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男，我爱你 上——贝总披上小马甲

 文案：

 现在，宋宁站在国境之南的木栈桥上。阳光晒得有些刺眼，前面的脚下是太平洋的海浪，没路可走了。 王晨跟在后面追着，“宋宁你他妈的别想逃！” 要不是这木栈桥底下都是礁石，宋宁保不齐真能从这儿跳下去。 王晨终于赶上来了，衬衫都被汗弄湿了，喘着气，“宝贝儿，我爱你行吧？” 宋宁笑了笑，“这就对了！”说着，上前抱住跟前儿的王晨，“我爱你，熟男！” 初入职场的小处男与大龄适婚男青年上司。 爱情有时就是窝边草，你吃他也在那里，你不吃他还在那里。 这真的是一篇轻松文，保证HE、不清水，放心跳坑。 但是不代表轻松文就不会虐那么几下嘛。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近水楼台 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宁，王晨 ┃ 其它：办公室 第一章（上）：早上好 如果说当代中国大学生应具备什么样的品质，那么除了学习要能说得过去偶尔可以挂个一门高数、业余生活比较丰富有自己上手的网络游戏、上得了厅堂拿捏得起毕业答辩PPT但厨房不一定下得了外，那么还必须得跟大学里谈一场恋爱。不过，左边的这几个条件显然是小说和电视剧里惯用的标准，现实中，暂且不说别人怎样，如果要按照这个标准，那么宋宁这厮显然就是个不合格的当代大学生！ 当然，如果把宋宁的条件搁到长辈面前，似乎真的是个好学生好孩子！八|九年生人，赶上个八零后的尾巴，但也容易被人误以为是九零后。虽然没拿过奖学金，但成绩不算差至少中上流没挂过科，业余生活还算是丰富但没沉迷网络游戏，需要的时候能站在台上面对下面几百人毫不紧张地背对着PPT说得一流儿但自己跟家的时候还是能不用拿方便面打发午饭，毕业前就找到了合适的单位虽然是旅行社但是这家旅行社也不小。除了没谈过朋友！似乎从他身上也找不到什么太硬的缺点了。 他说他自个儿是初中的时候知道自己可能“与众不同”的，那倒是因为他从十四五岁的年纪能一路暗恋到二十二岁，当然这期间暗恋对象也随着学校的变动在不停地变换着，但目测估算不超过3个，初中一个、高中一个、大学一个，正好再算上他自个儿就正好凑一桌麻将了。 他暗恋的这仨人中，前两个是标准的同学关系，最后一个，说是同学吧，这四年里愣没能有个正式的机会认识人家一下，撑死了就借着校内网的强大人际关系能搜出个对方的名字，知道是哪个系的，仅此而已。所以，与其说他这是暗恋，不如说他这是幻想症患者，因为这孩子在脑袋放空的时候会自觉进入人物扮演的环境，左脑袋还是自个儿，右脑袋可能就是对方了，然后不停地左右脑相互连结相互作用产生一系列说出来令人哈哈大笑的“对话”。 现在距离宋宁的大学毕业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这么好的一个清晨，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作为宿舍里第一个起床的人，七点十分，这是他平常第一节有课时的标准起床时间。然后就自动进入了标准化的作息时间步骤：七点一刻换好衣服拿着那大号透明漱口杯去水房洗漱；七点二十五洗漱完毕顺路去趟厕所放放隔夜的水；七点半回到宿舍收拾下东西出门；七点四十走到第一食堂排队买个双夹，可能配个豆浆，也有可能配杯奶茶；七点五十走到教室放下东西拿着茶杯去开水间泡茶；七点五十五回到座位上正襟危坐咬着双夹刷刷微博，特有一种皇上上早朝的感觉，因为每天这会儿抽出五分钟时间便可以浏览国家大事，体察同学朋友的小事儿，只不过一百多年前皇上靠的是奏折儿，他靠的是手机。 他们宿舍的其余五个人，从大二开始，差不多第一节课能爬起来去听的没人，所以也差不多从大二开始，第一节课永远就是宋宁一个人，除了有时碰到个点名查到的老师需要帮五个人解释情况外，还有就是记记作业，有如同课上小测验这类的重要事儿赶紧呼叫他们过来。宋宁觉得自己都能去开个微博，就叫请假借口研究所，当然这地方被豆瓣抢先一步了。星期一是老大去学车，老三肚子疼，老四家里有事儿，老五马上到，老六不知道去哪了；那星期二一定是老大肚子疼，老三家里有事儿，老四马上到，老五不知道去哪儿了，老六去学车了。然后一星期五天过去，正好这借口都轮了个遍，不带重复的！ 可是今天，宋宁不能像往常一样就这样直接按照自己的标准化作息时间系统地逐渐处理了，他必须得叫他们起床了，因为还有不到五十分钟，大学生活就要画上句号了。 “嘿嘿嘿，起来吧，七点一刻了啊！”宋宁边说边把其余的五个床拍了遍，大家哈欠连天地一个个地起来了。昨天晚上，哥几个就像大一新生报到的第一个晚上一样夜聊到半夜三点，谁都知道，今天一过，再能有六个人聚在一起的机会就真的少了。夜聊的话题也不再是大一那会儿的班里哪个姑娘漂亮哪个姑娘能成女神，而是工作怎样、和妹子的感情怎样……四年后的现在，什么都成熟了。 “早知道昨晚上不跟你们聊那么晚了，完全睡眼惺忪啊！”老五张爽坐起身子，一脸茫然地盯着表。 “得了，都赶紧收拾下，别一会儿拍照的时候丑了咕唧的多难看！”老大边说边指着老三的头发，“你丫那凤尾又出来了！”几个人哈哈大笑下，宋宁拿着漱口杯脖子上搭着毛巾就笑呵呵地出去了。 左脚刚踏入水房，宋宁就看到了右侧脸池边儿上的那个红衣小哥——杨志。他就是宋宁跟这大学四年暗恋的对象，他们之间从没说过话，他们之间也不认识，尽管都住在同一层宿舍并且还是楼内的同一侧，但四年来，宋宁一直以一个低调的方式做着学生，甚至连自己院里的男生都还没认识全呢，何况这种其他院系的呢。 但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种力量，驱使着宋宁抬起的右脚奔着右侧的脸池走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宋宁站到了杨志的边儿上。更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宋宁对着杨志微笑着说“早上好，我叫宋宁，管理的。” 接下来的情况，估计这杨志也反应不过来，尽管他是法学的，但估计不是一般人的话，这大脑的转速真的是会跟不上宋宁的这一出。杨志正刷着牙，听到宋宁这一说，满嘴泡沫的情况下，把脸转到右侧，冲宋宁点了点头，“早上好，法学的，杨志。” 然后宋宁的大脑转速显然跟不上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今天这话，要是说这是四年前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宋宁这样自己介绍自己认识同学还算是情理之内，但这都毕业了，才跟人家打招呼认识对方，这算是演的哪一出！？宋宁点了点头，然后立刻打开了水龙头，赶快拿冰凉的自来水儿给自己洗脸！佯装一切没发生一样，著名的鸵鸟精神再一次在宋宁身上得到了验证！ 宋宁也不知道自己冲了多久，反正杨志都刷完牙了，临走前跟他说了句“先走了”，直到这会儿，宋宁才抬起湿哒哒的脸，眯着个眼儿，从镜子里看到红衣小哥已经走出了水房。 宋宁赶紧关了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然后又无奈地笑了笑。可不是，这样的场景要是发生在2007年9月，那才是最好不过了！然后，或许两个人可能会成为朋友，然后……哎，想这干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再也回不去2007年了，现在是2011年6月27号了，空气都变了！ “哟，你这洗了半天这脸还没洗呐！”老五张爽走到宋宁边儿上，打开水龙头把漱口杯接满，看了看边儿上这个满脸水眼神呆滞照镜子的人。 “没怎么，这不觉得四年一晃就过了嘛！”宋宁边说边拿起洗面奶开始挤，然后摇了摇头，“不舍啊！不舍！” “得了，又不是以后见不着！” 宋宁边往脸上抹着洗面乳，闭着眼睛问张爽，“对了，明儿我们北创有个招聘，操作，就跟我现在这个一样，去吗？” “操作是神马？” “就是旅行社后台，二线员工，线路啊，产品啊那方面儿。你就说你有空没空，你总不能刚一毕业就失业吧？” “我一堂堂北Y大管理系学生去旅行社算什么啊！”张爽这工作一直就没落听，他倒是打算去个大公司，可问题是大公司也没有几个要一个没经验的应届毕业生的。于是张爽就这么耗着，一直耗到了大四毕业了，而此时，全屋里除了俩考研的外，其余三个算上宋宁工作都落听了。现在的社会情况，只要工作能做上手，单位同事关系还好，待遇不差就算是好工作了。 宋宁看张爽犹豫，赶快把脸上的泡沫洗干净，“不是我说啊，这好歹也是个机会你说是吧！咱们学校什么样，你也清楚，算不上特好特牛逼那样的，这工商管理哪儿有那么多单位要花钱让你管他们啊？那不是自己花钱找罪吗？所以啊，明儿去试试吧。其实旅行社现在待遇也挺好的，再说，又不是让你做去导游去！你看我现在做的也挺好的是吧？” 张爽停下来刷他的牙，拍了拍宋宁的后背，“得得得，明儿跟你去吧。” “滚你大爷，你湿哒哒的手再把我衬衫排湿了！我衣服差不多都拿回家了没换的了！” “一会儿又不是让你穿衬衫！外面还披个黑披风呢，你里面儿没穿都看不出来！” “滚你大爷你就没正行儿吧！我们家婉君是怎么看上你的啊！” “就这样呗！” “切！” “你切什么切？这都毕业了，放眼望去，全是小学妹，你也不知道找一个啊？” 宋宁冲了脸上的泡沫，白了他一眼，继续准备刷牙。 “不是，我说，哥哥，那高露呢？我觉得那姑娘不错。” 宋宁听到高露这俩字，刚要把牙刷塞进嘴里就拿了下来，“不错个什么？是你找呢，还是我找呢？” “你看啊，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儿有脸蛋儿，何况这还是人设计院的院花儿呢！”张爽边说边两眼放光，恨不得唐婉君就是高露。 “你歇了吧！人家，真和我不合适，别糟蹋人姑娘，到时候再耽误人家。这我可担不起。” “你不去试试哪有不合适啊？” “哎呀，我特么说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别瞎操心我了啊！你多想想你自个儿吧，别到时候又招人婉君不高兴。” “我的事儿，我自己有数啊。” “那我的事儿，我自个儿就没数了啊？” “操，哥们，你要有数你早就该动手了。这都毕业了，也不知道谁还打个光棍儿不亦乐乎呢。” “滚你丫挺的！赶紧刷你的牙，一会儿还得去拿那黑披风呢！” “得得得！” 第一章（下）：早上好 Y大的大会厅里，舞台上的大幕布写着“北Y大2011届毕业典礼暨学位授予仪式”，旁边的投影里循环播着短片，大家也都开始陆续进场。 “哟呵，别提，还挺气派的！”张爽一边儿感叹着一边儿掏出手机，拨着唐婉君的电话，“媳妇儿，哪呢？我跟你宁偶吧进来了！” 宋宁看了看他，然后双目环视了下场地，想看看杨志有没有来，当然即便杨志已经坐在座椅上了，那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于是索性宋宁就拉着他继续找管理院的座位。 “我们家婉君儿说了，一会儿散了要和他宁偶吧穿黑披风合影！”宋宁笑了笑，“不要！她一会儿再抱着我不走！丢人！” “嘿，有你这么说哥们媳妇儿的么？我这儿没说你拐骗我们家婉君就算便宜你这糟老头子了。” “怎么了？这是不是事实啊！再说我要拐骗她我高中那会儿早给她拐跑了，还给你留机会？”唐婉君和宋宁是高中同班同学，原来上高中的时候两个人关系就挺好的，而唐婉君一直把宋宁当成自己的大表哥来看待，有什么事儿自己解决不了都找宋宁，而宋宁这个老好人也什么都帮，久而久之这关系也就密了。大一那会儿，宋宁请唐婉君吃饭，张爽也非要去，后来唐婉君和张爽也就这么认识了。 “我操，都说朋友妻不可欺！有你这样的吗！” “那你们家婉君儿欺负我的时候呢，我就不能打击报复啊？” “你打击我啊，报复我啊！”张爽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宋宁身后的高露，赶忙停了胡侃，跟宋宁说，“得了，不跟你丫贫了，人家高露姑娘来了啊。” 宋宁轻声默念了一句“操”之后便转了身，高露没戴学士帽，手里拿着帽子对这哥俩打招呼，“嗨。” 张爽以非常呆木非常傻的挥手样子回复他心中的女神，“嗨。” “你怎么过来了？”宋宁问了高露一句，张爽赶忙知趣地说，“你们俩先聊，我先过去座，宋宁一会儿那边儿啊！” 高露扑哧笑了，“我怎么不能来啊？这不是我毕业典礼啊，你以为这毕业典礼就你一个人啊！” “没有啊，你们不是跟那边儿么，怎么跑管理院这边儿了？” “就是”高露低了下头，小声说，“就是想见见你。” 宋宁看着高露没说话，高露继续说，“这不，最近忙着毕业典礼的事儿，就也没机会找你吃饭。” 宋宁哦了一声，指了指投影里的视频，“这，是你做的？” 高露回了下头，看了眼投影布，“对啊，怎么样？不错吧。” “恩，不错。”宋宁边说边点了点头。 “我被奥华录取了，还没跟你说呢。” “哦不错啊！多好，那么大广告公司，祝贺你！以后得努力吧，会辛苦的吧？” “也没有吧，这不还没开始呢吗？对了，今晚上有空吗？帮我庆祝吧！” “今晚上？恐怕不行，我们屋哥几个吃饭，你也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顿能聚在一起吃的饭了，以后可能就没什么机会了。” “恩，好吧。” 高露听了宋宁的回答，明显有些失落，但还是努力装出很好的样子，“毕竟我应该提前说，这毕业的节骨眼儿大家都挺忙的，是吧。” “嗯，以后吧。” “嗯。那我先回去了！”高露刚转过身子，又把身子转了回来，“对了，我们，我们拍张照吧，毕业了我好歹也发条微博是吧！” 宋宁答应了，高露掏出手机，拍照键按下，手机画面里的一对儿看上去很像是情侣。“不错，一会儿at你！我走啦！” “嗯，毕业快乐！” “你也是！” 高露转身便往设计院的座位区走去，也不知张爽是从哪儿又窜出来，拍了拍宋宁的肩，“哎，宋公子，你就从了人家高大侠吧。” “什么呀你这是，赶紧过去坐，一会儿就该开始了！” “呵呵呵呵呵呵，真是皇上不急……”张爽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要说错什么，宋宁赶紧补上，“得了，哥们知道你是太监！不用再像外交部似的继续重申了啊！” 张爽啧了啧嘴，也是，没办法，谁叫自己这嘴皮就是坳不过宋宁！ 虽然北Y大的校长个子不高，但每次讲话的时候都是汹涌澎湃的样子，这要是搁宋宁高中的时候，那唐婉君肯定得指着有可能被相机拍下来的口水说这口沫横飞。“下面，我宣布，北Y大2011届毕业典礼暨学位授予仪式现在开始！”场下热烈鼓掌，这次的掌声真不同于以往的开会掌声，以往也只有散场的掌声才会有这么热烈，可今天，大家不知道是怎么，就是觉得这掌声是绝对发自内心的。 任凭台上的校长和学生代表那煽情般的讲话，宋宁虽有些感动，但还不至于要以泪流满面的状况来迎合现在的情况。宋宁掏出手机，打开微博，一个@，不用想就知道是高露了。“@高露洁学设计：这就毕业了，总觉得还差点儿什么。@宋宋宋宋宋宁”下面的图片就是那张十分钟前他和高露的合影。 张爽瞟见了宋宁的手机，“说真的，哥们，人高露那么好的姑娘，你真不动心？” “滚你大爷，你今儿非得把我给卖了是么？” 张爽摇了摇头，“哎，追人家的人挺多的，人家真不就是等你呢吗？” “我都说了，我们不合适。”宋宁顿了顿，然后咽了口唾沫，继续说，“真的，我真的不喜欢她。” “我操，哥们，有什么不喜欢的？这身材，这脸蛋儿，这性格，这么好的女神级人物你一屌丝还不赶紧从了人家。” “你懂个毛线？好好听人主席讲话！” “哎，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了！真是不知珍惜啊！暴殄天物啊！” 宋宁推了推张爽的头，“你丫那么喜欢人家我可就劝人婉君跟你丫分啊！” 张爽赶紧双手合实，“哥哥哥哥……” “哈哈哈，跟我斗，小子你嫩了点儿。” 很快，就到了授予学位的环节了，按照顺序宋宁他们几个站好了就准备上去领取那本墨绿色的学位证书，然后大学生活就彻彻底底的结束了。直到站到台上，镁光灯下显得还是有些晃眼，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样，宋宁就觉得自己仿佛昨天还是个大一新生，结果今天就成了毕业生就要离开校园了，比起张爽那样有学位、有恋人的，自己似乎是白混了这四年。 毕业典礼结束出学校的大会厅时，宋宁还是不忘地朝法学院的位置望了一下。不过仍然只有心里默念了一声——操。 出了大会厅，就看到了唐婉君一样穿着学士服拿着学位证在朝他们挥手。“宋宁偶吧！” 张爽摇了摇头，“操，这到底是谁媳妇儿啊？”宋宁看着张爽乐得不行了。 “笑什么呢？张猪头跟你说我要和你照相了吗！” “说了。你们家老张头跟我这儿酿了一个多小时的陈醋了，不比那山西老陈醋酸。” 唐婉君笑着拉过宋宁，“理他干嘛？偶吧，咱走着！” “得，走着。” 他们直接走到了操场，可是这会儿操场上已经很多穿着学士服的学生抢占好了有利地形，总之正经八百的那样的毕业照已经照过了，所以现在要照的就是各种丑照。什么样的造型都有，各路平日不出来的“鬼”都现身了。但好在，唐婉君还是知道闹的深浅，和宋宁的合影就是纯粹的合影而已，剩下的就是让宋宁给他和张爽拍了。 “敢情口口声声叫的宋宁偶吧就是一个免费摄影师！是吧？”宋宁边给他们拍边冲他们喊。 “对啊，放着免费的干嘛不用呢，是吧！偶吧？”唐婉君正抱着张爽，“你抱紧我，我感觉我直出溜！” 宋宁笑着，拿这俩活宝没办法。快门不停地按，于是伴随着不停地咔嚓声，唐婉君还是出溜下来了，不过效果看上去倒比抱着的感觉要乐呵多了。 “我妈说，明来家里吃饭。”张爽背着唐婉君，宋宁走在旁边儿。 “明儿啊？不行，我得去面试。” 唐婉君捶了捶张爽的肩膀，张爽停了下来，然后把唐婉君放了下来，“怎么着？你想看你爷们毕业后就失业是吗？” “哎呀，晚饭你还不能来吃啊！你们面试又不至于面试到晚上吧！” “那你不行说清，我这儿还以为是中午呢。” “这么说你就去啊。别晚了，我妈现在这么喜欢你，我爸可说看好你了啊。”张爽听了唐婉君这么一说，赶紧傻笑。 宋宁看着这俩活宝腻歪，就笑着说，“哟呵，你们这是连家长的见完啦？是不是该给你们包份子了？” “可不是，准备好啊，太薄了可不行啊！”唐婉君笑着回答。 “我们俩要结婚，你就当伴郎，必须的啊！”张爽也补充道。 “必须！”宋宁非常爽快地回答他们。“走啊，这都快到预约的点儿了啊！一会儿错过预约又该等位了啊！” 三个人笑着走向了那家他们常去吃的川菜馆。只不过吃到毕业了，还是这原班人马的仨人，第一次来的时候，张爽和唐婉君还是纯粹的同学关系，结果从第二次的来的时候这俩就好上了，结果一好就好了三年，到现在呢，宋宁还是一个人坐在另外一侧，这位置都不带变的。 仨人吃完，本着谁有工作谁请客的原则，宋宁直接掏钱买单了，弄得张爽和唐婉君特别不好意思。 “宁偶吧，不是我说啊，你掏什么钱！本身是我想请你的，你说我和这死胖子认识多亏了你啊！要不是当时大一你叫我一起出来吃饭我根本没机会认识这死胖子，所以我特想谢谢你，下次我必须得请你。”张爽也不算太胖，就是赘肉稍多，自称是微胖界的，但唐婉君一直叫他死胖子。 宋宁笑着说，“得了，你这儿还吃家里的主儿呢，等你找到工作了，再请我，换个好地方啊！” “好啊，说好了，下次必须我和张爽请你，你要掏钱我就不认你这偶吧了！” “是吗？那我一定得掏钱摆脱你这小丫头片子！也省的你们家老张头跟我这儿天天酿陈醋，改明儿我家吃饺子都不用买醋了，那哪行！” 被宋宁一说自己吃醋张爽就不好意思了，赶忙说，“得得得，你们俩别闹了，回去收拾收拾吧，哥，咱晚上还有局呢啊。” “得，那你送婉君回去吧，我自个儿溜达回去了。” “行，那我们走了！”张爽一把把唐婉君拉进怀里，唐婉君在他怀里冲着宋宁特高兴地说，“偶吧再见！”弄得宋宁又是哭笑不得。 宋宁慢慢悠悠地往学校的方向走，想着早晨起来和杨志的那个招呼，忽然觉得自己真可笑。要知道，宋宁在大二的时候曾鼓起过勇气加杨志为校内的好友，可是发了请求后，杨志只在隔天到过宋宁的校内，留下了访问痕迹后就没有然后了。于是宋宁曾告诫过自己，不可能的，人家没这性趣，所以一直都把这个压在自己的心底下。无论是偶尔会和他在楼道里碰面，还是跟水房透过镜子碰面，总之，宋宁就是个怂炮，永远都是迈出了左脚后就从没有迈出过自己的右脚，除了今天早晨。 如果要形容一下宋宁的这番单暗恋，那就是隔几天搜下杨志的主页，反正杨志有访问限制，唯独能看到的信息就是那条状态，自从上次杨志来过后宋宁才意识到自己的校内主页竟然没有访问限制，于是就加了个最严的限制，不是好友都看不到。所以有时宋宁看过了杨志的校内状态后，会傻呵呵地发一条假装回应的状态，反正杨志看不到，即便是真看到了，也不会自己对号入座吧？ 不过，在遇到高露之前，宋宁其实不知道自己和高露都认识杨志。大大的北京城就是这么的小，杨志和高露是高中同学，但也是仅限于高中同学。发现这一点还是在隔壁屋程子谦撺掇宋宁和高露认识双方互加校内后，再去杨志的主页，就能赫然地看到“1个共同好友”。不过这也更提醒了宋宁，你们之间不会有交集的，原来没有共同好友时，宋宁还不会去想没有机会，只是时间还没对上，可有了这一个共同好友之后，宋宁才意识到，这圈子彻底不同，你看，这不都到了大四毕业了，宋宁看的时候，这共同好友还是高露一人。 反正既然今天早晨连招呼都打了，那再加加看，或许人家之前是不认识，早上这不就认识了吗！于是宋宁赶忙掏出手机，打开校内app，然后搜索“杨志”，然后“加为好友”。一系列结束，宋宁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做了什么。不过转念一想，都毕业了，试试看吧。 回到宿舍，宋宁看到他们几个已经开始收拾的差不多了，自己也就开始收拾最后那些如床上用品这样的不能提前拿走的东西。就这样东西多到竟然收拾到晚上吃饭前才收拾完。 晚上的饭局选在了一个比较高档的餐厅，但是再怎么高档的餐厅，没个几瓶燕京就不算是好餐厅。席间几瓶燕京下肚，宋宁还是那样，啤酒不容易喝高但却容易上肚子，尿憋的赶紧跑去厕所一通舒服。这餐厅算得上是个高档餐厅，厕所其实也算是经过设计的，可是谁知道宋宁一推开男厕所门就傻了眼。连平日的“次奥”都省去了，直接以“我操！”来表达瞬间的视觉冲击感。满墙的莲藕被各式各样的玻璃框到了墙上，说是艺术吧，也算是一种艺术，可是像宋宁这样轻微密集物恐惧症的患者来说，总之就是头皮发麻，比考试看见卷子上的题什么都想不起来还麻。要是不上这厕所，肚子涨得裤腰勒，要是上这厕所，怎么移步到小便池前还是个问题。凭借着多次装瞎的本能，一闭眼，脑海里瞬间展现出了平面图，大步大步奔前走，反正现在没人，摸到挡板儿再睁眼就行。 “呵呵呵呵呵so easy！”宋宁不费吹灰之力就依靠自己的感觉把自己带到了离门最近的小便池。“舒服舒服舒服！” 现在的餐厅，小便池上面总会挂着似广告似笑话的小展板，至少已经不会像二十一世纪的上个十年那样写“往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这样的口号运动了。宋宁看着上面的脑筋急转弯，为什么小白长得很像大白？宋宁啧了啧嘴，却想不出是什么，无奈只好歪头90度去看旁边的答案，“次奥，真相大白！” 因为小便池和洗手台还有一些距离，所以宋宁还得闭上眼睛以抓瞎的方式蹭去洗手池，不过相较于刚才的距离来说，这点距离就是so so so easy了。 正当宋宁摸着东西时，没想到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干嘛？” 哎？是我幻听了么？但我好像的确摸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了，洗手台不是大理石吗？宋宁闭着的眼睛稍微松了一下，透过眯着的眼皮，看到了前面的确是洗手台，只不过那是背景，而前景是个人！ 宋宁赶忙睁开双眼，一脸惊恐赶紧九十度鞠躬冲人家的背影念叨，“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摸你的！”话刚说出去，宋宁忽然觉得这话好像说的那么别扭。我在厕所摸了一个人？啊，我擦这怎么可以呢！于是宋宁又赶快补上一句，“对不起，这儿的莲藕太恶心了我受不了所以闭着眼睛真不是要摸你的。”不过好像自己绕来绕去不管怎么说好像最后的结尾部分永远是“摸你的”。 “得得得，也没说你什么。”那人还是背对着宋宁，只不过这会儿水龙头出了水声。宋宁赶快移步到这人身旁的洗手池，红外感应到宋宁的手后，一股温热的水流出来了。宋宁抬头看了眼镜子，一是作为二十一世纪新好少年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有镜子时就照一下，二来是可以不用以自己的余光去瞅人家，不然本身就摸了人家，再用眼神瞄人家，不得被贴上流氓的标签。宋宁一看，自觉跟人贴标签的好习惯把这人自动分类为老练的应酬客，但脸不错！就是个熟男嘛！ 但或许是自己的眼神在镜子里被那人也看到了，这人洗完手，扥了几张纸巾，边擦手边说，“看什么？” 宋宁被人家这么一说，立刻觉得自己似乎从好少年一秒钟变痴汉了。也管不上刚洗完还没擦干的手，直接眯着眼小跑向了厕所门。门关上的时候，宋宁觉得自己反正可能已经被人家认为是不要脸级别的流氓，索性又推了下门，闭着眼睛对里面说，“我真不是故意的，真不知道有人！”但转念一想，自己上完厕所那会儿的确没人，末了，又朝里面嚷了一句，“谁他妈走路没声音啊！鬼啊！” 回到桌前，宋宁赶紧把餐厅卫生间是密集物这事儿给大家一说，大家纷纷表示要前去一探究竟，结果回来的没几个能挺得住的。 小打小闹的一顿饭就过了，但好在宋宁还处于清醒状态，还能照顾得了几个喝大的。老三还像原来一样，喝大了回去后就坐在床上一个劲儿的念叨“承蒙各位照顾”，好不容易把几个人都安顿好了，宋宁一看表都十一点了，赶忙打车回家了，今天虽然是毕业典礼，但明天该工作还要工作。 第二章（上）：人生不能这么寸啊 北创国旅在华北地区的市场份额也不小，作为私企能做到这么大已经不容易了，上有出境公司，下有国内公司。在这栋位于长安街边上的大厦里独占三层楼。虽然宋宁的妈妈并不是太乐意自己的孩子去旅行社工作，但是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宋宁从小就知道自己每一步在做什么，所以嘴上说不喜欢，但实际上在当今就业这么苦难的情况下还是非常满意这份工作，至少待遇不差。说来也巧，宋宁虽然喜欢旅游，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去旅行社实习，正巧大三暑期找实习的时候北创招人，于是经过了与各类学霸的拼搏终于最后被录取。然后这一做，就连带着做了一年，宋宁所在的东北亚部门的经理非常看好宋宁，至少在安排工作的时候，跑腿儿活几乎没让他这个实习生做，净是做些重要的工作。也是巧，5月招聘的时候，正好东北亚部之前一个人离职了，需要补上这个人，于是他们经理就决定留下他作为正式工。宋宁当时也没怎么想，反正跟旅行社做的也挺愉快的，就签了合同。毕竟过了这个村，有没有条件这样的店儿还真说不准，所以先下手为强。 这次招聘，实际上还是实习生，但是说是实习生，其实如果是应届毕业生，做的很好的话，那么还是有可能留下来转正的，所以看在张爽这儿还没找落，宋宁就叫上了他。 “小宋，这个701的团你一会儿去开个说明会吧，那领队航班延误，估计赶不上说明会了。”跟宋宁说话的是他们部门的业务主管徐淑芬，三十五岁，但是却显得非常年轻，说自己二十五岁都不为过，所以大家都叫她淑芬姐。 宋宁停下来手中的活，看着徐淑芬眨了眨眼，“淑芬姐，我行吗？” “怎么不行了？这业务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熟悉，说明会你不也听过那么多了吗，就照着出团说明里介绍情况就行，反正原来那么多团你不是跟着听过一些吗？这内容啊、注意事项啊都是差不多的啊！”徐淑芬拍了下宋宁的肩，“你行的！没问题！” “那好吧，既然您那么放心！” “真是的，你做事儿我还不放心吗？”说着把团书放到了宋宁的桌子上，“这出团说明我搁你桌子上了啊，一会儿十点跟1503！” “行，那我准备准备。” 正看着注意事项时，宋宁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张爽，拿着手机和团书奔门外走。“嘿，到了啊？” “到了，你跟哪呢？” “我下去一趟吧，你跟电梯间那等我啊。”挂了电话，宋宁把胳膊支到了前台姐姐前面，“娟姐，一会儿那招聘，跟哪啊？” “1506，怎么，有朋友啊来啊？” “恩，对，有同学。” “我跟你说啊，我听说今年名额少，可不容易啊。” “咳，这不是让他来试试嘛，也没准呢人家万一要不喜欢待旅行社，是吧？得了，我下去趟啊。谢谢了！” 娟姐笑着对宋宁说，“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啊！” 电梯一下开门，宋宁就看到了张爽，朝他招了招手，“嘿，上来！” 张爽一进电梯，宋宁就扑哧笑了，“我说，这大热天儿的，你这儿穿什么西服啊！” “哥哥，这不显得正式嘛！” “正式你哥球啊，我们单位没人这么穿，我早知道跟你说让你穿上面POLO下面卡其裤了。” “我操，那我这还有戏吗？”张爽有些担心自己这出师不利。 “担心个什么啊，这招聘是要你穿的衣服啊，还是要你人啊？又不是选模特，再说就你这身材，选模特你就是芙蓉中的爽哥了！” “这会儿你丫特么还损我，我跟你说我担心着呢。” “担心个什么啊？我跟你说，这人啊，越担心就越哆嗦，到时候面试的时候吧，这话就捣鼓不利索，然后呢，想说什么没说出去，不想说什么全出去了，然后就拜拜了没有然后了！” “咱这情况不一样，你是留职转正，我这是新晋员工面试！” “得了，反正你简历好好弄了，他们问什么问题你就稍微添油加醋一丁点儿来赞美自己就行了，别吹嘘的，就行，毕竟咱这学历摆着呢！一会儿跟1506面试，你去中厅坐会儿，我那个我一会儿还有一会要开呢。” “哎呦呵，宋总真忙啊！” “你别打岔，一会儿你要面试完了，你给我发个短信，时间要合适，我请你吃饭行吧？” “好啊，就冲这顿饭我今儿面试没过也值了。是吧？” “你啊，别臭贫了。有事儿你就找我，当然，大事儿我也解决不了。我走了啊！祝你好运！” 回到工位上，宋宁继续熟悉一下这个团的情况，打开后面的名簿，扫了眼客人信息，整个就是一中老年夕阳红团。要是碰到这样的团客，一般这说明会就复杂了，大爷大妈们什么问题都提，这事儿也寸，这不碰巧领队还没回来。 宋宁提前了十分钟到了1503会议室，这个会议室一般就是专门开出团说明会用的，常年也不用锁。快到十点了，陆续有客人来了。 “大家好，我是北创出境东北亚部门的宋宁，今天因为咱们这个团的领队飞机延误，还没回来，所以就由我来各位给大家开出团说明会，在此先给大家道个歉。”宋宁说完，鞠了个躬，然后打开团队名簿，开始确认客人是否到齐。 “今天这个说明会主要是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咱们的行程，还有一些注意事项。首先呢，咱们是7月1号出发的，去台湾的环岛8天7晚的团。7月1号早晨8点，咱们在首都机场的三号航站楼4层国际出发的那个浑天仪雕塑前面集合，到时候张领队会举着我们北创的小旗子，大家就能找到张领队了，如果当天大家找不到张领队，直接打张领队的电话，他的电话在我们的出团说明的第一页中间就有，当然如果整个游玩期间有什么困难大家也都可以直接和张领队说，让张领队来帮助协调。如果在行程中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大家可以打下面的这个紧急联络电话，一个是咱们台北地接社的电话，另一个是国内我们北创的电话……” 虽然第一次站在前面给客人开出团说明，但宋宁一点儿也没有紧张，至少大爷大妈们觉得这小伙子很专业。对于宋宁来说，客人提的问题虽然稀奇古怪，但还是要一个一个耐心回答。说明会完了，也都十一点多了，宋宁看了眼手机，“面试完了，感觉还凑合。” 宋宁出了会议室，直接去中厅，张爽坐在椅子上玩着愤怒的小鸟。 “感觉不错啊，那你就等会儿，这才十一点二十，我们中午12点才午休呢，我先回去再把我上午的事儿忙完了一会儿十二点去，你就跟这儿先玩啊。” 张爽抬头看着他，“你就让我等这么久啊，合适吗？” “不合适是吗？那你就自己吃去啊。” “别啊哥哥，不是说好你请我吗！” “那你就等着！”说完，宋宁走去旁边儿的自动售货机，投下三个一块钱大蹦，按了个可乐出来，把可乐拿给了张爽，“喝吧，慢慢玩，我先回去给资本家卖命去了。” 回到办公室，还没坐到工位上，徐淑芬就过来问，“怎么样啊？” “自我感觉良好！哈哈！” “我就说你这孩子没问题，你还不信。对了啊，下午3点有个会啊！”徐淑芬说完端着茶杯去了开水间。 “哎，三点有会。这一天还没怎么着呢，就一半过去了。”宋宁坐在工位里伸了个懒腰，然后就继续忙了。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走到中厅，张爽还玩得不亦乐乎呢。 宋宁拍了下他，“别玩了，吃饭去！” 宋宁带着张爽去了旁边儿的商场里去吃小火锅。“你今儿面的怎么样啊？” “我感觉吧，还行，跟我一起进去的那俩女的，一个北C大的，一个北K大的研究生。除了那研究生吧，真的适合去做科研，真不适合来工作。一说话，就根本不接地气啊，那个北C的，一开口就是财会专业的，说自己跟工商银行实习过，我心想你干嘛不去银行啊，非来这边儿跟我们这些人争这个。但我看得出，有一领导听我说有点头！” “那不错啊！有领导满意就比那俩强。” “可不是吗！兄弟我还是有眼力见儿的！” “歇了吧，给我描述描述点头那领导什么样，我给你看看是什么领导，别到时候是个助理跟那儿会议纪要呢你还傻呵呵的以为是领导呢。” “没那么寸吧？” “就你这寸劲儿，什么赶不上啊！” “是个女的，稍微有点儿胖，头发卷的，大概三十多吧……” 宋宁一听就听出了这人，“得了，知道了，那是定制的头儿，我跟他们不熟，但是定制的头儿和我们头儿关系还不错，原来加班的时候倒是跟那头儿吃过饭。” “然后呢？” “没了。”宋宁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毕竟自己也不是领导，充其量就是一个不算太新的新晋员工而已，哪里能打包票领导点头满意就一定能上来，毕竟哪儿没拼爹拼妈的人啊，但还是怕张爽担心，“你甭瞎操心，何况你不是还对旅行社不算满意吗？” “少扯，总比家里蹲强吧？” “那倒是。赶紧吃吧，我下午还有会呢。又是旺季了忙死了。” 和张爽吃完饭已经一点多了，眼看一点半就要上班了，出了商场和张爽道别了宋宁就赶紧回单位了。 第二章（下）：人生不能这么寸啊 已经两点五十了，东北亚部门的五个同事都已经坐到了会议室里，长桌的另一侧还没出现人。 “上午那面试就没几个靠谱的，哎，现在的年轻人啊！”趁着没人，部门经理于洋赶紧感叹下，“咱这儿又不缺人，还非得叫我过去，这么多事儿呢都忙不完，还非得让你去参加面试，这不纯粹找给加班费呢吗！” “咳，各个部门领导都在，这不是显得正式点嘛。”徐淑芬说道。 “对了，小宋啊，我先跟你说一声”听到于洋说道这儿，宋宁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七月你可能得累点儿了，到时候还有新员工培训呢啊！” 宋宁咽了口唾沫，“好吧！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 几个同事大家听了一笑，于洋笑着说，“孩子你知道就好！”和那些老练的旅行社比起来，北创的员工普遍都年轻些，年龄差距不大，所以自然员工之间气氛也还算不错的，而跟这个部门，宋宁几乎就是开心果，到现在宋宁都还记得自己一年前实习面试的时候被于洋问的问题，“要是你的领导错怪你了，你受委屈了你怎么办？” 当时宋宁连脑子都没过，直接最真实的想法说出，“先去找朋友们一顿海撮再喝酒，然后把不爽都先撒了，然后回家再关上门自己反省自己是不是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对。”说罢，面试的会议室里一通爆笑，本以为面不上这个实习了，但没想到最终要自己的竟然就是问这个问题的于洋。所以宋宁跟单位里一直把于洋当做恩师，把徐淑芬当做师傅来学习。 正当大家等着闲聊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开了，宋宁一抬头正好和最先进来的那个人眼神儿对上了。我操，不对，这不是昨天晚上厕所那人么！我操，怎么这么寸！我操，怎么世界这么小！宋宁赶紧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 那边儿人也坐齐了，不过到现在宋宁愣还是不知道今天这会要开什么，对方什么来头，抬头一看那边儿是市场部的，然后就更满脑子问号了，全公司就巴掌大点儿地方，什么人没见过啊，那这人是谁啊！市场部不就那几个人吗！ 虽然宋宁极其想着这个人认识不出来自己，但事实是王晨第一眼看到宋宁就认出来了。“大家好，我是市场部新来的经理，我叫王晨，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刚来，还没有机会去你们那边儿走走就开会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宋宁听到这儿，心里滚动着一句话，新来的新来的新来的新来的…… 王晨说完了，于洋开始介绍这边儿的情况，“今天我们开这个会主要是要说下今年十一北海道包机的一些具体推广问题。大家都知道，这次包机是咱们公司在标准产品上第一次尝试这么运作，七月这个包机就正式开卖了，咱们虽然日本地震后这七八月份的团收客情况还算可以，没有特别费力，除了之间这几个月，所以照现在的情况看上去，包机的收客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何况这个还是十一的团队。但是稍微有一点儿问题也会成为大问题，这次因为是独立包机，所以整个飞机280个座儿全是要咱们自己来卖，并且因为是十一旺季，航空公司的协议是要在十一期间最少包两次，这和平常的团队不一样，一下在两天内收客560人还是没有的事情。所以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一种挑战。这次运作成功了，那么我们必然钱也赚到，经验也赚到。所以需要公司各个部门都加以配合……” 于洋和王晨不停地在进行意见交换，而宋宁这样的只好听着记重点就好，宋宁清楚，这样的会议自己还是不要插话为妙，尽管可能自己有想法，但是下了会再说也不迟。 “小宋，跟市场这边儿的协调你来做。”于洋突然说道，还好宋宁在一堆话中听到了这句。 宋宁抬起头看着于洋说，“哎！行。” “那王总以后你们市场部要有什么问题，就找小宋联系。”于洋对王晨说道。 “行，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开始小宋你得跟着我们这边儿去各连锁店转一下看看情况。” “那……好。”宋宁虽然极其不愿意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王晨的要求，没办法，给资本家打工，资本家指着苹果说是梨，那就得是梨。 临下班前，于洋拿着水杯走到宋宁工位前，“最近得辛苦点了，旺季了。忙过了十一就好了！要是觉得忙不过来，明天早晨你就先给小亮交接下你手头的一些工作，就那706的团盯得过来吧？” “盯得过来，没问题。” “行，那你明早晨跟他们去转连锁店吧。” 回家的地铁上，宋宁一想到今天下午的情况，就觉得自己要死了，哪儿能自己的上司把自个儿往火坑里推啊，怎么能让我去和市场部联系！发了条微博：“@宋宋宋宋宁：这事儿怎么这么寸！我是不是要准备收拾东西走人了？”不过发完微博，他才想到，好像于总也不知道我和那个叫王晨的家伙有什么事儿！看来是想！多！了！ 在同学中，宋宁现在的这份工作算不上好的工作，可是宋宁觉得挺好的，尤其是一忙起来就不会有时间去胡思乱想，所以他倒是喜欢工作忙碌起来。但是，搁哪个父母，谁会乐意自己的孩子每天朝九晚六忙得不成样？虽然现在还没开始忙得每天要连轴转，但是去年实习那会儿的经常加班到十二点这事儿还是让宋宁他妈陈淑云觉得别扭。 虽说宋宁家好歹也是住在二、三环之间，位置不错，但这跟原来父母那会儿前面单位后面就是大院就是家的那样不一样了，原来可以出门十分钟到办公室，当然现在孩子上下班一个多小时就觉得不好了，可毕竟单位在东边儿，没办法。 刚一推开家门，陈淑云便走到门口，“儿子，你可回来了，这都几点了，饭都要凉了！” “这不堵车嘛！”宋宁边拖鞋边说。 “原来咱家是六点开饭，现在咱家是七点开饭！”陈淑云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对每天宋宁到家都七点了很不满意。 宋宁换好了拖鞋，推着妈妈走到饭桌前，“哎呀，这不是还有新闻嘛，只不过原来那是《北京新闻》，现在这是《新闻联播》而已嘛！” “而已个什么！原来我七点都遛弯狗去遛弯了，你这儿现在让我天天耗到八点，这倒好，电视剧都看不到开头了。” “那您呀，就彻底跟我爸甭等我吃饭，你们俩六点吃没事儿，我回来有口饭就得了，再说我晚上也不算饿。”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宋爸爸放下饭碗看了眼宋宁，“你妈只是关心你。” “恩恩，关心我！”宋宁边嚼着饭边点头。 “我今天去超市，你猜碰到谁了？”陈淑云问着宋宁。 “谁啊，您就直说吧，那么多人，我猜到吃完饭都猜不出来。” “就你那小学同学，卢熙，人家那男朋友，真帅！”陈淑云一脸羡慕的样子在形容，对于她来说，这宝贝儿子还没女朋友这事儿让她提不起来，又不是条件不行，就是总说没工夫，高中那会儿不让谈恋爱的时候吧，还真没谈，结果这大学允许谈了，反而还是没谈。结果这都上班了，还没往家里领回过什么女同学呢。 “哎哟喂，妈，您好好吃饭不行么？就咱家这条件，我还是再等两年吧，反正男孩子不怕等，是吧爸？”宋宁把这话推给了他爸。 宋国平叹了口气，“这都说不定，现在这男女比例不得都100比120了？这男孩子吧，还就是得趁早。” 宋宁一听他爸这么说，就觉得这饭要吃不下去了，“不是，我说，我一没车，二没房，我觉得我没这经济实力再去供个姑娘，还是踏踏实实先把自个儿养活了吧！” “这个，刚大学毕业，谁就有车有房啊？有车有房那都是纨绔子弟，你说，你们这样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男孩子别人不都能谈个朋友么，你怎么就非不乐意呢？”其实家里对于宋宁没谈女朋友这事儿最着急的是宋国平，倒不是他妈。“我跟你说，到时候好姑娘都被人挑走了，最后就剩那歪瓜裂枣留给你，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一听这话，宋宁就受不了了，三十六策走为上策，“得了，我吃饱了，这个我到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反正要是找老婆也是我找，是吧？您俩老人家慢慢吃啊，我回屋了。” 宋宁坐在电脑前，打开QQ，往下拉了拉好友列表，一看“百梦多咖喱”手机在线呢。这是张爽，因为吃多了速食咖喱，所以就索性叫百梦多咖喱了。 【是宁不是拧巴】干嘛呢！ 【百梦多咖喱】刚从婉君家出来。 【是宁不是拧巴】哟呵，这么早就回来了，这才七点半啊，新闻联播才完啊，你不应该多跟她们家呆会吗？ 【百梦多咖喱】别提了，他爸今儿又给我下马威了。 【是宁不是拧巴】又怎么数落你了？ 【百梦多咖喱】又说我这儿工作还没找到，她们家可不想要无业游民。 【是宁不是拧巴】哎哟，真难听，不过再怎么难听也得挺住啊，再怎么也是以后的岳父大人啊！哎孩子，苦了！ 【百梦多咖喱】那怎么办？总不能直接略过岳父吧？ 【是宁不是拧巴】所以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上点儿进吧！ 【百梦多咖喱】这不开始上进了嘛！ 【是宁不是拧巴】看不出。 【百梦多咖喱】切，先别说我了，你下午发条微博什么意思啊？怎么着就要离职了？你不是刚转正么就离职？ 【是宁不是拧巴】真别提了，事儿顶事儿，特寸，市场部新来了个经理，我跟人家之前有点儿小误会，今下午开会，我们头儿让我明天跟着他们去连锁店！我这不得被那新来的经理穿小鞋儿？ 【百梦多咖喱】是够寸的，你怎么和人家出的误会啊？ 【是宁不是拧巴】别问了，提这个我都脑袋大，脑仁疼。改明儿我再脑癌怎么办！ 【百梦多咖喱】那你就自个儿好好解决吧。反正工作在那里，误会也在那里，不是里头外头的情况。面对吧！少年！ 【是宁不是拧巴】滚你大爷，我一定画圈圈诅咒你。 【百梦多咖喱】说点儿喜庆的不好么？ 【是宁不是拧巴】不好！我走了。你看着点儿路别摔着。 【百梦多咖喱】…… 关了QQ聊天窗口，打开chrome，书签栏“人人网——宋宁”。不经意间宋宁看到了在一堆新鲜事中出现了杨志。 “哎哟我操！”宋宁顿时高兴不已，立刻跳到旁边儿的床上滚了两圈。 从床上滚完，宋宁又坐回了电脑前，然后点开了“杨志”的头像，就进入了他的主页。先从照片入手，然后再顺带看看有什么其他东西。结果点开相册后，略去系统默认的头像相册外，就只有一个快速上传。“好吧，那就看看你快速上传里有什么。”点开后，无非是一些顺手截的图，然后也就没什么实质内容的东西。好不容易加了人家的校内，怎么能就这样逛完了呢？于是宋宁又点到了头像相册，五张头像。 第一张是现在使用的粉色T恤的，显得特别阳光和年轻，宋宁觉得这样的高清图不右键另存为简直是暴殄天物，于是在点下一张前，右键、图片另存为、图片、Yours。在宋宁电脑的图片库里，Yours这个文件夹是存放他自己的头像的，其实存到这里，一部分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存哪里合适。 存完后，赶快点到下一张，第二张是晚上在一个特别昏暗的地方照的，在杨志的头上有一个灯，打下来的昏暗灯光显得他特别憔悴的样子，宋宁使出吃奶的力气去回想当时他看到这张头像时杨志的状态是什么，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不过时间提示宋宁，2011年2月14日，或许他想念人憔悴？反正凭借偷偷围观杨志的校内状态两年的数据表明，杨志在大学里也没有找过女朋友。 继续另存为、下一张，这一张看上去更像是微信的头像截图，因为头像是正方形的，上下两侧都是黑色的填充，图片里的杨志留了胡子，但从他的眼神里还是看不出什么，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这张头像他好像只用了一个星期不到，就换掉了。 下一张杨志穿着橘色的运动上衣，因为在他的右胸前有个nike的大勾。2009年10月19日，对，那是大三的运动会！但是为什么我大三就偏偏没去看运动会呢！？为什么我就要跟家里赖着不回学校！ 最后一张里，杨志坐在沙发里，穿着一件蓝白灰的条纹线衣自拍的，因为角度的问题和他现在的样子有些差距。就是因为当时这张头像，宋宁在大二的时候还专门偷偷跑去法学院院办门口的通知栏里翻人家的名字，把07级法学院的几十个男生名字都拍到手机里，然后回去以后在校内里一个一个的试，结果试了一圈也没试出来杨志，就是因为头像的差距。后来全是因为杨志换了上一张橘色运动衣的照片后，在宋宁的不懈努力下才对着了人和名字，然后才在发送了加好友请求人家没理后，有机会偷偷地用校内围观了人家两年！ 看着这五张头像，宋宁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大怂炮。要是昨天早上跟水房自己右脚继续像往常一样往左边迈出去了左边的脸池，那么或许自己和杨志还没有认识的可能！然后大学结束，自己的暗恋又结束了。就像初中和高中那会儿一样，一毕业，暗恋就结束，然后也没有下文了，久而久之，暗恋过的对象在宋宁的脑子里就模糊了，然后就算忘记了暗恋的感觉了。 只不过，这宋宁与初中的早没联系了，但与高中的暗恋对象刘博还是有联系。尽管宋宁十分不想去理他，因为他早有一个特别好的媳妇儿了。宋宁清楚，对于同志来说，爱上一个笔直的人就是要快刀乱斩一刀切掉关系，不能给自己留有任何机会。姑且不说对方知不知道，但是自己不能给自己任何瞎想的念头，所以宋宁不愿再去多理会这个平日里喜欢跟他称兄道弟的“兄弟”。当然，对于人家来说，突然间好兄弟就不明所以地变得冷淡，怎么能不着急呢？ 宋宁点开了日志，杨志根本就没有写过日志。估计也是，哪个男生会没事儿在校内上长篇大论呢？估计也只有像宋宁这样的歪男才会。宋宁关上了浏览器，盯着电脑屏幕愣了会，因为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告诉他，杨志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光从社交网络里就能看出来吗？何况杨志看上去还不是个社交网络沉迷者，还不至于像宋宁那样想到什么就要发条微博告诉全世界自己怎么了。不过越是神秘的人，在好奇心的推动下，就越有意思去想挖掘神秘人的背后。所以宋宁决定去找寻杨志的微博。当然，这个可是难了去了，毕竟不是谁都会填写教育信息，毕竟不是谁都会用真实头像。 一想到这里，宋宁就觉得天要塌下来了世界末日之前自己也不会找到他的微博了。 关上电脑，随手发了条微博：“@宋宋宋宋宁：你是什么样的人？越了解，越不清。”然后就抱着手机不知不觉睡着了，这样的情况也只有原先和暗恋对象发短信聊天儿对方半天不回然后自己躺着躺着就睡着时才会发生。 第三章（上）：误会是浮云 闹钟响起，七点了。工作后的标准起床程序的开始时间是七点。宋宁出房门时，陈淑云已经溜完狗，买完早点，和宋国平已经开始听着《朝闻天下》吃着豆浆油条了。 “宋宁，赶紧刷牙洗脸趁热吃！”陈淑云张罗着，“你这孩子，昨天晚上怎么都没洗澡就睡了！我看你那儿睡的挺香的就没叫你。你说你这工作有多累啊，倒头就睡！” “哎，这男孩子吧，就得锻炼锻炼！”宋国平从来不心疼自己家孩子，恨不得让宋宁大学一毕业就赶紧搬出去自己独立。 宋宁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你们先吃吧，我直接洗个澡吧。” 洗澡果然是让人清醒的一个好方法，只不过这水流一冲，宋宁才想到自己今天还要跟着市场部的人去下店考察。想起来昨天自己的一个新领导被自己前天莫名其妙摸了就觉得自己给领导留下的印象简直就是不堪入目。想想都觉得人家要以为自己是同志这还了得，不过自己不是本身就是吗？但是，自己是归是，总不能让领导知道吧！ 简单地吃了两口早点就快八点了，眼看就要晚了，赶紧换上衣服走人了。 平常自己都是七点四十五出家门，结果今天八点出门，已经晚了一刻钟了，就这一刻钟的差距，公交车就比原先更挤了。好不容易换到了地铁，但一想到早高峰的一号线就不是给人坐的时候，才发现一刻钟的差别自己已经连挤都挤不上去了。原先是背对着门，头一低，书包前背，双脚踩稳，两手扶住门就能在车关门的时候挤上去。 可今天不一样，宋宁站在站台上，已经目送了三趟车了还没上去。一号线在复兴门西边儿永远都是只上人不下人，所以越是靠近复兴门的站，就越不容易上车。原先都说八通线传媒大学上车的是壮士，高碑店上车的烈士，其实放在一号线这几站上也是可以应用的。“都特么不错峰出行！政府白提倡那么久错峰上班！都特么赶一起上班是！吧！”宋宁心里默念着，反正眼看迟到是势在必行的了。 在第五趟车进站后，宋宁终于凭借多年上学挤地铁的本领在这个勇士站上挤上了车。车关上门的那一刹那，自己完全是脸贴着车门玻璃，脚早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在和地板紧密接触呢。 好在后面几站也没有什么壮士啊、烈士啊愿意参与这早高峰大战，所以宋宁就一直处于脸贴门的状态一直到复兴门。 下车的人流可才不管你下不下车，反正车里都是人，这不下车的想换到里面也换不过去，索性就只能跟着人流被莫名其妙地挤下车。就在宋宁被推搡着下车后，一个脚没踩稳，撞到了旁边儿排队上车的人身上了，而且还是撞人怀里去了，左脚还狠狠地踩了下人家的鞋。宋宁赶忙自我左右找平衡稳住，但要是没那个人推着的一把，自个儿估计就趴到在下车的人流前了。 站稳后的宋宁赶忙抬头跟人家说不好意思。结果“意思”还没说出去，宋宁才发现这人竟然是市场部经理王！晨！ 晴天霹雳再次劈到了宋宁。不好意思的“意思”俩字儿从宋宁嘴里特小声儿的蹿出，估计早被站台嘈杂的声音掩盖了。此时下车的人也下完了，王晨头朝车门抬了抬，“上去吧。” 宋宁非常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灰溜溜地就窜进了车厢。下去许多人的车厢里比刚刚明显空了许多。宋宁找了个拉环拉住，王晨跟在他身后站到他旁边儿的拉环下。 王晨昨天吃完饭就回的父母家去和父母商量与何佳慧结婚的事情，正好赶上晚上和部门里的新同事吃饭，就打得车走，把车扔单位了。但自己早晨要是打车去单位，估计在西直门桥底下就能堵个半小时，索性还是地铁靠谱。 此时的宋宁只能说是十分尴尬，透过余光自己瞧了眼站在右侧的王晨，他倒好，真平静，而自己早已小鹿乱撞了，又是之前跟人餐厅卫生间里闹得误会，结果现在又一头撞进人家怀里，这人生还能再寸点儿吗？那可是自己的领导！自己的上司！ 两人就这么站着，谁都没说话。车一到西单，站台上的勇士们又虎视眈眈地瞧着车厢里的情况寻找着有利地形。西单上车的人也很多，跟着人流，王晨往左边儿又挪了挪，然后自己原先的拉环因为距离自己有距离就只好放弃拉环。王晨往左瞥了眼宋宁，看到他左侧还能容得下半个人的身子，“往里点儿，你那边儿还那么大空当呢！” “哦。”宋宁头往右偏了下，回应着领导的话。也就这么一侧头，宋宁才发觉身边儿的这个领导简直就是无死角！虽然皮有点儿糙，脸上也有点儿坑，但是这侧脸真的让人舒服，至少长得还是算安全的。宋宁左手扶着的拉环松开，脚往左侧错了错，换成右手扶着。王晨也往左边错了错位置。 而宋宁此刻内心又开始了两人世界对话模式。 小小宁：哎，我怎么能被熟男吸引呢！我什么时候成叔控了？ 小小宋：你能不发扬外貌协会优良传统看到无死角的就一脸花痴样子吗？再说，你清楚人家吗？你不是还和人家有误会呢吗？ 小小宁：误会是浮云，心才是关键！ 小小宋：歇菜了吧！人家做到经理位置了，跟你这代沟都不得差去四五个了！人家是领导，你不昨天还觉得要死吗？现在怎么看到人家无死角的脸就动恻隐之心了呢？ 小小宁：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没道理是不是！我觉得吧，或许就是我自个儿昨天想太多了。没准人家没那么想呢，是吧！ 小小宋：哎，天知道人家怎么想呢。歇歇吧，人家是你领导！ 小小宁：恩，领导！恩，就让我这花痴飞一会儿吧！ 小小宋：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人家是领导，人家是什么人你也还没闹清楚，你就犯！花！痴！ 小小宁：走一步算一步！ 就在宋宁小世界幻想中，车快到站了。王晨看宋宁还杵着不动，似乎没有下车意思，拍了下宋宁的肩，“走不走？” “啊？”宋宁被王晨这一拍倒是给拍回了现实世界。 “到了！”王晨说完这俩字儿就奔车门处换。 宋宁看了眼提示牌，“哦！王总，等我！”王晨没理他。 两人下车了，宋宁跟在王晨后面走，一路走到单位都没说话。直到上电梯时，王晨抬手看了眼表，说，“一会儿九点半拿上资料到市场部这边儿！” “好。”宋宁的这一个字儿拖了个大长音。 宋宁单位比较好的一点就是查考勤并不是太严，虽说是九点上班，你要是九点一刻到的话也不会挨批评。原来还是实习生那会儿，吃饭听小亮哥说，全单位这么多部门唯独东北亚部考勤抓的还算严，搁其他部门，十点来都没什么。虽然才九点一刻，但是对于宋宁这个从来没迟过到每天八点五十五准时坐工位里的人来说，还是灰溜溜地进办公室然后坐到工位里，假装别人都没看到。 和每天一样，先去开水间去冲一包立顿奶茶，这是宋宁从高中就养成的习惯，早晨得喝一杯，无论春夏秋冬，早上喝热水是必须的。其实宋宁的胃原来一直都不好，家里父母也是胃不好，最严重的一次是高二的时候，会考前肚子疼的不行了，然后每天还要坚持去上课，上完课宋妈妈把他直接接到医院去挂水袋，连着一星期，就没怎么回过家。后来就慢慢学着要珍惜自己的身体，多热的夏天也不吃很多凉的东西，所以即便是夏天，他还是能喝下一杯热奶茶。 无论是什么样的单位，开水间和休息室永远是八卦会议室，北创也不例外。宋宁刚进去，就看到前台姐姐端着杯咖啡和美洲部的姐姐们在八卦着。李娟一看宋宁过来了，赶忙叫住他，“小宋，过来！咱来八一八。” 虽说跟单位里八同事的卦不好，但是毕竟前台姐姐再怎么着也是前辈，既然叫了，那就得过去。宋宁虽不愿意去听她们要八什么，但还是得硬着头皮过去。 “来来，听说昨儿新来的那个市场经理下午就开始跟你们那忙活啦？” “是啊，一会儿我还得跟他们去巡店弄包机的事儿。”宋宁边说边说边拿开水冲着奶茶粉。 “我听说啊，他就是个工作狂！原先跟远华干，然后被蔡总给挖过来了。” “远华比咱这儿好啊。”美洲的菲姐说。 “可不是，但听说啊，他特别特别严，稍微有点儿错就那啥。”李娟边说边用手在脖子前一横，一副要掉脑袋的情况。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美洲的另一个姐姐说。 “可不是，长得挺好的，听说才30，还是未婚男状态，你看，还没你大呢人就做到经理了。”李娟指着美洲的菲姐说。 “讨厌，我这儿又不是没有老公，是吧！”菲姐不好意思地拍了下李娟。 “小宋啊，你怎么也不找个女朋友啊？”李娟把话题一转，就转到了宋宁身上。 菲姐笑着说，“人小宋可还小！你可别老牛吃嫩草啊！” “滚你！”李娟笑着回她。 宋宁觉得自己还是走为上策最好，所以看了眼表，九点二十五了，赶忙说，“姐姐们，你们慢慢八，我这还得过那边儿去呢。”宋宁边说边指了指楼上，市场部在16层。 “努力工作啊，今儿收获情报明可得给我们八啊。”李娟笑着跟宋宁挥手拜拜。 一出休息室，宋宁长吁了一气，想到刚刚娟姐八的那句“听说才30，还是未婚男”就觉得这个王晨有意思，至少是年轻有为的情况，正符合自己的发展目标，值得树立榜样学习。不过转念一想，三十岁正是结婚适龄，条件也好，愣是还没结婚，不会就她们说的一直忙一直忙就没有个女朋友吧？ 回到工位，拿好昨天整理好的材料就收拾了下东西直奔16层的市场部。虽然自己已经来北创一年了，也因为之前没有和他们的工作来往，所以市场部的办公室自己从来没进去过。办公室门口摆着各类产品的宣传易拉宝。市场部和销售部共用一个大办公室，这也就是私企这么做，按理说公司里两个“对头”部门安排在一个办公室里也就是北创的蔡总能干得出来。虽然不清楚北创的销售部和市场部的关系如何，但一个挣钱的，一个花钱的，何况还是私企，老板才不舍得花钱呢，这关系能好到怎样呢？ 这个大办公室和楼下15层的大办公室结构一样，两侧都有一排独立的内间，宋宁走到右侧最里头的内间，上面的铭牌写着“市场部|王晨”，就是这间了。宋宁站在磨砂玻璃门前，还是决定敲了下门。 “进。”里面的王晨朝门外喊了一句。 宋宁推开了门，站在门口，“王总，我带好资料准备好了。” “你现在那儿坐一下吧，”王晨指了指门边上的沙发，“手头还有点儿事儿交代完咱就走。”王晨说着就拿着一摞资料出了办公室。 “哦。”宋宁小声地回答，然后坐下了。这办公室和他们出境一中心的刘总位置完全一样，就是一上一下。宋宁环视了下办公室，也没什么东西，还真是刚来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街景，而自己的工位四周都是工位，连个阳光都不见。在好奇心驱使着宋宁起身走到王晨的办公桌前，桌上除了各类材料文件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倒是有一个相框，宋宁好奇地绕到了办公桌的里侧。 拿起相框，照片上是王晨抱着一个挺漂亮的女人，两人笑着，真是夫妻相啊，男的无死角，女的貌美。背景是一片樱花树，估计是在八一湖照的。宋宁忽然又想到刚才李娟八的那句“听说才30，还是未婚男”，看来还是有女朋友了。这年纪，虽然没结婚，但至少也都谈婚论嫁了吧？嗯，也不错，反正我们这误会还没清呢，省的我自个儿又乱想了。无死角的人吧，都是被人提前下手了！可惜啊！ 宋宁就这么想着，王晨回到办公室，站在门口，看见宋宁拿着他桌上的那个相框，“走吧。” 王晨这一句走吧反而给宋宁吓了一跳，宋宁赶紧放下相框。冲王晨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边走边说，“王总，那是你女朋友吗？” 宋宁本以为王晨会回答个是或者不是，但谁知道王晨回他一句，“你知道那么多干嘛？” 宋宁吐了吐舌头，什么都没再继续说，就跟着王晨还有另一个市场部的魏薇姐走向电梯间。 电梯来了，宋宁跟在最后一个进去的，随手就按了个1，王晨看见宋宁按得一层后说，“去车库。”宋宁又赶忙按了个B2，然后再使出小孩儿玩电梯的劲头朝着亮起橘黄色背灯的1又按了两下，1键的背灯灭下。 因为刚刚看人家照片儿被发现了，宋宁觉得自己又是尴尬的不行，所以在电梯里一直面壁朝着按键心里默数电梯下降的时间。 当数到第四十三秒的时候电梯停在了地下二层。门开了，王晨和魏薇走在前面，宋宁又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在后面。王晨掏出电子锁，朝着一辆不远处的白色丰田花冠按了下，“吱”一响，双闪跟着闪两下。走到车旁时，宋宁刚想拉后车门，王晨对宋宁说，“你坐前面，让魏薇坐后面。” “哦。”宋宁再次小声地回应着，然后拉开副驾车门坐了上去。 王晨着了车，开开空调，然后侧过头对宋宁说，“挤上安全带啊！” “哦。”宋宁仍然是非常小声地回应，然后挤好安全带。只不过内心在想，这车是他的吗？他不是今天早晨挤地铁来的吗？虽然宋宁很想问这车是谁的，但还是憋在心里了，那么好奇干嘛！何况已经被王总发现了我这无限的好奇心了，还是收收吧！ “你昨几点到家的？”王晨问了句。 正当宋宁还在想我几点到家干你屁事儿时，后座的魏薇说，“八点半，路上还好，那会儿不堵了。昨天真是谢谢王总请客啊！” “没事儿，昨本身还以为你们会灌我酒，谁知道也没人灌啊！” 魏薇笑了笑，“头儿，这要早知道您想让我们灌我们可真就灌了！真不不好意思嘛” 王晨也笑了笑，“哎哟喂，以后就是一个部门的还不好意思。没事儿，以后机会还多的是呢！” 魏薇听了继续笑着，“早知道你们昨天不灌我，我也不至于今天早晨挤地铁过来，还被人踩了皮鞋。” 宋宁一听这踩皮鞋，赶紧侧过身子，双手合实作揖样说，“王总，我真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 王晨侧头看了眼宋宁，笑着说，“谁也没说你故意的啊！” 宋宁也没再继续好意思说话，一路就听着王晨和魏薇聊着，自己就坐在副驾上，踏实地欣赏着首堵新景——壮哉我大三环停车场。 第三章（下）：心才是关键 就这样蹭着蹭着终于蹭到了今天的第一家门店，东三环边儿上的这家店，销售情况一致不错，所以也就变成了一个号称是体验店的门市。 一进店，店里现在正挂着加拿大体验馆的内容。这个季度公司出境方面主推的是加拿大，但是马上七月那会儿就要开始主推十一包机了，所以更新这几个体验店的装潢内容也是要做的。 魏薇拿出相机，对着店里拍着照。王晨和店长坐下在聊着销售情况。宋宁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拿起旁边儿架子上的宣传材料看。这些材料也都是市场部在做的，往往都是各个操作部门把产品发布给市场部，然后市场部再做营销计划，最后再交给销售部去给各个门市执行。一般这类东西，操作也不看，都是给客人看的，所以操作部门里也没有什么这些宣传材料。 宋宁直接挑了一张台湾的材料，看着上面的线路，不禁觉得自己很有能力，差不多每个团的客人资料、与地接联系都经过自己的手，感觉非常有成就感，内心无限对自己的未来憧憬。 正当宋宁陷入无限憧憬之中，王晨一声“小宋，过来！”才把宋宁叫回现实。 宋宁继续灰哒哒地坐到王晨和店长旁，王晨说，“这次的包机情况你给人家介绍一下。” 宋宁从自己的双肩包里掏出团书和还未正式发布的产品说明等资料给店长，“郭姐您好，我是东北亚部刚入职的宋宁，以后您就叫我小宋就好。这次的产品是这样的，公司上面决定十一的时候在北海道一地采取包机的形式，现在和航空公司的协议里确定的是9月30号发一班，10月3号再发一班，行程是六天四晚的度假半自由行产品，酒店是客人从咱们这边儿的协议酒店里自选，然后再加上一些自费的观光项目最后做一个打包，产品大概就是这样。主要这次是咱们第一次独立包机，而且还是一次包两班，飞机是767，一趟是280人，两趟就是560人，对于咱们公司来说，也是第一次要在两天之内同一线路集客五百多人，和其他线路销售比起来，压力还是挺大的，毕竟三月的地震还有核泄漏的之后日本的线路就卖的不算好，虽然现在咱们八月的客人收的还是可以的，但是毕竟是价格降下来了很多、内容也上去了不少，这才能不至于亏。所以公司现在挺重视的，各个部门都是在尽力配合，各个门市到时候会下销售指标，但是这个指标是销售部出，这我们操作就不清楚是多少，总之就是大项目大家都需要努力。”宋宁说完，不仅是店长愣了，王晨也愣了，王晨是真没看出来这个新来的员工能力那么强，能把产品在还没发布情况下就已经熟知到倒背如流这样的情况刮目相看。 “这次推广呢，和这个现在的加拿大推广一样，观光局和公司各付一半推广费用。在宣传材料上面，日本观光局会给我们支持，加拿大这个大概下周就撤了，换的北海道大概下周四或周五的晚上就改布景，到时候我们市场部这边儿会过来人帮忙，您这边儿就得麻烦多盯着点了。这次的包机推广方案大概下周一就出来，他们产品大概也是下周一就发布了，估计那会儿销售部也会把指标下来，整个七八月的销售估计就都是以这个包机为主了。您这边儿，要是客人有什么信息啊、反馈啊什么的您就跟我们这边儿说，我们也好尽快根据市场调整。” “哎，好的。”这么一通“狂轰乱炸”，估计店长脑袋里也有些混乱了。 “那没其他什么事儿，我们就去下一个店了，咱这儿光北京就五个体验店呢，有的转，是吧？” “你们也辛苦啦，那就路上注意安全啊！”郭店长与王晨寒暄几句，我们就又开着车奔下一个店了。 从第二个店出来，已经十二点多了。坐在车里宋宁的肚子也有些咕咕叫了，王晨听到了宋宁肚子这叫声，立刻说，“没事儿，忍着点儿，这就吃饭去。” 魏薇胳膊支在前座中间说，“头儿，那咱吃什么呀？” “你说呢？”王晨扭头问魏薇。 “我也不知道吃什么，让小宋说吧。” 宋宁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大M标，双手合实一拍，头微微一抬，“那就麦当劳吧！” 王晨看宋宁那样一乐，“你真给我们市场部省钱啊。好歹也吃点儿像样的啊？” “王总，你看这都快一点了，咱下午还三个店要去呢，何况还一个跟海淀一个跟宣武呢，这路上再堵会儿，今儿怕是转不完啊！” 王晨看了一眼中控台上的时钟，12：47，“要不就这个？”王晨问魏薇。 “我没意见。”魏薇说。 车停到的前面不远的那家麦当劳前，三人走进去，店里此时全是满的人，连个空座儿都没有。“这样吧，咱带走车里吃吧？” “不好吧，那不得弄您车里一堆快餐味儿？”魏薇回。 “没事儿，晚上敞开窗户散散就好。”王晨排了其中的一个队伍里，“再说，也没多大味儿啊！给你钥匙你先回车里等着吧。”王晨把钥匙给了魏薇，又看了眼继续默不作声低头玩手指头的宋宁，“吃什么？赶紧说。” “巨无霸加大可乐不要冰。”宋宁把这个套餐说的已经再溜不过了，每次来麦当劳都是这样。 “不来俩翅？”王晨问。 “不要，弄得满手油，而且他们家翅也没肉。” 虽然人很多，但是标准化产品就是速度快，没排多会儿就到了他们。 “一个巨无霸套餐，一个板烧，一个麦香鱼，都加大，可乐两个不要冰。”王晨对店员说着。 “先生不试试我们麦旋风吗？现在第二杯半价。” “那好吧，三个奥利奥的。”在宋宁眼里，这个王晨真是一个容易被劝消费的客人，店员说什么他就要什么。但是宋宁还要养胃，听到这个赶紧说，“减一个麦旋风，我不吃。” 王晨看了眼后面的宋宁，然后继续说，“再来一个玉米杯，三个菠萝派。” 俩人拿着纸袋回到车上，王晨就开始分着吃的。 “我看我外甥特爱吃麦旋风，你干嘛不吃啊？”王晨边挖着冰激凌边说。 “我怕凉。” “哎哟，少见。大小伙子还怕凉。那空调吹着你不凉啊？” “这个空调的凉和吃的东西的凉是两码事儿。” “那就好好吃你的玉米杯吧。”王晨说着从袋子里把玉米杯拿出来。 “啊？”宋宁看了眼这玉米杯，表情有些狰狞但还是接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自己吃呢。” “怎么了？又不爱吃啊？”王晨一看宋宁那表情就又继续问着。 “也没有啊。”尽管不喜欢，但领导给的东西怎么能说不喜欢呢！？ “我看我外甥挺爱吃的，我就以为你们小孩都爱吃。” “哎哟喂，我一堂堂大学毕业生都工作了还是小孩啊？”说这话时，宋宁特意把工作这俩字儿咬得特清楚。 “就你？撑死还是一小孩儿！”王晨回过头问后座的魏薇，“你问你魏薇姐，你是不是小孩儿？” 魏薇一乐，赶忙说，“可不是，公司里谁没把你当小孩啊？” “好吧！” 下午转完剩下的三个门店，就已经快五点了，虽然他们是六点下班，但从宣武再回公司显然不值当了，魏薇正好住在宣武门附近，王晨就把魏薇送回家了。宋宁本想跟宣武门下车自己坐地铁回去，但王晨问他住哪儿后，说有车总比没车强，让他别再去挤地铁免得再撞谁怀里去。弄得宋宁又觉得特别尴尬。 西二环特别堵，并且似乎就没有不堵的时候，何况现在还是工作日下班高峰，那真是蹭着走，这要是开个手动挡，就得不停地一档换二档，减一档，换二档，陷入无限循环之中。 夕阳特别灿烂，照到车里宋宁觉得特别暖和，也不知道是这两天忙得有些困还是怎样，头一偏向窗外，自己就伴着1039的路况信息中就眯眼儿睡着了。 王晨也没注意到坐在副驾上的宋宁已经睡着了，还就着电台的音乐小声哼着。终于下了二环，王晨刚想问你们家奔左拐还是奔右拐时，才看到旁边副驾上的这个小孩儿已经睡得很香了。这才赶快把电台关了，空调风档调小，还不忘身子往前一上把副驾一侧的空调出风口关上。 因为宋宁就说了个大概的地方，王晨不知道这路要继续怎么走，看他睡的那么香，索性把车停到一边儿，也没叫他，看他能睡多久。王晨便掏出自己的手机，在进入游戏之前，还不忘把静音键拨下。 王晨点开僵尸图标的那个植物大战僵尸，食人花一口一个丧尸，一下种两排，看着丧尸被食人花吃了，别提多爽了。 而显然王晨低估了宋宁的睡觉能力，天儿都彻底黑了，都快八点了，停了一个小时了宋宁也没醒。直到手机提示电量不足时，王晨才退出了游戏，寻摸着肚子有些饿了，看到不远处正好有一家便利店，就解开安全带轻声把门带上去了便利店。 便利店里，一侧的冰柜里摆着少许的微波食品，王晨拿起来看了眼时间，都是头一天的，差不多也不新鲜了。王晨无奈只好买了两瓶可乐便出来了。 睡梦中的宋宁被他自己的电话铃声吵醒了，赶忙接起电话，“喂？” “儿子啊？你在哪呢？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回来？”电话那头陈淑云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丢过来，宋宁迷糊着眼睛看了看窗外的黑天，再看看车里也没人，才发觉自己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赶忙看了眼表，八点了。 “哦，我，我今天去巡店了，这堵车，还得过会儿呢到家呢。” “哦，那你到哪了？” 宋宁赶忙看了看周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标建筑，可是好像周围就是一片老旧居民区而已，什么都没有，回头看看后窗外，好像是二环边上，想都没想就直接说了声，“月坛。” “哦，那你快点啊，这饭都得凉了！” “好了，妈，这堵不堵车也由不得我啊！那没事儿我挂了啊！” 挂了电话之后的宋宁，打开车门，下了车伸了伸懒腰，定眼儿一看不远处的月坛体育馆，才发觉这地方的确是月坛，正暗自钦佩自己的地理感时，看到王晨拿着两瓶可乐回来了，赶忙把正在伸展的胳膊耷拉下来。 “醒了啊？”王晨说着朝宋宁扔了过去一瓶可乐。 宋宁揉了揉眼睛，“哎，王总你怎么不叫我呢，我这儿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我这儿看你睡的那么香就没叫你，我也不知道你们家跟哪儿，索性就把车停这儿等你醒了，谁知道你这一觉睡那么长时间，我这儿都饿了去找吃的了，谁知道这前面的便利店里连新鲜点儿的三明治都没有。”王晨说着拉开了车门，“走吧，去吃点儿东西吧，你也饿了吧？” “啊，不用了，我妈刚才给我打的电话，叫我回去吃饭，不然我估计我还睡。” “你怎么这么能睡啊？跟我外甥似的。” 宋宁一听到王晨说我外甥这仨字就赶忙说，“我真不是小孩。” “没说你是小孩啊！”王晨着了车子，掰出车位，“就觉得挺逗的。” “有吗？” 王晨没回宋宁的话，“怎么走你跟我说啊，不然一会儿该直着直接开进钓鱼台了。” “就，前面右拐奔北，然后我再给你说。”宋宁朝前面特远处的一个红绿灯指了指。 过了八点了，只要不是主干道，那路况可是相当的好了，没出十来分钟就已经到了宋宁家的小区门口了。 “行了，您给我停这儿就行了。”说完，宋宁想到了他妈还给他做了饭，“王总，你不是也没吃饭吗？不嫌弃就上楼吃吧？” “得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家解决吧。” “哦，那好吧。”宋宁打开车门下了车，临关门前还不忘补充一句，“今天，谢谢了！” 王晨听他说谢谢后就乐了，“谢什么？慢点啊。” “那，领导再见！慢点开啊！”指了指小区大门，“我走了！” 宋宁关上了车门，然后看着眼前的白色花冠起步就走了，目送王晨走了后自己转身奔家走去。 刚一进家门，陈淑云就走过来，接过儿子的双肩背，“怎么又那么晚啊，这一天比一天晚了啊！” “这不是旺季了吗？” “你先去洗洗手，这饭我给你热一下啊！”陈淑云说着便进厨房忙活去了。 宋宁进了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糗了吧？睡人车里了吧！”拿毛巾擦干净脸后，不忘指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得亏你小子睡觉没流哈喇子！” 吃饭吃一半，宋宁突然想给王晨发条短信问下到没到家，但还是不好意思发，于是只好发了一条微博，“@宋宋宋宋宁：误会是浮云，心才是关键！” 第四章（上）：你要的爱我给不了 昨天一天的巡店，算是对这五个重要门店的情况知了个底儿，从一早宋宁坐在电脑前就开始写报告。其实文书工作是宋宁最不愿意做的工作，但没办法，有考察就得有报告。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差不多连气儿都没怎么喘，好不容易把报告写完了，进了邮箱，把标题敲好，然后收件人处勾上了于洋、王晨、刘总，抄送里把市场部和东北亚部都勾上了。正文书曰： 刘总、于总、王总： 这是五个主要门店销售和推广情况考察报告，详见附件。 谢谢！ 出境——东北亚——宋宁 2011年6月29日 然后鼠标一点发送，这考察报告就发了出去了。 关上邮箱，开始默默地准备706的材料准备一会儿下午给领队做交接。 就在修改出团说明时，MSN响了，点开一看： 【市场部——王晨】你刚发了封邮件你看一下。 【出境——东北亚——宋宁】王总，我刚是发了一封邮件，怎么？ 【市场部——王晨】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出境——东北亚——宋宁】好，您稍等。 宋宁放下手头的活，点开邮箱里的发件箱，打开刚刚的这封“十一北海道包机重点门市销售推广考察报告”，仔细读了一遍，连个错别字都没有。 【出境——东北亚——宋宁】领导，怎么了？连个错别字都没有。 【市场部——王晨】是啊，连个附件都没有！ 看见王晨发来的这句宋宁才意识到自己发了一封没有附件的邮件，还美名其书曰详见附件。顿时觉得自己怎么能又在王晨眼皮子底下糗了一次。但还得继续硬着头皮直面错误啊！ 【出境——东北亚——宋宁】啊，不好意思，王总，刚才一忙就忘记加附件了，您稍等，我马上再发一封。 【市场部——王晨】（兔斯基擦汗表情） 【出境——东北亚——宋宁】这次绝对不会错了！ 关上MSN宋宁又赶紧重新发了一封邮件，题曰：“十一北海道包机重点门市销售推广考察报告（新）” “小宋，你是不是发了一个没有附件的邮件啊？”于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宋宁赶紧起身转到后面，隔着小亮哥的工位回于洋，“啊，刚一忙就忘记加了，我又发了一封，这次没错！” “没事儿，新手嘛！” “嗯，新手……”宋宁点着头，然后默默地坐下继续整理下一个团的材料。 下午向领队交接完材料之后，可算能够松口气了，宋宁想起这一天还没喝立顿，怪不得没有一个好的工作状态呢！赶忙拿起一袋儿奶茶粉就跑去开水间。 边冲着奶茶边内心感叹公司里的闲人真多啊！可不是，前台经常没人，李娟不是去巡办公室发报纸递信件收快递，就是在开水间，一般很少出现在前台。反正公司前台有没有人都没什么差别。 “小宋！有什么料么？”李娟端着杯水朝宋宁喊。 “人桌子上有张合影，估计是女朋友，然后就没了！” “哟！”李娟一惊，“你没问问？” “我哪儿有那么好奇啊！”宋宁拿着杯子要走，“姐姐们，我那儿还有活要做呢，就不陪你们八了啊！” “嘿，这小子。”菲姐看宋宁逃得那么快直乐。 宋宁迈出了休息室的门后，又退了一步回来，转过身对她们说，“再说，我这儿不是给了你们一个料，够你们八一个下午茶了是吧！” 里面的姐姐们又笑了。 宋宁回到工位，看到右下角的QQ闪着，是高露的头像。本想不点开，但是忙了一会儿后发现跟眼皮底下一直闪啊闪的容易把人闪瞎了，所以还是点开了。 【高露洁】在干嘛？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好无聊。 【是宁不是拧巴】在忙，有事儿下班回家说，被领导看见聊天不好。 【高露洁】好吧。 【高露洁】我就是想问你，明天晚上有空吗？帮我庆祝吧。 宋宁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和高露是永远不可能的，但是高露似乎总是觉得自己还是有能力去争取到，所以一直也不愿意放手。宋宁觉得不能再耽误人家高露，毕竟也是一个大好姑娘，让人家在自己身上耽误非常不合适，所以还是觉得应该把情况说明，这样对谁都好。 【是宁不是拧巴】好吧，地点你定，我请你。 【高露洁】（笑脸）好！那我明天给你发短信。 宋宁关上了QQ窗口，然后二话不说把右下角的小企鹅换成了企鹅身前一个禁行标。安静！ 第二天一到单位，高露就把餐厅名字和地址发到了宋宁的手机上。宋宁打开地图标记了下位置，然后便去开会了。 今天两个部门到的都很早，一中心的刘总也来了，所以也就没有什么闲聊的时间。 王晨在向刘总和东北亚部说着推广方案。 宋宁仍然是边听边记，就像原来上课一样，偶尔抬起头看一眼说话的人，以示“我在听”。偶尔抬起头正巧碰上眼神交汇，这才是最令人尴尬的地方。宋宁从小就觉得和别人眼神交汇是个很令自己受不了的事情。原来坐地铁时候，如果车厢里很空，那么他永远都是低头看手，他觉得眼神和对侧坐着的人碰上了会让自己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的感觉。 “大致的推广方案就是这样，魏薇现在给各位发的是本次推广的纸质材料，在主题上面我们主要以蜜月为主打，所以现在也在和销售部商量关于优惠方案的情况。原先市场部有做过非常勿扰专题，但是如果本次包机我们还是使用这样的主题，那么可能就没有多少新意，所以非诚勿扰这个主题将在此次作为次要主题来推广。” 王晨在上边说着，宋宁拿过宣传材料，不同于以往的纸质材料，这次是一个精美的小折页，给宋宁最大的感觉就是很像小时候大家过节互相送的贺卡。因为这个小折子不是普通的三折样，而是一拉开折子，出现了立体的图片画。立体突出的是一对情侣，而背景是函馆的夜景，十分浪漫。在情侣的下面，是一张北海道的矢量图，上面以箭头的方式将6天的行程依次标出。 刘总拿着宣传折页表示非常满意。但不知道为何，宋宁坐在下面，却非常想和喜欢的人去折页上的函馆去看夜景，就像那对情侣一样，拥抱等着烟火。但这喜欢的人是谁，宋宁始终也想不清楚是谁。 散会后回到工位上，QQ的小弹窗提示北京今明将有强降雨，关上小弹窗，找出领队名簿，给张领队拨了电话告诉他明天可能航班会出现延误，做好延误的准备。 挂了电话之后，宋宁盯着电脑发呆，想到晚上要见高露就头疼。该不该和她说自己不可能喜欢她？不说，她还会继续吊在自己的这棵树上；说了，那今天可是给她庆祝工作入职。越想越烦，趁着大家都在忙，打开QQ，点开了【百梦多咖喱】的头像。 【是宁不是拧巴】嘛呢？ 【百梦多咖喱】玩呢。 【是宁不是拧巴】今晚上我要去见高露。 【百梦多咖喱】多好啊！见女神这种事儿什么时候我才有机会。 【是宁不是拧巴】好个屁！我打算跟她说我永远不会喜欢她。 【百梦多咖喱】我操，咱能别把话说死嘛！ 【是宁不是拧巴】这不是说不说死的问题啊！我要不这么说，她是不是还会继续吊死我这棵树上啊？ 【百梦多咖喱】哟，你也忒瞧得起自己了吧？ 【是宁不是拧巴】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就是这样吗？我想让她放手，我真的怕继续让她等就是折磨她。 【百梦多咖喱】那你怕人家等就是折磨人家那你就从了她啊！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是宁不是拧巴】真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事儿要这么简单就好了。 【百梦多咖喱】那是怎样啊？人一好姑娘，搁谁谁不要啊？ 【是宁不是拧巴】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我忙去了。 【百梦多咖喱】嘿你这人！ 窗外的天越来越阴沉，看来大雨是要来了。可高露却不这么认为。四点五十八的时候，就已经高高兴兴地关上电脑，收拾好了东西，坐等最后一分钟五点准时打卡下班。高露知道宋宁他们单位下班晚，所以专门把吃饭的餐厅定在了宋宁他们单位那边儿。 高露刚下出租车，就感觉天开始掉起了雨点。打开包，才发现雨伞落在单位了。赶紧一路小跑跑进吃饭的餐厅里。 这是一家俄罗斯餐馆，餐厅里的服务生都有一部分是金发碧眼的俄罗斯人。高露之所以选择这样一家餐馆，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今天想正式地向宋宁求恋爱。 虽然从一个女生口中说出“我们在一起吧”显得不矜持、太主动，但高露不想再这样继续等下去了，她喜欢宋宁的安静，哪怕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他看他的书，自己看自己的杂志，都觉得很浪漫。 高露记得当时程子谦将宋宁介绍给他时的情景。那是大三开学的第一天，那天也下着雨，自己的电脑坏了，程子谦就告诉她自己的一个朋友是个技术宅，搞不好能修好。 那天晚上，高露下了选修课，看到教室外程子谦和一个看上去不像是技术宅的男生在聊着天。等高露出来，程子谦就冲她打着招呼，然后就把给他们互作介绍。 “你好。”当时宋宁只是说了你好之后，连个握手都没有。 高露只好自己抬起右手，朝他笑着挥挥手，“你好。” 简单的认识之后，高露便把电脑的情况给宋宁大致说了一下，宋宁表示重做一遍系统就好，明天一早跟她约在第一食堂的门口好把电脑还给她。 果不其然，宋宁回去还没十点就给高露发来短信说弄好了。高露回了三个字，“谢谢你。” 第二天一早，高露比约定的时间更早到的食堂，给宋宁买了早点，然后站在门口等着宋宁。宋宁准点出现，他把电脑还给她，她把早餐递给他。 宋宁连连拒绝说着没有关系。 但高露却说自己给他买早点是作为感谢，等有时间了请他吃饭。 因为时间也不早了，宋宁收了早点后便和高露两个人往相反的方向不同的教学楼走去。后来果不其然高露在课间给宋宁发了短信，跟他说了中午要请他吃饭。可宋宁却以中午有事儿拒绝了。 宋宁给高露的感觉就是生活中的那一道清新。并不是说宋宁是个热衷于小清新的人，而是说宋宁给她带来的感觉是其他男生带来不了的。因为长得好看些，家里条件也不错，平常课余活动也丰富些，所以很多男生都会不自量力地来到身旁示好，有钱的、长得帅的、校队的，凡是女生们歆慕的类型，差不多都来示好过，可是每次高露都能从他们眼中看出那些肮脏的情愫。 但是宋宁对于她似乎始终没有“开窍”，不但没有任何其他男生的想法，也更没有从她身上希望获得什么。很多人都是把感情作为投入与产出的关系来经营，觉得投入了那么多，就要有那么多的回报。可这在宋宁身上无法应验。高露有什么困难，就叫宋宁帮忙解决；有什么烦心事儿，就叫宋宁出来倾诉。 高露记得夏天晚上的时候，宋宁会陪她坐在校园里的花园中，宋宁拿着啤酒来听她说着烦心事儿。而往往在这里的都是情侣，她也不止一次幻想他们是情侣。可是宋宁却从不这么认为。 就连毕业时，两个人都没有拍到一张正式的合影，高露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遗憾，但是随手在微博上@宋宋宋宋宁却是自己的一种习惯了，看到有意思的at他，有什么想法也会at他。或许在外人看来，这真的是情侣才会有的行为。 高露就坐在餐桌前这么回想着两年来的种种回忆，想到有意思的地方会不禁一笑。偶尔看眼表，距离相约的六点半还有会儿功夫呢。 宋宁走到餐厅时也才六点二十五。 在来餐厅的路上，宋宁一直徘徊于告诉她与不告诉她之间，要不是下着雨撑着伞，他准保会扔枚钢镚儿来赌一下，至少有决定总比没有强。 领位员将宋宁领到了餐桌前，今天高露穿了一条花裙子，的确是个可人儿的姑娘。若是他们这样走在路上，绝对会有人回头的。 第四章（下）：你要的爱我给不了 王晨今天特地把工作提早做完了，因为今天是他和女朋友何佳慧的五年纪念日。何佳慧是做俄语翻译的，所以他们两个也经常去吃俄罗斯菜，全北京那几家俄罗斯馆子差不多都被他俩吃遍了，从雅宝路到翠微路，都有过他们的痕迹。 何佳慧比王晨小两岁，准确的来说还是王晨的学妹。五年前，那会儿王晨在远华还是市场部的一个小员工，当时因为要办展会，正好那几年俄罗斯人来国内旅游的市场井喷，所以远华在那个国际展会上需要俄语翻译。而何佳慧当时刚是大四的学生，刚好找到这份酬劳给的很高的兼职。 两个人一见钟情，展会完了很快就进入恋爱关系了。就连何佳慧原先在出版社的工作都是王晨帮忙托朋友找的。 何佳慧是外地的，所以毕业后一个人经常应付不过来，稍微有点儿问题王晨都会放下手头工作过来帮她。对于何佳慧来说，王晨就像个大哥哥一样一直照顾她。 五年来，虽然两个人没有大吵过，但是小吵小闹还是有的，每次不管对错都是王晨主动承认错误，王晨就这么依着她。 这两年，参与了几本书的译作，何佳慧的工作也有点起色了，于是也就离开了王晨给他介绍的那份出版社翻译工作。或许何佳慧本身就是一个不安于现状的姑娘，她不满足于自己现在的生活，她不想每月挣得钱有一半要支付房租，尽管王晨不止一次要她搬到王晨的房子里，她也不想在国内发展，她想出去闯。 王晨也知道她想出去闯的意思，但是还是一直在努力的工作，赚足够的钱，让她觉得生活在北京很好。毕竟对于外人来说，适婚年龄的姑娘找了个有车有房的男朋友那就赶紧嫁了吧。 何佳慧偶尔会住在王晨的房子，但仅限于偶尔。 大概是半年前，也就是开春那会儿，何佳慧在的外贸公司接了个俄罗斯大单子，何佳慧作为公司里为数不多会俄语的人就被派去接待对方。这一接待就不得了了，那边儿的老板从第一天见到她时就不安分，一直找机会两个人独处。最后项目结束了，还不停地想办法联系她。 何佳慧本身十分苦恼这事儿。但久而久之，却发现王晨能给的，他也能给，王晨不能给的，他还能给。他能给她毫不犹豫地买名牌，他能带她天天去吃各种高档馆子。 直到六月初，对方向她求婚了，并且明确表示婚后钱都是她的。不安分的何佳慧，在思想斗争了几天后，还是决定答应对方的求婚。因为她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儿了。她想让父母也能过得更好些，而这些，王晨这样的白领现在给不了她。 王晨为了赚更多的钱让他们以后有个更稳定的生活基础，也接受了北创蔡总的邀请，高薪跳到北创，为此还得罪了远华的老总，但王晨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他清楚，他们的恋爱跑了五年了，前面应该是恋爱的终点婚姻的起点了。 王家父母虽然不是很满意何佳慧是外地人，但只要儿子喜欢，到时候再给他们抱回一个大孙子他们也还是喜欢的。所以在王晨向父母提起自己打算和何佳慧结婚时，父母还是支持的。 王晨把求婚这天策划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六月三十号，因为这是他们的五年纪念日。他在何佳慧睡梦中量了她的手指大小，偷着买了钻戒，准备今天作为惊喜在何佳慧最喜欢的俄罗斯餐厅里向她求婚。 王晨坐在早前预定好的窗前位置，把戒指一直窝在右手里，迫不及待地等着何佳慧的到来。透过玻璃窗王晨看到了何佳慧下了出租车，只要一分钟后，她就会出现在他眼前。 领位员带着何佳慧过来了，她今天和往日一样，稍微打扮一番，穿着一件很漂亮的红裙子慢慢走过来。 王晨赶紧起身，过去帮何佳慧拉开椅子，再在她坐下时为她调整好椅子的位置。 “怎么今天弄得这么隆重啊？”何佳慧对着餐桌另一边儿的王晨说。 “今天是咱们在一起的第五年啊，而且我也换了一个更好的工作，所以要好好的庆祝一下。”王晨信心满满地答着，一旁的服务生给何佳慧的水杯里倒满白水。 “哦。那我们点餐吧？” “我已经点过好了。”王晨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服务生就开始端上面包与前菜。 王晨指了指桌上的沙拉，“你爱吃的，普希金。” 餐厅的另一侧，服务生正在给宋宁的杯子里倒着白水。 “我们点菜吧！”高露对着服务生说。 很快服务生就将菜单拿给两人。 “怎么想起吃毛子菜了？”宋宁喝了一口水，边看着菜单边问。 “原来我爸爸带我来这里吃过一回，他家做的很正宗，而且晚上还会有表演。反正我觉得这个地方特别棒，难道不是吗？” “是挺好的。” 两个人点过餐后，高露像个小女生似的，身子往前一倾，一副虔诚的样子，开始说起了大学的生活。 “你还记得当时咱俩认识的时候吗？” “记得啊，不是你找我修电脑吗？” “是啊，橙子跟我说你是个技术宅，谁知道一见面才发现你要是技术宅那人真正的技术宅不得是死宅了？” 宋宁笑了笑，继续听高露说着。 “想当初，我请你吃一顿饭多难啊！结果倒好，你到现在都没让我请你！我跟你说，我今年生日的愿望就是我要请你吃一顿大餐。” “呵呵，没必要花那钱吧？” “怎么没有！每次吃饭都是你掏钱多不合适！”高露任性地崛起了嘴。“除非你是我男朋友，那你掏钱我乐意。” 就在他们俩聊着的时候，远远传来了小提琴的声音。一曲《卡农》响起，餐厅里的客人们都好奇地把目光朝向音乐发出的地方。 靠窗的座位前，一个男士起身，走到桌外。 “何佳慧，今天是我们恋爱的第五年。我记得五年前第一次在展会上见到你的样子，你的微笑好似春天里北海公园内泛起的涟漪，是那么的干净、那么的清澈。五年来，我们共担那些风雨，共同欢笑。这五年里，有你，我非常快乐。我不知道人生中有多少个五年，但是我希望，以后的那些五年都能有你陪伴。”说着，男子右膝慢慢向下，直到右膝跪倒地上。男子从上衣中掏出那份象征着美好未来的紫色小盒子。 “何佳慧，你愿意与我一起共同走过剩下的岁月吗？何佳慧，你愿意嫁给我吗？”男子边说，边慢慢打开紫色的小盒子，将那枚闪亮的钻戒摆在女子的眼前。 “哎哟，真浪漫。”高露看着那边儿的情况说着。 此时餐厅里的食客们都在说，“嫁给他，嫁给他！” 宋宁往那边儿一看，定眼儿才看清那边儿求婚的男子，不是别人，是那个帅的无死角的熟男上司王晨。 王晨就这样地跪了半分多钟，眼前的何佳慧仍然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她的双眼湿了。王晨知道自己要成功了，何况周围的围观客人还都在为他加油鼓劲呢。 何佳慧站起身来的那一刹那，王晨已经做好给何佳慧戴上钻戒的准备，只等何佳慧开口说出那三个字——我愿意。 “王晨，对不起。”还在单膝跪着的王晨听到了三个字，王晨的眉头一紧，刚刚从何佳慧口中说出的三个字，不是他要的那三个字。 “王晨，我们不合适。”何佳慧擦了一把泪水，“我们分手吧。” 听到这五个字，王晨更是有些不知所措，本以为何佳慧可能只是心里没有准备好，但这下他的头很疼。感觉嗓子里的热火就要喷出了。王晨还是单膝跪在那里，他不相信这五个字是从眼前的心爱女子口中说出。 “王晨，你很好。”何佳慧顿了顿，继续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你很好，可是，可是，我要的爱你给不了，我要的生活你也给不了。我们真的不合适，我不想耽误你，你是个好人。”何佳慧挂在眼角的泪水还是流了下来，“对不起，我已经答应做别人的新娘了。” 话说完，何佳慧就转身要朝餐厅门口走去，“佳慧！”王晨喊住了她。 何佳慧本身不想回头了，她怕自己会后悔，可是还是回了头，因为这个男人，她是爱的，“对不起，王晨，祝你幸福。” 说完，女子便转身从餐厅出去了，只剩男子还呆滞地跪在地上。周围的看客们也散了，一曲《卡农》还没完，但也停止了。 但是，男子还是坚强地起身。把紫色的盒子盖上，扔到桌子上，自己坐在椅子上，拿起杯子把杯中的葡萄酒一口喝干，然后抓起餐巾布擦了一把脸。 “真可惜。”高露一边感叹着一边坐下。 宋宁没有说什么，低下头继续吃着这份菲力牛排，只是想说好像看到了好大的一顶绿帽子。 高露喝了一口格瓦斯，然后鼓起勇气对宋宁说，“宋宁，我们，我们在一起吧？” 宋宁听了高露的这话，赶忙放下刀叉，“高露。” 高露打断了宋宁要说的后半句，“你就说可以还是不可以。” 宋宁叹了口气，“不可以。” “为什么？”高露几乎是用喊的说出这三个字，旁边桌子的客人直往这边看。 “不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你。”宋宁一字一字地回着，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清楚。高露的眼角已经有些泪水了。 “我哪里不好？你跟我说，我去改。” “你哪里都好，但我配不上你。” “你怎么配不上我？你哪里不好啊？你配不上我？” “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宋宁刚要把我其实喜欢男人这话说出去，但还是没有说出，他知道，这样的话会给高露更大的打击。“你很好，你应该去找一个比我更优秀的男生。有很多事情，你不清楚，所以你会被假象蒙蔽。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的人，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并且也永远不会有结果。你是好女孩，我不想伤害你。现在告诉你，让你尽早摆脱我，对你好，也对我好。” 高露此时听得已经泪流满面了，宋宁越说，她就越伤心，她用哭腔的声音说，“你别说了！”说完，就起身捂着嘴拿着包跑向大门。 宋宁赶忙喊，“高露！” 餐厅里的客人又再一次地被吸引，纷纷看着这边的情况。王晨也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个女孩儿哭着奔餐厅门跑，一个男孩儿在后面喊着她的名字也赶紧跑着，然后后面还有服务生跟着跑，生怕这两位是演戏吃霸王餐。 窗户外，女孩儿跑出餐厅的时候，雨下得非常急，不时还打着雷。树叶被雨水打在地上，街灯微微亮起。女孩淋着雨，捂着嘴，边走边哭，也不管雨有多大，身上已经湿了。 好在男孩儿还是赶上了，他一把拉住女孩，把伞打在她的身上。 “对不起，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女孩哭着推开他，“你别说了！” 正好旁边儿一辆空驶出租车经过，女孩招手拦车离开了。只留得男孩儿打着伞站在那里。宋宁没想到高露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他只是看着出租车远远驶去，然后消失在一片车灯之中。 后面的服务生终于跑来了，“先生，您的单还没买呢。” 宋宁朝餐厅里指了指，“我包在餐厅里。”然后便支着伞走回餐厅。 刚一进门，就看到了王晨站在门口。 宋宁朝王晨点了下头，“王总。” 宋宁拿过包，刚要掏出银行卡，出纳员赶紧说，“先生，这位先生已经给您付过了。” 宋宁看了下旁边儿的王晨，“王总，这饭钱我还是掏得起的。” “省省吧，你现在才赚多少钱啊？” “真的，我掏得起。” “你要觉得不合适，那你就请我喝酒吧？” “行啊，反正这儿离工体三里屯不远。”宋宁从小到大从没去过夜店，听到王晨说请他喝酒，还想借此去趟夜店看看。 “有驾照吗？” “有！” “喝酒了吗？” “格瓦斯不算吧？” 王晨听后，把车钥匙扔给了宋宁，“车就跟外面，去咱前面那便利店吧。” 第五章（上）：同是天涯沦落人 宋宁把车开到了前面不远处的一个便利店前，也没拿伞，快步跑进便利店，然后抱着一打啤酒外加拿着两包薯片就出来了。 宋宁从小就不太会安慰人，俩人坐在车里，宋宁也不知道说什么。车就停在路边儿，不时有过往的车穿过的声音，剩下的就是雨刷器不停地刷着的声音了。 王晨坐在副驾上，慢慢地抽着一支点八中Nan海，打开一听啤酒，然后顺手按下中控台上的收音机。电台里正在播着黄小琥阿姨的《没那么简单》。 “你还挺会买！还知道买朝日啊。”王晨举着啤酒听说着。 “你不觉得朝日的麦香味儿舒服吗？”看王晨没回答，宋宁又补了一句，“这样的时候比燕京更好。”可不是，一个是苦涩，一个是清爽。 宋宁喝了一半了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操，咱俩都喝了那这车怎么办？” “就搁这儿呗，反正锁上也没人偷得走。” 然后又是一片死寂的时间。雨刷器仍然不停地刷着，电台里的歌也早从黄小琥阿姨换到了陈奕迅叔叔了。 宋宁不知道该不该问，但是毕竟是喝酒，想着王晨可能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刚才，我都看到了。” “我当然知道你看到了！我还看到你了呢！” “你很爱她吗？” “废话，我不爱她我干嘛向她求婚不向你求婚啊！” 宋宁赶紧撇清自己说，“我是男的！” “我特么知道你是男的。”王晨说着一听就全喝干净了，又从口袋里拿了一听，“我跟你说，咱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笑炮灰！” “王总，这不一样啊！我可不是被人甩。”最后一个甩字刚出口，宋宁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我的意思不是那什么啊！” 王晨当然听清了宋宁最后那个字，“哎哟喂，事儿都这样了，你还跟我装什么！”一口啤酒后继续说，“我跟你说，哥哥我什么大事儿没经历过？你还怕我承受不住还是怎么？” 塞了一片儿薯片，王晨看了眼窗外，雨还是那么大，“我就想不通，我什么就给不了她？房子又不是租的，车又不是自行车，她要什么我有能力我都给她买。”王晨喝了一口后又继续说，“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女人最希望得到的是东西是承诺，所以我今天终于决定去给她这个承诺，她却这样，口口声声地告诉我，她要的爱我给不了。或许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以为她就那么愿意坐在花冠车里笑，而不愿在宝马车里哭。” “今天，那个漂亮姑娘希望我给她承诺，可是，我告诉她，我给不了。我让她别等我，然后她就走了。” “她要是不走，你还想让她怎样？” “所以我必须得让她放手。”宋宁喝了一口啤酒后，想到了身旁这个人可能放不下手，“王总，你可得放下手了。” “这我他妈懂。我就是觉得憋屈。” “是啊，不合适的话还将就了五年，谁有这青春，有这时间去花五年来谈一场没有结果的感情！五年，我才过了四个半啊！” 王晨笑了，这是他今晚从餐厅出来后第一次笑了。 “虽然我年纪小，但是清楚，我不要花多余的时间去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那样双方都受伤。” “所以你该不会还没谈过恋爱呢吧，小孩？” “那又如何？没谈过恋爱就不能评论感情了吗？” “这倒不是，就是，不理解。” “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啊？我又不是三十岁，才到法定适婚年龄而已。” “你为什么不喜欢那个女孩啊？”话说完了，宋宁正要回王晨时，王晨又补了一句，“那女孩看起来不错。” “你要觉得不错你就去，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也不想耽误人家时间，省的浪费别人的时间图财害命！” “知道的还挺多。”王晨看了一眼中控台的表，已经八点多了，“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别你父母又着急了。” “没有，我跟他们打招呼了。” “得了，这下着雨，我一个人也静静就好。” “王总，你别想不开就行，还有十一包机指望您呢。” 王晨看了看窗外的雨还在下，这么晚还下着雨坐公交太麻烦，“这雨还下呢，你打个车走吧。” “没事儿，我在雨中走会儿也挺好的。” “去打吧，别淋着再感冒了，这关键时候呢！你们部门要不给你报销车费我给你报。” “我们部门怎么不报啊，我加班打车都报！您甭管我了，您也赶紧回家吧，这么大雨，还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呢。” “后面来车了，红灯亮着呢，赶紧打！”王晨指着后视镜里一辆正要驶过的空车。 宋宁和王晨道别后，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想着这一晚上的事儿，也不知道高露怎么样了，赶紧给高露打电话，只是她却关机。 打开微博，看到高露一个小时前的微博：“@高露洁学设计：谢谢让我爱过你。” 这一晚，王晨坐在车里，把没喝完的啤酒都喝完了，然后就是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发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早上是被兜里的戒指盒膈醒的，从兜里掏出那小盒，打开副驾的抽屉扔进里面了。 闹钟按时响起，宋宁拉开窗帘，雨下了一宿没停。虽然是星期五，但是却没有一丝感到因为周末即将到来而高兴。吃早点的时候，电视里正在说着雷电预警。 仍然是八点五十五到单位，然后去开水间冲奶茶。那边儿休息室里仍然是往常的八卦阵容，仍然不停地聊着天。宋宁生怕姐姐们看到自己，赶紧冲完奶茶就溜回了办公室。 刚一落座，电话就响了。 “喂。” “小宋，到我办公室一趟。”虽然对方没说名字，但宋宁很清楚这个声音，是王晨。 “好。” 挂了电话的宋宁就起身奔16层市场部走。在王晨隔间的门口，宋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下门。 “进。”王晨喊了一声。 王晨正在敲着电脑，宋宁看出了王晨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那身，走到王晨桌前，“王总，什么事？”宋宁这才发现那天看到的相框不见了，想必王晨已经收掉了。 “你们产品什么时候发布？准备好了吗？” “今天下午发布，已经开始着手进系统了，大概周一就能出现在门店还有网上了。” “行，宣传那方面你有什么意见？” “我觉得都挺好的，没什么意见。”宋宁想了想，毕竟自己还是新手，也没什么经验，哪来的意见？“我毕竟是新人，推广方面也是第一次做，所以还是本着学习的态度。”话还没说完，宋宁的手机就响了。 宋宁看了眼手机，本想按掉一会儿出去再接，但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是张领队，这点儿都要出发了来电话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事，“不好意思，王总，今天一个团的领队的。” 王晨示意他接电话没关系，“喂，张领队，怎么了？” “小宋，我们航班取消了”宋宁听到取消了几个字，眉头一紧，王晨从宋宁的脸上也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后面那班也补不上位，今天估计走不了了，客人这儿不干呢。” 宋宁叹了口气，“是因为天气吗？” “不是，机故。”一听到机械故障，宋宁吁了一口气，要是天气的话就更麻烦，毕竟现在的客人永远不会理会天气原因。 “那客人那边儿现在是什么个情况啊？” “我刚才跟航空公司协调，后面那班补不了这20多个人，最多能补上12个。所以总不能一半客人走吧？” “北京飞台北一天四五班呢，其他航空公司也补不上吗？机故不是航空公司责任吗？要是走香港转不行吗？” “这一来是旺季，再是咱们这个是二十多人的团，要是几个人航空公司肯定给转香港。现在他们那边儿就是想说让咱明天走。客人当然不干了，这有些人请的假也不富裕，咱们那边儿地接行程也得改。” “这样吧，这个我也做不了决定我得跟于总商量。您先安抚下客人，我二十分钟之内再跟您联系。” 挂了电话的宋宁，看了眼王晨说，指了指门外，“王总，我们一团出问题了，我得先回去，有什么事儿，等我弄完再上来行吗？” 王晨看了眼着急的宋宁，“行行，你先去忙那边儿吧。” 宋宁一边儿后退一边儿双手合实跟拜佛似的，“不好意思，王总！那我先下去了。” 宋宁下了楼就跑回办公室，于洋正在写着一周总结，看着宋宁急忙忙跑了过来，“怎么了这是？” “701的团航班取消了，客人跟机场不干了。” “哟，怎么回事儿？” 宋宁把情况向于洋说了一遍，于洋听了后赶忙先给运控打电话确认团队情况，徐淑芬也放下手中的活给张领队打电话问情况。 于洋把电话挂了后对他们说，“估摸着今儿走的可能性不大了。”叹了口气后继续说，“小宋，你那儿没什么事儿吧？” “没有。” “那你跑一趟机场吧。” “行。” 电梯门刚一开，宋宁就看到了里面的王晨，“小宋，你这儿急急忙忙干嘛去？” “去机场！”宋宁边说边按了1键。 王晨把已经亮起的1键又按了回去，“这么大雨，肯定不好打车，我送你吧。”或许是昨晚的掏心交流，王晨对宋宁的态度要远比对其他同事好。 “不用您麻烦了。”宋宁说着又把1键按亮了。 “我正好也出去，这会儿不好打车。” “没事儿，不用您麻烦，去机场那么远呢，我打车就行。” 王晨听了宋宁这番拒绝后，也没再多问。直到电梯到了1层，门开开后宋宁就一路小跑着奔大门口。 这会儿雨下得正急，又是刮风，所以再大的伞恐怕也挡不住这雨的阵势，裤子上也得溅上雨点。宋宁左手打着伞，右手伸着胳膊打着车。可是经过的车就没有不是不载客的。 王晨也没多想宋宁能不能打车，毕竟他打不打车又不关自己的事儿。从地库出来时，雨大的雨刷器都快刷不过来了，车顶上不停地被雨砸出乒乒乓乓的声响。王晨右拐上了马路，车头刚拐过来，就看到前面的宋宁一副狼狈的样子在打着车。从他下了电梯到现在估摸着已经有了五分钟了。 王晨一看到宋宁的样子就觉得这个孩子太辛苦了，把车子开到宋宁跟前儿，按了下喇叭。打着伞的宋宁必须看见了这辆白色的花冠，也必须听到了它的喇叭声响。 王晨把车停在宋宁前面，放下副驾的车窗，侧过身子凑到副驾座的前面对跟他说，“上来！” 宋宁哈下腰，对着车里的人说，“没事儿，不用麻烦您。” 雨水都顺着车窗潲进车里了，王晨伸手开开副驾车门，“让你上来，别废话！” 宋宁只好听从领导的话，上了车，把很湿的雨伞放到脚下。王晨关上车窗就起步了。宋宁坐在车里，还能闻得到昨晚的啤酒味儿还没散去。 王晨侧头看了眼还在担心伞湿嗒嗒地把车弄湿的宋宁，“把安全带扣上！那伞就搁那吧。” 宋宁赶忙挤上安全带，王晨朝着三环开去，“T几？” “T3。不好意思把您车弄湿了。” 王晨朝后备箱上面指着，“那后面有纸巾，自己拿过来擦擦胳膊，都湿了。” 宋宁一如既往地小声哦了一声，然后侧过身子往后去够纸巾，可是干坐着去够显然是够不到的。像这样的情况，一般是要起身跪在座椅上侧身才能够到。宋宁又不好意思去这样够，想起自己书包里是有纸巾的，又拉开书包翻着自己的纸巾。 王晨看到了宋宁没去拿纸巾反而自己翻着书包，便说，“跪上面够啊！” “没事儿，我有！”宋宁边说边翻出了一包纸巾，朝王晨眼前一亮。 宋宁一边儿擦着自己的胳膊，王晨侧过头对他说，“你说，这大下雨天的，让你上车你还不上，非得自个儿淋着去。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 “我以为打得到车。” “你以为？”王晨冷笑了一下，“这么大雨天你那小伞哪儿挡得住，这不还淋一身吗？” 宋宁没说话，王晨看了眼他，继续说，“说你是小孩儿你还不信，就你这样，上个班了没个人照顾就还是小孩儿样。” 宋宁继续没说话，听着他王总的训话，“你说你，工作上是有个工作的样儿，但这平常还不是和我那五岁的外甥一样！” 宋宁从来就不喜欢别人把自己看小，“我转年就二十三了。” 王晨又笑了下，“我转年还三十一呢！” 白色花冠在机场高速上奔驰着，雨又大了些。1039里不停地说着大雨天路况信息，机场有多少航班延误有多少航班取消了。 第五章（下）：相逢何必笑炮灰 宋宁撇头看了眼开着车的王晨，侧脸依旧是那天早晨在地铁里看到的那样，无死角的轻熟男。宋宁心里想着，这么好的一个适婚男青年昨天晚上竟然被别人带绿帽子了，今天还能这样镇定，不愧是熟男。要说，这样的人摆在一堆男人中，肯定算得上优质男，一堆女人抢着要的那种。 不过为什么突然觉得这样的人很好呢？是因为能给人安全感吗？我自己不是不缺安全感吗？这么大人了，也不怕晚上，更不怕看鬼片儿。但是，就感觉，这样的人，仿佛是春日里的阳光，刚过了寒冬，三月份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比那些虚的暗恋要来得真实、来得自然。 宋宁又注意到王晨的衬衫还是昨天的那身，连衣服都没换，他该不会是没回家吧？按理说没人会买两件儿同款同色的衣服是吧？那他就一定没回家。那他会去哪儿呢？住的酒店？宋宁的小好奇心又不安分了，但是这次他忍住了，没问王晨。他没说，自己何必非要去问个究竟呢？ 机场高速也不堵车，很快就到了三号航站楼。宋宁下了车，跟王晨道了谢，便小跑奔那个大地球去了。其实宋宁口中的大地球是有名字的，叫浑天仪，但是因为太拗口，不如大地球叫的痛快，所以他就一直管这个雕塑叫大地球。 宋宁一到大地球前面，就看到了客人们围着张领队在要说法。 宋宁刚一走过去，其中一个大妈就看到了这个当时给他们开出团会的小伙子，然后宋宁自然而然就被大爷大妈们围起来了。内容无非是今天必须走！今天要是不走损失谁来承担？ 其实按理说，要是天气的原因造成行程延误是属于不可抗力的，对于旅行社来说就好解决些，因为在旅游合同中已经明确地写着航空公司延误属于不可抗力，造成的行程延误多产生的花费经协商调整由客人承担。虽然写着那么简单，但是实际执行起来永远是很复杂的一件事情，如果是单纯的延误还好办，问题是取消了还签转不到当天别的航班才是最要命的。在客人的眼里，没有什么是不可抗的，都是可抗的。所以即便是天气原因的延误客人也会霸机讨要所谓的说法。 因为还没来得及和于洋联系，所以宋宁也不能给客人任何保证。大爷大妈们就好似不欺负你不行似的，气急败坏地向宋宁这个没有被任何授权的小员工讨要着说法。其实，这些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旅行社自己承担行程延期的费用，但是旅行社毕竟也是企业，并且造成行程延误的原因又不是旅行社的错误，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旅行社也不会去主动承担别人的错误。总结下来，大爷大妈们就是要是今天走不成，就得旅行社承担后续的费用，虽然显得有些无理，但宋宁还是要本着实习那会儿就学到的“不要与客人发生正面冲突”的原则一一记下他们的要求，然后准备和于洋商量。 围着的其中一个大爷因为宋宁的答复不满意，推搡了一下，宋宁一个没站稳整个身子往后错了下。眼看五秒钟后可能就会摔在地上，王晨赶紧跑过来扶了一把宋宁。宋宁站好后才看到原来是王晨，“王总，你怎么没走啊？” 王晨没理宋宁的疑问，“大爷大妈叔叔阿姨，咱有话好好说，我是他的领导，有什么您就先跟我说，我给您想办法。” “你们这小伙子就光跟这儿说会想办法，但就什么也没做，我们能不急吗！”刚才那个推了宋宁一下的大爷跟王晨说着。 王晨转头让宋宁去给于洋打电话看怎么解决，自己留在被大爷大妈包围的圈中听着他们再一次把对宋宁提的各种要求又复述了一遍。 于洋在电话里跟宋宁说不行就只能让客人明天再走，今天的酒店和最后一天的酒店钱旅行社承担。于洋清楚，在客人面前，不仅要尽量地满足客人的要求，还要保护好自己的下属。 一边儿的王晨劝服了大爷大妈们，叫上宋宁一起去航空公司柜台。王晨一到柜台，就叫航空公司地面主任出来解决。宋宁至始至终几乎一句话都没说上，就看王晨把各种规则都跟地面主任说了，地面主任估计一看是个明白人，就答应先想办法。 在一番舌战之后，王晨说服航空公司签转到香港的航班走中转，虽然香港的航班也有取消，但是飞香港的航班毕竟多，空位子还能凑出来。宋宁把客人的证件给了值机员，飞香港的登机牌一张一张地从打印机里出来。 当大爷大妈们看到王晨和宋宁拿着证件还有登机牌回来时，刚才的各种气急败坏也都没了。可不是，能走就行！张领队接过这一摞证件和登机牌，笑着谢谢王晨和宋宁，然后叫上大爷大妈们再去把行李托运。 看着大爷大妈们脸上的愤怒消失了，又笑了时，宋宁长吁了一口气。王晨拍了拍宋宁的后背，“走吧。” 宋宁转过身，站在王晨面前，这是宋宁第一次这么站在王晨的前面，他才发现自己比王晨还挨个七八公分，自己眼睛看着王晨的眼睛，“谢谢你，王总。” 王晨没说什么，“走。” 回城里的车上，宋宁坐在副驾上想着，要是刚才王晨没来，那自己可能没法把这件事这么圆满地解决。想想自己才和人家认识五天，才五天而已，人家就这么不计前嫌地帮助自己。宋宁转过头，对着正专心开车的王晨说，“真的，谢谢你，王总。” “有什么可谢的？都是一个公司的。”王晨转头看了眼宋宁，宋宁此时就像是自己外甥犯错了一样，“何况我还是你领导。” “恩，谢谢领导了！” 王晨把宋宁放到了单位前，看了眼表，已经一点了，自己和杂志社约得是十点半，赶忙掏出手机，两个未接电话，“杂志社孙蕾”。回过去电话，那边儿也是没人接。 王晨到杂志社时候已经两点了，连饭都没顾着吃上的他突然坐下来等着孙蕾的时候才感觉到肚子在叫。 王晨从自动售货机里买了一听可乐和一包饼干，坐在杂志社的休息室里一边儿翻着杂志一边开吃。 “哟，王总！”一个甜美的女声打破了休息室的安静。 王晨抬头看了眼正在朝他走来的女子，穿着似乎是经过仔细裁剪的合身裙子，“不好意思，上午公司临时有点儿事儿，电话就没接到，也没跟你说改时间。” 孙蕾拉开椅子坐下，“没事儿，您怎么也没通知声就来了啊？您等会儿，我这就回去拿材料。” 王晨继续翻着杂志，吃着饼干。杂志的内容无非是广告、软文、广告、废话、广告……王晨边翻着边感叹，时尚怪不得不是一般人能懂的呢！ 孙蕾把材料放到桌上，“王总，您喝咖啡还是茶？” “不用了，”王晨指了指旁边儿的可乐，“有它了。” 孙蕾坐下，看到桌上还有饼干，“您这是没吃饭啊？” “这一忙，就没顾上。没事儿，你说你的吧，还不至于饿过头脑袋跟不上。” “虽然我刚吃完饭，但是再请您吃顿饭还是没问题的。” “没事儿，不用了，一会儿回单位还有其他事儿呢，最近旺季来了挺忙的。” “真不用？”孙蕾喝口咖啡，“我请！您这不是刚换到北创吗！”特意把我请俩字说的特重。 “没事儿，真不用。”孙蕾也没好意思继续坚持，就把资料拿给王晨，开始说着推广的运作内容，“这次我们打算以软文的形式来介绍北海道，然后在文中反复提这次你们的包机和提供的度假产品。我们的读者是什么人您也清楚……” 孙蕾给王晨介绍着推广方案的详细内容，不停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孙蕾其实是有些喜欢王晨这样的男人，三十岁，成熟，条件算是好的。王晨算是孙蕾的老客户，每次和王晨交谈方案的时候，王晨都不像其他那些暴发户似的两眼朝自己冒绿光。自己也从来没请过王晨吃饭，不像那些客户，巴不得谈项目前就先请自己吃饭。 王晨和孙蕾谈完已经是三点了。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本想周末就直接回家了，但一想到下午是宋宁他们的产品发布，一掉头，又朝着单位的方向开去。 一进电梯，王晨习惯地按了16层，然后又把16层按灭了按了下15层。出了电梯，直接朝东北亚部走去，刚一进去，于洋就笑着站了起来，“王总，听我们小宋把你的英勇事迹形容了，今天多谢了！” 王晨走过去，靠在宋宁的工位隔档前，“咳，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啊！” 宋宁听着这话乐了，谁跟您王总是一家人啊！分明只是一个公司好吗！ 或许是宋宁笑得动静太大了，王晨低头看见了左手支着脑袋，右手捂着嘴乐的宋宁，“你乐什么啊？” 宋宁赶忙把手拿开，紧闭双嘴，头抬起来对王晨说，“我没乐，谢谢王总了。” 王晨看了眼宋宁的囧样，问于洋，“产品发布怎么样了？” “咳，就那样呗，就这还大项目呢，那系统后台审核的速度也没见着快到哪儿去！” “行，没事儿，我就是刚从杂志社回来。”说着王晨把一本杂志扔到宋宁桌子上，“这是他们下期的样刊，第37页！” 于洋他们也围了过来，拿起杂志就翻37页，徐淑芬说，“哎哟，不错！王总真是年轻有为啊！” “得了，我上去了，下星期三晚上体验店换装潢啊！” 于洋赶忙说着，“真是麻烦王总您费心了！”边说边拿起水杯送走王晨。 徐淑芬继续翻着杂志，“还别说，蔡总挑的人真没错。” “可不是啊，想想三年后我三十的时候能混上您这位置就知足了！”小亮哥跟徐淑芬感叹着。 宋宁打开MSN，找到“市场部——王晨”，点开离线状态的灰色小人。 【出境——东北亚——宋宁】今天，谢谢您！ 王晨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MSN自动登录之后，“噔噔噔”的声音就响起，右下角的新消息提醒，看到宋宁的话，王晨便敲着键盘： 【市场部——王晨】谢什么？小孩儿。 宋宁看到后，没回，随手发条微博，“@宋宋宋宋宁：我才不是小孩。不过，还是谢谢了！” 临近下班的时候，宋宁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张爽，便拿着手机去了外面。 “怎么了？” “通知我下周一去上班了！” “哎哟呵，不错啊你。恭喜你，成为北创的一员。” “少来，两个月试用期！期后才知道能不能留啊！” “你啊，没问题，甭多想！” “嘿，你怎么也不问我去哪个部门了！” “去哪个部门啊？全公司上上下下就三层，总共也不过三百人，还没咱们一年级人多呢！那你去哪了？” “什么就你之前吃饭时候说的那个定制部！” “哟，不错，那地方强度超大，你啊，好好积攒客户吧！不然倒时候没业绩哟！” “我这儿还没去上班呢您能不这样打击我这幼小的心灵吗！” “少扯，就你那颗心，挖出来咱俩一比，绝对得比我的大，反正你分量跟那儿摆着呢，三十斤肉也是肉！” “行了，不打扰你了，就是跟你说一声。周末哪天有空？婉君说一定邀请你。” “哪天都行，反正我都跟家待着。” “得了，那就明晚上吧，海底捞。” “行！没问题。” “那不打扰宋总您工作了！” 第六章（上）：偶吧你太棒了 王晨自己的房子在东五环边上，还是三年前的时候买的，要是现在买，估计当时的首付款撑死了买个厕所而已。这房子距离五环还是有一点儿距离的，所以姑且还是能算做是四环开外五环以内，按理说，他这有车有房的，竟然还能被人嫌弃条件不好，也算是命不好。你说，这大北京里还有多少年轻人结了婚还靠租房的、出个门还靠公交地铁的呢！ 王晨进了门换好了鞋，正要把钥匙扔到鞋柜上面的筐里，旁边儿的照片提醒着他，这个房子里还有那个未来女主人留下的痕迹。 本身王晨昨天跟车里睡了一宿早晨醒了之后感觉还好的精神，突然就不行了。他拿起相框顺势坐在了地板上。 今天早晨他特早就到的单位，趁着卫生间没人洗好了脸，然后回到办公室就把他和何佳慧的照片收到了办公桌最下面那个的那层还没用过的抽屉里。他以为自己很坚强，其实不是。那是因为办公室里没有何佳慧的影子，而现在这个家里，处处都是何佳慧的影子。 沙发上他搂着她陪她看那无聊的电视剧，时不时喂着她吃着薯片，她在他的怀里睡着过。厨房灶台前，他挤着围裙给她煮着面条，等着她回来吃饭。餐桌上的那套情侣杯依然是摆在那里，等着男主人用它给女主人热着牛奶。 王晨手中的这张照片和单位桌上的那张是同一张。那是四年前的四月初，那时他们才在一起半年。照片上的这对热恋中的情侣，男生在女生的身后环抱住可爱的女生，后面是遍野的樱花。当时为了照这张周围没有人的照片，王晨领着何佳慧跨过草坪，偷偷走到樱花树之中，支好三脚架，按下快门键，然后赶快跑到何佳慧身后抱住她。 王晨摸了摸相片中的女子，“祝你幸福。” 想到这里，他起了身，把相框摆回了原地。 王晨从书房找出了一个收纳箱，这个箱子是三年前他买这房子后两个人去逛宜家的时候买的。那时，她说，收纳箱迟早要用到。只是王晨没想到，收纳箱的确是用上了，只不过是来装那些与她有关的回忆。 她的杯子、她的毛巾、她的牙刷、她的杂志、她的拖鞋、她的睡衣、他们的合影……虽然何佳慧不怎么住在这里，但是那些生活的琐碎品在王晨家里还是挺多的。王晨就这样默默地把她的东西塞满了收纳箱，放到门口，把那张樱花树下的照片摆在了盒子的最上面，然后轻轻地盖上了盖子。王晨知道，她要走，那他就要放手。箱子盖上的那一刹，就是放手了。 王晨拿起家里的电话，那11位数字的电话号码他能倒背如流，他拨通了何佳慧的电话。可是没人接。 拿出手机，进入短信，点开“佳慧”，里面的短信他几乎就未曾删除过。他们的短信无非就是互相的寒暄。王晨没有去往上翻看他们之前的短信，他在手机中敲下，“你还有些东西在我家，我收拾好了，什么时候来拿？” 王晨把短信发过去了，然后删掉了“佳慧”的所有短信。 宋宁很早就到了他们约的那家海底捞，报了唐婉君的电话，服务生就把他领导了预约好的桌前。 宋宁当然也不会跟唐婉君客气，也没管那俩人来没来就点上了一个续杯凉茶和番茄锅底还有一盘肥牛，就自己开吃了。 张爽和唐婉君俩人差不多是准点到的，“哟，吃上啦？”张爽边拉凳子边对已经吃上肥牛的宋宁说。 “谁知道你俩得磨叽到什么时候呢，所以我就先吃了。” “番茄锅啊？”唐婉君看了眼红澄澄的锅底，“真养生！” “你们要尊敬老年人！” 席间的气氛本身特好，但是直到张爽突然提到高露。 “你那天去见高露，然后发生什么了？” “我把人家给气跑了。” 宋宁对面的俩人听完这番话显然都惊了一下。 “你为什么把人家气跑了？”张爽放下筷子问，“你该不会真的特别斩钉截铁地拒绝人家了吧？” “对啊，我就是告诉人家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不要在我这棵树上吊死。” “我操，为什么呀？你连机会都不给人家，你怎么就知道不好呢？” “真的，说出来我真不怕哥们儿你笑话我。”宋宁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再对眼前这个认识四年的大学死党还有认识七年的有着革命友情基础的妹妹继续隐瞒了。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反正现在至少是初七了。虽然宋宁也不知道真说出去这俩要好的朋友会怎么反应，但是他觉得知道总比不知道强，宋宁的小心脏跳的越来越快，如果这会儿去量心率一定能爆表了。 “我，我其实，”宋宁还是说不出那一句话，喝了口不知道这馋了多少水的伪王老吉，宋宁看到唐婉君正要拿起水杯喝水，“你先别喝，我怕你一会儿喷我一脸。” “有什么事儿能让我喷你一脸啊？”唐婉君还是拿起杯子喝了起来。 “我不喜欢女人。”宋宁口中的女人两字刚从嘴边儿蹿出，唐婉君的嘴边儿也喷出了凉茶。服务员看见这边儿的女生喷了一桌子饮料，赶紧拿来热毛巾递给在座的食客。 张爽显然也呆住了，定了会儿神儿，“不、是、吧？” 宋宁拿起热毛巾擦了擦脸，然后很坦然地说，“就是。”尽管面对现在的状况，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真淡定还是大脑空白了，“我喜欢男生。” 张爽也很淡定地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比认识你早。” “太好了，偶吧，你太棒了！我支持你！”唐婉君的反应绝对出乎宋宁的意外，虽然宋宁知道一个事实就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十女九腐，但是他也不会想到真把这种事儿摆到现实当中会有人接受的了。 “这事儿你跟谁说了？”张爽又问。 “除了你俩知道，就没有其他人了。” “那你打算跟你爸妈说吗？” “我还不想这么早就去死。” “那以后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呗。” “那会很累吧？” “没办法，谁叫咱选了这条路呢。”宋宁跳动的小心脏终于慢慢恢复正常的速率，张爽看来没有嫌弃自己。 “偶吧，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唐婉君终于用毛巾把自己喷的地方都擦干净了。 “我也不知道，或许算是，或许不算吧。” “喜欢一个人没有什么或许，真的。那会儿这死胖子追我的时候我可是什么都没犹豫就爱了，所以喜欢一个人没有什么道理，就是那一刹那的感觉。” “感觉？” “对啊，你看，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初那样的感觉，温暖、靠谱！你说这简单吧，也的确简单，但是，这样的感觉不是别人能给的，是无法替代的。” 宋宁想到了那天晚上高露说的话，高露也提到了感觉，对于从没谈过恋爱的宋宁来说，自己每次陷入暗恋的深渊中就都有一个感觉，就是舒服，就是觉得和那个人可以很舒服地过着日子。 也正像那天在地铁里自己侧头看王晨的时候那一下的怦然，那天晚上王晨送自己回家时没有叫醒自己的关心，还有那天晚上在餐厅里的稳重和车里的坚强，昨天机场的英勇……但是，这在王晨眼里会不会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小孩儿？其实只是他关心下属罢了，肯定是自己多想了。为什么要勉强自己相信这个是一种爱？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突然间的怦然就算是那份喜欢的感觉吗？ “婉君，你知道吗？其实很多时候，感觉是会骗人的。”高中的时候，宋宁暗恋的刘博，那时给他的感觉就像《蓝色大门》里的张志豪一样的阳光。一想到刘博，宋宁就想起大一时候刘博交了女朋友都没有跟他说，然后宋宁还傻傻地以为两个人就是谁捅窗户纸的事儿，直到偶然玩刘博手机时才知道真相，自己只是个玩伴而已。“有时，感觉会指着你朝背离事实的方向不停地前进，直到终点才发现终点线前有一道很厚很厚的高墙，然后自己刹不住，一下撞上去，最后自己受伤最重。” “可你总不去跟着感觉走一走，你怎么就知道那种感觉一定是错的？理性，也很容易让人错过。” 唐婉君这话没错，宋宁初中时候的暗恋对象一次喝了酒然后对他说喜欢他，宋宁当时虽然才初二，但是还是克制住那样的感觉，宋宁知道，他是喝了酒的，自己是清醒的、理智的，酒后的胡言乱语是不能信的。于是宋宁就当那是胡话，以开玩笑的形式带过。后来他当兵去了，宋宁一次去他的驻地那边儿玩，把他叫出来吃饭，而那会儿，他还是一个人，宋宁也是，两个人随着时间的延长和地理的不同越来越不熟悉了。所以如果说宋宁没有尝试过恋爱其实一方面是太过于理智，另一方面就是他自己所谓的胆小。 “错过，和受伤比起来，当然是受伤严重了。” “人总不能一直怕摔倒就永远不学走路只会爬吧？” “这个伤，和那个伤不一样。” “没有不能逾越的重山，也没有不能跨越的逆流。只有想与不想。” 宋宁又是一阵沉默，唐婉君反而越来越积极，就差马上给他配对了，“哎哟，偶吧你可真要抓紧了，我真的特别特别想看到你的男！朋！友！” “争取吧。” 第六章（下）：偶吧你太棒了 每周六王晨都要回父母家，这是自从他大学毕业从家搬出去后母亲提出的，偶尔何佳慧也会跟着王晨来王家吃个饭，和父母聊聊天。之前王晨只是和家里人提了一下自己要向何佳慧求婚，所以他也料到今天父母会问情况。只不过没想到刚一进门东西还没放地上母亲就问怎么何佳慧没跟着一起回来。 王晨把买的东西搁在地上，然后起身对身后的母亲说，“我们分手了。” “哎哟，上次来不是还好好的吗？你不是还说要求婚吗？”王母林秀兰既不高兴，也没失落，毕竟她算不上很喜欢何佳慧这个儿媳，但毕竟也是自己儿子谈了五年的、就要谈婚论嫁的女朋友。 “我……”王晨不知道要怎么跟母亲说。 “不想说就甭说了，今儿我炖了肉，你姐拿来的那后臀尖儿还不错。”王母招呼着王晨直接去餐厅吃饭。 父母后来也没问他和何佳慧的事儿，就是问了问换工作的事儿。吃完饭，王晨像往常一样去刷碗，然后陪父母看会儿电视剧，差不多第一集完了后就回自己家。 刚一进楼门，保安就叫住了他，“王先生，你女朋友让我把钥匙转交给您。” 王晨拿过钥匙，到家门口，用这把钥匙打开了房门。门口的箱子已经不见了，鞋柜上留着一张字条。 王晨： 对不起，祝你幸福。 何佳慧 王晨放下纸条，换好鞋，把纸条撕得很碎，然后放进了厨房的垃圾桶里。何佳慧这个女人，连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都没给他，这对双方或许都好吧。 王晨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把何佳慧的名片刚要删掉，发现上面的照片还是他俩的合影。打开手机相册，还要很多这样类似的照片。 王晨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活里到底还有多少何佳慧的影子，他也不想这样再让何佳慧的影子突然闯入自己的生活。所以他点开了设置，“抹掉所有内容和设置”。他们的关系或许也就随着手机的重置而抹掉，但是那些回忆，是永远无法抹掉的，只能让时间来冲淡。 七月的第一周，新晋员工的培训也随着新晋员工的上岗而开始了。张爽第一天上班，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周围的人都在忙，就好像自己是空气一样，索性一直在工位里愣着，直到快中午午休的时候宋宁过来叫他吃饭的时候，才把他从度日如年的愣神计划中叫回了现实。 “这日子可真是无聊死了，我一上午就跟那儿不停地喝白开水了。” “我一上午都在会议室弄销售培训，等你以后参加一次销售培训就知道多困难了！多少销售比我都大出个好几个代沟还分不清海关边检哪个查护照呢！我整个人就是斯巴达状态！那下午不就岗前培训了吗，到时候你可别睡觉就行。” “那倒不至于。” “我觉得悬。” 吃过饭，宋宁就带着张爽直接去16层的大会议室，就像大学上大课一样，得提早过去抢占有利地形。 电梯一到16层开门，正好碰到了要去吃饭的王晨，宋宁赶紧打招呼，“王总。” “来16层干嘛啊？” “岗前培训！” “你还用培训？” “我也是新员工！您不用参加啊？” “我还培训什么啊？走了。”说着王晨就按了关门键。 宋宁赶在电梯门关上前对里面的王晨轻喊，“王总慢走！” 站一旁的张爽问，“那是谁啊？” “市场部经理王晨。”末了觉得不够体现自己是个不算太新的员工，又补充了句，“比我来的还晚！我是前辈。” “你得有点儿正型儿啊！” “我的正型儿在他面前全没了，我这么跟你说吧，人家还没来北创的时候我就办了一糗事儿被人家发现了。” “你怎么了？” “就咱上次宿舍吃饭那个厕所是莲藕密集物的餐厅，我闭着眼睛走，正好就撞人身上了。” “所以呢？” “我当时吧，”宋宁想了想当时的准确场景，“我当时其实是这样。”说着宋宁比划了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张爽看了宋宁那瞎子乱摸的情况说，“哟，人家还不得当你是流氓啊！” “我估计是。” “那你还不得被他穿小鞋儿？” “不过话说他要是给我穿小鞋的话就早穿了，上周好几次机会呢，不过人倒是帮了我大忙了。” “人帮你干嘛了？” “上周有个团差点儿没走成功，然后人家一出马，那四马就平川了！” 其实新员工岗前培训也没什么太多的工作上的内容，而且二十多个新员工来自不同的部门，每个部门都有每个部门工作的独特内容，总不能都给大家上企业财务管理就因为财务有来新人。所以人事部的人跟上面无非就是照着PPT念着企业文化、企业组织建设……就光企业文化一个那人事部的女的就能滔滔不绝地说一下午。恨不得蔡总就是神，没有蔡总就没有现在的北创。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蔡总没创立北创，那也的确没有现在的北创。人事部安排了整个一个星期的每天下午都有岗前培训保不齐还真讲不完那么多至理名言，着实让人觉得压力有点儿山大。 总之，一下午听下来，唯独有个令人感兴趣的就是这个周末要组织新晋员工进行两天的野外素质拓展。素质拓展什么的对于宋宁这样爱玩的孩子来说再合适不过了，什么断桥、独木桥的从小就被学校拉出去拓展，至少现在不怕那十米高空的断桥了，轻轻一迈步就过去了，当然也会有失误的时候。 宋宁刚接受完人事部大妈的洗礼，回到工位上就看到了MSN上的留言。 【市场部——王晨】周三晚上没事儿就去店里帮忙吧。 宋宁吐了口气，心里默念又要被资本家剥削了，又要义务充当苦力壮丁了。 【出境——东北亚——宋宁】好。 周三下班前，王晨在MSN上又给他留言了。 【市场部——王晨】一会儿忙完了收拾好东西直接来我办公室。 宋宁就像之前下达任务一样回应一个字——好。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索性差一刻六点就收拾好东西打了声招呼就去了16层。王晨的办公室没关着门，宋宁还是礼貌性地敲了下门。 王晨抬头看了眼，“进来吧。”继续敲着电脑。 要早知道上来就是干坐着那么宋宁宁愿在自己工位上坐到六点再上来。宋宁也不好意思掏出手机刷微博，就这样干愣着看着王晨在忙。 王晨抬了下头，因为眼神儿的余光总是能瞥见宋宁的眼睛，“你别盯着我看了行吗？” “哦。”宋宁继续一如既往地小声地回着，然后低头开始了自己左手玩右手的扣手游戏！ 王晨看宋宁自个儿特别抑郁地坐着扣手，觉得这孩子太“你愿意干嘛就干嘛，就当我没在。” “您就这么坐这儿，没法当您是空气啊！” 王晨笑了笑，“那你那天来我办公室就寻摸的时候怎么就能当我是空气啊？” “那不当时您没在嘛！”但是话刚说出去，宋宁就觉得自己好像进了王晨的陷阱了，这不摆明让自己承认自己瞎看领导东西吗！宋宁内心里一边骂着王总老奸巨猾，一边想着言多必失言多必失言多必失…… 索性宋宁连话也不说了，就那样默默地掏出手机，刷微博。 也就是刚看了几条微博的功夫，大概就到了下班的点儿，外面大办公室里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突然一个外卖送餐的小伙子就喊谁要的外卖，是啊，谁要的谁掏钱啊！ 王晨停下手头的工作，起身到门口，示意送餐小伙这边叫的。宋宁赶忙起身去帮王晨拿外卖。 这一起身才看到原来是麦！当！劳！王晨签收了后就把东西递给宋宁。 “还是按照你上次说的买的，”说着往回走，“没给你要那玉米杯啊！” “啊，谢谢了王总！”宋宁拿过吃的，就坐到了王晨办公室的沙发上，把东西放在小茶几上，领导不吃，自己也不好意思就动手，虽然自己闻到薯条味儿微微地、微微地有些饿了。 王晨看他就坐在那里说，“你先吃吧，我忙完这点儿。” “这不好吧，我等您吧。” “有什么不好的啊？你现在赶紧吃，吃完咱一会儿还赶路呢，不然到店里得几点了！” 听王晨说完后，宋宁转念一想，既然你然我吃那我就开吃了，管他领导不领导呢！宋宁默默地把巨无霸的盒子撕开，然后把薯条倒进里面，把番茄酱绕着挤了一圈，以为自己默不作声的行动王晨看不到，但谁知道王晨一瞥眼儿就能看到，这一看他那样子，特别像个小孩子，冷不丁的笑了。 这一笑，反而倒把宋宁吓一跳，“领导，我都说了我自己这么吃不合适。” “没说你不合适啊，你忒逗了。你是不是以为你自己在演哑剧呢？” 宋宁摇了摇头，“没有。” 这会儿王晨也忙完最后一点儿活了，把办公桌前的椅子拉到茶几旁边，打开纸袋就开吃。 “我们当年都是这样吃。”说着王晨把可乐杯的塑料盖揭下来，然后把番茄酱挤在上面。“你这种吃法，头一次！” “代沟！”宋宁朝王晨笑了笑。 王晨这才看到宋宁嘴角旁边还粘着沙拉酱，“瞧你那嘴边儿吃的。” 宋宁舔了一下，也没舔到什么东西，但是这个动作实在是土鳖又讨嫌，这不是清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吗！下一步是不是男主角就要上前把女主角嘴边的残余用亲嘴给亲下去呢！ 但显然这个土鳖又讨嫌的动作目前还不会发生，王晨递给了宋宁一张餐巾纸，然后朝自己的左边嘴角指了指，“这里！” 宋宁接过纸巾朝着王晨指的位置才擦干净。 两人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了，工人都已经开始改着装潢了。其实这装潢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动地方，无非是换上新的背景幕布，把原来墙上的字抠下来换上新的标题字，固定好新的介绍大板子，再把电脑换个位置摆放、调好新的互动介绍flash，挂上一些日本旅游局提供的风景照片、易拉宝立好，再准备好纪念品、宣传册，真要说下来，也没有什么可以麻烦市场部王总亲自过来“监工”的地方，就连主管门店的销售部只不过来的也是个小员工。 宋宁也不能傻站着，没事儿就帮着挪挪桌子、搬搬材料，换幕布和固定板子这样的大活也帮不上。王晨倒是帮着工人固定着装饰品，整得别人都特不好意思。 全弄完了也差不多九点多了，王晨又给大家叫了麦当劳作为夜宵。送来的时候，宋宁直叹气，“王总，为什么我跟您出来就只有麦当劳的命啊！” 王晨扔给宋宁一个红豆派，“有的吃就不错了！” 宋宁接住红豆派，刚咬下去就差点儿被里边的陷儿给烫着。 “慢点。你是晚上没吃饱啊还是怎么啊？” “少说话多做事，所以我现在用吃的来堵嘴。”说完宋宁又大口地咬了一口，然后又被烫了一遍。 等扫尾工作差不多弄完了，已经快十点了。王晨说把宋宁送回去，可宋宁指了指前面不算太远的地铁站，连忙说着不用麻烦。 宋宁与大家道别后转身刚要往前一走，“看车！”，王晨立马拽住了宋宁的胳膊，宋宁差点儿又没站稳。然后只见一辆车从宋宁身前儿贴边驶过。 “会他妈不会开车啊！”王晨松开了拽着宋宁胳膊的手，朝着那车骂了一句，然后责备着宋宁，“你怎么也不看车啊！再被车撞到这像什么话啊！” “知道了。”宋宁低着头说，“那我走了，王总再见！” “上车吧，还是我送你吧。别一会儿再掉地铁里。这又不给你算工伤。” “没事儿，不麻烦您了，都这么晚了！” “麻烦也比你工伤了强。” 王晨开着车，宋宁还像上次坐这车回家一样，什么都不说，就安静地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这会儿电台已经处于午夜电台的模式了，在这个不痛不痒的时间段里，放着不痛不痒的情歌，主持人也用着不痛不痒的声音说着不痛不痒的故事。 今天这个不痛不痒的故事是一个暗恋的故事，说女生暗恋着一个男生，毕业后也没有联系，直到一次因为工作的原因，两个人才再次相遇，男生结过婚，有个孩子，女生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总觉得那些人都不如男生，然后变成大龄剩女。两个人发生了一夜情，而且还被男生的老婆发现了，女生碍着男生的面子和前途悄然离开，最后一切又都回到原点，女生爱着男生，男生也知道了，但是却无法挽回了。 宋宁想着，这些不痛不痒的知音体故事就如同电视剧一样，无非告诉大家两个道理，一是暗恋是没有结果的，二是有情人终能成为家属的少之又少，碰见合适的就凑合过一辈子吧。 故事说完了，然后就是不停的音乐，更可笑的是电台里现在正播着的歌曲，“差一点，你就是我的女人，差一些，手牵手的完整，却在对的时间错过对的人，抓不住幸福时分……”，不知主持人是要应景还是没歌可放了，反正宋宁看着窗外，突然想起刚刚王晨的那一拽，心里别提多暖和了。 第七章（上）：这是个奇迹 拓展这天，宋宁和张爽早早就到了单位，在楼下大堂里坐着等大巴车。正听着张爽说着一周无聊工作总结，就看到了从电梯间里走出来的王晨。 “王总来加班啊！” “没有啊，跟你们去拓展啊。” “啊？”宋宁一愣，怪不得今天王晨穿着的是运动鞋不是皮鞋，裤子是运动裤不是西裤。但这王总又不算个新人，还需要参加素质拓展？“您怎么还要参加？” “这不是趁此机会和大家熟悉一下吗！”王晨看了眼楼外，“车来了，走吧。” 宋宁和张爽走在前面，王晨跟在他们俩后面，坐到了他们旁边儿。陆续一车子就坐满了人。 车一开，人事部的一个年轻姐姐就拿起麦克风，像个导游一样地介绍一天的活动内容，直到听到定向越野这四个字时宋宁才突然惊过来，赶忙问张爽，“不是拓展吗？怎么改成徒步了！” 张爽侧头惊讶地看着他，“今天得徒步走过去啊，你没看邮件啊？” “什么邮件？” “就是人事发的拓展计划啊！” “纳尼？” “我操，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今天晚上要睡帐篷夜宿野外啊？” “纳尼！不是住标间吗！？” 就在宋宁各种凌乱的时候，人事姐姐开始分组了，分组是靠准备的号签来分，每个组十来个人，四个组。宋宁抽到了蓝队，张爽抽到了红队，王晨也抽到了蓝队。举起签后就是一阵从车前到车后的扔衣服大战。人事姐姐把各色T恤不停地朝后面扔着。 “就靠这个？我晚上不得冻死啊！”宋宁接过蓝色的t恤对旁边的张爽说。 “你没带长袖啊？” “我就带了个长袖T恤而已。” “年轻人，冻不死。”王晨在旁边说。 “我早已老去了……”宋宁无奈地把衣服套在了自己的T恤外。 于是很自然，王晨的官儿最大，就成了蓝队的队长了。这会儿宋宁还不忘开玩笑地朝王晨说，“王总，我的下半生幸福就交给你了！” 王晨笑着对他说，“行，包你还回得来！” 大巴车在高速公路上一路奔北，宋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了的时候大巴车已经进山了，窗外是山沟，时不时阳光能透过随着车晃动的窗帘照进来晃到眼睛。 宋宁就这样半醒着坐了十来分钟，车子就停下来了。只不过，车子停下来的地方似乎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地方！ 人事姐姐告诉大家徒步的地方到了，这才让宋宁坚定了他们到了正确的地方。 一下车，就被负责接待的向导按组分开站好了，宋宁漫不经心地听着向导讲着安全事项，然后就开始默默地摆弄起了套在自己T恤外的蓝T恤，好让自己凉快些。要知道七月的北京天热得都能在沥青地上煎鸡蛋了，虽然这里是郊外，但太阳一照，这么热的天儿还穿两件儿T恤的确让人想死了。 王晨不经意地回了下头，看见后面的宋宁就像个智障儿童一样，两手拽着衣服下摆扑哧扑哧地扇呼着。 “你脱了自己的T恤直接穿这个不就行了吗？” “这不是还没到厕所吗！” “跟这儿换不就得了！” 宋宁指了指地下，一脸诧异地说，“跟这儿？” “对啊！” “不开玩笑？” “大老爷们怕什么？” “怕走光！” “就你？你有什么可看的？你以为你是内衣模特啊！” “虽然我不是内衣模特，虽然我的身材不咋地，但是伦家还是个处男好么！”宋宁说着两手抱了抱自己的肩膀，“伦家会害羞好么！” 就这一动作，王晨差点儿没把早晨吃的早点给吐出来。 “得了，你还是继续扑哧扑哧地扇吧！” 宋宁撅起嘴，朝他笑了笑，然后就继续扇着。 向导说完了注意事项，就开始带着队伍拿从车里卸下来的东西去开展活动了，正好走到了厕所旁，停下来让大家去上厕所的。宋宁放下包和装备，赶快跑进去，一进去就一下脱掉了T恤，“爽！舒服！”边说边把蓝T恤套回头上，准备转身出去。 这一转身发现王晨也在脱着T恤，正好这一刹那宋宁看到了王晨的上半身，先是脑袋一空白，只听王晨一句，“嘿哟，看什么呢？” 这时宋宁那当机的脑袋才恢复过来，“好身材不看浪费啊！”可话刚说出嘴，宋宁就想扇自己一巴掌，好歹也是领导，自己说话怎么能这么没溜呢！ 王晨谈了一口气，没说什么，就套上T恤，准备走了，宋宁跟在后面，“您该不会害怕了吧！” “我怕什么？” “怕被人盯着看啊！刚才也不知道谁说的什么大老爷们怕什么！” 王晨没再走，转过身，宋宁差点儿没刹住就撞了上去，“行啊，那你看啊！” 宋宁怔住了，觉得自己以后坚决不能再多说话了，他也不清楚王晨现在是怎么样，“我开玩笑啦。” “你个没溜的孩子！”王晨说完继续朝大部队走着。 宋宁在后面追着问，“你没生气啊！” “生气啊，很生气！” “骗人。” “没骗你。骗你干嘛啊？” “切，鬼才信！” 先开始进行的是破冰游戏，就是信任背摔。蓝队总共十个人，四男六女，得有两个人被摔，还好门店的陈倩和另一个高扬勇敢地站出来让大家摔他们。在向导的指点下，其余的八个人站成两排，宋宁想都没想就站到了王晨的对面，左手拽住自己的右小臂，自己的右手拽着王晨的左小臂，王晨的右手拽着宋宁的左小臂。 “你行吗？”王晨朝宋宁说了一句。 “你拽好了不就行了么？再说，我有那么弱不禁风吗！” “反正不怎么挡风。” 大家都站好了，在向导的指引下，陈倩就倒了下来。就在陈倩的身子落到宋宁的胳膊上时，宋宁本能地把王晨的小臂抓的更紧了。 直到陈倩平安地下地，宋宁才松了松自己的手。 “你这是掐人吧？”王晨扭了扭自己的胳膊。 “你不是怕我给人家摔了吗，所以我当然得抓紧了！” 歇了一小下后，就该高扬倒了。这次宋宁索性直接牢牢地抓紧了王晨的小臂。还好高扬也平安地落地。 这么个信任破冰之后，向导就开始带着大家开始真正的徒步了。 走得这条道，与其说是山路，不如说是被人踩出来的野路，虽然这里是森林公园，但这边儿一点儿公园的样子都没有。按照向导说的，今天要徒步走十公里的才能到野营地，然后再开展具体其他活动。 十公里的山路，而且还是要背东西走，别提对于宋宁这样的懒人来说是多大的打击了。在王晨的号召下，男生背着野营的帐篷，让女生背着分量轻点儿的粮食。 走了半个多小时，在向导的安排下，大家坐下休息一会儿。宋宁坐在地下，感叹着，“早知道今天是露宿野外，我就买个铺盖卷了，直接自己一钻，完事儿！” “你自己是有着落了，那别人呢？”王晨看着汗流浃背的宋宁说。 “哎，我都累成这样了，大家不是有王总呢么！”话毕，宋宁把两个手拿到脸颊前，朝旁边儿的山里喊，“王总！就指着您活呢！” 说罢，大家都笑了，纷纷对王晨投来信任的眼光。 “别闹了，省省你的劲儿吧，别一会儿走不动了。” “走不动难道您就把我扔着荒郊野外不管了是吗？” “对啊，掉队的就自己等着天黑了被狼吃了吧。” “王总，您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就你？我不是已经救过你一次了吗？还救你啊？好人卡用光了！” 宋宁回想到那天晚上被王晨拉着的那次，“那也算？” “怎么不算啊？”王晨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了宋宁。 “哎，好吧，我就跟这儿自己自生自灭吧！趁着手机还有网络，临死前一定会给公司群发一封邮件，说王总见死不救。” “嘿，你小子倒是够可以啊，还贼喊捉贼啊！” “天下无贼！”宋宁说完就举起瓶子咕噜咕噜地喝着。 “别喝那么多，地主家也没余粮！” “啊！？” 休息过后，大队人马就开始继续走着了，大家也开始聊着天儿了，姑娘们没事儿看到好看的景色就掏出手机拍照片儿发微薄，然后互相交换着微博名字，好互相at。 到了正午的时候，他们也就走了全路的一半。找了一个石滩上，坐下来准备开始野餐。 “没水了！”宋宁晃悠着矿泉水瓶朝王晨说着。 “叫你省着点儿喝你不听。”王晨指了指旁边儿的小溪，“这儿不都是水吗？去接点！” 向导也说着，“这水干净，没污染。” 宋宁双手合十，朝天一拜，“老天保佑上游没人乱撒尿！” 放下装备包，到走到小溪旁，这会让王晨早已灌满了一瓶了，开始洗上脸了。 “你慢点儿，这都是青苔。” “放心，摔不着。”宋宁慢慢地蹲下，“再说，摔进水里了你不也不会救我么！” “切，你还真信我不救你啊？你这小屁孩儿没个人照顾怎么行！” “我真不是小屁孩！”说罢，宋宁的瓶子里也满了，拧好瓶盖，宋宁就朝旁边儿的王晨撩了一滩水。 这一潭水正中王晨的身上，“嘿！” 宋宁笑了笑，“我走了！” “小兔崽子，晚上你等着！” “晚上？”宋宁一回头。 “你晚上跟我睡一帐篷！” 宋宁脑子又是一片空白，只留下了四个字反复出现，睡一帐篷睡一帐篷睡一帐篷睡一帐篷……“不要！你不怕我耍流氓吗？” “就你这点儿能耐，谁怕你啊？” “好啊，晚上走着瞧！” 王晨看着宋宁从包里掏出的东西，而宋宁的确是当初中生来春游的！微波三明治、火腿肠、薯片、饼干、话梅…… “你是小学生出来春游吧？”王晨瞅着眼前的这些吃的说。 “不然呢！我不是说了么，我没看邮件……”宋宁心里想着还好，带的也不是吃不饱的东西！ 王晨掏着自己带的吃的，一个乐扣盒、又一个乐扣盒、又一个乐扣盒！三个乐扣盒摆在了前面。宋宁仔细一看，第一个里面装的是自制的三明治、第二个装的是小西红柿、第三个装的是切好的苹果！ “哎，王总你这阵势倒像是野餐啊！” “那些水果一会儿路上拿着吃点儿，你就别倒持你那些零食了，赶紧吃完正经八百的东西还赶路呢！” 宋宁咬着自己的微波三明治，里面仍然是除了一个煎蛋饼和两片儿火腿肠一片儿生菜叶外什么都没有，再一看对面王晨手里的三明治，又是西红柿片儿，又是黄瓜片，还有午餐肉。突然觉得自己太凄凉了，如果说人家是潜水艇级别的，自己却是潜水镜级别的，这差距！只能自己边吃边感叹。 王晨看出了宋宁的想法了，“你要不要尝尝王总自制三明治？” 宋宁放下自己的微波三明治，“真的可以吗？” 王晨递过来自己的三明治，宋宁咬了一口，边说边点头，“不错！有点儿赛百味的意思！” “得了，你吃那个吧。”王晨看着他一副伪饿狼的样子说，“你真跟个小孩似的！” “那您吃什么啊？”当然，宋宁必须不能忘记自己正在吃王晨唯一的一个三明治。 “把你那个给我吧。” “这样可以吗？”宋宁望了望自己的三明治。 “赶紧的！” 宋宁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那个三明治递了过去，然后顺带再拿了两根火腿肠过去。“真是太委屈王总了！回头回城里我一定得请您吃宋氏紫菜包饭！” “哟，你还会做饭呢啊？” 宋宁一啧嘴，“怎么？你以为我们这种徘徊于80后与90后之间的人不会做饭啊！” “看不出来！”王晨咬了一口三明治，继续说，“不过你做的能吃吗？该不会跟这个似的吧？” “大的菜不会做，但小的菜还是可以一吃的！”宋宁一直觉得自己做个菜还是可以的，虽然最高级别是炒油菜、炒娃娃菜等，但毕竟也是比西红柿炒鸡蛋这样人人都会的基本款高级一些些。“再说，这紫菜包饭也没什么难度，就是看捏的紧不紧而已！不过我的馅料很特别！” “哦？怎么个特别法？” “不告诉你，等有机会，小的我一做，然后再带到您办公室让您品尝您就知道了！” “你就卖你的关子吧！” “小的只卖关子不卖身！” 王晨瞥了宋宁一眼，“说什么话呢，你这孩子！” 第七章（下）：这是个奇迹 午餐后又走了两个多小时，宋宁一想到晚上和王晨睡就觉得这次拓展突然间就变得特别特别特别地好了。不禁哼哼起了小曲。 大队人马走到露营点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多了，他们走得算快的，其他三个队伍还都没到。向导又把大家集中起来，开始教大家如何在山中搭建营地、生火等技能。 在向导的指导下，男生留下来搭帐篷，女生去附近找柴火。向导边说边弄着，不到五分钟就自己支好了一个帐篷，这会儿还剩下四个要来搭，正好每对儿搭俩个。 宋宁一向动手能力不足，但是东西还能拼出来，只不过就是比一般人要慢一些。 “王总，你搭过帐篷吗？” “没有！” “啊……好吧！”宋宁本以为王晨会这样的东西，谁知道他也是第一次搭。 宋宁回想向导说的，先把帐杆接好，然后再穿进帐套里，然后……，哎，好像忘记了。 王晨在宋宁“冥思”中就已经开动了，蹲在地上接好了帐杆，“你还不帮我把这穿进去？” 宋宁哦了一声，便蹲下来拿着王晨接好的第一根帐杆研究着怎么穿进帐套里。 “看着，这样穿！”王晨边说边拿着另一根帐杆往帐套的另一侧里穿着。 宋宁又哦了一声，然后也默默地穿着。 “穿好了吧？”王晨问着。 “嗯。” “起来把这给弄起来！”宋宁再次哦了一声便和王晨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拿着活动头一推，帐篷的形状就出来了。 然后剩下的活似乎也没什么，王晨拿起旁边儿的外帐往上面一盖，再把四个角固定，这就差不多完成了。王晨继续按照向导说的拉地线，而宋宁则掏出了手机开始拍帐篷发微博。 “嘿，领导忙着你这儿玩手机合适吗？” 宋宁再朝王晨咧个嘴笑，“王总好厉害！搭帐篷好棒！我太笨了！” 有了第一个帐篷的基础，第二个帐篷很快就搭了起来，并且样子似乎比第一个要好看些，“王总，咱们今晚上睡这个吧？” “你怎么还挑地方啊？” “没有，我觉得这个比那个稳，那个我怕会塌。” “难道你不觉得把不好的留给女同事这样做不好吗？” “好吧，那就听您的。万一晚上塌下来，那就……” “那就什么啊？” 宋宁笑着说，“没什么！” 宋宁他们帐篷都搭好了的时候，张爽的红队才一群人晃晃悠悠地走到营地。然后也开始了安营扎寨，然后黄队和绿队也过来了，整个营地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反正宋宁已经搭好了帐篷，就闲来无事儿走到张爽那边儿，看着他们正在搭着帐篷。 “嘿嘿嘿，哥都搭好啦！” “能不这么不要脸么？”张爽边搭着边说。 “我说啊，今晚我跟王总睡啦！” “我也没要跟你睡啊！” “我操，我还巴巴地美呢！我还以为咱睡呢！你怎么这么忘恩负义、重色轻友、见利忘义啊你个死胖子！”宋宁一通吐槽把和张爽一起搭帐篷的陆畅都逗乐了。 “祝你的帐篷夜里塌了拍你一头土！” “你要不要这么怨念啊！哪呀，明明是你先！”宋宁一副日和腔开始跟张爽斗起了嘴。 嘴斗完了，蓝队的女生们已经把柴火找回来了，宋宁走了回去，看到王晨正在往他们搭的第二个帐篷里放着东西。 宋宁走到帐篷口，“嘿，王总不是说咱睡那个帐篷吗？” “就睡这个呗。” “该不会是真怕塌吧？” “你不是说要睡这个吗？” “哦，呵呵呵呵！”宋宁一通笑，觉得王晨就是怕那帐篷塌了。 好在今天没有安排其他什么活动，所有帐篷中间的篝火堆前已经堆满了一圈柴火，公司准备的干粮也都开始摆上。趁着晚上的篝火晚会没开始前，女孩子们跑来跑去照相、也有一小部分女同事自愿留下去溪边儿洗菜，男生们也都玩的不亦乐乎，似乎半天走的不是十公里山路。 宋宁没事儿拿着手机穿梭在营地周围，拍拍这个，拍拍那个。就在回帐篷前，伴随着一声“啊”，一不留神便被石头绊了一大跤，摔在了正要出帐篷的王晨前。 “没事儿吧？”王晨赶快钻出帐篷要搀起地上的宋宁。 “手！机！”宋宁几乎是用吃奶的力气说着这俩字儿，因为自己的手机已经飞到帐篷下面了。 王晨先把宋宁从地上扶起来，然后又在帐篷下面一摸，摸出了表面蹭了一层土的手机，吹了吹上面的土，左看看，右看看，拿给宋宁，“屏没碎！” 宋宁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接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膜已经刮出了几个道子，心里还是在滴血祈祷着屏幕不要被刮，然后仔细在太阳光下看了看，发现只是膜刮了而已，这才放心地想到自己的膝盖还在疼呢，毕竟穿着的是短裤。 王晨从帐篷里拿出一包纸巾扔到宋宁身上，“擦擦，流血了。” 宋宁这才看见自己膝盖上已经见红了，“操！” 王晨低下头仔细看了下宋宁磕破的伤口，也不严重，就是擦伤而已。“我给你去那边儿找找创可贴，你自己先拿湿巾擦擦。”王晨说着起身去找药了，留下宋宁一个人坐在帐篷前一点儿一点儿地擦着破了的皮。 湿巾滑过破了的膝盖，就像小时候调皮摔了回家抹碘酒的感觉一样，痧得慌！ 虽然已经这样了，但宋宁还是坚持地把刚才那条没发出去的微博发了出去，“@宋宋宋宋宋宁：这次拓展值了！”配的图是他们的帐篷。 微博发出去了，这一静，宋宁突然觉得自己在认识王晨的这半个多月来，竟然每次在王晨面前都是糗事连连，自己不去雍和宫烧柱香都对不起自己了。 正想着，王晨拿着创可贴回来了，“擦干净了吗？” “干净了！” 王晨蹲下，看了看宋宁膝盖的伤口，然后给他贴上了两个创可贴，“你说，我是不是今天又救了你一回啊？” 宋宁虽然坐着，但是还是弯了腰说，“真是谢王总隆恩！” “你能活到现在这真是个奇迹啊！” “好啊，那我明年立刻去参加春晚，和刘谦一起去创造见证奇迹的时刻！” “怎么，你还想抢董卿阿姨的宝座吗？” “啊，这个不敢当！” 晚上的篝火晚会随着太阳的下山就要开始了，大家也都围坐在了篝火前。人事姐姐在前面做着开场白。 宋宁内心里是越来越佩服人事姐姐了，因为人事姐姐太厉害了，什么都可以做！ 开场内容无非就是欢迎加入北创的大家庭，参加户外拓展的意义之类。然后就是组织游戏和活动了。这会儿，负责做饭的女同事们也开始干活了，香腾腾的方便面味儿已经飘扬在营地了。 天色越来越暗，中间的篝火也显得越来越亮。人事姐姐站就那样站在中间组织着活动。宋宁是真心不想参加任何显得二上加二的各类活动——比如唱歌、比如真心话。但一帮人坐一起，在这荒郊野岭，你说还能有什么其他活动呢？ 唱歌，不是宋宁的拿手项目，虽然他自己是个麦霸，但是也没有人规定说麦霸都必须得是能去参加中国达人的，其实在麦霸这个行列里还是有很多像宋宁这样唱歌有时会找不到调的人，当然他们和完全找不到调的人还不是一类，因为像宋宁这类的就属于时而清唱找得到调还不错，时而跟着伴奏就跑到外婆的澎湖湾了也找不到调，曾经宋宁还专门就此问题百度过，据不靠谱的百度知道的结果显示，这叫音准有问题，而百度人民给出的答案也是曾让宋宁觉得百度这玩意儿还是百了个度，不可思议！ 据说就是在有伴奏的情况下，单手捂耳朵就可以解决音准问题了。宋宁还为此专门在KTV里试验过，时而有效，时而无效，最后以《流言终结者》的样子得出的结论就是：狗屁！该走的还走，不该走的倒也还在！ 其实人事姐姐准备的这个游戏吧，也不算是太无趣，但是还是有点儿刺激的——音乐接龙进阶版，一个人唱一段，然后后面的人就要以这人最后一句的最后一个字为开头继续唱下一首，想不起来的就要被罚真心话大冒险。 此时此刻，宋宁只想高呼一声，一帮又不熟的人玩毛真心话！谁他妈想和你说真心话啊！不过内心吐槽结束之后转头想到了旁边儿抱膝一坐的王晨。这个真的可以有！ 其实宋宁到现在也闹不明白自己对王晨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认识半个月，内心的小鹿就可以把圣诞老人连人带橇从天上摔到阴沟里去了。王晨这个人，是自己的上司，只是出于关心下属而已。何必呢？人家和自己志不同，道也不同，要是动了什么恻隐之心，最后还不是自己伤的跟二百五似的，何况当年刘博的那一下到现在每次回想起来心里还能默默滴血呢，还是别自己给自己再两肋插刀了。 内心的各种挣扎让宋宁都忘记了这个无聊但却稍微有点儿刺激的游戏已经快要到自己了。 别看王晨现在还能正襟危坐地等着左边儿的高扬唱，实际上也早紧张了。王晨知道自己唱歌走调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以前上学的时候和同学去唱歌、或是工作了陪客户，自己就是那个闷头喝酒喝水的人，从来不唱，要是非被逼着唱，也就只能唱一首《水手》，知道的是水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炮兵呢！就没一句在调的。 不过好在前面走调的人也是有好几个了，其实唱歌这事儿，除了歌手和有能力参加中国达人的待发掘歌手外，能完美诠释一首歌的人还是算少的，何况这荒郊野岭也没伴奏，唱呗！ 高扬一张口，第一句“我没有说谎，我何必说谎，”就震了下全场，不说别的，参加中国达人应该还是至少能有俩不灭灯的。“你懂我的，我对你从来就不会假装，我哪有说谎，请别以为你有多难忘，消失真的不是我逞强。” 高扬深情唱完，王晨只能想到一个句子，强扭的瓜不甜。何况这哪是歌词啊！ “哎哟，真难，不会唱！”王晨摇了摇头，“认赌服输，你们问问题吧。” 按照之前人事姐姐的规则，是前面的人问后面的人，所以这个话语权立马就到了高扬的手中，“王总，结婚了吗？” 话刚一落，宋宁就想到了那天在毛子餐厅的拒婚事件，不禁替高扬哀叹一声，“哎，你小子摊上大事儿了！” “没。”王晨一个字儿就算回答了这个问题。 然后广大群众以“切”这样的叹息声来表示高扬的问题太没水准了。 不过切声完了这题就蹦到了宋宁的跟前，强！墙！蔷！ 妈呀，哥哥你敢再难点儿么？是这游戏接下去就是真心话大冒险了吗？别人都是不难为大家以什么我、啊、你为结尾啊！为什么现在就是强了啊！ 宋宁脑海里的歌词也转不出强开头的，两手一摊，转身对王晨说，“王总，打击报复的时候到了，问吧！” “哟，你不玩个大冒险啊？” “不玩，怕你整我。” “我问问题你就不怕了啊？” “巴不得！”话这么一说，宋宁只觉得自己说话一定要过脑子，一定要再少说话，冷不丁地这又说错了。 王晨只是诧异了一下，但很快也准备好了问题，“你谈过几次恋爱啊？” 问题刚一出去，大家又是一顿“切”的声音。 “还没有！”宋宁很淡定地把真实的情况说了出来。 答案一出，这时大家算是沸腾了。 “东北亚的宋宁还是处男啊！” “要不要姐姐给你介绍啊！” “快说有没有看上的啊！” 宋宁只好一顿冷笑，“呵呵，对于你们的问题我表示不予回答，只有一个回答问题的计划嘛，问完了，等下轮吧！”说完自己就笑上了。 王晨倒是没跟着乐，就是突然想到了被何佳慧拒婚那天的哪个哭着跑出餐厅的女孩，心里只觉得宋宁这小子不简单，那么好的姑娘都不要。 此时此刻宋宁后面的张爽也决定真心话了，似乎高扬的这个还真是难度系数太大了！不过事实也证明了前面那句话应该去掉“似乎”两个字，连着六个人都没对出歌来，索性裁判人事姐姐只好叫停重来了。 后来再怎么玩的，宋宁也没多上心，对于他现在来说，只想吃饭睡觉打…… 第八章（上）：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宋宁侧身躺在帐篷里，王晨躺在另一边儿。夏夜只有蝉叫着，宋宁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游戏的时候还想着吃饭睡觉打豆豆，结果现在吃饱了一点儿困意都没了。 他也说不上自己是不是因为和王晨睡一个帐篷而有点儿兴奋才睡不着的，反正王晨倒是已经睡着了。 宋宁其实挺想这样和王晨呆着的，特安静，什么也没有，但就是自己脑袋有点儿要缺氧了，闷得慌。 宋宁最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出去透透风，然后小心地起身，拉开门罩钻了出去。 熄灭的篝火，让这里变得很是暗，只有头顶的月光还算明亮些，至少能照得到脚下的石头。宋宁生怕自己再看不清摔一跤，索性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小心地走到溪水边儿。 虽然是夏天，虽然刚刚帐篷里还是有些闷热，但溪水旁就凉快了许多，宋宁蹲下了身，撩起溪水又洗了洗脸，然后就坐在了石滩上。 把耳机塞上，打开音乐，抬头就能看到城市里看不见的满天繁星，别提还是有点儿惬意的。只不过宋宁从小到大就对星体没有过研究，自己也不知道那几颗是北斗星。 溪边儿不时有些微风吹过来，虽然宋宁穿得是长袖，但还是感觉有点儿凉的。 宋宁是个相信一见钟情并且相信爱情的人，尽管他有时晚上没事儿回家在豆瓣上会看狗血直播贴，然后闷闷地说老子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可那仅仅是说说而已，何况自己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自己对于爱情还是有那么一些的相信。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缘分，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也是缘分。虽然很多人可能并不认同他的观点，至少他自己觉得，凡是出现在生命中的人，都是缘分。何况达摩还说，上辈子回眸五百次今生才能换来一次相遇。 想到这里，他不禁觉得自己和杨志一定是上辈子天天见，不停地回头看，然后才能换来这辈子上百次的相遇却没说过一次话。顿时一种说不出来的淡淡忧伤就袭满了全身。 如果说播放器的随机播放是随机，那有时还真是有点儿邪了门。就在淡淡忧伤上来的时候，正好就播到了《情非得已》。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也不只是歌带着还是怎么，刚刚还想着杨志呢，突然就变成了自己半个月前跟餐厅洗手间里不好意思地和王晨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一想到这里，宋宁脱口就骂了一句操。 开会知道王晨是新来的市场部经理、挤地铁时被撞到人怀里、麦当劳的玉米杯、倒头睡在王晨车里、被客人难为时王晨的帮忙、那一吼的“看车”、那一个美味的王氏三明治……自己的脑子里就开始跑起了动车，一列，又一列，把这半个月来和王晨的各种活动都过了一遍。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提起王晨就连杨志的攻击力都立刻减弱。自己和王晨是什么关系？王晨对自己太好了难道不是吗？我操，该不会是我自己真是缺爱缺个肩膀了吧！越想宋宁就觉得自己脑仁疼，末了只好以宋宁你个二逼作为动车的终点站。 “哎！有情人终成家属，好难好难！” 宋宁自言自语的话刚落，就感觉耳机外面有了应和的声音，“可不是！” 这回应声先是让宋宁头皮一发麻，操该不会见鬼了吧？ 宋宁小心地回头，看到了王晨插着兜正站在他身后，“你这儿大晚上不睡觉出来赏月呐？” 宋宁吐了口气，把一个耳机摘了下来，“是啊，抬头望星星，不识北斗星！正逢得意时，恰以鬼上身！” 王晨走到宋宁旁边儿，蹲了下来，“说我是鬼呐？” “就是吓了我一跳，而已。”宋宁特意把而已俩字咬得很重，“你不是睡着呢吗？怎么起来了？” “你出去那么大动静，我睡觉轻。” “啊，打扰您啦。” “也没，正好我出来上趟厕所。” “怪不得，老年人，睡觉轻还起夜！” “你要是我们市场的，看我不回去玩死你。” “哎呀，可是我不是你们市场的啊！” “你就不信我给你调过来吗？” 宋宁一听王晨这话，立刻摆手，“别逗了，我又不是学市场营销的！” 王晨看他摆手的那样子，乐了，“不禁逗！” “哪里不禁逗了！” “得了，你这儿就是小孩子耍脾气呢。” “你才小孩子呢！我堂堂七尺男儿，大老爷们也！” 王晨啧了啧嘴，“还好意思说大老爷们，连个姑娘都没有还好意思说自己。” “没有合适的而已。” “我看上次那个雨中跑着的挺不错的啊！” “王总，咱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吗？”这么说来，好像是个人都觉得高露是个好姑娘，和宋宁在一起没有什么问题，并且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甭望天儿了，赶紧回去睡吧，明天还有训练呢。”王晨说完起身要走，宋宁赶忙起身跟着王晨后面回了帐篷。 俩人又像刚才一样，宋宁睡左边身子也朝左，王晨睡右边儿身子也朝右。 也不知道宋宁是打哪儿来的想法，“王总，你睡了吗？” 王晨继续侧着身子，“没有。” “我唱首歌吧，刚刚都没唱成。” “大晚上的，你要是走调了这还怎么睡！” “不走！”其实宋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未来的三分钟里是处于不走调的情况。 王晨转过身子，面朝宋宁，“那你唱吧。” 宋宁一听王晨转了身子，立刻也转了过去，不过此时两眼对两眼的情况着实让帐篷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我唱了啊！”说完，宋宁就坐起了身来，清了清嗓子。 “赶紧，我还要睡呢！”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王晨就这么听着，好在宋宁这次没走调，清唱的还算是可以一听，只不过王晨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给自己唱这样的歌曲好像很奇怪，宋宁唱完了身子又平躺了下来，王晨也还是瞪着个眼睛，帐篷里的气氛比没唱歌前还尴尬了些。如果现在有个铁锹给宋宁，宋宁一定给自己刨一个坑然后埋了。自己这么没起子地竟然给自己的领导唱了个这么奇怪的歌。 宋宁想着就觉得丢人，立刻转了过身子，面朝外躺着。 过了一会儿，王晨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宋宁，你该不会……” 王晨话还没说完，宋宁就转过身子面朝他，右手食指拿在了自己的嘴前，比划出了个嘘的样子，“王总，你不要对我太好了。” 王晨哦了一声。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宋宁说完了这话立刻转回了身子朝外，然后长吁了一口气，“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我要睡了！” 不要说宋宁能不能真睡着，王晨也被宋宁这一出闹得睡不着了。 宋宁的脑袋现在一团乱，小小宋和小小宁又开始跟宋宁心里演起相声了。 小小宋：你竟然对你的领导做了这样见不得人的事儿你胆儿肥了吧？你是不是要周一就回去收拾东西走人啊？你个24K纯傻逼。 小小宁：有些话，说出去了，就觉得轻省。 小小宋：你是肩上轻松了，你朝水里扔了个大石头，然后就哗啦一声，溅了岸边所有人身上一滩脏泥。 小小宁：我不管我不管，当时不勇敢才错过那么多，我不想错过。 小小宋：可不可以不勇敢，你想过同事知道了会怎么样吗？你想过你爸你妈怎么想的吗？人家是直男，你这就是飞蛾扑火，找死。 小小宁：老子不跟你说了，什么狗屁都他妈玩勺子把去吧！反正老子今天就是说了，明天怎么样明天睁眼儿再说吧！ 小小宋：嘿，这还没怎么着这就急了要掀桌子了！ 那侧的王晨也没有睡，他只是想着自己是不是太把宋宁当小孩子看待了，才引起这样的误会。但是，不得不说，被别人表白的那一刹那还是会高兴的，虽然对方是个比自己小八岁的男孩。 宋宁越想自己就越有点儿崩溃，假若是自己当初大一的时候和张爽一样学会在宿舍楼梯间偷偷抽烟的话，自己现在绝对会钻出去然后点根儿烟慢慢画圈圈诅咒自己这样的二逼行为。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话一说出去，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全都滋养大地了。 宋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也懒得看手机，尽管手机就在枕边，但现在的他真的是没有力气再动了，把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花在了去说那句“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的二逼歌词上了。 这是冲动吗？宋宁问着自己。好像不是，但又好像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想到了当时大学选修的心理学理论，弗洛伊德说浮在海平面可以看得见的一角，是意识，而隐藏在海平面以下，看不见的更广大的冰山主体便是潜意识。所以我明白我对王晨有些感觉是意识，而刚刚逼着我说出去的是潜意识。所以那个二货小小宁一定是弗洛伊德派来的潜意识兵来摧毁我方的敌对势力。 不过现在自己为什么还有心思去回想那个自己也倒不明白的潜意识和意识有什么用？反正话说出去了，人也听懂了。 宋宁转过身，面朝王晨的背，白色T恤正好被王晨的宽肩甭得紧致，“王总！” 王晨没理他，王晨以过来人的身份只觉得现在双方都需要冷静一下。 宋宁看王晨没有回应他，又叫了一遍，“王总！睡了吗？” 王晨一想，要是不回应保不住这孩子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把头扭了过去，“睡吧。” 宋宁支起身子，“我睡不着。” “数山羊。” “太乱了我文科生数数老数乱，我数一宿也睡不着了。”宋宁经常数数就会出现从七十九又蹦回七十的事情，所以很多时候他在清点客人护照的时候都得点个两三遍，就差一本一本的从左边放到右边那么去点了。 “那你就闭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不着，我脑子太乱了。” 王晨没再回应他，把头扭了回去，继续准备要试图进入睡梦中。 宋宁见罢也只好躺了下去，只不过这回他的身子一直朝里，头一直冲着王晨的后背。从枕头旁拿过手机，发了条微博：“@宋宋宋宋宁：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敲完了，把手机扔到一边儿，又继续这样看着王晨的后脑勺。 宋宁也不知道自己这么一盯又盯了多久，反正最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清晨，宋宁醒的时候眼前早已是空的铺盖了。宋宁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六点。 迷迷糊糊地状态下还是决定起床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山里的早晨还是有些凉的，尤其是刚从稍微有些闷热的帐篷里钻出来，宋宁不禁冻了一下。很多人都起了，该洗漱的洗漱，该吃东西的吃东西。 “起了啊。” 宋宁回头看到正往帐篷走的王晨，象征性的哦了一句。 “把那T恤套上，别着凉了。” 宋宁仍然哦了一句。 “赶紧去洗漱吧，一会儿吃点儿东西就开始活动了。” 宋宁再继续哦了一句，转身刚要拿着洗漱东西走，就又转了回来，面朝王晨说，“王总，昨天晚上……” 话还没说完，王晨就打断了他，“我就当你是说胡话呢，赶紧去吧。” 宋宁边走边嘀咕，“我没说胡话。” 第八章（下）：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这一上午的安排有悬崖速降、还有一场真人CS，然后到中午就结束整个拓展回去了。北创的拓展内容简直就是快把户外运动玩齐活了，其实这么一来，内容稍微刺激些，也还能带动员工们的积极性。 悬崖速降也不算太难，从三十多米的悬崖边上拴上安全绳索握着下降器下去而已，整个过程也不过几秒钟，控制好了的一会儿就下去了。但是很多女孩子还是不敢尝试。教练在前面演示的过程非常快，蹭蹭蹭就下去了。留下的只有一片掌声。 宋宁倒不怕这类高空运动，毕竟拴着绳子呢，自己玩攀岩墙的时候还能爬的不亦乐乎呢，何况这个是从上面下来呢，除了可能会看眼脚下心里嘀咕外就没什么太困难的。 当工作人员给自己扣上安全锁、戴上安全帽和手套的时候，自己回过身看下面的土黄的地面，才感觉自己跟站在蹦极台上似的，两腿还是稍微有一些发颤。宋宁是如何迈开第一步下去的他自己早忘了，就记着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开始一蹦一蹦地往下出溜，然后就到地面了，整个过程只想着不要让自己再在王晨眼前出丑。 下来后立刻就被还没上去的人问感受，“晕晕乎乎就下来了。” 后面的王晨显然比宋宁要顺手顺脚得多，至少脚没像他一样还在岩石上打了下滑。 等所有敢玩的人都下来了，他们就被带去丛林里进行宋宁唯一期待的活动了。宋宁曾经张罗过好多回宿舍一起去玩次真人CS，但从大一喊到大四毕业了，还没有实现。结果反而在这会儿实现了。 教练把四个队伍合并成两个队，红蓝一队，黄绿一队。这样一来，得亏宋宁和张爽不是敌友，而是队友，不然没个熟悉的人一队，万一赶上一群猪一样的队友，自己保不齐就成炮灰了。像张爽这样知根知底儿的组队才是合情合理的，他们宿舍原来打CS，后来在宋宁的提议下才开始和隔壁宿舍打使命，所以一些默契、配合还是不错的。 穿戴好了迷彩服了，教练就开始拿着激光枪教着。这彩弹枪拿在手里还是比当年军训时候的真枪要轻许多。他们这队抽签是进攻，那边儿就是防守了。游戏还没开始呢，大家就都抱着枪有点儿要跃跃欲试了。这样的游戏非常促进团结，连女孩子都一个个瞬间变身为“美少女”特攻队了。 教练差不多把动作都交齐了，还专门嘱咐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然后对方就开始进场去埋伏了。宋宁心想着，真战场，哪有个友谊，你还装君子呢人家就一枪过来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晨很自然地继续当着队长。游戏一开始，王晨就带着大家进去了。王晨虽然早过了打游戏的年纪了，但是毕竟年轻的时候谁没有打过CS？他把队员召集起来，分头协作去搜寻敌方，避免全都进了埋伏。 宋宁没有选择跟王晨走，决定自己和张爽走。宋宁在前，张爽在后，别提当年打仓库那地图的感觉又出来了。 女生的枪法就是有些弱，所以在对方女生发现敌情开枪点了好几下后还是没打中他俩，反而果断被他俩打光了血。 正当他俩暗爽的时候，敌方大部队就出现了，他俩反应再快也达不到1V5的级别，也就消灭了俩人就被敌方歼灭了，尤其是身上感应器的那声配音，“啊我死了”简直是令宋宁更想死了。宋宁抑郁地骂到，“真他妈想退出重开啊！” 这一局不久就结束了，而且竟然是自己队赢了，而最后令宋宁吃惊的是王晨竟然活了下来！ 第二回合就更有意思了，类似于日本电影《大逃杀》，规则就是谁都不认识谁，只有一个人可以存活下来，也可以临时组队，但队友也会随时开枪杀了你。 这个算是比一般的游戏规则要有意思多了。宋宁寻思要不要和张爽先组队杀出个活路，但后来一想，没必要，谁知道那孙子会不会突然给自己一刀然后朝着胜利的大门跑去。 开局之后，宋宁觉得自己没必要拼死拼活地往里面打，就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树丛蹲了起来，可这一蹲，一会儿腿就不行了，万一敌人来了自己还没站起来跑呢就被打死了。所以只好一会儿蹲，一会跪……他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反正直到大喇叭广播C区要被废掉的时候，他才想到自己必须要在半分钟内跑开，不然就该非正常死亡了。 宋宁扛起枪就跑，这一广播吧，还真有同样躲在C区不出来的人也跟着跑了起来。不过那姑娘就没他这么幸运了，还没跑几步就摔了一下，然后起身再跑就已经没什么时间了。真到大逃杀的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你不打我我也不打你，逃命要紧。 得亏是宋宁离着B区近一些，跑到B区刚找到落脚的地方广播就宣布C区阵亡了，剩余存活的人还有五个。自己也刚喘口气，前面正好出现一个人举着枪对着自己。 “我操。” 宋宁定眼儿一看，是王晨，他放下了枪，朝这边儿走了过来。 “你怎么净躲着啊？”王晨问。 “你看过《大逃杀》吗？” “什么？” “是一部日本恐怖片，大爷！”宋宁特意把大爷俩字说的很清楚。 “你说谁大爷呢？” “您不是年岁已高么？” “你这孩子，我真应该一枪毙了你。”王晨说着把枪拿了起来。 “快，快杀了我吧！”宋宁也应和着边说边把自己身子往枪上凑，“让我死了好了，一雪前耻！” 王晨又把枪放了下来，“先留着吧，等最后就剩咱俩的时候我绝对一枪毙了你。” “你会后悔的！” “为什么？” “我一定会早你一步毙了你的。”说着宋宁用手比划成开枪的样子，嘴里还伴着biu的配音，最后还不忘假装西部片的牛仔一样吹一下枪口的烟。 “你也下的出手啊？你不是喜欢我吗？” 被王晨这一念叨，宋宁觉得自己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我不喜欢你了！” “嗯，好！”王晨点了点头。 宋宁看着王晨，自己怎么能这么有“骨气”呢，怎么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还有王晨这不是赤裸裸地挑衅呢吗！他妈的，让你逮到老子把柄了！混蛋！ “头低下。”王晨边说边把宋宁的头按了下去，然后又小声地说，“有情况！” 宋宁透过灌木丛看到不远处正有两个人慢慢往这边小心地走着。 “一枪能干死他们吗？”王晨撇头小声地问着宋宁。 “你太小瞧我了！”宋宁边说边轻轻摇着头以示抗议。 “那好，左边的归你，右边的我来。” “好。” “一会儿我数到三就一起按。” “好。” 俩人把枪准备好了，不得不说宋宁挑的藏身之处还是很好的，前后右边都是灌木丛挡着，只有左边没有，但是这俩人是从右前方向来的，所以他们的地形非常好。 宋宁把枪口对准越来越近的那人，仔细一看，竟然是张爽。宋宁眉头一紧，这毕竟也是自己的好兄弟啊，就这样自己重色轻友让张爽毙命是不是有些不好啊。但哪里有时间让他这么去想道德观人生观啊，王晨就开始数上了，“一……二……三……” 三刚一出口，宋宁还是果断地按下了扳机，然后就看那俩人一人一枪子儿果断感应器上响起“啊我死了！” 宋宁站了起来，对那边儿正在诧异的张爽说，“对不起了，兄弟！” 此时只有B区一个区域还没沦陷，所以B区里除了宋宁和王晨外，还有一个人。此时广播说游戏将在五分钟内结束，如果没有结果，那么游戏结束大家都死了。 宋宁看了眼王晨，“你现在要杀我吗？” “不着急，先收了那一个，再解决你这个！” “你不怕我突然给你一枪？” “你也得下得去手啊！”这话刚说完，王晨就有点儿后悔，刚刚好像的确是宋宁自己把自己的好哥们给杀了……“我都忘了刚才你还真对张爽下得去手。” “那还不是你教唆的！你个教唆杀人犯！” “赶紧起来，去找另外那一个人！”王晨说着便起身走出了灌木丛。其实B区也没多大，往前走五十米也就到头了。 王晨小心地拿着枪走着，宋宁跟在他的后面，也小心地左右来回巡视，他不知道那第三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前面不远处也是一个灌木丛，王晨根据刚才宋宁躲灌木丛里这情况猜着里面保不齐有人，所以格外地小心。 宋宁盯了下灌木丛，它竟然动了动。 突然一把枪从上面举了出来，对着他俩就是扫。可是这种做法并不算多有效的一种办法，至少他俩早已闪开了，无非就是宋宁被扫中了一下，感应器叫着“啊我中弹了！”然后伴随着这个声音躲到了树后面。 那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宋宁向王晨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从后面包抄，让他掩护。 宋宁小心翼翼地向左后方移动，王晨就举着枪盯着灌木丛，只要灌木丛里一有动静王晨就能毫不费力气地扳动扳机朝那边儿打过去。 宋宁移动的速度也快，小步快而轻，一个树接一个树绕到了灌木丛的侧边。王晨也开始朝灌木丛小心地移动着。 宋宁觉得直接突破出去应该没问题，毕竟自己还有四格血，那个人应该不会一格血都没掉。宋宁动作迅速地离开了树后，小心朝那人的方向移动着，王晨看着他这个样子就是在送死，因为根本没有任何掩体。 宋宁一个快跑，正对起了灌木丛的里面，里面竟然是个姑娘，宋宁也没多想，就朝着人家打，人家姑娘也朝这边儿一通扫射。俩人身上的感应器都在不停地叫着，“啊我中弹了！”“啊我中弹了”“啊我中弹了”…… 宋宁的叫了两下，姑娘的叫了三下，然后就不再叫我中弹了而是“啊我死了！” 姑娘有些愤愤不平地朝宋宁喊，“我是女生你至少应该让我两下吧！” “我让你我就没血了！” “哎！”说罢姑娘刚要起身，但却发现自己的腿麻了，动不了了，“过来扶我一下吧，我起不来了！” 宋宁笑着跑了过去，然后扶起了姑娘，一看是欧洲中心的刘苏。 刘苏站起来后，看见灌木丛外还有王晨，“你们俩男的欺负我一女的合适吗？” “谁知道里面是个姑娘啊！”王晨笑着说，而这时大喇叭广播却说着，“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一分钟，场上剩余两人。” “你俩赶紧互相解决吧！反正再不解决一个你俩就白挺到现在了！” “哎，死人就死了吧，还非得说个不停！真是的！”宋宁念叨着，其实他也不知道还有一分钟到底是王晨打死他还是他打死王晨。 “你开枪吧。”王晨说了一句。 宋宁愣了一下，“我开枪？” “让你开就开呗。”王晨说完，宋宁还是没有动作，大喇叭继续又开始念叨了，“距离比赛结束还有30秒。” “你该不会是下不了手了吧？”王晨笑了笑问他。 “谁说的！”宋宁立刻举起枪，可是放在扳机前的右手食指就是下不去手。 “赶紧的，让你赢还不乐意啦？”王晨知道没几秒这游戏就要结束了。 宋宁还是犹豫着，他下不来手，这个可是刚刚自己的战友，自己就这样惨无人道地把他给崩了？这说不过去！何况，他王晨怎么现在又在这么做，明知道这样我会把持不住自己的！混蛋玩意儿！ “快点儿啊，没几秒了。”王晨催着，“别上演苦情戏了啊，人家刘苏可看着呢。” 王晨看着宋宁还是傻站在那里，他也没想到宋宁会下不了手，可这是游戏啊，只能有一个人赢，自己早就没有这种为了赢而赢的快乐了，索性把自己的枪倒过来拿在胸前，枪口直接对着感应器，“你不来我自己来了啊！” “王总，我真下不了手！”宋宁也不知道是怎么着，就是动不了这食指。其实特简单，动一动食指就完事了。可一想到对象是王晨，就感到害怕，他怕失去王晨，哪怕仅仅是不是以爱着对方的身份站在他旁边，自己也害怕失去。 大喇叭又开始了倒数，“十、九、八……” 随着大喇叭的倒数，王晨轻轻地拨动了扳机，他自己还剩两格血。 “啊！我中弹了！”感应器的声音此时显得特别清楚，宋宁扔下枪就朝王晨跑了过去，“别——！” 在宋宁还没跑到王晨跟前儿的时候，王晨身上的感应器已经响起了“啊！我死了！”，然后枪上的灯也随之而灭。 宋宁跑到王晨跟前儿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可能是在潜意识的驱动下，一把抱住了王晨，“你怎么能死啊！”右手边抱着边捶着王晨的后背。 王晨倒是轻松，笑着拍拍宋宁的后背，“游戏而已啊！出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站在灌木丛后的刘苏已经处于凌乱状态了，本身就是两男对付一女的，结果最后两男还要上演兄弟情，这是《士兵突击》吗？ 第九章（上）：保持车距严防追尾 “行了！”王晨对仍然抱着他不放的宋宁喊。 宋宁其实根本不想放手，能抱多久就抱多久，反正现在有这么好的借口，不抱白不抱，抱了肯定不会白抱。 “快快，松开，赶紧走了啊！”王晨把宋宁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掰开，宋宁的手完全就是用劲儿跟他对着，但好在姜还是老的辣，三十岁经常锻炼的人和二十二岁伪宅比起力量当然是三十岁常锻炼获胜。 宋宁就这么不情愿地被王晨从身上扒拉下来。 三个人拿着枪慢慢悠悠溜达到入口。 才一到入口，就是一阵欢呼佩服声，“宋宁你好厉害啊！”、“童子兵就是强！”……宋宁听着也只好冷笑，毕竟以王晨的实力干掉自己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得亏刘苏也没说出最后大结局的真相。 人事姐姐把大家集合起来，然后就是一通讲，宋宁更是没有心情听，因为自己的心早已撞出地球了，跑到了一个叫王晨的星球上了。 他这算是什么？ 他凭什么？ 他要干嘛？ 一通问题在宋宁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王晨倒是好，什么也不说。一看到这儿，宋宁就觉得头疼，我操，别再吸引我了，我他妈受不了这刺激，逼急了老子上去亲你怎么办！ 可转念一想，自己逼急了充其量就是回家躺床上感受心被刀割、血水乱喷的感觉。末了，又骂了自己一遍怂炮！ 虽然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这最后三人还是拿了奖品。宋宁拿的这个奖的确算是大奖了，在宣布前，谁都不知道公司准备了五千块钱的旅游券。宋宁接过人事姐姐给的旅游券，心里又觉得愧疚一番，这不是自己打来的，是王晨让出来的。妈的！怂炮没用的东西！ 王晨的二等奖是一个随身听，刘苏的三等奖比起前两个来说就显得寒酸多了，竟然是大厦食堂的两百块钱代金券，只让刘苏哭笑不得。 王晨拿过那个亮绿色的随身听，随手要甩给宋宁。 “我不要。我有这个。”说着宋宁从书包里掏出了自己心爱的银灰色classic。 “哟，真骨灰！”王晨看了眼宋宁手中的这个早已停产多年的经典播放器，“这个轻省啊，带着方便。” “没重量的东西我怕用着用着就找不到了，王总你留着用吧。” “我有手机就够了啊！” “留着吧，别寒酸我了，我收了你这nano是不是就该把这五千块旅游券还给你啊？” 听到宋宁这么说，王晨乐了起来，“我又不缺那五千块钱，你自个儿拿着淡季出去玩吧，挣那点钱还不够一个团费呢。” 是啊，自己现在一个月才两千八百块，王晨保不齐一个月是自己的十倍，他当然不在乎这个了。 回城的大巴车上，张爽埋怨起宋宁亲手打死他。弄得宋宁也特别不好意思，其实张爽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毕竟是游戏而已，但这玩笑一开起来，宋宁就觉得不像是玩笑，反而弄得宋宁特别不自在还得一个劲儿解释不是。 王晨听见这俩的聊天，从包里掏出那个二等奖奖品，扔给了张爽，“拿着玩吧，就当是你那好兄弟给你的补偿。” 张爽拿起那个盒子朝王晨说，“王总，这哪行啊！” “有什么不行的？我又不用，给他他又不要。” “我有这个！”宋宁举了举自己的classic，“别逮着机会寒酸我没个够好吗？王总！” 王晨一乐，没在逗他。 张爽悄声在宋宁耳旁说，“快说，你和王总睡了一觉发生什么了？气氛怎么不对啊？” “我操！”宋宁顿了顿，然后压低了声音，“没什么，你别瞎想！添乱！” “你俩说话老没有个领导和下属的样，看起来可没那么简单啊！”张爽突然想到刚刚自己死后的情况，“你俩合计着把你兄弟都给销了，你说你俩能没什么吗？跟亲兄弟不组队，跟领导组队。动机不单纯哟！” “你赶紧去杂志社吧，真他妈会联想！我跟你说，谣言全是从你们这帮人脑子里胡思乱想给脑补出来的！脑补真是祸害！” “不是就不是呗，还那么大反应。不过我跟你说，人家再怎么说是上司，动什么也别动人家主意。” “我操，死胖子我有那么喜欢中年人吗？” “你喜欢男人已经够让我震惊喷血半天了，再做出什么奇葩的事儿也不是不可能，是吧？” “我操，张胖子我跟你说，我是对王总动过心！”说完，宋宁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记得这次多喷点儿血出来啊！” “我操，兄弟，你不是吧？”张爽觉得宋宁说的只是玩笑话而已。 “说真的，不打岔。” “兄弟你牛逼！”张爽说着在宋宁眼前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大巴车还继续在这山路上跑着，昨天那一宿王晨没怎么睡好，在大巴车上反而睡了起来，宋宁侧头正好看到熟睡的王晨，盯着他叹了口气。你这不退也不进的这是要闹哪样啊王总？ 车进城了，明显路上要缓慢了许多。宋宁侧头看着窗外，旁边儿一辆公交车的后机器盖上赫然地写着八个大字，“保持车距，严防追尾！” 宋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就是和王晨保持距离，让自己这个不伦不类的念头彻底熄灭在自己的潜意识里。 晚上，王晨从单位开着车直接奔了西边儿的父母家。这周一忙都没时间回父母家，只好周日回去了。 开门进去的时候，王晨已经闻到从餐厅传来的菜香味，这一天几乎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还真是有些饿了。 “你爸还在这儿念叨你怎么还没到家，我刚说要给你打个电话你这就进门了。”王母招呼着王晨赶紧洗手吃饭。 饭桌上，王家三口正看着电视吃着晚饭。 王母说着从客厅茶几上拿过几张相片放到餐桌上，“儿子啊，这是你姨妈他们同事的闺女，二十七，你看人多漂亮啊，人是空姐，说是追求的人也不少呢，可就是没有看上的。她们家对男方这边儿要求也不是特别多，北京孩子，有车有房，收入稳定。你看，这些条件咱都够。你下周五晚上可得空出来时间，你姨妈做东要请你们吃饭，就先一起聊聊天，人家空姐成天到处飞，好不容易才有时间跟北京待着能出来吃个晚饭！” 王母这一通说着，王晨看了眼桌上的照片，挺漂亮的姑娘，只不过自己现在还没从上一段完全走出来，还想一个人静一阵子。“妈，你和我姨妈这是干嘛啊？相亲啊？” “对啊！相亲啊！” 王晨放下筷子和碗，“不是，我不懂了啊，我这儿现在还没想好要再接受一个人，你们怎么就替我做主了啊？” “你今年三十，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不是这着什么急啊？我都没着急呢！” “我跟你说，你现在正是最抢手的时候，那个姓何的姑娘反正我跟你爸也看不上，你再不努把力，你是想三十五结婚啊？然后要孩子就四十了，然后那会儿我和你爸那儿还有精力给你带孩子啊？” 王晨已经被他妈说的一会儿三十，一会儿三十五，一会儿又四十这样跳跃思维弄得有些转向，“不是，妈，我结不结婚，我还没着急呢啊？而且，何况我现在还想一个人静一段时间。” 王父放下饭碗，对王母说，“我就说你嘛，非不听！得，又费力不讨好了吧？” “你一糟老头子懂个什么？你们家孩子再不结婚，就该成大龄未婚男青年了，你看现在中国男女比例已经失调了，这电视里都说要出现两千万的男的没媳妇儿，到时候你儿子没媳妇儿怎么办啊？” “咱王晨条件也不差，碰上好的姑娘他自己还不知道啊？你就跟那帮楼底下的老太太一样，整天看着破电视，还不如学校再返聘你几年呢！看你这儿那么有劲儿再教个几个班都不是事儿！” “嘿，你这老头子！你再不催着点儿，你闭眼过去了你孙子还见不到呢，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我跟你说啊王晨，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是你姨妈的面子你还是得给吧？” “嗯嗯，是是。”王晨赶忙答着，要是他妈给他找的姑娘，保不齐自己还真不会去。但毕竟是姨妈，还是得硬着头皮。本身昨天晚上宋宁那一出就闹得自己头有点儿大，这边回家又被催着相亲，王晨顿时就觉得自己应该抽空去雍和宫烧柱香了。 洗过澡，躺在自己的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睡梦里，王晨梦到了自己和何佳慧在翻云覆雨，完事儿后躺下发现躺在身旁的人是宋宁。王晨猛然惊醒，还好是梦一场，但下面早已支起了帐篷。就这夜色，他觉得自己应该和宋宁谈一谈，不是以上司的身份，而是以朋友之间过来人的身份。 宋宁回家打开电脑，登陆微博，右上角闪着4条评论。 @高露洁学设计：遇见觉得是对的人，那就勇敢地去抓住，祝你幸福。 @我是你的婉君表妹：偶吧你有心上人了吧？回来跟我讲故事！ @百梦多咖喱：我操，怀柔一夜！ @刘博Leo：最近有空吃个饭吧？ 宋宁看完四条评论，默默地就当没看见任何一条一样，鼠标在浏览器的标签页上点了叉子。 虽然一想到昨晚的事情自己还是觉得有点儿乱，但觉得还是要表明自己现在的立场，于是又打开微博，“@宋宋宋宋宁：保持车距，严防追尾！” 发完这条微博，宋宁又关上了这个标签页。然后去校内上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便关了电脑准备睡了，毕竟明天还要上班，昨天也没睡的太好。 第九章（下）：保持车距严防追尾 宋宁坐在工位里确认着客人的送签资料，张爽晃悠过来刚要打断了他。宋宁抬头看了眼他，“你大爷，等会儿，别一会儿落个资料送使馆了就麻烦了！” 在职证明、财产证明……宋宁又确认了一遍，才把这份资料完整地又装回了送来时的快递文件夹里，然后再用胶条封了下口。 全弄完了抬头看了眼举这个杯子的张爽，“干嘛啊？不好好上班跑我们这儿喝咖啡。” “哎哟，真仔细！” “出错客人走不了你担着啊？”宋宁说着拿起自己的杯子，“走，出去说。” 俩人奔开水间走着，“不到吃饭点儿，找我干嘛啊？” “我们家婉君求保持车距严防追尾的故事。”张爽喝了一口咖啡慢慢说着。 “你们家那丫头不好好找工作，整天瞎惦记这些破事儿干嘛？”宋宁指了指张爽身后的橱柜，“给我拿袋儿咖啡！” “我昨天坳不过丫头，就把你和王总的混乱关系说了。” 一听到混乱关系，宋宁的手没稳，差点儿被开水烫着，“操你大爷！差点儿他妈烫死我！” “哎哟，反应还挺大。”说着张爽扥了张纸巾递给了他。 “不是，我说你们俩整天跟后面儿脑补有意思吗？” “我觉得没意思，但丫头觉得有意思。” “保持车距，就是保持车距。懂了？”说完，宋宁一副很潇洒的样子就要喝口咖啡，结果刚喝一口，就放下杯子转头把嘴里的咖啡吐进水池里，吐完啧起了嘴，“操，烫死老子了！” “不说实话遭天谴了吧！”张爽又给他扥了张纸巾，“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滚你大爷，好好工作去！别没事儿思想上翘班！我忙着呢，回去了！”临出开水间，还不忘回头朝里面的张爽又补了一句，“我真想把你和唐婉君俩人用大麻绳绑起来吊树上，就像月如姐姐在苏州城外面鞭打那俩狗男女一样鞭挞你们！叫你们再脑补！” 张爽先是一惊，再一乐，“操，想不到你丫还有这癖好！” “这绝对是你们逼出来的！” 宋宁刚一回到工位上，就看到MSN的消息提醒。 【市场部——王晨】优惠减免方案出来了就给我拿上来。 宋宁想了想，优惠减免方案我给你直接发邮件过不去就好了吗？干嘛还要打印纸质送上去啊，多浪费！可怜的小树啊，你们就是被人类这样剥削的。 【出境——东北亚——宋宁】您等下我一会儿给您送上去。 宋宁跑到打印机前等着优惠减免方案稿打印出来，却想着一会儿要怎么见王晨。内心纠结了半天，最后得出了结论，保持车距，严防追尾！非公勿扰！ “嘿，想什么呢？这是不是你打的啊？”徐淑芬来拿打印的东西，看到上面正好有包机的文件，然后拿起来问着宋宁。 宋宁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小会儿竟然还能开小差儿，“哎哟，都出来了啊！”接过徐淑芬给拿出来的文件，“谢谢淑芬姐，王总要，我得给送上去！” “嘿哟，真行，发个邮件不就行了吗，真当下面儿操作一个个都闲得逛淘宝呢啊。” “嗯。”宋宁应了一声，“那我上去了。” 其实宋宁还是想说，万一是有什么事情还要讨论呢。但这话他自己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去，毕竟保持车距，严防追尾！非公勿扰！ 宋宁走到王晨办公室前，门是开着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象征性地敲了下门。 “进。”王晨在里面说着，“还挺快。” 宋宁把文件双手递给他，“这是十一包机的优惠减免方案，还没和销售部确认，只是个参考计划。”宋宁说完就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尤其是说着的时候王晨停下手头的工作抬头看着他，这让他想到了前天晚上的那个双眼对双眼，又尴尬了！ “王总，没事儿我就走了。”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王晨翻看着方案，冷不丁地蹦出这一句话。 “私事就算了吧。” “那……那行吧！你下去吧。” “王总再见。”宋宁说完鞠了个躬就回头往外走，王晨倒是有些惊讶，认识宋宁半个多月来他从没有过这样的行为，他这到底又是在闹哪一出？ 午休时间，王晨下到15层找宋宁时，整个东北亚部都空了。 “走的还挺快。”王晨敲了下格挡，转身往电梯间走。 这天中午宋宁也并没有和张爽吃饭，而是东北亚部五个人一起吃饭，因为过不了几天就开始进入十一包机的主要销售阶段了，到时候就该大忙特忙了，也算是于洋做东给部门打打气。 五个人以茶代酒干杯以示团结。虽说是有点儿冒傻气儿吧，但是这样的行为还是要有的，不然怎么能说部门团结呢！ 席间于洋又重新布置了下后面的工作，徐淑芬主要盯着销售情况以及和航空公司联系，康亮和叶雨忻主要负责客人的资料确认还有优惠减免的审核，宋宁就是与公司各部门联系还有把参团客人分团。然后还确定了从下周起开始要每周三早上开例会确认工作进度。 宋宁两手交叉活动了下筋骨，“大干特干的时候到啦！” “可不是。”叶雨忻附和着，“小宁宁，以后外卖单子记得得拿啊！不然晚上加班老吃那几样不好，得时常换换口味！” 叶雨忻只是比宋宁提前一年入职的，也就是宋宁去年实习的时候那一届新员工，所以她总是以一副大姐姐的样子没事儿“调戏”着宋宁，叶雨忻也有一个好习惯，就是每每出地铁下公交车有人发外卖餐单，她就会拿回办公室，然后拿一个夹子夹住，成一个小本，然后就成了加班时大家点菜的菜单了。 五个人吃完，回到单位已经快两点了，理论上说他们部门集体翘了半个小时的班，但是公司在这方面管的也不算严，所以部门聚餐经常会晚回来。 五个人都进来了，宋宁按下了电梯关门键，门刚要完全关上，又被人给按开了。从外面进来的人是王晨。宋宁看了眼进来的王晨头又低下了，两眼盯着电梯的按键。宋宁现在特怕和王晨两个人同处一个空间，一是自己的事情完全被王晨知道了很别扭，二是他不想再给自己任何瞎想的空间，趁早断了念头。但谁知道王晨倒不是这样，上午那一出明白人都看得出来，送个文件？发邮箱就好了！ 于洋朝王晨点了下头，王晨一看这东北亚整个五个人的阵势问了句，“聚餐去啦？” 被王晨这么一问，于洋才想到自己没有叫上这个之前一直也在帮着他们忙乎包机项目的市场部经理，赶忙说，“没有，就是随便一吃而已。下次我们要聚餐可得叫上您啊，您这儿帮我们弄得那么多，怎么能吃饭不叫您呢！下次下次！” “对了，优惠减免那个什么时候确定？我们好尽快上广告了。” “下午我和销售那边儿再确认一下，应该没什么改动的地方，毕竟这结算还是得算我们上面的嘛。” “那行，出来之后还得麻烦你们小宋跑一趟了。” 宋宁低着头继续盯着按键，“哦，好的。” 销售优惠政策都是各个运营部门自己制定，然后再给销售部过目一下，因为最后整个团的收入结算都是在运营部门里结算，这个团赚了也好，赔了也好，都和销售部挂不上什么勾，除了有的时候有些线路有些团队不好做，会由公司上层给下面下销售压力的时候，一般才会提到卖出多少个有奖励，卖不到多少个有罚钱。充其量就是年终绩效而已，但是一般的团都不会有什么销售压力的，除了最近日本的线，不为别的，就是海啸核污染，只要日本线放团出来，最少也是销售中压情况，但是因为包机项目要是卖的不理想，就赔得太多了，所以公司上层从一开始就把这个项目提到了销售高压的级别，销售部在这个包机销售优惠政策上还是会多关注一下的。 也正是因为才开始上线卖就是销售高压状况，销售部对于这次的优惠减免方案还是关注很多的，对于东北亚部提出的“一年内新婚夫妇报名减一人机票”政策有些犹豫，虽然两年前《非诚勿扰》在北海道取景带火了北海道的蜜月游，但是同往年的优惠政策比起来，再加上今年的日本情况，这次的减一人机票的力度其实并不是很大。 于洋从销售部回来，边坐边说，“就是第一年切舱的时候力度大点儿，去年一点儿优惠都没有，那九千多精品团还不是收爆了？这海啸核辐射都过去半年了，这市场都转好了些了，走的都是精品团了，还减价，本身现在就没什么赚的了，再减就该赔了！这不是逼着咱整点儿零团费了吗！” 大家也没接话，于洋继续说，“淑芬儿，你说，要是把补救政策现在提上来合适吗？”于洋口中的补救政策其实就是销售最不理想时候的优惠政策，只要是夫妻就减一人机票。 “先这么上线卖，等八月初的时候看看销售情况吧，要是八月能到30%就没必要上。反正现在其他团收客也还好，倒不算吃力。” “行吧。”于洋起身站起来，朝宋宁的方向说，“小宋，一会儿你把补救政策也给王总带上去吧，其他就先不改了。” 宋宁哦了一声，就准备打印补救政策。 打印完了就拿着文件上楼，刚一进大办公室就看到王晨在别人工位里聊天呢，顿时只想愤愤不平地喊老子我们为了销售玩命干，你们就跟这儿聊天喝茶！这什么公司养这么一大帮闲人！ 宋宁走近他们，王晨也看到了宋宁，走出了工位，朝办公室走着，宋宁跟着他后面，“王总，这是销售补救政策，上午给您的销售政策没有修改，销售补救政策看八月的情况，具体实施以后开会还会讨论。”进了办公室，宋宁边说边把文件递给王晨，“没事儿，我下去忙了。” “呃，那个……”王晨接过文件翻了翻就放在桌子上，“你干嘛不愿意跟我谈谈啊？” “公事公办，非公勿扰！” 王晨听了一乐，还非公勿扰呢，也不知道谁先扰的谁！ 宋宁看了眼王晨似乎就是没事儿找事儿呢，“没别的事儿我下去了！” “呃……”王晨刚想说什么，宋宁就打断了他，“保持车距，严防追尾！您车忒大了，我得躲着点。”说完，宋宁就转身朝门口走去了，王晨看着宋宁走出去的身影，就觉得这孩子越来越有意思了，不禁又一乐，这孩子没事儿都是从哪学来的话啊？ 宋宁觉得这话说出去也好，就像前天晚上帐篷里说出那样的话一样，不用藏着掖着躲着，轻省！ 后来这一周，除了公事王晨也倒是没有再主动找宋宁，宋宁倒是觉得有点儿不习惯，自己跟人家挑明自己不要被他迷惑，可是自己离开了人家又觉得工作上缺了点儿什么。不时自己还在内心里骂自己，真是矫情！一会儿喜欢，一会儿躲着，宋宁你以后绝对是矫情死的！ 周五早晨，王母还不忘给王晨打了个电话，叮嘱他别忘了晚上吃饭的事儿，末了，还提醒他，要给足姨妈的面子！ 相亲这事儿，除了那些安排相亲的父母们觉得自在外，或许就没几个被安排相亲的人觉得自在，第一次和人家吃饭，带点儿东西吗？两手空空过去合适吗？管他的，就是吃一顿饭而已。 最后晚上下班时，王晨还是直接两手空空地开车去了约定好的餐厅，一路上他妈一个劲儿来电话催他，初次见面迟到不好……王晨也想说，就北京这破路况，从东边儿奔西边儿不堵车才怪呢！我又不是飞行员，我开的又不是飞机…… 姨妈约的餐厅其实离宋宁家不远，但一想到宋宁说的那句“非公勿扰”，虽然顺路，但还是让宋宁自己挤他亲爱的一号线吧。 到餐厅的时候还是晚了会儿，虽本来就是不情愿来的，但是男的迟到不好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王晨停好车走进餐厅，这家餐厅不算便宜，姨妈也够会挑地方的，最后谁结账啊？ 餐厅的领位员将王晨带到了一个包房门前，领位员刚一打开门，姨妈就看到了王晨，赶忙起身到门口迎接，大家也都起身站起来表示欢迎，“王晨，这边儿坐。”说着把王晨带到女主角边上。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张怡然。”姨妈说着用手扒拉了一下王晨，王晨赶忙像见客户一样，礼貌性地伸出右手握手，“你好，王晨。” 张怡然先是一愣，然后也礼貌地伸手握了一下，“你好”。 接着姨妈就转向了张怡然的父母身上，“这是张叔，这个是郭姨。” 王晨再次礼貌地伸手，“叔叔阿姨好！” 姨妈把他们介绍完了，便叫大家赶紧坐下，示意服务员可以上菜。 桌席上，张父看着沉稳的王晨说，“小伙子不错啊！” “您家闺女也好啊！”王母也称赞着张怡然。 “哪有你家儿子强啊！你看这丫头，非得跑天上飞，结果一飞那么久，天天这起早贪黑的，知道的是做空姐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闺女干什么呢！就这么飞，结果你看，都快三十了还是一个，再不着就该成剩女了！我们这当父母的也着急啊！你说，我们也不求你像别人似的从头等舱找个金龟婿，就这样谈个像王晨这样的踏踏实实的小伙子多好啊！但不介，这丫头一飞，五年倒是做到头等舱了，这感情啊，白纸！” 张怡然最烦父母说起自己的感情问题，所以立刻打断她爸，“爸——！”边说边给父亲夹着菜，“吃饭吃饭！” “怡然，你看人王晨，就不说别的，旅行社中层干部，能干还踏实，多好的小伙子啊！”张母又继续夸着王晨，王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也没多踏实能干，不过这张怡然倒是挺有意思的女孩。 “妹妹啊，你可别这么夸他，就他这孩子，你说吧，人家三十岁了都抱孙子给老家了，这孩子倒好，三十岁了，什么都没有！你着急啊，我们也着急！”王母边说边拉过张母，俩人就像好姐妹一样数落着孩子的不是，但是边数落吧，还边互相称赞对方孩子的好。 姨妈看着王晨和张怡然两人也不说话，就闷头吃菜，赶忙说，“你俩也多聊聊啊，小然你不是航空公司的嘛，王晨你们旅行社和航空公司交道还不多啊！谈谈工作也行啊！这菜什么时候吃不都有嘛！” 张怡然特别尴尬地朝姨妈笑了笑，然后王晨也不知道要聊什么，自己每年坐飞机次数也不少，但自己从来没有过对空姐露出痴汉样子的行为，那都是中年老流氓才干得出来的事儿！ 姨妈或许是认为他俩不好意思聊天，就赶忙找借口说他们几个老人吃完饭喝喝茶、聊聊天、叙叙旧，让俩人哪怕去旁边儿的商场里出去逛逛也好。 对于这个决定，俩人表示很是认同，向长辈们道别后就出了餐厅。 第十章（上）：陷得太深摔得更疼 宋宁他妈有个遛弯的好习惯，每天晚上遛完狗，就去遛自个儿了。虽然陈淑云一直叫宋国平陪她去遛弯，但宋国平宁愿看垃圾电视剧，也懒得出去再动活。 也正好赶上要去超市采购，等陈淑云遛完弯了，超市也差不多要关门了，所以陈淑云就叫上了儿子宋宁陪她去先逛超市，然后所有的东西给宋宁提回去，自己就可以再去遛一会儿弯。虽然宋宁百般不情愿，但是如果今天晚上不去，明天晚上还是得去的，索性还不如听从母亲大人的话。 宋宁推着车，陈淑云就只管往里面放东西。路过罐头区的时候，宋宁想到了冰箱里的金枪鱼罐头没了，就从架子上拿了一盒放到了车里。 “你又买它干嘛啊？”陈淑云看了眼宋宁放进去的罐头说。 “吃啊！”宋宁拿起罐头看了看，又看了看母亲，“吃的买来就是吃的啊！”然后又把罐头放回了车里，“这又不是瞎买东西！” 王晨和张怡然从餐厅出来，就并着那么走，也没说话。 还是王晨觉得这气氛太尴尬了，先开的口，“其实吧，我没有要着急结婚的打算。” 张怡然一听王晨这话，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王晨扭过头看她，“你乐什么啊？” “我也没这打算。”张怡然乐了一会儿继续说，“这样也好，咱俩都先挑明了，也省的不知道对方什么个状况，对大家都好，是吧？” 俩人走进商场，正好门口是一家咖啡店，王晨问她，“喝点儿东西吗？” “好啊！”张怡然答着。 王晨朝柜台走过去，“你喝什么？” “焦糖玛奇朵。”说着张怡然要掏背包拿钱包。 王晨看见她要拿钱包，赶忙说，“我请！” “别介！我不习惯。”张怡然赶忙挡过他的手，“我不喜欢收别人送的东西，尤其是男人的。” 王晨笑了一下，“这哪有男女出来喝东西AA制的啊？”王晨说完就对打招呼的店员点起了咖啡，“一杯大摩卡，一杯焦糖玛奇朵。” “先生还需要别的吗？”店员问着。 “你还想吃点儿什么吗？”王晨回过头问着张怡然。 “不用了，吃晚饭就已经触底线了，我得保持身材！”张怡然抱着包说着。 “哦，那就不用了。”王晨朝店员说着。 “先生一共六十八元。”店员说完，王晨掏出钱包递给了店员一张一百元红票子，张怡然刚要掏钱但还是被王晨抢先了一步。 张怡然掏出三十五块钱递给王晨，“拿着。” “干嘛啊？”王晨没接过钱。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呗！都说了不用请我。”说着，张怡然把钱放到柜台上面，“你不要这钱就扔着儿了啊！” 看到这一幕，店员把钱拿过，然后又找给了王晨一张五十、一张十块和两张一块钱，“先生收您一百三十五，找您六十七块。” 俩人拿着饮品走出咖啡店，张怡然朝一层的化妆品柜台走去。 “你为什么不习惯男生掏钱请啊？”王晨喝了一口摩卡，问着。 “要是放五年前倒没什么！”张怡然拿起柜台上一支口红试着，“但是飞了这么久，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啊？”张怡然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扭过头问王晨，“这个好看吗？” “挺好看的。” “小姐，这多少钱啊？”张怡然拿起口红问着柜台售货小姐。 “二百六十八元，现在做活动，买第二个七折，等于两支四百五十块钱，挺值的。”售货小姐说着，又从架子里拿出一支递给张怡然，“小姐您试试这个颜色，和您挺配的。” 张怡然接过口红，又擦了一下，“好看吗？” “挺好的。”王晨回着，其实对王晨来说，以张怡然的样子，什么化妆品画上都好看，毕竟跟国内，没点儿姿色也做不成空姐。 张怡然放回了第二支口红，又从架子上把第一支拿了出来，“您把这个给我开单子包起来吧。” “小姐您不考虑下这一支吗？您男朋友都说不错的。”售货小姐拿起第二支说着。 张怡然听见了男朋友这仨字，先是一愣，再一回头看了一眼王晨，“他呀？他不是我男朋友。” 售货小姐尴尬地笑了笑，赶忙跑去给她开单子了。 “你知道吗？飞了两年头等舱，总有那种金卡客人要电话啊、给小礼物啊。那些金卡客人，估计也没几个是自己花钱坐头等舱的，送你东西，就是摆明了一句潜台词，小姐你要不要和我约会啊？所以久而久之，我连普通男性朋友的礼物都不收了。”说着，售货小姐开好了单子，指了指另一侧的收银台，俩人就朝收银台走着。 “靠自己才是王道。”说着张怡然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信用卡，然后拿起来晃了晃，“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又不是买不起，何必要欠人家的？今天收了别人的礼物，是不是明天就要把自己包成礼物回送给人家？” 张怡然一边签着签购单一边说，“都说空乘就是钓头等舱男人，少，特少！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 拿了口红，俩人聊着天，就又在商场里逛了逛，刚要上扶梯去二层，就看到从地下一层上来的宋宁。宋宁和他妈俩人刚逛完商场地下的超市，宋宁左右手各提了一个布袋，里面塞满了东西。 宋宁看着眼前正要上二层的王晨，本来一周没怎么见在这儿碰到了还是有点儿高兴，刚要打个招呼，就看到了王晨身旁的女人，正在和王晨说着话。于是宋宁就假装没看到王晨，回头和母亲说起了话。 王晨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宋宁转过了身子，张怡然已经上了扶梯，“看什么呢，走啊！” 王晨赶忙哦了一声，便踩上了扶梯追上了张怡然，末了还回头看了眼宋宁，宋宁提着布袋子和母亲朝商场大门走去。 张怡然毕竟在客舱里呆了那么久，注意从客人的眼睛看出客人需要什么的这点儿本事还是派上了用场，张怡然站在王晨前面的一节扶梯上，回过头哈了下腰说，“怎么？碰见熟人了啊？” “哦，同事。”王晨回答，“人家可能没看见我吧。”扶梯就要到二层了，王晨赶忙说，“你看路！” 张怡然转回身子，也没想什么。王晨倒是觉得有些别扭，这一周宋宁的各种冷淡，让自己反而觉得工作没什么乐趣了，本身还能时不时地逗一逗这小孩子，结果现在只能上班没活的时候和组员们讲笑话，晚上还得来相亲，这么一想反而觉得自己很憋屈。 宋宁提着布袋，母亲走在后面，“宋宁，你走那么快干嘛啊，你等一下我看看这个。” “妈，你不去遛弯了吗？你要看刚才干嘛不先看啊，提那么多东西齁沉的！我真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嘿，你不是我亲生的我养你那么大有病闲的慌啊？”宋母本身还想看看一款紧肤水，结果被他这么一说，就跟着他走了出去。 和母亲道别了，宋宁就自己提着两大兜子采购的物品往家走着，回家的路不算远，走路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宋宁大脑里只是滚动重播着刚才电梯口看见王晨和一个女人的画面。 操！我真他妈的贱，对谁动感情不好非他妈对他！混蛋玩意儿。十天前还求婚未果十天后就又彩旗飘飘了，我他妈喜欢的是个什么渣人啊？十男九渣这话没错！宋宁一边走一边内心里骂着。 也是，宋宁虽然暗恋了好几个人，但真的有动过感情的，这么一说全是渣。刘博当年给宋宁多大的误会，最后翘翘脚就走了，对于宋宁这种真付出的来说，渣不渣？结果现在又对一个暗恋了才一个星期的人就吐露感情，最后还不是被人像溜傻子一样溜了？所以，宋宁你的人生里就没有个能够与你相守一生的，即便是有，那也还不知道在哪呢！ 其实宋宁从一开始就知道王晨喜欢的是女的，何况自己也看到了王晨求婚未果的事情，这还不能证明王晨是直的不能再直的吗？但是王晨一次次不经意地小“动作”虽说是口中的关怀儿童，但却给了宋宁像是深夜电台那些不痛不痒的爱情故事里才有的感觉。 错觉！ 对，宋宁想清楚了这是错觉。而自己却处于理智与非理智之间来回徘徊，周一还口口声声保持距离，周五就又萌生小情愫。不禁骂起了自己，宋宁你真是个怂炮！绝逼24K纯怂炮！ 其实宋宁自己对于感情也不明白，没谈过恋爱是硬伤。他曾以为和刘博那些莫名其妙的似兄弟似恋人的感觉是爱情，又曾以为默默地在后面瞅着杨志的感觉是爱情，结果到头来全是错觉。 错觉错觉错觉错觉……宋宁自己念叨着，其实无非就是自己的瞎想而已，另一个当事人才没有这样想。 对于王晨，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王晨什么，是王晨的样子？或许是吧，那眼睛那唇。是王晨的声音吗？也或许可能吧，听起来挺有磁性的。是王晨的照顾吗？好像是吧，这样被人照顾还没有过。 想了一圈，才发现王晨给的错觉还是他太会照顾人了。 其实宋宁虽然外表强悍，内心还是十分脆弱的，自己承受不了多大的压力，但是却总是一个人咬牙去死扛。有时想把自己身上的包袱卸下来喘口气跟别人说说，可才发现其实没有几个人能去说的。何况那会儿，还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性向。自己就是想累了的时候找个肩膀靠，疼的时候找个肩膀哭…… 而王晨不同于自己暗恋的其他人，站在王晨旁边儿，就莫名其妙地有着一种被保护的安全感。的确，是地铁里被挤下去后托住自己，是机场里被推倒前扶住自己，是差点被车刮到时一把拽住自己，是如果只能剩一人存活就把机会留给自己…… 王晨，你不要这么给我安全感，陷得太深，最后反而弹起来会被摔得更疼。 王晨和张怡然俩人聊得还算顺利，又逛了一会儿，王晨看了眼表，九点了，时间也不早了，该把人家送回家了，“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没事儿，一会儿我自己打车就好了。” 王晨转念一想之前张怡然说的话，就没再多说什么，陪她站在路口打车，直到车来了，看见她人上车走了，才往餐厅走，去取车。 出租车里的张怡然觉得王晨是个不错的人，可以一谈，虽然嘴上俩人都说不想相亲被逼着来的，但是却没想到对方还比较讨自己喜欢。 第十章（下）：陷得太深摔得更疼 快走到餐厅了，王晨才想到父母他们会不会还没走呢，赶紧打了个电话给母亲，结果电话那头还是一片欢声笑语。得，看来还聊呢。 王晨走进了餐厅，回到包间，里面五个长辈突然都停下来了，看到只剩王晨一个人，还以为俩人玩崩了，王母赶忙站起来问，“王晨，那小然呢？” “我们还以为你们都回去了，这都九点多了，她刚刚打车走的。” “哎哟，都九点多了啊！”姨妈看了眼表，才发现他们聊得太欢了，都忘记时间了，“那咱收拾收拾也走吧？” 王母拍了拍王晨，小声说，“快抢去结账！” 王晨无奈地朝长辈们说去趟洗手间，便走去前台结账。拿过账单，对了一看没问题，最底下的总计印着，92600。王晨暗骂了声我操，然后就就掏出钱包里的卡递给收银员。相个亲，而且还是被逼的来的，还花这么多钱，怎一个无奈！ 结完帐，长辈们也出来了。大家走到停车场，道别后就各上各车各回各家了。 “你看人家家开的，A6。”王母指着前面正出停车场的黑色奥迪，是张父开的。 “怎么？是你儿子的花冠不行啊还是我的宝来不行啊？”王父说着。王家的情况虽然不算特别好，但搁一般里也算不错的，父母俩人一辈子都是中学教师，对于工作真是兢兢业业的，两人退休了，也不指望孩子挣钱养活，自己的退休金就够了，所以放到相亲里的也算好的，至少上面有两口不用养。 “哎，同样是圈，四个圈的奥迪和三个圈的丰田，哎，我就说说。”林秀兰退休前也不过是个历史教师，而王建国本身是有能力做到校长，但是王父本身就不是喜欢争名夺利的，所以就以自己岁数大了，把校长的机会让给了年轻的人，自己就继续做着年级主任，偶尔带个一两个班的化学。 林秀兰总是觉得她丈夫有些窝囊，什么都不去争，最后只能一辈子住着学校附近的家属楼里，人家在外面讲课的人，一节课动辄一千块，而王父就是不想去，觉得做好本职才是硬道，走捷径不是他的性格。现在的教师，你不评个职称，你这辈子就上不去了，你一辈子就是个任课教师，而那些想尽办法又是评职称，又是到外面讲课，又是出参考书的同届教师，早有搬出家属楼住进高档小区的了。 “王晨，我跟你说，人家父母对你倒是挺满意的，她父母和你姨妈是老同事了，这家里条件也挺好的，反正人家两口子退休金比我们那是高，人家也说了，以后不用你们俩养着他们，跟咱家一样，就你们俩过你们俩的，多好啊！现在这儿哪还有这么门当户对的亲家啊？”王母坐在后排上就一直这么说着。 “王晨，你觉得人小然姑娘怎么样？”王父开口问了他一句。 “我觉得这姑娘挺逗的。”宋宁说着。 “挺逗的？怎么讲。”王母追问着。 “没别的意思，就是挺有意思的。” “你听妈说，我做教师这么多年了，我看过的学生比你这辈子认识的人都多，什么样的孩子我没见过？” 王父在副驾上回头打断了王母的话，“嘿嘿嘿，我比你工龄还多三年呢，我都没说我见过的学生有多多。” “你别打岔！”王母比划着让王父先别打断自己，“这姑娘眼睛里没有之前那个何佳慧满眼的得失心，没心眼儿懂吧？” 王晨一听何佳慧仨字，就有点儿烦，本身心情还算不错，“您提她干嘛？” “这结婚吧，要是媳妇儿管得严，就成你爸这样了。你看他，连个话语权都没有，窝囊！” “你再这么说我不干了啊！”王父一听窝囊这字就觉得刺耳，自己只是不想争名夺利而已。 王母没理他，继续说，“这两个人生活吧，总得有一个领导，你们俩跟一块儿，这丫头估计就全听你的，多好啊。省心！人家姑娘还是空姐，跟天上伺候人，回家还不得把你伺候得跟个爷似的？有这样媳妇儿，你就偷着乐去吧。”说着说着王母突然叹了口气，“唯独就是她这职业啊，你听她爸说的，一飞个国际航班，就几天不见人了，每个月都得这样几次，这老不着家哪行啊！” 林秀兰就这样叨唠了一路，王晨就权当小时候被老师训话一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虽然张怡然是个不错的姑娘，但是自己现在还是没有把心里的位置完全腾出来。 周末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结果宋宁头天晚上忘了拉窗帘，早晨就被太阳活活晒醒了。看眼表，才七点一刻。去了趟厕所，发现父母还没起，自己回去也睡不着了，索性换好了衣服，去遛家里的小乖了。 小乖是一条黑色的迷你杜宾犬，高三那年自己表姐家的狗生的幼狗给了他们家一条。起名叫小乖的原因，一是它是那窝三条里的老小，二是它是母的，三是希望它乖点。可是实际情况呢，它算不上乖，胆大，连小区里的流浪猫都敢逗人家。 虽然一直都在提倡着文明养犬，但他们小区里几乎没有人给狗栓狗链。但宋宁总怕小乖不乖，所以每次自己遛它的时候，在出门前都会先给它拴上狗链，然后出了楼到了草坪上才给它解开。 宋宁临出门的时候，还是决定往短裤里揣个十来块钱零钱，就趿拉着人字拖出去了。 带着小乖在草坪上玩完之后，宋宁便拴上它带它去早点铺买早点。小乖也非常喜欢去早点铺，因为一到卖包子家，就会有人喂它。平常它在家挑食，连续吃三天狗粮就会绝食要人吃的饭，宋宁也一直觉得他妈给它狗粮吃它厌食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给人吃三天饼干人也会吃腻了啊！又不是鸟，就连鸟都会时不时吃点儿菜叶呢。 宋宁牵着它刚到早点铺，还没来得及说老板两屉包子一个煎饼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刘博。 他不想见刘博，没有为什么，就是人到死心了就死心了，不会再复活了。 宋宁本想转头回家开冰箱喝牛奶的时候，刘博早就看到他了，“宋宁！” “哟，起得够早的啊！”宋宁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 “你遛狗呢啊？”刘博看见了宋宁脚下的小乖，“小乖过来！”说着刘博拿起一个包子掰了半拉放在手心上要喂它，“这小东西还记得我吗？” “它敢吃你的东西就表示它还记得你。”宋宁说着，便看到小乖真的往前凑到刘博跟前儿，吃起了包子。小乖从来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这点让家里人遛它时候很放心，毕竟现在社会乱，有些报复社会的还真会对宠物下手。 “嘿哟，你看，还记得我呢。”刘博指着小乖说，“瞅它吃的多香！” 宋宁没回他，反正已经被刘博撞见了，不如就来完成来这里的目的，点了东西，就等煎饼摊好了就赶紧拿着东西回家。 刘博招呼他到桌旁坐下，对于宋宁来说人生还是太寸了，虽然他和刘博家离得比较近，但也是隔着一条大马路的两个社区，这周边好几个卖早点的，自己怎么就跑他们家来买呢！宋宁不情愿地坐在刘博对面。 “你怎么起那么早？”宋宁忍不住问了他一句，因为他还是好奇，上学那会儿，宋宁和刘博一起上学的时候，总是宋宁在公交车站等他，因为刘博是起床困难户，即便是上了六点的闹钟，最后也会晃荡到六点半起床，然后五分钟内刷牙洗脸换好衣服奔向车站，其实他们定的时间是六点半，因为到学校的公交车正好六点半有一趟路过这里，不然就得再等十分钟，而刘博经常让宋宁跟他再等几分钟坐六点四十的车，而宋宁只能在车站默默目送六点半的车走了。 “单位加班。”刘博读的是专科，三年制的，他们学校还好，管分配，但是分配到事业单位了也仅仅是编制外的临时工，一个月也就一千八百块。当然刘博家的条件也不差，不至于养不起这个。所以他也就在那个单位里继续做着编制外的临时工。“哪天吃个饭吧？”刘博解决完了一屉包子和一碗豆腐脑后说着。 “最近忙，抽空吧。”宋宁回答着，但是头却看着摊煎饼的大叔，他只希望大叔能够赶快摊完这个煎饼，自己好拿上东西赶紧闪人。 虽然刘博已经吃完了早点，但是刘博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直到大叔把煎饼装到袋子里，再把两屉包子也装到袋子里交给宋宁时，刘博也才起身。 刘博跟宋宁一起走出早点铺，从这里到公交车站还有一段距离，而公交车站的方向和宋宁家小区的大门方向是一致的。 俩人就这么走着，谁也没说话。原来都是刘博在说，宋宁听着，但三年后竟然是并排走在一起也没有话说。宋宁的步子越来越快，刘博也越来越快。 快到小区门口时，刘博又问了一遍，“找一天吃顿饭吧？” 宋宁这次没理他，继续走着。 刘博以为宋宁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真的，找一天吃顿饭吧？” 宋宁还是没理他，继续走自己的路。 刘博拽住了宋宁的胳膊，“我说，找、一、天、吃、顿、饭、吧？”刘博一字一字地说着，宋宁仍然没有回头理他，他只是听着，他知道自己不能动摇，轻轻一摇摆，三年来自己盖的高墙塔防就会崩塌。 “不要。”说完，宋宁甩开了胳膊，牵着小乖走进了小区，就剩刘博一个人站在人行道上。宋宁边走，边骂着自己，骂自己没事儿去买什么早点，但骂过之后，便是鼓励，鼓励自己做得好。 其实宋宁有那么一丝丝的动摇，因为他听说了刘博和那个姑娘分手了的事情。但是他还要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再受到刘博不知的伤害。 刘博看着宋宁逐渐远去的身影，不知道如何是好。曾经亲密的好哥们，现在连句话都说不上。他曾有过猜想，宋宁一直没有谈恋爱，他心细，他也从不谈自己喜欢的女生，他是不是不喜欢女生？可是这样的问题，他曾经试图以开玩笑的方式尝试过，可宋宁的回答都是大大咧咧的，什么没有合适的、没有看上的。 但是当大一那年自己交了女朋友并且没有告诉宋宁时，宋宁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后才开始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他觉得自己似乎是看明白了什么，但是这层窗户纸谁都没捅破，既然他不捅，何必自己戳穿，万一他没有准备或者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呢？ 对于刘博而言，宋宁是自己这辈子的好哥们。然而在宋宁的心里，因为萌生的情愫，让自己无法这么专心地做好哥们，所以才会选择不要相见，宋宁觉得这样对谁都好。 摔过一次了，感情上再傻的人，也会知道单恋的那种疼是有多疼。刘博也好、王晨也好，只会让自己深陷，然后清醒的那一刹那只有痛不欲生。 就才一宿的功夫，王母就开始在王晨吃早点的时候又念叨起了张怡然。弄得王晨想赶紧吃完早点就回自己家去。 临走前，王母还不忘补充一句，“记得约约人家出来啊！” 王晨单脚穿鞋时候差点儿没扶稳摔一跤。自己只是觉得张怡然是个还不错的姑娘，对人家还没有什么非分的想法。不过自己没有人家张怡然的电话这件事儿王晨是坚决不会吐露出来的。 王晨开着车子，手机突然短信响了，趁着等红灯的时候王晨赶忙看了一眼屏幕，“老妈：怕你没有小然的电话，13……” 王晨把手机扔到了副驾座子上，自言自语了一句，“这老太婆真行！” 过了一会儿，手机短信又响了，王晨再拿起来看，“老妈：男孩子要主动约女孩子才行！”王晨看过短信，刚把手机扔回副驾上，就又拿起来了，趁着等红灯，点了短信里的那个号码。 张怡然正在客舱厨房里做着起飞前安全检查，对于一个已经飞了快六年的乘务员来说，闭着眼睛都能做完了，就开始要帮同事热毛巾摆迎宾酒。 这时手机振动起来了，趁着乘务长在廊桥外和地服做着交接，张怡然一看是王晨，赶紧偷偷跑到卫生间里去接，“喂？” “哎，你好，我是王晨。” “我知道你是王晨，怎么了？我这儿马上就要飞航班了。” “哦，那你忙吧！也没什么事儿，就是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出去逛逛。” “我这几天都在飞，下周四吧。” “那行，你忙吧！等你飞回来再联系吧。” 张怡然从卫生间里出来，正撞上乘务长，今天当班的乘务长是个四十多岁的老乘了，以前其他航班大家都是开始迎客才关手机，但是这个老乘务长却要求大家下了机组车就关机，说进入工作时间了。张怡然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工资小时费按下机组车计算再跟我说工作时间！ “检查完了吗？就聊上天了！”乘务长一边儿签着单子，一边儿侧头问她。 张怡然尴尬地笑了笑，从上衣那小兜里掏出手机，“我这就关机！” “你说你们，这兜又不是揣手机的！过不了两年就能升区域乘务长的人了，还这么不起好的带头作用，关了放箱子里。一会儿就该上客了。” 又赶上了一个红灯，王晨拿过手机，把刚刚呼叫的号码存入了手机中，“张怡然”。然后笑了笑，又把手机扔回了副驾上，反正自己对张怡然算不上动心，就权当周四晚上再吃顿好的改善伙食吧。 第十一章（上）：宋氏紫菜包饭 周一的清晨总是最想死的清晨，一天又开始了！本身现在就处于大干一场的暴风雨前夕，平静平静还是平静，工作无非是日常的团队和客人资料。好不容易把这么一上午给晃了过去，张爽很准时地在十一点五十八分出现在宋宁工位前。 张爽敲了敲宋宁的工位格挡，“走啊，今天去吃寿司吧！” “怎么想吃寿司了？”说着起身就要走。 “哎，无法解释，没有为什么。”张爽摇了摇头。 俩人刚一出办公室门，就看到电梯间里的唐婉君朝他俩招手，唐婉君今天戴了顶阿拉蕾的帽子，还有俩翅膀跟脑袋上呢，因为太阳实在太晒了，而她实在懒得打伞了。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蹦出来的智障少女呢！ 智障少女看他俩走得越来越近，大声地叫着，“偶吧！”惹来电梯间里的人围观，弄得宋宁差点儿拽着张爽推门进边儿上的楼梯间了，宋宁拉住张爽就问，“我操姑奶奶来了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也不知道她跑15层来了，我还以为她跟楼下等着呢。”张爽小声地回着。 走近唐婉君身旁，宋宁才小声地问，“你小声点儿会死啊？”宋宁就当这个是回应她的招呼了。 “我饿了，我想吃寿司！走吧！”唐婉君拍了下宋宁以表示小声点儿会死人。 “我知道为什么无法解释了。”宋宁小声地侧过头用唇语对着张爽说。 “哎，你那个王总呢？”唐婉君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宋宁先是吓了一跳，后来才反应过来张爽这个家伙真是无话不说啊。 “不知道！”宋宁眼看电梯来了，甩了话就奔电梯门走。 谁知道你宋宁的命里现在就是要有这个人出现，一开门，宋宁就看到了王晨插着兜靠在轿厢上，和他们部门的同事聊着天。 宋宁头一低，“王总好。” 张爽也跟着叫着王总好，唐婉君反倒是以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的路人身份在电梯下降的全过程里完整地盯着王晨看，弄得王晨都被盯得有点儿不舒服，还想着这个脑残九零后是什么来头。 没想到在一层出了电梯，刚刚的脑残九零后就被张爽拉着手走着，王晨此刻深刻地明白了八零后与八零后也是存在代沟的。 他们仨走到了隔壁商场的回转寿司店。看着转台上一盘盘寿司，宋宁才想到自己好像曾经说过要给王晨尝尝自己做的紫菜包饭。 宋宁喜欢吃寿司，但是一般北极贝这类都完全不吃，顶多吃到三文鱼，因为他不爱吃海产品，从小就是，几乎不吃鱼虾蟹，一是嫌鱼刺麻烦，二是觉得鱼刺稍微没摘干净就会卡嗓子里然后就会死掉，三是他觉得鱼鳞是个可怕又恶心的东西，就像蛇皮一样。 宋宁喜欢吃寿司和紫菜包饭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在于酱油和芥末产生的味道，他喜欢多放芥末，当然，他也喜欢吃芥末墩以及芥末青豆，似乎偏辣一点儿的东西他都喜欢。但太辣的又吃不了。 那俩人也早就调好了料，尤其是唐婉君，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拿下四盘了。宋宁从旋转台上拿下了一盘三文鱼寿司。 蘸上了料就送入嘴里，刚一嚼，就被自己放的太多的芥末辣到了，这辣窜鼻子，所以宋宁小时候吃芥末墩的时候都是屏住呼吸一口吞，辣味一窜鼻子宋宁就会掉眼泪。旁边儿的唐婉君看到了宋宁这样子，不禁问到，“那个王总都能让你掉眼泪啊？” 宋宁也来不及解释，赶忙拿起玄米茶喝一口送送辣劲儿。 唐婉君递了张纸巾给他，“偶吧，有什么苦你就要说出来啊，藏在心里憋久了会得病的！” “我这是窜嗓子眼儿了，辣的好吗？” “别硬撑着了，我们家胖子都跟我说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说着，唐婉君把手拿到宋宁的肩上拍了拍，“偶吧，有什么你就说，我的肩膀给你靠！” 宋宁擦了擦眼睛，笑着说，“我有那么弱吗？” “你就是很弱啊。我前段日子回想，我就觉得你高中那会儿跟刘博得有点儿什么，不然多好的哥们啊，怎么能上了大学后你就只字不提了呢。说没发生什么才是鬼扯呢！作为一个这个世界上仅存不多的还相信爱情的人我必须得来解救你这个大龄未恋男青年了。” 宋宁又往小碟里倒了些许酱油，“反正都被你看穿了，我是喜欢过高博，很深很深。” 唐婉君刚夹起的寿司就掉回了碟子里，“我就随便脑补一下看来还成真的了！” “你脑补能力那么好怎么不去豆瓣开帖直播啊？”宋宁有些无奈，谁知道这丫头竟然是瞎猜的，自己就愣被瞎猜的东西带进沟里了。 “不错，等我收集完你的故事，我就注册个小号，开个帖子叫我高中极品男闺蜜的痛苦暗恋心路历程！” “能不提高博了吗？”宋宁没理她的玩笑话，“我前天去买早点还碰见他了。反正告诉你，我早对这个姓高名博的人死了心！” 唐婉君嘬着筷子，本以为宋宁还会接着说，但没想到关于高博他已经说完了，“哦，所以你就对王总萌生爱恋之情了？” “你能不像一个小报记者一样这么窥探别人行吗？” “身为闺蜜我就要给你指引方向，我就是那灯塔，在这一片漆黑的大海中指引你。”宋宁听到闺蜜俩字差点儿又被芥末窜了鼻子。 “闺蜜？我不是你偶吧么？”宋宁虽然性向是歪的，但自己还没到能够与女性朋友互称闺蜜的级别，他这辈子也不会接受闺蜜这个词出现在形容自己和别人之间的关系上。 “别打岔，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除非是闺蜜！赶紧说你是不是对你们王总萌生爱恋了？” 宋宁实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看宋宁没有回，唐婉君又继续说道，“虽然这个王总吧，我们家胖子给我说他好像三十了，”唐婉君刚说到这儿，宋宁就转眼瞪了一下张爽，张爽假装没看到宋宁的眼睛，埋头吃着寿司。敢情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有个眼线监视着啊！而且这个眼线竟然还是自己介绍来的！“不过，本宫刚才第一眼觉得还是个不错的男人，嗯……”唐婉君又嘬着筷子，回想着王晨的样子，“看起来稳重、可靠，不过……他是弯的吗？” 听到弯这个字从唐婉君口中出来，宋宁差点儿被玄米茶呛到，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他不是。” 唐婉君叹了口气，“我的偶吧啊，你怎么这么惨啊，总是喜欢上这类人，本宫是无解了。但是小说里告诉我的是，再直的也能掰弯，至少小说里都是……” 宋宁还真没想过能不能掰弯一个人，但对于他来说，王晨知道自己的情况后没有任何反感已经让自己很欣慰了，现在的他不求其他了，“我没打算破坏人家一家子幸福好吗！还有，少看小说抓紧找工作！” “总之，偶吧你要知道的是，我是支持你的！”唐婉君说完，又以智障少女的形象比划了个韩剧里常出现的加油动作，“aza，aza，fighting！” 如果说起做饭，宋宁虽然做的不算太好，但是吃者都还是表示满意的。宋宁上一次为喜欢的人做饭，是临上高三那年暑假，当时宋宁刚从母亲那里学到如何煎牛排，就在假期里邀上刘博来家里一吃。 超市买来的调味牛排，解冻了放到平底锅里加少油小火煎至变色后翻个，再倒上一点儿酱油，煎熟就可以了。理论上没有太大难度，并且毕竟不是什么多厉害的牛排没必要生吃。 下油锅的时候一切都好，第一块儿牛排出锅时候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第二块儿出锅了也没有问题。宋宁那会儿也不懂如何去配菜搭配一下，就那么将两块牛排分别放到盘子里，这就端桌了。 高博切了一小块儿放入嘴里的时候，宋宁还是蛮紧张的，这是他第一次在没人指导的情况下第二次做牛排，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煎熟，酱油有没有加多了抢味儿。 “不错，很好吃！”高博边点头边说。 宋宁也赶快切了一小块儿尝了一下，的确不错，多亏超市调味牛排！ 两个人吃完后，高博表示还想吃，宋宁一听就高兴地蹦着回厨房又开火来煎一块儿了。 宋宁按部就班地煎着这块儿牛排，但却偏偏在翻个的时候铲子没拿住牛排掉回了平底锅里，溅起了油点子，还不偏不歪地正中宋宁左手腕上。宋宁关火立刻到水池里冲着，高博听见里面的动静走到厨房前面，看着宋宁被烫了，赶忙跑到他家厕所去拿牙膏，等宋宁冲了三分钟了才关上水，高博让他抬胳膊，给他手腕上涂上了牙膏。 宋宁也当时只想着给自己心爱的人做饭是件快乐的事情。 那道五厘米的烫痕一直在宋宁左手腕上陪了他度过了高三一年，直到高考后那道印记终于浅到了看不见。然后他和高博的关系也是看不见了。 后来宋宁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时，他才明白自己沉浸在给心爱的人做饭其实是愿意为他付出最好的也是最平凡的爱，虽然自己会做的不多，但还是用心做好每一顿饭，然后看着他幸福地吃完。 所以这天回到家吃完饭，宋宁就从橱柜里翻出了一包紫菜，又从抽屉里找出了那个唐婉君送给他的寿司帘。母亲看到了他这阵势，直说他又妨碍自己收拾厨房了。 宋宁也不管自己妨不妨碍母亲收拾厨房，就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熟练地打在碗里，然后拿出平底锅，开火倒油，把打好的鸡蛋倒入平底锅，小心地煎熟成薄薄的一层饼，不时晃着锅生怕鸡蛋饼黏在锅子上了，不一会儿鸡蛋饼就熟透了，宋宁赶忙产出来放到盘子里。 又打开冰箱，在里面翻出了火腿肠，自己上次买的金枪鱼罐头却不知道去哪了，“妈！我上次买的金枪鱼罐头呢？” “我不知道，没动。”母亲边刷着碗边说。 外面的父亲却喊了一句，“我上次给吃了。” 宋宁气愤地关上了冰箱门，走到客厅沙发父亲跟前，双手插着腰，“爸你怎么吃了我的食材啊！真是的！”说完还没等父亲解释就走回自己屋里，换完衣服走到门厅穿完鞋开门就走了。留下沙发上的父亲和从厨房里探出头的母亲两人互相诧异地看着刚刚的情况。 父亲说了句“你儿子这又抽什么疯呢？”就又拿起遥控器调着台。 “你不是吃了他的金枪鱼吗！他这儿做寿司呢！” “没有金枪鱼还不行了啊！” “谁知道。” 宋宁一路小跑到商场，平常走一刻钟的路，自己五分钟就跑到了，虽然就跑了这么一会儿，但是夏天的热气不是吹的，宋宁满头大汗地推开商场大门，然后就是凉爽的冷气让他打了个喷嚏。 他直接进了超市，也没拿个筐，直接奔放罐头的货架拿起一罐金枪鱼罐头就奔收银台交款。 出了商场，又小跑回家。直到站在电梯里才开始喘上气，这一停，这汗就止不住地往外流，T恤后背都被汗印湿了大半。 推门进家里，放下罐头在厨房水池里洗了下手，衣服也没换，就直接开开罐头。父亲和母亲又是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今晚上的奇怪举动。 从电饭煲里把米饭盛出一碗，然后又拿出一个小碗倒入一些白醋，放放入一些白糖和盐，然后封上保鲜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半分钟。再把这自制的寿司醋淋在米饭上，仔细地拌着。 宋宁又打开冰箱，拿出了母亲早已洗好的胡萝卜和黄瓜，放到案板上切了一半后各切了一大条。然后把没用的部分再放回冰箱里去，又把火腿肠和刚刚摊好的鸡蛋冰切成条。把紫菜放到寿司帘上，把米饭盛出来，用手均匀地按平，把这些切好的食材一条一条地码在米饭的一边儿上。 最后从冰箱里拿出千岛酱，这就是宋宁自己之前称之的独特做法的地方。然后宋宁小心地慢慢卷着寿司帘，卷一下就用另一只手扥一下寿司帘顶部，好让卷出的紫菜包饭更紧实。卷好后又像滚擀面杖使得在案板上滚了好些下，才小心地松了松寿司帘，将紫菜卷倒出一小部分，拿起刀小心地切下。最外侧的部分因为太难看了，所以宋宁切下来就直接拿起来放到嘴里自己尝了尝，味道不错。 然后就小心地把后面的部分都切完了，从橱柜里拿出一个乐扣盒，小心地把切好的紫菜包饭放入盒中，最后盖好盖子放进了冰箱里。 母亲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收拾厨房，“你这是玩哪一出呢？这衣服也不换，还跑一身汗。” “做紫菜包饭啊！”宋宁边冲着平底锅边说。 “还非得用金枪鱼罐头啊？” “恩，不然没料！” 母亲问完之后，转头回到客厅里，坐在父亲身旁，拍了下父亲的腿，小声地说，“估计是给哪个小姑娘做呢吧？要是他自个儿吃有火腿就够了！” “嘿哟，谈恋爱了啊？”父亲小声地问着母亲。 “这还不明显！” 第十一章（下）：宋氏紫菜包饭 第二天一早宋宁还专门早起了一刻钟，这样自己就早出门一刻钟，然后就能早到公司一刻钟，然后就能趁着大家都没来的时候偷偷地把这一盒紫菜包饭放到王晨桌上。 宋宁进电梯里的时候特意看了眼手机，八点四十，整栋大厦里其他单位也没几个人来呢，大厦还算清静，再过个五分钟就该一大波人来袭了。宋宁先按了15层，但是突然想到自己是要直接去16层王晨的办公室，就又按灭了15层。 宋宁下了电梯走到大办公室门口，用胸卡在刷卡处扫了一下，门就开了。大清早的这16层也还没几个人来呢，所以门自然是关着的，毕竟要防火防盗。宋宁美滋滋地朝王晨他们市场部的办公区走着，不过直到宋宁走到王晨办公室门口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这个计划还是有个大漏洞，进大办公室没事儿，但是王晨的独立办公室是有单独的门锁的！虽然有单独办公室的领导几乎都没锁门，宋宁心想着王晨也应该不会锁门吧？ 宋宁的手推了一下玻璃门，结果门没动。 “我操！”门是锁着的。 宋宁只好抑郁地站在王晨办公室门口等着。办公室的人越来越多了，灯也都被开开了。不一会儿魏薇也来了，看到大清早就站在王晨办公室门口的宋宁先是一愣，“哟，小宋怎么这么早啊？找王总有事儿啊？” “恩，有事儿！” “那你等会儿吧，他一般一份都不差九点准时到。”魏薇说着低头打开电脑，然后拿起杯子起身走出工位，“我去接水了，你自己等会儿吧！” 经过宋宁跟前的时候才注意到宋宁提了一个只能用色彩丰富来形容的小花布袋子，但她什么也没问。 办公室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至少他们市场部的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宋宁就这么无聊地拿着手机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屏幕灭了就再按开…… 直到八点五十九分的时候，宋宁才听到别人叫“王总早”的时候抬头正好看到了王晨正往这边儿走。 “王总早！”宋宁朝王晨笑着说。 王晨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宋宁看到自己反而显得特别高兴，和上周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你来干嘛啊？”王晨说着掏着办公室钥匙。 “您怎么还锁门啊？全公司好像没人锁门啊。” 王晨开开门就往里走，“哦，原来远华的习惯，丢过东西，防火防盗！怎么，你还想从我办公室里顺点儿什么走是吗？” “我顺你东西干嘛！”说着，宋宁把布袋放在了王晨办公桌上，“我就是想给你这个。谁知道你办公室锁门本想放你桌上就下去的。” 王晨正在桌下开着插线板电源，也没工夫看他布袋里的东西，便问，“什么呀？” “您自己吃就好了！”宋宁说着，“我下去了，我这儿都晚了。” 宋宁走到门口，这时王晨已经弄完插线板和电脑了，已经站起来要打开这布袋了。宋宁回头又说了一句，“别跟你们部门分享，不然我会累死的！” 王晨打开布袋，里面是个饭盒，他拿来看了看盒里面，紫菜包饭。 “哎哟，还真做了。”王晨想起了那天在拓展时宋宁自己说自己做紫菜包饭很在行。 王晨打开盖子，用手捏起了一块儿，“还不错。” 擦了下手，登陆MSN。 【市场部——王晨】味道不错，鼓励下！ 宋宁回到自己的工位里，打开电脑就直接去冲自己的奶茶了，回来后看到自动登陆的MSN弹着消息。 【出境——东北亚——宋宁】忘了说，吃完了跟我说一声我好拿回饭盒。 宋宁的紫菜包饭切得再细，总共也就那么十块，王晨一上午边忙边吃，再一伸手的时候就发现盒里是空的了，不欢不乐地拿起饭盒走去了开水间。 “哟，小王你还自带干粮了啊？”王晨走廊里正好碰到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会出现在16层的蔡总。 王晨停下脚步，答应了一声，蔡总就继续说，“你有日本签证吧？” “有。” “没过期还能用？” “嗯，原来远华给办的多次签，怎么？” “那好，这回是第一次和日本的那个地接社合作，人家发邀请过来，让咱们这边儿走一遍他们安排的地方。虽说这些地方都是经典地方，原来的团都去过了，但毕竟也是第一次和他们合作，还是看看他们的真实服务水平也好。” “哦，那什么时候去呢？” “我打算是后天去，不细逛什么地方，这样正好周日回来，能尽量不占用正经上班时间。”王晨心想着资本家都是一样的，占用周末出差，尽最大可能在平日里剥削。 “周四……”王晨想了想，自己前天还约了张怡然周四出来吃饭，但是在领导的决定前，只好改了，不过也好，反正自己也不是太情愿去见张怡然。 蔡总看他犹豫，便问，“怎么？你是事儿多忙不开吗？” “没事儿，行，那我这两天得做下交接给他们。” “恩，东北亚的于洋也去，就咱们仨人。” 等蔡总各种唠叨完走了之后，王晨掏出手机，给张怡然拨了电话。中国移不动的提示音就来了，关机！王晨这才想到，她是空姐，她在工作。于是把饭盒夹到胳膊下，双手拿着手机，就敲上了条短信，“不好意思，周四出差，改日再约。” 王晨洗完饭盒就放回布袋子里，然后提着这小花布袋子就下了楼。 王晨把这花布袋子放到宋宁工位上时，宋宁正在接着电话记着东西，看见这自己娘亲从超市抽奖抽中的花布袋出现在自己眼前，赶紧抬头看了眼。 王晨已经隔着三个工位与于洋聊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销售是个新手，东问西问的好像自己完全不是旅游从业人员似的，就差把电话拿给客人让宋宁直接与客人对话了。所以宋宁也听不清王晨和于洋在说着什么，但隐约听到了地接、日本、周四几个词，就好像当年大二参加专业四级考试播放听写时候的感受，句子都没听出来，就零散的听了几个词，想瞎写也编不出来个因为所以。 王晨临走前，朝宋宁比划了下大拇指，还没等宋宁反应过来就走了。 叶雨忻赶快凑了过来，“小宁宁快给姐姐看看王总给你带什么了。” 宋宁继续听着电话，刚要伸手把布袋放桌下，就被叶雨忻够到了，叶雨忻打开看了眼，“饭盒……”然后又把布袋放了回去，“我还以为里面得有什么吃的呢。” 叶雨忻刚转身走了，宋宁把布袋放到了桌子下，“哎，姐姐我都快饿死了。” 宋宁挂了电话，从自己那百宝箱抽屉里拿出一盒趣多多，朝叶雨忻的工位扔了过去，“姐姐你不是减肥么？” “别提了！” 张怡然看到王晨的短信时候已经是夜里了，航班延误，下机都已经是一点多了。本想给王晨回个电话，但一想大老晚上了，就按了条短信给他，“刚下飞机。没事儿，工作要紧，改天再约！” 周三临下班的时候，于洋就开始给徐淑芬做着交接，这会儿宋宁才知道他们几个领导要去应地接社安排走一遍线路。 每次看到别人出差宋宁都是羡慕不已，何况旅行社的出差有很大一部分目的都是去踩线路！每每这样羡慕时，宋宁就内心鼓励自己迟早有一天也能成天到处跑。但每每这么想时，就会被眼前的工作所击溃，旅游和做旅游是两码事儿，八竿子打不着的！ 王晨在远华的时候就去过北海道了，所以这次出差就权当是陪领导给意见了。当时第一次去北海道的时候也正好是《非诚勿扰》正红的时候，那会还是冬天，下着雪，一个人走在小樽的马路上，冷了就进沿街的小店里逛逛，或者进个居酒屋里指着米酒用只会两句的日语生硬地说着谢谢，然后再坐个缆车上山看雪中夜景，别提多有感觉了。 王晨觉得做市场推广，就是要把自己当成客人，挖掘自己的感受，才能把线路的推广方案做好。所以这次出差也不例外。 夏天的札幌，阳光还是比较灿烂，这会儿其实才是《非诚勿扰》的拍摄时间，地接社的社长早早就在新千岁空港等着，他们一出关就看到了印着中国北创旅行社贵宾团的牌子，王晨看着牌子上的团字就想笑，因为他们只有三个人，直接称之为贵宾就好了。 此时此刻，宋宁正坐在工位里享受着午饭后短暂的安静，喝着奶茶，对着包机的线路研究起来。其实他们东北亚组也是有分工的，徐淑芬带着宋宁主要负责台湾线路，日韩主要是叶雨忻和康亮在做，实际上自己对于日本线路几乎是完全不熟悉，甚至自己连行程中的钏路还能记成“训路”。 徐淑芬路过宋宁工位时，看到宋宁正抱着宣传册看风景，便说，“哟，学习呢？” “是啊！”宋宁放下宣传画册，“自己都没去过，还怎么去给别人讲这里好呢。要是都能让销售去一次，估计他们一个个就都成全能销售王了，自己有感觉才能把东西给推销出去，是不是啊？” “哎，没事儿，以后有机会！”徐淑芬拿着水杯刚要走，就又回过头朝宋宁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也就懒得跑了！” 晚上他们一行人在蔡总的提一下去了一间拉面馆。每人一碗拉面，蔡总又点了一份荞麦面寿司和烤鳗鱼和天妇罗。 寿司端上来的时候，王晨看到这一块块制作精细又赏心悦目的寿司便想到了宋宁的紫菜包饭。比起宋宁的紫菜包饭，这个荞麦面寿司就略显高级多了，馅料丰富，咬下去的时候，王晨反而还有些想念几天前吃的那比起来略显廉价的千岛酱紫菜包饭。 至于宋宁的紫菜包饭，其实现在想想真的很一般，但舌尖上味蕾的想念，本身就没有什么理由。 夜里，宋宁又出现在了王晨的梦里，还像上次一样，又把自己吓醒了，只是这次醒来发现下面支起了小帐篷。 几天没见到他们的王总，宋宁还真是稍微有点儿想王晨。虽然他知道王晨和自己不会有什么的，但自己的安全距离被那晚一股脑的紫菜包饭卷跑了的时候，现在的他，哪怕就是看一眼王晨就会觉得满足，就会觉得原地满血，哪怕是算收支平衡也都特有干劲儿。 王晨这一出差，宋宁反而比平常更蔫了许多，没事儿也不给大家讲段子，就那么盯着屏幕数订单。还好这样的情况只占据了两个工作日。 临回国前，王晨还是逛了逛市里的店铺，在逛特产的时候，看到了一家卖木雕的店。橱窗里摆着各式各样的动物木雕。走到店里，里面摆着一个大的黑熊木雕，虽然黑熊在这里被视为凶猛的伤人野兽，但店主却把黑熊雕得十分可爱，两颗用漆笔涂上的眼睛让王晨想到了宋宁，他觉得宋宁就是这样的孩子，大大咧咧中带着一股小可爱的劲儿。 好在这个黑熊木雕不止有大号的，还有十来公分的小号木雕。王晨拿起这个小号黑熊木雕，就让店主包了起来。 店主把这个木雕放进了一个纸盒子里，然后套上了一个可爱的粉色塑料袋递给了王晨。 王晨他们回来上班的这天，宋宁正在尝着于洋带回来的各种小零食，美滋滋的沉浸“在旅行社真好什么好吃的都有”的想法中不能自拔时，王晨就提着个小袋子过来了。 “哟，都吃上了？”王晨看他们一个个都在品尝着零食，把袋子放在宋宁工位上，朝正在闭眼品尝北海道牛奶饼干的宋宁说，“你给大家分分。” 说完，便又打开袋子，指了指最下面的那个粉色塑料袋，“那个是给你的，就当谢谢你的紫菜包饭。” 宋宁以为是个吃的东西，便连声道谢。 给同事们分完了王晨买的零食，宋宁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打开了那个粉色的塑料袋。 宋宁看到了里面的纸盒，小声嘀咕了句，“靠，不是吃的啊！” 打开纸盒，里面是一个棕色的小熊木雕，有些可爱也有些木讷。宋宁觉得这个小礼物很好玩，便摆到了显示器旁边儿。 然后打开MSN，给王晨留了言。 【出境——东北亚部——宋宁】小熊木雕真可爱，谢谢了！ 【市场部——王晨】不是小熊，是黑熊！ 第十二章（上）：没拒绝就是有希望 宋宁就是个死矫情，收了王晨的小礼物后便心花怒放不能自已了。他觉得这是王晨成心在勾着自己，虽然自己说过要保持车距，严防追尾，但是别人好心包礼物，难道自己还要拒绝吗？宋宁也就当这个小熊木雕是王晨的化身了。 只是宋宁偶尔眼睛从屏幕左边儿扫到小熊木雕时，就会问自己，这算什么？ 小小宋：这小熊真刺眼。 小小宁：你难道不喜欢吗？好像你很喜欢的样子啊…… 小小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离我要有距离！非公勿扰！ 小小宁：哎，等等，明明是你先…… 小小宋：我先！？我哪里…… 小小宁：是你先把持不住，矜持都掉光了，还给人厚脸皮送紫菜包饭。 小小宋：操，老子不想了！ 十一包机产品已经上线一星期了，销售情况也看不出好坏，但是宋宁还是要按照徐淑芬交代的，每天去系统里对一遍订单，有占位的就去催销售尽快收客。 本身自己主要负责的台湾线每周二四六都还在发着，再外加每天进系统里核一遍订单还是让宋宁觉得工作量上来了。 不过王晨他们市场部倒是一如既往地不算忙也不算闲，不时还会收到张怡然的短信问今天飞哪里要不要帮忙带什么东西。 张怡然见了王晨之后，本身不想结婚也不想着急找男朋友，结果现在也倒是想赶紧和王晨处关系。就像自己母亲说的，现在这个时代，有车有房、企业中层干部、收入稳定、无不良嗜好、父母还无负担的算是优质男的已经不多了，趁着机会摆着，就要努力抓住。 王晨从日本出差回来也没主动去跟张怡然联系，张怡然的父母也催着自己去联系对方，虽然女孩子主动不好，但是张母就怕自己的闺女又落了空。 张怡然刚一进门，制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母亲就把她叫到了沙发上，“你跟那个王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啊？”张怡然边说边脱着制服的马甲。 “你们没联系啊？我听他妈说，他不都已经从日本回来了吗？” “回来那又能怎么样呢？”张怡然虽然有点儿喜欢王晨，但自己的感情问题，她永远也不希望父母插足干涉。 “他没约你啊？” “他们这旺季也忙吧？”张怡然随便找了个借口回着。 “那你就主动给他打啊！” “行！我会看着办的！”张怡然边说边起来要回屋换衣服，但刚一抬屁股起来，母亲就把自己又拽了回去。 “你现在当着我的面给他打！” 张怡然也拧不过自己母亲，掏出手机，就打了过去。 “喂？” “王晨，我是张怡然。” “哦，怎么了？” 张怡然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母亲就一个劲儿地在旁边儿小声地念叨着她快说，“最近哪天有空出去吃饭吧？” 王晨看了眼桌上的办公月历，“周五吧？” “周五啊？”张怡然那天有任务，“后天行吗？我周五有航班……” 王晨又看了眼月历，“哦，好吧，那地点你定吧，定完了给我发短信就好了！” “好，那我就挂了！” 看张怡然挂了电话，张母叹气说，“我要不给你盯着，你自己就不动活，到时候到手的鸭子也跑了！对了，你给我们问问台湾的团，你爸想去台湾转一圈。” “行啦！这不是约了嘛！”张怡然说完就起身回屋了，然后坐在床上又给王晨发了条短信，“刚刚是我妈在旁边儿。” 王晨看了短信，回，“一猜就是。” 周三下班的时候，王晨才想到没有给张怡然在日本买个东西。但又转念一想，她不是不收礼物吗？ 晚饭席间，张怡然提到了父母想去台湾玩，让王晨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线路。虽然做市场推广，但是这阵子也并没有推台湾的线路，所以王晨也不是很熟悉，但是他知道，宋宁是这方面的专家。 晚饭过后，王晨陪张怡然在大马路上溜达着。 “你妈要是不叫你打电话，你是不是也不约我啊？”王晨问着。 “是啊，”张怡然笑了笑。 “挺好，他们不知道咱俩没兴趣吧？”王晨的话刚说完，张怡然脸上的笑就收了，她没想到王晨还以为自己对相亲没兴趣，纯粹是为了应付长辈才出来的。虽然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交换过意见，但是经过第一次晚上的聊天，反正不说王晨对自己有没有感觉，自己倒是对眼前的这个相亲对象有些好感。 不过不说王晨的感觉又说不过去，毕竟相亲是两个人的事情。但从王晨的话里来看，似乎王晨并不对自己感兴趣。 张怡然挺想知道王晨的想法，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对我没什么感觉吗？” “就是觉得你有点儿意思，多认识个朋友挺好的。” 听王晨这么一说，张怡然自然明白王晨其实对自己并没有兴趣，但还是寄希望于他的那个有点儿意思上，“什么叫有点儿意思啊？” “你和我之前接触的女孩子不一样，”王晨顿了下，“你比她们有思想，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那这算是好呢还是坏呢？” “必须是好啊！” 张怡然没在问他，她即便是知道自己现在想要的人是王晨，但王晨知道吗？ 其实王晨也不傻，他听得出张怡然的潜台词，无非就是咱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即便是自己对人家没有情感上的好感，但也不能直接挑明了说。就当相亲认识的普通朋友吧。 张怡然觉得瞬间自己和王晨之间好像变得尴尬起来，就赶忙借口有点晚了，打车回家了。王晨也溜溜达达地走回餐厅取车，心想这样也好，省的俩人彼此误会什么。 八月了，张爽已经逐渐习惯了旅行社的工作内容，逐渐也稍微忙了起来，工作时间跑宋宁这边儿闲聊的机会也少了。经过了脑门子发热才做的紫菜包饭之后，宋宁也仅仅是工作上才与王晨有联系。说到底矫情的他还是害怕自己受伤，又继续在那可劲儿地保护自己。 “你呀，就是假高尚！”张爽边吃着自己的咖喱饭边说着宋宁。 “什么叫假高尚啊？”宋宁反而着他。 “就你现在这样，什么都发生了，还假装一脸无辜的样子。”张爽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闷骚而贱！” 宋宁在餐桌下踢了坐在对面的张爽一脚，“去你大爷。” “我操！”张爽吃痛小声地骂了一句，“我是说啊，既然人家没拒绝你，你就要死皮赖脸去追着人家，就像我当年追唐婉君一样，没拒绝，就是有希望！” “你是没看见，人家都要结婚的人了！”宋宁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又不是没看过爱情电影，的确如张爽所言，没拒绝就不代表没可能。“我再傻也明白这个道理，人家这是给我留着面子，我再非要捅开这窗户纸我不是神经病吗？” “他要结婚了？”张爽听见结婚俩字差点把咖喱喷了出来，好像真是有些恶心呢。 “休息室的大姐姐们是绝对不知道这事儿的！”宋宁一想到自己知道这么劲爆的料而别人不知道就觉得格外的自豪，“就我拒绝高露那天，我们在一个馆子，他跟别人求婚了。” “我操，老谋深算啊！我们娟娟姐还白白地暗恋着呢！” “不过被对方拒了。”宋宁又淡淡地把张爽打断的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我操，那娟娟姐跟你都还有希望！”其实宋宁还有后面要说的，但却被张爽打断了。 “你别打岔，一会儿我该忘了我要说什么了！”宋宁说完，张爽仍然没给他把话说完整的机会，想了想又蹦出了句话，“不好意思让你知道了你的情敌是前台姐姐了。” “操，被你说的我都忘了刚才说到哪了！” 张爽左右看了下邻桌，把手伸到嘴边挡着小声地说，“你是不是最近撸多了？记忆里下降了。” “滚！”宋宁说着便又给了张爽一脚。 “你妹！踹他妈这么狠！”张爽小声骂了句，“我是不会告诉你你说到又被对方拒绝了！” “然后我前几天和我娘去超市，看到他和一女的，不是求婚的那个，是另一个女的，一起逛商场呢！”宋宁说完，看张爽没说话，“我说完了，你可以说了！” “所以呢？” “没有所以啊，就是人家王总备胎多得是呢！” “备胎……”张爽好好地体会着这个词，“哎，你说我怎么就没个备胎啊？” 宋宁一听，又踹了张爽一脚，“你他妈别到外面胡乱勾搭去！唐婉君多好的姑娘啊栽你身上你还不觉得福还想去乱搞！”宋宁本身说完了，但一想到备胎这词儿，就又骂了张爽一句，“你他妈真欠抽！” “我这不是开玩笑吗！” “开毛玩笑！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下午闲下来的时候，宋宁想到了张爽的话，“没拒绝，就是有希望”，宋宁想着自己吐露出去对王晨的想法之后，王晨不但没有表现出抗拒，反而只有自己一个劲儿地要保持距离，是不是有些过度反应了？ 但是一想到那天跟商场里碰到的女人，就瞬间又觉得没拒绝还是没希望。但是宋宁转念一想，他们不是没拉手吗？或许不是王晨的备胎吧！ 虽然宋宁一直可以地让自己自己不去找人家，但是人家还是会来找自己的。 “你给我看看这俩团哪个好。”说着王晨把两张行程介绍放到了宋宁桌上。 宋宁看了眼，一个是八日环岛全团队，另一个是七天跟团一天台北自由行，“当然是这个7——1了。” “去的人是老人。” “哦，那就八天全团队呗，阿里山、日月潭这些常规点儿都有了。”宋宁边说着边忙着手头自己的活，整个台湾的团队线路就四个，自己早已经熟记于心了。 “行吧。”说完，王晨就拿回行程介绍要转身走，这会才看到宋宁电脑屏幕左下面的小熊木雕，而在木雕的右侧屏幕上，贴满了便签纸，“这黑熊喜欢吗？” 宋宁看了眼木雕，“微失望，本以为是好吃的呢。” “我不是给你们办公室都买吃的了吗？” 宋宁停下手头的活，抬头对着王晨说，“我是吃货，王总。”然后又小声地说，“另外，别老这样，万一哪天我把持不住……” “行，知道了，你忙吧。”王晨说完就走了。 宋宁自己也就是嘴倔了些，其实王晨出个差除了给自己带吃的外，还给自己买了个小纪念品，已经很感动了，何况这小熊木雕还是蛮讨喜的。摆在桌子上，就权当他是王晨了。 王晨回去后，便尝试联系着张怡然，没想到张怡然的电话是开机的。王晨把大概其的行程说给了她，张怡然明白后就等和父母商量了。 张怡然和父母讨论好了后，便给王晨打了电话，告诉他了父母要报名。王晨就把公司地址给了她，让她有空陪着父母过来报名。其实王晨也是有些私心的，其实他大可告诉张怡然让她带着父母去门店报名，但一想到宋宁这个菜鸟估计手里面儿还没收过自己的直客，试用期里连个小小的个人业绩都没有，就让她父母来公司直接报名，这样能算到宋宁的业绩里。 虽然操作是退居二线的，一般不与客人接触，可是每个人几乎都有一些客户，不管是大的企业客户，还是小的个人客户，只要是自己收客，就能算到自己的业绩里，业绩多了，最后年终奖金也就高了。 宋宁虽然知道这个，但是因为刚刚入行，自己手里真的是没有客户，所以也就只好默默地给别人整理客户资料。 当王晨带着张怡然和她父母来到宋宁工位前时，宋宁才想到自己竟然收到了客人。本身还是对王晨有些小感激的，但一看到张怡然才觉得有些眼熟，迅速在大脑里搜索着与王晨有关的女人，很快就想起来这个是那天在商场里看到的女人，王晨陪着逛商场的女人。怎么？王晨真的和这个女的好上了？贱人。宋宁一想到王晨一个月前才被拒婚，这么快就又找到人了，不禁在内心里骂了一句。 王晨开口介绍着，“叔叔阿姨，这个是我们社负责台湾线路的小宋，您要报的团是归他负责。宋宁，这个是我朋友的父母。”宋宁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王晨之前所说的两个老人就是“这个朋友”的父母。 打过招呼，也不用太多解释，因为很多问题王晨已经给他们解释过了。 不过张怡然还是仔细地与宋宁确认着行程和住宿标准。 “这个您放心，安排的酒店都是四花的。”宋宁回答着这个女人的问题。 “行吧，我看也没什么了，那要是有问题以后我就找你了是吧？” 宋宁边点着头，边在便签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座机电话，写完撕下将黄色的便签纸递了过去，“不好意思，没名片。”宋宁还没过试用期，所以也就还没有名片，把电话和名字写在便签上，才觉得自己的level瞬间就低了下去。 交了定金、签了合同，叮嘱了下最晚交材料和全款的期限，宋宁陪着王晨把他们送到了电梯间。 等电梯这一会儿，张怡然的父母不停地赞着王晨的办事儿能力，好像他们能有这次出行机会完全是因为王晨的功劳一样。 电梯来了，临上电梯前，张怡然的母亲还不忘跟王晨说，“有时间到家里玩。” 这会儿宋宁算是明白了他们的关系，原来都到见过家长的地步了！本身还抱着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张怡然一家进了电梯，王晨就招呼着上楼去忙了，宋宁本想说声谢谢，可还没说出口，王晨就已经进了楼梯间。 刚回到工位，康亮就跟他说，“行啊，能收客了！” 叶雨忻也跟着附和，“第一单啊！小宁宁！王总真行，还给你介绍客人……” 宋宁朝他们笑了笑，坐下打开MSN。 【出境——东北亚部——宋宁】这是我人生的第一单客人，谢谢你。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岳父岳母一个家属减免优惠价啊？ 【市场部——王晨】谢什么，你记住你的第一单是我给你介绍的就行了。 第十二章（下）：没拒绝就是有希望 八月里，正好是十一产品销售的密集期，市场部也安排了一些产品推介会和周末旅游沙龙，而这些活动的主推大头自然是北海道包机了，所以东北亚部每次都要出人去参加做讲解，但宋宁却一次都没有参加过。 这次的旅游沙龙正好轮到了于洋去，正好是周末，于洋还是像原来一样叫上了宋宁，说是到了场上能帮点忙。 于洋和宋宁到了这个位于艺术区里的咖啡馆的时候，咖啡馆的二层已经被大概摆出了个沙龙的样子，差不多市场部的人都来齐了，也有这一片区的门店销售过来帮忙，宋宁想帮忙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只好拆着刚刚自己拎过来的还没拆包的宣传材料。 拆完了包装，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于洋早已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杂志了，而宋宁顿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就好像是空气一样，虽然自己看见王晨了。 后来宋宁觉得反正自己也是空气，于是也就找了个地方坐下刷微博了，打开wifi一看有锁，就起身跑到一层去找服务员要密码。 “世界之大，为何我们相遇，难道是缘分，难道是天意……”宋宁刚一下到有背景乐的一层就看到了正在点咖啡的刘博，“我操！”宋宁小声地念叨了一句，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北京之大，为何能在这里碰见“熟人”？早知道刘博也在这里，就不省这几块钱的流量钱来要无线密码了。 “宋宁！”宋宁刚要转头再上去，就被刘博叫住了。 无奈逃脱没成功，宋宁只好再转回身子，尴尬地笑着说，“你怎么在这？” 刘博举了下自己手中的单反相机，“来外拍。你怎么来这儿？”刘博大一那会儿迷上了摄影，短短几年时间也对摄影越来越上道了，偶尔会和朋友出来外拍一下。 “公司下午办活动。”宋宁说完就叫住了服务生，“麻烦告诉我一下咱们这里的wifi密码。” 服务生拿给他一张类似于名片似的餐卡，“密码在上面。” 宋宁一边道谢一边接过小餐卡，“上面儿还忙呢，我先上去了！” 看宋宁转身已经要走回楼梯，刘博赶忙叫住他，“嘿，我说，中午没事儿我请你吃饭吧？”刘博问着的功夫，王晨正要下到一层去洗手间，不巧站在楼梯上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这个……”宋宁大脑里飞快地想着借口，但也找不到好的借口，“我也不知道要忙到几点。” 王晨边下着楼梯边说，“都快忙完了，你中午要吃饭就去吧，正好给公司省一个人饭钱。” 宋宁哪想到现在王晨又来添了一脚，无奈地叫着，“王总……” “去吧，你们于总不给你批那我给你批，别回来晚了就行！”王晨说完还没给宋宁回应的时间，就朝洗手间走去了。宋宁在心里对着他的背影暗骂了一句，你他妈的就是想看我出糗是吧！ “一会儿我们拍完了，我来这里找你！”刘博说着比划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就拿起咖啡要往外走，“电话联系。” 回到楼上宋宁也没有心思再刷微博了，拿着刚刚的小餐卡看了眼上面的wifi密码，其实每个桌上的台卡上就有写着。弱智！骂了自己一句，就觉得手里的小餐卡太扎眼了，索性在手里攥成了球，然后扔到了桌面上。 王晨上了二楼，就走到宋宁做的桌边儿，拉开椅子坐在了宋宁旁边儿，“干嘛不乐意和人家吃饭啊？”王晨看了眼桌面儿上团成球的餐卡，“你来了也没做什么，也好意思说自己忙！” “不乐意就是不乐意！”宋宁说着把团成球的餐卡又展开了，然后把密码输进了手机里，都是这该死的密码！ “你们不会是……”王晨话还没说完，宋宁就打断了他，“什么都没有好吗！王总！” “哦……”王晨点着头回应着，但其实刚刚看到宋宁和这个男孩的交流，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可是再一深想就会莫名的有些烦恼和不舒服，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帮他说那句话让他去？自己为什么会有些不舒服？难道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曾经喜欢过自己，而自己看到了他的其他感情吗？ 快到中午刘博来了电话，第一遍被宋宁假装没听到忽略了。电话又响了，宋宁还是没有接。但是刘博却不知趣地又回到咖啡馆，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更何况宋宁有工作要做，人连跑都跑不开。 刘博到了咖啡馆，直接上了二层，就看到了坐在窗旁位置的宋宁，“我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你有打电话吗？”宋宁回着，假装没听到电话，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两个未接来电，他便把手机屏幕拿起来给刘博看，“真的是没听到！” 刘博也没听他的解释，直接说，“走吧！” “快去快回，两点沙龙就开始了。” “你跟这儿磨磨唧唧的才是耽误时间！” 刘博带着宋宁去了艺术区附近的一家官府菜馆，这艺术区里因为要找情调的原因，能真正吃饭的中餐馆少之又少，所以这馆子还算比较火，也不知道刘博是怎么订到位置的。 等着上菜的功夫，宋宁就一直听着刘博讲外拍，自己就“哦、啊、恩”之类的回着。 直到刘博突然间说了句“我知道你喜欢我”时，宋宁的脑袋才从游走的思想边缘走回餐桌，宋宁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什么，就问了句，“你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你喜欢我。”刘博淡然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宋宁哑口无言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刘博，这个自己原来暗恋三年的同学、好哥们，他没想到自己暗恋的事情会被他知道，暗恋这事儿没人知道！除了唐婉君。 “我其实很早前就有感觉到了，那会儿我谈了女朋友，没有告诉你，我怕你知道了会难受，所以当时即便是和你在一起玩的时候，我也没跟你提过。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怕会伤害你。”刘博淡淡地说着这话，宋宁的思路现在是混乱的，他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经历的是不是真实的。 “我知道这些年你的心很累、人也很累，所以才躲着我，删了我的QQ，不接我的电话，让我联系不到你，对不起。”宋宁边听刘博说着，边用左手在桌下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赶紧从这噩梦里出来，只不过掐了好几下，自己明显吃痛了才意识到现在发生的确是真的。 “那又如何？”宋宁反问了他一句，是，就算自己心再累，自己也不会去打搅别人的正常生活。他明白自己无非就是别人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尤其是在这个人心里，自己留不了任何位置，所以自己也只好对这个自己曾经喜欢的人不断地敬而远之，刻意地去保持距离，就是自己最好的保护色。 宋宁也一直认为人是“双栖”动物，哪怕自己的心再疲再累，也不要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这一面，努力地去为自己周遭制造这些所谓的假象。“你今天这样地出现，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说，你知道我的感受，但你真的不知道。你要是明白这个道理，你就应该不去捅了这层纸，不来把话说明。让我一个人渐渐地能够去把这些事情全都淡化，然后让我整理好了，有尊严地再出现。” 宋宁的这番反应显然不在刘博的意料之内，“对不起，我……我以为把话说清楚了，对大家都好。”的确，有的时候把话说清反而会起到反的作用。 “对大家都好？”宋宁冷笑着重复了这话，“你没必要觉得对不起什么，你又没有错，错的都是我一个人，我没有把我的感觉控制好，是我逾越了这条线，我怎么样，和你无关，都是我自作自受。” “今天就到这儿吧。”宋宁低着头，他现在实在无法去再看刘博，“这段时间，我们最好也不要见面，我需要整理一下自己，你不要觉得抱歉，我们现在的关系成这样，该抱歉的是我。”宋宁说着，就起了身，“我先走了。” 刘博也没有叫住离开了的宋宁，他知道宋宁的自尊心很强，但没想到会有这番的强大。 出了餐厅，宋宁朝咖啡馆走着，脑袋就是空白，除了嗡嗡声外，就没有别的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自己的暗恋都浮上了水面，和刘博的事也好，和王晨的事也好，虽然当事人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当自己的暗恋被别人知道的那一刹那，所有的感觉都变了。宋宁想到这些，只觉得委屈和伤感，但还是控制住了几乎要掉下来的眼泪，自己打有记忆了就没怎么流过泪。 回到咖啡馆时，宋宁觉得自己差不多整理好了情绪，二层的同事们已经开始边聊着边零散地坐在摆好的桌子上吃着咖啡馆做的西餐了。 王晨看到这刚饭点就回来的宋宁，招呼他过到自己身旁的座位上，“怎么这么快啊？吃饭了吗？” “没有，得麻烦公司破费了。”宋宁说这话的时候嗓子有些干，声音都是沙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之前蹲墙角哭过了。 “先喝口水吧。”王晨说着从旁边儿拿来一个杯子给宋宁倒上了杯果汁，然后转头让魏薇去再多点一份牛排，“这是怎么了？不是去吃饭吗？怎么饭都没吃就回来了啊？” 宋宁喝了口果汁后，嗓子的声音有些恢复正常了，“没事儿，就是把事儿谈完了。” “你该不会是刚刚偷摸着抹眼泪了吧？”王晨又把宋宁的杯子里倒满了果汁。 “我像是随便掉眼泪的人吗？” “这……说不准。” “我好歹也是个七尺男儿！” “你就是个小孩儿！你的眼睛里分明写着四个字，‘我有状况’。说吧，跟知心大哥哥说说。”王晨看宋宁没有打算说的样子，就又说，“就像那天晚上跟车里喝啤酒似的，只不过咱现在只有果汁。”王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特别想知道宋宁和刚刚那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出来刚刚的午饭对于宋宁来说应该是不好的事情，可他还是想出于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帮帮他。 “暗恋被人知道了，就退缩，”宋宁平静地说，“是不是太矫情了？” “不矫情，感情这东西，有的时候就是没有道理可循。从暗恋变成明恋，质都变了，态度怎么能确保不会变？”听了宋宁的话，王晨想到了何佳慧，但很快就带过了她，成了张怡然，然后又成了眼前的宋宁。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果汁，自己怎么又想到了宋宁？“所有的感情都得是你情我愿地去付出，一方的付出，另一方要是知道了却没有表示，那就是耍流氓。爱情的道理，我觉得你明白，做不成恋人做朋友，那才是可怕的关系。” 宋宁听着王晨所说的，只觉得现在和眼前这个人的关系也是复杂的，按照他说的，现在难道不是耍流氓吗？明知自己喜欢，却还要维持这样的所谓的朋友关系，王总，你究竟想干什么？ 宋宁正想着王晨的话，服务生就把牛排端了上来，宋宁看了眼跟前儿的牛排，只觉得人生不如意的时候，什么糟心事儿都要来插足一脚，连午饭都是。 王晨看到宋宁一脸呆滞地盯着眼前的牛排，把盘子移到自己面前，然后拿起刀叉就切了起来，“这人吧，没事儿别跟饭菜过不去！” 宋宁抬起头，“哎呀，我没跟这饭菜过不去！” 第十三章（上）：对不起算什么 沙龙里，宋宁也没有说话的权利，就一直坐在台下听着前面的人介绍着。王晨在台上偶尔会朝宋宁坐着的方向看一眼，就是想看看他有没有事儿。宋宁似乎也调整好了心情，认真的听着各个产品的介绍，不时还拿着笔在宣传册里做着标记。 此刻宋宁的脑袋里算不上放空，他就是想让工作更忙一些，哪怕本身不忙，也要找点活来做，这样就可以不会闲下来对刘博感到愧疚，虽然本身就没什么愧疚可言，但宋宁总觉得现在的关系变成这样是自己的错误。让工作填满脑袋，哪怕就是这样，在宣传册上记着别的团的线路特色，或者自己没事儿算算价格，只要不闲下来，脑袋就没有什么空余的地方来安放中午的事情。也或许是一向奉承鸵鸟精神，眼不见为净，心不进为安。 沙龙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开晚饭的点儿了。王晨提议找个餐厅吃个晚饭，就当是慰劳一下辛苦的同事。 靠谱的点评网给他们推荐了这附近的那家官府菜馆，于洋的车停在餐馆门口的时候，宋宁又在心里骂了句我操。 虽然王晨跟魏薇说过上次自己请部门同事吃饭的时候没人要灌他，这次机会是来了，可是王晨却要开车，大家又没法灌他。倒是宋宁，一个人抱着啤酒喝得欢，敬会儿这个，敬会儿那个，一桌子的人都被他敬了个遍，那瓶牛栏山精品都快被他一个人喝干了。 宋宁端着酒杯朝王晨，“别喝了，你喝太多了。” “不行！不行！”宋宁微微有些高了，虽然他本身不容易喝高，但是连菜都没怎么吃，就一直喝着酒，搁谁也受不了，宋宁摇着头，摆着手说，“承蒙……王总……照顾！宋某……不胜……感激……” 宋宁正要一口干掉这杯啤酒时，就被王晨把杯子抢了过来，“你多吃点儿菜好不好？” “你不要管我！我没高！”宋宁说着又把杯子拿了过来。 于洋也开始劝着宋宁，“你少喝点吧！等包机完了我请你好好喝！” “是吗？于洋姐你真好！”宋宁拍了下桌子，“好，我吃菜！”说着就动起了筷子，夹着菜，但明显手开始有些抖了。刚刚喝的啤酒已经上肚了，宋宁要是不去趟厕所估计肚子真的塞不下其他东西了，吃了两口菜，就放下筷子，“我……我去趟卫生间。” 说着宋宁就起了身，可“牛二”的威力真不是吹的，宋宁起身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儿要站不稳了，王晨见状赶紧起身过去要搀他，但宋宁还是摆着手，“没事儿，甭管我，我站得稳！” 宋宁就这样微晃着以四级地震的感觉慢慢悠悠地走出包间，王晨还是不放心他，就跟在了他的后面，“王总，你……回去吧，甭管我！”宋宁大摆了一下手，一副要推开身后王晨的样子，但因为动作挥得有点儿太大了，本身就有些四级地震的感觉，再加上这么一大臂抡，立刻就八级地震了，王晨立刻拽了一把就要摔一个“狗吃屎”的宋宁，“我他妈怕你一会儿又抱上谁了！” 王晨就这样扶着宋宁进了卫生间，刚一进去，宋宁就摆了个停的手势，“撒尿这种事儿，我自己……可以！”说完就自己慢悠悠地走到了便池，拉开拉链就一通舒服，裤腰轻省了许多的同时，自己也有些清醒了。 出了卫生间，宋宁也没再让王晨扶着，自己走在前面回了包间，然后自己闷头吃着菜，也不管其他人怎么聊天了。 晚饭结束时，于洋正合计着宋宁怎么回家时，王晨很主动地说着知道他住哪儿，自己送他回去，宋宁也没拒绝，喝成这样还是好好地麻烦别人把自己送回去最好了，尽管他本身不想麻烦别人，但白酒的威力是自己驾驭不了的。 牛二的后劲上了，宋宁上了王晨的车后没一会儿就侧头睡着了。王晨看见他睡着了，空调赶紧调小了，就在四环上开着。 王晨也不知道要开到哪里，虽然他们的大方向是朝着宋宁家。但这一刻，他就是不想太早送他回去。 王晨时而侧过头看眼熟睡的宋宁，宋宁就那样被安全带束在座椅上，头朝着右侧窗外靠在座椅靠枕上，两手在胸前抱臂。王晨记得上次宋宁在自己车上睡着还有在大巴车上睡着时都是很自然地手放在腿上，猛然想起曾经在杂志上看过的心理学解析，说没有习惯抱臂的人突然抱臂，一般是内心担心、害怕、不安，缺乏安全感。 过了安慧桥，王晨看到了北侧灯火通明的鸟巢，沿着匝道桥直接进了奥体公园，王晨没有停车，继续往北，一直沿着人工湖开着，直到前面的路被封了起来没路可走了才停下。这边虽然路灯通明，但实在是没什么车，连遛弯的人也少。 解开安全带，熄了火，把窗户打开，王晨就侧过身要给副驾的椅子放平。宋宁还是这么抱臂睡着，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头又回了过来。王晨小心地给宋宁解开安全带，手拿着带扣，小心地用左手往回顺着，生怕安全带锁扣碰醒了宋宁。自己的脸也就这样随着安全带扣的收回，越来越靠近宋宁的脸。 这是王晨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宋宁，宋宁的脸上或许是白酒的后劲上脸了，本身宋宁也不算白的脸上泛起了些许微红，宋宁的双眼微闭着，双唇却微微张开着，平静的呼吸是这仲夏晚上的唯一声音了。 王晨的左手扶着副驾拉手，自己的脸也就更靠近宋宁的脸了，小心地朝着宋宁微张的双唇过去，直到王晨自己的嘴唇触碰上了宋宁，昏暗的车内眼前只有的是宋宁微闭的单眼皮儿，此时王晨的大脑只有空白，直到自己回过劲儿，猛地抽回自己的身体，重新坐好。 我他妈刚才是在干什么？ 我他妈亲了一个比我小八岁的、男的？ 王晨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旁边儿熟睡的宋宁，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王晨迅速地又侧俯过身，把刚才没放的副驾座椅靠背，又小心地给放平了，轻轻地打开车门下去了。 宋宁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迷糊中发现车停了下来，但前挡风外不是自己家，反光镜里鸟巢的红灯晃到了自己，才发现王晨把车开到了这没什么人的奥体公园里。宋宁本想揉揉眼睛问王晨为什么来这里，眼睛还没完全张开，就看见眼前的黑影在帮自己解开安全带，然后黑影就朝自己的脸压了上来，剩下的就是湿润的双唇触碰了。宋宁没有动，就这样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任由着黑影的湿润在自己的嘴唇里吮吸。 宋宁微闭的双眼紧紧地合实了，眼前的黑影就这样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之中，伴着黑影那俊俏的脸。这样的动作维持了多久宋宁不知道，宋宁只知道，这一刻，时间好似停了一样。宋宁才意识到，自己保留了二十二年的初吻，就这样的被这个和自己似乎不可能的黑影夺走了。 双唇上的潮湿感觉突然就没了，宋宁的双眼又胆小似的微微睁开了一点儿，余光里，左边的黑影怔了一下，然后又朝自己压了过来，宋宁微醉的脑里，本以为这是黑影第二波的攻势，有些兴奋地准备迎接这个哪怕是只有今宵一夜的情分。只可惜，黑影小心地把自己的座椅靠背放倒，然后就轻轻地下了车。 宋宁睁开了双眼，望着车顶篷，自己是要高兴吗？ 你要是喜欢就说啊，说吧，你喜欢我！ 快！快说！ 高兴没一会儿，一丝悲伤就逐渐壮大了队伍占据了脑海。 所以自己和王晨已经没有下文了吗？ 所以自己的初吻就这样被渣人上司给浪费了吗？ 我操不能够啊！王晨你这个小人，趁人之危！ 这样的一个小激动，自己下面微涨，原本的睡意更是没了。宋宁只好又把靠背还原了回来，王晨去哪了？微微近视散光的宋宁更看不清黑夜里周边的一切，何况这边儿本来也不算亮。 王晨走到了湖边儿，蹲了下来，从裤兜里掏出烟盒，点着了一支烟。 抽了几口，王晨又想到了几分钟前的那一吻，他也对自己这一举动惊讶，确切来说还是有些恐慌。王晨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这样的，“凡是都有因果”，这是他的座右铭。可是刚刚的举动，他想了一通，也想不出因为所以。自己的确经常照顾宋宁，但那是出于自己对一个朋友的帮助而已，可现在自己却做了这样的非分事情。 一根烟抽完，大脑也还是茫然的。又从烟盒里磕出一根，这才发现手里的烟盒已经干净了。王晨原来一直努力地去戒烟，因为何佳慧不喜欢闻着二手烟，不过也没成功过，但也不能算是失败，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戒烟的过程要持续多久，至少到现在，抽得算是越来越少了，可是今晚自己竟然连抽了两根。 第二根烟也只剩烟屁了，王晨才意识到，关于刚刚的那个吻，其实自己什么也想不出来，没有因，只有果。其实是有因有果的，因是动情，果是吻。只不过，王晨不愿意承认自己动情，因为对象是个和自己同性的人，即便是动情，那也是错把宋宁当做了女人。 王晨起身朝车走去，他唯一清楚了的事是，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宋宁送回家，而不是跟着自己也不知道的想法去做。 王晨轻轻拉开车门，身子坐进去后才发现副驾的座椅立了起来，宋宁已经醒了。 “我就是去抽根烟，”王晨说着就伸手去挤安全带，“这就送你回去。” 王晨拧着钥匙着起车，空旷的大马路也没有车，王晨打死方向盘，直接掉过车头，花冠这就给油出去了。 “王总……”宋宁叫了声王晨。 “嗯？” “王总，刚刚……”宋宁还没说出后面，王晨就明白了他要说的是什么，“刚刚，我们……是不是……？” 虽然王晨明白了宋宁要说的是什么，但还是假装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他宁愿装作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刚刚什么？” “其实我没有睡太着，我就是眯瞪，然后……”宋宁这会儿已经清醒了许多，“我本身想问您干吗停车，但您就这么……靠近了过来，然后……然后就亲上了。” 宋宁把这话说完时，王晨仍然没有理会他。 此时此刻，王晨的脑海中，只是滚动着一句话，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误的。就像大脑停止转动了一样，王晨的多任务线程似乎此时只剩下了一条单一线程，他不敢再去想，因为越想自己就会觉得这是件可怕的事情。这和那天晚上宋宁的表白不同，那晚自己可以当做是什么都没有，因为那只是宋宁一方的瞎想，自己不去理会就好，和自己无关。可是刚刚的情况，明明是自己先控制不住了自己。 第十三章（下）：对不起算什么 白色花冠一路沿着四环朝西开着，车里面除了时而听见的机器声、路面声、旁车驶过的声音外，就没有任何声音了。 这样的安静，让宋宁觉得很尴尬，虽然他不知道此刻王晨是不是也是觉得尴尬。宋宁仍然想去问，这算什么？但是始终也没有开口，这样的安静，只让宋宁从中明白了一个道理，事到如此，不要去戳破任何事情，谁点炮，谁傻X。人生本来就有许多事情讲不清、道不明，就如同上午刘博那样，戳破了、讲明了，不见得是件好的解决办法，可是如果不说，会不会就有遗憾？ 然而，现在摆在宋宁眼前的遗憾，不是和刘博的关系变成这样，而是自己的初吻就被这样的一个没有承诺、和自己想象截然不同，甚至连准备都没准备的情况就没了，如同少女在那一刻丢失童真了一样，虽然王晨是一个很好的幻想对象，但只是幻想，理想和现实终究是有距离的，太过于接近理想，往往就是最虚幻最飘渺的，因为现实一旦闯入，就会支离破碎。 这样的安静，一直持续到白色花冠停到了宋宁熟悉的街道上，宋宁解开安全带，正要准备下车，王晨才打破了车内的安静。 “对不起。”王晨低着头、看着方向盘小声地说。 安全带的带扣狠狠地被弹力拉回，然后碰到车壁上发出了闷的一响。对不起这三个字，在宋宁的耳中变得格外的刺耳，好似是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最好的借口了，那什么事儿是对得起的？宋宁瞥了下头朝着窗外，“别说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能把所有事情都解决，那……”宋宁说着，猛地把头扭回、身子朝向左侧的王晨，直冲王晨脸部下侧那微张的唇口而去。王晨被他这一下突袭弄得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人的双唇就贴到了一起。王晨的眼前的宋宁，眼睛紧紧地闭着，眉头微微有些皱着。 宋宁并不会接吻，双唇只是含着王晨的双唇。也或许是被突如其来勾起的欲火点燃，王晨的舌头情不自禁地想朝迎来的双唇前进，这一次他感受到宋宁嘴唇上还残留的酒精味道，突破了残余的酒精，却被一排白色盾牌挡住了去路。 碰壁的舌尖让王晨的意识才回到理智里，一下推开了身上的庞然大物。 宋宁被他这一推，身子贴到座椅靠背的同时，眼睛突然睁开，眼睛四处看了下，然后冷笑了一声，“对不起。”说完，宋宁拉开了车门下车了，头也不回就朝小区大门走去。 留在车里的王晨却是不知所措，的确，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一句对不起能算什么？ 看着宋宁走进了小区，然后逐渐地看不到了身影，王晨趴到了方向盘上，一不小心还压到了喇叭，在安静的夜晚发出了很大的一个哔声，被吓到的自己又赶紧起了身。 插在手机托里的手机屏幕亮了，王晨拿起手机，短信。 “张怡然：刚下航班，明天休息有空吗？有点儿东西带给你妈。” “王晨：好，时间地点你定好了短信我。” 按完发送，王晨就把手机习惯地甩到了副座上，然后启动车子离开了。 宋宁并没有回家，本身就喝不了多少白酒，一旦安静下来，自己的头还是有些疼，嗓子也有些烧得慌。 虽然才十点多，但是花园里早就没人了，宋宁就随便在长廊里找了个位置靠着廊柱坐着。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也会假借遛遛小乖跑到楼下的花园里坐坐，小乖就会趴在宋宁的身旁，偶尔晒着太阳眯眯眼儿，偶尔四处张望，而主人的手却一刻都不离开自己的后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自己。 其实宋宁已经有段时间没来这里坐过了，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知道刘博交了女朋友的时候，那会儿只觉得真心无法说出“祝你们幸福这样”的话，不光是觉得自己有种被背叛的感觉，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忍之痛，痛自己不能大胆地说出“我喜欢你”，痛自己只能安静地坐在他身旁。 没想到，再次来这里，竟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刘博，去忘记一个人要多久？宋宁问着自己。 我也不知道。 宋宁觉得自己最大的悲哀其实不在于没能对刘博说出“我喜欢你”，而是喜欢的人对自己的态度变得越来越奇怪，自己也算不清自己到底算什么，尤其是现在连自己保留了这么多年的初吻都被人“抢走”了。 其实宋宁特别想找个人聊聊天，也不知道是真喝高了还是假喝高了，总之，宋宁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后，上下翻了翻，就按了一个号码过去。 嘟了几声后，电话便接通了，“怎么了？” 宋宁从听筒里听到了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了，刘博。自己现在竟然会给刘博打电话！反应过来的同时，赶紧挂掉电话。 宋宁拿着手机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头趴在了膝盖上。刚要进入苦情戏码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拿起手机看了眼，刘博。宋宁本想按一下键来静音，但一个不巧就按成了两下，就直接给挂机了。 刚挂掉的电话又立刻响了起来，想都不用想，还是刘博。 宋宁又迅速地按掉了电话，然后立刻点开通讯录，找到唐婉君后赶紧拨了出去。听筒里倒也没嘟几声，就被唐婉君那大喇叭嗓子给嚷醒了，“偶吧大老晚了干嘛啊？” “婉君，我……”宋宁拿着手机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者说即便是想说刚刚的事情，但也不知道怎么去说。 “你……你该不会是滚床单了吧！？” 听筒里传来的“滚床单”三个字差点儿让宋宁一哆嗦就把手机扔地下了。宋宁喘了口气，然后缓了一下被震到的神经，然后说，“你就不能诅咒我点儿好吗？” “看来脑补错了。” “你能不脑补么？” “不能。” “那好吧。” 宋宁完全被唐婉君的这一番话塞得不知道要该说什么了。电话两边儿都是一片安静，然后唐婉君的声音就打破了这番安静，“偶吧，怎么了啊？” “这个，话有点儿长……”宋宁开始讲起今天的遭遇，简单地描述了下碰见刘博还有和刘博吃饭的经过，平淡地就好像自己一天根本就没有因为这件事儿而产生任何困扰一样。 “你……你还好吗？”电话那头的唐婉君明显是有些担心宋宁，因为她清楚，宋宁就是个玻璃心，嘴上再坚强，但内心可能早就瓦解成碎片了。 “我挺好的啊，再也不见面，对我……对我来说算是福分吧？”宋宁顿了顿，头又趴回了膝盖上，“至少，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就让它永远摆在商场的橱窗里，自己也不要去刻意地朝橱窗里望，越是望，或许就会觉得自己有一天会有机会、有能力去买下它。不要给自己这样留恋的机会，果断放手才是对自己负责。”宋宁说完，抬头透过玻璃顶棚看着夜空，几颗闪耀的星星提醒着自己，今天的天很好，越是好天气，就越会有灾祸。“你看，今天夜空多灿烂！有些人吧，只能是市区里的星星，一年只有那么几天能偶然抬头看到，就这样才会让人不厌烦，当然，也容易让人忘记他们的存在。” “等等！”宋宁的话还没说完，唐婉君就打断了他，“看星星？你是还跟外面呢啊？这都十一点了啊！我还以为你跟家呢！” 宋宁明显是不想理会唐婉君的提醒，“我心情不好！” “我靠，心情不好才回家钻被窝里给人打电话煲粥好吗！” “回家我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虽然电话那边儿的唐婉君有些要骂人的冲动，但宋宁却仍然是淡淡地说着。 “你这么晚还不回去阿姨肯定还等着呢！什么话改天再说也行，别让阿姨担心。” “不，我就要说！” “不是……你这儿闹什么情绪啊！” “我本身就心情不好！” 从刚才的话中，唐婉君才意识到宋宁可能喝酒了，不然平常是不会这么没有理智的，“你是不是喝高了？” 一提到喝酒，宋宁的火气就有些上来了，毕竟自己的初吻就是因为“喝高”了才被夺走的，“对！我就是喝高了！我就是喝高了才被傻逼亲了！才被傻逼把我初吻拿走了！” “偶吧你！你说什么？”电话那头的唐婉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被傻逼亲了！”宋宁重复这话的时候特意在“傻逼”俩字上加了重音。 “你跟哪呢偶吧？要不我去找你吧？”唐婉君就是想试试套出来宋宁在哪。 “大晚上的，你还说我不回家呢，你甭来，我就跟我家楼下坐着呢。” 唐婉君脑袋里飞速地转了下可能是傻逼的人，然后再联系之前宋宁说的碰见刘博的事儿，就觉得与傻逼划等号的人是刘博，然后快速调出刘博的电话，“偶吧你等等，我妈要我给她拿个东西。”唐婉君边对手机里说着边抄起身旁的座机，拨了过去。 电话立刻被接通了，还没等对方说话，唐婉君连问都不带问就直接说了起来，“刘博，我不管你现在在干嘛，我也不管你今天对宋宁做了什么，虽然宋宁不愿意见到你，但是我现在有点儿担心宋宁，我还是得麻烦你现在立刻去他们家楼下找他，然后把他送回家。立刻马上！”说完，又没等对方说话，唐婉君就挂掉了座机，然后又迅速地拿起了禁了音的手机，继续试图安慰着宋宁。 “刘博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支持你，过了今天咱再也不要去理刘博。今天你说的话我就当没发生过，从今儿往后，你的初吻还在！” “可没了就是没了。” “不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刘博知！”唐婉君还沉浸在这样安慰宋宁的方式里，但却又理解错了。 “怎么还有刘博知啊？”宋宁有些诧异地问着她。 “他不就是那傻逼吗？” “他不是那傻逼！” “啊……！”这时唐婉君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仅是对宋宁说了奇怪的话，还对刘博说了奇怪的话，“那是谁？” 宋宁在这边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 些许安静之后，听筒那边儿突然又传来了唐婉君的声音，“啊啊啊……是那个王总吧！一定是那个王总！啊啊啊啊啊！” 此时的宋宁有些无奈，不知道唐婉君这一惊一乍的到底是为什么，“行了！行了啊！” “我猜对了啊？” 宋宁更无奈的是唐婉君当这是猜谜游戏，“嗯嗯，猜对了，猜对了。” “偶吧，难道不应该祝贺你吗？祝你们早结良缘！” “你怎么又开始说胡话了！”不过说到底，自己的初吻给了自己喜欢的人难道不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吗？不过好像应该是给、是献，而不是被夺走。 显然此时的唐婉君完全听不进宋宁的各种无奈，只是一个劲地脑补着情节，“在这美丽的夜晚，一个叫王大晨的男人亲吻了一个叫宋小宁的男人，爱情来得太快，让宋小宁措手不及……” “我操！”宋宁看着朝自己越来越近的一个黑影叫了一声，电话那头的唐婉君被这突然一声叫骂打断了也愣了下，这个黑影是宋宁再熟悉不过的那个人。 黑影越来越近，走到宋宁跟前边喘着气边说，“回家，快点！” 宋宁放下手机，轻撇了一下头，“你是谁呀你？你他妈管我干嘛？” 刘博就这样被他骂着，也不回话。 “这又不是你们家的地儿，我乐意跟这儿坐着，挨你什么事儿了？哪凉快哪呆着去，别跟我这儿假装当好人！” 宋宁边骂着，嘴中也边飘出着酒精味儿，“你怎么喝酒了？” “我喝不喝酒干你屁事儿？我乐意喝酒！” 刘博看宋宁跟这儿不走耍着“酒疯”索性右手直接拽住了宋宁的胳膊，“走！” 宋宁刚听清刘博说着的这个字，就被一把拽了起来，差点儿没从长廊的椅子上摔下来，“你大爷，松快我！”宋宁甩着自己的胳膊，虽然他知道自己没刘博力气大，就连原来上学时被刘博“欺负”时自己也是永远无法翻身农奴把歌唱的。 刘博左手不忘拿起椅子上屏幕还亮着光的手机，按了下红色的结束通话键，然后拽着挣扎的宋宁就往花园的出口走。 宋宁扭着胳膊仍然不放弃地试图甩开刘博，可是无论怎么甩都扭不过刘博那有力的胳膊，“你他妈再不松手我就踹你了！” 刘博没理他，继续拽着他往外走着。 宋宁也没法踹刘博，因为自己完全是被拖着走的，脚上稍微倒不过来就有可能摔一跟头，何况要踹他还得腾出脚，可是脚只有两个，都被占用了，“快他妈松开我！” 刘博转过头，眼睛瞪了宋宁一眼，“别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干嘛呢！” “那你他妈松开我！” “不松。” “你别以为我干不出来什么。” 刘博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宋宁没反应过来，跟着惯性差点儿撞到转过身的刘博身上，看着差点儿撞到自己身上现在还踉跄着试图站稳的宋宁冷笑了声，“你能干出什么啊你？” 宋宁稳了下身子，“你走吧，我很好，我用不着你管。” 刘博松开了宋宁的手腕，宋宁立刻抽回手，甩了甩手腕，刘博低头说，“看你这样下去我也很难受。” “你难受个什么？就连被你拽着难受的也是我。” 刘博看着宋宁不停地甩着手腕，就像原先课间时追着宋宁打闹时宋宁被“欺负”完的样子一样，“你别这样跟自己过不去行么？” “我没跟我自个儿过不去。”宋宁的手停下了，“以后，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了。”说完，宋宁就绕过刘博身旁，朝家走去。 刘博赶快追在宋宁的身后，“不能再做朋友了吗？” “现在这样，你让我怎么跟你做朋友？你让我怎么去面对？你想过我吗？” 刘博沉默着，其实他只是想挽救这段友情，但却没想到却把这件事弄得越来越复杂。 “你从来没替我去想过，所以你一直是自私的，你去谈恋爱，你就忘了我这个所谓的朋友了，你分手了，又来找我，我他妈是备胎还是什么？” 第十四章（上）：爱情没什么道理 走到宋宁家楼下，“以后真的不要见了，见你，我这儿疼。” 宋宁一边说着，一边朝自己的左胸敲了敲。 刘博看着眼前熟悉的朋友，现在却好似变成陌生人一样，低着头说，“对不起。” “你没错，你不需要说对不起。这么晚了，你回去吧。”宋宁说完就转身进了楼，留下的刘博看着楼门一点一点地合上，然后玻璃里的人影越来越远，然后转个弯后便从视线里消失了，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给唐婉君发了条短信，“人我送回去了。” 宋宁按了电梯按钮，靠着墙就像中午一样，眼泪又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慢慢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被光滑的瓷砖墙滑向地面，自己坐在地上，用手抹着眼泪，还不一个劲儿地告诉着自己，“对自己要狠一些。” 电梯来了，宋宁扶着墙站起来，擦干了泪。进了电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在强颜欢笑着。 “我没事儿，我很好。”宋宁对镜子里的自己说着，其实宋宁也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回在电梯里假笑着对自己说我很好了。 宋宁家的鞋柜放在了家门外面，每次有人换鞋的时候，小乖都会听见外面有动静朝着门叫两声，宋宁怕太晚了小乖的叫声会吵醒父母，赶快对着门小声地说，“小乖不许叫！”说着就换着鞋。 刚踏上拖鞋家门就被母亲打开了，陈淑云边开着门边说，“怎么这么晚。” 宋宁把鞋放回了鞋柜里，然后就进屋了，边说着边关上家门，“吃饭来着。” 虽然宋宁的意识是清醒的，但好像每个人都闻到了宋宁说话时口中带出的酒精味儿，母亲也没多问其他的，就只问了一句，“喝酒了？” “嗯。”宋宁直接走进厕所，关门前又对外面喊了句，“没喝多少。” 陈淑云瞅了一眼宋宁，“我睡了，你也早点睡吧。”说着关上了电视，朝卧室走去。 宋宁打开水龙头，温水就这样冲着自己的双手，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想起来洗脸的事情。洗了把脸，脸上就舒服多了，至少没有干了的眼泪缩着脸皮的感觉了。 宋宁拿过毛巾擦着脸，偶尔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眼睛还是有些红着。 放下毛巾，朝镜子中的自己比划了下大拇指，“加油！” 十点多的马路上车已经很少了，从城西到城东不堵车也不用费上多久的功夫。电台里正放着那首庾澄庆的《情非得已》，这让等红灯的王晨还是想了下宋宁下车前的那一吻。 不过思绪很快就被《情非得已》带跑了，带到了一个月前郊外的那个夜晚，帐篷里背对着的宋宁对自己唱着那个不难听也算不上好听的歌词。 所以自己对宋宁太好了？ 所以一切都是错误的？ 所以这叫情非得已？ 虽然王晨努力地告诉自己，宋宁只是个小弟弟而已，但今天自己对宋宁却不像个大哥哥一样。 看到他中午难过的样子，自己会有些心疼。 看到他晚上灌酒的样子，自己会有些担心。 看到摊坐在身旁的样子，自己会有些把持不住。 路口的红灯变绿了，可王晨的右脚仍然踩在刹车上，没有换到油门上，直到后面的车按喇叭提醒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赶忙轰了一脚油。 很多事情，在还没变复杂、变成不可控制的时候，就要及时制止，就像产品的销售推广情况不理想就要赶快换方案一样。对于宋宁，或许就真的是宋宁口中的那句， “保持车距，严防追尾。”但好像现在追尾的不是宋宁，确是自己。 王晨正想着，短信的铃声就打断了本身也很乱的思绪。王晨拿起手机看了眼，张怡然把地方订好了。 “要不就这样吧？”王晨自言自语了一句。他口中的这样，无非就是将就着和张怡然处处看，至少双方父母都很满意。王晨也清楚，很多时候都是婚姻不过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与自己没什么关系，至少父母满意，就是最大的孝顺了吧？ 宋宁才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脆弱，当然，即便是内心脆弱那也没有外露出来。虽然头天晚上自己躺床上就那样睡着了，没拉窗帘，没开空调，但这似乎也并不影响今天的懒觉。 无非就是早上被晒到后，抬头看眼表，七点多，就起身去把窗帘拉上一半，勉强从床上够到了放在书桌上的空调遥控器，开开空调，然后倒头把被子一捂头继续睡而已。 宋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的困，或许是工作太累了？虽说工作是挺忙的，但一向不怕被工作虐待的宋宁怎么会喊累呢？昨天那些事儿，想想就累，但不过心累这事儿，他才不会承认呢。 但是宋宁并没有睡回笼觉这样的“好习惯”，闷头在被窝里还没等空调冷气袭来就捂了一头汗，汗流浃背期间，脑子停转的空当，想到的竟是王晨的嘴唇，直到哈喇子把头顶的被子给弄湿了自己才从昨天夜里十点回来。 “操！别他妈仗着老子喜欢你们，你们一个个就给老子来劲！”宋宁掀开被子小声地骂了一句，然后立刻就被卧室冰凉的空气给冻得一哆嗦，赶忙从被子下摸到了遥控器，看了眼温度，18度。“操，你他妈也跟着来劲儿是吧！”说着对准空调，狠狠地按了六下调温按钮。 被这凉风一折腾，自己也没什么睡意了。 躺床上滚来滚去，还是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王晨俯下身子亲吻自己的那一幕，宋宁咬着被子角，小声又骂了一句，“王晨你大爷！” 宋宁也说不上，王晨的那一吻算什么，是美梦还是噩梦？ 正如同样睡不着坐在床上的王晨一样，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宋宁的那一下算什么？ 张怡然很早就到了约定的餐厅，被领位员领到了二层靠窗的位子，虽然昨天晚上下航班已经十点到家都十二点了，但早上还是很早就醒了，与其说是要为打扮留出充足的时间，不如说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就会充满力气去做。 母亲叮嘱自己多带两盒鱼油回来，虽然嘴上没说带给王家，但聪明的张怡然还是清楚母亲的用意。张怡然不仅给王家买了那微贵的鱼油，还带了些其他的补品，总之大大小小也塞满了一个大袋子。 等王晨的这一会儿，她没翻看菜单，而是看着窗外想着王晨与自己会怎样。 白色的花冠车驶进了楼下的停车场里，不用想张怡然就认出了这是王晨的车。自己从来不求那种会拿着一大捧花从宝马里下来的人，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现实。白色花冠倒进了车位，车门打开，从车里下来的男子身着卡其色裤子加黑色Polo衫，然后抬头看了眼餐厅的名字，就朝餐厅大门走去。张怡然明白，现在窗外的这番情景才是自己所求的平淡生活，年轻有为，中层干部，有车有房，衣食无忧，足以！ 很快这个自己满意的男子就已经被领位员带到了桌位前，“到的够早的！”男子边说着边拉开椅子坐下。 “哎呀，也就前脚刚到而已。”张怡然笑着对王晨说着，“他们家的凉糕不错，我可想吃了，和小时候吃的那种味道特别像！” “想吃那就点一个呗！”王晨说着翻开了菜单，“他们家这算是什么菜系啊？” “说是京味，都有创新，吃起来还不错。”张怡然说完示意服务员来点菜。 等着上菜的功夫，正当两人不知道要说什么时，张怡然才想起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来送东西，赶快拿起旁边儿椅子上的手提袋。 “这个，是我妈让我带给你妈的。”张怡然把袋子放到了桌子上，虽说这些东西的确是母亲让买的，但买了那么多的另一部分原因还是自己也想“孝敬”下未来的公婆。 王晨看着这满满的一兜子补品，有些不好意思，“阿姨还真是真是破费啊，回去可得替我好好谢谢阿姨。” 张怡然看着王晨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从袋子里拿出一罐补品，“哦，这个鱼油，我妈也吃呢，说那里面的一种什么成分，哎，我也想不起来什么成分了，反正说是对心血管好。” “那还真是得好好歇歇阿姨，今你别说什么了，我请。”王晨笑着说，这会儿也开始上菜了。 服务员把凉糕端了上来了，张怡然就拿起筷子，“哎呀，我开动了！”筷子直朝那朱红色的被切成规规矩矩的长条凉糕移去，还好这凉糕被切得都不大，一口就能进嘴，但张怡然还是只咬了一小口，然后放到了自己的餐盘里，“你也尝尝啊，特好吃。”说着，又动起筷子，把自己餐盘里的那半块儿放进嘴里。 “第一次吃的时候，当时刚一占舌头，就是一种咱小时候吃的那五分钱一根的小豆冰棍的味道，小时候的感觉就一下子都上来了。”张怡然说着的同时，王晨也动了筷子吃了一块儿这凉糕，的确就是小时候的那个味道。 “你说，咱小时候，拿着五分钱都能乐呵呵地笑上一天！尤其是当时一听胡同里那卖冰棍的奶奶推着小车喊着‘冰棍雪糕咯’的时候，哎哟喂，就觉得这是一天里最美好的时候了，那会儿我爸还跟厂子里上班，偶尔临上班前给我个一毛钱那纸币，我都觉得我爸简直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了，因为可以买一根奶油雪糕了啊！”张怡然想着小时候的事情，脸上却泛起了笑容，到了一定的年纪之后，童年的故事就会觉得特别有意思，尤其是和同龄的人去互相讲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被张怡然这么一说，王晨才想到自己也到了那个可以给别人讲故事的年纪了，有了那些具有时代意义的童年往事，赶忙回应着她，“那可不，那会儿五分钱都算是大镚儿了。我都上小学了，一礼拜还拿不到几毛钱零花钱呢！那会儿我记得北冰洋是一毛钱吧？反正盼着喝北冰洋不比你盼着吃雪糕差。夏天那会儿，我爷爷经常带我去胡同口那合作社去买北冰洋，我就记得合作社到了夏天就跟门口那儿摆一大铁桶，里面放满了水，还有冰块，然后从那里面捞出一瓶北冰洋，连起子都没有，就直接往旁边儿那树上一磕，瓶里那冷气就像可乐那广告一样。别提了，当时我的梦想可就是长大了去卖北冰洋，这样那一大水桶的都是我的了！” 张怡然听着王晨的故事笑着，那会儿谁不是怀揣着这番“远大”的理想。“我当年还说要当幼儿园阿姨呢，那样就有机会可以决定给谁或者不给谁小红花了！” 两个人就这样边吃着饭，边笑着回忆着童年的故事。听着张怡然讲着小时候的事情，王晨才意识到，所谓的门当户对，不过是环境相同，而自己和张怡然拥有的，不仅仅是那些相似的童年与成长的经历，也不光是相近的家庭条件，更主要的是觉得自己在这一刹那看对了人。 而自己和宋宁，那就是没有的事情。王晨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昨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眼前的这个姑娘，才是可能一起走下半辈子的。 两个人吃完饭，王晨结了帐，这次张怡然真的没有掏钱包拿钱给他AA。 两人从餐厅出来，接下来也没有安排，或许是时差和困劲儿上来了，张怡然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王晨赶忙说，“我送你回去吧，看你这都打上哈欠了。” 张怡然犹豫了一下，“那，好吧。” 这次张怡然没有拒绝倒是让王晨有点儿惊讶，王晨赶忙去取车。 把车开到张怡然跟前，王晨拉了手刹立刻开门下车去给张怡然开副驾的车门，“走吧。” 张怡然被王晨这样的举动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却是高兴的，因为自己也会有让男人给开车门的时候了，虽然是花冠不是宝马，但现在她就是喜欢这辆白色花冠还有开着这辆花冠的人。 王晨小跑回了车里，看着张怡然没有挤安全带，自己边挤着安全带边说，“安全带保安全！” 张怡然笑了笑，然后扣上了安全带。 第十四章（下）：爱情没什么道理 如果不算车外传进来的声音，那么整个路上就是纯粹的安静，张怡然后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王晨看到张怡然睡着的时候，才想大骂一句“怎么是个人都在自己车里能睡着！” 但不知道是为什么，虽然自己觉得张怡然是个不错的姑娘，并且可以作为结婚对象去努力的姑娘，但自己却没有任何想像昨天晚上那样跑四环路上兜风或者停到没人的地方，只是想着，张怡然他们家应该怎么走才能避开堵车的环路。 也就是想到赶快送人家回家的时候，自己才又被自己吓了一跳，眼前的姑娘自己却着急送回去，但昨天副驾上的宋宁自己却不想让他回家。 难道睡了一宿自己的脑子还是有问题吗？ 难道眼前漂亮的女人你不动心吗？ 操！ 一个不留神，白色花冠被旁边儿并线的一辆奥迪给别了一下。王晨猛踩了一下刹车才不至于擦碰，但也就是这一下刹车，把张怡然晃醒了。 “怎么了？”张怡然睁开眼睛左右看了下，确认车子还在正常地开着。 “没怎么，就是被别了一下，你醒了啊？” “啊？”自己睡着的事情被王晨发现了，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又侧过头，抿起嘴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那个，我没打呼噜吧？” “应该是没有，”王晨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反正没听见。” 张怡然看着窗外已经快到家附近了，赶忙指了下路，怕王晨不熟悉路，“那个，前面右转。” 王晨对这片儿算不上熟悉，但也不至于不认识个大概其的方向，还是能轻车熟路地朝张家开着。“你这昨天是几点睡的啊？” “到家都十二点多了，不过还好啊，飞国内也经常那会儿到家，习惯了，就是可能时差没倒好。” 王晨哦了一声，张怡然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小路口，“到了！停那出车口就好了。” 车子停稳了，张怡然自己拉开了车门，王晨也下了车，一看张怡然已经下来了，就胳膊支在车顶上跟张怡然道别，“那个，跟阿姨说谢谢啊！” “嗯，那我走了。”张怡然说着用大拇指指了指后面，“你慢点开吧，拜拜！” “拜拜！” 道别完，张怡然就转身走进了大院，而王晨则是任凭车门敞着散着冷气，继续站在车旁看着张怡然没影之后，才钻回车里。 宋宁这一天也算是没闲得，因为自己一旦脑子不在想事情，就会莫名其妙地放空到王晨身上，于是索性拿起抹布，蹲在地上，一圈一圈地擦着地板。 打着哈欠刚起床的陈淑云，被客厅里正跪在地上吭哧吭哧擦地板的宋宁吓了一大跳，“今儿这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啊？” 宋宁回头看了眼似乎还没睡足的母亲，“太阳照常升起。”说完，又继续擦着。 “老宋，你看你家儿子干嘛呢！”陈淑云朝卧室里叫着。 但显然卧室里并没有人回应她，“老宋！” 可仍然没有人理她，“宋国平！” 卧室里的宋爸被他妈这几嗓子明显叫得有些烦了，“哎哟哎哟干嘛啊！这大早上的就嚷嚷！” “你快起来！”见宋爸没动静，陈淑云就朝卧室里走，“你快起来看！这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宋国平看了眼阳台，“这大太阳不是还跟东边儿呢么？” 陈淑云一屁股坐在床上，“你儿子跟那儿擦地呢！” 手还有些激动地挥着。 宋国平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不就是帮你擦个地吗？” “这这这，这多难得啊！”陈淑云被宋国平这么一问也有点儿不知道要怎么夸自己家儿子了，“你说，咱儿子是不是这一上班就懂事儿了！这都帮着做起家务了！再瞅你，就跟这儿躺着，这地您老爷子擦过一次吗？” “嘿，我算明白了，敢情你这就是点名道姓地批评我呗？”宋国平说着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卧室的电视，陈淑云刚要说什么，宋国平就拿着遥控器比划，“我这儿看电视呢啊！” 陈淑云叹了口气，然后边往客厅走，边生气地说，“去客厅看去，我这儿还要收拾屋子呢！” 宋宁刚把地擦完，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手机就响了。看了眼屏幕，唐婉君，就接了。 “干嘛啊？姑奶奶，昨晚上整我好玩是么？” 唐婉君没理宋宁的问题，“一会儿我跟张爽去逛商场，你也来吧！” “不去，我收拾屋子呢。” “别介，我这不是要把知心大姐姐做到底嘛！” “就你？还知心大姐姐？”宋宁边说边往客厅的阳台走，进了阳台还反复确认一下玻璃门被自己关好了，然后小声说，“昨晚上刘博过来是不是你说的？” “你那么晚还不回家叫人怪担心的，万一再被个什么奇怪的大叔给拐跑了那怎么办啊！” “唐婉君，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虽然宋宁嘴上说着不用人陪，但是谁的心滴血谁的脑仁疼谁自己清楚。 宋宁仍然像往常一样到得很早，一个人坐在公交站亭里等着张爽和唐婉君。直到手里的健怡可乐打开瓶盖倒过来甩也不会甩出水的时候，宋宁拿出手机看了眼表，十一点二十，他们已经迟到20分钟了。 宋宁划开屏幕锁，刚拨出了唐婉君的电话，眼前的电车里就走下了撅着个嘴不高兴的唐婉君。 “媳妇儿，乖，我错了行么？”张爽跟唐婉君后面下了车，右手拎着唐婉君的包，左手试着去拉着唐婉君。 “你没错，错的都是我们家！”唐婉君甩开了刚要拉到自己胳膊的手，看到坐在一旁诧异的宋宁，立刻又笑着打招呼，“偶吧！” 宋宁起了身，想说这是怎么回事儿，话还没说出去就被唐婉君挽着了胳膊，好似挽闺蜜一样，“走！” 张爽跟在后面，一边追着他俩的步伐，一边哄着话。宋宁本想撂开自己的胳膊，不然跟这繁华的商业街上，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这三个人的关系，可终究还是被唐婉君拽得死死地，不给张爽留出任何机会。 宋宁突然停下了脚步，唐婉君被这一停也拖住了前进的脚步，“不是我说，你们俩这闹什么呢又？”在后面紧追的张爽这才赶上了。 “不是我闹，是他闹。”唐婉君还没等张爽开口，就先下嘴为强，指着张爽对宋宁抱怨，“今儿从我们家出来就撅着个嘴，好像谁都欠他五百万似的。” “我是不是就是没这五百万你们家就天天看我不顺眼啊？”张爽把包挎了起来。 “那你是要跟我爸结婚啊还是要跟我结婚啊？” “我可没弯。”张爽这话刚说完，宋宁就觉得好像自己被刀捅了一下似的，别人吵架自己还能莫名其妙被命中，或许真该去雍和宫烧香了。 “那不得了？我求过你这些东西吗？我爸那些话你就当耳旁风不行啊？他就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日子是谁过啊？我跟你睡大街都没问题！我喜欢是你的人，我们家要真是嫌弃你你觉得我爸会让我跟你在一块儿这么久吗？”唐婉君边说边掉着眼泪，“你怎么就那么傻呀？你怎么就那么傻呀？”唐婉君捶着张爽的肩膀，脸上早已经是泪洗面了。 张爽赶忙抱住唐婉君，一边拍着唐婉君的后背，一边安慰着，“我错了，媳妇儿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纠结这些事儿好吗？媳妇儿我真的错了……” 唐婉君抱着张爽哭了有一会儿，估计是泪也干了，也没得可哭了，就松开了张爽的拥抱。 “媳妇儿，原谅我吧？”张爽双手还搭在唐婉君的肩上，小声地低头说。 唐婉君没理他，转身对着宋宁，又挽起了宋宁的胳膊，就像没事儿人似的高兴说着，“偶吧，走！” “怎么？哭够了？不哭了？”宋宁笑着问，这次他没想松开唐婉君的手。 “我没哭！”唐婉君笑着说，张爽还是跟在后面儿低头走着。 “知道大马路上哭鼻子丢人了啊？” 唐婉君挽着宋宁胳膊的手狠狠地掐了他一下，“哎呀，讨厌啊！” 宋宁吃痛地摆开了她的手，等了下张爽，并排走在张爽旁边儿。 宋宁看了看旁边儿特受委屈的张爽，拍了拍张爽的后背，“哥们，知道吗？这闺女啊，是家里的明珠，养了二十多年，平平安安地长大了，但闺女的心突然被一帅小伙带走了，你说人做父亲的能不心疼自己闺女，怕自己闺女吃亏受委屈，所以当然给你下马威了！你怎么那么笨啊！” “嗯，哥们明白。”张爽点着头答应着。 走在前面的唐婉君回过身子，等着这哥俩，“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宋宁说完又拍了下张爽的后背，刚要走上前赶上唐婉君那儿，就被张爽的话给噎了一下，“我不是同志。” 宋宁白了一眼，自己说个话还中枪，真得是烧香去了。 唐婉君又一把挽住宋宁，“来，知心大姐姐来给你人生开导。” “就你？”宋宁想了想昨天晚上这个“知心大姐姐”做出的事儿，满脸疑惑地问着，“你没开导之前我的世界是黑白的，你这一开导，我的世界就是一片黑了。” “哎，那是个意外。” 宋宁冷笑了下，“意外个什么？还是我开导你吧！” “虽说那是个失误，但并不影响我的经验，我可是谈过恋爱的，某些人连恋爱是什么还不知道呢！”唐婉君这话算是在张爽的那两刀上又补了一刀，虽然这俩人都没意识到这么一会儿已经给了宋宁三刀了。 但的确是如同唐婉君说的，自己在感情上的经验可是零，“这感情方面的问题吧，还就得听有经验的人给你来传道授业，答疑解惑！”唐婉君说完，朝他摆出了个无比自豪的微笑，好似自己的感情是多么成功一样，好似和张爽并没有吵架似的。 “爱情本来就没什么道理可言。”唐婉君淡淡地说出这话，倒是让宋宁觉得更是一头雾水，什么东西能没有道理啊？要是没道理的话，那微博里那些天天发的什么“女孩子必须明白的XXX条道理”都是屎么？ “很多时候，一段爱情的开始就是看对了眼儿，动机很纯很纯，几乎没有什么过多的思想，就是我要和你在一起。说这是一见钟情吧，可并不是所有的看对眼儿都浪漫到《泰坦尼克号》里罗斯和杰克的那样，但爱情的开始经常是没规律可循的。那些所谓的什么爱情至理名言啊还是什么爱情宝典啊，无非就是心理作用。” 宋宁差不多没听明白唐婉君在说什么，“所以你说了这么多你想告诉我什么呢？” “我想说的就是，不要太过于听信别人去说什么，感情是自己的事情，而每个人的感情都是不一样的，所以与其被那些不必要的想法禁锢着、难受着，不如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自己的感觉是真的，是自己最想要的。不要隐藏自己的欲望，不要去因为所谓的理智这个东西让自己遗憾，人不去拼、不去试怎么知道结果呢？还没知道结果是什么，就断然抱头痛哭也太弱了吧？” “不是，我还没明白！” 唐婉君听到宋宁这么说，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你被你们王总亲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宋宁仔细地想了想这个令自己头疼的问题，自己好像更多的是紧张，但紧张的背后好像也有一丝说不出的喜悦，紧张是不知道后果，喜悦是知道现在的一切。“紧张，还有点儿兴奋。” “这不得了？你兴奋不就是因为你潜在的思想里就有这一幕的情景。他为什么亲你啊？他无缘无故会去亲你？他喜欢你。”唐婉君看宋宁有些茫然，又补充着说，“他正因为喜欢你，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才会亲你的。这个是没跑的！” 宋宁又想到了王晨抽着烟的背影，好似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但在当时的那一刹那，似乎自己也觉得刚刚是错的。“可是他……” 宋宁的话还没说出去就被唐婉君打断了，唐婉君清楚宋宁这会儿需要一个推力，把他推上前去面对这个问题，“没什么可是的，感觉！那份感觉！跟着感觉走！” 第十五章（上）：神秘顾客 直到第二天走进单位的电梯间等电梯时，宋宁还在想着什么是所谓的感觉。 如果说感觉，自己一直就有把王晨扒了甩床上去的冲动。 可是这是对的吗？ 宋宁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了一句“显然不是”，倒是把旁边儿等电梯的女生吓了一跳，还以为碰到什么神经病了。 宋宁跟前的这部电梯从地下上来了，开门的那一刹那，站在门口的宋宁就看到了里面那个面无表情靠墙站着的王晨。宋宁本身不想进这部电梯，虽然宋宁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从这一堆人里挤到外面，可自己哪里招得住早晨赶着上班的其他人，就像跟下地铁一样，莫名其妙地被挤了上去。 宋宁就这样被挤到了王晨的身前儿，好在因为宋宁想从拥挤的人群中出去而能背对着王晨，俩人就隔着宋宁的双肩背，但就是这样，自己也觉得别扭不堪，刚刚还想把人家甩床上去的自己，结果却背对着人家都能不知所措。 等到最后一个人费劲了力气就像挤一号线一样挤了上来时，电梯里的报警声响了起来，那人不好意思地又退了下去，宋宁真想跟超员下去的那人换个位置，只是自己早被挤到了里面。内心就像书写上班哲学一样，心里默念了一句，“以后挤电梯前一定不要站在门口等，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个吃人恶魔。” 电梯门终于关上了，只剩下墙壁上移动电视的新闻声音。宋宁一直也没跟王晨打招呼，当然王晨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开口。 八层是一家软件公司，电梯一开门就下去了一大半工程师，电梯再关上门时就松快多了，宋宁也赶紧一错身子挪到了电梯按钮前站着。 宋宁只是觉得自己突然像患了幽闭空间恐惧症一样，两手心冒着汗，默念着电梯快点儿到十五层，可是剩下的人也不都是十五层的，从九层开始、十层、十二层都停了，好不容易再开一下门就是十五层了，得亏这个迷信的大楼业主没设十三十四层。 电梯刚一开门，宋宁就赶快钻了出去，一路快走到办公室门口，用门禁卡刷了下就赶紧跑回自己的工位里。 双肩背甩在桌子上，拉开椅子，坐在工位上先喘了好几口气，早来的徐淑芬拿着水杯走过宋宁工位时，看着一直喘气的宋宁笑着说，“爬楼上来的？” 宋宁摇了摇手，“没有！就是憋气来着！” “憋气……”徐淑芬摇着头拿着杯子朝开水间走去了。 宋宁喘够了气，哈腰把双肩背放到桌下，正伸手够着自己工位的接线板开关时，够了半天还没够到紧里面的开关，宋宁啧了一下嘴，“下次有空一定得给接线板换个位置！”两腿往后一蹬地，椅子没动，自己的左小腿却突然抽筋不能动了。 “我操。” 宋宁就这样保持着整个人坐在椅子上但身子却哈在桌子下的样子，双手就像撮橡皮泥一样撮揉着自己的小腿。 揉了有那么一会儿，刚要试着动一下，抽筋的疼痛感就又传了上来，好像自己的小腿中弹了一样。 宋宁跟桌子地下叫了一声，接水回来的徐淑芬正好经过宋宁的工位，纳闷地看了下他现在的姿势，问了一句，“怎么了？” “抽，”宋宁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忍者痛说出了后半句，“抽筋了！” 徐淑芬把水杯放到了宋宁的桌上，问着“用不用我给你拉出来啊？” “没……事儿，我缓缓……我缓缓就好！”宋宁咬着牙继续揉着，这腿根本就是不能动，动一下就疼啊！ 等宋宁的腿不疼了的时候，办公室人都快来齐了，凡是经过这里的人都看到了这糗样子，宋宁恨不得把这不争气的腿给剁了，但一想想，好像应该剁了的是接线板！ 宋宁起身的时候，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隔壁的叶雨忻看着宋宁终于起来了，笑着问他，“好了啊！” 宋宁一边说着一遍打开电脑主机，“好了！”就像没事儿人一样，从抽屉里拿出奶茶粉，倒进杯子里就拿着杯子起身要奔开水间。 后面的康亮笑着提醒他，“慢点儿别摔着啊！” 宋宁回头自备三条黑线回答着，“知道了！” 经过张爽工位的时候，宋宁敲了敲他的隔档，张爽抬头看了眼宋宁，拿起杯子起身。 “你们俩昨回去后怎么样了？”宋宁小心地接着开水，侧头问着张爽。 “就那样呗，”张爽靠在橱柜旁，喝了一小口水，“妞儿也不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就跟没这事儿一样。” “你别老惹她生气，有些话就权当是左耳进右耳出。” 宋宁接够了水，回过身靠在另一侧的橱柜前，“你心也该收收了，好好工作，让她爸也乐一次！” 张爽叹了口气，“知道了，”但转瞬又好似想到了什么事情，就移到了这一侧的橱柜前，小声地问着宋宁，“先不说我，你跟那谁怎么样了？” 宋宁也没过脑子，直接问了句“谁啊？”话出了口，自己才觉得这个“那谁”是王晨，但会不会是刘博也有可能？现在提起这俩人，宋宁都想让脑袋停下来转动，光是想想就脑仁疼，何况早上那一出的后果就是腿抽筋。 “还能有谁啊？”张爽又靠近了下，声音又小了些，左手食指朝天花板指了指，“就十六层那个！”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宋宁拿着杯子，慢慢悠悠地走出了开水间，张爽赶忙跟在后面儿，“哥！” 宋宁在前面快步走着，回头对后面的张爽说，“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 宋宁刚一进办公室，叶雨忻就叫住了他，“小宁宁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宋宁边问着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中厅有四个客人，”叶雨忻指了指外面，“爷爷奶奶级的！” “客人？”宋宁先愣了一下，“今天也没有约客人啊！” “不知道，反正刚才进来就说找你。” 宋宁走到中厅，大爷大妈们正跟那儿聊天呢，宋宁定眼儿一看，其中一个大妈好像看起来眼熟，费了好些力气才想起是上周王晨介绍来报名的那个。 “阿姨，您好。”宋宁走过去，站在圆桌旁，向那个王晨朋友的妈妈问着好。 “哎哟，小宋，那不好意思啊，”张母边说边起身，“我们家老头子把你上次给的那电话给弄丢了，这不今天就直接过来了，没提前打个电话啊。” “哦，没关系，那个，您先坐。”宋宁让张母坐下，自己站在桌旁继续问，“您今儿过来是来交材料吗？” “哦，对对对，材料！”张母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透明塑料文件袋递给宋宁。 宋宁当面打开袋子，一样一样地查着材料，生怕有遗落的。 宋宁一边查着，张母就介绍起了现在的情况，“小宋，这个是徐阿姨、李阿姨和孙叔叔。” 宋宁停下手头查的资料，挨个问好。 “我那天回去跟他们一说要去台湾玩，结果他们也都要去，所以今天就来带着他们报名！” 宋宁一听报名俩字，就觉得有些高兴，因为自己终于有不是王晨介绍的客人了！“叔叔阿姨，您都清楚线路吗？”宋宁说着，就从旁边儿的资料架上找着台湾的行程资料。 宋宁终于在那摞资料的最底下翻出了台湾的介绍单。 拿着单子大概把行程给他们说了一遍后，又把费用包含和不含的内容也讲清楚了。徐阿姨就笑着说，“小伙子，我们都报一个团，今天来就是给你们送钱来了！你就让我们一刷这卡就好了！”徐阿姨边说着边绘声绘色地比划着POS机刷卡的样子。也是，退休的人，如果子女生活没问题的话，自己的闲钱当然拿来旅游了。 “您这刷卡还得等等，得先签合同嘛！不然您这钱交了可就没证明啊！”宋宁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回办公室打印合同。 拿着印好盖完章的合同回来的宋宁又带着他们梳理了一下合同条款，一点问题也没有就签了合同，然后宋宁带着他们去财务交钱。 从财务出来，也没什么事儿了，宋宁就把他们送到了电梯间里，其实自己完全可以假借还有其他事情忙就不送了，但一想是自己完全的第一单，还是去送了。 等电梯的这功夫，宋宁还在嘱咐着他们要按时交材料、参加出团说明会。 “阿姨！”从自己身后传来的这一声宋宁再熟悉不过了。 张母回过头看见后面的王晨，“哎哟，王晨啊。” “您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啊？”王晨问着，似乎把宋宁当空气一样了。 “这不是怕你忙嘛！而且我就是来交个材料，再带着几个老同事来报名。用不着麻烦你啊，”张母指了指旁边儿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看的宋宁，“这不是有小宋呢么！” “那您这是……要走了？” “哎，这都快十点了！一会儿我们还得去公园唱歌呢。你张叔叔估计都已经到公园了！”正说着，电梯来了，“哎，不多说了，你要常来家里玩啊！” 王晨往前送着张母他们，“恩，有机会有时间一定去，您慢点啊！” “行了，回去忙吧。”张母在电梯里朝外面挥着手。 “那行，阿姨再见。”王晨说完才想到周末那些礼品还没亲自说谢谢呢，赶忙在电梯关门前说谢谢。 看着电梯完全关上门，屏幕上显示着下降的数字，王晨侧过身朝着宋宁，“早上起来也不打招呼啊。” 宋宁抬头看了眼王晨，“哦，再见！”说完，转身就朝办公室走去，把王晨留在这儿一个人看着走开。 王晨想着自己也够可以的，人家都不理自己了，自己还这样，自讨无趣干嘛？无奈摇了摇头，转身进楼梯间回十六层。 宋宁刚进办公室就被去卫生间的张爽叫住了，“哥们行啊，这么会儿就有自己的客人了啊！” “好好工作，客人是会有的！” “我都怕我这个月底还没卖出过团，怎么办！” 宋宁拍了拍张爽的肩，“业绩要慢慢来！”当然他自己是不会说自己的第一单是王晨介绍的。 宋宁回到工位上，看了看日历，八月二十二号。眼看就快九月了，两个月的试用期马上就结束了，自己是有些业绩了，虽然自己统共收的那掰手指头都能数的清的那几个客人算不上什么，但张爽却几乎是没有业绩，因为除了打点零散的工作外，连个大客户都没见到过。虽然工作做的内容是操作，但还是要有收直客的，不然绩效也白搭。但试用期没自己客户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客户都是培养起来的。 什么事儿都不禁念叨。这句话再次被证明了是正确的。 隔天宋宁就像往常一样早晨去开水间冲奶茶，就听到了前台的李娟和美洲的菲姐又跟休息室聊天。 “你听说了吗？昨天定制又丢单子了！”李娟喝了口水，小声地跟菲姐说着。公司什么事儿，前台都清楚的很，这话也再被证实了。 “又丢了啊？再这么丢下去他们今年业绩都完不成了啊！这次是什么单子啊？” “一个休学团，”李娟说着，朝菲姐比划了一个V的手势，“两百人的呢！” 菲姐摇了摇头，“哎，又是大单子啊！他们也真吃得消。” “就说啊，为了这指标，他们价格老比别人报的高，能不丢么？” 开水间里的宋宁听到这聊天内容，不禁头皱了一下，虽然丢单子跟张爽没什么关系，但再这么下去，定制部不得调整规模了？ 宋宁从开水间出来，正好就被李娟看到了，“嘿，小宋！” “啊？”宋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休息室。 “听说你自己都收了好几个客人了啊！”李娟说着比划了个大拇指，“不错啊！是不是转正了得请客啊？” “啊，这个嘛……”宋宁突然手捂着肚子，“哎哟，我肚子疼……”说着就朝办公室小跑。 宋宁坐在工位里慢慢喝着奶茶，本想细细享受清晨的娴静，但一想到刚刚李娟她们说的，定制接连丢单子，就怕会影响到张爽的工作。 宋宁越想就越觉得不会是什么好结果，尤其是万一没转正，张爽岂不是又该被唐婉君她爸数落一无是处了？ 第十五章（下）：神秘顾客 王晨看着魏薇拿来的项目报告，越看越觉得不爽，其实报告也没什么问题，但他就是觉得有不对的地方。 这是冬季海岛的产品宣传册，按照上面的要求，这次是要稳抓度假产品，提升度假产品和目的地形象，提高在度假市场的份额。 王晨是有些压力，因为北创的度假产品并不是强项，度假中心虽然成立很久了，并且整个行业都把度假作为新市场都在深度挖掘，但北创的度假中心一直归属于自由行部门，连部门都算不上，也没有单独的专项产品策划组，自由行部想起什么主题就匆匆忙忙地要求度假中心去做，甚至很多内容都是直接从各个标准产品部门里现拿的东西，总之摆在王晨面前的问题也很头疼。 魏薇看着王晨拿着报告翻来翻去，小声地问了句，“王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王晨把报告甩再桌子上，“我完全看不出特色！” “王总，我们已经很努力地在挖掘他们产品的特色了，海岛主推不就是3S么，阳光沙滩大海都有做内容，并且也在推广上拉开了不同的细分市场内容啊，您看普吉岛和巴厘岛主推面向社会大众阶层、关岛推高端，主要推的马代也根据他们提供的产品分开档次了，各个岛的特色都……” 魏薇的话还没说完，王晨就打断了，“你说的我完全没看出来，普吉岛和巴厘岛就没高端产品了吗？关岛包机不是还有减免吗？核心的主题都没做出来，怎么去推？” “不是，王总，他们度假出的产品本身就这样……”魏薇还想去为团队努力的结果去争取些通过，可谁知王晨就是不领情。 “他们出的产品是狗屎，咱们也得推！不然还要市场部干嘛？不然市场部跟销售部合并得了！拿着钱去推广，即便是狗屎，你也得给说成是瑞士手工巧克力！” 魏薇低着头，也不再去争辩了，说什么都没用了，王晨脾气上来就根本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你们再去想想，明天之前改完了再给我看。” “王总，明天的话时间太紧了……”按照王晨的意思就是全推翻了重新做策划，不又得加班了？ “产品延后几天推广损失谁掏？最晚十月这些产品就上线了，媒体不都得去协调吗？你不给媒体协调留时间吗？” 魏薇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听着王晨“骂”着，然后等王晨骂完了，什么也没说就拿着报告走出王晨的办公室了。 等魏薇走了，王晨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说的太重了，的确度假产品这几年一直上不来的一点原因就是产品本身缺乏特色，和其他社的内容比起来没有什么新颖的地方，所以手下才会继续按照往常的思路去做推广策划。 王晨打开MSN，本想跟外面手下说一声刚才话重了，可一看到常用联系人里的宋宁，原本想说的话都没了。 就是这小子惹的！ 耍脾气谁不会？ 看咱俩谁玩的过谁！ 宋宁跟这周最后一个团的领队做着交接工作，出境名单、通行证、入台证……一样一样的打点着，于洋在工位里看着宋宁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再看看桌上的日历，试用期快结束了，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己没看错人，宋宁是个可塑之才。“淑芬儿，小宋真是越来越上手了。” “这不还是你收的人嘛！现在台湾都让他弄我这儿也少了不少活呢！”徐淑芬小声地跟于洋聊着。 “天生就是干旅游的料啊！”于洋感叹了一句，然后就又开始写起了宋宁的试用期评价。 “说不定又是一个比你年轻的干部啊！” 于洋又看了眼认真交接的宋宁笑了笑，“小宋！” 宋宁停下来交接工作，回头看着于洋，“哎！” “一会儿忙完了统计下包机的销售情况吧！” “好！” 宋宁和领队交接完了，坐下打开系统，理着销售进度，眼睛一撇就看到了屏幕左侧的那个黑熊木雕。 宋宁觉得那黑熊木雕这么盯着自己就好像是王晨盯着自己一样，不舒服！打开抽屉，发现抽屉里也没地方放这个木雕，就把它摆到了显示器的后面。 不到一个小时，宋宁就把已占位和已完成的订单情况统计好了，等着打印机打出来就可以拿给于洋了，只不过已经进入了收客的后期了，但还是只卖出了六成，距离盈亏点的七成还差着六十个人呢。 宋宁拿着打印好了销售统计走到于洋前面，“于洋姐，这是930的情况，后面是1003的情况，总体卖出了六成多些，930卖的比1003好一些。” 于洋看着销售统计，虽然每天都有在跟进着销售进度，但没想到的就是要进入销售后期了还没到盈亏点。“淑芬儿，现在没进系统的家属占位有多少啊？” “我看看。”说着，徐淑芬从自己工位的纸架上找着家属预约的信息，“也就三十多个。” 于洋站了起来，“雨忻，同业销售进系统了吗？” “进了，我这边儿的那二十来个客人都进系统了。” 于洋叹了口气，“康亮，你那儿手头还有压单子吗？” “没有，我这儿的也都进系统了。” 于洋拿起笔在纸上算着，“算上没占位的家属还得有三十个才不赔呢。” “现在上补救吗？”徐淑芬问着。 于洋拿起日历数着天数，“再等等看吧，这周完了九月不是还能收半个月呢么！” “家属现在进系统吗？” “过阵子吧，不是本身家属就是有位子就走，没位子就不走么？” “行吧。” 这几天，弄完了自己负责的台湾线路，宋宁每天都盯着系统里的订单情况，有新单子就给销售打电话催着客人交款占位，可眼看就是周五下午了，一周也没多几个单子出来。但是按照于洋的说法，下一步动作就全看这周末的情况了。 家里，宋爸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等着宋宁回来吃饭，“阿云，你看这报纸上成天都是宋宁他们那日本包机的广告。” 陈淑云在厨房里收拾着，菜都做好等着宋宁回来。 “不就广告嘛！那电视上还不是天天还连着跟那儿播广告吗！”陈淑云一边儿擦着灶台一边说。 “不是啊，我说你瞅啊，这又是地震又是海啸，还有那钓鱼岛，哪有报纸上天天登这旅游广告的啊？你说他们是不是卖的不好啊？”宋国平说着就拿起报纸到厨房门口给陈淑云看着。 陈淑云看了眼报纸上的广告，“不好那又能怎么办啊？”说着又回头擦起灶台了，“不然你还想去报团支持他啊？” “嘿！你还别说，我还真想说咱俩报个这个团！”宋国平把报纸一折，塞到了自己腋下，靠墙说着。 “一个人八千多，俩人就一万六，咱那儿来的这闲钱啊？”陈淑云继续擦着灶台，一副嫌太贵不愿意去的样子。 “阿云，我说咱又不是没这钱，再说咱多久没出去转转了，原来有宋宁这孩子拖着哪儿都去不了，现在他也自己有能力自个儿过了，咱出去转一圈怎么了？” “这钱吧，要花在刀刃上，”说着，陈淑云把抹布扔在水池里，开始给宋国平算起这帐，“到时候宋宁买房子的钱你不给掏啊？就现在咱们家这边儿我看那二手房都三万块钱一平米了，”边说着边比划着，“三万呢！咱当初买这房子才三千都不到！你说这孩子以后哪儿买得起房啊？这能不小心地花吗！” “支持孩子工作就不是刀刃了啊？”宋国平撅着个嘴说着，“他以后自己还付不起首付啊？” “就他？要么说你不关心你家孩子呢！你知道他一个月才拿多少吗？”陈淑云开开水龙头，投起了抹布，“一个月就拿那么一千多点儿，要不是吃家里住家里的，就他那日子，接得开锅么？” “你不能这么想啊，咱得先在他事业上拉一把他，他这才能有以后的飞黄腾达啊！” “哪有你这样支持他的啊？” “阿云，这钱该花就得花！反正你不掏我自己掏！”宋国平有点儿生气地夹着报纸出了厨房。 陈淑云一听他自己掏，立刻跟着也走出了厨房，“你哪儿来的钱？” “我自个儿攒的！”宋国平得意地说着。 “行啊你，老宋头我这儿没看出来，你还背地里给我攒小金库是吧？” 宋宁开开家门，宋国平和陈淑云赶忙不说话各干各的了，“爸妈，我回来了。”小乖挠着自己的腿，宋宁就赶紧抱起了小乖， “你们说什么小金库呢？” “没说什么！”宋国平赶紧打开报纸继续看着。 宋宁抱着小乖坐在沙发上，“真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宋国平再重复了一遍。陈淑云从厨房探出脑袋，“你回家也不洗手不换衣服穿着外衣就往沙发上一坐是吧？” 宋宁赶忙放下小乖，起身朝厕所走去，“得得得，我洗手换衣服去！” “赶紧点啊，这饭都该凉了！” 吃饭期间，宋国平也没问宋宁那包机怎么样了，一直到睡觉宋国平和陈淑云谁都没提这事儿。 睡觉前，陈淑云拿出藏在衣柜里的存折扔到床上，“你不是自个儿有钱要帮吗？这钱我出一万，剩下的你自己就用你那小金库吧！” “嘿呦，你不是不同意吗？”宋国平拿过存折，打开开着。 “谁说我不同意了！”陈淑云坐在床边儿，拍着宋国平的腿说着。 宋国平看着这张存折的名字，是宋宁，里面的钱还真不少，陈淑云给儿子攒钱这点儿自己都不知道。“哟，你都给儿子攒这么多出来了啊！” “哎，让你知道了！”陈淑云叹了口气，盖上薄被，“反正这些早晚都得是他的。” 周一一早，宋国平看着儿子高高兴兴地去上班了，赶忙叫着陈淑云赶快准备准备，去宋宁的公司。 说来，虽然儿子跟北创已经正式做了将近两个月了，做父母的还没去过孩子的单位。陈淑云头天就从银行取出了一万块钱。宋国平开着车，就知道他们公司大概的位置，但CBD那么大的地方，光长安街边上就多少栋写字楼呢！ “你真行！开车出来还不认识道！”陈淑云一边念叨着，赶忙掏出手机，本想给张爽打电话问问具体跟那儿，但又怕张爽给说漏了嘴，最后还是拨给了唐婉君。 “阿姨？”唐婉君接到电话也是有点儿惊讶，因为宋宁他妈很少会给自己打电话。 “哎，婉君啊！” “怎么了阿姨？”唐婉君赶忙问着，生怕宋宁出了什么事儿。 “阿姨就是有件事儿想问一下你。” 有件事儿想问一下？唐婉君心里先是咯噔一声，该不会是偶吧和王晨的事儿被发现了吧？赶忙问着，“什么事儿啊阿姨？” 唐婉君在几秒钟内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比如说不知道宋宁和王晨的事儿，但没想到电话里陈淑云却没问这事儿，“小宁他们公司具体在哪儿啊？我和你叔叔有点儿事要去他们公司一趟。” 听到这儿，唐婉君可算舒了一口气，跟他们说了宋宁他们单位的具体位置，怎么走，哪儿不能左转弯都说的清清楚楚。 临挂电话时，陈淑云还专门叮嘱了唐婉君别跟宋宁说有这事儿。 唐婉君哦了一下，就跟陈淑云寒暄几句就挂了。回头一想，应给没什么事儿。 车子好不容易转进了北创所在的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这停车费还挺贵，十五块钱一小时！”陈淑云边走着边跟宋国平说着。 “人这可是CBD核心区，能不贵么！” 俩人在停车场里转了好几圈还没找到电梯在哪儿。 王晨今天早上先去了趟杂志社，刚下车，就被一个中年妇女叫住了。 陈淑云叫住了王晨，“小伙子，问你一下，那个去楼上的电梯在哪儿啊？” “就跟那边儿。”王晨说着朝一个门指着。 “哦，谢谢了啊！”陈淑云拉着宋国平道完谢就往电梯间的大门走着，“嘿，咱俩这眼神儿可真行！” 进了电梯间，面临着他们更严峻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宋宁他们旅行社跟几层办公，这地下的电梯间又没有个楼层指引。俩人又面面相觑，就按了电梯等着。 正好王晨停好车也进来了。陈淑云看见刚才那小伙子，只好上前问他了。“小伙子，你知道那个北创旅行社跟哪儿办公吗？” 宋宁觉得这俩人也不像是来公司办公的，赶忙问着他们的目的，“我就是北创的，阿姨您这是要……？” “哎，就是想来报个团。” 王晨想了下，以为是那个操作的直客，就问，“那您有预约操作吗？” “预约？”陈淑云愣了一下，“这报个名还得预约啊？” “哦，那您是不是就是想直接报名啊？” “对对对！我们就是来交个钱报个团而已。” “那您这是想报什么团啊？”王晨问着，好直接给人家带去相应的操作那里，有一个直客算一个业绩。 “你们不是有一个日本的包机吗？”王晨一听正好是宋宁的东北亚部，正想着要不然再给宋宁带一个直客过去。 “哦，那我就给您带操作去了，您直接跟操作那儿报名就好了。” “操作？”陈淑云又愣了一下，好像自己的儿子就是做操作。“难道不是去找一个销售员报名吗？” “这不是直接跟操作报名方便嘛！”王晨笑着说，哪儿能白来的客人给带去一层的门店算成销售部的业绩？ “不不不，我们就找销售员报名就好了。”陈淑云说着，绝对不能让宋宁知道这事儿。 第十六章（上）：你别来劲儿 电梯来了，王晨让这对儿夫妇先进电梯，然后自己跟在后面进了电梯。 一直没开口的中年男子说，“我们就是想给孩子一个惊喜。”陈淑云听见宋国平把真相说出来赶紧拍了一下他，提醒他别说漏嘴了，万一人家同事聊天就给说出去了呢！ 孩子？王晨愣了一下，“啊？” “这个团好像是我们家孩子那个部门负责的，这几天那报纸上天天都是你们这个包机的广告，我们寻思着这日本又是地震又是海啸的，要卖的话是不是挺不容易的？” 王晨一听，也不知道这是谁的父母，还是按了一下一层的按钮，“是有些不好卖，但是这不都是做精品团嘛，就还好了。” 从地下二层到一层很快，电梯一开门，王晨就说着，“叔叔阿姨，那我带您去我们这一层的门店吧。” 宋国平和陈淑云就跟着王晨进了一层的门店，高扬看见王晨进来，赶忙上前欢迎着，“王总怎么有空来店里了？” “哦，有俩客人要报十一北海道包机。” “叔叔阿姨您好。”高扬赶忙向宋宁身后的中年夫妇问着好。 王晨把这俩人领到店里也没着急走，转身去饮水机那儿给中年夫妇接了水，高扬从架子上拿来宣传单，刚要给夫妇俩介绍起行程内容，宋国平就打断了他，“介绍就不用了！我们都清楚！我们就是来报名交钱的。” “哦！”高扬先愣了一下，这样直接来交钱的王晨不给带到操作去反而带到店里来真行，“那叔叔阿姨是打算今天就签合同吗？” “那当然，我们钱都带齐了！”陈淑云在一旁说着。 “行，那叔叔阿姨您先坐会儿，我去把合同打印了。”高扬起身刚要走，就对王晨说，“王总，那先麻烦您一下了。” 王晨点了下头，“去吧。” 桌前的三位也都沉默着，宋和平看着那宣传单，陈淑云也来回看着这店里，王晨突然想到他们这么报名是没有优惠的，赶忙说，“叔叔阿姨，您这么报名可是没有家属减免优惠的。” 宋国平摆了摆手，“哦，没事儿。我们就不打算让孩子知道。” “哦……” 高扬很快就把合同打印好了，拿着合同给他们一一指着合同各项条款，也没任何问题，高扬就让宋国平填起了合同抬头的乙方。 王晨看着宋国平写下了“宋国平”三个字，突然想到了东北亚里面就宋宁一个姓宋的了，除非是后爸，“您是宋宁的父母吧？” 宋国平不好意思地说着，“哎哟，还是被认出来了。” 陈淑云小声地说了句，“小伙子千万别跟宋宁提这事儿啊！” 王晨想了想，即便自己不提这事儿，但系统里还是会有他俩的名字，无论如何，宋宁只要看见这个订单就会看见父母的信息。但一想，还是就答应了。 宋宁父母直接交了全款，叮嘱了交材料和办证件的最晚日期，高扬和王晨一同送走了宋宁父母。高扬问了句，“宋宁他爸妈？” “对啊。”王晨答了句。 “那干嘛不直接去楼上找宋宁还能有优惠？” “哎，你就甭问那么多了。”王晨拍了拍高扬的后背，“我上去了。” 高扬回去就把订单录进系统，联系人那一栏里还是标注了一个“市场王晨。” 宋宁正好筛着订单，看到正好有一个新订单还正好是已交全款状态，正乐呵着跟大家说着，“刚才楼下的高扬收了一个全款的！占了俩位子。” 仔细一看订单概要上写的联系人王晨客人，就情不自禁地想点开看看是什么人王晨才不好意思带这边儿。 宋宁点开单子，客人信息刚一加载出来，宋宁一个“操”字就脱了口。叶雨忻赶忙问着怎么回事。 “我爸我妈！”宋宁刚说完，大家都跟着“啊”了一声。 “哟，干嘛不找你来报啊？”于洋问着。 “我哪儿知道这俩现在又玩什么呢！”宋宁随口一说，但突然间想到了上周末回到家里父母说着小金库就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 说着就拿起电话给母亲打了电话。 电话刚一响就接通了，还没等母亲说“喂”字，宋宁就直接对着电话里说，“你们俩这是玩什么呢！” “怎么了啊？”陈淑云先装着不知情。 “还怎么了？你们俩什么时候来报团了？”宋宁问着。 “哎哟，还跟那个什么王什么的一领导说好了不告诉你的！” “王？领导？”宋宁一想刚才看到的联系人是市场王晨，就明白了，“您俩人真行，要想去玩直接跟我说，这一分钱都不优惠的，亏不亏啊！” “哎哟，这不想给你个惊喜嘛！你爸老怕你没业绩。” “我怎么就没业绩了啊！你们真行！行了，不说了。”宋宁还没等那边儿说话就挂了电话，直接又给王晨拨了内线过去。 王晨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就被电话里喊了，“王总，我爸我妈来报名您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 “不是，你爸妈专门嘱咐了不让说。” “哎呀！行了！我挂了！” 王晨刚想说些话，就被宋宁挂了电话。心里骂了句，我他妈还没叫冤呢，你跟我这儿就嚷嚷！ “小宋，你看一眼你爸妈那单子财务确认了吗？”徐淑芬走到宋宁工位旁哈下身子问着。 “哦。”宋宁看了眼财务确认那一栏，上面的数字还是0，“还没确认呢。” “那给高扬打一个电话，让他做一个家属减免，别钱到了财务那儿就不好做退款了。” 宋宁听完徐淑芬的话，就拿起电话，给楼下门店打了电话，找到高扬跟高扬说了情况，高扬就赶快做了减免，让他下班前来楼下取一下多收的钱。 临出单位前，宋宁先进了门店，高扬笑着把钱装在信封里拿给他，宋宁接过钱，不好意思地说，“添麻烦了。” “没事儿。”宋宁刚要走，高扬就又叫住了他，“嘿，你上次咱外出拓展赢的那个旅游券也可以全额抵上。” 宋宁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那张王晨让给自己的五千块钱旅游券，一想让父母掏这么多钱怪不合适的，就又让高扬等下，自己又急急忙忙地跑回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那张被压在一摞发票里面的旅游券。 高扬在系统里验证了旅游券的兑换码之后，笑着说，“得亏还没交财务去。” 宋宁把胳膊支在柜台上，“谢谢你了！” 办完手续，又做了个抵扣项目，高扬从保险柜里拿出五千块，递给了宋宁，“行了，该优惠该减免的项目都用了，这回可就真没得可退了啊！” “谢谢！下次请你吃饭，不是食堂！” 宋宁回到家，把厚厚的信封交给母亲，母亲不好意思地拿着钱，“你爸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反而还给你们添麻烦了。” “哎，惊喜什么的还是算了。你们只要报名了，信息就全联网了都能看得见，即便你不跟那王总说，我这儿筛订单也能看见……” 陈淑云又把信封示意给宋宁，“这钱你拿去吧。” “没事儿，我不缺钱，这不还吃家里用家里的吗！”宋宁没接过信封，“以后你们俩要想出去玩，就直接找我，这放着家属优惠不用，那不是傻子嘛！这业绩不是靠家里人啊！” 陈淑云笑了笑，“哎，知道了！快去吃饭吧！”陈淑云把信封又揣回了兜里，拍了拍宋宁的肩，“你姐姐下个月回来。” “嗯？”宋宁愣了一下，表姐是自己姑妈的女儿，比自己大六岁，国内本科毕业就直接去的新西兰读的研究院，两年学成毕业后也没做个海归，直接和白人男友结了婚，现在小孩儿都出来了，一般不是春节这样的大节日是不会回来的。所以宋宁好奇的还是问了下，“这又不过节回来干嘛？” “你姑妈、姑爸不是前阵子去给他们带了半年孩子嘛，这不是半年不见你小外甥就又想见了嘛！”陈淑云一边儿说着一边跟厨房里盛着饭，“不过也是，这一年就回来一次也太不像话了，再怎么说这边儿也是根儿啊！你婷婷姐还真行！” 宋宁接过母亲盛好的饭，端着往餐桌上走着，“要我走了我也不回来了，吃着地沟油，喝着有毒奶，盖着黑心棉，吸着毒空气。哎，能活着么大，这得折了多少寿啊！” “歇菜吧你，你这辈子，你觉得还有机会走吗？” “咱家要有个一两百万，我也留学去了！” 要么说，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呢！宋宁等电梯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张爽，张爽连招呼都没打，见到宋宁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爸妈真逗！” 宋宁照着张爽的后背就是一拳，“逗屁！” 张爽被这么一打，立刻不闹了，盯着电梯门叹了口气，“这周完了试用期就结束了。” “没事儿，丢单子又不是你的原因。” 张爽没理会宋宁那句安慰话，照样还是叹着气，“整个定制这一暑期业绩都没上去啊！真是愁！” 宋宁小声叨唠了一句，“好似就跟我们业绩有多好似的。你们没单子又不会赔，我们这儿卖不出去就是赔啊！” “哎，那就是彼此彼此了！” 电梯到站“叮”的那声响了，宋宁想到那天的遭遇还是往后错了错位置。张爽看见他这没有要挤电梯的意思，赶忙问，“这大早上又不怕迟到了啊？” “那也比挤死强！” 眼看十点的人事会议就要开了，王晨还没要去的意思，魏薇敲了敲王晨的办公室门，“王总，十点的会该开始了。” 王晨抬起头看了眼魏薇，“一定得去吗？” “人事发的邮件就是各部门经理。” 王晨无奈还是得去参加这会，“咱们市场部又没新员工干嘛还得去啊？真当所有人都跟他们人事一样整天闲得喝茶呢啊！”说着收起了桌上的资料。 人事部召集了各个部门的领导开会，说是要对新晋员工评估，但市场部又没新晋员工自然而然也没什么去参会的理由。 人事经理是个中年妇女，虽然被形容为妇女，但做起事儿来真不是妇女的样子，至少宋宁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只感觉她的微笑里藏着随时可能出来的暗箭。 王晨自然找了个边角的位置，理论上差不多算是和人事经理相距最远的长桌另一侧。虽说是评估会，但这会也就是人事部听听各个部门的意见，最终去留问题还是他们回去再研究。 评估会已经过去一半了，王晨算是听明白什么意思了，一个人一个人的过，哪个部门都与这个人接触过，评价如何，总之就是什么话都摆在台面上说。 有些领导那真是不给新人留面子，说到新人做错事儿了恨不得再描黑点儿，王晨都快不忍心听下去了，谁不是新人过来的呢？ 说到东北亚部的宋宁时，于洋非常自豪地给着好评，“他是我见过最有能力的新员工，本身就跟咱们这儿实习过，所以业务上也非常顺手，没出过错误。在东北亚这两个月，主要负责台湾线路的运作，还有十一包机与王总他们推广那方面的联系，就跟报告上写的一样我就不再重复了，总之，我觉得宋宁是个非常适合做旅游的人才，留下来势必对以后公司发展有益。” 本身说到了宋宁时王晨就有些感兴趣，这么一听于洋的评价，忍不住自己也想插句嘴，“对对，宋宁是个很勤奋很踏实的员工，和我们这边儿来往也挺多的，至少给我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好，王总的意思我们会考虑的。”人事经理在本上记着什么，“那关于东北亚的宋宁各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人事经理抬头看了眼，就继续说，“那下一个定制的张爽。”等到人事经理说张爽的时候，王晨才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就凭于洋的说法，宋宁留定东北亚是没跑的了。 定制部的经理说着张爽的情况，大致也就是平平的样子，工作算积极，就是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本身王晨对于其他人就更没兴趣了，但最后却说，“希望给张爽工作调整，定制部最近可能吸收不了新员工了。” 大家都是一愣，然后联想到定制部最近业绩问题，也就明白什么问题了。在这样的私企，控制成本才是王道，把人用到合适的岗位上也是人事工作的首要原则。 “这情况……”人事经理也是愁了一下，因为总共招聘的时候，也仅仅是按照各部门的用人需求招的，几乎没有多余的岗位。“这样的问题我们会考虑各个部门的情况再进行人事调动。” 王晨想到张爽是宋宁的好哥们，觉得不帮下的话有点儿说不过去，但即便是不帮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这边儿实习生马上就回去上课了，正好缺个人手，市场这边儿可以接收。” 人事经理继续在本子上记着，“这个情况我们会考虑的。” 第十六章（下）：你别来劲儿 于洋回到办公室，经过宋宁工位的时候停了下来。其实宋宁也不是在偷懒上网，但背后站着领导盯着自己工作真是让宋宁有点儿不寒而栗。 屏幕上的统计数据马上就要出来了，还差几个单子的内容，上周的销售进度就出来了。宋宁敲了几个键补上最后几个单子信息，之前设置好的excel函数就自己把各项数值算好了。最后一个单子的信息录完了，一个回车之后，下面的收客率终于从红颜色的6875%变为了绿颜色的7071%。 宋宁回过头，指着屏幕上的绿色数值，兴奋地对于洋说，“于洋姐，到盈亏点了！” 于洋哈下腰，看了眼宋宁指着的屏幕上的数值，“算上家属占位了吗？” “没有，纯粹的全款单子。” 于洋起身，嘴角明显上扬了，在发团前一个月终于达到盈亏点了，剩下多卖一个都是赚，虽然距离销售目标还差十五个点，但至少压力小了很多。 东北亚的其他几个人一听包机团到盈亏点了也都兴奋地叫了出来。 宋宁转过椅子朝着身后的于洋，小声地对她说，“于洋姐，能不站在我身后吗？我……盯得我毛都竖起来了！” 于洋扶着宋宁的桌子，“我就是想跟你说，周五晚上空出来，部门聚餐！” 宋宁吸了一口气，“哦，这样啊！” “行了，把这销售进度发我那儿一份。”于洋说完刚要转身走人，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回过头，手指点了点，“记得抄蔡总、市场还有销售那儿啊！” 宋宁把文件另存好了，写好邮件后就填着收件人和抄送人。从通讯录下拉菜单中看到“市场王晨”的时候心里还是膈应了一下，但立刻又提醒自己，这是工作！工作！ 王晨一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了新邮件提醒，右下角的提示框里清楚地写着发件人“出境——东北亚部——宋宁”，看了眼标题“北海道包机销售进度0823”。没点开邮件，直接点了提示框上的小叉子。 于洋拿着笔算着要达到销售目标下周甩舱的价格，差不多就要发新的销售政策了。 临下班前，于洋和徐淑芬终于改好了新的销售政策，赶忙把大家叫起来说着新的销售政策。在确认全部门其余三个人都清楚新的销售政策要回座时，于洋叫住了宋宁，“小宋，你一会儿给蔡总啊、市场啊、销售啊、还有同业都发一下新的销售政策。” 宋宁哦了一声，回工位后就立刻把新的销售政策发邮件了。 王晨看到右下角新邮件提醒，一看宋宁以为又是抄送什么的就没打算打开，直到于洋给自己打电话确认是否收到新的销售政策打算如何改广告的时候，王晨才赶忙打开邮件，然后把魏薇他们都叫来准备新的报纸广告。 因为销售政策来得晚，但要赶上第二天一早的报纸，所以王晨只好让负责这方面的同事加班。 于洋也算是个会做事儿的人，因为自己部门的事情麻烦别人加班怎能好意思呢。临下班前叮嘱康亮去隔壁商场给市场部的同事买晚饭。 康亮倒好，临走前倒把宋宁叫上了一起去买饭，宋宁虽然百般不愿意，但念着康亮对自己也不错，就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去了。 本以为就是帮忙给提回去，谁知道俩人买完外卖，从商场出来时，康亮将自己手里提着的袋子交给了宋宁，“宋宁，我女朋友等着呢……”说着，双手合实求着宋宁。 宋宁仰了一下天，“好吧……” 和康亮道别后，宋宁自己提着两大兜子外卖就奔写字楼走着，想想都下班了还得见王晨就觉得自己的人生总是寸到家了。宋宁叹了一口气，然后又仰了下天，“苍天啊……” 写字楼里这会儿正是下班往外走的时候，宋宁提着两大兜子外卖往里面走倒显得有些特殊，直到进电梯的时候，宋宁还按了个十五层，电梯开门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去的应该是十六层。 宋宁走到大办公室门前，费力地掏出已经装书包里的胸卡朝门禁上刷了一下。整个大办公室不像白天那样的嘈杂，安静地就好像楼下的大办公室一样，似乎应该感谢销售部没有加班。 王晨从来不会让下属单独加班，要加班都一起跟着加，尽管自己可能真的没什么事情可做，但哪怕上网也要装出领导陪你们一起加班的样子。 今天因为下面都在忙广告的事情都腾不出手，所以只好自己出马来确认大家都吃什么，然后准备订餐。 宋宁提着的塑料袋儿发出的响声在此刻安静的办公室中还是很明显的，魏薇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眼，一看是宋宁，便问起来，“哟，小宋怎么来了？” “来来来，大家今天辛苦了，我来给大家送饭了！”宋宁说着走到一个没人的工位前，把袋子放在桌上。 王晨听见外面宋宁的声音，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双手插在裤兜里，靠着门框站着，“哟，稀客啊。” “我们于总说了，这包机给大家添麻烦了，等忙完了这阵子得好好谢谢大家。所以今天晚上还没订餐呢吧？”宋宁边说边解着袋子上的结。 王晨见刚才宋宁没理他，赶忙敲了敲门框，“正好，这刚说要打电话订呢，你这儿就送来了。” 宋宁当然还是就当没有这个人，反正也不怕得罪他了，索性就继续跟大家说着，权当王晨现在是个空气。“大家先停停手里的活吧，人是铁饭是钢，趁热赶紧吃吧！” 魏薇起身走近袋子前，看了眼，“吉野家啊！” 宋宁也不知道这合不合他们市场部的口味儿，但听魏薇的口气好像就是一般啊。“本来想定餐厅的外卖的，但是这不怕现在正是饭点儿，餐厅慢嘛，所以就将就一下啦！” 王晨也走过去，“哎，有的吃就知足啦！”说着自己倒也不客气直接拿了盒饭，然后就开始给大家分上了。 “你们还挺能买！”王晨给每个人都分完后袋子里还有两盒，“你也跟这儿吃吧。” “哦，不了……”宋宁赶忙摇了摇手，“我……回家吃。” “反正都有富余的，你现在走也堵，”说着，王晨又往前了一小步，小声地跟宋宁嘀咕了一句，“吃完了等会儿我们这儿忙完了给你送回去。” 宋宁斜了一下眼，避免自己和王晨眼对眼的，自己可受不了，“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王晨小声地问着。 越是这样，宋宁就越觉得不自在，尤其是现在王晨这样子，你这叫什么啊！什么时候自己被王晨耍的晕头转向了！宋宁赶忙拿起背包，绕过跟前儿的王晨，给大家鞠了个躬，“大家辛苦了！我先走了！” 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宋宁就已经转身朝外面小步快走着。 王晨看着宋宁这样子，扑哧就笑了出来。小样儿，又栽了吧！ 宋宁生怕后面儿有什么老虎追着，出了办公室赶忙按着电梯，手都不带松开按键的，好像多按几下电梯就会加速运行似的。 电梯好不容易来了，宋宁赶忙进去，然后迅速按上了关门键，这才敢喘口气。现在面对王晨，自己倒是先败下阵来。宋宁吸了一大口气，心里默念着，你丫别来劲儿！改天逼急了给你办了！ 当然宋宁也只敢跟电梯里自己假模假式儿的趁没人的功夫装装样子。 第二天一早，宋宁刚一坐进工位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的样子。赶忙问着比自己早到的叶雨忻发生了什么。 “你看！”叶雨忻就说了这俩字儿，然后拿起桌上的报纸，指着上面的广告。宋宁定眼儿仔细看了下，也没发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不就是咱包机的广告吗？”宋宁把报纸又还给了叶雨忻。 “不是！”叶雨忻又把报纸拿到了宋宁眼前，“你仔细看！” 宋宁盯着上面的内容，发现这个广告自己好像什么时候见过，但又说不出来，总之有种熟悉的感觉。宋宁又仔细看着上面标着的日期和价格，终于在数字中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价钱错了。 “这价格是不是……”宋宁还没说出后面的“不对”俩字就被叶雨忻说了出口，“错的！” “这版广告印的是最早期的东西！”叶雨忻把报纸放在桌上，“等于这期白做了。”正说着，于洋也进了办公室，看见他俩拿着报纸，便说，“大早上都聚这儿聊什么八卦呢？” “姐，今天报纸上的广告有错误。”叶雨忻边说着边走出工位，把报纸递给于洋。 于洋看了眼，叹了口气，“这价格没报低了就不错了。” 于洋拿着报纸走回自己工位，拿起桌上的电话先给市场部打了过去。 刚到办公室电话就响，王晨赶忙接起桌上的电话，“喂？” “王总，我是东北亚于洋，今天报纸上的广告登错了。” “啊？”王晨听到登错了也是一惊，“你等下，我找一下今天的报纸，然后我再给你回电话行吗？” 挂了电话的王晨赶忙走到大办公室里找报纸架，拿起今天的报纸就翻，终于在里面看见了包机广告，一看，和昨天晚上发给报社的确认稿完全不一样，报纸上印的是第一次的广告，王晨还生怕是前台没把过期报纸收走，还确认了下报纸是不是当天的。 王晨拿着报纸就往市场部走着，“昨晚上的广告登错了。” “啊？”魏薇听到登错了也是愣了一下，因为这种事情从来就没在北创发生过。“昨晚上咱还专门确认了新的价格和优惠啊！”魏薇赶忙起身接过王晨手里的报纸，看完就把报纸放在了桌上。“那怎么办？” “我先给他们报社打电话确认下，看看哪个环节出错了。反正已经印出来了也改不了了。”王晨说着拿起魏薇桌上的电话，拨给了孙蕾。 电话响了有一会儿，才被接了起来，还没等对方说话，王晨就先说了，“孙经理，我是北创王晨。你们报纸今天登的我们的广告可有问题！”王晨特意把有问题三个字说得很重。 “哟，王总啊，这个实在对不住啊，我这儿也才发现错误，我们也在看是哪出问题了。” “因为这个广告改得急，所以昨天晚上我们还专门跟你们确认过了，怎么还发生这样的事情？”王晨有些生气，尽管现在知道了错误不是出在自己的部门，但还是生气，因为在他八年的工作里本来就不应该出现错误这一说。 “王总，这个……我们这儿也在看是哪出问题了。您看要不然等我们查出来我再联系您？” “不行。孙蕾咱们这都是多少年的业务合作了，我跟远华的时候就选你们，现在出这档子事儿你叫我怎么跟我新东家交代啊？而且我们这次的广告很急啊，你这错的东西给我们不是那点儿广告费的损失那么简单，我们这团现在耽误不得，全公司上下都在忙这个团，哪个节骨眼儿都没出错，结果你们这儿出错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王总，您别生气，要不这样，我们协调一下再给您那边儿一个答复好吗？” 王晨挂了电话，又给于洋拨了回去，“确认了，是报社的问题，补偿的问题我们再去跟报社协商。” 于洋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反正那价格也没印低了，这广告不是这周天天都登吗？就明天再看看吧。”于洋说完了才觉得自己这么说好像让昨天市场部白加班了，“那个，昨天晚上辛苦了。” 第十七章（上）：如果与假设 王晨这边儿刚挂下了于洋的电话，就又有电话进来了。 王晨拿起听筒，那边儿孙蕾就叫上了，“王总。” “你说。” “这次事故我们查清楚了，是排版那边儿把两版广告搞混了。出现这样低级错误，真的是不好意思。”孙蕾见听筒里没回应，就继续说，“您看要不这样，我们单独补偿两天的广告版面怎么样？” “孙小姐，我跟你说这不是再单独放一两天就能解决的问题，我们卖的东西是有时效的，过了那个时间就没有了！”王晨尽量克制自己不跟那边儿发火，毕竟晚一天广告能影响到多少消费决策是不可估量的，但又不能说对产品销售没有影响，毕竟现在放出的优惠价就是为了再吸引价格敏感的游客，“这不是初期广告晚个一两天没什么，这个团下周末就不收客了，所以现在所有的市场营销的重心都放在这上面，晚一天发新的价格，就等于晚一天执行了！” “王总，要不这样，我给您在这周末的杂志上再安排一次软文？” “算了。”说着，王晨抚弄了一下头发，一低头看见了报纸头版下面的电器行广告，“你们明天头版下面的广告位给我们吧？” 第二天一早，叶雨忻边吸着豆浆的吸管，边笑着从包里拿出报纸放在宋宁桌上，“他们今天登了两版，其中一个还是头版下面。” 宋宁拿起桌上的报纸，一看，除了再原来约定的位置上的广告变为新的外，头版下面的广告位终于不再是电器行了，而是北创的北海道包机。 叶雨忻吸着吸管靠在宋宁的隔档前，“这是报社补偿的啊还是市场部又花钱买的位置啊？” 宋宁看着报纸上的广告笑了笑，心里却说着，谢谢你。 或许是头版广告的效应，这周收客情况倒是不错，套用于洋的话来说，“要以后天天都是收客小的就再也不用愁任务指标了！” 周五快到下班的时候，几个人都在扫着这周工作的尾巴，早弄完早去吃饭。宋宁已经把要做的都做完了，就上着网等他们。 宋宁很少在单位里上豆瓣看直播帖，但是转了一圈发现实在没得干就只好偷偷打开豆瓣，就好像要盗窃商业机密一样，还左右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才盯着屏幕开始看。 鼠标滚轮一直被宋宁快速地往下滚，高楼都是水，比豆腐渣还要水，一页下来估计楼主只说了一句话，剩下九十九楼就都是人民群众在围观。虽然宋宁无法理解这些自爆故事的人到底是真的故事，还是瞎编的，但用来打发时间可比读那本被自己珍藏多年的《百年孤独》来得痛快，至少人物关系从不复杂。 宋宁边滚着鼠标滚轮，边心里骂着豆瓣产品经理一定会被像自己现在这样围观水楼的人民群众上狼牙棒伺候，给个只看楼主会死吗！ 正看到欢乐的时候，宋宁刚想笑出来，但还好自己手快立刻给捂住了自己的嘴，就这样跟工位里旁若无人似的在憋着气，好像打嗝的时候一样，宋宁想了下如果淡季真的如同他们所说的天天逛淘宝，那自己天天逛豆瓣会笑到内伤的。 宋宁左手支在桌子上捂着自己的嘴，右手握着鼠标，正笑到内心不能自已的时候，后背突然被拍了一下。 这一惊，宋宁笑着的嘴里就突然打了个特响的嗝儿，估计整个一半的办公室都能听见。打嗝不要紧，被领导发现还没下班就跟工位里上网偷着乐才是死。宋宁尽量克制着嗝不再继续窜上来，轻轻地小心着朝右后扭着头，只不过被眼睛扫进的景象是个西裤衬衫领带。本想松口气不是于洋，但转念一想男领导的话除非是蔡总。我操！ 不过蔡总好像有啤酒肚！ 宋宁左手捂着嘴生怕再传来第二声嗝，小心地抬起头。王晨一脸坏笑地看着他，宋宁一看是王晨脑袋一松，刚刚憋着的嗝立刻就窜上来了，“咯！”在这相对安静的环境下，这一声真的是突兀，不对，是响彻十五层的云霄了！ 叶雨忻往宋宁这边儿瞅了一眼，“这还没吃饭呢这嗝就出来了！” 宋宁捂着嘴，恨不得头立刻扎到工位下面儿躲着去，但自己的后肩膀已经被魔爪抓住了，想躲都晚了。 王晨跟大家打了招呼，便俯下身子看他的屏幕，“看什么呢？乐成这样！”王晨并没有看宋宁的屏幕，俯下身子看到了显示器后面儿的那个送给他的黑熊木雕，落灰呢。 “咯！”尽管宋宁捂着嘴，但嗝还是会自己出来，宋宁右手赶快拿起鼠标关了浏览器，然后立刻朝自己的胸前捶着。 “喝点儿热水！”王晨扶着宋宁肩膀的手在宋宁的肩膀上拍了拍，宋宁被他这么一拍，又是一个嗝。 你大爷！老子好不容易快给憋回去了！ 大办公室的另一侧，张爽站在他们卷头发胖姐经理面前。 “张爽，这个你看一下。”胖姐说着，把一张A4纸递给了张爽。 岗位调动，A4纸上面的标题让张爽惊讶了一下，但为了表现出镇定张爽还是耐心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了不过百字的调动通知。“姐，是说……” “对，定制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短时间之内可能暂时有些人手富余，正好市场部那里缺人，你去那里也正好能发挥最大的力气。”胖姐双手攥着，她也要尽量不做出类似于这个部门不需要你的样子。“这是公司人事的决定，恭喜你，正式加入北创，虽然不能继续在定制做，但市场部也是个不错的部门，至少不用去愁怎么去赚钱。” 张爽的脑袋还是有些空白，自己转正了？但是自己却好像是像一枚棋子一样被踢到了另一个部门里似的。 回到自己的工位，张爽和同事一一道谢，然后默默地开始收拾着自己工位里不多的东西，收拾完了，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纸箱上的这张A4纸，真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不过至少自己现在转正了。 张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理解这事儿，便拿起这张A4纸往办公室另一头的东北亚部走去，刚走到办公室中间，就看到了那边儿王晨拍着捂着嘴的宋宁的肩膀。看到这儿，张爽心里想了下，以后他就是我领导？ 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吧。 张爽又看了一眼那边儿，王晨哈下了腰站在宋宁身旁好像在看着电脑屏幕。 这样的画面，还是不要打扰了。张爽扭头就从旁边儿的办公室大门出去了，去上趟厕所也好。 也就还差一刻钟下班的点儿，但大家手里的活都做完了。王晨站在于洋工位旁和于洋还有徐淑芬聊着天儿，好一副闲情逸致不打算走人的样子。宋宁心里催了一句，大哥别聊了，我还要去吃饭呢！ “手头都弄完了吧？”于洋起身问着其余的三个人。 大家都收拾好东西，于洋伸了一下手示意王晨先走，“王总走前面呗，嘿这魏薇怎么还不下来啊？” “她估计直接去了吧。”王晨说着。 宋宁背起的包听到这儿就又从肩上滑了下来，而“走前面”的王晨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工位前，“走呗！” “啊……？”宋宁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把包又背回了肩上，灰溜溜地跟在大部队之后。 电梯里，宋宁和王晨各靠在一侧，王晨看着宋宁一副面无表情的脸笑了一下，跟我玩儿，嫩了哦！ 当然宋宁也不甘示弱地朝王晨那个笑脸挤出了一个咬牙切齿的仇恨表情，一秒钟后立刻再变回刚才的面无表情。 餐桌上，于洋先是再举起饮料杯子谢谢市场部这段时间的帮助，王晨倒也还假模假式儿的举起杯子说着，“哪里哪里。” 宋宁看着对面儿王晨的这副样子，只想说，装吧，装逼遭雷劈！ 和王晨道过谢后，于洋就说起了今天聚餐的正事儿。“今天把大家聚在一起呢，想必你们俩都清楚吧？”于洋说着往康亮和叶雨忻身上瞅着。 “啊！”叶雨忻一叫，然后转身就朝旁边儿的宋宁说，“恭喜啊！” 宋宁还没从叶雨忻的叫声中反应过来，康亮也笑着说，“我就说你没问题吧！” “啊？”宋宁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我……？”宋宁此刻大脑转速才跟上现实，难道是说转正入职了吗？ “恭喜你，正式加入北创！”于洋说完，就带头鼓起了掌。 宋宁仰起头，靠在座椅上，双手捂着嘴，本身对于正式入职来说也没太担心过什么，但是现在跟这餐桌上，自己竟然还是有些激动。 于是立刻站了起来，给大家鞠了一个躬，“谢谢大家，谢谢你们这几个月来的照顾，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他这一举动，又把大家逗乐了，“都那么熟了，又不是新来的！” 叶雨忻赶忙给每个人的杯子中都倒满了饮料。 于洋带头大家都起了身，“来，干杯！” 七个人的杯子撞在了一起，各种祝贺话也都撞在了一起，宋宁倒是没怎么听他们的祝贺话，净看着眼前对面儿这个松开领带能把自己现在迷晕几条街的王晨，他现在的样子，自己真是有些把不住了，之前的塔防又要塌了！ 领带是个好东西！ 吃完饭，几个人走出餐馆，叶雨忻和康亮还有魏薇都已经忙活上打车的问题了，即便是顺路同方向拼车那也需要四辆，只有宋宁一人住西边儿。 宋宁站在后面，于洋跟王晨继续聊着，看前面只有俩人在打着车，里面也没宋宁的身影，转头才发现他跟后面儿一个人站着，“去打车回家吧。”于洋说着，王晨也跟着转过头看后面的宋宁。 宋宁连忙摆摆手，“没事儿，我坐地铁回去好了，大半个北京城呢！” “打吧，从今儿开始你职务消费的限额就上来了，”于洋看了眼表，已经八点了，“这么晚了，你再坐地铁到家得几点了？反正不用也是便宜公司了。”于洋转身又问起了王晨，“王总你车停咱地下了啊？” “没，今天限号！” “那我让他们给你拦辆车？”还没来得及跟康亮说再拦一辆车，康亮就已经拦好了一辆车，“姐，车来了，走吧！” “王总你先呗？”于洋问着。 “没事儿，你先走吧。”王晨本来是没打算回父母家，但一听宋宁还是坐地铁回去就另有了打算。 宋宁往前走了走，一一目送着两辆出租车走了，这才想起身边儿的王晨，挥挥手，“拜拜。”道完别就转身往地铁站走去。 塞上耳机，或许是激动的劲儿还没消，屁颠儿屁颠儿偶尔还哼起曲子，就连过平常自己每次都想尽办法逃的地铁安检都觉得高兴。 下到站台，人还是那样的多，似乎一号线就没有什么平峰与高峰，宋宁有些后悔没花公款去打个车享受一番，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地铁好，两块钱哪儿都能去。 晚上一号线的间隔比白天要大一些，等地铁这功夫，宋宁掏出手机，本想给张爽打个电话问问他是什么情况，但一想万一张爽的转正还没下来自己这儿高兴成这样多不合适？ 地铁终于来了，只不过宋宁有些小失落，竟然不是空调车。但转念一想，晚上应该不会多热，就还是上去了。 走到对侧车门前，转过身的一刹那，宋宁愣了一下，站在自己前面的竟然是王晨。不过王晨倒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王总，您怎么没打车啊？”宋宁站稳了之后便问了王晨一句。 王晨看了眼跟前靠在车门上的宋宁，“打车你走吗？” “啊？”宋宁没明白他的意思，转念一想上次坐王晨车的事情，立刻小声地说了句，“不走。” 虽然不是空调车能阻挡一些只做空调车的客流，但晚上的大间隔还是让这老车里在两个换乘站上挤满了人。 因为站在对侧的车门前，很容易被拼死拼活往里挤的人给挤得更贴车门，王晨也被挤得往宋宁前面移了移，不过他自己倒是用手支在车门上，好不让这点儿空间再被别人给挤没了。 也正是因为王晨这样的姿势，宋宁的头只要一抬就能和王晨的眼睛四目交汇，即便不是四目交汇，那这样的姿势也更像是把爱人推到了墙上去接吻的姿势，总之自己那不愉快的初吻一直提醒着自己，不要再傻了。于是宋宁就一直塞着耳机低着头看鞋，而挤满了人的车厢，也使电风扇的降温能力跟不上了，即便不想什么，自己也已经满头大汗了，真是活脱脱的免费出汗减肥。 王晨也觉得现在这样有些尴尬，即便是自己想逗逗宋宁玩似乎也有些过火了。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姿势，但自己的手现在真的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放。眼前的宋宁脑门上流着汗，自己也流着，好似做了什么体力活似的。 这么一想，王晨突然觉得有点儿恶心了。 但恶心的不是想到这样的行为，而是想到这样的行为是自己在和宋宁做着，就如同那天晚上亲完宋宁之后一样的奇怪感觉。 第十七章（下）：如果与假设 还好车到了西单站，下去了很多人，车厢里又变得松快了一些。王晨赶紧松开了支在宋宁身旁车门上的手，挪开了身子。 宋宁这会儿只觉得凉快许多了，因为头顶的风扇终于可以吹到自己而不会被王晨挡住了。 王晨本来想说陪宋宁坐地铁到站后出来再打车走，但刚刚的想法让自己彻底断了这样的“玩笑”。 车进了复兴门站，王晨就在宋宁低着的头前打了个响指，“我走了，你慢点。” 宋宁看到了那响指，抬起头，摘下一侧的耳机，“王总拜拜。” 王晨快步下了车，走在那长长的换乘通道里终于感觉到了地下的自然凉气，这凉气倒是也让王晨清醒了许多，至少他现在肯定地觉得自己似乎和宋宁玩的有些过了。 刚才那样宋宁会怎么想？ 宋宁不会以为自己动真格了吧？ 可是在问别人以为没以为之前，难道自己真的没动真格吗？ 那一吻就像挥不去的雾霾一样一直在自己的脑袋里旋转着，跟着王晨一直出地铁回到父母家里，甚至连洗澡的时候冲着的水也浇不走，甚至想多了自己下面还会跟着抬起了头。 真他妈刺激！ 王晨关掉了热水，只剩凉水流着。 夏天的凉水其实也并不是太凉，但流过身子还是让王晨打了个小寒碜。寒碜之后，王晨眼前就飘着三个字，“同性恋”。 三个字翻来覆去地飘着，不时还掺在了那晚的那吻里。 也或许是凉水的作用，王晨哆嗦着关掉了喷头。水一停，身上的凉水珠也开始挥发着，就更有些凉了。 王晨抄起毛巾哆嗦着擦起身子，擦到下面抬头的小家伙时，才想到自己很久没有让它舒服了。穿上裤衩背心，从浴室出来前还先探头看了眼父母有没有注意，毕竟下面的小东西还没老实呢。 悄溜地走进书房，自从王晨搬走后，这电脑也只放书房了，这里原来是母亲备课的地方，现在父母偶尔还会跟这里读一些书来打发退休时光。 王晨小心地打开电脑主机，这电脑还是上大学那会儿买的，已经十多年了，也就是刚毕业那会儿还有心思捣鼓这电脑，给它换了内存加了硬盘升了显卡，但现在运行起来还是有些吃力，毕竟处理器跟那儿摆着呢。那会儿最新的奔四现在也早都被淘汰了，不过相对于当年最早接触的父亲的那台486来说，当年这台打起红警什么的别提多爽了。 而现在，这电脑开机就要将近两分钟，虽然没什么加载项，但就看着那XP的小转盘在那儿不停地转着，估摸得20圈才能进去。 等着电脑进去的这功夫，小家伙倒是安分了下来。王晨打开浏览器，随便一点百度，然后在搜索框里敲上了“同性恋”这仨字。 虽然王晨清楚百度百科不可信，但还是点开了搜索出的第一个百科的页面。鼠标扫着第一行字，心里跟着默读，直到读到“无论这样的兴趣是否从外显行为中表露出来……”时，王晨心里咯噔了一下，那块儿石头砸的那叫一疼。 虽然疼，但是王晨还是继续读着，“性冲动、情感向往……”这样的词一个个就像飞箭一样朝自己射过来，躲也躲不掉。 越往下看，王晨就越觉得有些坐立不安，这样一个似乎与自己前30年没任何关系的词现在却能让自己感到些许害怕。 王晨飞速地滚着鼠标滑轮，屏幕上偶然的一句话飞过，滚轮立刻停住，然后又向上滚了几下，发现了那句话，“弗洛伊德说每个人或多或少可能都有同性爱的倾向。” 当年李安那部获奖的《断背山》出来时，王晨不屑一顾，甚至一直认为那句“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只是玩笑话，但这句没有任何考证的弗洛伊德的话却让王晨有些放下刚才紧绷的神经。 “倾向……”王晨右手扶着额头念叨着。 我爱女人吗？ 爱。 那宋宁呢？ 这个…… 王晨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趁着父母还没出现赶紧关掉浏览器，临关电脑前才想起来要清除浏览记录，可别让父母发现什么。 关上了电脑，王晨悄声地回到自己的屋，倒头趴在床上就要睡了。 睡一觉就好了。 对，睡一觉！ 宋宁回到家，没洗手也没换衣服，就直接站在电视前，挡住了父母正看着的电视剧。 陈淑云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正被剧情中的男女主角再相逢而感动得两眼泪汪汪，摆了摆手，“起开别挡电视。” 宋国平倒是没说什么，似乎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宋宁只是挡住了一部分而已。 任凭陈淑云说着别挡电视，但宋宁却一丝都没移开，反倒是清了清嗓子，像是汇报什么事情一样，“我转正了！”但他这一句倒是白清嗓子了，说的反倒是有气无力。 “啊？”陈淑云没听清楚宋宁说的什么，只听到了一个“正”。 宋国平拍了下陈淑云的腿，“你儿子说他转正了。” “哎哟，真行。”陈淑云得意了一下，但转眼的工夫，就又对宋宁说，“行了，起开吧，别挡电视。” 宋宁本以为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父母的反应会比自己还激动，但谁知道他们反倒是该看这脑残电视剧还是看的，就当是个电视剧中间插播消息而已，不过也是，就连自己查到考上北Y大的时候一样，父母永远比自己镇定的多，就跟很平常一样…… 宋宁摇着头进屋换衣服，刚要关上屋门，陈淑云突然想起还有话说，赶忙叫住了他，“你姑妈说你姐姐下周五回来。” 宋宁就这么一个表姐，关系还特好，从小宋婷就带着宋宁玩，跟同学骑车去北海划船也会带着宋宁，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给宋宁留一份，甚至连去天意买文具看到好玩的好用的都会给宋宁买。宋宁和宋婷的关系，算是整个家里这一代里的最亲的了。上次母亲和自己说姐姐要回来的时候，自己倒也没觉得有多高兴，但现在，想到姐姐下周就回来了就觉得挺高兴的，尤其是这几年姐姐不怎么回北京，北京的变化还那么大，宋宁现在还赚了钱，终于可以带着姐姐像探寻故乡一样跟这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转了。 这一夜，王晨睡的并不踏实。好不容易大脑空白入睡了，但没睡多会儿，先是热醒了，然后开开空调再睡的时候就做起了梦。 这样的梦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连主人公的脸都是清晰的，不再是何佳慧，至始至终都是宋宁。 王晨就像亲吻何佳慧的身体一样，从上到下吻着床上这具胴体上的每个部分，耳垂、脖子、胸口、肚子……这具诱人的胴体也没安分，翻过身压住了王晨，照着下面抬头打着招呼的小家伙就去了。这胴体和小家伙玩得正好，就如同多年没见面的老朋友一样。玩得差不多了，再玩小家伙就该累了，王晨赶忙把胴体翻了个位置，让小家伙主动去和胴体玩，可却没想到小家伙不知道要怎么跟胴体玩，因为在这胴体的后面找不到往常的玩耍的操场，只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小家伙在打着招呼。 王晨看到这儿，傻了一下，睁开了眼睛，一片漆黑。梦中那未尽兴的翻云覆雨已经让空调被下的王晨是一身的汗了。但却不知道是因为空调的凉气还是吓傻的原因，汗很快就落干了，但下面的小家伙却仍然抬着头不知道在被子中要跟谁打招呼呢。 伸手够着床头柜上的台灯开关，掀起被子起来，空调的凉气让王晨打了一个寒碜，赶忙从椅背上抓起背心套上。 王晨坐在床边儿，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几度，看着下面还不嫌累抬头的小家伙叹了一口气，“叫你安分点！” 刚才那梦外加这空调，即便不算上下面不安分的小东西，都让王晨着实睡不着了。王晨又怕去书房上网会吵醒睡觉轻的父母，想了想觉得还是跟自己家方便，就又把被子拉在身上、靠在床背儿上拿着手机，打开屏幕左翻翻右翻翻才发现自己的app真是少，除了几个办公用的和游戏外就没什么东西了。 大老晚的玩植物大战僵尸也没什么意思，王晨索性点开了微博，看看那为数不多的关注和粉丝都干嘛了。王晨一边翻着，但图片什么的半天都不显示，小声地随口骂了句，“真是他妈中国移不动。” 大拇指在屏幕上滑着，一条一条的微博往上滚着，没什么实质内容，心灵鸡汤、宠物、明星……正当王晨觉得没劲要关了的时候，一条魏薇转的微博倒是吸引了自己注意。原微博上只有六个字，“欢迎加入北创！”可是附着图就是死活不加载。 王晨想了一下，会是宋宁吗？ 在这好奇驱动下，点开了原微博，这中国移不动甚至连头像都加载不出来，王晨就翻着原博主的微博，好从里面能够发现个什么。 宠物、做饭、宠物、抱怨客人、包机求收客小高朝、宠物、女儿…… 女儿？王晨想了一下，东北亚有孩子的只有徐淑芬和于洋，但徐淑芬本来就不用微博，看来只有于洋了。王晨就像是福尔摩斯解开问题谜团一样高兴地点着头继续翻着这微博。 我就不信翻不到宋宁这小子的微博！ 王晨翻来翻去也没发现个什么，至少都已经在没图并且随时加载错误的情况下翻到了六月份了也没翻出什么。 正点着返回的时候，这才想起来刚刚的那条微博，宋宁这孩子应该会回复吧？ 果然不出王晨所料，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虽然头像也都是没加载出来的空白，但并不妨碍大侦探王晨来判断哪个是宋宁。 宋宋宋宋宁。 名字写的比脸都大，这傻子都知道是谁了！ 王晨点进了宋宁的微博。 宋宁的微博比较干净，没什么太多的东西，并不像他那个年纪的孩子似的个个都是微博控。有时隔个几天才会发东西，但似乎从来不转东西，至少王晨没看到他转什么那些营销大号的矫揉造作的心理学或者什么的。总之，他的微博，一般有文字就配图，没图的话字就稍微多些，不过就目前翻的情况来说，也没见到他写出过140字满格的微博。 此时此刻的王晨是恨不得给10086打个电话狂骂移动公司一通，因为这网络环境连图片都加载不出来，把王晨的好奇心算是吊到了中央电视塔上去了。 王晨这么翻着宋宁的微博，最近的一条是转发的于洋的那条欢迎微博，只写了五个字，“承蒙各位了。” 接着的微博无非就是平常生活的一些琐碎事情。 “等人这事儿太烦了，下次谁迟到五分钟以上拉出去鞭打五分钟！”小孩还挺狠。 “王菀之，我是真的受伤了。”时间是出外展的那天，也就是亲他的那天？ “天儿不错，都能望见西山了，真想去爬爬山。”有机会带你去吧？ “时间是贼，拿走的是年轻时的清纯。”你还年轻啊！ “保持车距，严防追尾！”我突然踩一脚刹车，看你刹得住刹不住！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已经靠过来了，那怎么办？ “这次拓展值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才不是小孩。不过，还是谢谢了！”嗯，我心领了。 “误会是浮云，心才是关键！”可我现在看不清你我的心。 “你是什么样的人？越了解，越不清。”你怎么那么早就问我是什么样的人？ “这事儿怎么这么寸！我是不是要准备收拾东西走人了？”呵呵，你不是已经转正了吗？ 王晨一条一条地读着宋宁的微博，思量着要不要把自己刚才每一条的想法回复说出来，毕竟这孩子自问自答实在不是事儿。 但一想到可能会惊到这小孩，想了想没必要没条都回，就回一条看看他是什么反应吧！ 王晨想来想去，翻上翻下，最后点开了那条“这事儿怎么这么寸！我是不是要准备收拾东西走人了？”在后面回复上，“我是这样的人吗？” 回复完，王晨还不忘点了下那绿色的关注键，也不知道这网速能不能关注上。 第十八章（上）：你敢吗 无论是不是工作日，无论已经睡了多久了，自从上班之后，早上开始莫名其妙地患上了起床困难症，醒了后，得先愣着一会儿才能认清现实，不是梦境中，以免自己以为在梦中就又睡过去了。 累。哪怕没做什么也觉得累。 宋宁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两点一刻。 嗯，两点一刻！那继续睡会儿好了。 嗯？两点一刻！什么地方两点一刻天儿那么亮啊！ 宋宁迷着眼睛，挠了挠头，起身去够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总不能一口气儿睡了一大圈现在是下午两点一刻吧？ 按亮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八点半，不是什么十四点一刻。宋宁这又看了眼墙上的表，停了。大周末那么早起床太亏了，于是又倒在了床上，手里还攥着手机。俩眼睛盯着天花板，每天这么看天花板上的吊灯都要骂上一句，当年这灯是谁选的？灯罩上的那花纹真他妈难看！每天吐这吊灯槽也腻歪了，车轱辘话说来说去最后总是“下次一定去买灯！” 手里还攥着的手机倒是提醒了下宋宁这会儿上个“早朝”不错，虽然自己不怎么发言，但看别人倒是有意思。 APP加载完后，下面的回应还有粉丝那儿就都显示着提示标记，宋宁这个伪强迫症永远受不了APP图标右上的那些个数字提示，尤其是看到别人手机里那好几十个软件升级的提示就想有冲动给点了的，所以很自然地就先点了回应的提示，新粉丝与刷新微博那些是后事儿。 不过点开提示的看到回复的那一刹那，宋宁愣了一大下，就像脑子短路了一样，屏幕上那几个小字其实宋宁没看明白，但下面的原微博却提示着自己，这他妈该不会是那谁吧！？ 哪谁啊？ 宋宁想着老年人理论上是不用微博的，但还是手贱地去点了那个新粉丝提醒，其实他是真怕自己那些胡言乱语被能够解码的人给解开。 王朝司马，这什么个烂名字？ 宋宁看着这名字，再看着那头像，竟然是个卡通矢量头像，而那个人物形象别说还真跟王晨有些神似。 虽然宋宁既不愿意承认这人是王晨，但越是翻看这人的微博就越肯定这个人是王晨。 当小秘密被人解开时，那样复杂的情感真是难以言语的，哪怕自己曾经告诉过人家喜欢他的这事儿，但连最后的小秘密都被发现了，阵地都没了，能踏实的了吗？ 宋宁把手机扔到被子上，翻身就埋进了被子里，这他妈一定是场梦！ 跟被子里憋了几分钟，宋宁就被热得不行了，翻开被子，拿过手机，朝着那个“王朝司马”就点了关注。 你不是想关注我吗？ 那我也关注你好了！ 王晨后来几点睡的连自己都不清楚了，反正不早，结果今天愣是被母亲给叫醒的。与其说是叫，不如说是拍醒的。 母亲见九点多了王晨还没起来，便推开了王晨的屋门，不管此时的王晨睡得多舒服照着肚子就是一拍，疼得王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赶忙睁开眼睛，看见母亲坐在自己床前。母亲没等王晨开口叫唤什么，就又拍了他一下，说着就起了身，“起来吧，一会儿我跟你爸还去公园呢。” 王晨拽过被子移了下身子，“大周末的还不叫人多睡会儿。” “要睡回你自己那儿睡去！”母亲走到屋门口，转头对王晨说着。 “嘿，”王晨掀开刚才拽过的被子，坐了起来，“老太太怎么还赶起人了？” “我不赶着你你就不跟人小然联系是吧？” “不是，这……”王晨也没想到母亲会说到张怡然，“这哪儿跟哪儿啊？” “你说说你多久没跟人姑娘联系了？” 王晨想了想，也是，这几次都是张怡然联系的自己，但自己对张怡然真的提不上来太大的兴趣。倒是宋宁……咳，想他干嘛？ 母亲看着王晨反省的样子，临出屋门前，不忘说一句，“早点跟桌子上呢，趁热赶紧起来吃吧，我跟你爸去公园了。” 王晨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意识到镜子里的这个男人已经三十了，而立之年了，父母能不着急吗？ 吃过早饭王晨便开车回自己家了，省的跟这边儿被母亲唠叨。 打开房门，看着阳光晒着的客厅，王晨一下就躺倒了沙发里，“真舒服，还是自己家好。” 就自己一个人，想干嘛就干嘛，比如现在脱了衬衫裤子，穿着内裤躺在沙发上发呆。 虽然浑身只剩一条内裤很是自在，但脑袋里却反复地回转着昨天晚上百度出的那句话，“每个人或多或少可能都有同性爱的倾向。” 这话来回来去地转着，还伴着宋宁的身子，一直转，好像永动机一样。 王晨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思想“放空”，总得找点儿什么做，压一压这样偷跑的怪异思维。于是抱起沙发抱枕就奔书房电脑去了。 打了两关《使命召唤》，但总是一到一个走廊拐角就被敌人一枪打死。再这么重玩下去，压力倒没减，火倒是怕上来了。 王晨退了游戏，盯着屏幕不知道要干嘛，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手就握着鼠标去点了浏览器，然后就停在了百度的页面上，任凭光标不停地在搜索框里闪烁着。 昨天是没胆，今天倒也不是有胆，其实王晨是想把这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弄清楚，所以双手还是敲击出了“同性恋”三个字。 王晨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他不想变成这样的人，他甚至到现在还认为这个其实是何佳慧给自己带来的精神创伤，或许还是需要时间来接受一段正常的感情。 王晨始终没有按下回车键，光标就在“恋”字后面一直闪着。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调出了通讯录里的张怡然，看着这个名字犹豫了会儿，还是退回了主界面，王晨把手机又放回桌上，问着自己，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相处真的合适吗？ 周一的早上，王晨开着车快到公司的时候，前面一辆公交车进站挡住了右转弯的车道，自己猛踩了脚刹车才没追上公交车。王晨刚想骂一句这是谁做的路政规化，就看见车后窗上贴着的“保持车距，严防追尾”。 你他妈突然踩了脚刹车，这距离能不追尾吗？ 显然宋宁知道自己态度后老早前就踩起了刹车，不再去给油前进，反倒是自己就像这“缺德”的公交车一样踩着刹车慢慢晃荡，好似生怕后车追不了尾似的。 等着公交车出站这功夫，王晨终于把这问题想得清楚了些，不要再试着去逗宋宁，公事公办，保持车距。这就好像洗澡的时候小家伙起床了要用凉水浇一浇一样。现在他真有些怕自己的热水玩的玩的就变成开水了。 王晨刚一走近市场部的区域，就看魏薇在帮张爽收拾着东西，这会儿他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半个月前的人事会议上接收了个宋宁的好哥们，即使上周人事就已经发文通知了自己，但自己被这些琐碎事儿弄得都忘了这茬了。 操，事儿干事儿。现在王晨也想借来宋宁的那条微博，“人生不能这么寸啊！” 张爽看到了愣着站在不远处的王晨，赶忙停下手里的活，上前问好，“王总好。” 王晨看着跟前儿张爽，叹了口气，心想着这下彻底躲不成了。 “哎？”张爽看见王晨这声叹气，还以为自己实在是工作不好，赶忙说，“我可能是有很多不足，以后还请王总多多指教。” 王晨挥了挥手指头，“你去忙你的吧。”走到正帮张爽收拾工位的魏薇前说了句，“以后多带着点儿他啊！”转身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宋宁直到早上去开水间冲奶茶走到定制部那里的时候才发现张爽的位子已经空了，但自己和这边儿的人又不熟，赶忙掏出手机就给张爽拨了过去。 电话刚一通，宋宁就有些着急地先说了，“我操，哥们你不是吧，你怎么没来上班啊？你没过也得跟我说一声啊！我是谁啊！我是你他妈好哥们，你没入职还不跟我吭一声儿，你是不是就等着回去被你爸你妈骂啊？” 宋宁这一通说完，电话那边儿的张爽才淡淡地说了句，“我入职了啊。” “你他妈入火星去了吧？” “倒不是火星那么高，市场部，反正也跟你脑袋上面儿。” 宋宁听到市场部这仨字的时候，手里端着的杯子差点儿一哆嗦就洒了。“我操！” “行了，不说了，我这儿还得熟悉情况呢，中午吃饭再细说吧！” “你他妈没事儿就行了。” 中午宋宁这边儿提前忙完了，本来打算等张爽下来，但后来一想，索性上去看看也无妨，这么多人王晨又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宋宁刚在十六层办公室的门禁上刷了卡，还没来得及拉门，门就被推开了。 玻璃门后面的王晨推开门后小愣了一下，倒是没像平常那样还会逗逗自己，只是站在门口，手还握着门把，“你大中午上来干嘛？” 宋宁还没说出来“我又不是不能上十六层！”，王晨就扶着脑袋说了句，“哦对，张爽跟里面儿呢。”说完，王晨就往电梯走去了。 还跟原地没反应过来的宋宁悄声骂了句，“你大爷的！又玩什么呢！”眼看跟前儿的大玻璃门又自动锁上了，只好又拿着胸卡一刷，“你大爷！玩我呐？” 宋宁朝市场部的办公区走着，就看到了原先第一排的那个放杂物的工位里已经坐着张爽了。宋宁走过去，趴在他工位隔档上，看着他盯着屏幕俨然一副没注意到别人来了的架势，“嘿哟，这就开始忙活了啊？” 张爽随着声抬起头，看了眼宋宁，小声地说，“哪里忙，我这一上午都在看推广方案打发时间！”张爽边说边起身，朝后面的工位魏薇说，“姐，我们去吃饭了啊！” 后面的魏薇显然比他要忙多了，盯着屏幕都没抬眼镜，“都这点儿啦？快去吧。”宋宁抬起右手，朝魏薇打了个招呼，显然也被魏薇忽略了。 张爽一路就跟他抱怨着好像是有一种被踢过来的感觉，到现在一上午什么事儿都没做就在喝水了。宋宁连忙笑着说，“我忙的都快死了！” 今天他俩也没去地下的食堂吃，本想去隔壁商场吃面的。但这大午饭点儿，哪儿都人多，面馆儿里也是好多人，俩人转了一圈儿，就没一个餐厅不用人挤人找位子的。索性俩人又转回了面馆，反正都是等。 招待员在这会儿也顾不上你在哪儿吃了，只要有空位子就拼桌，最大化利用桌子提高翻台，剩下的顾客满意就玩泥巴去了。宋宁其实非常不喜欢拼桌，因为一张桌子上还有其他陌生人看着总觉得自己好像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一样，被关在玻璃罩子里别人都看着你啃竹子一样。 但这会儿，你要不想拼桌那就去饿肚子吧。 等了有那么一小会儿，终于轮到了宋宁和张爽了。招待员带着俩人就往里面走，停到了一张只有一个人坐着的四人桌前。 那人背对着他们坐着，所以宋宁直到绕到后面拉开椅子的时候才认出来对面儿那个吃面的是王晨！宋宁只觉得晴天霹雳，卧槽！这尼玛是什么缘分啊！当然，张爽拉椅子的手刚放到椅子上的时候也发现了是自己的领导，赶忙说着，“王总真巧啊！” 王晨吃着拉面正欢呢，不情愿地抬头看了眼旁边儿坐着的张爽，再看下自己对面儿的宋宁，“你们也来吃面啊。”王晨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宋宁，只好就继续低头吃着拉面，还带着“吸噜”声，真以为这是纯正的日式拉面馆子呢！ 俩人点完了单，因为张爽的领导在此，张爽也不敢跟宋宁聊点儿工作上的事儿，俩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玩手机，说着有什么好玩的app。 虽然俩人一直交流着手机程序，但宋宁不时抬头就能看到对面儿张爽旁边儿那个一个劲儿吃面的王晨，他就好像在参加什么大胃王比赛一样，埋头一直吃。真不像平常的那样子。宋宁心想着，怎么着？王晨你也有慌手慌脚的这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