力的和他在一起,等过了这个冬天,就是春暖花开,那个时候,是我的生日,过完生日,我便二十一岁。 如果真的要走,就给活着的人留下些好印象吧,听说要死很久,怕活着的人记不住自己,所以要拼命的表现。 莫离说的讨厌,都是没遇到小蛇之前我的一些言行举止,那么是不是说,莫离也有偷偷关注我? 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不过总觉得这样想着,就会很幸福。 早上醒来我便知道,莫离不在身旁了,或者他根本没有在这里留宿。我已经不会去伸手摸床边的位置了,自那次疯癫之后就不会了,因为知道莫离不会再在我身旁了,他不会回来了。 可是今早,我居然又开始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一下,可能旧习复发了吧,好的习惯总是不好养成,坏的习惯却一气呵成。 摸完了自然是失望,莫离总是知道如何让人失望。 不过没有关系,我不计较了。 春天不远了,我不会再生气,我要争取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莫浈给我煮了粥,很好喝,和莫离煮的味道一样,我笑着说“浈儿,是不是国师府的人煮粥都是这个味道,和莫离煮的好像呢!”可是我知道,莫离不会再给我煮粥了。 她尴尬似的笑了笑,红了脸说:“公子喜欢,就多吃点。” 我就真不客气的又吃了一碗,很久没有吃这么多了,很开心,这个味道,让人很开心。 吃完了,就到床上躺着,我对莫浈说“浈儿,明天还煮粥给我吃好不好?” 他局促的笑了一下“好……好啊……” “嗯,身子不舒服,那我再睡会啊!” 再睁眼。已经过了晌午,莫浈不在。我便伸了个懒腰,下床走走。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柔柔的,照在脸上很温暖,像母亲的手,那么有归属感。 想到阿娘,还有支欣,丞相府的人们,他们都好么? 真想看看他们啊! 可是莫离把我囚禁在这里,不能与外界联系,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现在没人,不如逃出去。 可是,能行吗?国师府的墙……有点……高…… 国师府的守卫……不是很森严……但是很厉害…… 管他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悄悄的避开可能引起注意的地点,寻找一处可以出去的院墙。 也真是奇怪,今天国师府的守卫都稀少了,绕了这么久,都没就到几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凭着自己高超的翻墙技巧,再高的墙也不是我的对手,只是最近可能没有练习,都退化了,废了些力气才爬了出来。 出去才发现,街上很热闹,人头攒动。 问了一个路人,才知道,今天已经年二十九了,要过年了呢。在国师府里待的都与世隔绝了。 看着成合街上热闹的场景,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热闹以前与我是那样的近,现在与我那样的远。 东城第八街,那是丞相府的所在,我现在只要顺着大路一直走便会到,不是很远。想到可以见到家人了,心里难免有点兴奋。 可是见了他们,要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处境呢,当然,我根本就顾不得想这些,能见到已经是一种奢侈了。 不过这种奢侈,可能还真是奢侈,回个家不是也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吧?看来说它奢侈,也不为过。 下面进入历劫状态。 “你们干什么?”我对拦住的去路的,手里拿着粗木棍的几个流氓说道。 “哟!这不支欢么,这是去哪啊?” “对啊,支公子啊,好久不见了。” “一年多了吧?支公子你可想的我好苦啊!” “支公子不记得我了?那时候还被你打过呢,我可想上你很久了!” “哎呦,这好事,我也要来!” 他们七嘴八舌的冲我说着流氓话,步步逼近,我知道这下可不是闹着玩了,这帮家伙不是要揍我就是要上我。 唉,人倒霉的时候最忌讳遇上仇家,看那样子我本来就与这帮家伙结过梁子,现在人家是来寻仇了。 要知道出门前就该翻翻老黄历,看看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啊! “你们别过来啊,告诉你,我有帮手!”我忙扯谎。 “别装了,我们都跟了你一路了!” “……” 他们把我逼退到巷子深处,我看身后也也有人,知道是逃不了了,今天不是挨一顿打就是比这更差的,肯定是没有更好的了! “那个,说好了,大家寻仇,咱只动手,不带玩别的啊!”我还是在坏事中寻找比较好一点的选择吧。 “支公子,那多没意思,咱们今天玩点刺激的”,带头的那个流氓说道,只见他右手握着那根粗木棍在左手上不停的掂着。满脸的猥琐。 和我想的没差,他们不会这么便宜了我的。 “你们想怎样?” “你不是一直瞧不起咱们兄弟么,让你见见咱兄弟家伙不比你次。”带头的说着,接着有人接话“你不是最讨厌别人把你当女人看么,咱么今天不但把你当女人看,还把你当女人干!” “对啊,对,把你当女人干!” 看来这帮家伙玩真的,不是要一起上吧,那我不就的死啊,我忙谄媚的笑道“呵呵,咱们有话好好说,你们要什么我给你们,要钱是吧,我有的是啊,你要多少,我都出得起。” “知道你有钱,咱还就不稀罕了!” “凡事好商量嘛~”继续谄媚。 “别跟他废话,哥几个上!”完了,全扑过来了。我只能正当防卫了。 我抽出袖子里的匕首向他们划去,胡乱的袭击着可是毕竟人多势众,划伤了其中一个人之后,他们更凶狠的扑了上来。 我被狠狠的按在了地上。 衣服撕裂的声音是那么刺耳,可是我连反抗的能力都失去了,只能不断地呼喊着住手,直喊到嗓子哑了。 得到的就是一张张猥琐的笑脸,和身体撕裂的疼痛。 任我不断地呼喊,却只能换来加倍的耻辱。 天气和人心一样不稳定,原以为的晴天,此刻却下起了大雨。我趴在地上,艰难的扶着墙站了起来,只感觉令人泛呕的脏秽顺着腿根流了出来。 直恶心的自己扶着墙不断的干呕。 可能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觉得我太脏,下场雨冲一冲这满身的不堪。 我仰头望着黑压压的天空,闭上了眼睛,任泪水不断的翻涌。本来我以为我不会再哭,可是还是忍不住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偏偏是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我? 是不是我当真如此讨厌,讨厌到自己爱的人厌恶自己,连街上的流氓都对自己杀之而后快。 我踉跄的走过去,捡起地上那把匕首,那是支欣送给我的防身武器,它也救不了我。 我看着泛着寒光的刀刃,真想就把它没入心脏,那样一切都结束了,就不用这么痛了,可是不行,我还舍不得莫离。 第三十三章 我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拢了拢已经残破不堪的衣服,朝国师府的方向走去,下身的疼痛已经让双腿不停的颤抖。可是我想见莫离,原来在最绝望的时候,我最想见到的人还是他,见他这个信念让我在绝望中还能坚持着不倒下,见一见莫离,我想见到他。 刚走几步,我抬头,透过厚厚的雨幕,几步之外站着一个人,他同我一样,全身淋在雨中,用那样心疼的眼神望着我,让我有一种错觉,这是个梦。 我抬眼望着他,我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试图张了张嘴,原来我什么也说不了,我只想这样望着他。 透过泛着水汽的眼睛,静静的望着他。 天地间只有雨水打在地上的声音,像是聒噪的旁观者,冷眼两个落魄的人。 他走过来,将我揽进怀里,抱的紧紧地,抱的我几乎窒息。我头一次知道,莫离的怀抱也可以是暖的,可是自己很冷,不知道还能不能暖回来。总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再也暖不过来了。 即使在他的怀里,依然颤抖得厉害,不知道是他在抖还是我在抖。 莫离把我抱回了国师府,我便昏死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两天以后。 遇到那样的事情,又淋了一场刺骨的冬雨,我烧的厉害。 现在还感觉自己很恍惚。 真希望那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就可以结束。 可是那如果可以是一场梦,那么我和莫离的爱恨也会是一场梦,但我不愿,即使再苦,我也不愿我与莫离只有一场虚空。 我宁愿体会肝肠寸断,也不愿自己的人生没有莫离。 现实就是现实,我不得不去面对。 跪在床边的莫浈用恳求的眼神望着我“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姐姐。” “你姐姐?” 我这刚醒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莫浈还有个姐姐。 “就是……那天在芙园……您见过……” “芙园……”我在芙园见过的女子,只有莫离身下与之缠绵悱恻的那一个。难道那个女人是莫浈的姐姐。 “公子,我姐姐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他不是故意的,你救救他吧!”莫浈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浈儿,你别哭,到底怎么了?”浈儿对我一直照顾的细心体贴,我也很喜欢他,她也是现在国师府里唯一一个不讨厌我的人。 “就是您那件事,主人很生气,他要杀了姐姐,现在把姐姐关了起来,已经折磨的不成样子了,求您救救他吧,她只是一时嫉妒,才会干出这种事来,求求您救救他。”原来我那天不是意外,是莫浈的姐姐蓄意安排的。 “浈儿,你说明白。” “姐姐那天来找我,我便随她出去了,谁知道她调走了府里一大批护院,制造机会放你出去,又指使流氓对你做出那等事来。她同我说,她恨你,没认识你之前,主人是很宠她的,可是自从有了你的存在,主人连碰都不再碰她,他又以前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自从那天她趁帮主人疗伤,终于有机会接触主人,却被你破坏了,她便明了,所以一直怀恨在心,才想出这样卑劣的手段。我听到她这么说,就赶紧想去阻止你,可是回去时你已经离开了,主人最近很忙,经常几天都不回来,我没有办法,只能千里传音呼唤主人,可是我道行太浅,主人收到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知道都是我们的不对,主人那样爱惜你,他一定恨死姐姐了,可是那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求求公子救救她吧,现在只有您,还可以劝劝主人。” “浈儿,我救不了他!”我叹了口气! 她抬头看着我,眼里全是不敢相信,还掺杂着祈求。 “且不说我不愿,就算是我愿意,也救不出。你该知道我在莫离面前,什么也不是。况且她如此对我,我没有理由帮她,我……不想……” 想想她对我造成的伤害,现在还心有余悸。 “公子,不会的,主人那么爱你。求求你,就帮帮浈儿吧……” 她趴在我床边哭的很伤心。 “他爱我,只是你看到的,其实一点都没有……” “不会的,主人最爱的就是公子你了,浈儿求求你,救救我姐姐,浈儿愿意以自己性命为姐姐赎罪。求求公子救救我姐姐……” 她说着就把一把剑架在了脖子上,作势要自刎。话说这国师府的人个个奇怪,浈儿这剑是哪里来的就奇怪无比,一瞬间可以拥有,不用随身佩戴,随叫随到的好剑啊~ “浈儿,你别胡来!”我忙制止她。 “公子,求求你,浈儿没胡来,浈儿是认真的。浈儿与姐姐从小被主人收留,国师府中人虽然多,可浈儿与姐姐相依为命,不离不弃,姐姐就是浈儿的依靠,浈儿不能眼睁睁看着姐姐被处死,却什么也做不了。姐姐做错了事,浈儿愿意替姐姐受罚。” “浈儿,我……” “公子,求求您。”她望着我,就像在抓一根救命的稻草,我忽然觉得,自己已经那么不幸,又何必毁掉更多的人。 “可是,莫离他,我……我……根本没有地位……同他说情……” “怎么会呢,要是公子都救不了姐姐,就真的没人能救了!” “浈儿,你说的不对,我于莫离不过一粒棋子!” “公子怎么会这么想……除了公子,主人从来没有待一个人这样好过。公子不知道,每晚公子睡着的时候,主人都过来看公子,抱着公子睡。还给公子渡修为,对于修行之人来说,修为就是他们的生命,可就是因为公子身体不好,主人就一直耗损自己的修为为公子维持健康,还有公子喜欢的吃食……这样大的付出,若是都不叫在乎,那么浈儿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在乎!浈儿只知,主人把公子看得很重很重!” “你说什么?莫离给我渡修为?”怎么会?莫离不是一直想要飞仙,脱了这妖骨的么?他把修为渡给我,损了他的道法,他到何时才能飞仙? 他还抱着我睡觉?我怎么连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不可能! 难道,是真的怕我死掉,难道莫离还是在乎我的? “是!” “你怎么知道?”我不敢相信。 “浈儿和主人是……同类……” 浈儿低下头,很羞愧的样子。 “浈儿,你……” “浈儿不是有意隐瞒的,浈儿以为,公子可能会不喜欢,可是浈儿如果不救姐姐……公子,你知道吗。姐姐会魂飞魄散,在妖界,我们是没有轮回的,我们不是人,只有人才有机会选择轮回……” 是啊,只有人,才有机会为自己做过的事重新选择,若是妖,没机会选择重头开始,神也不能。 “我们去试一试吧!” “谢谢公子!” 走在路上时我问莫浈:“浈儿,你,为什么要做妖?” 我以前听莫离说,人死后会下黄泉,到了地府,判官会对这个人的一生进行审判,如果这个人一生没有作恶,就有机会选择自己的前程。地府的官员大都是人死后的魂魄,择优任职的,因为人界的事还是人界区域自治比较好,所以地府也是,虽然六界现在统一了,可是互相也是有区别的,说到底,六界也不可能实现绝对公平,绝对人权。神们想要做人,可以随便进个轮回,就完事了,人要做神那就难了,不过这也不能说明神就仗势欺人自命最尊贵了,因为神再做人,也是神的魂体,带着神的气息,做了人也改变不了,最后还是要回归神格,死也死不了。甚至不用喝忘川水,下了轮回做人无忧,可是死后记忆直接回复,连三生石都不用看,所以永远也不可能跟人似的潇潇洒洒。这神做人,就是到人界旅游来了,根本跨不了物种。而人呢,就算在地府做官,也还是鬼啊,鬼也算人族的一部分啊,鬼要想跟神似的,想不历劫就跨界,那你只能成魔了,魔界还不一定要你呢!而人在地府任职,就看不了三生石,只记得今生事,不记得曾经的缘来缘去。要是投胎呢,那些能选择自己前程的,也有跨界机会,就是不跨界就可以挑挑富贵人家过好日子,想跨界(还是不要想得好……)把自己丢畜生道去,这就是跨界最快捷方式,进了畜生道,幸运的,直接投到父母都是妖的正宗妖界家族,一般的投了胎,好好修炼,就能直接进妖道,成为妖界一员。当然,自己当了动物,要是不修炼,你也再成不了人了,因为动物界的投生法则是就地投生,在哪死的,直接在哪找个胎就投了,速度效率。可是如果选择修炼,就要接受自己死了就会魂飞魄散的现实。没有机会重生。所以,不是每一个动物都有勇气去修炼的,修炼的也是慎重思考的。人们以为妖是可以再入轮回转世为人的,可那只是人以为,其实就是仙界神界中人死掉,也是如此,魂飞魄散。所以可能世界是不公平的,但是也不是绝对的不公平。人类弱小,总是最容易陨灭的,但是真正强大的也是他们,他们总有就会重新开始。而且他们的繁殖速度惊人。六界每三千万年就会有一次大劫,六界同历,据说每一次人界的人都差不多死光光了要重新发展,可很快他们又成为最壮大的种族了。而神界再牛,也组织不了人口减少,每次大劫,神界损失的人就真的损失了,没有重生。对于神界,重生所要付出的代价,远远是超乎想象的。所以真正在衰落的,应该是神族。 莫离利用我,不过是想做仙,仙和妖也无甚大区别,不过居住环境可能好一点,或者在一些种族观念强的人眼里地位尊贵一点。可是我到底也是想不通,莫离同我说六界事情的时候,从来都没表现出他对成仙的热切追求,别说热切了,就是一点羡慕的眼神也没漏出来过,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了这些,我是绝对不会相信莫离想成仙的。 我从来都不知道,也从来没看出。莫离这么思想落后,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优点让我本该不以为然的对他变成了刻骨铭心的追随。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闭上眼,就能把直觉交付于他,就情不自禁的去深爱这个根本没什么优点的男人,男蛇妖! 至于莫浈要做妖,肯定也是做好了心里准备的。不知道又是什么原因呢?会是像莫离一样,想做仙,想做神么?又或者是什么狗血的人妖情未了,妖仙情未了? 不过听莫离说,六界清规里可以跨界联姻的…… “是姐姐,她……一直喜欢主人,便想幻化人形……我不过是舍不下她……才……同他一道修炼的……”莫浈不好意思的说着。 “哦。浈儿的人形很可爱呢!” “真的么?” “嗯!” “公子这么觉得。浈儿真的好开心。”他笑的像朵太阳花。 第三十四章 到了国师府的地下监牢入口,便见莫离从里面走了出来。 神情很冷漠。 见了我们,眉头皱了一下。很快就换成了冰冷的语气:“你来做什么?”是对我说的。 “我来求你,可不可以放了浈儿姐姐……”我小声说。 “莫清?死了!”他平淡的有些不以为然的叙述的这件事。 可是莫浈根本就受不了这样一个事实,她神情绝望的跌坐在地,又爬到莫离脚边,哀怨又无助“主人,放了我姐姐吧,浈儿愿意拿自己的命为姐姐赎罪,求求主人,放了姐姐吧,姐姐那么喜欢您……” 莫浈哭诉着。 莫离眉心攒了攒,瞬间就又舒展开来“都说了,死了,你没听到么?” “不会的,主人怎么会杀姐姐,主人和姐姐……”莫浈似是自言自语,却是两眼无神的在看着莫离说。 “闭嘴!”莫离没等莫浈说完,就打断她,扯出莫浈手里攥着的衣袂。用近乎阴冷的口气说“她的尸体在地牢,你可以见她最后一面!” 说完就走到我跟前。 “欢儿,身体还没好,这么冷的天出来会冻坏的,赶快回去!” “浈儿她姐姐……”我他抬头看着他。 “死了!” “为什么?” “欢儿总是问这么傻的问题,要我怎么回答呢!”他笑了笑。 对啊,还不是因为我,莫清才会被莫离处罚,我问的为什么那么多余。他回不回答有什么意义呢。他回答了,也不过是肯定一下,他是肯为我杀人的! 也许,还因为,他的东西,别人是不该算计的,仅此罢了! “啊——”是浈儿的声音,撕心裂肺。在地牢里传来。 我忙冲过了进去。 就见在地牢刑室里浈儿正抱着一条很大的黑蛇,那蛇已经死了。那应该就是莫清。第一次见她还是个妖娆的大美人,现在却变成了一条死蛇,想来还真是滑稽。 浈儿哭的很伤心。 我试图去安慰她,只是我还没走近,她就回头,带着怨恨的目光看着我:“姐姐跟着主人两千多年了,为什么?都是因为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主人要喜欢你,为什么因为你姐姐死掉?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我被她的目光吓到了,不过听了她这么说,觉得可能他的怨恨是有道理的。莫清居然跟着莫离两千年了,是莫离的女人吧?因为我无端的介入,就这样死掉了?可是我也不过是被莫离利用罢了。 也许莫清也是,只不过莫清的利用价值到此为止,我的还在继续。 “浈儿”我试探性的唤她。 “怎么可以这样,主人怎么可以杀姐姐,怎么可以……” “姐姐只不过是犯了一个小错,以前就算再大的错误,主人也不会……” “是因为你,因为你,主人不喜欢姐姐了……” “主人杀了姐姐……” “可是我不能杀你报仇,不能……” “莫浈,你的废话说完了么?”莫离在我背后冷冷的道。他这一声里面透着的杀气,是我一个练武白痴都能感受到的。 可是已经来不及的。 他已经伸手扼住了莫浈的脖子。 下一刻,莫浈嘴里便吐出来一个透着淡橙色光芒的珠子,我猜想那就是妖精的精元。莫离逼出了浈儿的精元,那不是要了浈儿的命。 “莫离,你干什么!”我要去阻止他。 可是我怎么会有莫离快!他把精元握在手里的同时,已经扭断了浈儿的脖子,丢在地上的瞬间,已经化为一条黑蛇。 和莫清一样的黑蛇。 我忽然就站不稳。跪在了地上。伸手摸了摸那冰凉的鳞片。人们说蛇若是成了精,身体会一点点变暖,不会再畏惧严寒。可是浈儿,她的身体那么冷,冷的快要冻结。 浈儿,是不是蛇永远都是冷?那些传说都是骗人的,蛇怎么会变暖呢,蛇的心都那么冷。 蛇是无情的对不对,所以蛇冷血。 可是浈儿,你曾经那么灿烂的笑,笑的整个冬天都暖了!现在才有人告诉我,蛇的心不会暖,是不是都像莫离? 莫离伸手来拉我。我闪身躲开了。他又来拉。 “放手!”我吼道! 可是他并没打算放开、 “放手听到没,你脏!”我吼道。 他手顿了一下,人也怔了一下,可是那个神情马上就消失了,继续扯着我往外走。 “我叫你放开你的脏手,你听到没!”我继续反抗! 他把我拉出地牢,一直拉到我房里,才毫不留情大把我甩在了地上,可是额角不小心撞在了桌腿上,感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莫离慌乱的蹲下来要看我的伤,我拼命的把他往外推他便跌坐在地。 “你给我滚,别拿你的脏手碰我!”我气愤的说道。 他忽然笑了笑“我脏?咱们两个谁也好不到哪去!” 他说这话,正中我的下怀,我怎么忘了,我刚被一群人玷污,确实很不干净! 我气的手指开始哆嗦,是因为自己确实无言以对,我红着眼睛看着他,伸手指向门口:“滚!” 他笑了笑“滚?这是国师府,你叫我滚?” “你不滚我滚!”我努力爬起来。 他又把我推在了地上。 “滚,好,我让你滚!”他说着就把我按在了地上,我拼命的反抗。他扯下我的腰带,把我双手绑在了桌子上,我动弹不得,就伸腿不停的踹。他便用腿压住了我的腿,伸手扒了我的衣服。 “支欢,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怎么滚!” 他边说边把他的分身插进我的身体,没有前戏,没有润滑,我感觉到自己身体撕裂般的疼痛。撇到他也皱了皱眉,估计他也好受不到哪去。可能自己已经出血了!疼的我恨不能就这样死掉,还要忍着不能叫出声来。 “放手……啊……求求你……放了我……”我终于疼的哭了出来,没想到自己会流泪,可当自己丢掉尊严,努力的去求这个人时,还是哽咽了。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无助的求他。 疼痛已经让我不堪重负。 它这样的侵犯让我想起前两天,我拼了命的呼救,拼了命的求饶,却没有人来救我。只能忍受着一遍遍的屈辱。此刻,也是如此。我仿佛再一次被堵在了没有退路大巷子里,只能忍受别人施加于我的无尽的凌辱。 “放手,放开我。” 眼前开始模糊。那群人听不到我的呼喊,听不到我的祈求,只一遍遍的将他们肮脏的东西插进我的身体。肆无忌惮的奸凌。 任我拼了命也只能听到一声高过一生的羞辱与银邪的笑骂。 “放手……”终于不用看到那些人对我做什么,是不是闭上眼,就可以再也不醒来?再也不用感觉这个世界的冰冷? 莫离,再见了,我不想醒来了。就这样离去该有多好。 可是莫离,我舍不得你,那帮人这样对我,我还是舍不得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每次想到的人总会是你。可是明明每次,都是你在我的伤口上再补上一刀。我为什么还希冀着,你能给我一个怀抱,一个温暖的怀抱。 让我不再这样无助,让我不再迷茫。 可是明明,每一次的无助也是因为你。 我到底在奢望着什么 奢望一个侩子手能给我一杯毒酒?不用承受刀下的痛苦? 奢望沙漠里能有一泓清泉,可是明明是你引我走入沙漠,你就是这片沙漠,你又怎么会给我清泉。 莫离,我在就认输了,你还要我怎样? 第三十五章 “欢儿,醒醒,快醒醒!” 睡梦中有人不停地摇着我,唤我名字。 是谁呢? 我睁开眼,白昼的感觉很刺眼。 我以为我就这样睡下去,永远都不用醒来了。 可是眼前是茉莉焦急的神情,和不断地呼唤。 “茉莉……”我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欢儿你醒了,太好了!”他抱着我,有点高兴似的笑着。 “茉莉,你怎么在这”我环顾四周,是我原来住的国师府的房间没错,那么怎么会有茉莉。据莫浈事件判断,国师府里妖多人少,茉莉要是偷偷进来,凭他的实力,有点难度。要是莫离请他来的,那也挺让人费解。莫离不会为了我把我朋友请来的。 我在国师府里住了这么久,他都不让我出去,不让我与外界接触,弄得我不知今夕是何年就可以看出,他是在囚禁我,哪有囚犯有这好待遇的,还有陪同。 咦,除了茉莉,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男子。黑乎乎的一身衣服,在裙摆和袖口处绣满了山茶花,这衣服……和莫离的还真像。除了花不一样,绣线做工不一样,其实区别也不是很大,看起来都挺华丽的,也都挺……闷骚的…… 还有这脸蛋,照莫离的比起来,也不相伯仲么!很是帅气俊朗,也很有气魄的样子。 倒是和茉莉形成了严重反差。茉莉虽然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可是长得太女气,一点气势都没有,看了就特想欺负他一番。 现在的茉莉,看起来也不身体倍棒了,反而有点病态。好像比我还不健康。 茉莉见我醒了,高兴地不得了“你呀你,我都来看过你好多次了,怎么叫你都不醒。担心死我了!”他虽然有些憔悴,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那么……暖和…… “我是担心你才过来的,莫离不在,我现在带你走!” “带我走?” “嗯!” 说完,他便拿衣服来给我穿。然后他身边那人便飞檐走壁的把我们带了出去。终于离开莫离了么?我逃出来了?可是为什么,心里有点不舍,有点不安? “这么说,我已经睡了二十几天了?”坐在客栈里。问完茉莉今天已经正月二十三,才想起,那日我倒下,好像是正月初二。 我已经两年没有过年了,都忘记过年是个什么样子了。现在街上还有未消的年味,年却早已经过完了。 不知道丞相府怎么样了,阿娘身体还好么,支欣,梦儿,支了,都怎么样了?还有丞相府那一大群看家护院,都还在么? “欢儿,你在疆北的时候,我是在你药里下了些会使人记性不好的药的。只要你一直吃,可能就会把莫离忘记,我想着,若是有一天,你回到莫离身边了,忘了以前的不快,你们还能重新开始,或者你回不来,你也可以重新开始你的人生,可是我没想到,你根本就没怎么吃。我听那瓦邪说,你总是偷偷把药倒掉,是不是我走后你又开始倒药了?所以你不但没忘,还变得异常清明。”茉莉说道。原来这家伙一直给我下药,怪不得有一段时间我把莫离给忘了,还和那瓦邪上了床。都是拜这家伙所赐。 “我没倒,茉莉开的药,比糖水还好喝,我都吃了!”我确实特喜欢茉莉开的药,也确实一直在吃。 “你这家伙,抗药性太强!这么猛地一剂药,你居然都挺得过来!”茉莉说。 他又说“我在疆北走的时候,以为就这样,忘了以前,对你来说该是很好。便把你那玉牌给了莫离。莫离见了玉牌,神情就开始变幻无常的,反正终归是特难过的样子,我当时还觉得,莫离看来是真的爱你的。后来我刚离开成合,就听说大宁对疆北开战了。我还想,果然莫离是爱你的。可是这次来看你,就见你昏迷不醒了。才知道,莫离居然对你施暴。这个王八蛋!” “不是的……这是我自己……不小心……”我摸着头上的伤,结痂的地方已经开始脱落了。露出新的皮肤。却也是要成疤了。 “唉……你还说谎护着他……不过放心,以后跟着我,保证把你脸上变得干干净净,只会比现在更漂亮!” 同他笑着说。 “茉莉,我们去哪?”我问道。 “回苗部啊!这个地方你是待不得了,莫离发现你不见了,肯定追杀咱么,所以咱们得快点逃跑!”茉莉说道。 “可是,我想见见家人,我已经一年多没见过他们了!”我说道。 “嗯,行,等山茶回来,我们就去见见你家人,不过得偷偷摸摸的了,因为莫离可能会发现。” “山茶?” “就是带我们出来的那个喽~我同你说过的,你忘啦~” “没……忘……不过这也可以是山茶……”茉莉喜欢的山茶……我一直在脑中联想一个和他一样清汤挂面的形象,还能变成一只有毒的大鸟,阴柔邪恶。怎么也想不出是个阳刚气十足的男子。还是个身长八尺有余的家伙。 “对啊,山茶不就该是这样的吗。哈哈,你看,我去找莫离,发现他把脸露出来再穿那身衣服,还真是好看呢,就给我家山茶也特别制作了一套,穿出来果然比莫离英俊多了。我是不是很有眼光啊!”茉莉笑着说。 “果然有眼光,莫离那家伙的衣服你都仿。”我叹道。 “嘘——”他打着手势小声说“你见了山茶一定要夸他这么穿绝世无双啊,不然他知道我是在别人那里学来的,准会生气的。万一跑去和莫离斗个你死我活就不好了!” “这……不会吧……他会这样……” “对啊,他最讨厌别人比他强了,再说,我也不全是关心他的。我也担心莫离万一被他打死了,对你不好交代!”他说道。 “凭什么莫离会被打死。莫离很厉害的!”我叫道。再怎么说莫离也是我男人,居然说他打不过一个破山茶花! “啊,打得过打得过,你看看你,莫离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护着他!”他白我一眼。 “是啊,我怎么这么没出息!”我叹了口气! “欢儿,没事的,你还有我们……” “嗯”我握住他负在我手上的手,没了莫离,我不是一无所有的对不对? “吃饭了!”茉莉的山茶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大托盘的菜和糕点。 我欢乐的拿起一块开口笑“开口笑,好久没吃了。”确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吃了。 成合有一家专门做开口笑的铺子,做得非常正宗,可是几年前发生火灾,铺毁人亡,就再也没有能做出那么好吃的开口笑了。 每次再别处买了,吃起来也不对味,在就不怎么吃了。 没想到今天又吃到了那个味道。 “咦,欢儿,你喜欢吃开口笑。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啊!”茉莉看着我。 “他以前在天上的时候就爱吃这个,狗改不了吃屎吧!”还没等我开口,山茶就先说了出来! “天上?” “狗改不了吃屎!” 我和茉莉同时叫了出来,丫丫的居然说我狗改不了吃屎。哦,对了,什么天上啊? “他在天上就爱吃颜素做得开口笑!”山茶说。 “什么意思?”这回我和茉莉异口同声。 他笑了笑“紫微啊,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我还真是高兴地不得了呢!” 说完还拍拍我的肩膀。 “紫微?” 我们又是异口同声。 “对啊,紫微。你不知道。这位支欢公子,就是堂堂的中天紫微大帝!看到你这么落魄,我还真是惊喜了!”山茶说道。 他说完这话,我差点没被自己嘴里的开口笑噎死了,赶忙喝口水。“我?紫微?开玩笑!” “你自己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 “我都照过一百八十二遍了,我真没看出来自己和紫薇大帝哪里一样。” “你说这话的语气都一样。” “好,我沉默。” “沉默更像。不对,不是像,你本来就是!” “你凭什么说我是?” “凭我和紫微认识三千五百万年!” “你……你……你……” 茉莉看我们实在是瞪上了眼,忙过来打圆场。 “咳——”咳簌 “欢儿,他是魔界帝尊,行鸩。”茉莉很认真的说。 “哈?行鸩——我不信!”我惊呼。 奶奶个球,行鸩我还真是听莫离说过,就是被紫薇大帝打败了,压在北辰山下的那个魔界帝尊。听说紫薇大帝当时好像耍了阴招才制住那家伙的,话说六界能与之匹敌的人很少。照他这么说,非要给我扣个紫薇大帝的帽子,那他不就得找紫微报仇么,不就是找我?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还不让他两下就打死了。真是够倒霉的。 “随便你信不信。” 他云淡风轻的说。 “就算你是那个行鸩,你不也应该被压在北辰山下面么,怎么跑出来的?”我疑问。 “你小子下凡体验生活来了,我能不趁机逃跑么!”他邪佞的看着我。 “你……你……别胡说啊,我才不是什么紫微呢,你要报仇,别找我啊!”我赶快澄清自己立场。 “放心,我没打算找你报仇。”他说:“不过,我确实希望你早点死呢!” “山茶!”茉莉看不过去,终于打抱不平了。 “我说的是实话,不过茉莉让我保护你,我自然不会杀你,这点你放心。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他又说。 我抬头看着他,希望他可以再确定一遍自己说的话。我活不了多久了? “山茶,你别胡说!”茉莉摇了摇他的胳膊。 “行,我不说。” “不过紫微,你说你也有今天,被天狼治的这样惨,哈哈,要知道那会你就不该踢他下凡,遭报应了吧!” “不过说来也是,早知道你也有这么惨的时候,就该早点劝你下凡!” “不过我也不是没良心,等到六界大劫的时候,我会帮你的,不会让你死的和菱兰仙子那么惨!” “说够了没?”我终于爆发了!其实不是因为他的嘲笑。而是因为心里很乱。我是紫微,我是莫离的杀父杀母仇人紫薇大帝! 第三十六章 “不愿听就算了!切!”行鸩说道。 “欢儿……”茉莉伸手抚摸着我的肩膀安慰我。 我抬头冲他笑了笑“没事的,他说的也没错啊,我就是这么惨,你看我哪里像庙堂里供着的那个紫微?一点都不像,所以我才不介意呢!” “紫微本来就是一个无赖的家伙,不然我能被他压在北辰山下一千万年?要不是你现在不记得了,你就不会这个语气同我说话了!算了,不提了,当年我也有错,提了我心痛!”行鸩说。 “我不是在乎这些,我是想莫离……”我说道。 茉莉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说。 “莫离说,紫微杀了他的父母……” “怪不得他对你这样,看来是既爱又恨,自己都精神分裂了!”行鸩原来这样聒噪,真看不出来哪里像魔尊。 “不过你放心,他喜欢了你三千万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和你来个你死我活的!” “什么意思?三千万年?”我看他。 “唉,紫微,我发现你自从当了人族,智商也急剧下滑,以前你只是笨,现在你是笨死!” “我知道!可是你还是说清楚了吧,我不懂!” “大约二十多年(天界人界混搭,行鸩式思维,在哪生活算哪的日子过)前吧,你跟我说你把天狼踢入了畜生道,后来你又说天狼迟迟没有归位。不过当时咱们两个关系很僵,我也没理你,你八成也心情不好,没理天狼这茬,那时候我正生你气,就没告诉你天狼喜欢你的事,所以你至今也不知道!哈哈,不过看在你把颜素还给我的面子上,我就告诉你把。天狼那小子倒真是奋斗的典型,你说你把他踢畜生道里,他都能修炼成精,怪不得当初暗算我的时候那么得心应手!” “你是说,莫离是天狼转世?也就是说,我跟他是双重仇恨?先踢他下畜生道,又杀了他父母?”那莫离可能再也不会原谅我了。他要是知道自己是天狼,肯定会更想给自己报仇的。 我深深的表示担忧,最好莫离永远回归不了神格,那他就不会记得啦~可是我杀他父母的事,又怎么解决。 算了,那是上辈子的事,怎么能怨我呢?怎么可以把账算我头上。我没见过哪两个人下辈子还继续互相报仇的。 “所以我说,紫微你就早点死了算了。死了你就恢复神格了,想起来所有事省着我浪费口舌了!” “可是……我不想死……”我还没有好好陪着莫离,好好爱她。我怕那个紫微,根本就不爱天狼,也不会爱莫离。我怕莫离孤孤单单一个人。我怕那个紫微很无情,再也不在乎他爱过的人。 “我就知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把我送回去吧,我想陪着莫离?”行鸩说道。 我抬头看着他,应该是疑问加不可思议吧,连我想说什么都知道。跟我想的一抹一样。 “别看了,我送你回去。” “谢谢。” “别跟我扯这个,等你死了,我还要你帮忙呢!” “那等我死了再说吧!” “欢儿。”茉莉拉住我,又看着行鸩“你怎么能把欢儿送回去,它会死的。莫离那么恨他!” “那是他的命,谁让他当神的时候就好投机取巧呢,现在吃到苦头了,活该!”行鸩讽刺道。 “欢儿,别回去。”茉莉看行鸩说不通,就转向我。 “茉莉,谢谢你。你是我支欢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朋友。以前我以为和那帮狐朋狗友在一起很快乐,现在我发现,人生能遇到你这样的朋友,才是值得快乐的事!”以前我以为我还有雪颜,还有雪浩,可是雪颜却说他喜欢我,雪浩又神经似的对我忽冷忽热。我到底是找不回曾经与他们在一起的感觉了。 大约人长大了,就会失很多曾经吧! “欢儿……” “没事的,你的山茶也说了,我活不了多久的,在哪都一样,这大约是司命星君给我写的命,嗯……等我死了,再回去找他算账,打得他屁股尿流!到时候还能给你撑腰呢!”我安慰他。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回去吧!” “嗯。” “哦,既然出来了,也不能白出来。不如回家看看吧!我想家里人了。” “好吧!” “哦,对了,开口笑我可以带这么,这么好吃,你哪买的?”我问行鸩。 “他做的!”行鸩指了指茉莉。 “那颜素做得也这么好吃?” “等你死了就知道了!” “那我不想知道了。” 就这样,我们半夜潜回了丞相府。 我已经一年多没有回来了,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甚是外面的消息都被莫离隔绝了。 进了相府,先潜回自己以前的房间看看,那里有我和小蛇的记忆。虽然他什么也没有留下。 “什么人,出来!”是莫离,他怎么会在我房里。这里是相府。 话还没说完,两个人已经打起来了,一个是莫离。一个是行鸩。 两个人穿着差不多的衣服,呼啦啦的搅在一起,还真是很有看头,可以说美不胜收。要是这样上了戏台子,肯定全场爆满,掌声雷动。可惜他们两个玩真的。就是壮观但杀伤力太强。 可是莫离明显不是行鸩的对手,只十几招便败了下风。看来茉莉说行鸩厉害,还真不是吹牛。魔尊的称呼倒是没白叫。 可是堂堂魔尊,欺负一个几千年道行的蛇妖,确实不地道。况且行鸩这家伙,是一只鸩鸟。鸩鸟不是专吃毒蛇么,莫离这回算是遇上天敌了! “快住手!”我忙阻止,再不阻止,他再把莫离打死了吃下肚子也说不准。这个家伙阴阳怪调的,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 待我说完,他真甩袖停了手。不过很明显,莫离已经受了伤。他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 我忙过去扶他! “你小子元气不足,还敢跟我硬拼。教训教训你当给紫微出气!”行鸩没事人似的得意洋洋的说。 “呵!”莫离冷笑道! “魔尊大人驾到,失礼了!”莫离语气冷冷的说。 “客气客气。”行鸩说道。笑了笑又说“紫微我给你送回来了,以后对他好点,不然我还会回来的!” “这是在下的家务事,就不牢魔尊大人费心了!” “哼,你小子有种!”行鸩说着,作势要再战。 茉莉忙拉住他:“山茶,别冲动,既然答应紫微送他回来,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山茶?”莫离玩味的笑了笑。 “……”我感觉行鸩的心里一定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看他那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想要爆发,又看看茉莉,终是忍住了,只说了声“切,要你管!” 他忽然又弯起嘴角“不过我穿这衣服比你好看!” 那个得意样,大概他是没看到我们都已凌乱。 他这样子,哪里像魔界帝尊? 唉,真不知道茉莉是怎么想到给堂堂魔界帝尊起这么个乡土风情的名字的,还叫的那一个顺口,看行鸩也挺欣然接受的。不知道他是忍了多久才这么欣然……或许这就是他性格的使然…… 不过上次见茉莉,他还为他的山茶自怨自艾的,现在就恩爱倍加,看来茉莉也是有一套。不知道是怎么驯服这只有毒的鸩鸟的。 茉莉气色不好,莫不是中了毒? 人们都说,鸩鸟剧毒无比,靠近十步速毙。就是远远的看看也会中毒的,何况茉莉还一直和他在一起,或许还……嗯…… 可怜茉莉…… 茉莉走时我问他:“茉莉,你身体……行鸩他是不是……让你中毒了?” 他安慰我“欢儿,别瞎想了,我没事的,你放心吧。以后我还会来看你的!” 又偷偷嘱咐道:“我以前给你的散魂散你还有么?那是山茶身上的毒,可以杀死一切,如果莫离想杀你,你就保护好自己。欢儿,我也不希望你死。” 我笑笑“哈哈,放心,我都听你的。一定好好保护自己,等我们都八十岁了,还要在一起吃开口笑,茉莉做得开口笑最好吃!” “嗯,我还做给欢儿吃!” 就这样,山茶带着他的茉莉离开了,就只剩下我和莫离在我们曾经一起住过的房间里。 忽然感觉,两个人相对无言。 我试图打破这种尴尬。 “那个……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 “他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不介意!” “哦……” “我们可以留在这里过夜么?”我试探性的问。 “可以” “真的?” “嗯。” “太好了!” “你没看灯一直亮着么?” “对啊!” “我在等你回来。” “……” “怎么了?不开心?” “对不起” “什么?” “我不知道……我是……” “没什么,你现在知道了!” “可能吧,可是我不信……” “为什么?” “那是我上辈子的事,我不知道。若是现在的我,我不会的。你不要恨我好么?那个我不是这个我。这个我是爱你的。只会爱你。”我急切的想要解释。 “嗯,我知道。” “你不恨我么?” “恨吧,恨那个不爱我的你……” “可是我爱你!” “你也说了,这个你爱我,不是那个!” “可是我只记得这个我!” “你也知道,那个你可能不爱我,你在害怕,欢儿。” “我……不会的……” “这个你就很好,别想太多了,以后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面对。” “嗯……” 莫离伸手揽过我,把我抱上了床。 我趴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有点恍惚。仿佛还是那个夏天,我与他,还是从前。 “莫离,穿白衣给我看看好不好” “嗯” 一瞬间,他的黑衣变成了当初小蛇的那一身白衣。淡黄的花纹那样熟悉,那是属于一种来自镜黄的小蛇。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我们只有彼此,不问彼此。 他还是我的小蛇,我也只是他的欢儿。 第三十七章 “欢儿,起来了。” “嗯?”我柔柔眼睛,自己在莫离的怀里。 “早。”我笑了笑。这样的早上,是我怀念的,也是我盼望的。 “起来吧,今天是你姐姐嫁人的日子。” “啥?” “你姐姐同左相程东的成亲日子!” “啊?支欣要嫁人了?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呵呵,只是想看你认真睡觉的样子,就决定今早再告诉你。现在收拾一下,准备送你姐姐上轿吧!” “他们知道我回来?” “不然我在这里等你做什么?” “唔……原来你都算计好的!”看来没小看你是对的,那个行鸩也不如你这般能算计吧! “只是赌一赌欢儿对我的感情!”他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嗯,那你赢了!”你一直在赢,从来没输过。 “好了快点起床梳洗。” 原来我不在的这一年多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支了当上了右相,保住了支家门口的那块牌匾。支欣与程东两情相悦,结为连理。雪颜勤政爱民,准备创造一个盛世大宁,却是到现在还后宫空无一人。宁雪浩在去年那次战役以后,曾被囚禁在宫中两个月之久,前些日子,去了玉门。听支了说(他也是听别人说的,他这八婆的毛病大概一辈子也改不了了!),宁雪浩有断袖之癖,喜欢自己兄长很多年了。所以才会被囚禁,又被遣走。 阿娘和梦儿也都很好。 见到我时,阿娘就开始抹泪。念叨着怎么瘦成这个样子,在疆北过得这般不好么,想来当娘的都是这种心态。莫离瞒着所有人,把我带回成合,现在大家都以为我时刚从疆北回来的。我想知道事情真相的大概只有雪颜和雪浩。 而他们可能也因为感情问题没有时间管吧。我倒宁愿相信,雪颜也是喜欢雪浩的。虽然听说雪颜断袖还是打击了我一下,然后说他喜欢雪颜又打击了我一下。可是从小雪颜就对雪浩那么好。说不喜欢雪浩,我是不信的。不过涉及到情爱上的喜欢,就不好说了。反正只要再把我搅进去,就是值得高兴的。 支欣见了我,也是欢喜,她现在有些不似她了,居然会害羞,会撒娇,或许恋爱中的女人都有点不正常吧,神经兮兮。肉麻。 想到她成亲,自己也不没准备礼物,就很懊恼。好吧,当初她送我的小匕首我一直带着,虽然它没救过我,却也帮我杀过人。 我也送他一个武器好了。 先君的尚方宝剑,一直藏在床底下,没人知道,那是一次我闯祸阿爹给我的,不过没用上,不知怎地,祸事就自己平息了。当时一直以为马上要掉脑袋里。可是却峰回路转的没事了。 那时候自己跪在祖宗灵堂里磕了九九八十一个响头。感谢老祖宗保佑。还觉得自己大难不死,必有艳福。跑去莫离家大门口又唱又跳的跟他说,快出来见我,大难不死,必见莫离。 阿爹那时不知道,我就骗他说是尚方宝剑救了我,自己却把东西收了起来,想着下次闯祸再用。倒是后来也没闯下什么大祸。 唉,现在想想自己以前,真是荒唐的无知。 不过尚方宝剑一出,就可救人性命倒是真实的,给了支欣,也算是有个人继承它了。 总比放在床底下不用强。 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又以回疆北的名义回了国师府。 莫离还是经常不在府里,但是晚上会回来陪我睡觉。日子过得很安逸。 我以为可以一直安逸下去呢,可是事与愿违说的就是这样,你越想怎样,就不可能是那个样子。 我想着这样一直陪着莫离,平静的快乐的走下去,可是就是这样的要求,其实也不是很容易实现的。 我又和莫离吵架了,因为我发现国师府里的人,也可以说是妖,在不断减少。有一天我见到了莫兵,我以为我把它杀掉了了呢,其实他还活着,不过我见到的时候他也差不多死了。莫离抽出了他的精元。他就恢复了原形。变成一条大黑蛇。和莫清莫浈一样的蛇。 莫离可能打算放他一条生路,他却向我扑来。所以莫离杀了他。 我不是故意要看到莫离这样对他的手下,我只是误打误撞闯入了地牢的另一层。而莫离抽其他妖精的精元,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也见过他抽走莫浈的精元,我不知道他要这些精元做什么,可能是要提高自己的修为。可是这样不是伤天害理么?我怀疑国师府里不断减少的妖精,都是被莫离这么处理掉的。 而我眼前的疑问更是莫兵为什么还活着。 莫离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认,当初是他指使莫兵杀我的。不过故意给那瓦邪机会替我死。也看看他死了我会如何,他又在赌,赌那瓦邪对我的感情,赌我对他的感情。他又赢了。或许,他更是在故意折磨我。 他说碰过我的人都得死,那瓦邪也不例外。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阴冷,我已经能想到所有对我有过什么的人是什么下场了。 可是我生气,不仅因为他杀了那瓦邪,还有他如此看轻我,如果他赌输了,我便会死,他根本就不在乎。他不在乎我。 我便在多重疑问下与他开始了冷战。 忽然就想到了那瓦邪,他是不是已经转世了?开始下一段人生。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同他说。我其实想告诉他。我很喜欢她,和他在一起很快乐。虽然这种喜欢和对莫离的喜欢不一样。但是我真的把他当成很重要的人。我要感谢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感谢他每晚给与我的安全与安慰,感谢他为我种的紫薇花,感谢他为了照顾我的心情就杀掉那么多人,虽然残忍,可是我却只能感谢。因为是为了我。 我想告诉他,我一点也不好。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善良。 当初那瓦邪说,他喜欢我,是在我投壶时,爱上我,是在我救了一只小鸟时。那瓦邪不知道。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他只看到了一半,却没有看到另一半。那只小鸟不能飞。放开它后它又掉进了水里。我下水去救鸟,差点把自己淹死在那湖中。一个黑衣人救了我,他有一双闪亮的眸子,灿若星辰。我看不见他的脸,却看到了开在他衣襟上灿烂的紫薇花。 我爱上了这个人,一直爱了那么多年。 现在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那瓦邪肯再多停留一刻钟,可能救起我的人会是他,那样就会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故事。 可是,命运的美妙之处,大概就是你永远也猜不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所以我们错过了彼此,也错过了缘分。 命运的安排总是差强人意。 越是拼命想要的到的越的不到。此事之于我,之于那瓦邪,还可能之于宁雪浩,之于雪颜。都是如此。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时光静好,这只不过是回忆里的一小个片段,却足以回味一生。 那年看着我在紫微花林中笑的那瓦邪不见了,陪着我看夕阳余晖的小蛇也不见了。 可能,有的东西真的回不去了。 就像现在,明明知道莫离在做坏事,明明知道莫离那么不好。还是在拼命地爱他。还是那样的义无返顾。可是到底是不同了。再爱也不会完全的信任了。 再爱,也不会全部交托了。 而我对于莫离,也不是他的全部,很可能连几分之一都算不得。至少我敢肯定,我没有他想要收集妖精的精元、收集上古神器的狂热那般重要。归根到底,我没有他成仙重要。 又或者如莫浈所说,他肯把妖精最看重的修为渡给我,已经很爱我了。比爱他身边的每个人都爱。 那也只是比爱别人多一些,而不是一心一意。他的心,大概不会一心一意为一个人。我很想问问他,在他度过的五千多个年头里,有没有一个人让他的灵魂为之一振,让他义无返顾? 可能真的没有,让一个冷血的蛇,学着飞蛾去扑火,可能就叫滑天下之大稽。 第三十八章 春天又来到了。 我把那盆紫微放在窗台上,看着他渐渐发芽,长出茂盛的夜子,不知道这一年,紫微会不会开花。 去年生日时,我许了一个愿望,可是没有实现,因为紫微没有开花,可是我见到了我想见的人。 我以为,紫微开花的时候,我才能见到他。 我打算今年还许这个愿望,希望紫微开花,这一次,我想让那个人义无返顾的爱我。 我同莫离冷战了好久,自己终究是想他的,也变在时间的稍稍冲刷下,就自己不自觉的原谅了他。 可能因为太想好好抱抱他。 所以还是跑出去找他了。 他会不会又在抽他手下的精元。 不过这次他没有。他在看一样物什。上好玉材雕制的麒麟。有手掌大小,通体晶莹,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麒麟?玉麒麟? 忽然想到那瓦邪说过的雪国振国之宝,玉麒麟。 我试探性的问道:“玉麒麟?” 他点了点头。 “一定要这样么?”我看着他,一定要成仙么?成仙和妖也没什么大分别,就是居住条件好一点,不是你说的么为什么自己这么执着?就为了改善居住条件?你不是一直子国师府居住的很好么? “什么?” “你盗上古神器,会引发天灾的,没有这些,天劫时会死很多人!” “用完了我会还回去!” “真的么?” “真的。” “莫离” “嗯?” “别离开我。” “不行了欢儿。” “什么意思?” “我开始厌倦你了!” “为什么?” “你不漂亮了!”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我可以改” “改不了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莫离” “嗯?” “别离开我。” “不行” “求你” “谢谢你肯求我,不过不行,我可能,不会对你好了……” 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很疼,他连骗我都不屑了,这样直白的告诉我,他不想要我了,厌倦我了。 我不漂亮了! 泪水就不自觉的夺眶而出。真好,真绝情。这才是莫离。 “好,我走。” “你走不了!” “为什么?” “我还没玩够。” “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知道了。” 我确实很快就知道了,因为莫离不再如从前那般温柔的对我,他会残暴的同我交欢,有时甚至连润滑都不做就硬生生的挺进去,直到血水顺着大腿内侧蜿蜒而下,他都不会停手,只会更加残暴的没入。这些时候,他甚至都不会知道我的表情,因为他会拿帕子盖住我的脸。原来我已经这么令他厌恶了。 它会强迫我把药灌下去,毫不客气的把饭往我嘴塞,若我有一点不顺他的意,他便掐着我的脖子恨不能把我掐死。 有时甚至甩我嘴巴。 恶语相加。 直折磨的我连站起来腿都会抖。很多次,我拿起那瓶散魂散,试图给自己喂下去,可是还是下不去手。我到底是不想死的。 就算莫离如此这般对我,我都还想着,能多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他肯上我,我该开心才对。 多么可笑,可笑的我自己都会哈哈的嘲笑自己,直到嘲笑出眼泪来。很可怜,支欢,你的爱情真可怜。 是不是因为我是紫微,所以你不爱我了? 是不是你一直都是恨我的?只是现在不爱了,就可以勇敢的报复了? 如果我真欠你的,那么,我便还你吧! 这样的折磨也持续的一个多月。很快就到了四月二十八,我的生日。 我望着窗台上的紫微,它还是一个花苞也没有。 今天我还是会许那个愿望,虽然我知道永远也实现不了。 想起以前同茉莉做雄黄杀虫散,就找来药物,配制起来,然后撒的满屋都是。闻着雄黄的味道,想起小蛇原来的样子。那样小,月白的鳞片上缀着美丽的淡黄色花纹,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见到。 “咳……咳……你在屋里弄了什么?” “雄黄杀虫散” “你找死” 他说这话,就免不了下一步的揪我衣领或者干脆掐我脖子。反正我都习惯了。这之后就是暴力,或者扬长而去。 不过我倒是喜欢暴力比扬长而去多一点。至少他打我的时候,偶尔会露出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怜惜又心疼的眼神。而扬长而去,大部分是厌恶的撇上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走掉。 那样我更心痛。 就像在炼狱里感受着一个人一边敷你的肉一边说他爱你,和在无间地狱里感受着无尽的孤寂,我选择前者。 “你打啊?”我冲他吼道。我是真的希望他打我。我其实是怕他就这样走掉。 “今天是你生日,我不同你计较,你最好老老实实给我起来,别惹我不高兴 ,也给自己找不痛快!”他看都没看我,就甩了甩袖子,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了。 “呵呵……你是没种了么?”我嘲笑到。 不过感觉心里很慌乱。迫切的想要找寻他一个爱的安慰。而这种安慰,大概也就是求着他打我,打了我我或许就能看到。 说不上自己为什么这样慌乱,只是感觉,如果现在再看不到他在乎我,以后可能永远也看不到了。 “你疯了!”他把靠在他耳边吹气的我一把推在了地上。 “哈哈哈……”我撕心裂肺的笑,笑自己的卑微下贱,也笑命运的捉弄人。 “紫微,你过得怎么这般不堪?”我抬头,看到行鸩坐在房梁上,优哉游哉的样子,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茉莉也在窗外叫我:“欢儿,生日快乐!” 我抿嘴笑了笑。他站在窗外,可能不知道里面的事情,行鸩倒是看得十分清楚。 “天狼,我好像说过,你再欺负紫微,我就对你不客气!”行鸩对莫离说道。他不知道莫离应经不是天狼了,还这样叫他,也不知道莫离听懂听不懂。 “家务事,你还是少管!” 莫离冷冷的道。 “紫微是我弟弟,你的家务事就是我的家务事,你当我傻逼么天狼!”行鸩说着就杀了下来。二人再次打成一团。 不过这次莫离好像法力大增,一直能接住行鸩的攻击。 可是蛇就是蛇,怎么可能是鸩鸟的对手呢!最后行鸩还是把莫离打趴下了。莫离在我心中战无不胜的形象,两次毁在茉莉家的山茶花手里。 可是不知道行鸩哪里来的剑,直直向莫离刺去,嘴里还呼喊着:“尝尝我斩魂剑的厉害!” 莫离已经没有能力躲了,行鸩这是要他的命。 剑刺下去的速度太快,快的我都没有感觉到疼,就见到殷红的血汩汩的顺着伤口流出。 人在生死抉择的一刹那,都习惯听从本能的反应。我没来得及思考,就选择了扑上去替莫离挡这一剑。只是脑袋一片空白,就知道要这样做。 如果我要是犹豫一下,现在躺在这的就是莫离了。如果我犹豫一下,我可能还会思考,我该不该替莫离挡剑,我挡了他会不会感激我?只要我犹豫了,那都不会是本能的,在我的潜意识里,莫离就是这样的重要,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欢儿——” “紫微——” 几乎三个声音同时在喊我。 我笑了笑“莫离你看,我没骗你,我真的活不过二十一岁……”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批命符。可能觉得天明难为吧,可惜我就要死了,不然我一定要找的这个道士,送他一面锦旗。上书:未卜先知,一语成谶! “欢儿,你的命……是我批得……” “哦……那就不用送锦旗了……” “欢儿,你振作点,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努力的在改你的命,可是司命书上写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欢儿……我怎么办……我不让你死……”莫离落了泪,正好打在我的眼睛里,是凉的,莫离,你的心也这么凉么?你为我哭了,是不是你也为我心疼?是不是我的死会让你动容? 不让我死么?谁见过在心脏上插个大窟窿还能活的? “欢儿,对不起……”是行鸩。 “欢儿……”泣不成声的是茉莉。 只是我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看不清身边的景物看不清人,也听不清他们在同我说什么。我很想听听莫离跟我说了什么,是不是有一点在乎我的,“莫离,你哭了,是不是你也害怕我死了,就不爱你了?”“莫离,你爱过我么……”我拼命的挤出这句话,我不知道自己是真的说了出来,还是只是想想。因为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离开的,是真的离开这个地方了。我死了…… 第三十九章 再睁开眼。我坐在紫微殿高高的殿椅上。身后是硕大的屏风,眼前是空无一人的大厅。大厅的门关的很严。宽大的门闩把这里与外界隔开。金黄的装饰,奢华的摆设都预示着主人的高贵。而这里,是我与下属们议事的紫微殿。 回来了,我回来了。 看往昔,仿佛做了一场浮华梦。 只是这个地方很疼,我伸手捂住胸口。那里跳动的是一颗被刺穿的心脏,不是被利刃,是被一个人,狠心的言语,厌恶的眼神刺得千疮百孔。 那时的我那么怕死,却生生替那个人挡下了这一剑。 原来人世的悲欢离合真的会很痛,痛的多少人流了泪? 可是人的生命是多么的渺小,曾经的我站在神的角度审视这一切,也会像行鸩一样,把生死看的很淡。也会说:“死了就死了呗,反正转了世还可以从来!” 但是,有些东西,死了就结束了,人们不想死,不想结束这样一份牵挂。 以前我是神,我会嘲笑人类的卑微。我会觉得他们拼命想要守护的东西,在下一世可能就忘得干干净净,人类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愚蠢。 可是父神创造的天下,不就是平衡的么? 人类固然渺小,固然可笑。 他们却在一遍遍轮回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寄托。看,他们多好。错了还可以重来。 原来人类不愿舍弃的,正是我们所不屑的。而我们其实真的不了解他们,只有设身处地的经历过了,才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不舍。 我们回归了神格,就要面对自己永远也抹杀不了的错误。我之于很多人造成的伤害。 莫离可能永远也归不了位了。 我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天狼,也不知道,他果真是六界奋斗史上的杰出青年,入个畜生道,都能奋发成一代老妖。真不知道,要是再给他几千万你,是不是要把魔界妖界都给拿下啊。到时候可以和行鸩打个九天九夜。 不过到人间的收获倒是不少。 行鸩这家伙,居然趁我不在逃了出去,倒也很好,他遇到了他的颜素,也原谅了我的伤害,想想这家伙现在的名字,不禁好笑——山茶。 还有莫离,他的悲剧,确实是我一手造成的。 行鸩说天狼一直喜欢我,我那时年少,只知道和行鸩厮混在一起,没事陪兄弟们耍耍,却从来不与天狼接触。这家伙是我们九兄弟中最另类的。跟我们都不亲近。甚至都没有神祗愿意收他做徒弟。一个个说他资质过高,不用教,也不知道是讨厌他还是真不用教。 那时为了六界统一,我没有办法才与魔界帝尊刀剑相向。 那时我们可是好了两千五百多万年的师兄弟。怎么说走到这一步也是我不想的。行鸩对我可谓是掏心掏肺,真把我当自己亲弟弟看。鸩鸟天生幻化人形就有两颗精元,因为不一定与同类结亲,所以可将其中一颗精元分与对方,对方就不会因为鸩鸟本身的剧毒而受到伤害。 行鸩那颗精元给了我。倒不是因为我两人有了爱情,实在是我们关系太铁了,就差没分享同一个女人了,剩下的可谓开裆裤都穿一条。 要我跟他大打出手,本身我就过意不去,天帝又急切的想要制定六界新秩序,统一六界,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战场。行鸩自然不服。他魔界一直在他的统治下繁荣昌盛,根本就不需要天帝的帮助。 我没办法,就找了自己的一个好朋友,也是行鸩的小情人颜素帮忙,却不想失手杀了他。行鸩立刻翻脸,性情大变。后来是弄巧成拙被我镇压下来。 不过这次听行鸩说,是天狼算计他,我可能明白了什么。 颜素死了就是死了。为了让行鸩安静下来我把他镇在了北辰上下。可是因为我杀了颜素,他一直不肯原谅我,虽然我时常找他唠家常,他却很少理我。杀了颜素。我比他还难过。那是我的朋友我认识了颜素多少年,他才认识几年?颜素死了,我的开口笑还没了呢。 我开始努力的寻找颜素散落六界的元神碎片。 又在镇压行鸩的的第六百万年时强迫给他施了法让他忘记了颜素。 至于他现在貌似想起来一些。我倒是不确定他是怎么做到的。 后来我经过了一千万年,才把颜素散落六界的元神收集全,又耗费了自己大半的修为吧他们拼接起来。 其实,本身死去的神祗,就是死去了。我这样逆天的行为是要遭到反噬的,可是我还是做了,为了完成这样的使命。我差不多也毁了自己。 包括渡给他的修为和自己遭到的反噬,我基本也没多少修为了。 这样补全的颜素,也不过是一缕魂。只能跟阎王走了交情,让他转世为人。便是茉莉。 那时的我,基本上也快镇不住行鸩了,即使我没有下凡,怕是三年五载以后,他也可以自己出来。 只是当时还经历了一些事情,让自己下凡的决心更坚定了。 差不多二十年前,我那四弟巨门与我坐下一个文曲星暗中相好,当时神界正是人员匮乏状态,天帝多次强调,不许搞分桃短袖之事,要注重繁衍生息,壮大我神族。 所以我就私下同那文曲星席祚商量,让他去投几年凡胎,历练历练,回来我也好为他做主。 神祗本便不断减少,他身为一个仙藉之人,公然与上神相好,本便是不可饶恕的,我还不是为了他们两个的感情,才背了黑锅潜他下凡。谁知巨门那家伙听说席祚入了轮回,连找我问罪挑衅什么的都免了,直接跟着去了。事情闹得人人皆知。我怕大哥玉帝知道了,对他们严惩,就假意说我作为表率,应该由我来给他们判罪。就放了水,说:若是他们在人间历百世情劫还能相爱如初,就做主让他们在一起。这么说不论玉帝还是天帝,都要给我些面子,就把此事了结了。 谁知道没过一年,我领导的帝星之首图灵又和我坐下一个文曲星好上了,这两人也是,最后不知怎么的大打出手,闹得满城风雨,可给我丢尽了人。人家都说紫微门下出断袖。 我看他们八成是想说,紫微自己苗子不正,带出来一众的人都学他,搞起了龙阳之癖。 谁都知道,我领导的门人坐居北斗七星。占了天宫最好的位置。位于第六天的最北。透过第六天,可以清楚的看到人界和天界,是绝佳的地理位置。 北斗七星每一星上由一个君首带领九十九个弟子,司着不同的职掌着不同的命,就拿北斗第四星天权来说吧,天权这个地方一直是文曲坐镇,文曲本来是紫光夫人孕育的孩子之一,不过后来我们大多用来称呼这里一群仙人的本命,他们主宰着玄冥,文曲君首魓(就是紫光夫人所育,我六弟)带着九十九个文曲管理着这片土地。偶尔人界需要天才的时候,就派他们其中一位去帮忙。这帮书呆子到了人界,就能发挥他们博学好读的特长,大展宏图。 这帮家伙到人界也不过是因为他们的本命就是读书狂,知识渊博,这并不代表他们的职责,所以他们是需要职位的,不下凡的,都到南极仙翁那里掌管一些六界寿命的事了。说道本命,北斗第六星开阳上那帮家伙,他们就好舞刀弄枪,所以本命是武曲,武曲也是紫光夫人孕育的,我八弟魊,武曲的规矩也和文曲一样,最后成了一群仙人的本命。他们偶尔下个凡帮帮人界处理处理战事。这也是本命所归了,本命对人界没啥帮助的,就不用下凡了,更是落得轻松,下凡不是啥好事,弄不好惹一身桃花债回来,这就是文曲武曲总是有人员流动的原因。有些家伙陪着爱人轮回去了,不打算归位了,就造成人员减少。几百年里都可能没个替补。 这七个星上也都是按照此种规矩安排。 第一星天枢上是魁领着九十九个弟子主宰阳明,职从司命。 第二星天璇上是鬿领着就是几个弟子主宰阴明,职从司禄。 第三星天玑上是魃领着九十九个弟子主宰真人,职从禄存。 第四星天权上是魓领着九十九个弟子主宰玄冥,职从延寿。 第五星玉衡上是鬾领着九十九个弟子主宰丹元,职从益算。 第六星开阳上是魊领着九十九个弟子主宰北极,职从渡厄。 第七星摇光上是魒领着九十九个弟子主宰天关,职从上生。 只有帝星,他们就比较惨了,总是要下凡。因为人界总是出乱子,天上一天,人界一年,时差问题总是不好解决。人界出了乱子对他们来说是很久才有的一次,对住在天界的来说,就是很快频繁的是。人界出乱子,没个主持公道的,就跑来仙界搬救兵。帝星就不停的忙活下凡的事。 好在帝星上那一群家伙个个精明过人,而且职责多是零碎的。就一直天上人间的跑来跑去。不过帝星上也是由帝星之首图灵领导着九十九位帝格本命的政治家,人多了倒也不是很忙。 不是很忙就出麻烦,有时间勾三搭四。结果图灵那家伙就和文曲宫的嘉叶勾搭上了。此嘉叶非彼迦叶。 他要真是佛祖坐下的迦叶我也管不着了,可惜他是魓手下的嘉叶,只能受我的罚。 我罚他们也是为他们好,我不过把他们两个也投进了轮回,历百世情劫,规矩还是一样,百世以后,他们还是遇见彼此,就成全他们。 这样,他们要是真爱,肯定一直会寻到彼此,能成全他们也是一桩美事。要不是真爱,百世里面勾勾搭搭,沾花惹草,那还成全个屁啊,都滚回自己家面壁好了。 我下了次凡,还不是亲切的喊着席祚阿爹~ 我本就是个好逸恶劳的家伙,当初和行鸩对战也是逼不得已,一来天帝逼得紧,二来行鸩杀的人也确实有点多。再不把他抓起来,神族都快灭种了! 可是我到底还是好逸恶劳的,六界平定以后。我便不怎么管这些了。至于他们损失惨重,我家那些文人倒是给他们补了空缺。 也不知道天帝一天天在想些什么。他说让六界统一我们就得卖了命给他打仗,要是哪天他心血来潮,说还是原来的六界好,我们是不是的立马下令解除现在的六界体系,支持种族斗争,反对和平? 我看这帮新神和老仙都会鼓掌奉承的叫好! 他还把编修《六界清规》的大帽子扣我头上了,以至于后人对我歌功颂德的。说我懒没人信。其实我只是告诉文曲他们主要的几条内容,剩下的都是让他们咨询的天帝,毕竟这天下由他管着,他下面还有三个师尊,师尊下面还有玉帝大哥。怎么也不需要我操心。内容什么的都是文曲他们自己琢磨的,结果书一出来,就在作者那一栏写着:紫薇大帝 不知道这帮孩子是怎么想的,很可能是天帝指使的。 后来还以我名义出了本《六界史》。 我真是没处伸冤去,就成了大英雄。这帮家伙去做史官也这么徇私舞弊。 本来行鸩的事就让我心里有了疙瘩,一直难过和愧疚。我同行鸩聊天,他又从来不怎么理我。我还抹了他的记忆。他之后虽然不记得那些事,却还是对我不冷不热的,毕竟我关着他他肯定不爽。所以渐渐的我也不太喜欢同人讲话了。只是还是会同行鸩唠叨。 同别人讲话少了,笑的也少了,很多时候,自己都不记得原来那个紫微哪去了,还以为自己本来就是这样冷冷冰冰的。 看起来可能有些孤傲,给人的印象也就不亲和。 形象越来越威严。 可是原来的我不是这样的,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是习惯成自然。冷眼一切的习惯就会根深蒂固。 同我没关系的人或事,我也不是很关心了。 要是不是魓那个家伙特别爱唠叨,可能我十天半月的也说不上几句话。说起魓,倒是想到他在凡间也没改了唠叨的毛病,反而愈演愈烈,都变得八婆了。 可怜一个好好的文曲之首,就这样变成了八婆,不知道他娶不娶的到老婆。 再说出了两起断袖事件,弄得我心情很不好,又赶上自己三千五百万岁的生日。一过生日,就容易想起行鸩和颜素。他们在的时候,行鸩会陪我喝酒,颜素会给我做开口笑。 现在他们都不在我身边了。 心情难免不好,所以不喜欢过生日。可是师傅却说三千五百万岁是成年了,可以恋爱了,这生日要好好庆祝。 就请了很多客人,在紫微殿里摆宴席。 摆宴席就要喝酒,喝了酒就更想颜素。这时候不知道谁挑的头说一人一句夸奖我。结果到了天狼。 这个天狼,以前就因六界统一的庆功宴上触了我的眉头着我讨厌。这次居然夸我绝色倾城。更是气得我不轻。 当年我杀了颜素,正是郁闷之极,他还同我说我法力进步不少。我都想杀了他。现在又拿形容娘们的词形容发我。真是欺人太甚。 估计他也看我脸色一黑,就想解释什么,我才没给他机会呢。谁不知道我和阎王关系不错。直接一挥袖把他甩进了畜生道。 平时这种事也做过。根据人间的时间差算,作为一个动物,三五年死掉了,多则十几年。到了天上,那不就几个时辰或者几天的事就回来了么。可是天狼这家伙却迟迟没回来。 我倒也没在意。 第四十章 一次,我同佛祖下棋。 便想起这些事,就问佛祖:“感情之事当是如何处理最好?于人?于己?” 佛祖笑道:“风之抚叶,随水而流,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我也笑道:“若能随缘,世人便都成佛了!” 都跟佛祖他这样淡定,还不天下大乱啊。看看这天下大局。上有紫微,下有皇地祗,北有勾陈,南有长生,东有东岳,就西面是佛祖的地盘,没人管,难道他不知道,他们西天下面妖怪横行霸道打家劫舍的么?真是治安最不好的地方。这就是随缘政策吧! 不过很多厉害的人物倒也都出自那边。 这就是传说中的放养?有可能。 不过既然佛祖说的我做不到,也只能按自己的想法来了。 信仰差异啊~ 我只能理解为佛祖自己喜欢的那句:吾有法乐,不乐世俗之乐。 这些事到底让我产生了阴影。对同性的爱恋也难免排斥。 后来皇地祗找我去钓鱼,途经东端山,正好遇上同性相恋的纠纷。也着实讨厌,坏了我一天的好心情。不过看那凶手也是无心,长得也面善,还帅气,就打算救救他。 这种事本来就是皇地祗管辖范围内的。地上的事大部分他管,不过六界毕竟有别,地上的妖最好直接送到当地妖界的衙门。让妖界判刑。 可是看在他那么讨人喜欢的份上,还是想救救他。 再怎么说咱身边的也是后土皇地祗,掌管着阴阳生育万物生长,大地山河之秀。 徇个私舞个弊也没什么。 就问那家伙他爹娘想让我们怎么处置他儿子。 他爹娘也不是哪来的勇气,这般爱子心切。看着知更鸟一族来了这么多人,也确实不好对付,就说愿意以他们两个的命抵他儿子一命。求我们救救他儿子。 那时候那家伙正被一群知更鸟围着,看不到这边的情形,就看到了他父母死在了我的脚边。说到底是我送了他父母一句:如此很好。 他父母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杀了,恐怕我会后悔似的。 我说,子不教父之过,他父母已经伏诛,放了他,此事不必再追究。 知更鸟一族见我如此说,又怕得罪了我们日子不好过,反正已经有人为此买单了,就散了。 我到现在还记得他那时看我的眼神。里面全是仇恨。 让我想起了颜素,是不是颜素活着,也会这样看我? 终究我什么也没解释就离开了。 我一个神,同他一个妖,可能就此别过,再不相见。谁知道还有机会栽在他手里,要知道以后的事情,我肯定当时好好给他解释一番。也怪我没心没肺。居然都没瞧出来他就是天狼转世。 还是我同天狼本身就没见过两次面。能记住有这么个人就不错了。 要不是他是统帅神族四百八十万神军的大将,我才不会知道这名字,这个神。 后来顺利把颜素的魂灵送入了轮回。我又把属于行鸩的那部分精元从自己体内剥离出来,差点没要了我的命。 这样,等到颜素长成以前的样子,我就可以把行鸩的精元给他,他身为人类,有了这个精元,虽然不能成仙,却也可以保证长生不老。 而且就不会在惧怕行鸩身上的鸩毒了。 行鸩身上的毒,普通仙家遇到了,都会有生命危险,更别说人类了。想来茉莉如此虚弱,确实是中了行鸩的毒,不知道他是如何撑了这么久,都不让我们担心。 只要颜素被我修整好,我就可以把他还给行鸩,也了却我人生中最愧疚的事。若是自己以后真的死了,也算没白活过。 至少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可是由于行鸩给我的精元在我体内时间太长,已经和我自身的精元融为一体,与其说是把属于行鸩的那部分精元剥离,不如说是把自己的精元切半剖了出去。所以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都是因为我是神祗了,更甭说法力了。 基本也没剩下多少了。可以说道行高些的妖怪都能和我打个平手了。 但是就是因为这种关系,我抗鸩毒的能力留了下来。另一发面,我的精元非常强大,可能给了颜素,他还有机会恢复神格。 那时我想,若是三千万年的六界天劫来到,该是我上战场的时候了吧,曾经亲眼看见菱兰仙子拿自己的元神祭了天。那是一个那样活泼开朗的女孩子,总喜欢笑,待人热情,又善良又可爱。看见她就仿佛看到了阳光。可是对于一个弱势的神来说,当责任落到你身上,你又没有能力抗过去。只能交出自己的生命,来完成这个责任。 记得听师傅讲父神曾说:这个世界看似不公平,可他到底是平衡的。 是啊,你站在多高的位置,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权利看似美好,殊不知是多少辛酸泪的结晶。 人们都以为神是尊贵的,可是在灾难面前,神要选择的是灰飞烟灭,来保住那些看似不尊贵的弱者。 我知道,下一个天劫,该是我履行责任的时候。 我不知道,下一个天劫,我是不是和菱兰一样被刻在第九天的纪念碑上。 我想着,若是此生就如此这般,到底也算不得遗憾了! 只可惜我还没爱过,不知道他们的悲欢离合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后来师傅来找我,他说:“紫微,你该到凡尘走一趟。” 那时我正在修炼,准备休养生息,应对天劫。 可是师傅既然说要我去人界,必定有他的道理,我便去走一遭,反正天劫还有十几年才到。 到人界走那么一趟也就用两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是人类的一生了,但是,行鸩到底是和我穿开裆裤长到大的,那么了解我,连我投机取巧都被他发现了。 我觉得去人界没必要待那么久,人最美好的不过那几年,那几年过完了就死掉挺好的。就跑去找司命星君,跟他说帮我写个短点的命,最好二十一二岁就死掉的那种,他觉得既然要短,就二十一岁生日死掉算了,多完美。 我说魁啊魁,你倒真是为我着想,让我死在生日当天,果然够血腥够变态。 我说具体的命也帮我写写。 他就一脸怨念的看着我说:“帝君,天历第一百一十八千万年到第一百二十八千万年的卷宗,被天狼将军借去了,你把他踢进畜生道,他现在也没回来,我这顶着风险不敢泄露此事,可是那能怎么办呢,你也知道我俩私交好,他说要看你的事,想他苦恋你这么多年,也挺可怜的,我就借他看一看,谁知道当天你就送他去轮回了。我现在都是隔空在往上面批注,太详细了我也做不到。” “你居然把这种机密的东西借给天狼看,现在还找不到东西了!”我说道。 他有苦大仇深似的看着我说:“我不也帮您改了么,你要想看,那些都可以借给你看!” “好啊,你个魁,跟我抬杠!我让你见不到魓,让你再学他那些犟嘴的能耐!”我佯装生气。 唉~确实怪我,居然忘了,天狼星怎么还不归位啊,该不会死外面了吧? “哎~帝君,我错了~你别不让我见魓啊——”魁扯我袖子。 “晚了,我决定带魓一起下凡,多少有个可以使唤的人!” “别啊——” “哼,明天正好我生日,我就明天走,生日生,生日死。魁,你给我写这命我喜欢!哦,对了,我要投胎到富贵人家,给我弄个好胎,还有,魓得随身跟着我,你还是琢磨琢磨给他写个好点的命吧,我怕他从人界回来跟你拼命!” 说完我潇洒的走了。 只听他在后面说:“连自己弟弟都不放过——” 没办法,谁让我弟弟是延寿星君文曲大殿下呢! 走之前,师傅封了我一千万年的记忆,把那场战争之后的我全部封存了。那个我是一个活在自责中的,不快乐啊,冷傲的。他说,这样我在人界的性情才不会太扭曲,恢复本源一些。只要我回归神格,记忆自动解封。 再喝了忘川水,我就入了轮回。 魁帮我抢了个胎。正好那天出世。算是稍微早产吧。 然后我便开始了我苦逼的一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在人界那么的不想死,都应了行鸩的话,活该,自找的。 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只想掐死魁,给我写的这都是什么! 倒是魓,逍遥快活,当丞相当的风生水起。 可叹我短命的二十一年。 第四十一章 可是,有些事情,追根到底是要缕清楚的。 我和天狼的恩怨,早晚要有一个了结。 我是支欢的时候,我担心我恢复了神格,就不爱他了,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现在想起他,我的心还是会痛。 天狼,若是早些认识你,是不是就不会如此煎熬,我们本来有机会好好相爱的,是我一手毁了本该可以成全的幸福,只因我太过自私,忘了看看身边的人。 你说我绝色倾城。 现在我多想再听你说一说, 可是不会了,你厌倦了,你说我不再漂亮了。其实不是我的容颜变了,而是你的心变了,对不对? 那么我欠你的呢?总该要还给你。 毕竟是我把你推入畜生道,你才会永远也恢复不了神格,你原本的精元,已经和现在蛇体的精元融在一起。若想恢复,除非剥离。剥不开,不但恢复不了,还可能会死。 你好好你个上神,被我害成这样。又逼死你的父母。怎么说我都罪无可恕。不解你曾经的爱,误解你的言语,也是不能原谅的吧。 天狼,我现在告诉你我爱你,你还信么? 或者,你还会爱我吗? 苍生天下,那么大的责任要我来扛。我本来应该好好修行,备战天劫。 可是不行,心若乱了,便会成魔。 这是一种什么也解救不了的魔障。 我要向你道歉,无论代价是什么,不管你爱与不爱。 正当我准备下凡的时候,那瓦邪,哦不,青河来到了紫微殿。 “紫微。” “嗯。” “我听说你回来了,过来看看。” 看看,看什么看,这家伙肯定看到我抱着他的尸首哭的昏天暗地的,丢人死了。居然还来找我。 “呵呵,看我什么。” “看你还好么……” “这不挺好的!” 我张开双手表示我无所谓,没什么不好。不知道为什么,那瓦邪恢复了魔界二当家青河的身份后,我就不自觉的想疏远他,可能因为我对魔界心存有愧吧,还可能我居然在人界同这家伙好过,还嫁他做媳夫,怎么想都丢面子,又尴尬的很。 所以只能疏远他一点。 可是这家伙居然伸手搂住了我。 “紫微,你心里难过,我知道。” 我没有说话,忽然感觉,有个怀抱可以依靠真是幸福,那么多的心酸,本来可以强撑,就因为一个人触动了你内心的柔软,就让你决堤千里。 “紫微,有我呢,你还有我!” “别说话!”我抱着他开始肆意的流泪。 是的,我很痛。从来没这么痛过。我爱的那个人,你爱我时我不知道,我爱你时你已远走。 现在真的没有机会了。 我只能拿这条命,还你我所欠下的一切。就算是两清,我也不要自己这么痛苦的欠着你什么,记挂着你什么。这种感觉太痛苦了。 伴随着心脏的抽搐,让我痛到无法呼吸。 不仅是痛,有后悔,有醒悟,有自怨自艾,有难以挽回。 有关于你的一切,让我只要想到,我会疼的撕心裂肺。 一颗心,原来可以承受这种程度的悲伤,是不是再残忍一点,就会为之撕裂? 天狼,对不起。 而我还能做什么呢?与你的了结,是我杀死自己唯一的方式。 可是为什么这样不舍,我舍不得你,像在人界一样舍不得。 哭够了我便从他身上挪开。 “谢谢你。”说完这句话我就向外走。 “紫微——”他拉住我的手。 “欠了别人的,总是要还的!”我道。 “你还有我……” “你不懂,他对我有多重要……” “你也从来没有懂过我……我爱你不比他少,时间也不比他短……” “若是这句话放在一个月前说该有多好,可是不一样了,什么都变了……”我叹道。一个月前,我还没有去人界,还没有爱上天狼。 是不是那个时候,听到青河的表白,我会感动。 我不知道,因为我现在只能爱天狼,也只会爱他。 “你决定了?” “嗯,决定了!” “紫微” “嗯?” “我爱你。” “谢谢。” “紫微,可以留下么?” “把这个交给行鸩,他在苗部。” 我把那粒精元放到青河手中。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青河谢谢你,谢谢你爱我。让我知道我其实不孤单,让我知道,原来有一个人像天狼一样爱了我那么多年。 即使天狼不爱了,你还在爱。 可是对不起,我的爱不能分给你了。在人界不能,在天界也不能。 那些年少,曾经也有你,给过我快乐,给过我关心。我负了行鸩,负了魔界,是你一手带着魔界走到今天,没有仇恨,没有战争。 谢谢你这么多年无私的付出。 若是还能再见。我依然要同你道一声谢谢。青河,你要幸福。忘了我吧。我们可能,永远不会再相见了。 这一次,我不想欠他的了。 不如就此止住呼吸,或许就不会再痛了。 最后,在天空中,我回头望了一眼北辰山,那个根本就没有紫薇花的地方,如果还能再见,我要把这里种满紫薇,想着那个喜欢紫薇的男人,我们还有机会重新开始么? 我踏进国师府的大门,就见天狼站在院中看着我。月白的袍子,那样干净,就如我第一次见到他是一样,好看的容颜依旧如梦。如瀑的长发还是那样秀美,那样灵动。 “紫微,好久不见。”他那样客气的笑着,仿佛对面是自己的老友。 我也尽力扯出个笑容“不久,才一天。” “哦,我倒忘了,紫微帝君是居在第六天的神祗,我怎拿了凡尘的历法去计算日子。” “……”我低头没有说话。是啊,他已经一年没有见我了! 是不是,已经开始淡忘了 是不是天人之间的距离,就是你的小别,已是他的半世? 是不是这才是人仙殊途的根本? “站着做什么。来屋里坐。”他客气的邀请我。我便随他进了屋。 “天狼,我是来同你一战的。”我看着桌子上的茶碗,终是不能面对他说出这句话。 “我知道。” 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大概忘了自己被行鸩打趴下的样子。 “那么……紫微想怎么战?” “随你。” 他听了邪佞的笑了一下,瞬移到我身前,当他说完“那么,我不客气了。”之后,我已经被他制住动弹不得。 才发现自己进了他布下的阵。而此时的我。可能破不了阵。 那么下面,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宣布我的死亡了。 因为这个阵是上古五神器五方排列,再结合此时的天阳地阴之气而设下的魔语阵。只有施语者自己解得开。这种阵法多用于强制变种,强吸精元等禁忌行为。被强迫的一方只能承受,无力反抗。 这种阵法残忍却快捷。 只要片刻功夫,被困阵中之人就能亲眼目睹自己是怎么一点点被吸干。 原来莫离不过还是想利用我完成他成仙的目的。 我无奈的笑了笑。在心里自嘲。 莫离,果然是不在乎我的。 而我,果然是有利用价值的。 可是,我体验的却是我不愿相信的结果。 莫离伸手在自己胸前的衣服里掏出一个挂坠,那挂坠一直藏在他的衣服里,我居然都没有发现。坠子是一块玉牌,我知道,上面刻着“莫谈离,欢不弃”,他抬手把它套在了我的脖子上。那样的神情,藏满了悲怆,也透着无尽的不舍。 然后他低头吻住我的唇,深入,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被推送至我的体内。那是莫离的精元,至少有四千万年的修为跟着精元灌入我的体内。 莫离,你是害死了多少同类,才攒起这么大的力量,而你,又为什么那么傻。事情做到这一步,还有什么不明了? 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可是,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自己抽干,完完全全注入我的体内,他的精元,他的修为。而他,只有死。 莫离,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计划这一切的? 是从认识我的那一天吗? 我们真正的交流时,你便是小蛇,那时你已经开始筹备这一切,你走的每一步,都是事先设好的局。只要我赢不了你的局,就会一步步按照你的计划进行,而我,一直在输。是我自己把你推向这一步。把你完完全全的害死了! 你会这么做,是因为从计划着一切开始,你就记得自己自己是天狼。那个了解紫微,默默爱了紫微三千万年的天狼。 你知道紫微都做了什么,也知道紫微要做什么。 你知道我的修为已经所剩无几,你知道这样的我历了天劫,必定是要祭出元神。所以你不断的吸取别人的修为,凝合别人的精元,只为了有一天,把这一切渡给我。保住我的性命。 可是你明明知道,那样你会死,会灰飞烟灭。 你还那样义无返顾的做了。 你是有多爱?我多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是爱我的。 可是不能了对不对,我再也不能听到你同我说话了,哪怕是嘲讽,也没有了。为什么要杀死自己,你以为这样,我活下去会快乐么? 你盗了五神器,就是为了设今天这最后一个局,引我入阵,给我你的性命。 我以往只以为你真的只有做蛇妖那五千多年的道行,却不知,你是用了什么手段,把作为天狼的那些全数拿了回来。 也忽然明白,你打不过行鸩,不是你的道行不够,是你一直在做这样一件事情,所以行鸩会说你元气不足,你把元气都耗在了你的计划你的牺牲里。 冒着生命危险去取神器,还要每晚不停的渡我修为,为我续命,那时,你是不想让我死的吧?你也想,我可以多陪你些时间。 可是你早就知道,我是真的撑不下去了。连最后的厌倦,都是你可以给我一个再回来找你的理由。 莫离,这样苦心孤诣值不值? 是不是那时我死,你的心比我还痛,而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这么爱我。 我以为我人生最后悔的事情是杀了颜素。可是我不知道,原来还有比这更后悔的事情。我后悔认识了你,害死了你。 我后悔没有好好了解你,就再也没有机会爱了。 我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自戳于紫微殿里,为什么要来找你。我后悔让你那么了解我。了解到我连反抗余地都没有。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宁愿选择不曾与你相遇。 这样就不会这么痛了,这样,你就不会死。 泪水还在不停的滑落。而你已滑落在我怀里。我坐在地上,就这样抱着你,看着你睡去的容颜。再也不会醒来了么? 那么我陪你好不好? 可是我有什么资格去陪你,这是你搭了性命送给我的东西,我是那么舍不得,舍不得毁掉你留给我的一切。 你知道我舍不得对不对,所以你才那么肆无忌惮的把一切给了我。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对不对, 你以为我会按你了解的我那样死撑下去? 可是我不,我不让你得意,这一次,你一定赌输了。 我就要陪你一起。 死便死,你不要的东西,我也不稀罕! 拿出手里的那把刀,很精致,就像你的爱,美丽却会刺得人心痛。你说,我拿它挑出你给我灌下的精元,还不会痛? 你不说,就是不会痛了,我也觉得不会痛。 你明知道,有五神器坐镇,精元和修为会立马融进我的身体,再也取不出来,还用这么决绝的方式与我告别。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想要么?你总是这么霸道,什么都自己做主。现在你不反对,就是同意我这么做,你都同意了,那就一定是对的。 我举起刀朝自己心脏刺去。 可是却是刀落地发出的声音,它已经飞离了我的手,安全的躺在了地上。 “紫微,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是师傅的声音。 以前话剧本子里总会写,在哪个关键时刻,会有哪位高人出来指点迷津,我只觉得剧本子就是剧本子,现实中哪有这种好事,可是今天还真就让我赶上了。 “他又不是没救了……”师傅说道“我当你会抱着他尸体跑到三清境大哭大闹寻我救人,谁知道你居然默不作声的就要殉情,真是我白等了你一个上午。” 我听师傅说他有救,忽然很激动,抬眼望着师傅“师傅,你没骗我吧?他真的还有救?” “我骗你个小娃娃作甚!” 我看着他,不知道怎么问他,我是想说既然能救就快点救,方法呢? 师傅自然知道我的意思“我不是告诉你,在那盆紫薇里了么?你没把紫薇刨出来看看?” 他明知道我不会,还故意这么说,真是气人。想想当初居然装的鹤发童颜的骗我,我就生气。明明年轻俊朗的一张脸,却总是弄得白头发白胡子的,美其名曰——气派。 屋子的窗台上,那盆紫薇,长满了花蕾,比以前愈发茂盛,看来我走后,莫离把它照顾的很好。 师傅说完一甩袖子,我们就到了三清境。 “我先说好了,救了他可以,不过得实行三体剖离之术,这是禁术,会遭天谴的,到时候你的替我顶着,还有,剖完了,他就失忆了,不会认识你了!” “为什么?” “他的三世已经融合在一起。我把他们每一世都单独剖开,放进一粒精元,再把三体重合。而剖离时记忆就会消失。”师傅说着已经去除精元,那是一直埋在紫微花盆里面的。父神魂归混沌时留下的一粒精元。被师傅分成了三份,现在准备逐一放入。 我看到莫离的第一世居然也是只鸩鸟。很漂亮的样子。 第二世天狼,第三世镜黄。 其实父神也是鸩鸟,后来发现自己内心的黑暗面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严重。就自己选择了魂归混沌。避免接下去的悲剧。 至于天狼为什么两世为神,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重生,师傅说,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只是在天狼恢复的这段时期,我一在锻炼,如何让他重新认识我,该怎么留下最好的第一印象,该怎么与他打招呼,做自我介绍。 天狼星位于天的东南,那里很美,虽然免不了看出是片军事重地,倒也和谐安宁,神兵们跟普通人一样居家过日子,仿佛这里就是一片太平盛世。 这个地方,那么的让我向往,透着灵魂的印记,仿佛千千万年前,曾经来过,曾经留恋,这个地方,有个人,那么令人牵挂。 是不是神也有上辈子,是不是上辈子,我同他,在这里牵过手? 天狼活过来以后,经常在自己的书房画画,我偷跑到天狼星很多次,都只是偷偷的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会比较好。 每一次都觉得这样不行,那样不行。所以每次都已纯粹的偷窥告终。 “谁?出来!”他说完这话我已经华丽丽的从他书房外面的树上掉了下来。向我堂堂紫微帝君也有这时候。 “嗨,你好,呵呵~我叫紫微~”我从地上爬起来,尴尬的笑着,同他打招呼。这个出场完全不在计划范围之内。 “紫微~”他戏谑的笑了笑,样子很好看,晚风撩起他的发带,还有那身轻盈的白衣,很美,就仿佛几年前,他坐在我的床边,转过头时给我的惊艳。还是好看的狼眼,还是如瀑的长发,还是砰然的心动。 他桌上的画,描绘着紫微花海里,两个少年彼此深情的对望,那时的他们,是躺在摇椅上…… 至于后面的事,至于天劫,至于行鸩和茉莉,至于雪颜和雪浩,至于我阿爹与君上,那又是另一个故事(师傅教我的,……) ——正文完—— 番外:日子真闲 “师傅,我输了,不玩了!”紫薇看着那盘棋,丧气的说。 “你小子,这还可以这样……”元始天尊自己拿着紫薇的白子在棋盘上下了起来。 “每次没到最后一刻你就开始认输!” “又被你发现了!”紫薇笑笑。 “师傅,你还没告诉我天狼在人间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你就算计我!” “我不是为你好么!不然天劫,你就等死吧!” “……” “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父神的精元给我,我总感觉你在耍我!” “直接给你,那多没意思!” “……”果然还是被耍了…… “我不是告诉你了么。十年前,那支签有人抽到过!你怎么那么笨,你出门别说是我徒弟啊,真给我丢人。” “你老早就计划好了……” “都说了,这样有意思!”白眼。 “……” 我算计你的事还多着呢,你自己慢慢感受吧! “师傅,天狼啥时候才能好好跟我相处啊?你给我算算呗!” “不管!” “师傅……” “我给你的通天镜呢?” “丢了……”紫薇心想,我才不告诉你,镜子在三千万年前就被我埋北辰山下了,前些日子去找,发现不见了,可能埋的日子久了,已经溶于土了。 “那你自己找去吧,你那本事呢?” “真没啥本事……” “今天晚上天狼要在xxx举办小宴会,你不去?” “啊?是么,你怎么不早说。我回去准备准备……”说着紫微转身溜走了。 原始天尊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偷笑! “师傅,紫微师兄还不知道天狼哥哥也和你一起耍他呢?”原始天尊身边的小弟子小声的说。 “不知道……天狼是后加入的,职业精神不错!”元始天尊笑了笑,他才不告诉紫微,天狼压根就没失忆,连他新收得小弟子都知道,三体剖离之前,把记忆先抽出来。剖玩再放回去就可以了。紫微这家伙,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这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当年自己讲秘术的时候,他是怎么听得。 看自己还这么器重他,为了他住的习惯还把太虚天外的北辰山都给搬到北极星上给他住,他还这么没头没脑的,一点也不像个帝尊。 真不知道小的时候那个聪明伶俐的家伙哪去了。 “那我看一下今天晚上会有怎样的惊喜呢!”小弟子说着拿出通天镜认真看了起来。 “你可别学你紫微师兄那么笨!” “还不是什么师傅教出什么弟子!” “你倒学会犟嘴了呢!” “我不理你了,我要看精彩的了!你以后也别装老道长教育我了,你看你把紫微师兄教育的,这么让人着急~”小弟子摇摇头,俨然他才是师傅的样子。 原始天尊很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得不承认,这弟子,可能比紫微聪明。 紫微小的时候,他总喜欢装老道长,弄白胡子白头发的,每次紫微都无奈的问他这是干什么,他说:气派。其实他是一个很好看的人,容颜和紫微一样年轻漂亮,不过就是因为这样,他总是觉得在弟子面前树不起威严,才会那么弄,不过好像不管用,他依然教出一众没大没小的弟子。 他心想,紫微啊紫微,这么好的镜子给你你都给我埋了,幸好事后我又从土里把它刨了了出来,不然可惜了~ 想想又笑了,紫微小的时候,就是怕看见人间惨剧,看完就会不开心好久,最后就背着他把镜子埋了。 那时候小天狼正好见到了这一幕,从此就迷恋上了紫微。 这紫微埋镜子也不知道迷人在哪里,才会这么吸引天狼。 不过他知道,天狼与紫薇,前世就是一段惨剧,这一世,他要想办法帮帮他们。 这次救天狼的时候,居然意外的唤起了天狼前世的记忆,不过天狼自己知道,紫薇不知道,这样可能对紫薇是好事。 紫微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真是紫薇花,要是知道自己给他起名字是这么来的,那小子又得大喊大叫,虽然他已经很保守的把紫薇变成了紫微。 本来那小子就说,这名字,好听是好听,就是太女气了,不如改一个,叫后羿,当然,元始天尊是不会让紫薇得逞的。 紫微养在窗台上的那盆紫薇就倒霉了,紫微由于小时的心愿没达成,现在正式把这个名字送给那盆花了。 由于那盆花感染了灵气, 正在慢慢修成人形。应该是个可爱的男娃娃。 不过魓说。后羿是嫦娥的老公,紫微就说,我就是想让嫦娥当儿媳妇。 魓说,嫦娥有老公了, 紫微说,我知道,后羿么,我们家宝宝就叫后羿~ 魓说,此后羿非彼后羿。 紫微说,就是一个后羿,反正嫦娥是我儿媳妇。 魓只能感叹,不读书真可怕。 至于小弟子从镜子里看到什么了呢,下面直播一下: “哎,天狼,是我,紫微。哈哈”紫微讨好似的跟天狼打招呼。 天狼笑着说:“紫微兄,好久不见了~” “没,没。不久,昨天晚上还见过,”又想想,那好像是他自己偷窥人家,忙改口:“啊~啊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这是我朋友,介绍给你认识,哈哈,这个是颜素,他做开口笑它好吃,改天带些给你尝尝”这样他就拉着颜素介绍给天狼。颜素还没跟天狼打招呼,紫微就咋咋呼呼的又拽过魓“这我弟弟,哦,也是你弟弟,你可能不记得了,他叫魓,特八婆,你以后见到他一定什么也别跟他说!” 天狼忍不住偷笑。 紫微还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宴会开始不久,颜素就别行鸩拐跑了,魓也跟着魁跑了。紫微一看,自己带来的两个哥们全跑了,自己又落单了。 怎么这么尴尬。 “吃吧!”天狼吧一盘桂花糕放到了紫微跟前的桌子上。他是看紫微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那很可怜的样子,以前的紫微,总是自来熟,现在为了不招天狼讨厌,就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的本性暴露。不能肆意妄为的做事,不能随随便便搭讪,难免就会孤单。 紫微心里虽然有点苦涩,可还是觉得,只要为了天狼,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现在天狼主动关心他,他还有些受宠若惊,再吃一口桂花糕,好熟悉的味道,难道天狼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天狼拿起手帕,擦拉擦紫微嘴角桂花糕残留的碎屑,笑的很宠溺。 让紫薇一下子失了神。 “怎么了,不合口?”天狼问。 “没有,太好吃了~”紫微看着天狼,露出一个看似很开心的笑,可是就这样笑着,就留下泪来。 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在这种时候哭什么。 天狼一定会讨厌自己的,随随便便就苦,是不是别人会觉得很气怪。 紫微心里这样想着。 可是没有嘲笑。 迎来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时天狼抱紧了自己。紫微忽然进入一片温暖,有点不知所措,可是就是很想哭,在这个怀里放肆的哭。 他那么想念他,可是他把他忘了,他那么克制自己,就是怕那个人会讨厌自己,可是现在知道他不讨厌自己,真的很开心,开心的更想大哭一场。 紫微还没告诉他,他们有自己打孩子了,那也是师傅送他的一份礼物,师傅在紫微庙里说的解释。 就是那株小小的紫微花苗。 他给他起了个好听的名字。 在国师府,天狼把他养的很好,养的开了花。 那是他们两个人的结果。他们会有很好很好的将来,是天狼给了他。 他想告诉他,遇见他,很开心。虽然不会有人告诉他,他们之间,从什么时候开始。可是他希望,在很久很久以后,很久到不管经历多少个天劫,他都希望他们在彼此身边,永不分离。 番外完宏辰道之一晌贪欢+番外——蒲扇
作者:蒲扇 录入:0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