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惩罚规则4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达尼尔还是满意的看着那个派被塞到了托尼的喉管里，他开始兴奋，食指和拇指不断的相互摩擦，“好了，这太完美了！现在，告诉我，自己的味道怎么样？” 他不满的踢着托尼的身体，这个该死的黑人没有回答他，只是躺在那里干呕。——去他妈的，这个派一定在上个月就做好了，那种腐肉的恶臭味充斥了他的所有感官。 但……还没有蒙蔽他的双眼。 托尼看着达尼尔走到加热器旁，扯过水管，“站到那边去，等一下帮我打开它。”他吩咐，看着托尼脸上越来越惊恐的表情愉快的笑了起来，他想的很简单，把滚烫的热水喂托尼喝下。 从内部开始损坏，灼烧疼痛的感觉，一定很特别！ 托尼疯狂的摇头，一瞬间神奇的停止了现前的干呕与无力，“救命！谁来救救我，他妈的，上帝把这个疯子带走……！” 面对黑人的喋喋不休，他干脆的打断，“去你妈的上帝，早说过上帝没有认同过黑人推翻奴隶主义制度。”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手上的工作，将三指粗的水管硬是塞到了托尼的喉咙里，献血从透明的水管里往外涌着，鲜明的对比。 达尼尔轻松的站起身，拍了两下手，“现在放出我们可爱的热水。”他耸着肩笑个不停，浅黄色的发丝也不安分的开始抖动。 突然，他止住了笑意，瞪大了眼睛，看着托尼无力的抽搐，目不转睛。 热水流过喉管，从鼻孔中，耳洞中涌出，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也开始变幻颜色，谁也没有见过被热水浸泡的眼球不是吗？ 那双眼睛的眼色开始变得微黄，随着喉咙里发出细微的痛苦的呻吟不断的加深，最后，那双眼的眼角处，淌出了红色的血水。 达尼尔一边往后退，一边挥舞着手指挥那些愚蠢的手下，“现在放开手，我要看他挣扎！”那语气愉快的让人发毛，像是吵嚷着想要看迪士尼动画片的孩子！ 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哆嗦，在对视了一眼后，猛地放开了死死按住了托尼的手。托尼还有意识，他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他抬手，用尽全力的抽出自己喉咙里的水管，挂着血水的管子就像是从喉咙里抽出的肠子！ 他张开嘴，好像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血液从嘴角，鼻孔，甚至耳洞纷纷留了出来，他的内脏已经完全被滚热的开水浸泡。 托尼开始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却只发出了‘咕噜咕噜’的怪响，手舞足蹈的想要抓住什么。 “啊——！”他用尽全力，终于发出了声音，近乎于野兽般的嘶吼，后果就是从喉咙中涌出最后一股血液。 他晃晃悠悠的转过身，看着始终站在一旁面带笑容的达尼尔，抬起沉重的手臂，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永远对不会有人知道那句最后的遗言。 达尼尔看着托尼倒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真够难看。”这是达尼尔的评价，他环顾着四周，都是托尼身体里喷溅出的血液，令人作呕。 他收起笑意，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匕首，“剥掉他的衣服。” “……”没有人回答，他们机械性的开始剥托尼的衣服，心里却在想这个人还能做出多变态的事。 这种想法没有一丁点逃过他的眼睛，手腕一边转动着匕首，一边头也不抬的说，“想猜我的心思，别表现的这么明显。”他用余光看着所有人都有些僵硬的身体满意的笑了起来。 “起码你们还没有这个资格。”说着，手腕利落的动了起来，不过就是在黑人的胸膛上刻下了一句黑人奴隶时期的歌词而已。 只有让对立摆在阳光下，他才算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墨菲，立刻停止监区所有毒品的供应。”没有顾忌杀手有些惊讶的情绪，他一边往外走推开仓库的房门，一边转过身再次强调，“其他的人也不准握有任何毒品。”他笑了起来，依旧谦和，“现在，让我们开始禁毒吧。” 梅雨季节的风向始终很大，吹得他的衣摆不停的浮动，像是可以飞翔，像是可以重回天堂的天使。 他转过头，看向已经不常出现的好天气，天空湛蓝湛蓝的，就像镜子里时常看见的那双眼。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暴动即将来临的狂躁，反而是一种解脱的安逸。 终于要回到起点了不是吗？ 禁毒的原因很简单，这里的八成犯人都是瘾君子，在恐惧和暴动下，失去唯一解药的他们，将化身为兽，事态将完全朝着不能掌控的方向发展。 他们都在赌博，赌博在这场暴动中，黑色泰迪典狱长会下台，赌这场暴动中，黑人会滚出索多玛。要知道，所有的政治家遇到棘手的难题时，都会取消现前失败的变革不是吗？ 犯人们是在惊慌中被狱警赶回到牢房的，像是一群圈养的鸭子，怪叫着回到圈里。达尼尔和艾文也不是例外，唯一的区别是他们是两只‘安静的鸭子’，沉默的听着个个牢房中传来的对骂声，这将是最后的一夜平静。 当两双眼睛再次对视的时候，有什么开始变化了，好像不能够像所说的那样毫无感觉呢，情感总是暧昧的，没有任何原因，又不能全然剪断。 “布鲁斯有说些什么吗？”他想起回到监区时，布鲁斯被烧焦的尸体，呈现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扭曲的样子，那双湛蓝的眸子里没有惋惜和同情，像是纯粹的闲谈。 “他提到了米歇尔。” “那是谁？”有人做作的装傻，他当然知道米歇尔是谁，他甚至始终知道米歇尔的动向，比布鲁斯还要多。 像是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似得，他走到床铺前，仰躺在床铺上，手腕搭在额头上，虚挡住了张开的眼，他有些孤寂，甚至有些恐惧，那双眼睛如此的空洞，他有些悲伤，难道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像这个监区一样没有任何情感，喧闹到肮脏吗？ 他听见脚步声，闻到了干净的气味，艾文走了过来，劣质的床垫在瞬间塌陷。他只是眨了一下眼，又恢复到往常的样子，放下手臂时，嘴角的笑意也恰到好处，“甜心，你对我还有话说？” 第七十三章：来一次吧 他受够了！凭什么艾文总是对他冷嘲热讽的？别他妈的开玩笑了，他达尼尔不在意任何人对他的态度。 “虚伪。”艾文评论，一脸轻松的撑着双臂伏在他的上方，那张俊美的脸，那双唇时常勾起的弧度，都让他觉得虚伪。 “是吗？”他垂着眼低笑。沉默开始持续，或许是一秒，或许是十秒，管他的，这不重要，他抬眼，那双眼像是能看破所有的表象的一样，尖锐又强悍，“那么告诉我，什么才是真实？” 无形的戾气开始散播，就算对待艾文，他也没有办法保证始终好言相向。 “来一次吧。”艾文说，愉快的笑了起来，那张脸生动英俊到让人难以直视，他当然很愉快，达尼尔眼中一闪即逝的惊讶让他满意。 没有必要持续他们的关系吗？艾文有些可笑的想，为什么不持续？他对这个男人有感觉不是吗？那么就玩的大一些，为什么不为这场本来就疯狂的游戏添加些更刺激的筹码。 总有人要输不是吗？加注就是为了未来某一天，其中一人的一败涂地！ 他看着艾文的脸，分明的轮廓，柔和的发丝，翠绿色宝石般的眼，出乎意料的熟悉，他应该拒绝的，但……有些舍不得呢，虽然他知道，这不过就是赌局的加注。 想到这里，他放松了神色，舌尖划过柔软的唇，笑容也一如既往的有些恶意，“那么你知道规矩。” “我知道。” 艾文痛快的回答，甚至没有丝毫的不安和不悦，这让达尼尔深深的皱起了眉毛，就像是主动与否并不能代表任何东西，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他们知道，这不代表任何的什么。 肉欲总是直接的，刺激与否，才是快感的主要来源。 加重的呼吸是美妙的，它隐匿了嘈杂的叫骂，掩饰了不安的心绪，粉饰了针锋相对的关系。 当身体互相贴合的时候，依旧带着一种不能抹杀的粗鲁和疯狂，像是最后一夜的狂欢，进入与迎接都是平等的，愉悦是互相的。 虽然开始有些艰难，挤压和扩张让人矛盾，但这构不成问题，在律动中，一切都会有所好转。 肤色开始沾染了情欲的气息，褪去了苍白和死寂。唇齿撕咬着对方的皮肤，带来刺痛和温度。 游走在对方身体上的手，相互的撩拨，企图掌握对方快感的来源，他们的确做到了，在呼吸和呻吟中掌握对方的节奏，纠缠着体会每一次战栗，一同达到高朝。 “满意吗？”当身体分开的时候，艾文突然出声问，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完全放松的身体就这样展现在他的眼前，皮肤上留下的痕迹具有美妙的视觉冲击。但那张脸上三分冷意的笑容，让达尼尔觉得头痛。 上一秒的缠绵好像是一场荒诞的梦，他半跪在床铺上，认真的看艾文的脸，没有丝毫的悔意或者怯懦，他怎么忘了，艾文是一个强势到极致的男人，在此之外还有……“病态，告诉我，为什么的你的思维能扭曲到这种地步？” 他不后悔享用艾文的身体，只是那从那双夺目的眸子里看见了变幻的色彩，他为什么邀请他？是为了看他为他的身体疯狂、失控，和不得不在他身体中才能找到的快感与享受！ 达尼尔已经说不清，被掌控的到底是谁？ 艾文安静的笑了起来，撑起身体的时候感觉到身体里温热的液体随着动作流动，“我说过你会输。” “输给你的身体吗？”他也不会示弱，骨节分明的手穿过褐色的发丝，停留在分明的脸颊，第一次这样触碰他的脸，他的皮肤，狎昵的情绪。 “只是这样吗？”艾文回答，指尖短暂的划过达尼尔肋骨上留下的伤疤。 “或许吧。”他本来可以说的更笃定，却不想这样否定什么，在一切还没走到结局的时候就妄下定论无疑是愚蠢的，他耸耸肩，揽过艾文的肩，“睡吧，我们应该有充足的睡眠。”他没有看他的脸，触碰好像失去了意义，在疯狂的欢爱过后。 只是身体上的疲惫吗？是谁妄图操纵谁？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要享受被仰视的快感？ 又是谁，因为扭曲的习惯与快感忽略了什么？真的没有一点心动吗？ 艾文侧身躺在那里，始终没有睡意，虽然他很疲惫，达尼尔也没有让他失望的‘腻人’，干脆从背后拥住他的身体，他甚至能感觉到颈后温热的呼吸，但这什么都不能证明。 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没有任何的期待吗？ “为什么还不睡？” 听见询问，艾文习惯性的哼笑一声，那张脸却拥有着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放松，“你不也是吗？” “我刚刚想通了一件事。”达尼尔说话的高朝总是突如其来的没有任何道理，“我们……或许可以一直这样。” ——一直这样保持肉体上的关系，不要触碰对方的底线。他在心里强调。 “你认为自己会对一个人的身体很‘长情’？” “当然不。”达尼尔笑着否定，“没有人会是唯一。” 黑暗中，艾文笑了起来，这样的说法出乎意料的让他满意，满意到甚至开始有了睡意——是了，没有人会是唯一，他们依旧拥有不同的，可供享用的身体，对方不过是一个稍有一些特别的调味剂而已，在没有找到更好的代替品之前。 不过，他们似乎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或者是他们没想在意的一点，监区里没有任何的私人空间！ 所以第二天一早，凯伦站在牢房门前时，差点发出了一声婊子一样的惊叫！现在，谁来告诉他，他眼中尊贵无比的艾文，为什么会跟达尼尔睡在一张床上。 “凯伦，你这样的行为很失礼。”艾文睁开眼，不紧不慢的坐起身，半挂在身体上的白色被子勾勒出撩人的弧度。 他侧过头，冷漠的看着趴在床上闷笑的室友，“你又发什么疯？”他真想把那一头时常随着笑意‘恶意抖动’的发丝一根根的揪掉。 “或许我们该低调一些。”达尼尔已有所指的解释，跪坐在床铺上的时候，视线理所当然的落在了艾文袒露的胸膛，并一路延伸到线条紧致优美的腹部，“我有没有说过你的身材很完美？”他的表情很真挚，像是在探讨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不止一次，我自己也很清楚。”艾文也认真的说明。 第七十四章：王者将归1 ——看，这个男人根本不懂得什么叫谦虚，得到自己的赞扬，他应该由衷的觉得荣幸！起码他也应该出于礼貌赞扬自己，达尼尔认真的在心里评论。 凯伦发誓，他需要洗眼睛，别闹了，谁都看得出他们两个人身上的痕迹到底是怎么来的，“你的表情让我有些介意。”艾文睨了狱警一眼，带有警告意味的说。 “……接下来你们想要怎么做？”狱警不自在的别开眼，虽然他受够了艾文对他说话的方式。 “嘿，别这样跟我们伟大的狱警先生说话。”达尼尔恶意的帮腔，一边揉自己的头发一边想，“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是监区里检查毒品的日子对吧？”他挡在艾文面前，认真的问。 “这个例行检查从来没有真正影响过你的进货渠道。”艾文心里不太舒服，眉头也扭在了一起，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忽略凯伦的‘怪异’举动了。 达尼尔低笑，干脆把腿搭在艾文的身上悠闲的靠着墙壁，“所以说……凯伦，这次认真一些，搜出所有的货，我不想在索多玛看见任何一点毒品。”他用食指和拇指比划着微不可见的距离，来示意自己认真的程度，“起码在这段时间之内是这样。”他再次强调。 “别闹了，你知道这只会让监区的情况变得更坏！” 狱警开始暴躁，连握着警棍的手都开始收紧，这可不是好兆头。他用手肘戳了戳一直不说话的艾文，眼中闪过狭促的情绪。 ——这个时候当然要让艾文开口，要知道，艾文在这个狱警眼中是很特别的。 这点心思，艾文看的一清二楚，不过眼下，还是需要配合一点吧？“就是为了让情况更坏，州长已经开始关注了不是吗？”他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凯伦，眼中写满了理所当然，吞噬了所有想要反驳的言语。 凯伦觉得有些讽刺，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开始可以‘一致对外’了？“那么你们有能力在暴动中安然无恙吗？”没有人可以质疑监区暴动引起的死亡率。 “这个当然。”达尼尔毫不犹豫的回答，“你只要锁好牢房的门，别让那些黑鬼进来就好。” “……”艾文觉得，这是一个虽然烂透了却十分有效的方法，在转过头的时候，恰巧迎上了达尼尔询问的目光。 “我觉得，应该先去洗澡，特别是你。” 好吧，他得承认这个疯子说得对，在凯伦离开的时候，艾文即时补充了一点，“记得送来食物。” “凯伦，等一下！”达尼尔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跳下床铺站在栏杆前，像是要把栏杆掰开冲出去一样，“黑色泰迪怎么样？” “……黑色泰迪？”显然，狱警的消息并不是很灵通。 “当然是典狱长。”他对着狱警翻白眼，为什么作为监区管理层次的人员，消息一点都不他妈的灵通？ 事实上这也许不需要恶意的打听，监区惨死的犯人已经引起了社会的关注，媒体整天堵在监区的门口，想要一些‘实事求是’的报道，州长也不断的给狱长施压。 狱长显然不是一个猪头，他已经预见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暴乱，这种发展简直可以从监区中的事故记录中明显的看出！一群狗杂碎！ 他当然要阻止，毫不犹豫的下达‘召唤’防暴武警的命令，可是哪个狱警打开了牢房的门，让那些犯人疯了一样的冲出来？ 大多数人都疯狂的叫喊着，企图找到自己的人权跟‘和平’，托尼和布鲁斯的死已经让他们每一个人意识到了危机。当然，其中一小部分的人不断的破坏监区的每一处设施，想要做的，就是找到毒品，他们可笑的相信，只要有了毒品，眼前的一切都构不成问题。 他们漫无目的的在封闭的空间冲撞着，相互厮杀叫骂，任由暴力染红了视线。 唯一没有遭到破坏的牢房就是他们所处的位置，透过栏杆，他们看着外面肆意弥漫的献血，又似乎阻隔了疯狂的情绪在自身周围蔓延。 像置身事外又置身其中，那么微妙的感触。 他叼着三明治坐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犯人的一举一动，突然他站起身，兴奋的握住了栏杆，“甜心，你快看那个蠢货！他在吃另一个人的手臂！”他扶着栏杆笑的没完。 那个犯人的毒瘾发作了，长期的吸毒史让他几乎没有办法摆脱吸毒带来的快感，从他皮包骨的身体来看，他的生命也快走到了尽头。 “在不久前，我也可能变成那副蠢样子。”艾文坐在床铺上，靠在墙壁上吸烟，没有任何想要去观赏的欲望，那样肮脏的画面有什么资格让他去见证？或者说，他在逃避，逃避这样一个环境带给他的改变。 艾文低着头，沉默的看着手中忽明忽灭的微弱火光，分明的五官没有什么表情，沉默到有些死寂。他听见低笑声，依旧夹杂着不能忽略的恶意， “艾文，你不会赢，因为你总是企图改变所处的环境，而不是完全的融入其中。”湛蓝的眸子里闪动着得意的光彩，与那种放肆的目光不符的是谦和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虚伪呢。 他抬起头，不紧不慢的吸了一口香烟，性感到让人窒息，“那么你做到了吗？” 达尼尔听了走向他，俯身抬手覆盖住那双翠绿色的眼，轻柔到甜腻的举动，“感觉到了吗？那些狂躁消失了。” 的确是这样！艾文没有办法否定，当眼睛被遮挡，不再能看清漆黑和杂乱时，耳边的叫喊与痛苦的呻吟像是一场华美的交响乐。 “但我并不认为这双眼只是用来摆设。” “学着去过滤他们艾文，要知道，没有人有必要去观赏肮脏，并将他们印记在心底。”俊美的脸上是从未有过认真的情绪。 “你也做不到不是吗？”英国人继续反问，他清楚，达尼尔也做不到这一点，他记得每一个人，甚至是早已死去的，他将自己完全的融入其中，甚至到不能脱离！ “可我希望你能。”耳边是熟悉的声线和轻柔的呼吸。 艾文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去动弹，他被蛊惑了，被一个伪装成天使的人蛊惑了，可为什么，即使看不见眼前的一切，他仍旧能看见那张从未有过的认真迷人的脸，那一头浅黄色灿烂的发丝，像阳光一样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性感的嘴角愉悦的扬起，“告诉我这些，你不怕自己会输吗？” 达尼尔终于放下手，露出迷恋的神色看着艾文英俊的脸，“相信我，输赢的结果还握在我手里。”他说，那双眼睛里却清澈的没有任何感情，“只要我不会爱上你。” 第七十五章：王者将归2 艾文听了只是低着头安静的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在赌局中加注情感吗，意外的让人有些兴奋呢。 达尼尔依旧保持着刚才的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张英俊的脸，事实上他发现自己似乎不能控制视线的聚焦点，那又怎么样呢，不过是一时的迷恋而已，不能证明什么。 他转过身，重新站在牢房的门口，目光始终舍不得从外面的动乱上离开。想起什么似得转过头，努力的看向牢房中比自己要高出很多的窗，有些可惜，只能看见片面的天空，连世界的一角都算不上。 艾文的目光就无声的追随着他，这个男人的举动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都让人难以理解，疯狂又清醒，像是处于空间的夹缝中。 像是一种感应，他们都毫不掩饰的看向对方，“那么当下，准备好迎接原本的索多玛了吗？” “不，是索多玛来迎接全新的王者。” 是环境随人的主宰改变，还是人要努力适应每一个环境，这似乎是一个永远有争论意义的话题，但不管结论如何，那都是嘴上说出的，没有任何意义的漂亮话，想要搏得什么的前提下，永远不要去顾虑任何外界的存在。 让我们将镜头退后，看看整个监区的面貌吧。 铁丝网圈着操场和后面的成排的两层破旧监区，落叶在风中旋转，想要飞翔却被卡在了铁丝网中，风，开始肆意，隐匿了监区中传来的污秽声响。 那些污秽的声响是有形的，飘到了操场上，附着在铁质的物品上形成锈迹，永恒的痕迹。 透过二楼最角落的窗，隐约看见了一脸凝重的狱长的脸，他的身后，就是挂着笑意的凯伦的眼，光明正大的背叛和窥视。 推开狱长办公室的门，叫骂声扩大了，走过黑暗潮湿的长廊后，漫天飞舞的桌椅、床铺、甚至是尸体，它们混杂在一起旋转，起舞，落地。 白人为即将迎来的光明奋战，黑人为即将到来的黑暗挣扎。监区最深处的牢房中，就是两个平静的男人，同样等待着下一个黎明的到来。 上帝说：你的言语全部都是多余的，你的脸庞将支离破碎，你的天空将要陷落，而你的梦想都将沉寂。 屁话。这是达尼尔的评价，这些冠冕堂皇的论调他听了太多——抱歉了呢，上帝，他不是一个诗人，不屑于沉溺在这些华美却没有实际意义的词句中。 现实些想，索多玛始终贯穿的真理就是暴力，现在是领导者倡导暴力的时候了，当州长下令让防暴武警制止这场暴动，并给犯人‘一定’惩罚的时候，他知道，想要的，终于还是降临在他的身上。 引起所有动乱的黑人离开了索多玛，黑色泰迪狱长也终于被迫从权利的椅子上挪走了他肥美的屁股，与他们拥有同样肤色的狱警被驱逐，这一切都引导着他，走向了需要的‘光明’。 州长还发布了一个让犯人们的振奋消息，前任典狱长莫尔将重新上任，毕竟‘合作过’的更好说话不是吗？ 除了这些好消息，当然还有给所有犯人的所谓的惩罚，暴动的头领单独禁闭，其他的犯人集体监禁七天，如果是为了恢复常态，这一切都可以获得绝对的理解。 虽然是禁闭的期间，但所有人的眼睛中都涌动着希望，就像是战胜了瘟疫与饥饿的灾民。期待着分发糖果的那一刻。 七天，好像比想象中的要短暂很多，监区紧剩下的一小部分白种犯人集体冲向了浴室，这里的空气简直太好了！ 达尼尔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去找自己厌恶已久的炸鸡块，犯人们出乎意料有秩序的排队打饭，然后坐在了自己习惯吃饭的位置上。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这里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大学食堂。 也许是犯人的数量实在太少的缘故，他一眼就看见了安静吃着早餐的艾文，“甜心，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艾文只是睨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达尼尔， “像不像是你刚来到监区时候的样子？” 艾文听了还真的认真的思考了几秒钟，也依旧习惯在说话的时候放下餐具，“如果这样想，接下来就会有人出现在这里演讲。” “嘿！你怎么这么扫兴……”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不可置信的看向一边被狱警们簇拥着走进来的莫尔，天呐，谁来告诉他，是不是因为‘休假’了太久，导致莫尔的肚子就像是怀了三胞胎一样大。 “就算他出现的不是时候，也比前一段时间好多了不是吗？”艾文像是完全理解了他的想法一样，很像样的安慰了他一句。 “算是吧。”他没什么诚意的应承，发现自己格外的烦躁，或许是因为莫尔习惯性打官腔的演讲——墨菲为什么没有坐在他的身边？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长发美人正坐在隔了一排的桌子旁，甚至跟身边的人有说有笑。 别开玩笑了，墨菲是他的，在很多种意义上都是。 不是他没有发现，是没时间去理会那么多，最近一段时间里，墨菲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拉远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你给不了他想要的，为什么一定要他寸步不离的跟在你的身边？”英国人讽刺的勾起嘴角，重新拿起了餐具。 “我当然能给。”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反驳，湛蓝的眼珠转动着，将艾文的表情收在眼底，“还是说，你懂他想要的是什么？” ——该死的，他的确因为这件事很烦躁，在过去的几天里都是，他喜欢艾文的气味，也同样不能舍弃墨菲。 英国人好像没有想要回答的欲望，他安静的吃掉自己的早餐，让自己在接下来的一天里都有力气能够冷静的思考，“自私，虚伪。”再次放下刀叉的时候他评价，转过头对着达尼尔平静的笑，“这就是你的本质。” “那么你呢？傲慢又冷血？”就算这样说的时候，他依旧笑得真切。 为什么不能‘友好’一些呢？或者说针锋相对已经是两个人固定的相处模式，或者说那些偶尔出现的温存，不过就是针对环境而做出的调味手段？ “好了，那么接下来，我们来宣布重新回到这里，或者刚刚来到索多玛的室友们！”莫尔的话打断了他们看似柔情专注的目光，看来就算不想，也没有人有办法阻止犯人们的正常调动，喧闹势必要持续下去。 除了先前被调出索多玛一批有实力的犯人之外，又另外补充了一些新朋友，老犯人们理所当然的将目光送给新人，他们阅人无数的眼会在第一时间告诉自己，这些人中，是否存在会威胁自己地位的人。 达尼尔主意的不是这些，目光落在了一个一头棕色碎发的可爱大男孩身上，布鲁斯的儿子真的来了这里。 第七十六章：王者将归3 莫尔典狱长延续了他一贯的作风，在宣布好所有的事情之后，转身离开，把剩下的时间留给监区的犯人们整理。 也是因为狱长的离开，犯人的目光更加的肆无忌惮，给予新人们最尖锐的洗礼。 棕色头发的大男孩目不斜视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就算这个大男孩不说话，也不难从眉宇间看出一份乖张和跋扈，这种情绪并没有让人生厌，反而给那张可爱乖巧的脸添加了一份放纵的朝气。 “我是不是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米歇尔。” 他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这个大男孩一眼，随即就真切的笑开了，习惯性的用手肘戳了戳在一边默不作声仿佛一切与他无关的艾文，“快开，小家伙像不像gv界的小甜甜？” 艾文耻笑一声，只是丢给他一个‘你有病’的表情，懒得开口。 “好吧，我知道你是谁，事实上你的父亲布鲁斯可是我的老朋友。” “谢谢你提醒我，布鲁斯不久前惨死在这里。”米歇尔尖锐的笑了起来，并不停的打量着监区，像是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样。 “上帝作证，我为布鲁斯的死感到惋惜。”达尼尔露出真挚忧伤，却又足够做作的表情，“小家伙，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凭我跟布鲁斯的交情，我是会拼尽全力的去帮你的。” “是吗？”米歇尔摊手，认真的看他的脸，显然，这个大男孩也没有被那张俊美的脸欺骗，“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他弯下腰，“是谁杀了布鲁斯。”他的确有些介意布鲁斯的死，虽然他们父子两个的关系并不好。 达尼尔听了低笑起来，“这个问题艾文应该清楚吧？”说着，转过头看向始终沉默坐在身边的英国人，像是要留出给他们沟通的缝隙一样，他蹬了一脚餐桌，椅子摩擦着地面向后划去，让米歇尔和艾文可以没有隔阂的对视。 而他则悠闲的把手臂枕放在脑后看戏——多么可爱的孩子，可惜，还不够聪明。还不够丰富的阅历足够让他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吃亏。 “是你杀了布鲁斯吗？”米歇尔问，却在艾文抬眼看他的一瞬不想再移开目光，因为这张英俊的脸，和他从没有见过的高贵气质。 “你相信达尼尔的话吗？”艾文依旧冷静到麻木，承认？不承认？有什么关系。 “你们任何人的话都不值得我去相信。”米歇尔不甘示弱的回答，但他觉得，凶手一定就在这两个男人之间，“我会知道真相，然后让那个人在天堂跟布鲁斯会面。” 艾文动了动嘴角，翠绿色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情绪，赞赏他的勇敢，也赞赏属于这个年龄独有的愚蠢。 “小家伙，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达尼尔有些失望的开口，根本没有他继续看戏的必要了，“要知道，这里的规矩可是很‘严谨’的，作为一个新人，你成功的让自己引起了所有人的反感。” “那又怎么样？”米歇尔毫不犹豫的回应，肆无忌惮的挑衅着达尼尔的权威。他是一个直白的人，从第一眼开始，他就不喜欢这个俊美的男人。 对于这种挑衅，达尼尔只是毫不在意的耸耸肩，拍了两下手，站了起来，目不斜视的走向前，在经过米歇尔身边的时候微不可见的停顿了一下，那双湛蓝色眼珠的冰冷扫视，让米歇尔有一瞬间的窒息感。 “一切都恢复原有的轨道了，那么接下来，我也有必要跟可爱的新人们说一下这里的状况。”说着，他还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笑的友好无害， “那些有色人种把这里搞得一团糟，好在，最后索多玛还是属于白人的，曾经，这里可以说是我一个人的，那么现在……”他低笑着转过身，看向坐在一边的艾文，“情况好像不得不改变了呢，你觉得呢，艾文？” 英国人用纸巾安静的擦手，像是在完成什么神圣的仪式，“的确是这样，在我眼里，接下来的时间，可能就是来确定我们之间关系的时候。” 目中无人的回应！难道监区的其他所有人都是摆设吗？别忘了，虽然这里曾经是达尼尔的天下，但眼下的新鲜血液已经更替了三分之二，这就证明一切都要重新开始衡量。 至于他们，无论处于何种关系，取得更高的地位都是更重要的事。 “是这样呢。”达尼尔显然对这种傲慢的说法很满意，“不过也该给新人表现的机会不是吗？”说着，他还貌似无意的看了一眼米歇尔。 “当然。”艾文终于舍得放下手中的纸巾，走到了他的身边，“接下来，想要取得地位和尊重的新人们可以有所行动，规则总是要亲自触碰才能更加深刻的存在。” 翠绿色的眸子环顾了一圈，那种机制性的冰冷与光彩，逼退了几乎所有的注视。这种视线像是明显的划分了自己与周身的距离，遥不可及的高贵存在，一个优雅的掌控者，这是艾文给所有新人的感觉。 “是了！”达尼尔吹了一记口哨附和着，“那么亲爱的室友们，游戏要开始了！”他依旧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笑声溢出唇角，这些新人的表情真的太愚蠢了！ 跟艾文给人的感觉相反，尽管他笑着，犯人们却依旧不敢放松，注视着那双湛蓝的眼，才更觉得恐惧，一双阴霾难以捉摸，暴力君主的眼。 “尊贵的王子，如果我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对你太过狠心怎么办？”达尼尔在下一秒，狎昵的靠近艾文，搂过他的肩，拉近了呼吸。 艾文觉得这个男人值得表扬，没有做作到明显的让他想要发疯呢，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该配合一些呢？“如果是这样，我会让你离开的优雅一些。” 他眨了眨蓝色的眼，牵住了艾文干净的手指，几乎没有任何附加的力道，他将那只白皙的手放在唇边，“我亲爱的王子，出乎意料的温柔呢。”他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那只手上。 下一刻，他在那只手上印了一个轻吻。 像是一个神圣的誓言，艾文这样想，一个关于如何离开的神圣誓言。 第七十七章：天使乌龟 ‘完美’的结局，一方犯人终于还是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监区恢复了秩序，索多玛依旧是犯罪者的天堂。 毒品、药物、食品的运输渠道也在第一时间恢复，犯人们为这样的结局表现出了极度良好的心情，甚至在遇见每一个室友的时候都会热切的打招呼，夸张一些的，就会献上自己真诚的拥抱。 他们甚至聚集在一起讨论圣经，这一切被路过的达尼尔听在耳朵里。好吧，也许他不该干涉犯人们的信仰，但是……忍无可忍的他还是停住了脚步，毫不客气的拍在一个人的肩膀上。 “开什么玩笑？你难道真的相信拉斐尔会来拯救你吗？”他一边说，一边不客气的拍打那个犯人的头，“这里面是灌了大粪吗？你怎么能指望一只乌龟来拯救你？” 一旁本来没想要理会的艾文也停住了脚步，那张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在开玩笑是吗？”——一只乌龟？那是什么？ “哦！甜心，看看他们，一副白痴的鸟样。”达尼尔说着，也感觉气氛有点怪，他转了转眼珠，用手比划着，“拉斐尔，乌龟，用‘餐具’一样的兵器！” 看大家沉默的样子，他也觉得可能出了什么差错，掩饰性的抓了抓头发，“额……忍者神龟，你们没看过？” 艾文觉得有些丢人，不过这个疯子说什么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就算这样想，他还是扯着达尼尔的衣领，远离人群，“嘿嘿！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人！”他扬起手做出无辜的表情。 “拉斐尔是圣经中记载的天使。”像是把达尼尔当成细菌一样，在远离人群的同时，艾文毫不犹豫的放开手。 “……是这样吗？”他谦虚的笑了一下，为了掩饰尴尬低头去整理衣服，并在下一秒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他一边向图书室的方向走走一边说，“显然，我们接受的教育不太一样。” ——太蠢了，他当然知道拉斐尔是谁，但天使和乌龟有什么区别？纸张上和荧幕上塑造的不同吗？他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就是在自己重新握有权利的时候，来一场信仰压迫站。 他低笑起来，被剥夺信仰的犯人会是什么样子？虽然这个想法疯狂到不现实，他还是尽情的脑子里勾勒着，推开图书室的木质门板时，他才收起嘴边恶劣的笑意。 图书室基本没有任何人，不知道这是不是归功与图书室真的很大的缘故，就算这里几乎不会有人光顾。 他站在成排书架的中间，一边向前走，一边注意每一层书架，他知道，自己想要找的人一定在这里。有些刻意，他故意放轻了脚步，因为杀手的听觉总是灵敏的出人意料。 在书架的最后一排，他找到了他，杀手坐在角落里，一本厚厚的书籍就摆在腿上，但他可以发誓，墨菲绝对没有看那本书。 为什么来找他，达尼尔也说不清，只是最近几天的梦里，墨菲时常出现，有些时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阳光下两个孩子灿烂的笑意，有时是第一次分别的画面，强撑着没有哭泣，有时是他们所承诺的最后一次分别，也是墨菲为了他成为杀手的那一刻。 这里的光线出乎意料的充足呢，他眯起眼，看着被光晕笼罩的墨菲。单薄的身体在光线下显得有些脆弱，亚麻色的长发落在膝盖的书籍上，挡住了秀气温柔的五官。 ——这才是天使，墨菲就是他的天使。 也是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那双干净到透明的眼，当他第一看看见那双眼被染得血红时的悲伤，被遗忘的感觉突然冲回到脑子里，“不是《哈姆雷特》吗？”他一边走向墨菲，一边轻松的说。 嘴角的弧度带着一丝懒散，他知道，杀手钟爱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一般在发呆或者思考的时候，都会将《哈姆雷特》摆在面前，尽管不用，墨菲也将每一字都铭记于心。 他靠在书架上，低头看了墨菲一眼，那双干净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惊讶，看来墨菲早就意识到了他的存在。 “恩，这次是《奥赛罗》。”杀手重新低下头，柔软的手指抚摸着书籍的页面，像是爱抚心爱的东西，“你不喜欢莎士比亚。” 达尼尔也没再低头，懒散的靠在书架上，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已经烂熟的景象，“准确的说是不喜欢悲剧。” 杀手低着头笑了起来，柔和的，美妙的声音，“来找我，就是为了探讨我的喜好吗？”眼中闪过一丝调侃的情绪，杀手再次仰起头，看着那张让他迷恋的俊美面容。 达尼尔低笑了两声，同样看向杀手，视线又像是不经意的划过那本书，“变了呢，虽然都是悲剧，却完全不同呢。” “是吗？”杀手坦然的反问，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达尼尔大方的耸耸肩，半跪在墨菲的身边，习惯性的去抚摸亚麻色的长发，并将杀手的头搁置在胸口。 因为有墨菲他才可以放松，也正因为放松，他才不想让墨菲看见自己的脸，因为他清楚，这个时候的自己，一定是死气沉沉的，那双眼也一定是空洞的。 “有什么不同？”杀手追问，同样露出达尼尔的腰，发出惬意的叹息。 “哈姆雷特忠诚于自己的信仰，忠诚于自己死去的父亲。”他说，将下巴抵在柔软的发丝上，“就算他选择死去。”湛蓝的眼珠看着墙壁的角落，一瞬间闪过了一丝愤怒和杀意，“而《奥赛罗》的主题可以说是……轻信与背信。” 说着，他轻笑起来，上一秒的愤怒与杀意不复存在，“告诉我，你的喜好改变了吗？” 杀手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任何不满似得，脸颊不断的摩擦着达尼尔的胸口，“达尼尔你知道吗？《奥赛罗》还有一个主题……”杀手将侧脸贴近他的胸口，像是企图听见他的心跳一样，“爱情与嫉妒。” 杀手如是说，近乎透明的眼中是无法磨灭的悲切，“告诉我达尼尔，是不是我们眼中的存在永远都不同，即使我们始终站在一起。” 第七十八章：莎士比亚1 的确值得去悲伤，他们本以为彼此的距离那么相近，是自以为是了吧。 达尼尔所看见的是轻信与背信，墨菲眼中所看见的是爱情和嫉妒。他们果然存在于不同的时间夹缝中吗？ 没有得到回应的杀手露出了自嘲的笑意，“还记得那句对白吗……” “我记得。”他说，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亚麻色的长发中抚弄着，“你要留心嫉妒，那是一个绿眼的妖魔，谁做了它的牺牲，就要受它玩弄，第三幕，第三场。” 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说。 墨菲满意而安静的笑，像是对达尼尔可以准确说出他想法的赞赏，值得欣慰不是吗？“贴切吗，绿色眼睛的妖魔？”杀手别有所指。 “——嘘，告诉你一个秘密。”达尼尔说，托起墨菲的脸颊，诚恳的笑意纯粹的带有蛊惑人心的力量，“试试看，听我的心跳。” 杀手的脸上划过一瞬间的犹疑，这种笑容意外的让他觉得恐惧，上一次看见如阳光明媚的笑意是多年前。 ——那时候，是达尼尔真正离开‘笼子’的第一天，飞扬的衣角，与阳光下璀璨的发色，和嘴边的笑意，那是达尼尔走向掌控之路的第一天，他失去了所熟悉的他。 他身后别墅燃起的火焰，烧尽了曾经属于他们的一切。 但为什么还会受到蛊惑？还会被这张自以为熟悉的脸蛊惑呢。杀手一脸麻木的将耳朵再次贴上温暖的胸膛。达尼尔则保持先前的笑意不动，像是被时间定格了一样。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杀手那张有些麻木的脸上出现了惊愕的表情，他，什么都听不见，温热的胸膛下竟然没有任何的律动！ 像是被冰冷的海水浸泡了一下，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从触碰达尼尔的指尖开始变得冷凉，这个男人就是无尽的冰冷的海水，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心跳都‘消失’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已经注定是一场悲剧了呢。 达尼尔站起身退后一步，不用任何力气就与墨菲分开了距离，他低下头，看着茫然跪在原地的墨菲，阴霾又悲伤的笑了起来，“知道吗，你想要的，我的确不能给。” 因为在很多年前，他连自己都失去了，那个咱在贫民区里笑着的男孩早就消失了，还能拥有什么呢？除了冰冷虚妄的权利和地位，还能拥有什么？ 真正冷血的是他，达尼尔已经虚伪到失去了自己。 墨菲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哼笑出声，近乎透明的眼中是茫然，是无措，眼中透明的液体不断的在回旋，却找不到可以落下的理由。 这就是他想要的吗？他信仰着的男人，忠诚着的男人？竟然被欲望和过去掏空，成为了被观念所固定了的躯壳！ 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没有表情的注视着杀手，可能还没有完全‘死去’吧，有些刺痛呢，像是指尖被锋利的刀片划出了血痕，但那痕迹太小、太浅，像是不够引起注意的瘙痒。 他转过身，不再去看墨菲的脸，“如果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就到此为止吧。”背对着墨菲的脸沉默到有些孤寂，“就像我曾经说的那样，除了这个，金钱、地位，我全部都能给你。”说着，眉毛不自觉的扭到了一起。 胸口划过尖锐的疼痛感，只一下，短暂到他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脑子里的画面不断的旋转，停在了多年前，年少的自己跟同样稚嫩的墨菲。 那个永远不能被遗忘的巷子里，是两个少年的身影，那天，是达尼尔的第一次离开，“你没有责任在我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了，脱离这个肮脏的地方怎么样？”年少的他，仰起头，背对着墨菲看着浩瀚的星空。 也许从一开始，他留给墨菲的就只是一个背影。 他不想束缚墨菲，也不想拉着墨菲的手，将他拖进永远都无法摆脱的深渊。 像多年前一样，达尼尔坚定的迈开了脚步。 “别走……请你别走。”杀手期望的看着他的背影，他怎么能放弃这份坚持，他又怎么能忘记，那一次任由达尼尔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杀手那双渴望的眼开始变幻，忐忑、失望、绝望，达尼尔没有任何停留，“不！留下！”他站起身，跑着追赶他的脚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拥住达尼尔的身体。 墨菲承认，他失去了理智，包括尊严，他嫉妒到他妈的发疯！就算他清楚，达尼尔对艾文不是爱，可为什么，能陪达尼尔一同沉落在地狱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 杀手的表情有些疯狂，他想到了，为什么曾经的他那么蠢，企图等待和期盼？“达尼尔，我不会离开，在死之前不会离开。” 达尼尔低笑了两声，像是根本不会在意，手指落在了圈在自己身前的手腕上，来来回回的抚摸，更类似一种色情的暗示。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看见我？” “墨菲……” “如果我说，我要杀了你。”杀手打断了他的话。 “杀了我？”达尼尔握紧了放在自己身前的手腕，轻松的转过身，看向墨菲的眼中涌动出了一种类似于注视着情人的专注情绪，“小墨菲，长大了呢。”他懒散的低笑着，比起愤怒，更像是赞赏。 杀手也略微扬起头，回应了自己温柔干净的笑意，“从开始，留在过去的就只有你一个人。”清秀精致的五官，应为罕见的放肆散发着慑人的光彩。 达尼尔脸上的笑意开始僵硬，但他并不打算制止这种僵硬，抬手捏住了杀手的下颚，湛蓝的眸子不断的幽深起来，注视着杀手再次开口，“那么……达尼尔，在我失去所有理智前，杀了我。” “如果我说不呢？”俊美的脸上重新展现了轻松的笑意，这种笑意却让墨菲感到有些绝望。 “如果不，在失去所有退路的时候，我就会杀了你。”杀手说，踮起脚尖环住了他的肩，“也像我所说的那样，在杀掉你之后，我也会一直跟着你，在地狱继续起舞。” 说着，那张脸上又浮现出独属于达尼尔的温柔笑意，圣洁的像是一个还没有沾染任何色彩的孩子。 墨菲突然明白，用等待和期盼的方式，永远都没有办法引起这个男人的注意，那么就干脆惨烈一些吧，亲手阻断所有的退路。 第七十九章：莎士比亚2 他有些惊慌的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瞬间的迷茫，奇怪，墨菲的‘疯话’他竟然全部都听懂了。闭起眼，让自己冷静的思考，思考已经开始预设的疯狂走向，到底值不值得。 去他妈的！值不值得？他们本来就应该这样继续疯狂到死，如果这是墨菲想要的，他怎么说不呢？已经如此卑微了，怎么再去否决呢？ 再次张开眼，湛蓝的眼睛里是璀璨的光芒，“好。”他说，低下头狠狠的堵住了墨菲的唇，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让他享受墨菲的气味吧，让他安心的气味。 疯狂的亲吻着，用尽全身力气的拥着杀手的身体，将他抵在自己和书架之间，碰撞的时候，书架剧烈的摇晃起来，被唇齿堵住的呻吟散发着唤作痛楚的甘甜。 这是他多么熟悉的身体，在找不到光线的夜晚，无数次相拥的身体，已经成为负累了吗？正因为共同享有过去，才会觉得更加的沉重，这些沉重他并不需要，那就摒弃好了。 “达尼尔，在思考要怎么做决定吗？”杀手仰起头笑了起来，嘴角银靡的色泽开始散发诡异的光芒，像是贪婪渴求着的魔鬼。 可悲的是这张脸，俊美的脸让他竭尽所能的贪婪渴求，却没有温暖。 杀手抚摸他的脸，指尖不断的在眼尾徘徊，这双湛蓝的眼，是他自以为看见的整片天空。达尼尔不断的收紧抱着墨菲的手臂，难以呼吸，他在这双干净的眼中看见了自己，一个像行尸一样屈服于权力的自己。 达尼尔突然低笑了起来，浅黄色的发丝鬼魅的抖动着，“杀了他怎么样？”那双眼中露出了浓厚的兴趣。 “什么？” “在你迎接死亡之前，想到办法，杀了艾文，在我眼下。”他说，甚至‘体贴’的握住了杀手开始颤抖的手。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难道他所有的嫉妒，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达尼尔无奈的笑笑，露出了真切的表情，捧着杀手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为了不让他成为下一个你。” ——看，多完美的剧情达尼尔？别觉得悲伤，要物尽其用不是吗？既然能杀掉对你最重要的墨菲，那么艾文也构不成任何问题！起码让墨菲在死之前，帮自己完成最后一件事吧。 “你……爱过我吗？”杀手知道，自己的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为什么还执着，就当是频死之人最后的挣扎吧。 “爱过啊。”达尼尔说，诚恳的笑着将墨菲再次拥入自己的怀抱，“曾经，我那么爱你，以为没有你，甚至不能生存。”他这样说，想起曾经弱小的，在精神上依附于他人的自己。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杀手的长发，湛蓝的眼珠中因为无人窥视倾泻了如海般广阔的悲伤，到底是谁在地狱中陪他起舞，是墨菲，还是艾文？ 艾文不断的吸烟，对面站着一脸凝重的安德鲁，“先生，霍尔已经开始有小动作了。”即使在封闭的空间里，艾文依旧掌握了他需要的所有消息。 嗤笑一声，他并没有立即回答什么，霍尔是他的表弟，家族企业的掌有者被长期关在这里，的确不是一个好的兆头，想要更换领导者，再正常不过了。 转过头，视线落在了长期搁置在手边却很少翻看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上，突然想起什么，他安静又释然的笑了起来，因为想起了书中的一段话。 ——百战百胜后只要有一次失手，便从功名册上被人一笔勾销，毕生的勋劳只落得无声无臭，我既不会迁徒，也不怕被驱逐。 就像是书中所说的那样，所以他怎么可能对这件事视而不见？ “……先生？！”安德鲁又筹措起来，艾文脸上泛着机制性冰冷的笑意的确让他有些望而生畏。 “还有时间不是吗？”艾文看上去很轻松，随手将手中的书籍丢给安德鲁，“丢掉它。” 起身一言不发的向公共浴室的方向走去，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该迁怒一本可怜的书籍，但是，事情也不像他所说的那样简单不是吗？ 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离开这里，好在，就算霍尔想要谋得什么也需要的大量的时间，那么这段时间里，他只要掌握让自己来到这里的达尼尔的弱点就好，最好是那个疯子手里的所谓自己的犯罪证据。 只要起诉的一方松口，那么他离开这里就不是问题。 突然间，他止住脚步，脊背挺得笔直的站在通往浴室的长廊中。犯人们好像是刻意不发出任何声响一样，与他擦肩而却却感觉到不任何活着的气息，像是一场无声的哑剧。 为什么恢复了‘常态’的索多玛依旧让他惊慌失措？这条长廊，始终没有尽头的延伸着，墙壁上好像长满了无数双眼，光明正大的监视着监区所发生的一切。 失去色彩了，是快要疯掉了，还是他后知后觉刚刚发现索多玛的原本面貌？血腥和暴力，只为了将这黑白染上色彩吗？ 他转过身，翠绿色的眼珠微不可见的转动着，突然间，他安静的动了一下嘴角，一如既往的高傲和轻蔑——那又怎么样？就算这里的墙壁长满了眼，他也会找到那双最能威胁自己，并最真实的那一双。 视线最后落在了长廊的拐角处，如果不转身去看，他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曾走过的地方有多么黑暗，一切都变得透明起来，艾文发誓，他透过冰冷的水泥墙看见了一个人。 “凯伦，你想等的人是谁？”语气依旧没有波动，却又准确的叫出了隐匿在黑暗中那个人的名字。 狱警靠在墙壁上，面容的绝大部分都笼罩在制服帽檐的黑暗之下，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似得，过了很久才抬手摘掉帽子，走出了黑暗，从走廊的另一头看向让他恐惧，也让他迷恋的人。 狱警的短发有些参差，让他看上去桀骜而颓废，五官分明到有些不留余地，那双浅褐色的眼中是挣扎着的迷茫，只有在不经意的一瞥中，才能隐约看见那双眼曾含有一个探员该有的睿智。 只有犯人迷失在叫做‘索多玛’的迷宫中了吗？当然不，掌控者也同样在迷失，深陷在沼泽中难以自救。 “我在等你。”听见了回答的艾文哼笑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第八十章：莎士比亚3 他沉默着不说话，应该知道凯伦找到自己的原因吧，就像暴动发生之前说好的那样，帮助他离开这里。 “我厌恶你的傲慢。” “我知道。”他回答，满意的看着狱警无可奈何的主动走向自己，“但你还没有能力干涉我。” 狱警凯伦没有再回答，看向艾文的眼有恨意，有迷茫，它们交杂着旋转成一股漩涡——他要疯掉了！该死的，他怎么会跟这些犯罪分子一样变态？他讨厌这个男人，又同样没有办法将视线从这个男人身上转移出来。 不能自控，这是不是作为一个人最大的悲哀，所以他要离开这个让人作呕的环境，“就像我们交易的那样，帮我离开这里。”本来没有任何应该犹豫的因素不是吗？为什么内心还会挣扎？ 狱警发现虽然他从心底厌恶这个男人，厌恶索多玛，却依旧存有扭曲的眷恋。 艾文听了露出了短暂思考的表情，“我拒绝。”他说，甚至没有解释的意思，转身离开，他当然没有成功，下一刻，他就因为外力的牵扯站在了原地。这一次，英挺的眉毛毫不犹豫的扭在了一起。 “你还有话要说？”他再次转过身，强势的将握住了自己手腕的狱警的手拿开，英俊的脸冰冷的像是绝热体，甚至将他们身边的气温都降到了零下。 狱警狠狠的咬牙，表情狰狞起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帮你做到了你想要的不是吗？”转移了前黑人狱长视线的人，打开了监区所有电子门让暴动顺利发生的人都是凯伦，“拿出点合作伙伴的诚意来艾文！” “合作伙伴吗……”像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重复，眼中的轻蔑却因此扩散的一览无余，“凯伦，你认为合作伙伴这个词可以针对我们？” “妈的……”狱警阴沉着脸骂，手指下意识的落在了腰间的警棍上，那双容不下任何波动的眼当然没有错过这个细节。干净的手指牢牢的钳制了狱警的手，这样做无疑是危险的，却让狱警意外的冷静下来。 “艾文，用我来提醒你的身份吗？作为一个犯人，最低级的存在？” “我只是想同样提醒你，一个要依附于犯人离开这里的人，该是怎么样的存在。”他说，主动靠近了狱警，看着那双残存着睿智的眼，“凯伦，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离开这里？”他轻声问，甚至有种平和的温柔。 指尖触碰到的狱警的手冰凉，他退后一步，再次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就算有其他人可以做到，我又怎么会允许？” 英俊的脸上为自己的说辞慢慢的展现出了笑意，那种笑意是绝对发自内心的愉悦，正因为这样，才更让人感到绝望。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那份高傲和优雅下到底隐藏了怎样的肮脏与不堪？ “你到底想要什么？”狱警觉得有些无力，是啊，一个依附于卑微犯人的自己，又是什么？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双因为愉悦而不断变化色彩的眼，他觉得自己好像连呼吸的能力都失去了。 “我要达尼尔手里握着的证据，我，要他输。”他说，不再看凯伦一眼，就像是狱警本身等同于尘土般低级弱小的存在，根本不值得他去注视。 只要是证据就好，起诉自己成功的犯罪录影，或者只是达尼尔本身的罪行，让他可以有机会牵制那个男人。可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对于达尼尔努力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的爆发出来。 原因再简单不过了，因为达尼尔，他险些迷失自己，因为达尼尔，让他涉足于险境，因为达尼尔，他被困在这里，面对可能即将失去一切的将来！如果这些理由还不够，那么就说说让他最忍无可忍的一点吧，因为他总是想到死去的妻子！ 再次走向公共浴室的他明显不够冷静，脚步的频率多少有些紊乱起来，在那个叫做思念的梦里，妻子的容颜模糊不清起来，那个女人用悲哀的调子吟唱着，诉说着已经消逝的一切。 ——‘你对他动心了’。女人说，美丽的脸颊上静静流淌着悲悯的泪水。像是他做了一件多么愚蠢又不可理喻的事！事实也的确如此。 打开花洒的开关，将手臂撑在廉价的瓷砖上，让冷水从头顶开始浇灌，他需要的是绝对的冷静，一颗不会为任何人而动摇的心。 褐色的发丝被打湿了，柔和的贴在英俊的脸颊上，分明的轮廓展露无遗，同样被打湿的囚服紧紧的贴在身体上，褶皱处弥留的透明水渍让肌肤的颜色若隐若现，性感的让人窒息。 仰起头，他才刚刚开始脱去身上的衣服，因为缓冲的时间，流淌下的氺液也渐渐温热起来，习惯性的甩掉上衣，身体因为伸展的动作立体起来，像是富有最美妙的张力一样伸展着。 就是一个完美到让人恐惧的男人。 ——忽略了什么？他猛然转过头，发丝的水珠因为动作加速流淌，滴落在地面上，浴室的角落里，一个棕色头发的大男孩蜷着膝盖坐在那里，埋在双膝之间的脸渐渐的抬了起来。 一张还略带稚嫩的脸，就像先前所说的一样，这是一个有些乖张的大男孩，你可以在他的身上看见所有属于这个年纪的棱角，那值得赞扬，虽然在艾文眼中，这可能很愚蠢。 艾文发现，自己好像有些没有办法移开视线呢，这个孩子同样拥有一双蓝色的眼，更浅淡，更纯粹的蓝。他不说话，也不再动作，只是这样安静的看着，却给了米歇尔一种出乎意料的压迫力。 米歇尔显然过的不太好，他的脸颊上和身体上都附着了不同程度的伤痕，这明显是为了保护什么而留下的痕迹。那双眼睛中的悲伤跟脆弱，像是一只迷途的小鹿一般惹人怜爱。 大男孩没有办法很好的适应这里的环境，尽管他自以为历经了很多，却依旧感到恐惧。他开始想念布鲁斯，那个没有给自己多少温暖，却让自己学会坚定的走下去的父亲。 他甚至没出息的想，如果布鲁斯还在，会不会更好。 可当他抬起头，看见眼前这个冷静又英俊的男人时，仿佛感觉到了其他的什么，他承认，他被这个男人的优雅所吸引，从进入监区的第一天就是这样，喜欢男人，应该觉得可耻吗？ “你知道是谁杀了布鲁斯吗？”米歇尔问，眼眸中甚至开始闪动泪光——也不错呢，如果能引起这个男人的主意，得到自己想要的庇护，是不是就会好过一些？ 这张可爱的脸，意外的会骗人呢。 第八十一章：莎士比亚4 角落中的米歇尔终于站起身，擦拭着眼角的水渍，他没有理由哭泣，就算为了可以更好的生存要双手奉上自己的身体。那又怎么样？这就是生存法则，想要活下去，就要付出。 别再自怨自怜了，这世上没有做不到的事！ 那张可爱的脸上出现了与年纪不太符合的神色，坚定到生出了尖锐的刺。艾文依旧不动，看着米歇尔一脸倔强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我当然知道是谁。”他说，抬起手关掉花洒，顺手拉扯过的浴巾盖在湿漉漉的发丝上，不紧不慢的擦拭。 他好像没想要多说些什么，一边不紧不慢的擦拭头发，一边转过身，目光没有在那张年轻的脸上停留，只是淡淡的扫过，却让米歇尔没有办法动弹。 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双眼？被那双眼看着，就像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蝼蚁般卑微的存在，高傲的让人心寒。 “可不管是谁，你都没有能力做些什么。”在完全转过身的时候，艾文无情的补充，没有丝毫停顿的准备离开。 再次收敛的眉头已经透露了他的不满，肮脏下贱的手，为什么总是会触碰到他？就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在他眼中的米歇尔就是肮脏如蝼蚁一般的存在。 ——不能让这个男人离开，凭什么？凭什么这个人可以高高在上？就因为他是索多玛的统治者吗？如果艾文拒绝，他又要怎么面对那些残忍的人？ “觉得肮脏吗？下贱吗？”米歇尔显然被那双毫无感情的眼激怒了，“那么交易吧。” 艾文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平静的笑了起来，“你有什么值得我交易的吗？” “我。”米歇尔说，扬起了不失朝气又有几分乖张的笑意，纤细的手指攀爬上了英国人结实而性感的胸膛，“布鲁斯曾经给我打过一通电话，如果他死了，只有两种可能。” 艾文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只纤细的手，还是因为布鲁斯的那通电话， “如果他会死在这里，凶手只有两个。”米歇尔眼中涌动起了希望的情绪，他不会知道，艾文所谓的兴趣表情，不过就是做给这个‘单纯’的小家伙看而已，“你或者达尼尔的其中一个。” “那么……你现在确定凶手不是我对吗？”他拿掉米歇尔的手，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如果我告诉你，凶手是我呢？” ——根本没有办法去评论真假！这个男人眼中的平静让人无法揣度。 “谁是凶手根本不重要！那该死的不重要！”米歇尔大声喊着，发泄自己来到这里之后的压抑，绝望的看着艾文再次转过身，“我只要找到我认为是的凶手，然后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活下去的理由？艾文没有再动，只是在转身时余光碰巧再次看见了那双浅蓝色的眼。 ——虽然他清楚，这两双眼中的世界截然不同。可那一瞬间，米歇尔眼中发出的尖锐狠戾又与他如此的相像。 很多年前的他，是不是也会这样歇斯底里，努力的抓住从身边路过的每一个人，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比如他迟迟不能舍弃的墨菲？ ——没有人是唯一…… 脑子里突然闪现起这样一句话，与那个曾是自己妻子的女人的悲哀吟唱交织着， ——你动心了……但没有人是唯一…… 就是这样艾文！因为总是没能找到你更敢兴趣的人！这个怎么样？容易掌控，又有相同点的怎么样？ 狠狠的扯住米歇尔的发，蹂躏饱满柔软的唇。 米歇尔瞪大了眼睛，有些震惊的看着艾文，这双眼中的情绪让他胆怯，强悍到不容置疑的目光是偏执是孤独，能将他拖入无止尽的深渊。 可交易是他提出的不是吗？没有理由停止了。当艾文不够温柔的进入他的身体时，疼痛感这样的强烈，可这是他唯一能依靠，能取暖的人了。 索多玛这个鬼地方，留给人的选择永远都不够多。 它像是一个扭曲的引导着，带着每一个困在这里的犯人走向无尽的黑暗，最后在黑暗中消逝。 艾文承认，他渴求温暖的身体，活着的身体，当他放开这个大男孩的身体时这样想。 “那么艾文，我们的交易算是成功了吗？”米歇尔的气息依旧有些不稳，这个看似很优雅的男人，也有很疯狂的一面呢。 “是吧。”艾文重新打开花洒，冲洗着身体，“在我还没有对你失去兴趣之前。”再次看向依旧躺在地上的人，也看见了米歇尔脸上单纯的笑意，不过没有办法骗过他，这个人眼中的贪婪是他也达不到的高度呢。 ——天生做妓女的料！艾文在心里有些粗鄙的想，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明明找到所谓的发泄出口不是吗，为什么心情还是没有好转，在走出公共浴室的时候，他想起什么似得转过头，看向米歇尔安静的笑了起来。 “那就相信吧，相信达尼尔就是凶手。”眼中绿色的‘触角’开始延伸，包裹了一颗还不够成熟的心。 现在，被艾文‘荣幸’提到的男人也不太好过，他再一次的引起了监区犯人们的不满，和过去一样的达尼尔讨伐声也再次贯彻了监区。 原因很简单，这个疯男人站在自己的牢房门口，不停的跟曾经住在对面的布鲁斯谈话，注意他他妈的是曾经！ “狗屎！你们怎么能这么粗鲁？”达尼尔站在牢房的门口，做出了伤心的样子，“我只不过是在吊念他而已。” ——吊念？占据布鲁斯床铺的人要疯掉了，他不想晚上做噩梦，或者被布鲁斯的冤魂惊醒。 “其实我很有兴趣把你培养成下一个布鲁斯。”达尼尔诚恳的说，要知道，他发表意见的时候没有人附和是让人头疼的问题，“我是认真的。”他强调，却看见对面犯人一脸吃屎的警觉退后两步。 “嘿！你的情人回来了！”犯人想要转移他的视线，指着一边刚刚从浴室回来的艾文。 第八十二章：完美骗术1 达尼尔没有转头去看，只是向对面的犯人阴霾的低笑起来，在那个无辜犯人一脸胆怯的转身时那张脸上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就像是一张可以由他完美控制的面具。 真的不会累吗？在几秒钟的停顿后，他走出监区，露出了足够热情的笑容，“甜心！你回来了！” “你还可以得一个监区年终废话奖。”艾文连一个目光都没有施舍给他。 “……别这样亲爱的，要知道，如果没有了我，你们会多么孤单。”他看上去的确有点失落——他妈的，怎么会这样？难道这里的犯人就没有一个能有一点幽默细胞，让这里看上去不是那么无聊吗？ “换个思考的角度。”艾文背对着他，不屑的哼笑出声，“如果没有你，这里会安静很多。” “是吗？”达尼尔似乎根本不觉得这样的话会让他有什么伤心，“像是死了一样？”他满意的看着艾文僵在原地的身体，他很轻易就可以赢，比如艾文现在面对的困惑、无望、都是他曾经历过的。 ——让他感觉到温暖怎么样？达尼尔‘诗情画意’的想，没有任何犹豫的从背后拥住艾文的身体。 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他有一瞬间的迷茫，到底是他做作的想要给这个男人温暖，还是想要从这个男人身上博得温暖。 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环住艾文腰间的手顺着小腹攀上了胸膛，明明应该带有情色意味的举动不是吗？可什么都感觉不到。 闭上眼去感觉，闻到了另一种气息，不是艾文，也不属于他自己，一瞬间幻想的渴求被点醒，再次睁开眼时，湛蓝的眸子说不出的空洞，他到底自以为可以得到什么，又放弃了谁的温暖呢。 艾文始终一动不动，觉得没有必要做些什么，英俊的脸上麻木的让人警醒。他依旧不能做出什么反应，没有办法像是曾经那样，对亲昵的举动做出任何回应。 他本应该转过头去看达尼尔的表情不是吗？ 没有人说话，甚至听不见呼吸，原来这场荒唐的哑剧，他们也无法避免的身处其中。 “有其他人的气味。”他说，却没有放弃让他感觉不到任何温度的身体。 “的确是这样，你跟墨菲没有谈拢吗？”他不相信达尼尔可以‘闻’到其他人的气味，但他可以看到，索多玛从来不存在秘密。 “小墨菲长大了呢，有自己的想法了。”达尼尔轻松的说，“米歇尔的感觉怎么样？他看上去不错。” “如果你有兴趣，我不介意让你去试试。”艾文说，察觉到达尼尔终究还是放开了手。 “别开玩笑了！”达尼尔连忙摆手，“要知道，那个小家伙可是天生当婊子的料，我对他没兴趣。” 话音落下后突然寂静了，没有人再说话。他们到底该是怎么样的关系呢？看上去再正常不过了，像是两个和平相处的室友。 艾文甚至不紧不慢的整理他的床铺，虽然床铺上看不见任何褶皱。监区的灯熄灭了，黑暗中的艾文却没有放弃自己的动作。实际上突然陷入黑暗的他，看不清任何的东西，只是想这样继续做些什么而已。 虽然他也清楚，自己现在的这幅鬼样子一定很渗人。 安静的有些不像话呢，指尖的动作停顿了，艾文突然想到了什么，“没有话说了吗？” “是啊。”他听见达尼尔毫不犹豫的回答，并在转身的时候感觉到了另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气息，逐渐临近，“觉得荣幸吗艾文？第一个我觉得没话可说的人？” 艾文只是哼笑一声，尽管他看不见，也清楚达尼尔的眼中一定是充满恶意的戏谑。这个人永远让人无法掌握，你怎么将他现在的恶意与上一刻的狎昵完全联系在一起呢。 “这或许是因为你觉得监区的日子不那么无聊了。” “亲爱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跟我在一起之后，好像比以前幽默多了！”达尼尔啧啧赞叹，也终于适应了一些突如其来的黑暗，而首当其冲看见的，就是散发着夺目光彩的绿色眸子，“不过……准备好让米歇尔留在你的身边了吗？” 艾文的目光游走在那张俊美的脸上，最后落在了魅惑扬起的唇角，忽略那双眼中的恶意，或许就不会加深对这个男人的厌恶了，他告诉自己并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反问，“为什么不？” “小家伙似乎执着于布鲁斯的死呢。”伴随着低笑声，他愉悦的感叹。 “难道布鲁斯不是死在你的手里吗？”艾文平静的脸上甚至因为这样的话出现了类似于质问的神色，在看见达尼尔眼中一闪而过的差异之后，安静的笑了起来，“我的话会让你感觉到真实吗？” ——真实？在形同虚无的世界里，哪里还有真实？规矩被破坏，人性被泯灭的地方，唯一缺少的就是真实。不过还真的有些意外，看来艾文也是一个优秀的说谎者。 “该死的，我差点都要相信你的话了！”达尼尔捧住自己的胸口鬼叫。 “觉得在意吗？米歇尔的存在让你在意？” “小家伙？”达尼尔反问，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一边拍着艾文的肩膀一边大笑了，“他根本就不成气候，我倒是有些在意另一件事……我们谈谈霍尔怎么样？你亲爱的表弟。” “已经杀掉二十三个了，你到底安插了多少人在那边？”艾文反问问，不停的用食指敲击着香烟，从语气上来听，更像是一种赞赏，“你想知道什么？” 对于这个敏感的问题，艾文竟然表现出了异常坦诚的状态。 “霍尔是不是像你一样英俊？”达尼尔想也不想的问，那张脸上的求知欲就好像在说——嘿，这件事我在好久之前就想知道了！ “有机会，我会让人寄照片给你。”艾文也诚恳的回答，并坐在了下铺上，看起来完全放松。 达尼尔看着放松的艾文，突然表现出了兴奋的神色，这的确让英国人有些疲惫，“放松艾文，暴力那玩意太粗俗，怎么适合我呢？”达尼尔说，不客气的坐在了床铺的另一角，想也不想的躺在了艾文的腿上。 他略微扭动了几下，像是一只懒惰的大型狗，最后挑选到了最合适的角度，几乎是完全仰躺在那里，也刚好能看清艾文脸部完美的线条，并发出了舒服的叹息声。 “不过艾文，我们应该好好谈谈，要知道，你最近的表现让我很不满意呢。”他诚恳的说，想起最近几天，艾文竟然出手干涉了他的毒品渠道。 第八十三章：完美骗术2 达尼尔也有些意外，艾文是从很久前就不再触碰毒品的，不过这样的意外也让他清醒过来，一切都在改变，威胁也依然存在。 他抬起手，像是做过无数次那样的拿掉艾文嘴边的香烟，放在自己的唇边，不断的吸食着香烟中含有的尼古丁，看上去自在的很。 艾文也没有着急的回答，时不时的垂下眸子看上一眼，他们都像是在思考，又像是纯粹因为无聊所作出的无意识举动。 慢慢的，艾文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叫做‘认真沉思’的表情，撑在身体一边的手指不再然的动了动，最后落在了耀眼的浅黄色发丝上。 第一次这样做呢，并不柔顺却又意外的有质感，好像每一根发丝都能清楚的数过来一样，“为什么要让你满意？” 多么认真的问题，他有什么义务和责任让这个男人满意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动作的缘故，让这个本来丑陋的问题也散发出了温柔的气味。 他感觉到枕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不断的闷笑，细微的动作引起腿部的瘙痒，达尼尔认真的看着艾文的脸，一丝不苟的回答，“因为你想要我手里的证据。”说着，他还拍了拍艾文的手，“有些痒。” “头发有些痒？”艾文质疑了这个说法，并没有放弃手上的动作，“我当然想要你手里的证据，谈论霍尔并不是问题的本身。” 截然不同的两种话题平行继续着，或许他们不感觉有什么突兀，比如发丝很痒和犯罪证据。 “那什么才是？我是说我真的感觉很痒，说不出是哪里！”到后半句，达尼尔的语气才露出有些气愤的情绪。 艾文不客气的皱眉，拿走不停捣乱的手，冷冷的说，“离开这里才是问题的本身，当然，我也不想你离开。”也许是出于泄愤的缘故，把玩着头发的手上的力度有些加重了。 “甜心，这件事我不跟你计较。”达尼尔一脸严肃的生命，“你扯断了我一根头发的事情，就当做我枕在你腿上的报酬。” 听了这样的话，艾文无声的笑了起来，“让你满意还真的不容易呢。” “怎么会？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满足的人！”达尼尔又真切的笑了起来。 “但是你善变，上帝知道下一秒你会不会改变决定。” “天呐，别把我说的这么一无是处！”达尼尔好像有些困了，转了个身寻找更舒服的姿势哈欠连连。 ——就想这样睡吗？艾文有些不可置信的想，行动力让他在下一秒做出了反应，手掌不轻不重的拍打在达尼尔的头上，“起来，我累了。” “干你的艾文！”有人的反应似乎更过激，达尼尔果断的做起来，并捂着刚刚被艾文袭击的地方，“难道你不清楚这个头曾经伤的多重吗？” “又不是我的。”英国人回答，甚至还抬手抚了刚才达尼尔躺过的地方。这样子，冷漠无情的让人心寒，却让达尼尔突然升起了兴趣，他半跪在床铺上，贴近艾文的耳畔。 “让我满意很简单。” 艾文也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表情，转头看向他，距离也被无限制的拉近，鼻尖都要撞在一起了似得。 “证明我爱上你了。”与嘴角笑意不相称的是那缕疑惑的目光，达尼尔觉得，他需要什么来点醒自己，下一刻，艾文眼中真实的笑意，让他觉得好像跌落到一个了一个无法脱离的空间。 那双冰冷的眼中的笑意那么真实而生动，像是被上帝赋予了生命的美丽珠宝。 “你已经爱上了。”不知道为了什么，艾文肯定的回答，肯定到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达尼尔摊开手，“所以说拿出证据啊，证明我会让你无条件的离开这里。”说着，流氓一样的在艾文耳边吹了一口气，“事实上我的爱没有这么伟大，如果我真的爱上你，就会让你陪我死在这里。” ——看吧！这个男人就他妈的善变的可以。艾文在心里骂，这种对话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他会蠢到证明这个男人爱自己，然后纠缠着长眠于此？别开玩笑了！ 不过……艾文突然自信的笑了起来，虽然他粗鲁强势的扯过了达尼尔的衣领，表现的不够友好，“你似乎忘了什么，比如你也可以离开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达尼尔的脸上在下一秒就出现了‘我非常感兴趣的表情’，“就像我的离开需要的帮助一样，你想要离开，也要我亲自点头。” 就算是威胁，艾文依旧能做的优雅从容，像是一幅美丽的油画一样鲜明而富有层次感。 “好像真的是这样呢！”达尼尔不断点头后，冷笑着拿掉了艾文的手，现前还友善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到底是谁的谎话骗过了谁？ 骗过自己的感觉，骗过对方让他降低防备？除了这些，他们还有另一种更直接的方法。 比如抓到对方的死穴，让对方跪着主动献上所谓的证据。那么这场戏的意义又在哪里？ 不过是他们为了努力证明自己不会输的荒唐过程。 他沉默的看着艾文回到上铺，并懒散的倒在自己的床铺上，“刚刚，如果你没有这样对我，我还以为你是爱我的呢。”他的声音听上去可怜兮兮的。 ——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呢！艾文不屑的想，在停顿了几秒钟后回答，“我也是。” 达尼尔不再说话，将手臂枕在头下认真的计划明天，暴动之后，他还没有好好的跟莫尔典狱长谈一谈呢。虽然他可以不把米歇尔放在眼里，但布鲁斯死后，这里的势力格局的确对他有些不利。 找莫尔一次是十分有必要的决定呢，不过……他想到更重要的一点！毫不犹豫坐起来的他抬手敲打着头上的床铺，“艾文，我后悔了，刚刚的话我全部收回来，让我满意很简单，把上铺让给我。” 毫无波澜的声音与拉扯被子的声音交织着响起，“那就虔诚的跟上帝祈祷好了，他会在天堂邮寄一个上铺给你。” ——见他妈的鬼的冷笑话！躺在下铺不断冷笑，在心里咒骂。 第八十四章：一个空位 他是在嘈杂的声音中醒来的，结束了一个并不美好的梦境。他缺乏休息，这一切的原因都应该‘归功’与该死的英国人，为什么他总是给他找麻烦，源源不断的。 冷着脸掀开被子，他甚至胡乱的揉搓自己的头发来表达着内心的不满，虽然在一下秒出于对头发的喜爱，他又赶紧将它们理顺。不过这些都不能掩饰眼底一圈的黑色痕迹。 达尼尔真的觉得自己要奔溃了，从艾文来到这里那天开始，他的神经就从来都没有放松过，本来就不够充足的休息在监区暴动之后更是匮乏。 可恶的是英国人很好，不紧不慢的洗脸，并在牢房门打开的第一时间走了出去。虽然他不想计较艾文的冷漠，但也不能全然不介意。起码出于对室友的友好他该打声招呼，譬如——嘿，达尼尔，早！昨晚睡得好吗？ 他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在脑子里勾勒这幅场景的时候打了个激灵，如果真的像他想的那样，自己一定会在下一刻跳起来——活见了鬼！ 随便套上衣服，将冷水激在脸上才觉得清醒了一些，值得庆幸的是，美人杀手似乎想通了，起码在迎接结局之前保持一个常态。 “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杀手也觉得奇怪，目光始终在他脸上打转。 “是我亲爱的小墨菲！”像是终于得到了关心似得，他露出满意的神情，走上前在墨菲的额角落下一个吻，“等一下用这副鬼样子去见莫尔，他会不会同情我一些，降低一下交易条件的水准？” 一边问着，一边走到床铺前去翻找衣服，他能怎么办？他发誓他不想这样，但这里也找不到一处可以将衣服好好挂好的地方。 “达尼尔，这只会让莫尔提高交易条件，起码在你去‘见上帝’之前宰你一次。”墨菲也是一脸无奈，但莫尔肚子的突起不就是因为他的贪婪吗？ “干你妈的……”他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不停的咒骂，眼珠里写满了算计，他当然要好好思考一下，等会儿怎么跟莫尔讨价还价，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蠢得像是一个猪头。 在狱警凯伦的冷眼下，他有恃无恐的成功进入了典狱长办公室。终于脱离这个疯狱警了，他甚至都想不懂自己又怎么招惹了‘管理者’，如果是因为他杀了狱警的同僚就太搞笑了，那是上辈子的事！ 就在转身的时候，达尼尔突然觉得还不如就面对那个冷言冷语的狱警，一种呕吐感在看见莫尔的一瞬间升到了极端，在这个死肥佬眼里，自己的脸一定就是可爱的绿色纸币。 他也不想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后，视线不停的在桌面上扫来扫去，“香烟呢？” “……这里。”莫尔短暂的想了几秒钟，从像是要被撑破的制服中拿出香烟——忍受一下这个该死的犯罪分子，在交易成功之后，他就不会这么无礼了。莫尔告诫自己，时刻要将利益摆在第一位。 这点达尼尔也心知肚明，在交易成功之后，莫尔变脸的速度未必会比他慢，只是在那之前，他没有心情装作很友好。 “好久不见了达尼尔。”莫尔重新做回到椅子上，秃脑门像是抛了光一样锃亮，“你看上去心情糟透了，这让我想起了你刚刚来到监区时候的样子！”狱长做出了根本毫不相干的惋惜表情，还以为自己表现出了风度翩翩的样子。 “看见了吗？”达尼尔冷笑一下指着自己眼下明显的深色痕迹，“我又开始失眠了，这样长期下去就证明你要重新找医生鉴定我的脑子。” 狱长听了一双小眼睛完全挤在了一起，堆积在那张没有任何立体感的脸上，像是一个大肉球，“那你来这里，是要我履行做狱长的‘责任’吗？” 达尼尔听了终于提起了一点精神，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讨厌莫尔，起码这是个聪明人，就像每一个合格的美国商人一样狡猾奸诈，利益至上，“我听说，索多玛现在还有一个空床位？” “是吗？”莫尔装作一脸惊讶的样子，作势要去翻看手边的文件夹。 ——砰！的一声，达尼尔毫不客气的抬起手，将那份文件夹重重的合上，“想给你的情妇和儿子一幢别墅是吧。”说完，立刻假装用手支住了额头，其目的就是为了挡住视线所及的典狱长笑的像太阳花一样的脸。 交易进行的意外的顺利，达尼尔要做的，不过就是在各个监区的超长名单中选出一位自己想要的。他的人当然不只局限于c区索多玛。 他一页一页的翻过每一个犯人的资料，并且将他们全部记在了脑子，除了过强的手腕之外，聪明的头脑也是他走到今天必不可少的因素。 可选一个犯人出来真的这么难吗？在三分钟之前，达尼尔就不停的将文件翻过来再翻回去那一页。 “就他吧。”达尼尔指了照片中的男人一下，迅速收回手，像是碰到了什么有毒的细菌一样。 莫尔的脸色也显然不太好看，虽然他并不喜欢跟达尼尔打交道，却更不想在眼皮底下看见杰里，但为了他的别墅，只能豁出去了！ 看着莫尔那张色彩斑斓的脸，达尼尔突然平衡起来，离开前友好的笑着说，“看来我们终于能达成一次共识了！” 杰里是在半年前入狱的，本来应该入住索多玛，可达尼尔用了他的人脉，果断的将杰里挡在了索多玛的人脉。虽然杰里也曾为他效力，工作能力也很突出，但他时常想，如果可以，最好永远都用不到杰里。 这样想着，就踏入了牢房，湛蓝的眸子闪现过一丝惊讶，随即低笑了起来，“看来你们的进展意外的不错呢！”他吹着口哨说。 “你为什么不能有一些打扰到别人的自觉？”艾文放下手边刚刚从图书室拿回来的书籍，不紧不慢的拍了拍乖乖依偎在自己身边的米歇尔。 第八十五章：不太友善 这是这间牢房里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和谐的画面。米歇尔的确有作为一个宠物的‘自觉’，虽然艾文觉得这个小家伙有没有来报道，问题都不大。 米歇尔的眼睛很大，或许是因为乖乖蜷缩在艾文身边的关系，那双眼睛更大了一圈，浅淡的蓝色，看上去单纯又不失可爱。达尼尔有些头痛，将双手放在胸口感叹，“亲爱的，这个房间也有我一半的使用权。” ——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儿？他在心底抱怨，就算是他很想要一个人的屁股，可以去厨房、图书馆或者随便他妈的什么地方，为什么是这里？这种行为太不友善了！ 艾文当然不清楚他脑子里荒谬绝伦的想法，纵容的让米歇尔趴在自己的怀里，还心情不错的看着那张可爱脸上逐渐显露的乖张神情，“达尼尔，事实上是你太没有眼色。”大男孩发自肺腑的说，撒娇一样的亲吻艾文的脸颊。 “恭喜你米歇尔，你真的让我很生气。”他说的一点诚意都没有，笑嘻嘻的站在艾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事实上这整个监区都是我的，所以……”他耸耸肩想起什么的及时改口，“当然了，现在可能有一部分变成艾文……的了。” 可以说是越说越犹豫，这些话好像说的有些不是时候，因为在床上热吻的两个人，瞧这架势是想要干上一炮的，不过，他挥舞着双手挡在他们面前，大声嚷嚷着，“嘿！我还没有说完，稍等一下！”他甚至说的很客气。 英国人在放开米歇尔的唇后抓准空隙回应，“你等一下再说。”一边优雅熟练的剥掉米歇尔的衣服，“还是你认为这种事真的可以等。”翠绿色的眼珠里写满了轻蔑和怀疑，达尼尔立刻被说服。 ——的确是这样，作为一个男人，这种事怎么可以忍受呢，但是……他回头看了看对面牢房看热闹的人一脸狭促，就好像再说——达尼尔，看看你的情人，竟然肆无忌惮的在你面前这样做？如果只是站在这里看，会不会太愚蠢？起码你该参战！ 别开玩笑了，整个监区都知道艾文是他的！ 这样想着，他走到床前，弯下腰找到一个不太舒服的角度，让自己很能看见艾文的脸，“亲爱的，可以带我一份吗？” “……” “艾文，你真的好棒！……我想要。”虽然还没有进入小可爱的身体，但高超的技巧已经让小可爱开始期盼等下的将有怎样的银乱。 “如果你不介意。”英国人依旧能完好的掌控自己，但他才不相信达尼尔真的会这样做呢，这个男人讨厌群交，甚至可以说是厌恶透顶。 达尼尔呆愣的眨巴眨巴的眼睛——开什么玩笑？虽然他知道艾文不是一个拘泥于道德的人，但也不知道这个优雅的男人这么没有底线。“我看到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一边说，另一只手轻易的将米歇尔从艾文身上拉开，“你怎么能这样？太让我失望了！”他不停的嚷嚷，像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什么意思？你以为会是什么？”艾文被搞得头痛，这个疯子又怎么了？如果不是太熟悉他，自己都错以为那双湛蓝眸子里的情绪真的是‘伤心’了。 “比如，不会爆粗口，不滥交……” “等一下。”艾文不耐烦了，认真的看着达尼尔俊美的脸，“达尼尔，你不是小孩子了，别把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寄托在我身上，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未经人事的雏的愚蠢幻想。” ——被揭穿了！达尼尔发出啧啧的叹息，他的确是装作大惊小怪的样子，谁他妈的让艾文跟其他人在自己面前打炮了吗？他当然没有允许，当然他也说过，艾文没有必要为他不去碰别的男人。这真矛盾。 ——这个疯子！艾文也在心里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达尼尔回来后，自己突然有了跟米歇尔做点什么兴趣，不过这个男人的反应让他有种住在精神病院的感觉。“说完了？”他反问，将坐在一边的米歇尔重新拉回到自己身边。 “好吧。”达尼尔任命的转过身，在走出牢房的时候叮嘱，“既然你占用了我的床，今天上铺就是我的，还有等一下一定去冲澡，我不太喜欢小可爱的味道。”在走出牢房后，他又重新退了回来，一边挥手一边说，“祝你们度过一个美妙的下午！” “……” 走出牢房的时候，理所当然的看见了几个犯人坐在栏杆上嗤嗤的笑，他只是不耐烦的看了那几个犯人一眼，立刻让那几个人禁了声。 好吧，他应该做一些其他的什么，不该讲注意力集中在这件事上——不过是占用了你的床而已，刚好再要回上铺就好了！他安慰自己那可怜巴巴震动着的床铺。 走到墨菲的牢房，他突然提起了精神——看！这才是友善的氛围，墨菲所在的四人间有安德鲁一个，两个人虽然为不同的老大办事儿，但平常还算友好。他的到来仿佛也让囚室里的几个人有些意外。 达尼尔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客气，就像他说的，这个监区至少有一半是他的，“那个什么……布鲁、菲尔什么的！” 被他指着的犯人苦着脸回答，“先生，我叫恰克。” “哦！帕克，你出去跟监区的朋友聊聊，我来玩纸牌。”他说，利落的坐在了原本属于恰克的位置上，再拿起纸牌的时候头也不回的说，“不过你的名字不怎么样，像是矮趴趴的沙皮狗的名字，帕克？” “先生，我叫恰克！”那犯人在走出牢房的时候鼓起勇气说。 “是的，我知道！”达尼尔一边丢出相应的纸牌一边回答，“恰克像是沙皮狗兄弟的名字。”他一边说，一边无赖一样的去掀看一边布鲁斯手里的牌型，大个子安德鲁毫不示弱的狠狠攥着纸牌， “先生！你这种行为破坏了规矩！” 达尼尔听了皱起眉，又在下一刻展现出了真诚的笑意凑近安德鲁，那张放大的俊美面容的确让人窒息，他也成功的终于看清了安德鲁手中所有，在用同样的方法看过所有的牌型后，将纸牌全部摔在床铺上。 还有玩下去的必要吗？当然他妈的没有。他懒散的坐在那里，将手臂绕道脑后笑着说，“规矩？由我来裁定。”任谁都看得出那双眼中的阴霾，那种黑暗让人不寒而栗。 第八十六章：兴趣性趣 达尼尔是一个成功的搅局者，他的举动让所有人失去了玩牌的兴趣，并分别在心里发誓，有达尼尔在的地方一定不能存在牌局，犯人们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墨菲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一边收拾纸牌一边笑着问，“心情不好？” 他并没有立即回答，在利落的爬到墨菲的上铺之后趴在那里，有气无力的回答，“我觉得有些累，事实上我还不得不空出牢房给天鹅王子和小可爱。”他眨了眨眼，觉得有些酸涩，干脆闭起眼嘟囔，“哦对了，你知道小可爱是谁……” “我知道达尼尔，是你给米歇尔的名字吧？”他太了解他，以及他面对不同的脸做出不同的评价，“为什么不干脆把米歇尔丢出你的地盘？”杀手有些好笑的问。 “因为那看上去一定很没风度，要知道，这可是艾文目前最满意的人。” “怕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在吃醋吗？” “天呐，别这样墨菲。”他睁开眼感叹，抬手拍了拍耳边的位置，“这样刺激我的神经对你没什么好处。”半真半假的说，也没有去否认墨菲的话。 杀手无奈的笑笑，坐在上铺上，让达尼尔枕在他的腿上，这个男人最喜欢的姿势。掌心因为玩强留下茧子的手从他的耳畔划过，是达尼尔世界里最温柔的爱抚。 “说真的，为什么不让米歇尔干脆的消失，你知道他对你并不友好，甚至对艾文也是，那张脸是会骗人的。”杀手肯定的说。 “我知道，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对一个不成熟的‘孩子’的动手，我也相信，索多玛会教会他自视甚高的后果，那会让他更加深刻。”说话间，他转过身让自己的脸埋在墨菲温暖的小腹上，“我更清楚的是，艾文也会用事实教会他什么叫做残忍。” “艾文很中意他不是吗？难保……” 达尼尔听了就闷闷的笑，抖动的发丝在脸颊上摩擦，他自己都觉得瘙痒，“别开玩笑了，你不清楚我所谓的‘中意’吗？我们是同一种人。”他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或许是他将自己的脸埋在墨菲身上的缘故。 杀手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看着俊美的侧脸，或许他该说——达尼尔别这么笃定，你不能察觉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改变。 或者他不该说，因为达尼尔不会相信。 “注意自己的身体达尼尔，它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健康。”杀手发现他看上去的确憔悴的可以。 “恩。”他满意的应承，不管怎么样，还是墨菲会让他感觉到那么一点点温暖。 闭着眼睛的他，好像看见了一条叫做达尼尔与墨菲最后相拥时间的河，阳光无情的照射在河面上，他甚至看见了河水不断蒸发的速度。 不能安心的睁开眼，他面无表情的突然坐起身，湛蓝的眸子里闪过一瞬间的迷茫和迟疑，他并没有看清墨菲的脸！ 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张美丽温柔的脸像是一个被削平的平面体，以中心形成一个肉色的漩涡，不断的扭动着。 ——一定是幻觉，是幻觉。他告诉自己，眯起眼企图调整双眼的聚焦，还是这样！漩涡中间的部分开始移动到下方，一个黑洞出现在那里，不断的张张合合，虽然理智在告诉他，那个不断张张合合的黑洞是墨菲的嘴。 “达尼尔？嘿……出了什么事？”墨菲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不对，甚至有些惊慌失措。 这次他转移了视线，铁质栏杆，灰突突的地面都看得清，唯独墨菲的脸。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果断的转过头，下一刻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墨菲还是墨菲，他熟悉的样子。 他叹气，重新躺在杀手的腿上，苍白着脸抬起手臂，挡住的额头和眼。 “你没事吧？” “没……好像刚才没有看清你的脸。” 墨菲听了皱起眉头，力道适当的按压着太阳穴，“睡一下吧，总是提醒你要注意休息的。” 在睡觉前，他还是没忍住低声抱怨几句，虽然更像是对这糟糕情况的感叹，“好像从他来到这里之后，我就没能好好休息过，明明算是个安静的人……” 原本有一半使用权的达尼尔的牢房里，因为一种有益身心的运动，散发着一股浓厚的经验气息，在逐渐加快的强而有力的冲刺下，他紧紧的抱住了米歇尔，让两个人的身体最紧密的贴合，感受着小可爱的战栗与满足。 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一言不发的倒在床上平息着，纯白色的传单因为激情的拉扯不再整齐，隐约泛着汗液与经验交杂的痕迹。 汗水也同样侵染了褐色的发丝，让它们紧紧的贴在脸颊上，艾文动了动眼珠，看向依旧趴伏在自己身上喘息着的米歇尔。这的确是一个可爱的男孩，纤瘦的身体，因为巴掌大的脸颊更加突出的眼，总是容易让人产生怜爱的情绪。 他的确对米歇尔有性趣，但又很难提起什么其他的兴趣。 他知道，这不算是毛病，就像全世界的男人对待绝大多数女人一样，其目的就是为了上床而已，这是天性！如果被抹杀就太残忍了不是吗？虽然绝大多数的女人会把这件事当成讽刺男人们一生的小辫子，一旦发生些什么屁大的事就会为此喋喋不休，这点绝对可恶。 不过……达尼尔不是女人对吧，所以他可以无动于衷。 管他的呢！别为思考这种无聊的事情而浪费时间了。 别开玩笑了，你当然不用因为占用了那个疯子的床而愧疚。 “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你知道这样很失礼！”米歇尔撇撇嘴抱怨道，虽然他是他要依附的男人，也不代表他不可以发表自己的言论，他是个‘诚实’的人。 艾文也没有因此而气愤，这种态度本身虽然不令人喜欢，但在特殊时期，他也可以将它当做一种情绪来调剂自己，转移的视线。更何况他想做出宠爱米歇尔的样子，至于原因，管他的。 第八十七章：可怜海绵 安静的笑了起来，语气中也难得有些揶揄的成分，“还有力气想这些？” 米歇尔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好像有些意外这个男人也会说笑话，虽然没能起到调节气氛的作用，不过，这该死的迷人，他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爱上这个男人了。 “你跟达尼尔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不问他会觉得不痛快，其实不难看出他们之间在某些方面抱有的绝对敌意，但又好像不完全是这样。 “你听说了些什么？” “你是指犯人吗？”小可爱的脸上明显为艾文的非正面回答不满，但他还是露出了思考的表情转述，“他们说你们两个是一对，在出去后要去结婚……”米歇尔有气无力的说，这种说法怎么听都是犯人们因为无聊编出来的消遣说辞。 艾文也这样觉得，他哼笑一声，不屑的说，“他们说的对，我们要去利比亚结婚。” ——这真是一个冷笑话！米歇尔想，虽然尽力的想要露出笑话很好笑的表情，却还是失败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利比亚是不允许同性结婚的，在那个国家，同性恋甚至被判为犯罪。 “感觉怎么样？”笑话虽然很冷，但不能打消米歇尔对这方面的求知欲，“你们一定上过床对不对？” “别像一个女人一样，对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喋喋不休。”他觉得头痛，那双大眼睛里的求知欲好像没有发展成对的方向。 “天呐，你别这么说，会让我误以为你对女人没有兴趣。”米歇尔不可置信的说。 “就算是这样，相比于男人，女人也要诱人的多。” “为什么？为什么艾文？”有人对这种说法很有兴趣。 “就像史密斯夫妇一样，没有几个女人会像简·史密斯那样危险。” “……然后呢？” “但全天下的男人都像约翰·史密斯一样具有杀伤力。” “艾文，虽然监区犯人们的话不可信，但起码有一点是对的，你钟爱于冷笑话，并且自己不这样觉得！”米歇尔激动的说，大眼睛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一件棒到极点的主意，“达尼尔有洁癖？”想起那个男人离开时说的话。 艾文也被提起了兴趣，他好像知道米歇尔想些什么了，他发誓这种没品的事这辈子他都不会做，但这不代表他会制止别人想要这样做，“算是吧，某些方面。” 米歇尔听了爬下床铺，并把上铺的床垫和被子全部拖到了洗手池前，成功的淋湿。 在一切大功告成之后，艾文也从床上坐起来，认真的看了看地面上狼狈的床铺，哦，对了，用达尼尔的话说，这块廉价的破海绵是会蹦起来说‘嘿，大家好，我是海绵宝宝’这样的存在。 “米歇尔，这样做很过分。”他评价，心情不赖的准备去冲个澡，回来就会看见达尼尔吧，那张脸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跟在后面的米歇尔不可置信的想，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劣质多了，优雅又黑暗，过分你为什么不在我这样做前制止？！ 达尼尔睡了一整个下午，难得的是，墨菲也这样安静的坐了一整个下午，他的腿已经从开始发麻的感觉到没有知觉了，像是被截肢一样，他有些可笑的想。但那张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透明的眼珠像是醒了一样，直到他听见舒服的叹息声。 “醒了吗？”就算觉得心凉，也没有办法将视线从这个男人脸上移开。可能是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那双湛蓝的眸子意外的干净纯粹。 “我睡了多久？” “三个小时吧。” “……是吗？”达尼尔鲜少的露出了迷茫的感觉，他以为自己只是短暂的躺下，并坚定的以为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思考了几秒钟，他一脸严肃的坐起来，视线落在墨菲的腿上，自然的将手放在杀手的腿上按压，“为什么没有叫醒我？” “因为你难得睡得这样好，不过，你刚刚说了梦话。”杀手露出好奇的表情，“一个有执照的小婊子？” 达尼尔无奈的摊摊手，“我梦见他抢了我喜欢的莎拉。” “如果只因为这样，你的形容好像苛刻了一些。” “墨菲你真的太劣性了，有没有考虑过我的话，去开一家餐馆？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做杀手之家！” “……”那样怎么还会有人去吃饭？ “好了小墨菲，我要回去了。”他跳下床铺，做出了依依不舍的表情，“就算他们想要拍gv，都已经够时间完成了。” ——这个世界怎么这么残忍？当达尼尔看见牢房里的情况后这样想。不过他还安慰自己，一定是做了一个荒诞又真实的梦。目光不断的来回扫视着，从只有床板的空荡上铺，到地上湿漉漉的床垫，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甚至走上前去确认，这个牢房的破水管是不是又漏水了。 得到的结论是当然没有！这到底是哪个混蛋做的？ 别傻了，还用问吗达尼尔？艾文死也不会做出这么无聊的事，只有那个有营业执照的小婊子。但是他能怎么办？去米歇尔的牢房做出同样的事吗？别逗了，这是多低级的恶作剧。 事实虽然难以接受，但他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蹲在床垫面前，只是用手指戳了戳，凉水就发着吱吱声从海绵中淌了出来。 “……我可爱的上帝啊。”他有气无力的站起身，不停的揉着眼睛，他已经想象到了这将是一个多么糟糕的夜晚。 不过艾文为什么没去阻止，这个男人简直太过分了！他转身往外走，却差点撞在了刚刚走进来的艾文身上。 他优雅的室友心情不错，特别是见了那张黑到不行的脸，“你怎么了？休息的不好吗？” “是的，就像是看见的那样，我即将会休息不好！”达尼尔不可置信的挥舞着双手，“甜心，你太让我失望了，起码作为一个相处了这么久的室友，你也不该这么做不是吗？”他看上去愤怒极了，湛蓝的眼珠幽深起来。 第八十八章：无情安慰 “我阻止了。”艾文颇有诚意的说，“在发现事实之后。” “那么你认为在既成事实后阻止，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达尼尔阴霾的低笑起来。 “算是安慰。” “……”干他妈的上帝！看看这个男人，看看他一脸严肃的表情！艾文也不说话，把沾染了经验的床单往地上那么一丢，干脆的躺在了廉价的床垫上。达尼尔则慢吞吞的爬到了上铺，虽然他真的很想干脆挤在艾文身边。 但就算他扯掉了那上面的床单又怎么样？他还是能感觉到那种气味，那是他十分厌恶的感觉，不喜欢一些不相干的人把经验留在自己的床铺上。这显然是一种可笑的心理反应。 监区里依旧早早的熄了灯，像是这样做可以减掉多少预算供典狱长挥霍一样。达尼尔不断的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来回翻转，就像是烧烤架上的烤肉一样，并时不时的发出碰撞声和抽气声。 有些事情总是双方面的，当然在事情发生之前，谁也无法料想到，艾文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及时阻止米歇尔，因为达尼尔总是有能力成功的影响其他人！更何况是他这个总是能近距离相处的室友！ 最让他觉得不满的是，在时隔多日之后，他又看到了三流恐怖片，达尼尔再次将自己的黄色脑袋耷拉在上铺的边缘，盯着自己。“亲爱的，难道你没有发现自己对我非常过分吗？”显然，这人是别有目的的抱怨。 “我没什么理由对你不过分。”艾文本想要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脸，好好睡上一觉，又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跟莫尔谈好了？决定要谁来这里接替布鲁斯的位置？”真的没有什么能瞒过他，更何况达尼尔也没想隐瞒。 不过在提到这两件事之后，达尼尔的心情更坏了，虽然他应该为此高兴，“是杰里，你应该知道他。” “杰里……”艾文皱起眉认真的在脑子里思考，好熟悉的名字。哦，对了，他有听说过，这个男人是拥有洛杉矶最大的同性娱乐场所，当之无愧的聚会‘女王’，并跟达尼尔有一段深刻的合作关系，杰里可以有源源不断的毒品配方，“你应该高兴不是吗？” 达尼尔听了不断的摇头，“你知道的，传闻和事实的差距就像天堂和地狱的距离，杰里过来，无疑会将这里变成真正的银乱之城。” “他有很优秀的办事能力。”艾文无声的笑，觉得达尼尔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激，“就算我的确听说他是一个喜欢化妆的男人。”想到监区里的一批基佬的其中一批，他们总是喜欢把化妆品涂在不怎么样的脸上。 “不、不……”达尼尔接连否决，从上铺走下来蹲在墙角打开了第一块地砖，监区里总是有这样的小库房，便于私藏一些东西，达尼尔像是变魔术一样取出一打文件，是杰里的逮捕证明，“别多想甜心，你要的东西我没放在这，不过你也不用着急，霍尔想要做什么，也要一步一步的来，起码他要先通过你现在设好的陷阱。” 他说的很真诚，不过很难让人联想到安慰一词，将手里的文件夹塞给艾文，他重新躺回到上铺，“看看吧甜心，这就是一个喜欢群交的骚包。” 艾文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的容忍度简直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在翻开逮捕证明第一页的时候。上面是杰里的正面照和侧面照，这太诡异了。这个男人应该长得不赖，利落的墨色短发刚刚齐耳，只不过那张脸上的神情……就像是隔着照片也会放骚一样。 这太不可思议了，他发誓，这是他见过的最有创意的逮捕照，不知道这个男人用了什么方法，依旧挂着彩妆，甚至笑着翘起手指！拿着照明打火机的手一抖，艾文迅速的将那一叠资料丢在床下。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分别想象着杰里来到监区后引起骚动的样子，为什么日子就不能越过越好呢？真他妈的该死！ 更可恶的是，达尼尔好像打定了主意不会安分，时不时叹气，时不时敲打一下床板，不过艾文也打定主意不去说一句话，等着他自己安分。这是一个难熬的办法，两个人心里也都有点较劲，不睡，不说话。 可谁也没办法撑下来整晚，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分别从两个床铺上传来匀称的呼吸声。 住在下铺的英国人休息的不错，虽然他为杰里的到来小小的担忧一下，不说别的，起码别让监区的空气变得更坏了！他站在洗漱池前，有些好笑的看着达尼尔用僵硬怪异的姿势从上铺爬下来，并且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容。 ——这太过分了，达尼尔想，半个晚上，他都用自己聪明的脑子去思考这种极其无聊又不利于友好发展的恶作剧有什么意义。艾文也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在发生的时候懒得去阻止。 “艾文，我是说真的，别想从我手里拿到任何有利于你离开这里的证据。”他笑了起来，可能是因为睡了一晚上硬床板的原因，连笑容也僵硬的不像话。 “我知道。”艾文一边擦手头也不回的说，“别说的好像是因为让你睡了硬床板，才不给我证据。”他看上去依旧平静的不像话，就像是能不能从达尼尔手中拿到证据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 “……好吧。”显然他也没办法否认艾文的观点，“但是我很生气！我要把米歇尔从这里丢出去。” “你不会这么做。”艾文很肯定，达尼尔不会这么做，虽然这个男人做作、虚伪、但脾气没有看上去那么差，在日常的相处上。除了会威胁到他地位或者值得利用的人，对其他人，还是有一定的容忍度的。 “你是在肯定我的人品吗？”他挡在艾文面前，看上去很兴奋，“知道吗，艾文，你还没赞扬过我，要知道，这是我们和平共处的基调。” “是的，你是一个好人。”艾文毫不吝啬的‘表扬’，虽然他一脸平静，但也没有办法掩饰这分明就是一句假话的事实！ “你怎么知道？”他捧着胸口，一脸真诚的跟在艾文身后走出牢房，“除了你，我尊敬的王子，没有人看得出我的本质！” 第八十九章：你太傲慢 “哦，那么好人，你都做了什么让上帝感动的事？”艾文动了动眼珠，面无表情的睨了达尼尔一眼，觉得自己幽默细胞有上升的指数，竟然有心情配合这个男人做作的表演。 “我拯救了索多玛的所有人，给他们毒品，让他们感到幸福！”说着加快了脚步挡在艾文面前，“比如对你，我无私的献出了我的身体，让您体会到至高无上的愉悦……” “别闹了达尼尔，你的做作就是在浪费你那张完美的脸蛋。”这句话显然不是艾文说的，也不是以前经常跟他作对的布鲁斯……那么，达尼尔立刻收起脸上的笑意转过身，果然不出所料，是刚刚被调到这里的杰里。 他站在杰里面前，仔细的看着杰里的脸，湛蓝的眸子十分锐利，像是要看穿那层化妆品下的真面貌一样，虽然他早就看过。“杰里，好久不见。”突然，他笑着打起招呼。 “是啊，到底有多久呢。”杰里抱着双臂感叹，他的语速很慢，因为脸上的妆容，给人一种颓废而银乱的气息，“我想想，在你拒绝我来到C区之后，我真的非常伤心达尼尔。”说着，就凑到了达尼尔的身边，那样子暧昧的让人不想到什么都难。 “好了杰里，你知道，我们总是要保持距离，才能友好的相处下去。” “也许吧。”杰里笑着回答，不客气的在达尼尔的脸上亲了一口，转过身蝴蝶一样的扑向艾文，“哦！艾文·恩斯特·阿尔伯特先生，终于有幸见到您了，如我所见，您真的跟传说中的一样迷人。” 杰里还没达尼尔说的那样蠢，所以他没有冒昧的直接挂在艾文身上，而是伸出了自己的手，但即便是这样，艾文依旧犹豫着，要不要伸出自己的手，而杰里身后不断擦拭自己脸颊的达尼尔更是让他坚定了这一想法。 但……杰里的表情太热切，就像是一个无辜者，他快速的伸出手，握了一下——他没有理由怀疑在达尼尔先前的形容下，与现在的表现来看杰里没有性病！ 就好像得到了什么承认似得，杰里愉悦的笑了起来，“艾文，你很优雅，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可以给你九十五分，如果你收起那份傲慢的话，我是可以考虑给你满分的。”杰里真心诚意的说，划着彩妆的眼睛是纯黑色的，很深邃，也很漂亮，的确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冷静。 “是吗，可你的评分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艾文说，毫不停留的走向食堂。在他看来，事情好像有些奇怪，达尼尔的话起码有一半是真的，虽然他跟杰里看起来很友好，但还有什么其他的情绪隐藏其中。而被隐藏的情绪，就该是达尼尔犹豫着不想要杰里来到索多玛的真正原因。 杰里的办事能力的确出众，达尼尔更清楚的是，杰里不会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办事。这是公事上，如果说私事，他们可有着更好的发展前景。 “别这样达尼尔，你唯独对我不够友好，是因为我抢了……” “闭嘴吧杰里，知道吗，如果你愿意擦掉脸上的鬼东西，我很愿意欢迎你来这里。”达尼尔发现自己是从心里受不了这个男人的行为，就像是监区所有的犯人都受不了自己的行为一样！ 他发誓，杰里故作娇弱的扭动绝对能让他把隔夜饭吐出来。 “你真的不懂吗达尼尔？”杰里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正经，那双漆黑的眼珠透出一种肃杀，毫不留情的训斥着对这个世界的不满，“这就是我的面具，我不是你，不想用自己的脸伪装，然后丢掉自己。”他说，扭动着将手腕放在达尼尔的肩膀上，“相信吗，如果擦掉这层鬼东西，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真实的人。” ——好吧，就算他讨厌杰里脸上的鬼东西，也不代表他对这个男人没有一点欣赏，比如那些稀奇古怪的说法与行为。他低笑起来，湛蓝的眼珠来来回回的转动，看上去十分狡猾。 “别装正经，不过希瑞尔最近怎么样？” “什么，希瑞尔？别闹了，那可是你弟弟，为什么向我打听？”杰里不满，好像有一箩筐的话可以继续喋喋不休一整个晚上。 “为什么？‘小公主’又闹脾气了！他妈的因为我阻止他想要去艺术殿堂求学！”说到这里，他又提高了嗓门，听上去甚至有些阴阳怪气。他能怎么办？就算再‘讨厌’希瑞尔也是他的弟弟， “别开玩笑了，还他妈的艺术殿堂，难道他不清楚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有这样一个弟弟，只要他随便走走，就有数不清的人去惦记他那条不值钱的小命……”达尼尔黑着脸唠叨，也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最近的探监，希瑞尔一次都没有来过，让他觉得可笑的事，‘小公主’每次都托人捎来书信。 上帝啊，谁来告诉他这个弟弟为什么跟他一点都不像？还书信，他妈的要回到十八世纪吗？ 突然间，达尼尔整张脸的表情都僵住了，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杰里的粘人病发作，快要整个挂在他身上，耳边是足以震破耳膜的阴阳怪气的大笑，那声音跟三流恐怖片里的配乐有得一拼。 “哈哈，达尼尔你比以前可爱多了，你抱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怨妇’，‘怨妇’你知道吗？不过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公主，让小公主嫁给我吧！” 他沉默了三秒种，毫不犹豫的抬起手重重的拍在杰里的头上，无奈杰里的粘人功力是不能白叫的，两个人就在监区的正中间纠缠起来，眼看着所有的犯人都走入了食堂，达尼尔真的要发疯了。 “够了！他妈的杰里，你快点放手，你脸上的鬼东西味道会让我过敏！”杰里听了还体贴的将自己的头侧向一边， “这样呢达尼尔？让我融入你的身体吧！” 果然不该让杰里来这里的，他曾经已经摆脱了这样的状况，为什么又回到了原点？要知道，杰里可以跟任何雄性生物做的死基佬。 第九十章：涂硬化剂 他有气无力的‘拖着’杰里来到了食堂，第一眼就看见了跟艾文坐在一起说笑的米歇尔，“看吧，那样才叫般配。”达尼尔扬起下巴示意，认真的看着杰里无奈的摇头，“你真的不适合我。” 事情总是两方面的，杰里也僵了僵，一脸茫然的咽了咽口水——他也被达尼尔脸上做作的可怜表情恶心到了！下一刻，杰里听见了熟悉的阴霾低笑声，不好！ 反应还是慢了一步，达尼尔握住杰里的手腕，向反方向用力，成功的让杰里放开自己，并动作连贯的送出去了一个背摔，“他妈的一坨狗屎！现在滚回到你的同性恋群体里，不然我一定会像割了托尼的老二一样，割掉你的小牙签！” 犯人们发出了唏嘘声，达尼尔翻白眼，这些人看向自己的敌视是怎么回事？ 看来他已经是监区公认的碰不得的疯子，显然的是，犯人们将杰里当做‘女神’，成为了新的性幻想对象。那个不知死活的‘女神’用最快的速度爬起来，若无其事的对着众位犯人挥手，像是刚才被狠狠摔在地上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一样。 坐在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艾文睨了杰里的一眼，这个男人绝对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他当然清楚达尼尔一旦下手的力道。翠绿色的眼珠动了动，落在了刚刚坐在自己身边的达尼尔身上。 “艾文，看见了吧，你一定要跟杰里保持距离。”他说，湛蓝的眼珠看向一边的米歇尔，手中的餐具不停的指点，“小家伙，你昨晚太过分了。” “别这么小气，这只是一个玩笑。”艾文回答，明显在偏袒什么一样，米歇尔猫一样拉着艾文的手臂，看向他的神情也十分乖张。 “嘿，别这么不公平！”他大声抱怨，又做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不管怎么看，我们的感情都要更加深厚不是吗？艾文甜心？” 艾文也看他，一脸认真的沉默了几秒钟，“感情是不能用时间衡量的。”说着，还将米歇尔搂在自己的怀里。 “……你的意思是你们已经陷入了名为爱情的甘甜漩涡？”对话朝着‘文艺’的方向走去。 “是吧，起码感觉不赖。”英国人安静的笑着回答，眼中的光彩那么夺目。 “那么你们为什么不干脆变成连体婴？”他觉得有些可笑，手中的餐具毫不客气的插在了隔夜屎一样硬的炸鸡排上。 “连体婴要怎么做？”艾文喝了口果汁，果不其然的看见了他阴霾恶毒的笑意， “把老二和肛门连在一起就好了。”他说着，又某明其妙的提起了兴趣，“但是要想办法怎么样让老二永远立起来，硬化剂怎么样？涂了硬化剂的吊？一起做到世界末日，干到死？” “……”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大，几乎所有人都向他投去了鄙夷的神情，这让他一度很伤心，不停的朝着刚刚走过来的墨菲摆手，“小墨菲，听见我的话了吗？你觉得这个创意怎么样？” 杀手不断的叹气，想着怎么回答才能让达尼尔满意，“这想法不错，起码……它很新奇。” 达尼尔满意的打了一个指向，重新从‘死亡边缘活了过来’，“就是这样，我应该去投资GV行业，这绝对会很火爆。” 艾文动了动眼珠，轻笑了一下，觉得这个想法或许可行，因为它足够新奇，不过，“我觉得，就算是最潦倒的流浪者也不会为你做事。” “嘿，别太悲观，流浪者当然不会，但我们有‘风骚男神杰里’！你愿意吗？”他对着坐在另一边同性恋群体中的杰里挥手，像是刚才粗暴对待杰里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我当然愿意！我愿意做你的男主角或者……女主角！” 所有的犯人都觉得无望，这算是为什么？虽然他们大多是鸡奸犯，但也是有底线的‘善良犯人’，监区的空气真的越来越糟了，放风的时间什么时候才能到？ 其实不光是他们，制造臭氧层的各位当事人也是很期待放风时间的。 天气虽然有些凉了，但正午的阳光还是很饱满的，望向天空，依旧觉得眼前有七彩色的光圈。犯人们也三三两两的走出监区，聚集在不算大的操场上。 虽然整座监狱分为几个区，但放风的时间，各个区域的犯人都会聚集在一起，这让不大的操场看起来格外的拥挤。 当然，也格外热闹。除了势力上的对立分布，他们也会时不时的聚在一起，聊些黄段子，玩两把纸牌。 各种肤色，各种职业的犯罪者聚集在一起，形形色色的的确热闹。穿着制服的狱警不停的在操场周围走动，上帝知道这一片其乐融融能撑到哪一刻，突发的暴力行为屡见不鲜。 哪怕是一句争吵，也可以延伸为没有任何目的集体斗殴。这会影响狱警们失去他们本月寥寥无几的奖金。 依旧是那个安静的角落，静到好像不能融入监区的美好气氛。不过达尼尔心情不赖，他觉得自己非常有实行能力，在莫尔回归后，他又开始不断的争取自己的‘人权’，强烈要求在天气转凉之后犯人们坐在地上是不利于身心健康的。 于是，这个监区无人问津的角落中多了两排木质长椅，他甚至还用脚踢了踢那个看上去着实不怎么着的椅子，来确定自己的‘人权’得到了认可，虽然这个‘礼物’是他给了莫尔别墅的附赠品，不过也算让他满意了。 该死的，因为这件事他申请了将近两年了，从来到监区的那天开始就是这样！ 他走到第二排紧靠着墙壁的椅子旁，一屁股坐在了边缘处靠在墙壁上，又闲散的把双腿搭在前排的椅子上。他嘴里哼着不成调子的歌，闭着眼像是在享受吝啬的阳光。谁也听不出他在哼些什么，好像有些向好多年前的一首德文童谣。 他一如既往的喜欢放风的时间，原因有很多，他不否认现在多了一点，艾文也喜欢这里，他甚至让艾文不情愿的在‘人权申请书’上添加了自己的名字——嘿，甜心，你要付出自己努力，你也希望这样不是吗？ 丝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或许是阳光很温暖的缘故，记忆中的人也不是那么让他厌恶了。 阳光斑驳的落在他身上，让淡蓝色的囚服看上去也不再灰突突的，俊美面容上的笑意让人觉得惬意，他听见脚步声，将那双湛蓝的眼嵌开一条缝隙，眼珠在薄薄的眼睑下转动，浅黄色的发丝也被风吹得簇簇的乱颤，却很美丽。 当然没有否认过这是一个俊美的男人，他的美丽就像是耀眼的阳光，没有缺乏男性的气息，又具有一种活灵活现的美感。 第九十一章：温暖时刻 他看着艾文坐在前排左手边，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艾文的三分之一侧脸，英俊的有些不现实呢。他想到那些矫情诗句中的描写，而艾文当之无愧。 “真意外，莫尔竟然答应了。”从那张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格外的神色，艾文只是用手敲了一下椅子，不轻不重的靠在了比前排稍高些的后排椅子上，距离一下就近了不少。 “我说过要维护人权的。”他看着艾文用一只手撑着略侧身的样子，依旧那么优雅。 “那是因为你给了莫尔他想要的别墅。”艾文去看他，那双眼中好像写过转瞬即逝的无可奈何，看上去不再那么倨傲，甚至有些柔软。 “……别再提别墅，说到底这还不是因为你总是和我作对？！”他不甘心的说，看着艾文垂着眼不说话，“很累？” “不管怎么说，硬邦邦的床板还是让人不舒服。” ——硬邦邦的床板？我才是睡了一晚上硬邦邦床板的人！他翻白眼，甚至觉得艾文在故意惹恼他。“是啊，娇生惯养的王子。”他低笑着说，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每一下的戳着艾文的肩膀，“是这里？这里？” “你认为你的按摩技术可以用一根手指达到目的？”艾文可不领情，想做就认真点，别拿出敷衍的态度。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挑剔，艾文？”像是没听见似得继续用一根手指戳，他才懒得动，为什么要自己做体力活？别开玩笑了，他还没蠢到这种地步。 艾文被那根手指闹的不耐烦，抬手打开，“你经常这么说。” “那你没想过改改？”他也安分的放回手指。 “没有必要。” “你看！就是因为你这种态度，我们才没有办法好好相处！” “你能改掉做作虚伪的毛病吗？不要大呼小叫？”挑剔的视线落在俊美的脸上，这个男人有什么资格说自己。 “额，好吧，我们该试着互相理解，我觉得你没什么改变的必要，你很完美。” 艾文哼了一声，有些好笑的看了达尼尔一眼，没有诚意的说，“你也是。”达尼尔只是笑，看着艾文的脸，褐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暖洋洋的，连那双眼睛好像也没那么冰冷了。 感觉到了什么似得移开了视线，他对着从不远处走来的墨菲挥手，并低着头对艾文说，“看，最合我意的是墨菲，不要以为我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说话。” “可墨菲不说真话，他不想太打击你，我才是让你看见‘现实’的人。” “……真可恶！你最近变得很恶劣。”他说，抓准时机一头倒在刚刚站在自己身边的墨菲，软软的，很舒服。 长发美人就安静的笑，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包容，“我已经很配合你想要发展GV业的主意了。”他摸了摸达尼尔的头发，就像是对待一个懒洋洋的大型犬，“不过艾文能让你看清现实很好，不是吗？”听到了两个人谈话墨菲调侃。 艾文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墨菲好像有什么奇怪，“听见了，达尼尔？” “当然，不过你的小猫正在找你。”用眼神示意，逐渐走近的米歇尔，“不过整天这样腻在一起不会觉得烦？” “这里的一切都让人不愉快。” “那我可以理解为多一个少一个都没什么关系吗？” 艾文安静的笑笑，没什么情绪，纵容的让米歇尔躺在自己的腿上，“别扭曲我的意思。” “嘿嘿！小可爱，那是我的地盘。”达尼尔不是很高兴，就像他看好的领地被人占领了一样。 米歇尔撅着嘴，对着他翻白眼，“别吵了好吗？现在阳光刚好，我希望可以睡一觉！”艾文听了不明显的笑了一下，还奖励一样的拍了拍米歇尔的脸颊。 “见鬼……”他眨巴着湛蓝的眼睛说，觉得小家伙趾高气昂的样子还真的有些可爱，如果不是针对自己的话，“我好像明白你喜欢小可爱的原因了。”他说，露出神秘的表情，“小可爱很新鲜不是吗？相比那些麻木不仁的犯罪者，他很真实。” “你也这么觉得？”这的确是艾文当下的想法，米歇尔直白易怒，但只要还没被染上肮脏的色彩前，他都可以宠着他，像是养了一只猫。 “好久没听见你这样赞扬别人了。”墨菲有些意外的说。 达尼尔耸耸肩，“其实这只是对鲜活生命的赞扬，这里的人几乎都没有的特质。” 这可能就是米歇尔骄纵任性，也没人迟迟下手的缘故吧，除了监区其他的犯人之外，两个有力的掌控者也是这样，虽然他们只是透过他看到一些其他的什么，能感觉到鲜明，能热切的证明自己还活着的东西。 没有人再说话，都在享受这惬意的午后，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所有人都露出了有些微妙的奇怪神情。杰里扭着屁股来到这边，打破了宁静，他看上去很开心，手里还拿着一叠像是宣传单一样的纸张，一脸笑容的发给四个人。 ——这是什么？索多玛群交聚会，参加的犯人可以得到一盘水果沙拉。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 “怎么样？亲爱的室友们，要去参加吗？这个聚会我在A区的时候已经举办过一次了，反响不错！”杰里骄傲的说，黑色的眼睛里却没有像语气中的那样兴奋，那是一种神秘的气息，像是期待着参与者的丑态。 “不用了。”艾文第一个拒绝，还友好的将宣传单放回到杰里的手中。 几个人分别果断拒绝，只有达尼尔还没说话，只是看着杰里不冷不热的笑，“额……好吧，达尼尔你不喜欢这样？”他说，走到后排坐在达尼尔的身边，“墨菲，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好？答应我的追求吧！” “谢谢杰里，但是我对一个娘炮攻没兴趣。”墨菲的表情依旧很温柔，却拒绝的很干脆。 艾文有些奇怪的看了杰里一眼，他一直以为，这个扭捏的‘女王’更喜欢…… “别这样看我艾文，我总要试图去做一些新鲜的，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无聊。”杰里为自己辩解。 艾文意外的宽容的点点头，背对着杰里提问，“可我总觉得你违背了生物学。” 达尼尔停顿了几秒钟，突然倒在墨菲身上哈哈大笑，“天呐，我发誓艾文，这是你来到这里之后讲的最有趣的笑话！” 气氛好的不像话，有时候他们都会安分的一言不发，有些时候，又会为了相互讽刺发表一些言论，甚至没有为此而小心翼翼。这是一次成功洗牌，起码在没有变动的时候，他们可以‘很好的相处’，至于以后，管他的呢。 如果能够轻松一下，哪怕只是一刻，也没有必要拒绝不是吗？ 就像是秋天正午的太阳，还能温暖几天呢？那就趁此好好享受一下吧。 ——第四卷·触觉赞歌·完—— 第五卷：不可免罚 第九十二章：霍尔来访 下雪了，在走往探视区的时候，艾文才发现是这样。他有些分不清在这里度过的具体时间了，格式化的生活已经开始吞噬清明，虽然他渴望着，数着可以离开这里的日子，但那鬼玩意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少女荒诞的梦。 他突然站在走廊的窗户旁，安静的看着操场上像是永远不会褪去的苍白。有一种错觉，柔软的雪花是从漏了洞的天空上整片砸下来的，伪装着故作纯净。事实上，监区从一个极端化走到了另一极端化。 可能是从前让人疯狂的暴力觉得疲惫了，一切又转化向可笑的低靡。就像这依旧在不断变冷的鬼天气，索多玛所有的野兽都沉睡了，因为它们的沉睡，这里变得死气沉沉。 他甚至能想象到，如果从远处看，这里一定死寂的没有一点人气。 当然了，这些变化有一小部分是因为莫尔现前提到的管理模式被实施了，各个监区除了典狱长这样一个绝对的存在以外，又多了一个独属于监区的领导者，凯伦就是索多玛的领导者，除了莫尔以外对索多玛更有力的裁决者。 凯伦的做法不能说不激进，就像是一个刚刚上位急于做出成绩的毛头小子。但他却提出了关于改革管理体系的重要一点，狱方的管理人员跟囚犯的划分还不够明确。 这也的确是最大的弊病，犯人与狱警们的合作让这里的暴力因素几度飙升。所以在凯伦推出这套方案之后，大部分从前的狱警都被换掉了，一群年轻的，更加骄傲的掌控者来到这里，脸上写着——伙计，别气馁，就算这里是一个监狱，但我们也能大刀阔斧的干出成绩，你听说过这里曾经多糟糕对吗？ 当然，规则是为了让人遵从，但这绝不代表规则推崇者本身会遵从。虽然这是一个不够公平的定论，但也已经被人们承认，被人们身体里的奴性承认。 对于这一切，莫尔都表示赞同的连连点头，发光的双眼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正义使者的出现一样。艾文琢磨，莫尔可能已经攒够了他想要的一切，足够下辈子衣食无忧的一切，所以他所作的，都是为了考察，然后选出下一任典狱长的人选。 至于他，就可以高枕无忧的挺着大肚子，舒服的挥霍自己为数不多的后半生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奇怪，在转身继续走的时候像是不经意的睨了狱警一眼，凯伦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兴奋的情绪，甚至在偶尔的时候，他能看见凯伦对这一切的厌恶。 但与他无关，推开探视区单独房间的他想，他应该提起精神，不该这样死气沉沉的去见霍尔。其实他没有死气沉沉，他的身姿依旧挺拔，也依旧高傲。 只是偶尔，偶尔那双眼中会划过从前没有过的空洞和呆滞。 可这很正常！艾文安慰自己，被关了太久的犯人都会这幅鬼样子。 房间里站着的人听见声音转过身，为艾文拉开对面的椅子，“您来了，请坐。”他长得应该还算英俊，但是也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他的脸，顺从，那张不赖的脸上每一寸皮肤都写着顺从，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处于青春期的姑娘一样多愁善感。 实际上除了他本身性格的缘故，这绝大多数来自后天的压迫，家族就是一大弊病，“坐吧。”艾文动了一下眼皮不高不低的说，相比于他身上的骄傲，霍尔身上的顺从与低靡就不难推断。 霍尔的出身不好，如果不是艾文的正牌表弟不小心死掉，霍尔甚至永远都不知道他那个卑微母亲为这样高贵的姓氏‘做出了贡献’。 艾文侧过头，安然的让霍尔为自己点烟，那双平静又毫无感情的眼不掩饰的审视着霍尔，像是打量一件根本不值钱的货物，“你来，我并不意外。”不过他还真的有点意外，他知道霍尔有问题，但不知道问题这样大。 “是的，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眼睛。”说着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虽然是上等烟草的气味，虽然是他为艾文亲自准备的香烟，但他还是不能忍受这种气味，“不过表哥的能力是家族成员全部认可的，直到现在，他们其中还有人顽固的等着您回去。” 霍尔微微的低着头，同样褐色的头发落在肩膀上，只不过像是瀑布一样形成波浪的形状，这是‘血统不纯’的印证，他一直为此苦恼。 “那么说，你通过了绝大部分成员的同意了？”他虽然想要装作惊讶一点，但本身就如一潭死水的性格让他再一次失败了，虽然他知道是这样，他当然知道！他并没有与外界断了联系，他沉默了一会，将剩下的半截香烟熄灭在霍尔眼前的桌面上，“不可饶恕的罪责。” “……什么？”霍尔有些惊讶，也有些心慌，就算艾文被关在这里，也不能抹去在他面前长期被压迫的恐惧感。 艾文终于正眼看他，安静的笑着，“背叛，他们的背叛来源于什么霍尔？因为你的顺从和低靡博得了他们的同情吗？”那双眼睛的轻蔑能打破任何自以为骄傲的防线，高高在上的想让人踩在脚下。 在心里霍尔就是这样想的，疯狂的声音开始在脑子里盘旋——看呐霍尔，这就是你的表哥，表哥？别开玩笑了，你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家族的认可！他们当你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包括你那个已经丢掉实权的父亲。 别像个女人一样只会躲在角落里哭泣，上帝不会同情你，也不会因为这样给你可以证明自己的权利。 但权利在他眼中不值一提，那些虚浮的东西他不需要！一个声音又在心底呐喊，但……如果不去争取自己不屑一顾的权利，就无法得到尊重呢！那些肮脏的生意，肮脏的家族名誉。 他看着霍尔失落的站起身，走到窗边，他甚至以为他要高谈阔论的念上两句诗。艾文不屑一顾的哼笑了一声，他知道霍尔在想什么，当多年前，那个穿着廉价衬衫的男孩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 第九十三章：外界威胁 霍尔心中有欲望，浓厚的欲望，又被另一个霍尔牢牢的压制着，一个精神分裂的病患。 “那是不对的，您有没有想过，家族所背负的血腥是多么残忍，但你们引以为傲！这才是罪恶！”霍尔被气得发抖，这个世界为什么总是这样的不公，上帝的审判什么时候才能降临到他的身上？ “所以呢？你是为了惩罚这些罪恶，想要得到权力吗？”他有些好笑的问。 “……不。”霍尔茫然的摇着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如果您说可以，只要您点头，就可以不伤害任何人不是吗？” 看着霍尔真诚的脸，艾文觉得自己一定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玩笑，他的人生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就不能出现一个正常一些的人吗，不过他的确为此笑出了声，虽然那声音依旧让人觉得轻蔑而嘲讽。 在霍尔的眼中，艾文的行为就像是他想象中神一样存在的审判者。 “你认为我会同意吗？我没有像你一样的罪恶感，手中握有的一切，我都很享受，并且不会让给任何人。”他挺拔的靠在椅子上，想也不想的说。 “可您现在在这里，不见天日的鬼地方。”霍尔晃着头打量着监区，一脸忧伤像是在为艾文担心，“您的能力会被束缚。” “那又怎么样？” 霍尔听了突然一脸绝望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两只手还时不时的举到头顶，“但菲尔德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他只是个孩子！”他说，就像是自己本来要拯救那个孩子，而不是企图用一个孩子威胁艾文，突然他笑了起来，捂着脸，不断的低笑，“我也是无辜的啊！我也是，曾经也是一个孩子。” ——艾文，看看！别发傻了，不过就是一个让你难以理解的疯子！他在心里说，甚至觉得对着一个疯子做出什么反应都是多余的，“如果你有能力就试试吧。”菲尔德？发生了曾经的事情之后，他在菲尔德身上花费了加倍的经历，霍尔想做什么不会容易，起码不像说的那样简单。 “您不担心是吗？认为您的决定没有任何问题，这种骄傲和自信让人难以接受！”霍尔反驳，再次站到了窗前，“一切的一切都存在漏洞，这个世界千疮百孔，不能修复，也不能愈合……” ——别再说话了艾文，这个疯子会从自身意识扯到社会伦理，再到神学理论，你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听他的话。想着，就站起身，霍尔好像也觉得剩下的部分他自己就可以完成，也不看他。 不过，艾文再次转过身，打量了房间一圈后，走到桌边拿起移动电话，朝着霍尔的脑袋砸了过去。 没有道理不中不是吗？这个疯子让他忍无可忍，如果不是在这里，他一定让人把霍尔拖出去，然后分尸喂狗！ 霍尔也觉得头晕目眩，不过他没有发火，甚至一脸真诚的看着艾文说，“抱歉……真的抱歉吓到您了！真的谢谢您打断我，如果没有人阻止，‘他’会从我的脑子里钻出来，然后占据我的身体……” “够了霍尔。”艾文干脆的打断疯狂的喋喋不休，“你有自己的相片吗？”他问。 “您……？”霍尔觉得奇怪，不过艾文做事从来没有他询问理由的，所以他弯腰捡起了落在地上还没碎掉的移动电话，“我用它拍可以吗，但是您可以带着它回到监区？” ——多么单纯的小伙子。 “就用它吧，然后让你的人到狱警那里打印出来。”艾文不耐烦的吩咐。 他发誓，现在就算他闭着眼睛走路，也能一路平稳的回到监区。时间越久，他就越觉得这里小的可怜。监区出乎意料的安静，最近总是这个样子，犯人们无精打采，年轻的狱警一脸满意的站在走廊上接连不断的巡逻。 犯人们当然想要反抗，但监区的几个领导者还没有动作，他们还没蠢到想要跟狱警直面对抗。不过，有一部分原因也源于被加大的工作量。在这方面，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从前一样悠闲的偷懒。 狱警把每一个工作都分配给固定的几个人，甚至工作量都是固定的。那些工作量足以让任何人没有时间偷懒，才能勉强完成，当然，惩罚机制是功不可没的。如果没能完成，那么抱歉，狱警会亲自监督你在白天不停的工作，晚上要在冰冷的洞里度过一个孤独的夜晚。 也因为这样的惩罚机制，他那个一向精力旺盛的室友也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他刚从洞里回来，开始了暗无天日的日子。凯伦依旧跟他过不去，他发誓，就算跟他没关系，达尼尔那一组的工作量也多的过分。 更让达尼尔恼火的是，那些可恶的年轻狱警也像是凯伦一样，故意跟他过不去。让所有人意外的是，一向不安分的达尼尔竟然没有采取报复的行动。“你回来了，快帮我按按肩膀！”他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对着艾文挥手。 “别做梦了。”艾文依旧没有任何犹豫的拒绝，搭了一个边坐在达尼尔身边，将手里的打印纸递给他。 这一段时间以来，两个人的相处从未有过的好，偶尔，他们会做爱，更多的时候是分别选择不同的人。不过因为相处了够久的原因，已经完全习惯这个小空间里另一个人无时无刻的存在。 “这是什么？”他问，把打印纸举在眼前不停的端量，“你是想让我对着他手银吗？”他想出了一个可能性最大的答案。 “这个就是霍尔，不过没有你想要的相片。” 达尼尔摇着头感叹，像是没有想到艾文真的会这样做一样，抬起手，把打印好的相片放在艾文的耳边，“你们有些相像，他长的不赖。” “……这毫无疑问。” “他应该有一部分西班牙血统是吧？”他又开始仔细的研究那张相片，像是得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当然觉得有趣，两年快要过去了，他被关在这个鬼地方两年，见到与外界有关的人只是那么来探视的几个，他在这里快要发疯了！“但是他这算是什么表情？他很奇怪，整个人像是垮掉了一样！” 他评价，精准的看出了这个叫霍尔的人有什么问题，“这个人的脸上就写着，我不是很正常！”他挥舞手中的相片，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愉快的让人发毛，“艾文，快说说，你们家族是不是有什么遗传性的精神疾病？其实你也不是很正常！” 第九十四章：愚蠢抵抗 其实艾文也同样觉得无聊，他试图用还原当时的样子来打发无聊的时间，当然也避过了侧重点。但也不难想象，透过艾文来转述一切，不会有太多的趣味，好在，达尼尔算是个善于想象的人。 他时不时露出惊奇的表情，又时不时的发表上一两句评论，当说到最后的时候，达尼尔那张脸定格成惊讶的表情，“额……你是说在种种不愉快的情况下，你还像是一个好表哥一样要了他的相片当做留念，因为你用电话砸了他的头，阻止他发疯？” 艾文听了无力的靠在床后的墙壁上，一条腿蜷在床上，他在思考，为什么明明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从达尼尔的口中说出来分外的可笑，“事实上他真的是一个疯子对吗？”达尼尔继续追问。 “从科学的角度讲，霍尔的精神疾病可以得到确诊。”艾文说，眼珠一动，示意身边的人递烟给自己，“他唯一没被关在精神病院的原因，是因为他有一个庞大的家族让他胡作非为。” 达尼尔像是听到了一件什么新奇事一样，一边把香烟放到艾文的嘴边，一边神神秘秘的说，“跟他合作容易吗？会不会比你更好些？”他肆无忌惮的谈论在从前可能引发血战的禁忌话题。 “如果你能跟他一起参演虐杀电影的话，他喜欢跟不同的女人上床，然后残忍的杀掉他们。”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女人是需要呵护的。”他眨巴着蓝眼睛说，垮下脸感叹，“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除了琳达以外的异性生物？”说着，他开始脱衣服，打算早早的睡下。 “又怎么搞的？”艾文问，看见了他小腹上一块新鲜的淤青。 达尼尔无奈的耸耸肩，仰躺在床上，把双腿搭在艾文的身上，“你知道的，新来的狱警手脚不太干净。”他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件事儿的接受并不难，就像他完全接受了监区差的离谱的伙食，并且放弃了申请人权的打发无聊时光的游戏。 他像是在思考什么，也不动，瞪着眼睛盯着头上网状的铁质床铺，看着艾文手中香烟散出的厌恶飘到了头顶上。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现象，但这里好像已经要将他整个吞噬了，鲜活的影像开始远离，一个不断被倒退，被黑暗净化的世界。 “你最近很怪。”艾文抬手，将烟蒂精准的丢到了不远处的坐便器里，“你竟然没有想办法杀掉那些狱警。”这算是一个严肃的提问，却依旧没能激起他的兴趣，在艾文想要回到自己床铺的时候，他才吭声。 “艾文，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杀人？” “因为我们要活着。”艾文想也不想的给出一个标准的答案。 “那我们为什么要去抵抗狱警，反抗监狱的管理体系？”他热切的笑着，突然有了一种极度想要倾诉的欲望，这让那张俊美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疯狂的情绪。 “因为不想在压制下活着。”艾文回答，看着他迅速的坐起身，然后躺在自己的腿上，他好像格外喜欢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好像他们都不能再认真和亲密的样子。 “所以说……结果呢？你看见结果了吗？在暴力、死亡、动乱下发生了什么？”他低笑起来，抬手抚摸艾文的脸颊，“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们还在这里，继续被压制，失去自由。”说着，他又拉起了艾文的手，不断的在手里摆弄，还时不时的亲吻一下，“这是一个他妈的绝对恶性的循环，抵抗可以证明一个人的能力和地位，但不断没有结果的抵抗是什么？告诉我，艾文。” “愚昧，无知。”英国人回答，突然觉得难以窒息，他为什么要听一个疯子室友的鬼话！虽然这是事实，众所周知的事实。 “所以……”达尼尔突然来了劲头，扬起手臂，开始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练习的舞台剧，“所以在最寒冷季节到来的那一刻，让我们思考，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为什么要持续做一些没有意义的抵抗，是想要证明自己还活着吗？这是一个深刻的命题。”他低沉的笑了起来，肩膀一颤一颤的，笑够了之后他才清清嗓子，“现在，达尼尔要为大家实践出一个答案了，这是一次牺牲，这是……” 艾文觉得不可理喻，他用了几秒钟的时间，低下头去看他的脸，并认真的思考他刚才说的那些，听上去很有深意的话到底是什么——一定是为了他狗屁的舞台剧前提！他为什么还要认真的去思考这些话？太怪异了。 别听他的。艾文告诉自己，抬手把他的头推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打断了达尼尔的喋喋不休。 该死的，那些高谈阔论不重要，他应该想想怎么去认真的应对霍尔，那个人虽然一脸的逆来顺受，实则疯狂变态到极致。他始终没有放弃去调查那些证据到底被藏在那里，他的努力也没有白费，他知道，那玩意就在监区，包括可以牵制达尼尔的文件，也就是他被判终身监禁的原因。 那是他和政界高官交易的证据，他死都不能拿出这玩意，除了这会让他庞大关系网得到致命的打击外，那些东西足以让他死十个来回，也足以让一个州打破多少年不执行死刑的记录，如果得到这些，艾文就会赢得完美，赢得漂亮！ 更何况他真的有些担心菲尔德，就像霍尔说的那样，世界上任何的存在都有漏洞，虽然很难，但只要找到，就是致命的。他不能失去菲尔德，那是他曾一心对待婚姻中唯一剩下的。也是作为一个父亲，能做到的为数不多的责任体现。 每个人都该有存在的意义不是吗？艾文觉得，他曾经的存在很有意义，但是索多玛夺走了这一切，他拥有的所有一切。这些愤怒的想法，又让他牵连到达尼尔，如果不是他，自己可以掌握的很好，真该死。 突然间，他看着达尼尔又把自己的头搁在上铺的边缘上——为什么他就摆脱不了这种模式？不过，达尼尔看上去很诚恳倒是真的，虽然他很少有表情不诚恳的时候。 “我有个重要的问题，霍尔想要做什么？” 第九十五章：你们很像 ——原来刚才讨论那些有的没的，都是一些无聊透顶的屁话。更让艾文觉得难以忍受的是，那张明明知道一切，却又装模作样的嘴脸。 “想要跟我好好的相处，将家族意识发挥到极致。”艾文冷哼一声回答。 “不错的想法。”他啧啧赞叹，“哦！对了！”在转身时候，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头，重新看向艾文，“最近小可爱很过分，我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看我越来越不顺眼。” “然后呢？”不冷不热的回答，艾文觉得达尼尔真的已经无聊透顶，来跟自己商量这种事，虽然他还不想米歇尔惨死。 “我可以理解狱警那些个不可一世的嘴脸，因为他们的确有权利这样做。”他又开始手舞足蹈的发表自己的言论，并且能把头安稳的挂在上铺上！像是一个魔术表演，“但我不想继续忍受小可爱愚蠢的行为，这让我很没面子。” “已经超出我的想象了。”艾文一边说，一边伸手试着去推他像是固定在那里的头，“我以为你早就会动手。”想起达尼尔过去在监区的种种暴行，他没有理由这样想。 “得了吧艾文！”他受不了的摆手，“你以为小可爱能和监区那些可以威胁我的人相提并论吗？其实他不值一提，但我最近心情很不好，就感觉……感觉好像权利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如果不是这样，我完全可以忍受他直到你对他觉得反感。” 他不满的嘟囔着，也确实觉得小可爱没有理由和必要让他大动干戈，那是一个可以忽略的存在。他已经完全摸透了米歇尔的性子，虽然他直白，甚至始终对着布鲁斯的死念念不忘，但只要他还好好的活着，有不错的依靠，就可以乖张的过自己高贵小猫的日子，像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那跟我谈论这件事的意义呢？” “我只是觉得你对他还有点兴趣，起码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这没什么不好。”他摊摊手，无所谓的说，“我会把握好尺度，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他比划着，用两根手指拉出一个微不可见的距离，“小小的。” 说完，还乐滋滋的倒在床铺上，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做的事情来。 兴许是他得了健忘症，第二天一早，他就把这件事在思维里无限期的延后了，心情在近期里可以算是前所未有的好，他又有时间随便的走走，虽然这鬼地方没什么好看。 因为身上那一点其实不算什么的淤青，他向莫尔申请了一个病假条，虽然这付出了一些金钱，但为了‘自由’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哼着歌，等着厨房的犯人拌好自己的水果沙拉。 这让犯人们重新不安起来，他有很久没有看上去就很高兴了，犯人们甚至不敢跟他说话，和凑手打牌。要知道，这人虽然不遵守打牌的规则，但却是众位犯人凑不上手的时候的不二人选，没规则的游戏总比没有的好。 虽然犯人们有时候会一起举起反达尼尔的旗帜，但也不抵触这个人来当领导者，他有能力，虽然有些变态，但从不影响监区其乐融融的气氛。在某些方面，他给犯人们的感觉比艾文要出色，起码不会觉得自己卑微又低级。 “谢谢你，小家伙！”他接过沙拉，轻浮的在那个犯人的脸上捏了一把。 他看着米歇尔从不远处走过来，不过没关系，他的心情好，起码他以为，艾文会小小的帮自己警告小可爱一下，所以他不够在意。但是……当小可爱与他擦肩而过，并且精准的把那盘沙拉扣在他的衣服上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犯人倒抽了一口气，欣赏着达尼尔比监狱制度变得还快的脸——米歇尔会倒霉！ “站住。”他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变得一团糟，湛蓝的眼珠一动，重申道，“我让你站住。”可米歇尔竟然忽略他的话，这是愚蠢的做法。他转过身，一把揪住米歇尔的衣领，甚至没有觉得他用力，米歇尔几乎是被提起来，再被他丢在了桌面上！ 米歇尔惊讶的忘记了动作，他没有想到达尼尔有这么大的力气，也没有想到那双湛蓝的眼睛会有这样可怕的阴霾！像是被污染了的海水，幽深而肮脏，像是能将人吞没，像是能将人撕碎！下一刻，他看着达尼尔笑着举起手，像是示意自己很老实一样， “嘿，狱警先生不用劳烦！”他看向始终站在不远处并且想要冲过来的年轻狱警们，“我只是试着跟他沟通，小孩子总是容易有脾气的。” 狱警们有些犹豫，他们可听说过这个人种种恶行。 “天呐……”他重新低下头扯着自己的衣服感叹，“看看小可爱，这是你的杰作。”眼中的阴霾消失了，让米歇尔那只是他自己可笑的错觉。 “哦！这是怎么了？”杰里是时候的出现，看热闹总是少不了他，今天他画着夸张的烟熏妆，达尼尔觉得，那张脸像是一个被画家艹烂了的调色盘，不过也比没有好，他毫不犹豫的脱掉衣服，把它塞到了杰里的手里，不再去看米歇尔，甚至失去了吃早饭的心情。 “你不该这么没有危机意识，要知道，你还是挺值得人冒险犯罪的。”杰里色眯眯的贴在他身边，跟着他一路走，“你的皮肤真的不错！”杰里不知死活的感叹。 达尼尔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这个人惦记的是谁他可清楚的很，“你觉得我应该像女人一样扭捏的挡着自己‘胸’？或者老二？” “起码你不该赤身裸体的走来走去！”杰里真诚的说，只光着上身这已经是文雅的了，他甚至见过这个男人一丝不挂的招摇过市，犯人们虽然不敢做些什么，但没有办法掩饰自己放肆的注视，这会让人很不舒服。 “我没有时间去在意那些蠢事情，如果能做什么，敢做什么，就来试试。” 杰里无奈的扬着自己的脸，阴阳怪气的说，“别开玩笑了，他们不想像托尼一样被割掉生殖器！” 听了这话，达尼尔谦逊的笑了起来，转头看向扭捏的娘炮，“那么，你的手在干什么？” 杰里故作尴尬的笑笑，收回了始终放在他腰间的手，“别这样，要知道，你们是很像的。” 第九十六章：扭曲珍藏 他甚至了杰里一会，干脆坐在了二楼的栏杆上，他像是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你干过他吗？” “……别这么说话，他是你弟弟！” “好吧……那么你干过他吗？” “……”这有什么区别？杰里哭丧着脸看他，“你很在意这点吗？还是说……你对你弟弟有超乎寻常的……”杰里看上去十分的苦恼，像是真的这样怀疑似得。 达尼尔的脸色不是太好看，“别他妈的说些让人倒尽胃口的话，我要他跟女人结婚，成家，拥有自己的孩子。”说完，他自己也满意的笑了起来，看看、看看、自己就是一个好哥哥！ “达尼尔，你才让人恶心。”杰里笑着说，那双总是被浓妆掩盖的黑色眼睛，有一种慑人的穿透力，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游离在虚浮之上，也肆意践踏着所有真相，“你始终在操控他，想要他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每一件事。” “那又怎么样呢，我有理由这样做，想想看杰里。”他重新的站在杰里面前，专注的看着那双黑色的眼睛，“那是很美的画面，一个完美的家庭，完美的别墅，都是完美的，那是我一手创造的。” “你知道那是假的。”杰里毫不退让的说，虽然他差点被那双像是有魔法一样的蓝色眸子蛊惑，“你在实现什么？是在希瑞尔身上实现你永远不可能得到的，还是……你只是单纯的想操纵他，让他留在你身边，因为你害怕自己总有一天会一无所有？” ——不，当然不是，我爱希瑞尔，因为他是我的弟弟。 ——别说笑了，你谁都不爱，你只是想要他们在你的身边，为了你自己！ 他觉得有些混乱，有多久没有提醒他一个真实的自己了呢？眼中的诚挚与温暖消失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杰里，那种毛骨悚人的平静实在不能让人开心，他捏着杰里的下巴，发出啧啧的感叹。 “让我想想，你是在对我挑衅吗杰里？这不太明智。” 杰里故作慌乱的摆手，“当然不，达尼尔，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动手做些什么，我始终是一个旁观者！”他笑了起来，有些颓废的放慢了语速，“我只是想看希瑞尔得到他真正想要的，也想看，自己可以为了这个付出到什么地步。” 达尼尔皱起眉，手指划过杰里的胸膛，一寸一寸的，“你想跟我作对。”他说，强硬的将杰里禁锢在自己和身后的墙壁之间，像是情人一样抚摸杰里的脸颊，“你让我很不高兴，在希瑞尔的事情上，没有人可以拿走主动权。” 他略低着头，手指依旧在杰里的身体上徘徊，但他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他突然想到了很多，杰里的问题，他同样也想得到答案。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能放手，比如希瑞尔，比如墨菲，他们都离开了过去，唯独他不能，他也不能让他们离开！如果只剩下自己，要怎么做？他所付出的一切，就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是病态的，也是理所应当的！他想，当然知道这在绝大多数人眼中不符合情理，但他不允许他们有追求其他幸福的权利，他们幸福的依仗只能是他，只能是他。在曾经快要死掉的时候，他是这样告诉自己，才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可悲的活着。 杰里爱希瑞尔毋庸置疑，他总觉得自己该去实现什么，实现一些除了做爱以外其他纯粹的什么，在第一次见到希瑞尔的时候，他找到了！ 希瑞尔安静甚至有些懦弱，但那双眼睛中的追求是从未有过纯粹的！包括他的愤怒、恨意、都纯粹的像是十月的雪花。他甚至不想跟希瑞尔上床，就算他可以去干任何一个雄性生物。 他只是想要帮助希瑞尔实现什么，让希瑞尔开心而没有忧愁的笑。 这种想法让杰里看上去有点理想主义，甚至同样的不正常！没有一个人正常的爱，不渴望去占有！杰里的想法更接近于一种病态的收藏，像是把希瑞尔当做一个残缺又美好的标本一样，渴望关在自己的最爱的透明储物柜里，带领大家静静的欣赏。 ——去他妈的！杰里才是不正常的那一个！达尼尔想，同样将杰里的想法看的一清二楚。 这就是他犹豫着要不要杰里来到索多玛的原因，他可以因为利益跟自己合作，也可以为一个荒谬的理由背叛自己！但他没有更好的办法，让杰里来到这里他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杰里带领他的新势力，来平衡自己跟艾文的关系。 他相信，有了第三个势力的介入后，两个人就不会肆无忌惮的敌对！这是对的，但也让他面临了另一个危险。 杰里突然去亲吻他的侧脸和肩膀，突如其来的。他承认，达尼尔可以说是完全可以吸引他的同性，如果情况允许，他甚至不介意跟他干一场。这个男人很迷人，当他看见那双湛蓝的眼睛中疯狂的情绪时，更加确定了这样的想法。 危险总是诱人的。 达尼尔觉得不太舒服，不是杰里说话的语气，也不是杰里的举动，猝然间，他单手扣住了杰里的颈部，狠狠的按在了冰冷的墙面上。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杰里觉得眼前花白。 这个男人的指尖意外的冰凉，不是像外面的天气一样，而是从那指尖透出一股死气来。指尖不断在搏动的动脉上摩擦，这个人又好像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的很情色，像是一种怪异的天分。 他低笑起来，听上去十分的愉悦，美丽的发丝擦过杰里的脸，提醒他去正视那张湛蓝的眸子。 一如既往的肮脏和疯狂，杰里深深的皱起眉。 “做到什么程度呢杰里，为了希瑞尔？”他柔声问，像是预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我觉得我不会杀你，不论你做什么。” “我可以理解为你想到了更妙的主意吗？”杰里反问，显然他还是了解达尼尔的，那双眼中的恶意情绪时常会想到让人奔溃的点子！ “如果在我很生气的情况下，杀了希瑞尔呢？” 第九十七章：他有分寸 “……什么？你在开玩笑吗？” “我当然没有！”他放开手，像是不情愿的为自己申辩，“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这应该很严肃。”他说，手指顺着杰里衣服的下摆探了进去。轻微的摇着头像是感叹， “我想你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了解我，虽然我有些介意跟大多数人做爱，但这不代表我心情好的时候可以玩玩虐杀，我不是没有这样做过，比如用一些其他的东西进入你美妙的身体？” 看着杰里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故作友好的放开手，歉意的耸耸肩，并为自己‘申冤’，“其实我很少这么做！并非是我觉得那残忍，而是我本身并不喜欢那种游戏，这是一种劣性惩罚。” 杰里没有说话，他在思考，如果希瑞尔真的想从这个男人手里夺回所谓的‘自主权’，到底有几分可能性！ “该死的！”达尼尔突然骂道，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看也不看杰里一眼的离开。 “……”——这男人果然是一个疯子！ “你在想他是一个疯子。”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一个英俊的男人从身后不远的牢房中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本书，看样子无疑是要去图书馆的，“其实他只是看上去不太正常。” 因为这样的话杰里再次皱起了眉，艾文的声音让他不舒服，他不知道这样机制性的冰冷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但这只是让他觉得有些无情。真难想象，这样两个人是怎么友好的共处一室！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对吗？有没有得到什么想要的消息？”杰里坏笑着说。 “那没什么实质性的意义。”艾文头也不回的说，如果非说要得到了什么消息，是他应该担心达尼尔突然来了兴致，一起去跟霍尔玩虐杀吗？ “你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吗？” 艾文终于转过身，翠绿色的眸子看了一眼杰里手中的衣服，“去找米歇尔，他现在的心情应该不太好。” “那么你不担心吗？你还算喜欢米歇尔对吧？”杰里挂着看好戏的表情，抱着双臂站在那。 终于，他第一次看见了那双眼中闪过的笑意，很平静，又很柔情，那非常性感，艾文不明显的动了一下嘴角，“没关系，他有分寸，米歇尔乖张的性格总会得到教训，我是在教他成长。” 善于伪装，善于说谎！杰里觉得，这个安静甚至有些沉闷的男人，可以像魔鬼一样操控一个人的心，他甚至为伤害找到了最冠冕堂皇的理由。米歇尔眼中对他的爱意那么真切，他甚至宠溺的做出回应，从没有人怀疑那份宠溺的真假。 艾文也同样看着他，从刚才的谈话中，杰里让他有些出乎意料，他公然挑衅达尼尔的权威，为了所谓的感情？这太好笑了！但也同样值得关注，谁能说得准以后会发生什么，不会值得他去利用呢？ “这真让我意外艾文，你的优雅成功的骗过了我，喜欢和兴趣应该对你不值一提。”杰里阴阳怪气的扭动着身体，涂抹着黑色指甲手也一同扭动着。 艾文觉得有趣的哼笑一声，“你的扭捏让人作呕，不过这掩饰也不错。” 杰里没有其他说话的机会，艾文已经离开，挺拔的背影与永远优雅的姿态。杰里收起笑意，垂着眼将双手支在二楼的栏杆上。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看见楼下来回行走的犯人，那些人形成一个个黑色的模糊不清的影子，像是行尸一样穿过一眼可见的‘公共房间’。 他重新审视着自己的指甲，甚至认真的去抚摸自己的脸颊，他觉得自己应该涂抹一些鲜艳的颜色，比如血红色。 热腾腾的水流顺着地面的缝隙不断的流淌着，突然，一缕柔软的红线飘逸着在水流中散开，“fuck！这是什么？”达尼尔自言自语的嘟囔，看着食指上的划痕，迅速的移动到花洒下，“但愿没什么疾病！” 他说，几乎是趴在墙面上，寻找刚刚划伤自己手指的东西，一个小小的刀片，他吹了声口哨低笑，“看看小可爱，上帝让我惩罚你。”他小心翼翼的拿出不知道是哪个犯人卡在墙缝里的刀片。 在二十分钟前他就到达了浴室，并像他设想的那样逮到了米歇尔，小可爱被狼狈的按在地面上，他则悠闲的洗澡——他喜欢沙拉，但这不代表他允许自己身上挂着那种气味，就像是一盘会移动的水果沙拉。 “你他妈的到底想要做什么？”米歇尔很害怕，但这种害怕很快就被达尼尔的行径转化为焦躁，他只是在想，如果真的会发生些什么，为什么不干脆让他连贯起来？ “嘘嘘——这可不行。”他嘟囔着，还不忘了把浴巾铺在冰冷的地面上，再坐到米歇尔的身边，“你不能爆粗口，艾文不喜欢。”他眼中的神情很戏谑，因为他只是想起了每次自己爆粗口时候艾文脸上嫌恶的表情。 他就是有些想不懂，在这个鬼地方爆粗口是绝对不会影响身份的，好处是这是一种无需支付任何开销的发泄，这年头可不容易。 米歇尔有些发抖，可能是因为太冷，“艾文不会同意你这么做……”浅蓝色的瞳孔开始收缩，达尼尔赞叹，他发誓，他看清了那双浅色瞳孔旁的美丽花纹。 “当然！所以我要快些行动，在艾文发现之前。”他做出心痛的表情，还真像是那么会儿事！ ——他妈的，不行！这个疯子不能这么做！米歇尔疯了一样的想，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来自外界的压制。他知道自己几番挑衅达尼尔的做法很不明确，但他看不惯，看不惯这个疯子跟艾文之间平等的交流。 哪怕达尼尔本身不这么感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并没有将刚开始那种暧昧的感情压制，而是越演越烈。艾文是他在这个地方唯一的依仗，除此之外，艾文的纵容也让他不能控制自己的心。 第九十八章：虐杀游戏 他知道自己一定蠢毙了，他看不懂也看不清，艾文的傲慢与轻蔑下到底有几分真心，但……他惨叫一声！更多的是来自于恐惧，伤口不值一提。起码达尼尔这么觉得，他只是用锋利的刀片随便的在米歇尔身上划了一下！ 他有把握，那倒足有十多厘米的伤口很浅，只是几毫米的深度。 “别吵米歇尔……你的情绪过于不稳定会影响我的发挥，这种事我好久没做了。”他说，突然失去了情绪，像是在回想什么似得，他低下头，用食指小心翼翼的撑开微小的伤口，他好像听见了皮肉撕裂的声音。 这种声音很熟悉，隐约让他有一种呕吐的感觉。 他继续认真的‘工作’，不理会耳边压抑痛楚的叫声，“我凭什么不能这么做？”他突然出声，像是在自言自语，手上的力道失去了控制，半个刀尖埋在了白皙的皮肤里。 本来意识已经开始涣散的米歇尔突然因为剧痛大喊起来，“疯子……你他妈的住手！住手！”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烈挣扎，伤口吱吱的冒出鲜血来。 达尼尔突然认真的看着米歇尔，白皙又年轻身体上长短不一的伤口，交叉着呈现在眼前。但他看不到这些！唯一看见的是可能在自己手中流失的鲜活生命！ “我他妈的为什么不能这样做？”他重复，将锋利的刀片整个推入米歇尔的身体，并用手指不断的切口里捣鼓着，看着伤口扩大，更多的鲜血涌了出来，“你们的命应该是我的！他妈的，我应该杀了你们，因为你们可能会背叛我！或许你们早就这样做了！” 他说，越来越不能自控，也不想自控。他推开手下，单手扯着米歇尔的发把他从地面上提了起来，让那张脸看着自己，“害怕吗？你也会害怕吗？” 米歇尔颤抖着唇说不出话，那双湛蓝的眼不是在看他，而是透过他落在了其他的什么地方！该死的，疯子的精神世界他没有办法理解！ “看看这张脸多会骗人。”达尼尔谐谑的笑，眼中是恶毒的残忍，“达尼尔，你看这张画怎么样？”他突然换了一种表情，那张脸就呈现了另一种风情，无辜怯懦，看上去像是小鹿一样纯洁，跟希瑞尔如出一辙，“达尼尔，你会拿到它，然后送给我对不对？”他继续说，甚至配合着那张表情，做出了软弱又可怜的声音！ “都是在骗我。”他突然温柔的托起了米歇尔的脸，“是我害你失去的双腿吗？”他一边问，一边帮米歇尔擦掉他脸上的血迹。好像又看见了儿时的那天，他应允承诺，为希瑞尔买来第一套画笔的那天。 他看着希瑞尔一蹦一跳的从对面走了过来，他不知道那条路上会掠过一辆车，那辆车的车主可能刚刚偷了什么而急于逃命！那不重要，不重要！他只是看着希瑞尔像是纸片一样的身体被撞飞。 紧接着……紧接着，那辆车没有丝毫的停留，像是看不见那个正在呼救的孩子一样，再一次……的从他身上碾了过去，从那双上一秒还可以活蹦乱跳的腿上。他永远记得，倒在血泊里的希瑞尔用什么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当纯洁被染上罪恶的鲜红； 当希望被痛楚替换成绝望； 所有的一切，就都不复存在了。 “可是，你永远不会清楚，为了这些，我付出了什么……为了留下你这条已经不完整的命。”他没有能力为希瑞尔治疗，上帝作证，他也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但就只能看着希瑞尔的生命从指间流失吗。 从他记事的那天起，所有的鲜活与美好，都被他寄往在希瑞尔的身上。 可早就已经变质了，从希瑞尔那双眼开始，从他被那双眼在梦境中无数次侵扰开始！一切都是肮脏的血红色，一切都成为了痛楚的前提，和人生中无谓的附加品。 “所以到现在，你开始想着离开……我怎么能让你离开，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呢？”他说，低笑起来，他的笑容很美，却投注出了鬼魅般的阴暗，“我应该杀了你，这样，我就不会再想起‘那些’，你也不会再想着背叛我。”他的语气听上去甚至很愉悦，这是一个美好的解决方案不是吗？ 五指渐渐收拢在纤细的颈部渐渐收拢，米歇尔微不可见的挣扎如同瘙痒。 突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很温暖，又很强硬，他动了动眼珠，看见了可能刚刚出现在身边的艾文，或者更早，管他的！他的确放开了手，任由米歇尔脱力的倒在地面上。 因为他觉得更加愤怒了！那双翠绿色的眼睛给了他一种冒昧的气息，就好像他天生就该凌驾于他人之上！没有做任何想法，反手就给了艾文一耳光，他转过身看着‘眼前冒昧的男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干涉我。” ——冷静点艾文，你看，疯子在发疯，你没有必要跟他一起发疯对不对？他这样告诉自己，却不能阻止那双眼睛中散发出的强大杀意。 ——一起发疯？这也不错，别装了艾文，这种事儿你不是没做过！但是……他看向达尼尔，不去理会脸颊的刺痛。那不算什么，除了让他觉得有些难堪。 不难看出达尼尔也尽力在克制自己，更难想象的是，他从没见过一双眼睛可以包含那么多种的情绪，是疯狂、是强悍，是痛楚、也是脆弱。 艾文没再说话，走到一边抱起了脸色惨白不断发抖的米歇尔。 ——伙计，你在做什么？达尼尔突然动了动眼珠，低头看着满地的鲜血。好吧，这不是他做的唯一过分的事，但这是计划外的事！怎么能被允许呢？失控可不是个好现象！ 他刚刚应该打了艾文，这不算什么，有些时候他挺想好好修理他的一顿，但不代表应该在这种状况下。 “站住！”——嘿嘿！伙计，像你一些，这个时候你应该笑的真切一点，然后说一句真抱歉甜心，我没有看到是你。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达尼尔觉得，自己灵活的面部表情有点不受控制。 第九十九章：一个傻帽 可恶的是，艾文从来都不肯乖乖的听话，“给我拦住他！”他开始命令身边的人，转过身的时候看见艾文的背影僵了僵。 这条指令没有被立即执行——天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友好’到睡一张床不是秘密，‘敌意’到想要对方死也不是秘密。现在这副样子在外人看来，怎么都是艾文‘管不住自己的老二’造成的结果。他们自作聪明的认为，自己还有点眼色。 “我不想跟疯子有任何的交流。”艾文想也不想的说，并在双方人马的低气压中离开。 达尼尔站在原地，那张脸阴霾的吓人，他突然低笑了起来，让自己的视线从艾文身上离开，起码别让自己看上去很在意。事实上他用了足足三分钟的时间来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艾文说得对，他留下，只会让事情更糟，现在他好多了，起码不会随随便便杀一个人什么并‘自言自语’。 他走到各位手下身边，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那人的腿开始发软，甚至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晃！“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要忽略我的命令？” 那个犯人秉承着怎么都死得很难看的原则，鼓起勇气大声说，“先生，您知道的，不管丈夫要怎么背叛妻子并吵架，其他的人都不该插手，那都是气话！” “……” “不对……不对是妻子背叛了丈夫！” 达尼尔有些惊讶的打量着男人的脸，在男人有些退却的时候，把手上的血迹不断的抹在那男人的囚服上，“这是什么话？恰克？帕克？你什么看见我们这么‘友好’了？” “……先生，可是您整天都跟在艾文身边，并且总是强调他有了米歇尔之后对您很不公平。” 达尼尔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搭着恰克的肩膀大笑起来——原来这世界上还真有傻帽！上帝看来也不是没有幽默细胞。 恰克被笑的有些发毛，双腿不受控制的发软，衣服上被达尼尔擦得乱七八糟的血迹更是让他头晕目眩。他不害怕杀人，但却害怕达尼尔发疯，天知道他刚刚的样子有多渗人。 “先生……其实艾文也很关心您，他昨天还利用货物运输渠道送了您最喜欢的沙拉。” “哦，恰克帕克，你真是个傻帽！”他更笑个没完了，觉得肚子都开始疼了起来——那沙拉是他用香烟换来的！ 一路上，艾文怀中抱着的米歇尔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这理所应当，米歇尔看上去太惨了。虽然大多数犯人感叹的是还没有尝过‘小可爱’的味道。 “他看上去真糟。”墨菲早就站在了那里，他感叹，却很难听出什么同情的味道，“你也不太好。” 艾文皱眉，他为什么要出现在公共浴室管这档子烂事儿！显然墨菲已经看出事情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当然你也不能指望达尼尔能在那个时候发现墨菲不在身边。 墨菲为什么没有阻止？他相信自己没有那个能力，自己的参与只会让当时的达尼尔联想到背叛一词。 至于艾文，他一定是见了鬼！起码他自己这么认为。虽然没有想到达尼尔下手会这么重，但米歇尔他有些玩够了，这本来无所谓。但整个监区的人都知道，那些新来的预警就是跟达尼尔过不去，就好像因为他过去的种种劣行被狱警们惩罚或者制止后是件多么伟大而美妙的事。 特别是看着墨菲悠闲离开的背影，好像被当做白痴利用了一样。 他继续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一边跟着的安德鲁几次想要提醒——先生，如果您再这样不紧不慢，米歇尔无疑会死于失血过多。 翠绿色的瞳孔在看见几个狱警之后开始收缩，他们应该是朝着公共浴室的方向去，见鬼！监区里一定出现了叛徒，在为狱方效力。往好处想，达尼尔只会被修理一顿。往坏处想，那个疯子可能还在持续发疯，并且杀了某个狱警，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送他去医务室。”艾文说，把米歇尔‘塞’到安德鲁怀里，转身朝着典狱长所在的办公室走去。 莫尔欠了艾文一个人情，其实按照莫尔的性格，他可是会翻脸不认人的。但在这方面，还有来源于州长的压力，当他复职的时候，州长曾经道貌岸然的交代——你看，狱长的人选有多很，但艾文似乎觉得你能胜任。别把自己当上帝莫尔，谁知道还会不会出现宙斯呢？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新来的狱警们把自己当成了宙斯，现在他们正气势汹汹的冲进了浴室。他们先听见的就是断断续续的笑声和咒骂。 达尼尔发誓，他不想这样，但这的确太好笑了，以至于他只能靠在墙壁上才能站稳，“该死的，帕克恰克你以后别再说话！这会让我少活很多年。” “先生，我叫恰……”后半句因为好友的推搡打断，他们都效力于达尼尔，但也都觉得好笑，恰克真是个有意思的傻帽！ 达尼尔最先看见了狱警，他突然站起身体一派悠闲，一点也看不出刚才大笑到失控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达尼尔？我说过，别让我抓到你的任何把柄。”他的脸上写着残忍和势在必得的两种情绪，丑陋一览无余。 除了达尼尔，为他效力的人都皱起了眉，要知道，狱警跟达尼尔可没有任何‘丈夫’与‘妻子’之间的关系。 “把柄？真抱歉，我没有看见任何把柄。”他冷笑着说，指着地面上的血迹，“是这些吗？”他说，举起自己被割伤的食指，“看，我不小心伤到了自己。”他说的很真挚，眼睛里却是轻蔑，像是看着一群愚蠢的猪猡！ 这种谎话本身就是在嘲弄狱警的愚蠢。 为首的那个叫奥登的狱警狰狞的笑了起来，手指也落在了腰间的警棍上。 “狱警的经典姿势。”他比划着说，并迅速向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别动。 “现在我们得谈谈，这样你自己就会说出实情。”不难想象，狱警的谈谈不过就是使用暴力。 第一百零章：有失公正 “奥登，你这样真让人恶心。”达尼尔冷笑着说，“事实上我想不出，除了你们可笑的理由外，你格外针对我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他觉得自己一定说对了方向，奥登的脸色难看的就像是刚刚吃了一坨屎。 那应该不是小事，但有什么关系，奥登对他来说无关轻重。但是，这些狱警几次三番的挑战他的底线，难保以后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狱警和犯人的关系需要维系，可必须有一个稳定的前提，如果一方不断进攻，而另一方不断退缩，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真的受够了！虽然这里没有再让他像在外面一样的忙碌，可也不想浪费大把时间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他举起手笑的真切，甚至是主动走向奥登，这副样子看上去就像是要‘配合调查’一样。 他停在了奥登面前，发色总是让他看起来温暖并耀眼，那双眼睛会让任何人误以为那是真挚，是专注，奥登也不例外。当狱警意识到他的身体在下一秒绷紧，形成蓄势待发的状态时，已经来不及了！ 达尼尔的动作显然比他要快，单手扣住了奥登的衣领手肘重击在他的面门上，接踵而至的一个背摔在角度刚好时放手并抽走了狱警腰间的武器，冰冷的警棍反手就重击在奥登的头上，“shit！”他恶狠狠的骂，感觉到温热的鲜血溅落在脸颊上。 这动作太快，奥登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无力的瘫软在地面上。 手腕一抖，他将警棍甩在奥登的身边。湛蓝的眼珠散发着阴寒的气息，他看了一眼明显有些发愣的年轻狱警们勾起嘴角，“这里没有绝对的掌控者，包括狱方的势力。”这场景无疑让他发泄了多天的郁结，他张开双手，慢慢的说，“现实是强者的天堂，欢迎来到索多玛。” 语调和动作一如既往的做作，他还是他。 看着年轻狱警们的脸从惊愕到愤怒，达尼尔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够理智。但是又怎么样？他要那见鬼的理智有什么用！这个鬼地方可能就是他要度过这一生的地方，还能坏到哪去呢。 他侧了侧头，手下的人立即会意，同样狞笑着挡在年轻狱警们的身边。他们也同样不想忍受这些！人权他们的确很难拥有，但他们不会放弃抵抗！厮杀和争夺才是硬道理，没有人想要在压迫中度过。更何况是关押在这里多少都有心理问题的重刑犯！ 气氛一触即发，没有人可以预料下一秒到底会发生什么。未知，才更加的刺激。 “你们在做什么？”莫尔适时的出现，他背着手，却和平时跟达尼尔讨价还价时不太一样。那张脸上，有一种严肃的气息，像是对这些暴力的批判。这让他的肚子和谢了顶的脑袋都不再那么突出。 细长的小眼睛严厉的看向狱警们，年轻的狱警虽然不甘，却都退向了一边。“达尼尔，你跟我来办公室。”同样不乏威严的目光扫向犯人们，“现在全部散掉，奥登需要及时的治疗！”他说，率先转身离开。 达尼尔差点笑出了声，看来运气偶尔会在他身边光顾。 典狱长办公室。 “达尼尔，你到底在搞什么？”莫尔双手撑在桌子上，不断的揉着太阳穴。上帝啊，谁来体谅体谅他，一个已经将要年过五旬的老人。他没有那么多充沛的精力来解决这些都说不出理由的麻烦事。 “搞什么？看看那些狱警在搞什么，一群蠢货。”他肆无忌惮的谩骂。他甚至没有必要将莫尔放在眼里，他们之间的交易多到他随便拿出一笔记录就能让莫尔好看。 “可你不该这么做。”莫尔板起脸，“制度在这里依旧存在，虽然对犯人，永远有失公正。” “你是想说我做了一件蠢事。”他敛起好看的眉毛，冷笑着说。 “不用我多说什么，你可以操控这里，证明你懂得规矩。”莫尔讪笑，并转移了视线，他永远没有办法跟达尼尔对视，这双眼不光藏有一个犯罪分子的疯狂，还有一个统治者的睿智和残忍。“但你是我管理这里以来，掌控索多玛最久的……犯人。”莫尔斟酌了一下用词，却有找不到更悦耳的说法。 “这算是赞扬？”他贴近莫尔，淡笑着打量肥胖的身体。 ——哦！该死的！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莫尔在心里感叹，“不，这该怎么说？”狱长不停的揉搓自己圆滚滚的胖手，“用你们的话说，这是个‘鬼地方’，时间久了就容易丧失理智。” 达尼尔没有垂下眼，那张脸上嫌少的出现了一种类似于淡漠的表情，“时间久了就会丧失理智……而丧失理智就会触犯这里的制度，失去原有的地位。”他自动补充了莫尔接下来的话。 莫尔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怜悯的情绪，他多少有些感叹。一批又一批的犯人，他看的太多了，像是跑马灯一样闪个不停，又迅速的消逝。而他看见能在索多玛终老的犯人只有一种，不是掌控者，不是暴力者，更不是游走在个个势力之间的智慧者。是最不起眼的沉默者。 那些沉默者从来到这里开始，就不断忍受这里的任何变化，他们对外界的伤害不作出任何反应，运气好的，他们可以在一次又一次的医务室之行里存活下来，并默不作声的老死在这里。 其实莫尔所看见的也不止是犯人，管理者狱警也同样一批一批的换掉。有几个人能忍受永无休止的黑暗、暴力、鸡奸？哪怕他们是狱方的人，也不能遏制久而久之同样被囚禁的感觉。 莫尔是狱长，他从不直接参与管理，只要下达命令，所以才可能久居上位，不被黑暗所掩埋。 “达尼尔，我们算是合作关系，是指我可以操纵的范围，利益驱使我去做那些，至于你们这些……犯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再有两年，或者一年，我就可以退休，但你们依旧在这里。”因为颇有感触，莫尔似乎终于说了两句有几分真心的话，虽然更多的是因为他没有办法对达尼尔使用暴力。 第一百零一章：会爱上你 “好了，莫尔。”他皱眉打断，声音听上去多少有些沉闷。这些他都懂，但是谁能做到？他相信他不是第一个发现规矩的人，聪明人总是多的数不清。可身处其中，就不能置身事外。那些漂亮话对他没有任何意义。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他知道，莫尔不会追究这次的事件，但下一次就没这么简单了。从莫尔的话里听，狱方的改革势在必得。谁知道下一个狱长又是个什么样的狗杂种。“你为什么会去那里？是谁？”在开门的时候，转过头问，看来他始终不相信运气的存在。 莫尔呻吟了一声说，“是艾文，我欠了他一个人情。” ——看看这些人都在搞什么？我可不相信他们只是对手那么简单，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恶心事儿！不过这里也永远不能出现女人！莫尔不断的在心里挣扎腹诽。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情艾文竟然用在了达尼尔身上。 牢房里的气味有些难以忍受，艾文最近总是这样感觉。躺在上铺上的他，甚至时常有想要砸开那扇小玻璃的荒唐念头。指尖不断的在烟杆上跳跃，他很明显是在思考。 为什么会帮达尼尔呢？他很气愤那一耳光，却也不太喜欢看他失控的样子。不过这些都不是帮他的理由，艾文甚至觉得让那些狱警教训那个疯子一下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不用自己费力动手。 外面的人传来消息，那些所谓的证据绝对没有放在达尼尔信任的任何一个人手里。那么就不难猜测，那些‘可爱的小玩意’始终握在达尼尔自己的手里，很有可能就在这个监区的某一个角落。 他需要他放松警惕，那些意乱情迷不是任何症结形成的因素。 监区里很安静，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也意外的容易。他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从上铺利落的跳到了地面上，看也不看一眼的就将烟蒂精准的丢在了便池里。这地方就是小的可怜！ 在那个熟悉的身影踏入牢房的第一步时，艾文就毫不犹豫的挥起了拳头。惯力使得达尼尔踉跄着退后一步，刚巧装在了后面的铁栏杆上，他好像对这种发展并不意外，甚至夸张的发出叹息，“火气别这么大，这样会抵消我欠了你的那个人情，一人一下，很公平！”他加快了语速说。 背光中，他同样认真的打量着艾文。他不会相信惊喜不需要付出什么回报，所以他急需这个男人任何一丝一毫的面部表情，来肯定自己的想法，他可不想像一个傻帽一样被欺骗。 “人情吗？”艾文面无表情的重复，下一刻、就像今天下午曾发生的那样！他也反手给了达尼尔一个耳光！他看得出达尼尔脸上转瞬即逝的震怒，和起伏的胸膛，但他没有动手，这是尽力克制的结果。 突然间，艾文安静的笑了起来，性感又不失柔情。这一耳光就是他实验的产物，达尼尔意外看中自己的这样做的初衷，这个男人同样动心了不是吗？在没有确定自己初衷之前，达尼尔不会还手，像是蛰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兽，在这之前，所有的侮辱都不值一提。 “我从来不知道在你眼里，有人情的存在。”语气有一丝的波动，听上去甚至有几丝无奈。英俊的脸上一贯认真，很难让人不去相信。 达尼尔低笑了起来，用手抚摸着火辣辣刺痛的脸颊，，“别想着欺骗我艾文，那样的结果不会太乐观。”比起威胁，更像是一个愉快的玩笑。 ——该相信吗？不，不能立刻做下定论。 “这一点我始终知道。” “这样会让我爱上你！”他故作惊讶的感叹。 艾文主动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就那么直直的看着那双湛蓝的眼，“爱吗？或许是更早。”那双翠绿色的眼中是纯粹的笑意，震撼人心的美丽。 “或许是吧。”达尼尔笑着回答，啄吻艾文的唇。他真的喜欢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永远这么干净，不会有一点乌七八糟的感觉！ 他们也不是神，同样会有那么一瞬不能操控自己的心。可这不成问题，就让谎言在那么一点真实上愈演愈烈，才能更加的蛊惑人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熟悉了对方的身体，也可以从对方的身上找到疯狂的迷醉，可那玩意的确有点短暂。持续升温的享用过后，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在一瞬间错开了对方的眼，在做爱时只容得下对方的眼。 一双是算计，一双是怀疑。那么一点真实的情感，甚至很难从谎言中萃取珍惜！不能否认有些悲哀的关系。 达尼尔的手指不断在艾文的肌肤上跳动，愉悦的徘徊在留下痕迹的地方，他侧身支起手臂，看着英俊的侧脸，“真抱歉，差点杀了你的小可爱。” “这种没有诚意的话，不用说。”随手拿开留在自己皮肤上的手。 “真无情。”达尼尔啧啧感叹，像是教育晚辈那样惋惜的摇头，“腻了吗？对小可爱？” “有一点。”他毫不隐瞒。 “对我呢？” 艾文无声的动了动眼珠，看着身边同样一丝不挂的身体，“你知道怎么能让我觉得开心点。” “别打我的主意！”达尼尔低声说，还揉了揉自己的脸，“看上去像不像处儿的表情？” “不……” “你怎么能对我想这种事，不可理喻！”达尼尔打断了艾文的否定，自顾自的说。 ——艾文，你已经总结过很多次了不是吗？达尼尔的问题从来都不是用来回答的，那只是他用来自我肯定的把戏！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别动。”他立刻制止了艾文想要回到自己床铺上的举动，把脸埋在艾文的肩膀上。 艾文皱起了眉，他突然想起今天的那句——你站住。事实上，他在更早就到了那里。不得不承认，达尼尔有演戏的天赋，从那张脸上丰富的表情来看。“知道吗，艾文，我喜欢你身上的气味。” “这种话你说过很多次。”他嗤笑了一声，回答。 第一百零二章：诱人圈套 “可你从来都不相信！”他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艾文的脸，“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就像……很纯粹你懂吗？可以让我平静。”像海一样幽深的眼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人觉得悲哀压抑，艾文不太喜欢这样，或许他也能想到达尼尔失控的原因。 难保时间久了，他不会变成这副样子。像是逃避一样，他严禁继续探讨这种不利于心理健康的话题。 “你去找琳达给你镇定剂。”艾文动了动眼珠，想到一个挺秒的主意。 “甜心，你太恶劣了！”他狠狠的说，捧着艾文的脸，在唇上落下了一个吻，像是所有情人之间该有的亲昵举动。并自然的伏在艾文的上方，一下一下的去梳理那一头柔软的发。 好像听见了强有力的心跳声，艾文垂着眼，好像在思考什么，又像是静静的聆听那种心跳。那双美丽的手，沾染着血腥又好像富有艺术气息的手顺着耳畔落在了脸颊上，轻柔的，却又意外的让他想起了脸颊上的刺痛感，“我第一次觉得，就算是谎话，好像也能让人高兴。” 达尼尔的话似乎有些没头没脑，但艾文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突然抬手拉住了达尼尔的手腕，让这个男人看向自己，“如果我说，他不是一个谎言。” “那就让我相信。” 艾文默不作声，却在几秒后猛地发力，将达尼尔压在身下，刚才火辣辣的性爱仍留有余温，这让他有些不满的皱起眉，“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让你相信，你怎么认为？”他安静的笑，看着那张俊美到不可思议的面容。 “我觉得这是一个诱人的圈套。”达尼尔淡笑着回答，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也可能我已经站在了圈套里。”艾文回以一个安静有不失兴味的笑意。 比起感情，这更像是一场追逐的游戏和较量。并非是谁先动心谁输，而是谁能在动心之后狠下心才会赢。 艾文觉得自己很想要这个男人，但多次交涉后这不成立，显然还不是时候，总要有点耐心不是吗？他告诉自己，并接受了达尼尔想要两个男人挤在一双单人床上的提议。 世界上最蠢的事是什么？就是对达尼尔抱有任何层面的希望。他突然觉得，达尼尔意见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就是心理战术——比如他自己不想睡，也不想让室友休息。 艾文发誓他进入了睡眠状态，开始也只是觉得有些瘙痒，那是因为达尼尔时不时的踢他一下，或者拨弄拨动他的发丝。他本来不想理会，可也不能继续忍受情况愈演愈烈。 他不耐烦的转过身，并拉过被子。达尼尔眨巴着眼睛打了个哆嗦，监区里总是阴暗潮湿，特别是在冬天。没有理由让自己挨冻不是吗？下一刻，他又将被子往自己的身边拉。 “艾文，你快点放手！”——他一定醒了。 “滚开。”艾文淡淡的嘟囔了一句，下铺虽然不是他的地盘，可已经温暖的被子让他懒得回到上铺。 “你能别找麻烦吗？我们本来相处的很好不是吗？”说道这里，他开始推搡艾文，还主动把头贴在艾文的耳边，“我想起来一件事，今天那个叫帕克恰克的傻帽说你是背叛妻子的丈夫，你对我不忠！那太好笑了，你没看见他当时的表情，涨成猪肝一样，好像还觉得难以启齿……”他看上去很兴奋，尽力的还原着恰克的样子。 “……” “你快点睁开眼看看，帕克恰克的表情我可以生动的还原……”他不停的骚扰身边的人，还企图去抢身边人的被子全都盖在自己的身上。 “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艾文终于离开了温暖的被窝，愤怒的坐在床铺上，“现在你是想说整晚不睡，就是为了回顾恰克的表情是吗？那个人叫恰克，你为什么总是记不住他的名字！” 他很少一次说这么多的话，显而易见艾文真的已经忍无可忍了！ “别爆粗口艾文，这太不友爱了。”他也板起脸来，让自己看上去很认真，“对，他妈的帕克太好笑了！”下一刻，他又大笑起来。 “恰克，是恰克。” “你一定要在这个……这个美好的夜晚来跟我谈论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吗？”达尼尔冷笑了一下。 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他觉得空虚，即便有艾文的身体也依旧不能摆脱那种可怕的感受。这个地方让他觉得彷徨，他开始不知道自己还能思考些什么，简单的说，如果他要在这里度过余生，所有的思考看起来都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 但是他又没有办法让自己真正的休息，因为他不是一个‘沉默者’，可以忍受这里的一切，然后侥幸懦弱的度过余生。 “现在说说，你到底想做什么？”艾文问，嘴角闪过一丝讥笑。 “我在思考，圣诞节应该怎么过。”达尼尔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笑呵呵的说，“上一个圣诞节，我就是在这里过的，虽然没有角色扮演的节目，但我可以导演舞台剧……”他可能已经语无伦次了。 “那是一个月之后的事。” “……我知道，但我该想什么？”湛蓝的眼珠动了动，写满了怀疑，“没有更多的事需要我去思考，这跟死人有什么两样，或许我他妈的该想过几天希瑞尔的探视，我该怎么面对他的要求？” 他说，晃了两下头，似乎这样做有利于变换自己的表情，“达尼尔，你还是这样想吗？依旧不让我去追求我想要的吗？”他仰着头，就好像他是永远不能站起来的希瑞尔看着居高临下的自己。 “见鬼！见他妈的鬼！你说，他的脑子里是不是灌了大粪？难道他还真的指望自己那两张破画能迈入最高艺术殿堂？”他不屑的摆摆手，“别闹了，从他十二岁开始，他所画的就是一双腿，一双腿！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依旧保持着看着空气的姿势，一脸阴霾。 第一百零三章：小气男人 突然间，他又看向艾文，真诚并谦逊的笑了笑，语气平静的再正常不过，“但这些跟我打扰你睡觉，没什么关系。”说完，他打了个哆嗦，把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全部都缩到了被子里，“我应该找一个塑料餐具，挖一个可以离开这里的通道，虽然那很难，但我还年轻不是吗？十年后或者二十年后，我就能如愿以偿的离开这里。” 艾文没有说话，他没必要说话，只是要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达尼尔不需要一个人与他对话，只是找个倾听者，然后把自己的话说完。事实上他也没听过达尼尔一次说这样多的话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回应。 除了他以前会每隔一段时间就对着墙壁说话的时候，他是不是该庆幸，达尼尔对自己倾诉的欲望要比对墙壁倾诉的欲望强烈多了。 显然，他憋了很久，或许这段时间以来的失眠都是为了这些。 他甚至扮演了很多角色来完善自己的对话跟想法！ 可悲的是，他的睡意全无，艾文动了动眼珠，看着达尼尔满意的躺好，即将进入美好的睡眠状态，“起来，我有话说。”他踢了踢身边的人，看着达尼尔毫不犹豫的坐起来。 或许是因为艾文做了一个完美的倾听者，所以他觉得乖乖听话没什么不好。 “……” “……” “你想说什么？”十分钟之后，达尼尔忍不住问，在过去的时间里，艾文只是一言不发的吸烟，看上去很平静，又好像很认真，一切的前兆都告诉他，艾文可能在酝酿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我没什么想说，只是不想睡了。” “……你影响了我宝贵的睡眠！”他不可思议的叫道，在枕头底下不断的翻找出违禁物品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三点四十分，看到这样的结果，他的脸色也不禁难看起来。 “你这么做的时候，也没有经过我的允许。”艾文耸耸肩，还友好的将香烟放在达尼尔的嘴边——香烟会赶走所有瞌睡虫。 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达尼尔才觉得好一点，“艾文，有时候你小气的简直不像个男人！”他垮下肩膀，煞有其事的说。 “恩。”英国人回答的很痛快，他甚至都懒得反驳，在目的达到的前提下，一切语言上的攻击都不是问题。 他们都安静下来，达尼尔也没再躺下，反而蹭到了角落里，在床尾的铁栏杆上不断留下划痕。他这么做并非没有任何意义，他不喜欢栏杆上面一层蓝色的油漆，他把它们挖掉，露出隐藏在里面的灰黑色，这让他莫名其妙的愉悦。 他搞的很来劲，咔哧咔哧的声响没完没了的落在了艾文的耳朵里，他正靠坐在那闭目养神，甚至不觉得这声音刺耳。他需要一些声响，在诡异的安静中。 艾文可能不是没有话说，只是他没有办法像达尼尔一样，找到一个很好的倾诉渠道。他总觉得感情、反应受到一种无形的限制，他难于表达很多。他时常会觉得寂寞，觉得难以呼吸，可再次睁开眼时他还活的好好的。 这些感觉让他非常矛盾，因为超出了可以解释的范围。 睁开眼，他没什么表情的动了动了眼珠，视线最后落在了所在角落上的人。 达尼尔脸上鲜少露出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惬意表情，因为他在下一秒，就会剥掉所有的蓝色。在历时两个月之后，他终于成功了。他托着下巴，悠闲的把手臂搭在灰黑色的栏杆上，食指落在栏杆上微不可见的来回摩擦。 艾文知道，他一定在思考什么。不过他没有办法去揣测达尼尔的心思。 必须承认，这个男人俊美的像是一个天使，他看上去干净、耀眼，任何人都不能忽视。 他沉默的时候，总会散发出一种闲散又稍带阴霾的气息。艾文想起了圣经中记载的堕天使路西法，曾效力于上帝最美丽的天使。 就像达尼尔喜欢他身上的干净气味，他似乎也格外的喜欢达尼尔给他的感觉，鲜明、疯狂又十分耀眼，这在某些时候可以驱逐他心里不能排解的寂寞。 可能两个人都因为想些什么太过出神，当刺耳铃声响起的时候，都有些充怔。 ——该死的！现在是凌晨五点，狱警竟然这个时间临检！不难想象，狱警们这次的收获一定不小，事先还没有人收到任何的消息。 达尼尔立刻变了脸，他随便套上裤子，站在栏杆前迅速的瞄了一眼，“警犬。”他说，任何违禁物品都逃不过那些德牧的鼻子！他非常迅捷的开始收拾一些珍贵物品，更重要的是还在牢房里的毒品。 他掀开床铺，下面有两包白色的粉面，“丢掉他们，亲爱的王子陛下！”他戏谑的说，蹲下身移动到床尾摸索，去寻找另外的毒品，“每次临检，都是我自己收拾这些鬼东西，这可爱的房间你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他嘟囔，露出了疼惜的表情，一批完全没有出手的货。上帝知道运一次货，要承担多少的风险。 利落的撕开包装袋，唯一不被丢到洞里的方法就是将他们从便池冲下去，转身的时候，达尼尔冷冷的笑了起来。 艾文站在便池的前面，他手里就是达尼尔上一秒交给他的毒品，他本来应该丢掉他。可这些白色的粉末好像是一股强力胶水，牢牢的黏在自己的手心里。 那些可爱的小粉面甚至开始跳动着欢快的喊叫——艾文？还记得我们吗？记得我们在夜里相拥的日子，那太美妙了，你都记得是不是？ 他根本没有办法动弹，这些东西沉重到根本没有办法放手。 “别发呆了艾文。”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扩散，手上的重量突然全部的消失了，达尼尔丢掉那些东西，想也不想的按下冲水键，“以后我们的房间应该禁止出现这些东西。”他一边感叹一边往出走，“毒品会让人丧失理智，难保你这样做之后会不会时常想要杀了我！” 第一百零四章：谁被蛊惑1 他大步迈出牢房，安分的像其他犯人一样蹲在墙角，并把双手放在脑后。他甚至没有心情去抱怨改革后临检时犯人们的蠢样！只是想起了从前自己把参杂了毒品的香烟给艾文时候的事。这……应该是小事，只是不太人道而已。 错了下眼珠，看着艾文以同样的姿势蹲在一边，又觉得有些好笑——如果把这副样子的艾文拍下来丢到报纸上，那一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虽然这些在他眼里很‘可爱’。 他侧了侧身子，让在自己牢房中无功而返的狱警可以在不碰到自己的情况下走出去，刚想提出自己对临检的意见，他就有些惊讶的向后退了退。艾文发誓，达尼尔脸上不安的表情好笑极了，原因是一条警犬不停的吸着鼻子，往达尼尔的手上凑。 “狱警先生？管好你的宠物，快把他拖走！”他一定是被那条警犬吓傻了，“就算它是一条母狗，我也不会对他产生兴趣！他妈的……它是一条母狗吗？”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整个人站起身缩在墙角里，一边的犯人都发出嗤嗤的笑声。 狱警好像有什么新发现，再次返回身，命令他面对着墙壁搜身。 这不会有什么结果，达尼尔却还是为此不满，“你以为我会蠢到把什么东西放在自己的身上……哦！你在往哪摸？”狱警的脸都绿了，可他什么都没有搜到。他们不想承认自己昨天在一个犯人手里吃了亏。 虽然在这间牢房里没有收获，但其他牢房中还是找出了大量违禁物品、包括毒品。不是所有人都像达尼尔一样可以决断的丢掉它们，侥幸心理让他们难逃此劫。 在被关在洞里的时间，他们会被狱警修理的很惨。 犯人们不够配合，各种层面上的反抗都被狱警在第一时间压制。监区回荡的是警棍击打在身上时的闷响，和犯人们就算竭力忍耐也不能完全制止的痛苦呻吟。 这场临检破坏了所有犯人的好心情，艾文看上去也异常疲惫，他重新倒在下铺上。有些时候，他们对领地的划分规则已经形同虚设，更多时候，他们只是想在阴冷的牢房中找到另一个温度。 他有些讥讽的笑了笑，嘲笑自己上一秒还对达尼尔有些非常态的行为感到好笑，他也是这个样子，或许自己在这里呆上整整两年的时间，情况要更糟。 也是因为这样，那么一点点可能算作为关心的行为，就可以轻易的打乱一切的步调。当达尼尔从他的手中拿走毒品时，他想到了菲尔德。两张不同的脸，两个不同的人，在另一个平行的空间里完全的交叉，企图在黑暗中摩擦出什么光火。 就因为这样，他更该离开这里！ 看着达尼尔换好衣服匆忙的离开，他便立刻坐起身。眼珠扫过平时达尼尔存放物品的‘暗格’，证据一定不在这里。什么地方才更加安全呢？其他的监区？不对，狱方的人呢？可能是不是更大一些。 只是转瞬即逝的，脑子里闪过了典狱长莫尔那爽狡诈的小眼睛。 这会儿，那双小眼睛正滴溜溜的转动着，不停的打量着达尼尔，“你确定现在拿出那些玩意是一个好时机吗？” 那些证据在达尼尔来到监区的第一天开始，就被放在莫尔的手里，那些文件记录都是非比寻常的玩意，莫尔唯一让他放心的一点就是他清楚，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就是在自取灭亡。不过，如果莫尔能大着胆子看上一眼，就会发现一个惊天动人的大秘密，不过他没机会了。 “我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去做。”他笑着说，看莫尔从柜子里的保险箱中拿出一沓资料，那看上去没有任何的保险措施，只要打开，里面就是全部的‘真相’。 他将那文件放在手里掂量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前景，一边起身并闷笑起来，“莫尔，如果有赚钱的机会可别错过，艾文会给你不少好处。”离开前，他另有深意的说，甚至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下一刻，他就要见到希瑞尔了，最后的一步棋，至于剩下的，只有在看到对手反应之后，才能做出抉择。 站在单独探视间的他，并没有立刻开门进去，而是隔着玻璃，看着坐在轮椅上依旧苍白的希瑞尔。视线最后落在了空荡荡的裤管上，其实那有一双货真价实的腿。可它只到膝盖那么长。 想象一下，那是一双十二岁孩子的腿，它因为长期的‘闲置’和外界的伤害全部坏死，没有感知，失去了再生能力，就那样抽巴巴的连接在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体下面，丑陋的让人作呕。 深吸了一口气，他才推开那扇门，脸上依旧是可以让任何人都觉得真挚温暖的笑意，“小王子，你有多久没来看我？” 情绪上偶尔的爆发就像是泥石流一样，没有任何预兆也绝对不会随意出现，大多数时间，希瑞尔都用忧愁并悲伤的样子看着达尼尔， “……你最近怎么样？”找不到什么可以说的话，甚至只是这样一句话，他都说的犹犹豫豫。 希瑞尔垂下头，消瘦的侧面让他看起来柔弱并美丽，时常颤抖的长睫毛更让人觉得楚楚可怜，连浅黄色的发丝都好像变得透明了。 他坐在椅子上，将轮椅拖到自己的身边，在希瑞尔惊讶的注视下抚摸着那张跟自己及其相似的脸，他觉得有趣，像是在照镜子。他不断地拨弄希瑞尔的发丝，开口时语气温柔的可以让任何人甘愿沉溺，“怎么了，你看上去好像有什么烦心事。” 希瑞尔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喉咙突然被哽住了一样。只有在记忆中，遥远的记忆中，达尼尔才会这样平静温柔的对自己说话！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 那双湛蓝的眼睛真的很美，希瑞尔在那一刻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般，沉沦了，“我想过了，达尼尔，你说得对，我追求的那些可能……” “别傻了！”他打断他的话，温柔又夹杂着愤怒和关爱的语气拿捏的恰到好处，“愿望和理想都会实现。”他说，拨开挡在希瑞尔额前的发丝去亲吻他，像小时候一样，“相信我，不会用很久，三个月之内，我让你离开。” 第一百零五章：谁被蛊惑2 他轻轻的笑，放开了手，坐在椅子上，就那样注视着希瑞尔。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这可能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轮廓。 “达尼尔，你、我……”希瑞尔开始语无伦次，在迷茫之后脸上出现了生动的喜悦，那张脸甚至都不再那么苍白。 猝然间，那张脸上的喜悦开始定格，不可置信也不愿意相信！光线好像在一瞬间移走了，那嘴角的笑意是阴霾，那双眼中的温柔化作恶毒的嘲讽。 “你相信了？真的相信？”达尼尔不停的问，哈哈大笑起来，他甚至都不去看希瑞尔，那种厌恶是刻在骨头上的习惯，他将文件丢在希瑞尔的身上，“别傻了小王子，你看，如果我不能离开，你就要一直为我做事。” 他靠在椅子上，像是看不见希瑞尔脸上的痛楚一样，“这份东西保管好，或许在不久之后，艾文会找到它的下落，这玩意会让我死在这里。”眼珠不断的转动，像是在打量房间，最后落在了希瑞尔的身上，“其实你可以打开看看，你知道我杀的人不少，但这里面都是最有创意的！你会喜欢。” 注视着希瑞尔的反应，他拿着文件的手果不其然的抖了一下，像是碰到了什么有毒物品一样，他满意的低笑起来，用两根手指敲了敲希瑞尔的脸，“去吧，小王子，回去吧。”他不断的挥手，像是在谈论什么能让他兴高采烈的事。 当希瑞尔苍白而麻木的移动到门口时，脸上所有的表情都一起消失了，连同生气一起，“别再来看我，你那张脸、那张脸，让我恶心透了。”他只是张开嘴，连喉结的上下滑动都看不到，像是一出无声的哑剧，希瑞尔听见了，清清楚楚。 达尼尔垂下头，浅黄色的发丝遮住了眼，在脸上留下的阴影像是一个不能摆脱的诅咒。 上帝赐予每个人光明，像是一枚硬币，那枚硬币公平而神奇的立在每一个人眼前。可事先没有人知道，那枚硬币的反面就是无尽的黑暗。当黑暗降临之时，光明将被永远驱逐。 因为上帝也喜欢无尽的黑暗，这样他就可以好好睡上一觉！没有人去禁锢人类的思想，让他们愚蠢的坚信上帝睡觉是从不关灯的！他们甚至不相信上帝也要睡觉！ 艾文差点被狱长办公室的门板撞个正着，这个鲁莽的狱警正是凯伦，他看上去急匆匆的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艾文？莫尔有急事找你。”眼珠没有情绪的扫过凯伦——他以为凯伦一定是死在了某个角落，很久没见到他了不是吗？ 走进狱长的办公室，视线又再一次扫过凯伦。 “他很有潜力。”莫尔会意的回答，似乎下人的典狱长人选已经内定了。这让艾文皱起了眉，就目前的情况来讲，他不能判断这件事对自己是好是坏。不过，管他呢，这不重要！ “东西呢？”他坐在狱长的对面，“达尼尔有放在你这里什么是吗？”他没必要说的委婉，他可以开价，任何价钱！只要莫尔脸上出现松动的情绪，哪怕不答应，他也有办法搞到它。 莫尔沉吟了一下，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回答，“那玩意不在我这里了，它在不久前被拿走。”莫尔的心思可能不在这，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失言了，“那到底是什么？好像很重要！”他一脸好奇的问，即使知道不会有人给他答案。 ——这很怪。艾文这样想，觉得这发生的太容易了，就好像一个秘密剥光了自己，招着手等着自己被戳破。 “艾文，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莫尔打断了他的想法，这让他深深的皱起了眉，刚才一定有什么转瞬即逝的念头划过他的脑子了！可有些事就是这么奇怪，他有种预感，这种想法在短时间不会再出现！ 莫尔没理会他的反应，将自己的移动电话放在艾文眼前，“伦敦那边有消息，有人想要跟你通话。” ——伦敦？他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纽约，如果是伦敦那边的消息，很可能就是关于家族内部的消息。竟然买通莫尔的‘私人电话’，这件事一定很重要。 霍尔的脸不断在脑子里闪过，为什么那些糟糕透顶的坏消息不愿意排好队一个一个的来！ 他沉默着，脸上依旧平静的像是死水，冷静的让人发毛。莫尔也不说话，但他显然期待着竖起耳朵，企图在下一刻知道更多的消息。好奇心让他肥美的脸时不时的颤抖起来。 直到移动电话响了起来，他没有立刻去接听，扫了一眼屏幕上的一串数字，他暗中吸了口气按下接听键，“理查德，你说。”语气中依旧带着一种指使的气息，却让对方在第一时间确定了自己的身份。 “艾文，你最近还好吧。”对面那个叫理查德的男人似乎都来不及等待艾文的回答，就继续说道，“你需要冷静的思考，要知道，大麻烦来了，家族这边的人现在非常看好霍尔，你回来这件事在他们眼里遥遥无期！家族需要新的领导者，就算霍尔曾经是他们眼中的杂碎。” 他握紧了电话，英挺的眉毛扭在了一起，“理查德，说最坏的消息。”这些事还不至于让理查德没有时间从伦敦飞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小镇。 “谢天谢地！你比我想象中的冷静多了，看来那个地方还没让你发疯。”理查德连连感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判定无疑让人高兴，“霍尔雇佣了一个杀手，交易记录是在三天前，奇怪的是，我没有查到雇佣一个顶级杀手的所有费用，霍尔手里的资金没有任何‘流动’的痕迹，不过那个人应该在第一时间想办法混进监区里……” “我知道了。”他迅速打断理查德下面的话，没有必要知道更多的消息，“那边不用有太多的动作，你只需要记住每一个站在霍尔身边的人，哪怕是企图。”说完，他挂断电话。 “艾文，这真糟糕。”莫尔在第一时间开口，“需要我提供三天前来到监区的新人名单吗？” 他觉得莫尔的脸真的滑稽透了！性感的嘴唇缓缓扬起，就连轻蔑的弧度都让人觉得优雅到不可企及，他冷哼一声，“不用了。”那些人，全部都记在他脑子里，在新人们踏入监区的第一时间。 “需要什么报酬打给理查德就好。”他一边说，一边转过身。 应该回到监区，立刻确认谁才是那个最可疑的人。 第一百零六章：神秘杀手 一定是他想的太认真了，竟然忘了凯伦跟在他的身后，从离开办公室的那一刻开始。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甚至是厌恶的情绪，没有丝毫停顿的转过身，陌生的气息突如其来。 不知道是不是凯伦早有预谋，或者说凯伦将这个巧合干脆延续下去。他应该割断自己的手，但他做不到，任由自己抱住了艾文。这是个货真价实的拥抱，可艾文打赌，这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纯洁友好。 ——为什么凯伦没死在某个角落里！他这样想，毫不犹豫的推开凯伦，虽然那用了比自己想象中要大一些的力气。如果除去狱警与犯人的关系，在身体上，他们应该势均力敌。 他不说话，只是用翠绿色的眼珠扫视着凯伦，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廉价拖把。 狱警没有追究，可以说他没有注意，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到底是怎么了？他不是一个变态，他跟监区里那些变态鸡奸犯不同，应该是不同的。但又怎么解释？爱上了一个同性吗？这太荒谬了。 那张一向有着桀骜神情的脸开始扭曲、不安、一系列狂躁的情绪没有任何缓冲的出现在那张脸上。 “艾文，我只是想要跟你说说话。”他突然找到了一个听上去就傻透了的理由，并且固执的相信。凯伦再次抬起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眼中闪过的迷恋和随后被恐惧替代的眼睛，“我只是想说说话，你看这是个什么鬼地方？”他大声嚷嚷着，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失态。 “我没有办法跟莫尔说，他对我寄予厚望，巴望着他走后由我来管理这摊破事儿！也不能对那些新来的家伙们说话，他们不正常！他们迷恋这里，甚至想在这里做出什么成绩，狗屎的成绩！这里，这个破地方能做什么？曾经，我有很好的前途，但是现在呢？我要被‘关在’这里，一辈子守着这些没有人性的犯人？” “够了，凯伦。”艾文毫不犹豫的打断，他没有心情和情绪听凯伦的喋喋不休，这个狱警显然也厌恶了这里，可跟他有什么关系？猛地扣住了凯伦的衣领，将狱警按在了墙壁上，褐色的发丝因为突如其来的动作划出美妙的弧线。 “你想说什么？别想着骗我，你的想法让我非常的不满，因为对你，我提不起丝毫兴趣。”凯伦要比他还高上一些，可他还是给了凯伦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那张脸上的每一寸都写着对所有人的轻蔑与嘲讽，“还有，控制好你的情绪，如果你还想离开。” ——凯伦，你应该狠狠的修理他一顿，犯人没有资格这样跟狱警说话。等等！等等！他刚才说离开这里，你知道艾文有这个能力。但是，别骗人了，都被他看穿了不是吗？你想要他！就像达尼尔说的那样，你想干他，就算他是一个男人。 那双眼中的曾有的睿智已经完全被犹豫所占据，艾文安静的笑了起来，他知道，不能逼得太紧，这会起到反效果。他放开手，甚至亲自去整理凯伦褶皱的衣领。 “留意那个杀手存在，你会离开这里。”他的语气依旧平静，英俊脸上的笑意看起来虽然不带什么温度，却让人不禁仰望，仰望的结果就是让人不自觉的去相信。 就像杰里所说的那样，艾文是一个成功的说谎者。他英俊、优雅、他甚至从来不出口伤人！除了冷静的过分，他基本具备了一个‘正义之人’的所有象征！他善于利用每个人的弱点，并不动声色的渗透。 这是真正的恶魔，它从不会威胁你，而是引诱你、看似顺从你的思想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每一个人心中都关着一只魔鬼，能完全遏制魔鬼的人是受人敬仰的正义之人，能完全释放魔鬼的就是世人惧怕的至恶之人。但大多数人都在一生中挣扎，这绝大多数就注定‘平庸’。起码艾文这样想。 在转身的时候，那张脸上的不屑直白的让人心惊。凯伦就是这样的存在，他徘徊在这两者之间，不光注定平庸，还注定被恶魔撕碎，在痛楚中度过余生。 虽然眼下的问题是他自己还有没有随便怎么度过的余生！ 一个优秀的杀手一定善于隐藏，他会用最不起眼的姿态走过你的面前，让你放弃所有的防备。这里的犯人不少，罪行也是五花八门，没有人知道他们都做过些什么。 长期以来有些松懈的神经终于再次绷紧了，他站在二楼的栏杆旁，看着楼下各自悠闲的犯人们。 三天前被送来的犯人一共是七个，虽然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但艾文有另一种方式标注他们——QJ犯、飙车党、军人、酒后驾驶……对危险的敏锐直觉告诉他，这些人都不是那个杀手。 情况更糟了，如果不是这些人，危险的范围就被扩大到整个监区，谁知道那个杀手是不是打算在放风的时间下手？ 他突然放松了身体，甚至不感觉到恐惧。因为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监区的冲突从来没有减少过，这些无聊的犯人需要找一些事给自己做。现在，他找到了，就像是无数次走过死亡边缘的那样，漂亮的解决他。 安静的笑意再次出现在那张时常没有表情的脸上，自信且傲然，英俊的让人难以直视。 刚刚回到监区的达尼尔站在下面，仰头看着他，“甜心！”他大声叫道并挥手，“你笑起来的样子太可爱了！” 他懒得回答达尼尔的话，这种说辞他不满意，但也没办法去纠正，疯子从来不把别人的话听到耳朵里。 当天晚上，牢房里的情况立刻转变了。 达尼尔选择早早的躺下，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在睡前，还好心情的讲了两个黄段子给室友，虽然室友依旧没有回答。 艾文站在栏杆前，放风的时间，他刻意没有目的的在监区里乱转，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同样感觉不到危险，虽然有些东西不能单一的按照感觉来判断。 只是一瞬，他好像看见了什么，握着栏杆的手指收紧，对面右侧的牢房中，一头亚麻色的标志性长发在眼前一闪而过。 如果那个杀手本来就因为什么原因早就住进了索多玛呢？如果那个本来就在索多玛的杀手跟自己有冲突呢？这是不是就能完美的解释了没有任何资金流动的霍尔的账户？ 第一百零七章：这些鬼话 这是一个大胆的猜测，虽然还不能确定，却让他有了一种‘想要分享’的心情。想要确定答案就必须试探，如果事情跟他想象的一样，就没有理由不怀疑达尼尔也插了一脚。 有些在意，或者说很在意，如果这个人就这么想‘默不作声’的杀掉自己。 意外温吞的情感化作丝线，将他层层缠绕。很难说他没有在那种温吞的感情中找到点温暖，却完全抵不过随时可能到来的反叛。事实告诉他，如果不是这个地方，他跟达尼尔无疑是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对手，这才符合常理。 他推了推安静搁在枕头上的黄色脑袋，从什么时候开始，即便对方在，也可以进入深度睡眠了吗？放松防备的，真有只有他一个人吗？“别闹了艾文，这回我不会相信你有话说的蠢理由……”湛蓝的眸子嵌开一条缝，透出几丝警告的意味，懒懒的嘟囔完，又裹着被子转过身。 达尼尔今天非常想要好好休息，他想要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好了，结果，一定会像曾经一样，按照他想要的情况发展下去。 艾文没有动，他惊讶于自己的改变，那种无波动的情感缺陷好像在一秒钟之内被治愈了。那双眼睛睁开的一瞬，他能感觉到温暖以及实实在在的痛楚。这种感觉曾经有过，就像他即将要失去自己的妻子时，也曾这样。 这太可笑了，怎么能说是失去呢？在这个男人身上，他从没有抓到过什么切实的感受。那一秒钟的情感治愈，很快被愤怒代替，承受背叛的滋味不好受，更何况他清楚，自己跟达尼尔之间没有所谓的忠诚。 这又让他陷入了不能理清的矛盾中。 ——可这又很正常，就像你，艾文，你也随时随地的防备他，并且想要在他手中拿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他，没想过要这个人去死，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时时刻刻惦记达尼尔的命了？这情况太糟了。 ——做出正确的判断，然后给予回击。 这样想着，他有些失去耐性了，随手扯了扯耀眼的发丝，看着达尼尔一脸愤怒的转过身，他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他只是想确定一下，那些温度是不是假的，如果是假的，是不是会有些在意。 达尼尔多少有些惊讶，艾文很少这么主动，但他没有回应，那双眼中的冷漠与平静甚至让他失去了想要调侃两句的心思。 艾文放开他，依旧习惯性的坐在床边与达尼尔不远不近的地方——他很在意，因为温度非常有可能是假的。他这样告诉自己，并且用了三秒钟的时间，将愤怒和背叛感，归结于不想输给达尼尔。 “真的有话说？”这回他是真的相信了，“可你应该找个更好的理由，起码别和上次一样，我不想被骗第二次。”他说，注意到艾文的神情有些怪，那种平静和轻蔑感就像在监区刚刚见面时的样子。 “有人在监区放了一枚炸弹。”艾文突然笑了起来，一如既往的安静且优雅，讲了一个不算出乎意料的冷笑话，“这个理由呢？” 达尼尔有些沉默，他不太相信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是自己的错觉，他不吸毒，不纵欲，不会发生那些荒谬的错觉！ “我为我对你的怀疑感到真诚的抱歉！”他说，裹着被子凑到了艾文的身边，“我可是很贴心的，发生了任何事都可以告诉我。” ——别指望我会相信你的鬼话。艾文错了错眼珠，睨了一眼那张真诚的脸，条理清晰的说出了自己对霍尔事件的所有看法，他没有错过达尼尔的任何一个表情，也因为这样，那张脸就越平静趋于麻木。 “这应该是很刺激的一件事对吗？”听完了叙述后，他脸上抱有了几丝怀疑的色彩。 “算是。”艾文肯定。 “那你为什么说的这么无趣，起码你给我一个表情！随便什么表情让这听起来生动一点！”达尼尔发誓，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挑剔这些，可艾文这次的叙事方式格外的让人麻木，甚至让他的丰富想象力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碍。 达尼尔有点不想承认，艾文脸上的麻木和语气让他听出了另一种意思。艾文怀疑自己，这种感觉真他妈的不好。霍尔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该死的，他虽然这样想过，但也不想艾文怀疑！这是对于他的不信任。 虽然他更清楚，自己也没相信过艾文。 “所以你的怀疑呢？”他迅速的岔开了话题，不想让自己在那种会把人逼疯的思考中浪费时间。 “如果那个人本身就在监区呢？”艾文轻声反问，一如既往讥讽的语气。 ——那么杀了艾文，为了不让他成为下一个你。突然间，达尼尔的脑子里响起这样一句话。 “这种几率不小。” “你好像很肯定。”艾文嗤笑了一声，转过头看着他，距离很近，近到听得见相互之间呼吸的频率，“那个人是你吗？” 变幻色彩的眼，像是夺目的宝石，“当然不，难道你不相信我爱你吗？”他的声音很轻，有几分无奈，有几分伤心，听上去就像是真的一样，像，却不是。 “是啊，你爱我。”艾文毫不犹豫的说，就像是完全相信一样，“那么是墨菲吗？” “有这个几率。”他说，重新靠在床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艾文。 “如果是他……”艾文没有说完，看向坐在黑暗角落中的达尼尔，黑暗中的脸模糊不清着，根本不能揣测。但他又听见了那种声音，那种语调，像是说爱自己一样如出一辙。 “我爱墨菲，你相信吗？” “你信吗？”艾文反问，觉得心情在突然见好了起来，讥讽的笑声在寂静中听上去有几分诡异，“你自己的这些鬼话，你相信吗？”他满意的回到了自己床铺。 被谎言包裹的不止是自己，达尼尔也同样被自己的谎言包裹，他扮演不同的角色，然后欺骗自己，结果只有一个，丢了谎言与真实的界限。 至于那个杀手，是谁并不重要，他将赌一次，引出那个人，然后杀掉他，不管是谁。 第一百零八章：那些想法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离开这里，这不会太难了。理查德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没有了达尼尔的掌控，希瑞尔难成大事，很快，这个男人建立的毒品帝国将要面临覆灭，那个帝国的覆灭按钮则握在艾文的手里。 如果这样，达尼尔有什么理由不乖乖交出那些证据。 躺在下铺的人又一次成功的失去了所有睡意。 ——如果是墨菲，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吗？你想要他这么做！ ——当然不！墨菲不可以有任何事情试图隐瞒自己，或许……你犹豫不该让墨菲这样做。 两种不同的想法不断的来回碰撞，达尼尔觉得自己脑子就快要裂开了， ——或者根本不是墨菲，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他开始尽可能勾勒更多的想法。 ——不对，这些都不对，如果艾文现在死掉，那么今天自己布下的‘可爱陷阱’就都失去意义了！ 他强迫自己睡觉，发现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成为了阻止他睡觉的源头——如果一觉醒来，睡在上铺的艾文变成一个尸体怎么办？或许是脑袋被开了个洞，或许是被割断了喉咙。 别犯傻了，这当然不可能！牢房里只有你们两个。 ——我当然不是担心他就会这样死掉，可如果死掉了，就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你还没有让他死对不对？ 这样想着，他企图爬到上铺去，“你别推我下去，我失眠了。”他死死的抓住床沿说，甚至觉得应该用另一只手去挡住自己的头，那次被艾文整个人掀下床铺的事情让他非常在意。 “恩。”艾文只是短暂的睁眼瞥了一眼，就没什么意义的应了一声。 “……让我躺在上铺，抱着你我就能睡觉。” “我可以想办法运进来一个泰迪熊给你。”艾文不冷不热的说，看着达尼尔光着身子站在空气里发抖是个不错的余兴节目。 达尼尔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他妈的……不、不、甜心你当然是最可爱的！”在看见艾文让出一块位置的时候他赶紧改口，手脚利落的躺在上面，才松了一口气。 很快，刚才的矛盾和不安都被满意占据了，这就是习惯，如果放在从前，自己提出的要求可能就是另一场斗殴现场的前提条件。 侧身的他用手臂支着头，认真的看艾文的脸，他很喜欢这个男人的……外表，虽然说这肤浅了点。他看上去英俊优雅，就像是一个完美的王子，当然这也只是看上去的。 分开褐色的发丝，露出耳朵的轮廓，他用手指戳了戳艾文的耳垂——他真可爱，睡着的时候也是，或许他根本没睡只是没有跟自己说话的欲望，可这些都不重要。 “我觉得，我会帮你找到那个人，不管他是谁。” 覆盖在眼睑上的睫毛动了动，艾文果然没有睡，他也的确懒得搭理达尼尔，“算是你控制欲的恶趣味？”他问，依旧懒得睁开眼，达尼尔却从那句话中闻到了点戏谑的气味。愤怒也很轻易的被再次挑起， “就不信是为了你？”可能是他的语气中有几分气恼的缘故，艾文终于睁开眼。他只是想亲眼看看，在说这种话的时候，达尼尔是不是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热切和虚伪。 艾文愣了一下，他有些意外，达尼尔没有露出他的拿手表情，皱着眉看上去很认真，又好像跟自己一样在思考这话里到底有多少真假。 “信。”他轻笑了起来，作为一个男人面对一个同性生物，难道还有谁能更了解他们吗？当然是他们自己。 就算他们不再是毛头小子，也同样不能遏制有些时候像是突如其来的感觉。艾文也相信，这样让人惊讶的话自己也不是没有说过。那又怎么样呢，就像每个男人对情人说的话一样，那些话总是让人感动。 区别是，他们之间没有人是女人，没有人会为了这样一句话穷追不舍，当发现事情没有按照这句话发展的时候大哭大闹的指责。 其实男人比女人更容易冲动，却比女人健忘的多。 更何况是达尼尔这种本质就非常善变的人！ “你让我觉得很欣慰。”达尼尔突然轻松的说——不管艾文的话是真是假，这都让他看起来不是在一个人犯傻。 事情都不算事情了，索多玛是他的地方，外界的进入不是那么容易，没什么会密不透风不是吗？不过，他要先找到墨菲，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小动作。 达尼尔知道，这件事是墨菲的几率很大，如果真的是这样，事情还真有点难办。 他该担心什么？是艾文确定答案，对墨菲下手，还是墨菲成功的完成杀手生涯的另一笔交易？或者最好的结局是他改变主意了，觉得墨菲‘完成任务’也没什么不好。 第二天，他坐在二楼的栏杆上，监区几乎没什么人，即便是寒冷的冬天，犯人们也不会放弃短暂美妙的放风时间，这其中不包括墨菲，杀手不喜欢寒冷，他甚至不那么执着于阳光。 从这个角度，达尼尔可以看清墨菲在牢房的一举一动，房间里的人却恰好看不见他。这不是监视，也不是窥视，他只是发现最近有些忽略墨菲了，心里总有一个念头，你不该再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对待墨菲，‘记忆中’的‘小墨菲’已经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 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突然想起了几年前跟墨菲一起短暂停留在爱尔兰的日子。他曾经问过墨菲，想没想过回去，毕竟是他的家不是吗。那时候，他们就像是两个普通人一样站在爱尔兰的街头，听着手风琴欢快的调子。 亚麻色的长发就在风里飘来飘去，“你又不会留在这里。”墨菲当时这样说，又像掩饰什么的解释，“你知道，我对这个城市没有任何的记忆，只不过就是还什么都不清楚的我出生的地方。” 可达尼尔还是在墨菲的眼中看出了留恋，他知道，墨菲也不是没想过干脆的离开他，就是那种恶性的掌控欲让他毫不犹豫的在当天下午带着墨菲离开了爱尔兰。 如果仔细想想，也并非全部都是恶性的掌控欲，他喜欢墨菲的温柔，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对他，可这种温柔可能也不会享有太久了吧。 第一百零九章：谁的谎话1 杀手终于从牢房中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塑料盒，里面是他养了几个月从没长大，最后因为缺少阳光终于死掉的花，或者是一棵草，墨菲也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只是在冬天来临之前，在墙角看见了它而已。 “你怎么在这里？”墨菲有些惊讶，想不到什么事情能让达尼尔放弃外面并不充足的阳光。 “这样也很美。”他注意到，墨菲的长发被梳起在脑后，依旧给人柔顺的感觉，拢起发丝的就是最普通的橡皮筋，像是跟发丝一个颜色，不太容易分辨，“好像在杀人前，你会这样做……不想让它们染上血迹是吗？”他问，用手指挑起了几缕发丝。 墨菲笑了起来，还依依不舍手中的‘小东西’，“我不记得你最近有让我杀什么人。”透明的眼珠疑惑的看向他，“我只是有些讨厌这里的一成不变，我想剪掉它们。” “别这样，我喜欢它们。” “……你真自私。”墨菲有些无奈的感叹，却没再争辩，“不过你怎么了？今天的天气似乎不错。” “不想看见我？”他有些可怜巴巴的说，随手扯掉了那个早就死掉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在手里来回揉捏着，像是什么高端的娱乐一样，“你在躲我？” “怎么可能……”墨菲有些无力的说，将手中的塑料盒随便放在一边，负责卫生的犯人会来清理，“达尼尔，跟着你做事有彩头，躲你我有什么好处？”牵起他的手，又走回到牢房。 他低笑起来，像是抱怨一样的说，“彩头？别把我们的关系总结的这么没有说服力！” “那应该是什么关系，在我看来……”墨菲可能是想调侃几句的，却猛地被他按在墙壁上，杀手有些惊讶的仰头看着他。 “昨晚我有认真想过，嘘……别打断我的话墨菲。”他将食指按压在杀手的唇上，低头看着那双干净的眼，嘴角没有笑意，眼底没有恶意，这样仔细看来，俊美的五官并没有给人第一印象的那样柔和到无害，反而有一种超乎了五官限制的刚毅，是一种感觉，那份刚毅是无人能撼动的强势与操纵欲。 现在，那张脸上写满了柔情，如此让人沉溺，那份光彩比太阳还要耀眼，“我昨晚仔细的想过，我是爱你的。” “别……别开玩笑了达尼尔，这种话你不是对我第一次说……你今天心情很好？还是不好？”墨菲移开眼，多年来对达尼尔的了解让他下意识的选择不去也不能去相信，“我敢肯定，你今天的心情一定在某个极端上！”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轻松。 “你不相信吗？”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甚至没对着墨菲发火，只是主动牵着墨菲的手，坐在了床铺上，习惯性的倒在了墨菲的腿上闭起眼，“我以为没有什么不能被代替。”他嘟囔着，却没打算解释这句话。 墨菲低着头看他，美丽又温柔，手指爬过俊美的脸，他又听见达尼尔说，“不管你做了什么，或者想要做些什么，自己也要注意，你和我都清楚他的手段。”放在脸颊上的手指停在了一处，墨菲抬头看向空气，那张美丽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悲哀失落的神色。 ——他到底要相信什么？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开始，达尼尔就对他不断的说谎，那些谎言甚至随心所欲到说谎者本身都清楚那些个自相矛盾。 愚蠢的只有墨菲自己，他总是不断的去相信。可现在，他真的有些疲惫了。 “达尼尔，你对我说过的话还算吗？”——在图书室的那些话？墨菲觉得，他一定听得懂，结果却是他无数次接受的那样，没有任何回应，达尼尔好像睡着了，像不打算在他的世界中再次醒来。 艾文正绕着监区操场上的边缘来来回回的走，他根本不能太过平静。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原本就在索多玛的杀手名单就有三个，除去这些，整个监区存在的杀手超过了十个，每个人都有可能，就算非常怀疑，他也没有办法只把名单锁定在墨菲一个人身上。 现在的情况很被动，他动了动眼珠，扫视了一下狱警们不间断的巡逻和监视，根本不能有太大的动作。最原始的方法失效了，他不能动用最直接的武力一个一个的去尝试。 更诡异的是，他竟然还好好的站在这里，据他所知，杀手最可怕的一点就是他们会抓住每一个目标最疏于防备的一刻。艾文是很骄傲，却懂得审视自己，他清楚，自己还没警觉到让人找不到任何漏洞。 那个杀手像是……像是在等着‘猎物’自己开始慌乱，那是在猎杀前的享受。 ——猎物吗？这个比喻他十分不喜欢。可，也没什么比这个比喻更准确了吧。 这样想着，他转过头看着一旁的隔离网，里面外面就是两个世界。这真讽刺，分割两个世界的凭借竟然是他妈的透明的！这可真是愚蠢的戏弄。在转身的时候，他看见了另一个人，一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小可怜。 他看向的位置是监区的医务室，米歇尔站在窗边打开了窗，单薄的病号服被风吹的来回胡乱的摆动，因为恐惧和痛楚，米歇尔看上去更加的瘦小了，整张脸上好像就剩下一双浅蓝色的大眼睛。 他张开了嘴，像是在呼喊，但艾文一句都听不清，那声音完全被风吹散在空气里了。 艾文想要就这样走开，他没什么心思理会米歇尔，可是他突然转了方向，从米歇尔的眼中他看见了仰仗和渴求。虽然他不想承认只是因为这个！该死的，他的心情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烂很多。 他已经厌恶透了，这里，这里的一切！ 或者他会输，失去所有！到那个时候，会怎么样？他阻止自己这样想下去，他会把自己逼疯！ 第一百一十章：谁的谎话2 在通往医务室的长廊中，他加快了脚步，意外的看着米歇尔跌跌撞撞的冲出医务室，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他站在原地，眼珠错也不错的看着米歇尔——不对，除了仰仗和渴求还有其他的什么。 “艾文，你从来、从来都没有看过我。”米歇尔紧紧的抱住他的身体，仰起头看着他，卑微而痛楚，“在那天，那天是你阻止了达尼尔，我以为你是爱我的……不、不！”米歇尔不断的摇头，他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我知道你不爱我，但你还对我有兴趣是不是？别……别丢下我，这个地方，会杀了我。” 米歇尔开始哭泣，死死攥着他的一角，乞求着、向往着哭泣。 艾文突然没有任何想要说话的欲望，他想自己是不是也是这副鬼样子，就算表达的方式不同。他也同样会害怕，害怕这个鬼地方让他失去理智、让他失去一切。 “别走！”米歇尔死死的拉住艾文的衣角，即使他用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阻止艾文成功的转过身，“不！不对，是离开这里！”米歇尔突然大声喊道，那双眼睛中的恐惧消失了，就像两个月前他刚刚来到监区时的样子，乖张、骄纵又不失朝气。 但米歇尔知道，他不可能在回去了，从来到医务室的那天起，他就失去了庇护，艾文。他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婊子，谁都可以来找他干上一炮。他也有了最强大的敌人，达尼尔，他惹了他，身上那些丑陋的伤疤就是证据，这也成为了所有人欺辱他的缘由！ 他怎么能那么天真，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和达尼尔抗衡，天真的以为，艾文可以保护自己。 但是，只是两个月的时间，他爱上了这个男人！还能怎么样呢？在这个鬼地方，他是一定会死的，那就爱吧，用自己全部的精力，在下地狱之前爱上一个人，有什么不可以！ “你说什么？”艾文抓到了那语气中的反常，这让他再次看向米歇尔。突然间，他有一瞬间的心动，这样的注目他曾经得到过，不是那些想要巴结自己的猪猡的刻意讨好——为什么不能宽容点呢艾文？他甚至责备了自己一下，因为……米歇尔只是个孩子，一个愚蠢的孩子。 “我听到了，听到了……”米歇尔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他成功了，但那声音就像是风筝线一样，不停的抖动，“那个杀手，是墨菲。” “你怎么知道？”翠绿色的眼开始收缩，他同样怀疑米歇尔的话，虽然米歇尔的表情没有任何问题，但他更希望得到合理的解释。 “你知道彼得对吗？彼得现在住在医务室，他被人打伤了。”米歇尔看上去又有些激动，“但彼得可以搞到任何人想要的任何工具，墨菲来过，我知道很蠢……但墨菲是达尼尔的人，我去偷听了他们的谈话，你知道彼得的规矩。” “我知道。”艾文立刻说，他怕米歇尔会围绕这个话题喋喋不休，这已经浪费了他太多的时间。 彼得的交易规则——内幕，要工具的内幕。这就是索多玛的另一条规矩，有交易就没有秘密，但彼得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他从不会透漏秘密，而是病态去守护它，像是那是他的私有产物，恋物癖总是这么的多种多样。 “我全都听见了，达尼尔也清楚这件事！那个男人就是一个疯子！一个骗子！”米歇尔脸上露出了恨意和惧怕两种神色。 ——该死的，艾文你现在真的蠢毙了，你难道忘了索多玛的第一条规则？永远不要去相信达尼尔的鬼话。 愤怒到极致的感觉是什么，他不能够说的很清楚，甚至说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愤怒，他是知道达尼尔惯于说谎的！ 不过在回到监区的时候，他清楚的了解到愤怒到极致的反面可能就是平静，他看见达尼尔正坐在躺在下铺翻看着什么文件的样子。对了，一定是为了明天的圣诞节，真见鬼。 “在准备明天的舞台剧吗？”他说，走到洗手池前去洗手。 “不了，我想那有些麻烦，明天我有一些其他的事。”达尼尔说，晃动着手上的文件，“至于圣诞节目，杰里比我还要有兴趣。” “这样不错。”背对着达尼尔的他说，安静的垂着眼，扬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他们都有些反常，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也许是因为心情都比较烦乱，都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变化。 一切都在无声的酝酿，可笑的前提是，还没有人能肯定事情的真相。 除此之外，习惯真的很可怕，第二天一早艾文睁开眼时，竟然没被床沿上一排黄色的脑袋吓到。当然这不是真的黄色的脑袋，是一排新鲜的橙子，还有苹果。 达尼尔正蹲在地面上整理他的‘圣诞礼物’，里面也不乏香烟、压缩饼干这样一些珍贵的物资。没有人回去否认，今天会是特别让犯人们愉悦的一天。 “这是厨房那边还有其他犯人送来的东西，他们还算懂得规矩。”他蹲在地上满意的感叹，又仰起头看着上铺的艾文，“外面也会送来一些东西，监控室那边你盯着些，我弄了一瓶红酒。” “这有点冒险。”艾文中肯的评价，掀开被子，没有急着下床，他看了看已经打开的牢房的门——今天竟然没有听见狱警的大喊大叫，要知道，他们起床的时间可是精准到分秒。 “这是你在这里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狱方在这一天会相对宽松一些，他们也在忙着收个个犯人的好处，今天我们不用工作！”他又继续翻找着地上的一大摊战利品，语气夸张的说，“但你也不能指望能在这一天越狱，真该死。” 艾文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男人到底是以什么心情来整理他的‘圣诞礼物’呢？ 他靠在墙壁上，一条腿搭在床铺的边缘，就这么安静的低着头看，“达尼尔。” 第一百一十一章：圣诞快乐 “恩。”达尼尔只是应了一声，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在这些战利品面前，他甚至找不到愉悦的理由，让自己看上去很忙碌只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太过想念外面的世界。 “什么？”在大约半分钟后，他才转过身，“艾文你刚才说什么？”他站起来，湛蓝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艾文安静的对着自己笑，只是短暂的一下。英国人又是没有任何表情的样子，但好像又格外的柔和性感。 他看着艾文不紧不慢的从上铺站在地面上，毫不拘谨的穿好衣服，他不想动，也不想说话，这个男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优雅，用赏心悦目来说一点也不过分。 “圣诞快乐。”突然间，或许没这么突然！但他只觉得可能是一瞬间的事儿，艾文就站在他面前，轻笑着说，“圣诞快乐，达尼尔。”英国人重复，并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他发誓，发誓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比最昂贵的宝石还要夺目。 这种感觉很纯粹，让他再次回到了过去，简陋的房屋，飘杂着腐烂味道的空气，一份简单而廉价的礼物，然后就是不停环绕在脑子里的欢笑声。他自己的、墨菲的、希瑞尔的。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艾文也没有等他的回应，直接走了出去，轻微的声响消失了，也让他从回忆中惊醒。 ——早就不是那么回儿事了！别想太多了达尼尔，你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吗？他们都要离开你，那么你就亲自送他们离开！见他妈的鬼，但艾文呢？艾文又算是什么？ 可微妙的感觉不会骗人，自己是爱他的，甚至不能否认同样喜爱墨菲跟希瑞尔！但又有什么是不同的。 他的脑子都快要炸掉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远比在其他方面让他更容易烦躁。因为他同样没有办法信任自己的感觉。一脚踢在地上的战利品上，水果、香烟、食物，顺着地面没有规则的四下散开，滚了一地。 更重要的是他开始怀疑自己，也怀疑艾文，就像艾文说的那样——这些鬼话，你自己相信吗？那么他呢，又有没有一点认真？ 他背对着栏杆，仰起头看着牢房中那小小的一扇窗，事实上从他的位置只能看到一个床沿，就像是一个低级的嘲弄，近在眼前的自由又那么的遥不可及。 突然间，他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恶意，也听不出情感，那双湛蓝眼睛中的悲伤可以晕染整片色彩不够鲜明的天空。就算习惯，他又怎么能不想念外面的世界呢？ 不是灯红酒绿、不是肆意盎然、也不是他钟爱的拉丁裔女郎！只是自由的气息，在这里感觉不到而已。被谎言封闭的空间，有时候让他自己也觉得窒息。 可悲的是，最大的谎言运作者就是他自己。 转过身，俊美的脸上重新挂起了真切的笑意，他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就算他的职业让他习惯性的不会发出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他张开双臂，看着墨菲乖觉的站在自己面前，附赠了一个拥抱。 “圣诞快乐。”杀手说，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唇。 “你也是墨菲，圣诞快乐。”他说，像是变魔术一样，手中出现了一条矢车菊一样蓝色的发带，它很简单，不花俏，墨菲最喜欢的颜色，“我的公主，或许我可以亲自为你戴上。” 墨菲温柔的笑了起来，透明的瞳孔中是轻松的愉悦，这是真实的。“不，达尼尔。”可他拒绝了，轻松的从他手中抽走了蓝色的发带，“我也有礼物给你。”杀手主动的环住了他的脖颈，“我希望在你收到礼物之后，再亲手为我戴上它。” 他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墨菲的脸颊，习惯性的揽住了杀手柔韧的腰肢，走出了牢房，“当然了，尊敬的公主。”他说，转过头的时候视线落在了刚刚走出监区的艾文的背影上——礼物吗？ 现在，他更希望的是留给杰里打理的节目单别太烂，就是他最好的圣诞礼物。 这是一年一度的‘盛会’，犯人们都聚集在一起。当然，狱方为了更方便管理，监狱里几个区的盛会是分别举行的。相比之下，索多玛在这一天的各项福利最多，谁让这里都住了些‘了不得’的人物呢！ 盛会举办的地方是以前废弃的工厂，它坐落在监区的一角，犯人们在几天前就开始打扫它，一排排的椅子前面是搭建的木质舞台，它不精致，却没有人想要去挑剔，除了要进入工厂的长廊。 这里十分阴暗，有一股潮湿的霉气，因为这里没有一扇窗，四季都接触不到一丝的阳光。棚顶的日光灯早已破旧不堪，它们大多都不会再亮起来了，偶尔发着光芒的一个还时不时的闪烁两下，证明自己已经所剩无多的时日。 “这或许就是通向地狱的路。”达尼尔开始故作深沉，他入戏太快了，上一秒他还在打赌杰里的节目一定很下流，“会害怕吗，艾文？”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艾文说，有些奇怪的看着墙壁上胡乱刻画的印记，扭曲着张牙舞爪，他觉的，刻下这些的犯人一定是‘为了配合达尼尔的地狱之路论’。 “喂，你今天有点奇怪，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他转移话题的速度总是可以这样没有道理。 “没什么。”艾文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否认可这种说法，“只是觉得今天会是特别的一天。” “我也这么觉得。”他耸耸肩没什么诚意的附和。 在那之后，他们都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定下心仔细想些什么，所有的定论和选择都需要先拉开帷幕。 犯人们的心情都不错，专注于舞台上的表演，达尼尔甚至提不起精神，如果非要他评论，就是低级到没有任何乐趣！杰里不知道在哪里搞来了一条皮裤，那下面包裹的身体线条很诱人，他甚至还涂抹了鲜艳的红色指甲。 第一百一十二章：另类盛会 ——这太不公平了！凭什么这些同性恋帮派可以搞到一些掺有化学物品的东西，还光明正大！他干脆坐在那里一脸麻木的看着杰里像只猴子一样在舞台上‘跳来跳去’。 艾文就更不用说，完全看不懂杰里在做些什么，也没兴趣知道。他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狱警也没有阻拦，那些蠢货大多站在废弃厂房的外面谈天说地，只要犯人们不越过厂房走到外面的世界，就不会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事。这也是索多玛的统计论，犯人不会在今天惹麻烦。 艾文就站在走廊里吸烟，有什么能阻止他去接近真相呢？他有一种预感，不管霍尔雇佣的人是谁，那个杀手会在今晚出现。 没有任何的声音响起，他丢掉烟蒂，转过身看着眼前像是没有尽头的‘地狱之路’，现在他认为这个比喻不错。这条长廊的尽头非常暗，浓缩成一个黑色的原点。 他能感觉到另一种气息的逼近，虽然这个杀手的步伐很完美，没有任何的声响。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甚至安静的笑了起来，英俊的眉眼，柔软的头发，像是在等待什么美好事情的降临，真相的味道如此甘甜，像是花蕾的芬芳香味。 渐渐的，黑暗的长廊开始趋于清晰，灰色的地面上映出一条狭长的黑色影子，影子的轮廓很模糊，却不难分辨同样倒映在地面上的标志性长发，此刻，它像是死亡的触角。 ——那就剪断它们。艾文的想法再简单不过，也理所当然。 “果然是你。”他哼笑了一声，有些嘲讽的说，“不过我也想不到你竟然拒绝了霍尔的佣金。”这点他始终很奇怪，就算他们之间存在矛盾，也不至于不收霍尔的钱，这年头哪有人愿意做免费的工作呢？ 杀手终于脱离的黑暗，他看起来甚至可以用单薄来形容，但没有人看过那件单薄囚服下紧致完美的身躯。 杀手很美，艾文也不能否认。他的皮肤很白，像是婴儿一样散发着光泽，那双透明的瞳孔就是会给人一种安静温柔的感觉，这就是达尼尔喜欢的，甚至可以说是……爱的。 他能感觉到，如果说还有什么人能达尼尔在意，墨菲应该是不二人选，就算这种在意对墨菲来讲远远不够。应该说达尼尔的在意，对任何人讲都远远不够。 “佣金？为‘他’做事，我不需要任何佣金。” ——为他？这个人显然不是霍尔，如果说墨菲还能效忠于谁，艾文可想不到第二个人。即使他猜想到了这种可能，也依旧感觉的到愤怒和痛楚。 艾文很快整理好了情绪，居高临下的欠揍，“那么这次的佣金，就是你的命怎么样？”他说，几个人从身后的拐角处走了过来——别开玩笑了，他怎么能不提前布置，让自己涉险？ 杀手的脸色没有一点变化，“对我来讲，最好的佣金就是你的命。” 墨菲很少会跟人动手，但长年的训练对他来说就是最明显的优势，找到一个人的弱点下手。大多数的人都躲不过墨菲竭尽全力的一击，艾文看着自己的人一个又一个的哀嚎着倒在地面上。 他甚至还冷静到去分析墨菲——杀手非常有理智，他想要杀掉所有人，做了就干脆一点，虽然会在监区引起另一场风波，却总好过在杀了自己后，再被自己的人指认！ 在这之后，他又开始分析自己的行为——让安德鲁去给米歇尔送圣诞礼物是对的选择吧，毕竟米歇尔告诉了自己真实的消息呢。艾文完全意识不到，这些东西不该在当下想。 他看着最后一个手下倒在地面上，看着杀手的逐渐逼近，“你的身手不错，我以为你名列全国十大杀手的排名是假的。”翠绿色的眼珠无机质的动了动，落在地面的尸体上。 墨菲皱起了眉，薄薄的唇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他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看见了许多人的许多反应，艾文是特别的，这也是这个男人的缺陷，缺少应激反应！ 墨菲抬手，拿掉了像是亚麻色的皮筋，长发散了开来，让他看起来更加的乖觉无辜了，这场杀戮仿佛都与他无关。皮筋包裹着的，是一条精细的铁丝线，它很锋利，那上面还缠绕了一层结实的鱼线，这让它具有难以置信的杀伤力。 艾文也终于绷紧了神经，这条不起眼的铁丝完全可以借用使用者的力量整齐的切掉自己的头。但他当然不能死——他他妈的可不想让达尼尔的阴谋得逞！ 不远处的铁门里面，‘狂欢盛会’依旧继续着，达尼尔正在剥橙子，然后把整个的橙子塞进一旁恰克的嘴里，完全不理会恰克憋红的脸和不停摆动的双手。他会被橙子噎死，妈的这有可能是最有创意的死法。 达尼尔好像也发现了这个事实，还抱歉的笑笑，“恰克，别急，你不会死的。”他说，还抬手去摸恰克的头，像是在哄一只宠物狗。但恰克不敢多说什么，那双子湛蓝色的眼中是让人退却的冷酷光芒！ 他知道问题出现在哪，墨菲没有来参加一年一度的盛会，甚至连艾文都不在这里。他应该怎么做？所有的想法都挤压在一起分不清个数——见鬼的我不想艾文死在这儿！ 结论终于形成，他毫不犹豫的站起身走了出去，当然也没忘了把手中那个没剥皮的橙子塞到了恰克的嘴里。 艾文应该庆幸墨菲在刚才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他甚至不怀疑如果没有现在死掉的那些人，墨菲早就杀了自己。两个人分别被利器划伤，艾文死死的扣住墨菲的手腕，实际上他的左手用不到太大的力气，可能是伤到了骨头，一阵阵的刺痛。 实战告诉他要速战速决，翠绿色的眼划过一丝杀意，握着墨菲的手腕一动，手肘向前朝着墨菲的头部击去，杀手的反应快的出乎意料，他弯下腰，没有受到钳制的左手从身后抽出一把匕首！ 第一百一十三章：节日礼物 该死的，他怎么拿到它的？艾文没有办法去思考了，下意识的用受了伤的手去阻止，可他知道这一定无济于事！刀尖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没入皮肤，却又突然止住了！那一点点尖锐的疼痛过后应该是意外的喜悦，可艾文没有办法感觉到，只能用头脑去分析应有的感受。 墨菲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他的左手被死死的扼住，那双阻止他的手是熟悉的触感，曾无数次抚摸他的身体的触感，“好了，别玩了，你们庆祝圣诞节的方式太不友爱！” 达尼尔不可置信的评价，手上的力道却十分强硬，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刀尖只没入皮肤一点点，艾文当然不是一个矫情的女人，所以这点伤口跟在手指上割破了皮没什么两样。 艾文退后了几步，微喘着靠在冰冷的墙面上，他相信自己已经安全了，虽然达尼尔满嘴鬼话，“我第一次觉得，你来的很及时。”他笑了起来，些许的嘲讽和轻蔑。 墨菲有一瞬间的愤怒，他甚至想要挣脱达尼尔的钳制，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达尼尔竟然单手扣住他的喉咙，将他压在了墙壁上！ “小墨菲，刚才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这种庆祝节日的方式我不喜欢。”他说，在下一刻放开了钳制了墨菲的手，他也觉得惊讶，虽然自己对墨菲可能不够温柔，但从不会为了其他人对着墨菲发火！ “你的话，我没什么理由不听。”墨菲突然放下手，匕首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乖。”达尼尔刻意的放轻语气，“这些人我会让他们有正当的理由死在这里，有什么事，我们明天说。” 墨菲只是安静的看着他，面无表情，“好。”他答应，抽开了自己的手。 艾文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他想，这真是出乎意料的结局，墨菲离开前的表情有恨意、绝望，杀手不再独属于达尼尔了。可对他来讲情况可能更糟了，墨菲真的会就这样的轻易放弃？ 现在，他甚至不是那么相信达尼尔也在这场雇佣里插了一脚。 他背对着他，看着墙壁，刚刚墨菲所在的位置。 艾文也没有急于离开，他动了动受伤的手臂，缓和了一些，或许刚才的疼痛算是‘身体上的应激反应’吧。视线又回到达尼尔的身上，他安静的笑了笑，如果没猜错，这个男人一定愤怒的不行，如果有显微镜，他一定会看见那一头耀眼的发丝在不断的颤抖。 突然间，他听见了铁门里面犯人们兴奋的呼喊声，盛会可能已经到达了高朝，紧接着，华尔兹的舞曲响了起来，顺着那扇关不紧的上了锈的铁门传了出来。 这太好笑了，难道还指望着犯人们相亲相爱的寻找自己的舞伴，然后舞上一曲吗？ 这种安排让艾文十分不满，他正打算离开，却被猛然转身的达尼尔突然抱在了怀里，很温暖的怀抱，浅黄色的发丝不安分的在眼前晃来晃去，下一刻，达尼尔就放开了手，扯着艾文的衣领叫道， “该死的！都说过你别对墨菲动手！” ——他又发什么疯？ 不过，艾文为此想到了一个美妙的答案，“让墨菲觉得伤心的可能是你。”他笑了笑，依旧优雅却包含了十足的恶意。 “好了好了，这不重要。”达尼尔再次上演他的变脸功夫，十分愉悦的笑了起来，俊美而无害，艾文甚至有点感叹造物主的不公——为什么不把这张脸赐给已经精神正常的人呢？ “尊贵的王子殿下。”他退后一步，像是在监区里第一次看见艾文那样行了一个骑士礼，“愿意与我共舞吗？”他诚挚的问，眨巴着蓝色的眼睛，接下来的发展会戏剧化到让他自己满意的，他看着眼前英俊的脸这样想。 “在这里吗？”艾文不屑的转动了一下眼珠，潮湿破旧的环境，乌黑的墙壁，还有横陈在地上的面露狰狞的死尸，眼中的不屑突然变成一种兴趣。 拉住了放在自己面前的手，“也不错。”他下了最后的结论。 达尼尔不满的嘟囔，“我就知道一定是这样，我也不太习惯跳女人的舞步。”他说，湛蓝的眼睛时不时的瞄着地面，“不过我尽量不会踩到你。” “有时候我该认真想想，然后跟你保持一定的距离。”艾文认真的说，看着依旧拉着自己的手在尸体上来回踩的达尼尔说。“我以为你会着急处理这些尸体。” 达尼尔终于放弃刚刚找到的娱乐，这回干脆搂着艾文的脖颈，像是要吊在他的身上一样，“已经搞定了，这些人吃了角落里发霉的食物。” “狱警总是喜欢做蠢货。”——这理由听上去不能再烂了。 达尼尔想起什么似得，开始寻找艾文身上的创口，都不太严重，身体的修复机能也止住了血液的蔓延，他趴在艾文的耳根，不紧不慢的说，“忘了对你说圣诞快乐。”说完还恶作剧般的不断往艾文的耳旁吹气。 艾文没好气的笑笑，“你想在这里做？”干净的手指划过达尼尔腰侧，带有暗示性意味的举动。 “不！别把我想的这么下流。”他重新看向艾文，柔声说，“我想送你圣诞礼物。” “谢谢，我不需要。” “……”对于这种直接的拒接，他多少有些难以消化。 “我不想收到一些奇怪的东西。”艾文说，看着他的脸，耳边就是柔和的华尔兹舞曲，突然之间，他有那么一点想要亲吻他。 虽然不是因为刚才的劫后余生，实际上除了思考，他没办法对刚才的事情做出更多情感上的反应，所以他们才会在一些死尸面前若无其事的跳舞，“把这只无跳完整。”艾文突然有了这种性质。 环境很有创意，潮湿混杂着死亡，舞曲很有意境，像是毁灭前夕依旧麻木作乐的愚蠢的人。他也没有办法从这些愚蠢的人中脱颖而出，这里关着一批犯人，艾文甚至觉得这些都是罪有应得。 第一百一十四章：黑色童话 他们都犯了罪，所以被裁决，没有人可以免罚。 当下，不要再想更多了，他甚至找到了一个俊美的舞伴！ “好。”达尼尔笑着说，安静的跟艾文完成这个曲子。 他们都深谙此道，虽然是第一次，却配合的很好，除了他们要仔细计算着步伐的距离以免触碰到满是灰尘的墙壁。 达尼尔觉得他看见了耀眼的水晶吊灯，名贵而一尘不染的地板，觉得艾文更应该出现在衣香鬓影的酒会，却不是这儿。 他们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对方的眼，如果能在这一刻只想想对方的好，也是不错的决定，毕竟假象多过真实。 一曲终了，却没有人急着散场，他们甚至没有分开，就借着舞曲的余温轻微摆动着身体，“艾文，你最想要什么？现在。”达尼尔好像分外执着这个问题，他看上去认真极了，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只是在那么短暂的一瞬，艾文从那双湛蓝的眼中看见了外面广阔的天空，“自由。”他没有任何犹豫的说，看着达尼尔低着头笑，他皱起了眉，开始揣测达尼尔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冷酷又恶意，在嘲讽他的想法。 在想要放开手之前，达尼尔终于再次抬起了头，他温柔的注视着艾文，用平静的语调说，“骑士就要帮王子完成每个愿望。”他说，就看着艾文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现在，骑士要完成王子的愿望了。”他笑了起来，美丽无害的像是一个可以给人救赎的天使，“我，给你自由。” 他看着艾文眼中怀疑到震惊的表情，感觉到开心，这是他给的，当然也可以……上帝知道，礼物有没有回收权！ 他必须让艾文离开，为了他布下的剧本，为了让艾文不去质控墨菲今晚的作为，也为了验证他自己。 艾文始终处于一种怀疑的状态，整晚，他都睁着眼躺在上铺。达尼尔也安分的不像话，起码在他的眼中达尼尔一定会给他一个欢送礼才合乎情理。 没有人知道这份礼物是不是临时想出的，只是一晚，曾质控艾文的证据就消失的一干二净。法院开始重审，甚至为误判觉得抱歉！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怪异。 在走动流程的日子里，他们依旧像从前一样相处，艾文唯一知道的是，他想要指证墨菲杀了五个犯人的事不可能按照想象中那样进行了。 这就更让他不安，他甚至每天去猜测，除此之外，达尼尔还得到了什么他想要的目的！ 艾文沉默的走过监区的操场，这是他呆在索多玛的最后一天，可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虽然这是他希望发生的！凯伦迎面走了过来，他看上去不再那么不能自控了，因为艾文的离开，就代表他终于也能脱离这个鬼地方！ 当凯伦提起他们当时的交易条件时，艾文无情的笑了起来，“不，凯伦，你的做法并没有让我满意，所以让你离开这里的豁免权消失了。”他说，甚至没有必要去看凯伦眼中的恨意和愤怒，这都不重要了。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境，直到离开的当天，艾文才觉得一切不是那么的不现实。 达尼尔得到了许可来送艾文离开，他看上去真的高兴极了，甚至去帮着艾文整理笔挺的西装衣领，并由衷的赞叹，“甜心，你真的太……太……让我想干你了！”他想了好一会，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最后只能用直接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 艾文站在那安静的笑，柔顺的发丝在风中来回的摆动着，依旧骄傲的不可一世，英俊的让人难以直视，“现在，你想说了吗？”他发现自己非常平静的面对达尼尔，也能冷静的接受达尼尔这样做的理由。 他知道，达尼尔让自己离开的原因不能说成是一份礼物，或者是达尼尔验证他真的爱自己的荒谬理由！这些都他妈的不成立。 “黑童话啊！”达尼尔恶劣的笑了起来，退后一步张开了手臂，“艾文，我们的本性，我们渴望操控不是吗？”他说，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死死的盯着艾文，古怪的让人战栗，“想想，就算离开了这里，你也会无时无刻的想起我，你的自由是我给的。” 走上前给了艾文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是你的上帝。”他满意于自己的说辞，低笑着放开手，欣赏艾文脸上的变化。那张英俊脸上转瞬即逝的失望像是一个假象，他并没有完美的捕捉。 “不，你甚至不是你的上帝。”艾文也笑了起来，出乎意料的冷漠，“不管你怎么想，让我离开，都是你做的最错误的决定。”说完，他毫不停留的转过身，“对了，照顾米歇尔吧，是他告诉了我一部分事实。” 他说，甚至没有回头，语气轻松的就像是两个人还住在牢房时的那样，理所当然的让人愤怒。 达尼尔显然没有被激怒，他大声回应，“我知道了，小可爱我会帮你照顾好！”还不停的对着艾文的背影挥手。 一层一层的门被缓缓的打开，他走路的样子依旧优雅，这里有他还不能放手，可以说还不能放心的存在，可他不能回头去看一眼。他将要离开这里，一个起码看上去全新的开始。 理查德站在名贵的车辆前，看见艾文的时候欣慰的走上前，亲吻他的脸颊，“谢天谢地，你终于走出这个鬼地方了，伦敦那边真的要出大事了！”理查德抱怨，显然已经被伦敦发生的状况艹到焦头烂额。 艾文只是轻笑了一下，坐进了后座，“我回来了。”他的声音很小，更像是对自己说，嘴角的笑意依旧倨傲。只是在任何人都看不见的角落里，他皱起了眉。 转过身的时候车辆已经行驶出很远，但他觉得自己还是能看见那个被隔离网层层包裹的监区，还有那个喜欢对着他招手轻笑的人，那双湛蓝色的眼，如影随形。 ——第五卷·不可免罚·完—— 第六卷：背负罪孽 第一百一十五章：没有自由 真的得到了吗，所谓的自由？那依旧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存在，艾文用两个月的时间印证了这一点。先是解决那些让人头疼的亲戚，又回转过头忙着手上的生意。可就算如此忙碌，他依然睡不安稳。 纽约，曼哈顿。 艾文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他又看见了索多玛，那个住着野兽的鬼地方。铁丝网、栏杆、操场，都散发出诡异的气味，从加州那个鸟不拉屎的小镇上传了过来。还有那个人，‘宣布’他可以离开索多玛的人。 他好像看见了一条引线，从达尼尔手中不断的延伸，一直到他的面前，只要另一边的人动一动手指，他就完全可能再回到那里，被动着，被操控着。 虽然他已经决定，明天就会到监狱去看看那个虚伪的男人，更重要的是他要找到莫尔，问一些重要的问题。别装了，什么他妈的优雅生活、贵族假象！ 终于掀开了身上柔软的被子，实际上这种曾经熟悉了多年的触感竟然让他在刚离开监狱的时候，感觉到非常的不习惯。抬手去摸索床边的香烟点燃，并在第一时间打开了落地灯，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那种全然的黑暗让他有种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索多玛的错觉。 他垂着眼，看上去更像是躲避突如其来光线带来的刺激。虽然离开了监狱，反倒瘦了一些。蜜色的肌肤上还泛起了一层汗液，他斜靠在那里，褐色的发丝下露出了耳部的轮廓，依旧优雅，也有一种强势的性感。 房门被缓缓的推开了，翠绿色的眼珠一动，透出一股因防备而升起的杀意，左手顺着床沿摸索到冰冷的器械。下一刻他就冷笑一下，心里倒也松了一口气——理查德觉得他半夜去外面来回走动的习惯像个十足的疯子，才送出了夜间礼物。 房门半掩着，一个衣衫半褪的女人站在那，风情万种的意大利女郎，或许这会是个不错的消遣。他真应该去高兴，自己不用再担心这种正常的运动会衍生出什么艾滋病。 “过来。”依旧简洁，带着高高在上的气息。 理查德已经叮嘱了这个女人，没有艾文的命令别乱动，这人的掌控欲已经强到病态的地步了！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会依旧给你更多的钱。理查德这样说的时候，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这让女人恐惧，却不能让她退却，为了那笔钱，她甚至渴望，如果不用遭受太多的痛苦，就被艾文杀掉多好，这样，她的家人就可以继续生存下去。 可能是女人多少有些温吞的动作令他产生了不满，一丝不挂的站起身，让那副让人意乱情迷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他走向女人，随手扯过浴衣搭在身上，干净的手指挑起了女人的发，黄色的，一头黄色的发。 被那双没有情感的眼睛看着，女人紧张的垂下了头，即便如此，她还是自作聪明的去打量艾文的神色，她甚至以为自己的发色得到了男人青睐。 可怜的女人，如果她昨天见理查德时是这副样子，她就一定不会获得来到这里的机会！ 被黄色发丝缠绕的手指猛然收紧，他轻蔑的笑，将女人强硬的拉向自己，他都快要将女郎整个拖拽到离开地面了！ “我讨厌这个颜色。”他说，甚至不去看女人的脸，就像是要将头皮扯掉一样。 “不……不、不先生！这是我染过的头发，它们应该是褐色的、黑色的……”女郎颤抖着，开始语无伦次，可她说的是实话，金色的头发会让她看上去更加的美丽，那颜色也会让她的皮肤格外的白皙。 这会儿，女人已经完全忘了那些可以死掉的想法，这个男人的眼神太可怕，无情的高傲，映衬着她更像是卑微的蝼蚁，那份轻蔑，她承担不起。 艾文没有放手，加大的手上的力度安静的笑了起来，美丽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冷酷，只是一瞬间，他就松开了手，女郎打着颤跌落在地上，始作俑者却没有一丝满意的情绪。 “滚出去找理查德拿走你该得的钱。”他说，重新坐回在床上，“还有，让理查德给我滚过来！” 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一定很不正常，他不能否认从那里离开之后，他要不从前更渴望控制和血腥，更让他不满的是，他让霍尔跑掉了，让那个什么都做得出的精神分裂跑掉了！ “该死的……”他低声骂道，手腕一动就将烟蒂丢了出去，下一刻，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烟蒂掉落在名贵的地毯上。 ——他妈的真见鬼！我就知道是这样，从来都没离开过那个装满了犯罪分子的监区！ 所处的环境都突然开始变化，按照他喜好装修的奢华又不失高雅的房间消失了，他又看见了那个几平米大的牢房，被那个男人挖掉了所有蓝色油漆的铁质床铺，他甚至转过头去看下铺的位置那个人是不是依旧在黑暗中不怀好意的笑。 ——艾文，节日快乐。 ——现在骑士要满足王子的愿望了。 ——‘上帝’赐予你自由。 ——我就是你的上帝。 他就这样面无表情的对着空气站在那，脑子里却开始不断疯狂的回想一些声音。他脑子里的声响当然不会传到外界，包括他看见的那个牢房都是别人眼中不存在的。 所以当理查德来到房间的时候，就看见艾文神经质的对着空气专注的看。理查德哆嗦了一下，如果效忠于艾文或者效忠于霍尔，都没什么区别，他做了这些是为了什么？！ 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心底抱怨一下，他跟艾文几乎是在一起长大，为艾文做事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嘿……你找我什么事？”理查德没什么底气的说，要知道，他可是整夜加班，还要帮‘挑剔’的艾文叫外卖。这次已经算得上是完美结局了，两个月以来，死在艾文手里的男人女人超过了十个！ 更让理查德觉得毛骨悚然的是，艾文从不会在做爱的时候下手，上帝知道刚刚发泄了欲望的男人还有什么理由发疯！ 第一百一十六章：不要背叛 在艾文转过头的一瞬，他又瞬间的平静下来，虽然只有他自己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去克制。他一言不发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是宽敞的办公室，他没有时间回到自己精心布置的别墅，没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恼怒的了，好在，公司也有可以让他休息的地方。 “艾文？”理查德看着沉默的站在落地窗前的艾文，在没有回应后走到他的跟前，就算看了很多次，但纽约的夜景依旧让理查德唏嘘，“这里真的太棒了，特别是从高处看去。” 艾文动了动眼珠，安静的笑了起来，看起来竟然有几丝无奈的味道，融入了阑珊灯光的脸英俊的不真实。 仍旧没有任何感觉，他甚至不记得曾经自己是不是也站在高处俯瞰这一切。唯一清楚的是，现在，这些七彩斑斓的光线他完全看不见，所有的色彩都被熄灭在索多玛了。 他意识到了来源于自身的危险，那个地方带给他的改变。 “明天的谈判真的要延期吗？”理查德突然想到什么急忙询问，“有很重要的事让你非过去不可？我以为那里一定让你恶心透了！” “必须尽快，我要找狱长问一些事。”艾文说，干净的手指轻轻在面前的玻璃窗上敲打着，“不过那里真的让我恶心透了。” 理查德迅速的瞟了他一眼，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菲尔德是明天回到这里？”艾文打断了理查德的猜想。 “明天中午，小家伙跟你很像，真的一点都不可爱！” 因为理查德的话，艾文又再次的想起了达尼尔——菲尔德跟你一样，一点都不可爱。那个男人故作唏嘘的啧啧感叹，他惯用了的方式。 那么这一次，他将要用他的方式解决这些见鬼的问题。他清楚，达尼尔手中的筹码是他赌不起的，所以他要先一步做出抉择。 在监区的时候，也没有人敢怀疑艾文的姓氏带给他的效益，更何况是重获公民权利的艾文。 车子一路行驶到监区的门口，艾文才不紧不慢的下车，余光扫到了操场角落中的几排长椅，又迅速别开眼。一向心高气傲的他甚至要不断的深吸几口气，才能摆脱‘犯人时期’的习惯与感觉。 他走路的样子依旧优雅而挺拔，却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从走进这里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沉重，像是能将他压垮的重量。依旧是那个叫凯伦的狱警为他开门。 “你看上去不错。”艾文讥笑了一下说，凯伦的脸色非常苍白，下巴也冒出了胡茬，十分苦恼的样子。这些让艾文觉得愉快。凯伦不说话，眼睛里是能将人生吞活剥的恨意。 “莫尔，你的人好像缺乏休息。”走进办公室后，他说，坐在椅子上，打量着狱长足有八个月大的肚子。 “哈哈，你知道这里的犯人，总是想办法加大我们的管理难度，当然会缺少休息。”莫尔笑的很灿烂，身上的肥肉不断的抖动，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他还将刚刚准备的咖啡放到了艾文的面前，“难得你还抽出时间来看我，诶，虽然我以人性的角度看待这里的囚犯，可他们大多在离开这里的时候立刻忘了我！” 他拉着脸抱怨，做出一副怨妇样，艾文觉得有些好笑，“我是来找东西的，当然也给你带了礼物。”从理查德手中接过支票，用食指将支票推到了莫尔的面前，却不放手。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莫尔的脸，从期待、兴奋再到矛盾。他了然的笑了起来，干净的手指一动，夹起支票塞到了莫尔的上衣口袋里，“说吧，这是你喜欢的交易。” 莫尔赶紧转过脸妆模作样的咳了两声，连连摆手，“不、我想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你跟达尼尔之间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他当然很惊讶，如果没猜错，如果达尼尔那个疯子不放口，艾文怎么能这么快的顺利出狱？谁知道他们搞什么鬼？这样想着， 艾文不动声色，安静的打量着莫尔犹犹豫豫的想要拿出口袋中的支票，他站起身，走到莫尔的身边，并按住了那双肥手，刚想要说些什么，电话就想起来。 眼珠动了动，睨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莫尔，那双眼睛中的轻蔑和冷漠让莫尔没敢动弹，“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他说，走到了窗边去接听那通电话，按下接听键的手却移到静音键上，他怎么不知道从典狱长办公室能看见那排代表了人权的长椅呢？ 达尼尔站在最后一排的长椅上，长椅下还堆着没来得及融化的积雪。但天气已经开始暖和了，阳光也不再遮遮掩掩的路过监区的上方，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那一头耀眼的发色总是能没有理由刺痛他的眼。 ——他在看什么？是企图站的高一些，然后看清隔离网之后的世界吗？ 站在长椅上的人转过头，看着从不远处走来的墨菲。他没有企图去看外面的世界，他只是想看清这里而已，阳光对于他已经没有意义了，光明始终拒绝降临在他所在的世界里。 他对着墨菲笑了起来，意外的竟然有点讨好的意味，他跳下长椅，快步走到墨菲身边，“你终于还是来找我了。”他的语气很得意，微低着头的角度俊美的不可思议，长长了一些的浅黄色头发刚好挡住了眸子里转瞬即逝的残酷。 从艾文离开的那天起，墨菲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身边，他要疯了，忍受着随时被背叛的可能等着墨菲来找他，虽然他所谓的背叛界限常人根本不能理解，他只是不能去信任任何人！ “墨菲，你还是不相信我爱的是你吗？”他分开墨菲的长发，认真的问，“你知道，任何人都不能代替你，从很久之前……”他没有说完那一段已经说过无数遍的话，就被墨菲的笑声打断了，真刺耳。 “从很久之前，我们就在一起不是吗？多少年？那不重要！”墨菲依旧笑着温柔，去学达尼尔说这段话时的语气，竟然一模一样，“墨菲，我爱你，别背叛我。” 第一百一十七章：谁的嘲笑 他盯着墨菲的眼，突然间放开了手，他垂着头，像是整个跨在原地一样，“你在嘲笑我。”他突然抬起头，额前的发丝被吹得来回乱动，这回墨菲看清了那双眼中的残酷和阴霾。 “不，我只是厌倦了。”墨菲说，视线划过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移动到没有尽头的天空，“厌倦了你找到新鲜的‘玩物’时毫不犹豫的离开我，厌倦了在你失去那些玩物之后再回到我的身边。” 有那么一瞬间，达尼尔以为他看见了哀伤划过墨菲的脸，形成一种叫眼泪的东西，他僵硬的站在原地，他想要转身离开，墨菲的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他应该懂得！却又不想理会！ “我爱你，你始终知道我爱你。”他听见墨菲说，并踮起脚尖亲吻自己的唇，“但是你却利用我爱你达到你想要的目的，一次又一次的。”墨菲绝望的笑了起来，他不清楚这些年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一个善变又残忍的男人付出这些到底还渴望得到什么！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会离开你，永远。” ——离开我？墨菲要离开我？当然不行！ “别闹了墨菲。”突然间，他无奈的笑了起来，像是对待耍性子的孩子，五指却死死的扣住了墨菲的手腕，那种力度让墨菲错以为他的骨头就会碎掉。“别闹了，你想离开这？这不行，你得呆在我的身边。”笑意又变得有些宠溺，那双眼睛中的残酷却没有改变，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完美的融合在那张俊美的脸上，只会让人心生战栗。 “真的想离开？”他的语气听上去甚至带着歉意，“我可以考虑，让你离开也不难……” “因为你也同样让艾文离开了是吗？”墨菲扬起头，第一次对达尼尔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那张美丽到能忽略性别的脸，也可以如此的嘲讽而尖锐。 一瞬间，达尼尔闭起了眼睛，他好像在想些什么，更有可能是在酝酿他自己的情感，突然间睁开眼，他冷笑一声，眼中的残酷化作水一样的柔情，“因为我爱他啊，胜过一切。” “别闹了，你又不是小孩子，你真的以为你的表情可以骗过所有人吗？”墨菲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对达尼尔说这些话！他当然知道这个善变的男人再说谎，但他却做不到像从前一样去认真倾听了，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 ——做些什么吧墨菲，让他注意到你，而不是让他把你当做他的谎言垃圾场。 “对了，你骗过不少人不是吗？尤金？还有古德，他被你骗的很惨，就用你的脸，还有你的……” “闭嘴，他妈的闭嘴！”达尼尔大声嚷道，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墨菲会在他面前揭露些什么，这些让他觉得恐惧，他妈的那些个名字会让他感觉到恐惧，握着墨菲手腕的手甚至都开始颤抖，他自己都说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什么，那些人都死了不是吗？再也不会高高在上的命令自己了不是吗？ 墨菲觉得心痛，他看见了达尼尔脸上闪过的透出与悲伤，“所以说达尼尔，感觉到痛了吗？你给我的，远比这些要多。”阳光下美丽的脸惨白，像是失去了生命一样。 突然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像过去一样挽留墨菲了，他颓然的放开手，声音有些嘶哑，“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你要离开我是吗？” “是的，永远。” “你知道这意味什么。”他说，看着墨菲毫不犹豫的离开，留给自己一个纤瘦的背影。他以为自己听不到回答了， “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在那个背影消失的时候，他听见了墨菲的回答。 ——如果离开我，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当然！墨菲当时笑着回答，温柔又残忍的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如果真的会有那一天，你能亲自动手吗？ ——这无可厚非，让公主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是我的荣幸！ 他就在这样站在原地，突然从心底升起一股想要呕吐的感觉，谁他妈的能告诉他空气里为什么有一种腐烂的人肉味道？他觉得自己应该立刻离开这里回，回到牢房好好休息一下，免得像是一个怀孕的人妻一样没有道德的站在人前大吐特吐。 他强迫自己去转移注意力——别担心达尼尔，你会这样做的，你说过的话从来都会实现，虽然其他人都把它们当做玩笑。墨菲不是你杀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很快就会忘了他！ 可是，怎么忘记呢。墨菲的脸，墨菲的发，墨菲的声音，墨菲的身体，都那么的熟悉。他自嘲了笑了起来，为什么墨菲不相信他是爱他的呢？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转过身，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也开始觉得疲惫。 但是他并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样立即离开，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艾文始终站在那里，他听不见达尼尔跟墨菲到底在交谈什么，可看得出他们很不愉快。当达尼尔转过身的时候，他才相信自己刚刚出狱时理查德的话——看看你的样子，监区是见不到阳光吗？你的脸色就是死人一样。 在没有离开前，艾文从来都没有发现这一点，或许是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这个样子，呆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常年见不得阳光。 他以为自己会像一个胜利者一样，扬起一个轻蔑的笑意，但本来就不够丰富的面部神经像是突然坏死了一样。达尼尔可能在看他，也可能只是盯着空气。那张时常挂着丰富表情的脸，原来也有如此悲伤的时候。 像是站在阳光下哭泣。艾文知道，这更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就知道一定是这样！艾文在心里咒骂，为什么他最近总像是得了幻想症一样！达尼尔没有任何预兆的笑了起来，就像他无数次看见过的那样谦和真切。他对着自己挥手，透过数米远看见达尼尔的口型，并且听见了那句话。 ——你会回来。像是上位者的嘲笑。 第一百一十八章：我都知道 一时间，艾文没有办法做出其他的反应，整个人不断的回味着——你会回来、你会回来这句话。这让他烦躁不安！电话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来自纽约。 他沉默的按下接听键，并且一言不发，他背着光站在那，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本就沉默寡言的男人周身散发着一种阴郁的气息，电话的另一头一定是个坏消息。 理查德有些踌躇该不该开口，他第一次看见那双眼睛中写满了近乎于狂躁的愤怒情绪。 “莫尔，那个来取走东西的人是谁？”他没给理查德说话的机会，首先看向莫尔，他皱起了眉，因为愤怒而变换色彩的眼像是一只引人堕落的魔鬼。 “那件事已经很久了，我记不起来。”莫尔连忙摆手，终于狠下心将支票从衣服口袋里拿了出来，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艾文迅速的抽出了腰间的手枪，死死的抵在莫尔的太阳穴上！莫尔能感觉到枪口的坚硬与冰冷，那里面射出的小子弹无疑会要了他的命！凯伦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虽然他很惊讶艾文会这样做，难道他还想要再进来一次吗？ 情况对狱方的人很不利，艾文一共带来了四个人，他们只有两个，这样不友好的举动也形成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理查德和那些手下的枪械也指向了凯伦。 “莫尔，别跟我开玩笑，我知道你的记性很好。”他安静的笑着说，坐在了椅子的扶手上，手上的力度却在不断的加大，莫尔的头像是要断掉了似得偏向一方。 “艾文！我可以让你再回到这里！”莫尔满脸的冷汗却同样愤怒，艾文曾经是个犯人的事实没有办法更改，他怎么能受制于犯人？ “别蠢了。”他哼笑一声，枪口的方向一转，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子弹顺着凯伦的脸颊射到了墙壁上，他甚至闻到了头发被烧焦的气味！“死人不会说话莫尔，不会跳起来指认凶手另有其人。”枪口又重新指向狱长。 莫尔被气得发抖，他哆嗦着嘴唇扭过头去看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是安静平和的笑意，那双眼中的情绪是冷酷与杀意，他没有理由怀疑艾文只是吓吓他。 “是希瑞尔！希瑞尔！”莫尔大叫着说，像是发泄自己的不甘心。 “很好。”艾文收起脸上的笑意评价，随手将手枪丢给理查德，立即离开。 他应该想到的，那天达尼尔抱怨着希瑞尔，他们见面了！或许他没有忘记，只是想要来这里看一眼，看一眼那个虚伪的男人是不是过得很好，可现在，他完全没有这个心情在确定了消息后对着达尼尔冷嘲热讽一番！身后莫尔愤怒的叫骂声他都不想去理会。 “他妈的，凯伦，现在去找达尼尔！艾文来问那些证据的事情了！”莫尔支着短小的胳膊站在桌子后面大喊，“我现在不想管这两个疯子到底想做什么，死一个少一个！” 凯伦只是点点头，匆忙的离开。他感觉到了恐惧，没有人会对死亡的召唤视而不见！他应该担心自己的处境，艾文欺骗了他，并且对他很不满意，或者某一天，自己的尸体就会烂在角落里，被蛆虫吃的一点不剩。 真他妈的蠢！狱警在心里狠狠的骂自己，你该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货色，竟然还去相信！可在见到艾文的那一瞬间，凯伦能够感觉自己想要的欲望，他想要这个男人臣服于自己。 达尼尔说对了，他想干他。 一路上，凯伦接收到了狱警们尊敬的注视，狱方已经内定了下一任狱长，就是凯伦无疑。这些年轻的狱警们跟他相处的不错，都唯命是从，或许监区的未来会迎来最完善的统治阶层。 他这样想着，走入了监区的二楼，因为是自由活动的时间，监区里的犯人并不是很多，但他得知达尼尔似乎没有去外面晒太阳。 达尼尔这会儿正仰躺在床上，并没有像凯伦所想的那样主动跟自己打招呼，然后抱怨艾文走后始终没有室友的问题。 他只是动了动眼珠，懒懒的侧了一下头，眼中的阴霾让凯伦深深的皱起了眉——谁又惹了这个疯子？ “艾文刚刚来过监区了，他去找莫尔问……” “我知道。”达尼尔突然坐起身，笑着看凯伦，“我知道了。”他再一次重复，看着凯伦像是远离什么细菌一样转身离开，他该赞扬凯伦的明智，他的确就像是一个细菌，不过这会儿他应该高兴。 ——看看，猎物已经开始走入圈套了，写好的剧本当然要继续演下去。 他低着头笑了笑，苍白而无力。他觉得有些冷，顺手拿起一边的外套搭在身上，为什么这么冷？他该去找到一个阳光充足的室内角落，图书室怎么样？ 每一步都那么沉重，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甚至有种连生命都随着步伐开始抽离的错觉。 一点也不意外，他在书架的最后一排找到了墨菲，那里的光线也果然非常的充足，亚麻色的长发柔软而静谧的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墨菲看上去很高兴，“看，现在光线刚好，你会喜欢。” 墨菲这样说着，低下头拍了拍自己身边空着的位置，“我很累，想躺一下，就像你曾每次要求的那样。” “当然。”达尼尔依旧痛快的回答，坐在墨菲的身边，看他躺在自己的腿上，“公主的要求没有道理不答应。”他低声笑，虽然那调子听上去更像是在哭泣，骨节分明的手指依旧习惯性的梳理那一头亚麻色的长发。 他低头去亲吻墨菲的额头，突然觉得，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玩笑该多好？墨菲跟他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然后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象，他不会离开他。 “我可以选择死亡的方式吗？”墨菲突然睁开眼，笑着问他，那笑意中有种解脱，有种幸福，唯独看不到任何的痛楚。 第一百一十九章：我也很冷 “好。”声音干涩的像是一台老旧的机器，他意识到了这点，并扯出一个开心的笑意来——没有必要犹豫，你知道，只有这样，墨菲才能永远不会离开你。 “肺部怎么样？再给我十五分钟的时间看看你？” “让我想想。”他接过墨菲手中的匕首，像个无辜的好奇娃娃一样提问，“如果只有十四分钟或者十三分钟会怎么样？” “少那么两分钟也不重要，我不会忘记你的样子。” “我也是。”他温柔的笑，专注的看着匕首一寸一寸没入了雪白的胸膛，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记录刀锋没入皮肤的触感，他感觉到了墨菲身体的紧绷，随着刀尖的没入愈演愈烈，他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什么痛楚的呻吟，可那声音更像是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少量的血液顺着刀口一点一点的溢出，开始了最后的计时。 目光再次移动到墨菲的脸上，美丽而苍白的脸，洒脱的悲伤，“疼吗？”他轻轻的勾起嘴角，干净到透明的眼珠移到那张俊美的脸上。 “疼。”他回答，沾染了血迹的手颤抖着抚摸墨菲的脸颊，原来他还是会觉得疼。 达尼尔觉得自己应该像个孩子一样的哭泣，墨菲对他那么的重要，可他有什么理由哭泣呢？这是他的选择，是他们的选择。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每时每刻都这么疼。”墨菲说，依旧笑得温柔，独属于他的最后的温柔。 “我知道了。”他说，专注的看着墨菲的脸，那双眼中的怜惜与爱意第一次毫无隐瞒的展露着，俊美的面容那样的蛊惑人心，“我爱你。” 墨菲没有回答，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相信那些真假难辨的谎话了，只是在最后这一刻，他应该再仔细看看他的脸，从十一岁开始到现在，“十七年，达尼尔，我们认识十七年了。” 他提醒他，因为他清楚，达尼尔一定不记得。纤细的手腕动了动，费力的抬起手去触碰那张俊美又无情的脸，“有点冷。” “是吗？”他苍白着脸动了动眼珠，像是在思考，要怎么做，只是几秒的犹豫时间，他突然抱起了墨菲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紧紧的抱着，刀把触碰在身体上，硌的皮肤生疼。 “好点了吗？” “恩，好多了。”墨菲动了动自己的头，找到了一个最舒服的角度，“过了多久？” “……睡吧，还有很多时间。”他回答，将自己的下巴埋在墨菲的肩膀上。他也觉得冷，为什么墨菲的身体不再散发他喜欢的热量了呢。 ——因为我杀了他，不、不对！我怎么会这么做呢？ 他抬起头，分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死死的盯着墨菲的脸，可那双眼没再睁开看他一眼。湛蓝的眼空洞起来，他有些想不懂，试探着去亲吻墨菲的嘴唇，也是冰冷的，毫无反应。 “小墨菲，是谁杀了你呢？”他低声问，突然笑了起来，“我会帮你杀了他，找到那个人，然后杀了他。”他说，从外衣的口袋里拿出一条发带，本来在圣诞节当晚送出的发带。 他拿着它，想要理顺那一头亚麻色的长发，可颤抖的指尖让他的动作变得十分笨拙。几次三番的，也没能将发带系好。他哼笑了一声，十分惨淡。他不觉得痛了，只觉得有些悲惨，他真的要失去所有了。 最后，他只是草草的将发带系在墨菲的手腕上，“墨菲，其实我也觉得冷，再睡一下吧。”他眨巴着眼，对着那张永远不会有回应的脸说，搂着冰冷的身体躺在了同样冰冷的地面上。 太阳已经顺着地平线向下移动了，白色的云朵被晕染成火红色，连光线也沾染了鲜血一样的红，透过窗，映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地面上一个俊美的男人死死抱着另一个身体，冰冷的失去生命的身体。 可他们看上去很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图书室很安静，静到不像是有一个活人的存在，突然间，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你需要一个葬礼，我应该亲手来做对吧？你需要什么样的葬歌？你喜欢听的Es Ist Ein See Gefallen 怎么样？但那有点悲伤，如果你真的想要这样，我会同意，你希望这样吗……” 整个下午，图书室始终有一个人不断提问，然后提问的人再说出答案，不知疲惫。 不是不知疲惫，而是总有什么驱使着我们向前，不得不前进，自以为操纵了一切。 夜幕开始降临，上帝告诉我们当夜幕降临时，天色该是漆黑的，人们是该进入睡眠的。但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非要造成一副灯火通明的乱象，去违背上帝的旨意。 上帝想要趁着夜幕降临时睡觉，而人们想要趁着夜幕降临时拉开一场序幕。 纽约，曼哈顿。帷幕已经悄然拉开。 没有人知道艾文到底为了什么立刻离开了监区，甚至还冒险在狱长的办公室动家伙，天知道那里有没有该死的监控器。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霍尔回来了，并在机场带走了菲尔德。 他足够冷静，在第一时间监控了所有离开曼哈顿的路径，可没有任何一个跟霍尔相像的人从那里出入。 但这一切都让他没有一点头绪，霍尔是傻了吗？才会带着人大张旗鼓的在机场开枪，并且带走了菲尔德！这个世界上的疯子真的越来越多了，为什么没有人能把他们关在该去的地方。 他坐在椅子里不断的吸烟，因为这一切的不符合常理，都让他觉得不安和烦躁。没有任何离开的记录，任何一点……如果霍尔根本就没有想过离开曼哈顿呢？ “查到他在曼哈顿的人脉了吗？” “不……艾文你知道，在你出来的时候，曼哈顿这边他所有的势力就全部都被清除了。”理查德也一脸严肃的说，情况不容乐观，霍尔是个众所周知的疯子。 艾文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桌面上的一个精致的相框，它始终摆放在这里，从他结婚的那天开始就是这样。相片中的女人活灵活现，她美丽而温婉，就算隔着相片，也不能忽略那曼妙的身姿对任何一个人的吸引力。 第一百二十章：牵线木偶1 只有艾文跟利兹，没有菲尔德。 他自嘲的勾起嘴角——菲尔德不过是利兹带给他的附加品，一个赠品而已。 ——不，不该这样想，菲尔德是你的儿子。 ——可又能怎么样呢？ 他安静的笑了起来，只有他心里清楚，菲尔德不过是他让自己看上去不再那么冷血的工具，冠上了父与子的名头，巨大的谎言。他让自己尽到父亲的责任，然后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利兹改变了你，想想那个曾经美满的家庭，不是你想要的吗？ 曾经，都他妈的是曾经！他霍然站起身，将办公桌上的物品全部都挥落在地面上，噼里啪啦的响声，有的很清脆，有的很沉闷。这一下一下的声音砸在了他紧绷的神经上，“霍尔在曼哈顿的住所都在哪？” 他知道这样想很疯狂！但疯子的行为怎么能够期望用合理的理由去推断？ 理查德有些呆愣，在几秒钟过后才想起自己也要查看曾经的调查资料。放在桌面上的电话屏幕闪了起来，是连接外线的电话，艾文屏住了呼吸，按下红色的按钮。 “表哥吗？我是霍尔！”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听上去愉快极了。 “菲尔德在哪？” “在我这里，您现在过来就好，我有礼物给您！”霍尔不断的说，中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我领悟到了人生的真谛！该死的，我刚刚才明白，我制作了一个可以说明一切的玩意，您也会明白的……” “你现在在哪！”艾文打断，放在桌面上的手握成了拳头。 “抱歉、抱歉，我在父亲留给我的别墅里，您会尽快赶来吧……”另一边还想要说些什么，艾文就挂断了电话。他没有时间听一个疯子的喋喋不休，理查德已经立刻转身去准备车辆了，没有任何意识的，艾文抬起手，将放在桌面上的相框扣放在了桌面上。 当这一动作完成的时候，他苦笑了一下，这是种可怕的预感——他将失去与死去的利兹之间唯一的联系了，那场像梦境一般遥远存在的婚姻，将在今天起不复存在。 他知道霍尔虽说的位置，不在曼哈顿却也没有远离纽约市区。可他需要时间，如果有可能，他为什么不去制止自己即将失去菲尔德的现实呢？乘坐直升飞机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 一栋别墅，这里很美，艾文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巨大的花园，没有丝毫光亮的美丽别墅，就像是幽灵城堡一样。他并没有让太多的人跟在自己身后，对付霍尔已经不需要太多的人力了，早在两个月之前，他就已经让那个人失去了反击的余地。 他推开别墅的门，没有任何的光亮。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无尽的黑暗，让他想起了索多玛那条阴暗而潮湿的长廊。 用了几秒钟，平复自己的心绪，他迈开了脚步。昂贵的皮鞋落在地面上发出了轻而诡异的足印，柔和了花园中蔷薇的香味飘散的空气中。他适应了一些黑暗，就算不看，他也知道自己处在一个大的吓人的空间中。 名贵的地板，水晶吊灯，旋转的楼梯，他从小就接触的事物，没来由的感觉到厌倦。 他突然止住了脚步，放弃去寻找，那吊灯下有一个不大的黑色影子，渐渐的下落。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他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一双跟自己一样的翠绿色的眼，在黑暗中闪耀。 难以呼吸！他意识到了什么，虽然他不相信那些见鬼的预感！心脏被攥紧了，一阵抽痛，他一定失去了，失去了那场记忆中完美依家庭的唯一媒介。 猛地，别墅中的灯光全部都亮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外界刺激让他眯起了眼，在几秒钟之后，他发觉自己浑身冰冷，像是从身体内部开始冻结一样，他想自己终于知道刚刚吊灯下的那团下降的黑影是什么了。 没有人敢动，因为没有人敢去想象，一个疯子对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做出了多么残忍的事情。 一个‘人偶’。 小家伙早已经失去了生机，可他的眼睛依旧整的大大的，好像在等待什么人，是他尊敬又仰仗的父亲吗？ 银色的丝线缠绕在小家伙的身上，让同样价值不菲的衣服出现了丑陋的划痕，可那些丝线依旧不甘心，死死的勒紧了小家伙的皮肉，嵌在里面。有人慌乱的退后了一步，小家伙突然动了。 有人在操控着那些丝线，小小的身体无力的摆动着，却因为冰冷的死亡变得僵硬，像是一个精致却依旧不能摆脱束缚的人偶，无奈的摇晃着手臂。 艾文死死的盯着那个小小的身体，他想，菲尔德不是没有闭上眼睛，只是被剪掉了眼睑露出了那双眼睛而已，只是这样而已。他移动脚步，发现身体僵硬的不听使唤。 他尝试着走到菲尔德的身边，尝试着张开双臂去拥抱小家伙的身体，他做到了，面无表情的拥着冰冷的身体，手指被银色的丝线割伤也毫无感知。 刺眼的灯光落在苍白英俊的脸上，他才更像是一个人偶，没有情绪、没有生命的玩偶。他觉得悲伤，放开手臂，死死的盯着菲尔德的身体，可眼眶是干涸的，没有什么能够代表悲伤发泄一下，哪怕是偶尔的一次。 “您来了，您终于来了。”一个声音在别墅中想起，紧接着，菲尔德已经冰冷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霍尔的手不断晃动着他所谓的人偶。 他站在二楼，像是一个表演者一样操控着一个孩子的尸体。 没有人敢动，因为没有接受到艾文的命令。 “看，这是无领悟到的人生真谛！您也能理解吗？”艾文听见霍尔的声音，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名贵的地板上升腾，缠绕了他的身体——人生的真谛吗？一个人偶？ 翠绿色的眼动了动，看像站在二楼的霍尔，又再次将目光落在了菲尔德身上。他好像看见了自己，一个被命运引线操控的自己，菲尔德真的很像他，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自己。一定是因为这个！他才会产生可笑的错觉！ 第一百二十一章：牵线木偶2 “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快乐了，并不是因为我会输给你，而是这个世界本来就他妈的不公平！这个鬼地方缺少公正，让上帝见鬼去吧！”霍尔情绪激动的说，不断挥舞着双手，突然间，艾文听见了一声钝响，绿色的眸子一闪，他才发现，是菲尔德的头掉在了地面上。 因为霍尔激动的情绪，那根勒在菲德尔脖子上的银线隔断了小家伙脆弱的脖颈。 他盯着那个整齐的切口，终于抬起头看向霍尔，“您看见了吗？这就是被操纵的后果！我们都是人偶，最后也都会破碎！就像他一样！” 有那么一刻，艾文心底升起了转瞬即逝的愤怒，但那种愤怒很快就被恐惧所代替，他不想再听霍尔说下去，疯人病会传染不是吗？枪声响起，是艾文扣动了扳机。 他看着那颗子弹没有任何偏差的打中了霍尔的头，一股血液顺着他的后脑喷在墙壁上，霍尔的身体也直接从二楼的栏杆栽了下来，落在地面上发出咕咚的一声。 “滚出去！”他突然大声喊道，背对着所有人，“都他妈的给我滚出去！”没有任何人会质疑他的话。 他僵直着站在那，没有勇气移动，也没有勇气低头。一阵想要呕吐的感觉难以制止的扩散，他站在那弯下腰干呕，可他有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终于，他还是再次看向了地面上那颗‘人偶’的头。失去了所有的支撑，颓然的坐在了地面上。 去他妈的优雅，都去见鬼吧！他不过也是一个人，会觉得孤独、恐惧和绝望的人。 奢华的水晶吊灯依旧不知疲惫的散发着光芒，让地面上的一切残忍都无所遁形。那张英俊的脸扭曲着，写满了痛楚，他笑了起来，依旧安静的笑，“我从没有爱过你。”他说，那声音好像染上了自己的哭腔，更像是对自己的嘲讽。 他轻轻的捡起地面上的头颅用双手捧起，像是在完成一个神圣的誓言，“我不爱你，包括你的母亲……我只是以为，你们会留在我的身边，然后不会让我觉得孤独。”他说，再次响起的枪声打碎了水晶吊灯，别墅再一次的陷入了黑暗。 握着那颗头颅的五指松开了，他看着那颗头咕噜咕噜的滚到了不远处。身体失去了最后的一丝力气，他只是想让自己陷入黑暗里而已，只是想让自己的悲伤不会那么无所遁形。 他倒在地面上，仰躺着死死的瞪着空气，翠绿色的眼睛中逐渐的涌出了水雾，他想，自己真的会死掉，痛的死掉，失去空气而死掉。猛地，一个男人压抑的哭声响彻在空荡的别墅中，像是幽魂的哀鸣。 没有什么会因为黑暗的降临而隐匿，反而只会肆意而生。不安分的因子不断不断的飘动着，从纽约市区一路鬼魅的扭动着，冲到了加州那个小镇上。 有人越狱了！狱警们不可置信的宣布，少了两个犯人，并且不难看出，那两个人是达尼尔跟墨菲。这件事甚至惊动了已经回家的莫尔，他咒骂着返回到监区，拉响了警报。 狱警们一脸愤怒，感觉到了来自犯人的不尊敬。 或者只是他们想的太多，越狱的始作俑者现在在浴室。 他不断的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洗掉所有的血迹。一遍一遍的，直到皮肤泛红。浅黄色的发丝安分的贴在俊美的脸上，让他看起来那么的无害。他笑了起来，关掉花洒，转过头说，“亲自动手对吧？我知道你不喜欢其他人碰你。” 湛蓝的眸子里是能将人蛊惑让人沉迷的柔情，顺着那缕目光看去，是墨菲的尸体。 他走过去，坐在了尸体旁，就像墨菲还活着一样，他打开另一个花洒，去冲洗墨菲的身体，并温柔的剥掉衣服。那把匕首还插在那具纤瘦的身体上，“不会痛对吧？”他笑着问，一寸一寸的将匕首抽出，然后呆愣的看着那创伤留下的伤口，他自己亲手留下的。 伤口已经不会流出血迹了，翻卷的皮肉露出了深灰色的痕迹，再往里，似乎还能看见深红色的皮肉。他一点一点的去清洗墨菲的身体，直到冲掉了所有血迹。 可还是不对，他用手指去触碰那道伤口，“真丑，我可以为你缝上它。”他说，歪了下头，无辜又真切，“可我去哪里找到针线呢？”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胸前的伤口落在了手腕的发带上。 他想自己已经休息好了，可以为墨菲好好的系上发带，果然是这样，他抚摸着那一头亚麻色的长发满意的笑了起来，“你真美，就像是我的天使。”将自己的脸紧紧的贴在墨菲的脸上，水流顺着花洒落在他们的发丝上、脸上。 达尼尔就这样睁着眼一动不动，水流顺着落得满脸，像是肆意的哭泣，唯一的缺憾是他没能摆出任何的表情，那张一向表情丰富的脸，终于还是失去了控制。 他听见了来来往往嘈杂的脚步声和夹杂着愤怒的谩骂，但这些都与他没有关系，他只不过是在认真的思考，墨菲的葬礼到底该由什么方式去进行。 温热的水流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冰冷，热腾腾的蒸汽消失了，可没有人觉得冷，他闭起眼就像从前一样将脸埋在墨菲的脖颈上，好像睡着了一样。浴室是封闭的，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 狱方的人简直不可置信，作为加州数一数二的高等监狱，他们竟然这样疏于防备？好在，他们并没有关所有犯人禁闭，所以当第一个犯人走到浴室的时候看见了越狱的两个人，那犯人滑稽的转过身，扭着大屁股喊道，“他们没有越狱！在浴室，或者他们在那里做爱整晚！” 那犯人大呼小叫的冲了出去，吸引了狱警和大批犯人们围观，上一秒他们还兴致勃勃的讨论这次越狱能让两个人走多远。 那个叫奥登的狱警率先冲了过去，粗暴的扯开的他抱着墨菲的手臂，那双手没有任何的力道，奥登甚至讶异于自己如此轻易的就达到了目的，他想自己应该狠狠的给他一警棍。 一声闷响却成功的阻止了他这样做，所有的狱警包括犯人都惊异的瞪大了眼睛，墨菲的身体以一种僵直的姿态倒在了地面上，胸口那道丑陋的伤疤泛起了骇人的青紫。 第一百二十二章：为谁送葬 达尼尔只是抬起头，湛蓝的眸子没有任何情感的环视了一眼围观的所有人——像许多年前一样，那个散发着垃圾味的巷子里，那些人就用这种无关痛痒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他重新回到墨菲身边，去亲吻他的额头，“你看，这个世界依然是这个鬼样子，你却不肯继续留在我身边了。”抱起冰冷的身子站了起来，看着最前排的莫尔，他真切的笑了起来，“他需要一个体面的葬礼，我想亲手去做，可以吗莫尔？” 莫尔的嘴巴依旧保持着没有合上的姿势，牵强的点了点头，不想承认自己不敢拒绝这个无理的要求，“可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杀了他？”作为监区的领导者，他有义务去调查这件事。 “是谁呢？”他像是在询问自己，眼珠不断的游走在每一个人身上，“我会找到他的。”低笑了起来，有些凄凉，像是在安慰自己。 角落中，只有杰里深深的皱起了眉，这一切都太过古怪，完全他妈的不符合情理！ 不符合情理吗？这种不合理却理所当然的在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中发生，像是搅拌一盘沙拉一样寻常。 达尼尔甚至取得了监区祷告室的使用权，那里宽敞而干净，很适合为人送葬。 祷告室可能是唯一一个干净的地方了吧，他有些讽刺的想。这里的光线十分充足，正中央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墨菲的尸体就摆在那玩意的面前。 整个祈祷室只有他一个人始终站在十字架的面前，渐渐的，他的脸上闪过讽刺的笑意，“墨菲，今天我将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他的语气有些古怪，湛蓝的眼珠转动着轻蔑的看了一眼十字架，“这当然不是亵渎神明！我他妈的早就这么做了！” 那张脸上的疯狂才让人熟悉，很快，他便整理好了情绪，按下的送葬的歌曲，轻声合着，站在了墨菲面前，“这是最后一次了。”他说，去抚摸那张美丽却没有生气的脸， “我的罪孽是谎言。”低下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尸体，飘向另一个遥远的世界，“送走艾文，是对你的谎言，为了测试你是不是真的忠诚于我，像是一个测试题！可你没能通过……”他低笑起来，古怪到足以让人战栗，“下一个就是希瑞尔，他也有自己的测试题……可我打赌，他一定会像你一样选择离开我。” “这他妈的是一个没有选择的答案！该死的，我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或者我知道，只是想如果你们都会去天堂或者地狱，都可以由我来操控，这样你们才属于我对不对？” 湛蓝的眼突然亮了一下，他歉意的抱住了墨菲的身体，“对不起……我知道不该总是对你大喊大叫，抱歉，抱歉，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他的语气那么的悲切，透过光线，那张脸纯净俊美的没有任何瑕疵。 突然间，他扬起了嘴唇，放开手哈哈大笑起来，“他妈的，我都要骗过我自己了，我善于说谎对吧墨菲？”他笑着问，张开手臂，去倾听走廊中逐渐逼近的声响，是什么摩擦在地面上的声音。 他笑的讽刺而古怪，像是对整个世界的嘲笑。 他的眼明亮且悲哀，像是对注定结局的惋惜。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在很久之前被他自己亲手写下了结局，让他恐惧也让他满意的结局。 祷告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了，他转过身，看着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他怎么可能还去爱他呢？这张跟他相像的脸夺取了他的一切，他曾所期望平淡而忙碌的幸福，全部被这个人毁掉了。 “你来了。”他懒懒的说，不再看墨菲一眼。 “……发生了什么？墨菲……他怎么会……”希瑞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怎么可能？他爱墨菲，是墨菲在达尼尔不在的时候细心的照料自己，尽管他清楚这个人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所以他只能默默的看着，可是……为什么连默默看着的机会都失去了？ “哦，让我猜猜看！你一定在想他为什么会死对不对？”他笑了起来，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弯下腰，去梳理希瑞尔的发，“因为你爱他，所以他会死。” 他开始酝酿另一个自己都分不清真假的谎言。 “你说什么？” “因为你爱他。”有人无辜的重复着，真诚而矛盾的看向希瑞尔，“我觉得，你会抢走他，就像抢走我所想要的希望一样。”骨节分明的手指冰冷有力，他死死的捏住了希瑞尔的下巴，让他仰视着自己。 “知道吗？我始终在想，如果那场车祸夺走你的命该有多好呢？那么之后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都他妈的不会！” 希瑞尔单薄的身体开始颤抖，这是一个魔鬼，他专注而温柔的对着自己笑，那双眼中的残酷和愤怒却像一把刀子，将他凌迟。“不，不是这样！”希瑞尔不停的摇晃自己的头颅，“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是你的选择！凭什么来责怪我？” “当然，这应该是我的选择。”他突然放开了手，无所谓的耸耸肩低笑起来，“我该怎么形容？自己是个天生的婊子吗？” “别说了！达尼尔你已经疯了！”希瑞尔尖叫道，眼中是摇摇欲坠的坚强，他依旧对事实抱有一丝希望，因为达尼尔就他妈的是个谎话连篇的婊子，“是谁？是谁杀了墨菲？” “是我杀了他。”他回答，眨着眼，看上去依旧无辜，“怎么样希瑞尔？开心吗……或者生气？”他哼笑一声，向门外走去，“或许你最想的是让我死。”声音被灌注了魔力，散发出了诱人的芬芳。 他不急不缓的离开，甚至关上了祷告室的房门。他的动作很慢，似乎只是想要多沾染一刻祷告室里明媚的光。出乎意料，他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抚摸着冰冷的门板，像是对情人最温柔的呢喃。 第一百二十三章：假装遗忘 像是恶作剧一样，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味，“我爱你们，在走出这扇门前。”突然间，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哪里开始剧烈的疼痛，像是要提醒着他什么一样。 ——别傻了，你不过是一个失败的骗子。知道这世上最愚蠢的骗子是什么吗？就是骗过所有的人，却骗不过自己。 依旧感到疲惫，可能是整夜没睡的缘故，可他没有办法入睡，一闭上眼，他就听见嘲笑声和议论声，毫不相关，又轻易的让他感觉到疼痛。 他坐在地面上，把头椅放在栏杆上，只是动了动眼珠，他就看见了对面露出了一脸兴味的杰里，“别再给我惹麻烦了，杰里，我现在没心情去处理你惹出来的那些烂事儿。” “怎么会？我只是觉得你现在有些无聊而已。”杰里的那张脸依旧浓妆艳抹，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猜拳，怎么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的开心，“猜拳杰里，如果我输，就送给你礼物。” “好吧。”杰里不明所以的耸肩，将手伸到栏杆外攥紧，“赢得人应该得到奖励。” “果然是这样！真该死！”在几秒钟后，他揉了揉自己的发，咒骂道，“我输了，应该送你给你礼物。” “一套化妆品吗？我的要求很高，你对这方面应该不了解。” “当然不，那些玩意没什么意思。”他说，双手握着栏杆，像是好玩一样的将脸放在栏杆的中间，“我送你收藏品。” “收藏品？”杰里眼睛一亮，也被勾起了兴趣，“你知道我对藏品的要求很高，你确定自己能找到我想要的吗？” “当然，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会把他送给你，在做成成品之后。” 杰里觉得自己有些冷，他站在那里，看着那双湛蓝的眼，那样美丽的颜色却写满了残忍，像是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我知道了。”杰里喃喃点头，“有多久？”跟野兽住在一个地方很刺激，而他将在野兽手中接过最珍贵的礼品！ “不会有多久了，天鹅王子会帮我做的。”他低笑起来，重新坐在地面上，看向空荡荡的床铺，“不过需要一些时间，我想他那边一定是出事了，但我打赌，不会超过一周。” 也算解决了一个麻烦是不是？他告诉自己应该开心起来，杰里不会再不知休止的给自己找麻烦了，不过他真的有点冷，有点寂寞，有些想念，想念那个跟他做了一年室友的人，他应该住在这里，跟自己一起。 阳光的意义是什么呢？给人们带来光明？给植物带来生命？ 这些鬼话都是骗小孩的。 光明的到来可能只是为了让那些隐匿在黑暗中，滋生在黑暗中的丑陋无所遁形。光明当然不会挥动着仙女棒说——嘿！看看这些丑陋，让他们消失吧！ 光明只是无声的照亮这一切，然后告诉所有人——看看吧，你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难以忍受吗？那请在下一个黑暗中消亡。想要活下去吗？那就习惯在这些光明的残忍中目不斜视的走下去。 那，能走多远呢？ 艾文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远，唯一清楚的是，他要离开这里，踉跄着站起来，他不敢低头，只是不敢在阳光中看看这些残忍的真相。只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他就会像忘了所有人一样忘了菲尔德。 就像忘了他的妻子薇薇安一样，忘记……不，不对！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薇薇安，他需要她，就像新婚的夜晚一样，薇薇安依偎在他的怀中说——艾文，你拥有我，而我会给我们一个温暖的家庭，一个孩子好吗？ ——艾文，菲尔德很可爱是不是，他很像你，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那扇叫做记忆门崩塌了，无数个声音冲入了脑子里，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曾真实的温暖化作残忍，不断漂浮在透明的空气中。他大力的推开门，止住了脚步，原来外面的光线这么的刺眼，光晕在眼前漂浮。 瞬间，薇薇安曼妙的身姿浮现在眼前，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眼并没有像记忆中一样温柔的注视着他，反之在无声的控诉着一切。就像他犯下了什么不可弥补的罪孽一样。 “烧掉这里。” “什么？”急匆匆走到他身边的理查德不可置信的瞪着双眼，“可菲尔德还在……” “烧掉这里，全部！”他说，食指死死的扣住理查德的衣领，安静的笑意在阳光下扭曲，翠绿色的眸子在光线下变换着诡异的色彩，“别去质疑我的话理查德，如果你不想躺在那里面给他们陪葬。” 艾文只是想毁掉这一切，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像他从不曾拥有一个让他觉得幸福的家庭。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包括他目前拥有的自由。他觉得难以呼吸，甚至觉得自己就会在黑暗中死去。 可他不会！他会走下去，所有的审判结果，都要由他亲自去定夺。 黑暗中，他靠着墙壁坐在角落中，名贵的地毯并没有阻隔冰冷的侵蚀。但他好像感觉不到，连呼吸都已经隐匿。无尽的黑暗，他所拥有的一切，都不具备能让他感觉到温暖的特质，这是他唯一缺少的。 他需要一点温度，哪怕那温度虚假、善变，也总好过一无所有，他受够了记忆中只有自己的冰冷房间，从拥有记忆的时候就一直是这样！他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但达尼尔的脸却一直出现在脑子里。 无关任何情感，那是他熟悉的温度，在那个黑暗潮湿的牢房中唯一的温度，他需要他，如果这就是爱，那么他承认。可那婊子养的人没准在算计着什么！该死的，他都做了什么，他该去找希瑞尔，然后把一切画上句点。 当一切结束后，让他走出那个鬼地方怎么样？ 苍白的脸上浮动起一丝安静的笑意，他又找到了需要的东西，那么就这么做吧，在失去呼吸的能力之前。 他很忙碌，每天只留给自己三个小时睡觉的时间，这样他就可以忘记所有的一切，多么完美的计划！他甚至提前给希瑞尔打了一通电话，美名是出于礼节，实际上是告诫——你不是我的对手。 一切都超乎寻常的顺利，希瑞尔二话不说的答应，这没有让他安心，只是觉得事情好像少了什么关键的一环，从而使得一切都那么不符合常理。 第一百二十四章：拉开序幕 三天后，怀俄明州。 这是一个美丽的小镇，就如达尼尔所言，希瑞尔喜欢‘与世隔绝的公主生活’。这栋别墅是坐落在山顶上的，是四年前达尼尔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这里的院子很大，看得出下了不少的功夫，有些珍贵的花草，就连艾文也要仔细去想才叫得出名字。 不过这些只会让他觉得嘲讽，这算什么？那个不用想也会常年闲置的巨大泳池，还有后面的高尔夫球场！不过就是在提醒这里的主人，在美的事物也不过是一种摆设而已。 英俊的面容划过一丝不屑的笑意，这还真像那个男人的风格。 希瑞尔正坐在院子里的泳池旁，准确的说是坐在轮椅上，看见艾文后，他扬起了一个虚弱的笑意。他想杀了达尼尔，不久前达尼尔交给自己的那份文件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但是他不敢，从小到大，他厌恶的哥哥，也让他惧怕，那双眼睛，总是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像是世界上最恶毒的嘲讽。 当艾文打通电话说明自己的意思时，他好像看见了一抹曙光，他将要得到救赎！他知道艾文，他们是对手，只要达尼尔死掉，那么他建立的肮脏帝国也可以随之覆灭！ 这些都是不足出口的理由，就像他忍受了那么多年一样可以继续沉默下去，但墨菲死了！他爱墨菲，可他不敢说一句话，现在呢？那个魔鬼竟然亲手杀了墨菲！他到底清不清楚墨菲到底为他付出了什么？ “阿尔伯特先生，请坐。”希瑞尔终于开口了，看向一边太阳伞下的座椅。 “你可以直接叫我艾文。”他说，笔挺的坐在那，倒像是别墅的额主人，“我跟你的哥哥很熟悉。”就算这么说，也不能掩饰语气中的讽刺意味。 希瑞尔愣愣的看着他，在几秒钟之后摇着头笑道，“不，你想他死，而我也这么想。”转过头去看帮自己推动摇椅的丹，目光中是全然的信任，“帮我把那份文件拿来。”丹点点头，毫不犹豫的照做。 这一切都被艾文看在眼里，心里却更难平静，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可他敢确定，丹在转身的时候，眼中的情绪更像是一种同情。 更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希瑞尔竟然明说到想让自己的哥哥死掉！这都不太对，虽然他对希瑞尔的了解不多，但他懦弱温吞的性子是众人皆知的，“想让他死？他给了你很多不是吗？”假意的询问，却被那张英俊的脸做的一丝不漏，不够体贴，却足够认真。 “他是我的哥哥，他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忍受。”希瑞尔别过头，脸色惨白，“可他杀了墨菲。” “……你说什么？”艾文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杀了墨菲，那怎么可能？就算那个男人谎话连篇，但他十分确认墨菲在他心中的份量！他觉得，自己终于知道安德鲁不停在监狱中传来消息的原因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你认识墨菲对吗？你也在那里呆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希瑞尔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一脸焦急的询问，“墨菲在那里怎么样？达尼尔对他好吗？不、不……都没有意义了，他已经杀了他……”他慌乱的摇头，不断的在嘟囔些什么。 艾文始终没有说话，他试图从那张跟达尼尔有八分相像的脸上知道，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就算他不喜欢墨菲，也不愿意去相信，这只会让事情更加的复杂，而他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如果非说有什么简单而有力的解释——达尼尔是个十足的疯子够吗？ “希瑞尔，都在这里。”丹及时打断了希瑞尔的喋喋不休。 “直接交给艾文吧。”他笑了起来，像是孩子一样单纯而美丽，“我做不到的事情，艾文会做到的，这些可以让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那张苍白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血色，是他所有的寄托和向往。 艾文站起身，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钟，可疑问已经摆在了眼前，让他不得不掀开一切，“消失在这个世界？是什么意思？”真该死，他只说自己要的是希瑞尔最后一次探视时，那个疯子给他的东西，却没有说是些什么！ “就用这些艾文，达尼尔亲口告诉我，这里面的证据足够他死上一百次。” 攥着文件夹的手不断的收紧，丹也向他投向了诧异的注视，“我知道了。”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说，大步走了出去，他怕自己没有办法忍住将这些见鬼的文件丢在泳池里。 依照他对达尼尔的了解，是不会把关乎自己生命的东西交给任何人，这世界上没有谁能让他信任！他想起几个月前在莫尔的办公室，那个狡猾的狱长就像是白痴一样透漏给自己一个天大的消息。 他本有机会看清一切，却被理查德的电话打断！ “停车。”靠在座椅上沉思的他终于睁开眼，那双眼中的怒气毫无保留的开始扩散。 如果要求合理，那么这一切都像是达尼尔一手安排的！ 从圣诞节的礼物让自己离开，用墨菲的死亡去触动希瑞尔的底线，而自己也像白痴一样来找这份所谓的文件！那么接下来呢？ 他有些粗鲁的撕开文件夹，一打白纸从里面散落出来，那里面有一张便条，拿着便条的干净之间因为那上面熟悉的语气而颤抖，愤怒到颤抖。 ——亲爱的王子殿下，我想你已经找到它了，先允许我跟你打声招呼，你果然没有来看过我，可我很想念你。我知道，你一定生气了，这些玩意本来就是一打白纸，便条是我临时塞进去的。我想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我去完成，来看看我吧。现在我要把剧本交给亲爱的王子殿下了！ ——真诚的达尼尔·罗德里格斯。 “去加州！”艾文低声说，将手中的便条捏做一团，他现在真的要疯了！脑子里甚至自动出现了配合着这段话的浮夸语气，又是他该死的剧本！自以为是的操纵一切！ 他怎么能可笑的想到等一切结束后，让那个疯子离开监区呢？ 那么这次的探视，他将要告诉他，这些全部需要付出代价。 第一百二十五章：意大利人 他把手臂搭在栏杆的缝隙中，不断的来回张望，还时不时的低语几句。虽然大部分的犯人还没有从睡眠中醒来。不过也有一些犯人们兴致还算不错，对面右数的第三个牢房中就传出了争执声。 根本不用多想，一定就是为了男人早上晨勃的那档子事儿。他眨巴眨巴眼睛，认真的算了算之后大声喊道，“艹你妈的库迪斯！我跟你说过好好照顾小猫，不代表你可以上他！” 另一边的牢房中静默了几秒钟，才传来一个男人有些粗犷的声音，“我只是想让他吸我的荫净！”库迪斯是意大利人，刚刚来到监区两天，不容小觑，他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帮派’，意大利人非常有自主性的凑到了一起。 这种事情总是不能制止的发生，也没有人去刻意挑起争端，只要达尼尔的地位不被威胁，他也没心思管这么多。 “你可以让你妈吸你的荫净，动米歇尔对你没什么好处！”他皱起眉，想到艾文临走前的‘嘱托’。 “干！达尼尔我说没说过你就他妈的是个婊子养的？如果你愿意为我口交，我可以放过米歇尔。” 犯人们几乎都从这种粗俗又没有创意的对骂声中醒来，这真不让人高兴，对面的杰里更是这样，“库迪斯，你不熟悉这里的规矩是吗？对达尼尔，你还没有能力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杰里也不悦极了，如果一个新来的犯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对着达尼尔叫骂，自己就更不用多说了。 “杰里，你这么做真的太让我感动了。”他站在栏杆后面，将手放在胸前。随着他的动作，牢房的门被打开，犯人们都低声骂着往出走，显然被一早发生的事情坏了兴致。 “你这两天看上去正常多了。”杰里别有深意的说，看着靠在牢房门口的人。 “为什么不呢？”他摇着头感叹，做出诗人一样忧愁的表情，“有些人总是选择离开你。”他眯起眼，像是阻止什么情绪从那双眼中泄露一样。 眼珠一动，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跟米歇尔一起走过来的库迪斯，这男人真让人不爽，他看上去颓废，也十分的冒昧，下巴上总是有些胡茬，遮住了那下巴性感的曲线，“好了，别太生气，我不是把他还给你了吗？”库迪斯坏笑着说，“不过你这边一直空了一个床位，为什么不邀请我过来住？” 看着库迪斯暗示性的摆了摆自己的下身，达尼尔觉得好笑，“为什么我要对着你们这些蠢货的脸？”这话听上去更像是抱怨，随手搂过始终低头站在那的米歇尔，“我不动你，不是因为你父亲的势力让我在意，是你根本没有让我亲自动你的价值。” 他一边走一边说，想起什么似得转过头，看着面色不善的库迪斯，情色的舔了舔米歇尔的耳垂，“对你，我也提不起这方面的兴趣。”他歉意的笑笑，谦和又真诚。 站在原地的杰里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像是提醒一样看了一眼身边的库迪斯，那只手不老实的放在库迪斯的身上，“伙计，别去招惹一个疯子，起码在你还没有站稳脚跟之前，你父亲的势力不足以延伸到这里。” 库迪斯不在意的撇撇嘴，他很年轻，气焰嚣张不将一切放在眼中，他的父亲是意大利黑手党的教父，这让他自觉比别人高一等，“那你愿意帮我吸我的荫净吗？”他直白的问。 “当然。”杰里毫不犹豫的回答，“如果你愿意献上自己可爱的屁股。”看着库迪斯只是冷笑着离开，杰里也丝毫不介意，他倒是有点好奇，达尼尔会不会带着米歇尔在浴室里干上一炮。 米歇尔对浴室这个地方显然没有任何的好感，他浑身紧绷着站在一边，看着那个婊子养的男人站在花洒下，笑着看自己，“过来我身边，小可爱。”他的语气很轻柔，但任谁都看得出那双眼中的不容置疑。 米歇尔站在原地咬牙，他恨透了这个男人，但是又毫无办法，他甚至不知道未来的十年要怎么在这里度过！把他交给彼得照顾？别开玩笑了，把他交给一个性虐狂照顾？上帝知道这个男人在玩什么把戏！ 他依旧会想念艾文，为他的出狱感到高兴，也为他的无情感到伤心。 “你到底想怎么样？”米歇尔问，甚至抱着如果能死得痛快点也没什么不好的心思。 达尼尔低笑起来，美丽的发丝也小幅度的颤抖，他打量着消瘦的米歇尔，那双眼睛怪不得艾文会喜欢，那看上去干净极了，即使是假的，也能让人愉悦，“艾文要我照顾你。” 米歇尔面色一变，他根本没有办法掩藏自己的情绪，“所以呢？你想告诉我你很听他的话？”小家伙依旧笑得尖锐，看来这里的环境并没有磨平他的所有棱角。 “抱歉，米歇尔。”他突然说，一脸悲伤的看着小家伙，像是一个纯真的孩子在请求母亲的原谅，“我只是想给你教训，小小的教训，那是个意外。”他拉住米歇尔的衣服，并一件一件的剥掉它们。 “说实话，你不该对我抱有这么深的敌意。”他眨巴着眼睛笑了起来，像是在欣赏米歇尔白皙而柔弱的身体，“杀了布鲁斯的人是艾文。”手臂一用力，就调转了自己跟米歇尔之间的位置，他俯身，亲吻米歇尔白皙的脸颊。 “……你说什么？” “我说是艾文杀了布鲁斯。”他不满的重复，捧起米歇尔的脸颊，“我想要你。” “不、不、你根本就是在说谎，你没有证据！” “证据？”他好笑的扬眉，更像是在嘲讽米歇尔的‘天真’，“那玩意当然不是留给你看的。”说完，他不断的摇头，“别提这些了，天鹅王子是不会承认这种残忍的事情，你知道布鲁斯死得很惨对吧？被烧的‘外焦里嫩’，像餐桌上的烤鸡……” 第一百二十六章：探视意义 “够了，你他妈的闭嘴！”米歇尔摇着头说，却被他堵住了嘴唇，达尼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昨晚梦见了艾文，安静的看着自己，那双眼他猜不透。这个梦也让他意识到艾文离开已经快有三个月之久，必须加快剧本的‘进程’了不是吗？他不能容忍更多的变数。 除此之外，他还闻到了一种气味，他好像有些想念那个男人，想念那个男人眼底的傲慢与不屑，想念那些见鬼的冷笑话。唯一的媒介就是米歇尔——看，艾文曾经干过他，所以你也可以干米歇尔试试看，有没有那种干净的气味。 他咒骂了一声，放开了对米歇尔的钳制，这个小婊子竟然咬了他，艾文可没对自己说过喜欢这个调调！“够了，达尼尔，我不想陪你玩你的游戏，也厌恶你触碰我的身体！”米歇尔大声叫道，每次这个人站在他的身边，他就不可抑制的想起自己差点被这个人切开的事实！ 达尼尔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采取了不够柔和的方式，管他的！自己就喜欢血液和暴力的味道，自己不过就是想干一个有执照的小婊子！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冷笑着将失去了反抗能力的米歇尔从冰冷的地面上拖起，没有任何扩张的进入了那具消瘦纤细的身体。 不过就是泄欲而已。 正当他玩的兴起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不识趣的脚步声，“……达尼尔，今天有人来探视。”凯伦面色不善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恩……他妈的，等下再说！”他咒骂道，动作也越来越粗鲁，米歇尔已经失去了挣扎的能力，在暴行下只是时不时的轻吟几声，听上去压抑并痛楚。 这种情况还是让凯伦皱了皱眉，可这种事司空见惯！所以他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不再出声，直到喘息声和银靡的碰撞声消失，他才重新站在了浴室的门口。 刚刚发泄过欲望的男人并不满意，他随手丢掉对米歇尔的钳制，像是在丢弃一件不值钱的娃娃，“真让我失望米歇尔，我找不到甜心的气味。”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花洒去冲洗身体，看上去的确厌恶透了——该死的，他怎么会有那种荒谬的想法？米歇尔的身上当然不会有艾文的气温，现在想想，刚才的行为只会让他觉得恶心，他竟然干了一个职业婊子？！ “晚上去给库迪斯口交吧，希望艾文不太介意。”他耸耸肩，友好的对着凯伦笑笑，“刚才你说探视？是谁？” “是艾文。” “我的甜心终于记得来看我了。”他愉快的摊摊手，“他总是这么不体贴。”一边说，一边穿好衣服，甚至还理了理没有褶皱的衣领——希望艾文没有太生气。 单独探视区，他不紧不慢的走着，又开始苦恼，自己的第一句话应该怎么说。 ——艾文，收到我给你的便条了吗？不对，这么说像是在刻意挑起战争，这太不友好了！ ——甜心，你有没有想念我？可我很想你。也不对，这些话艾文不会相信。 刚想要推开单独探视区的房门，一个人却忍不住让他侧目，“理查德？”他惊讶的看着总是挂着痞笑的男人，“艾文让你来为他看门？”像是得知了一件什么好笑的事情，他哈哈大笑起来，“这太他妈的有创意了！” 理查德依旧挂着痞笑，眼中却闪过一丝防备，对于这个人他不算陌生——艾文急着从怀俄明州赶来就是为了见他？那么彻底惹恼了艾文的人也是他吧。上帝知道，这个长相俊美的男人为什么总是能让人抓狂。 ‘出于礼貌’，他好言提醒，“好久不见了，不过艾文很生气。”理查德抱有看好戏的心情，无论怎么看，现在他们都占有绝对的优势，看着强大的对手低头，也总是让人愉悦。 “啧啧，这真不友好。”他感叹着，顺手在理查德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才推开房门——别闹了达尼尔，就算你不停的跟理查德说话，也不能否认你就是再为即将见到艾文觉得紧张。 本来摆好的‘真切’笑意在看见艾文的那一瞬间消失了，他背对着自己，好像消瘦了一些，他听说了，菲尔德死了，这些对艾文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他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艾文的背影。 ——好想念他的气味，他孤单的发疯了。有一刻，大脑是一片空白的，就任由身体支配着走到窗前，从背后拥住了让他想念的身体。他想说自己想念他，想要他。 可在沉默与平静下，达尼尔能感觉到不为所动。唇角终于扬起了完美的弧度，在艾文转身的那一瞬间。 艾文非常的愤怒，基于先前发生的种种，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永远都不会让人感觉到愉悦。这些所有的情绪在一个拥抱后被平息，不是不为所动，只是疑惑而已，他想看看，在这一切发生在之后，达尼尔到底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自己。 ——一如既往的戏谑、虚伪！他不该期待什么不是吗？就算他需要一点温暖，需要一个人必须陪在他身边，也不会是这个人不是吗？ “怎么了艾文？”他用最柔和的语气询问，手指抚摸着那张英俊消瘦的脸，“是因为想念我吗？才来看我？” 那张脸上浮现出期望的表情，艾文发誓，他在那一瞬间被迷惑，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他拥有最完美的思考能力，所以不会被‘眼前的假象去欺骗’，“是啊，太想念你了。”轻吻了一下他的唇，“为什么？” “我就知道是这样甜心。”他说，再次抱住了艾文，呼吸他身上干净的气味，心却有点疼，为什么得不到信任呢，在他有点期待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相信他也可以爱上什么人呢？“为什么？你是指什么？” ——明知故问。在达尼尔看不见的角度，艾文的脸上划过一丝嘲讽的笑意，“你想我来这里做什么？”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从让我离开这里，打算说说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不是上帝 “骑士该帮王子完成愿望啊！”他惊讶的回答，像是在质疑这是个愚蠢的问题。 翠绿色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的打量着他，手指划过嘴角的伤痕，他尽量压制心底的愤怒，反而安静的笑了起来，既然想要演戏，自己有什么理由不配合呢？“那杀了墨菲呢？” 太他妈的真切了，艾文甚至在那张脸上看见了转瞬即逝的伤心和愤怒！“我还没找到那个人，为什么我没能保护他呢？你知道的，他是我的天使。” “那个人不是你吗？” “……你在说什么？当然不！”他惊讶的摇头，看上去有些慌乱，他看着艾文的脸，那双眼中的轻蔑让他低笑起来，愉悦的低笑声在空气中扩散，“好吧，甜心你这样看我的时候让我很想干你，很想。”他凑近了艾文的脸，亲吻他的耳垂，“是你杀了墨菲艾文，因为你，所以他才会死。” ——多么避重就轻的答案，就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就把所有的责任推卸给别人，真他妈的荒唐，因为他？ “我很荣幸，那么希瑞尔呢？”那双审视的眼，还有那张同样谎话连篇的脸，达尼尔突然失去了演戏的兴致，闲散的坐在铁质的桌面上，不客气的拿起桌面上的香烟放在嘴边。 “希瑞尔？如你所见，他根本没有通过测试。”他不断的摇头，“看，他们对我不忠诚，就这么简单，让我猜猜，希瑞尔怎么说？他一定一脸无辜的把文件交给你，因为那里面有我的‘罪证’！当然把里面那些玩意放上一打白纸也很不安全。” 他耸耸肩叹息，“可我猜他不会去看，因为那些罪证会让他恶心，其实我是在给他机会，想想看，艾文，如果他打开看上一眼，就会明白，这不过就是一个玩笑。” “一个玩笑？”艾文低声问，显然已经很难压制怒气，他一把扯住达尼尔的衣领，居高临下的看他，“这玩笑真他妈的恶劣，实际上这不过就是你的‘背叛陷阱’你在逼着他们背叛！” “嘿、别这么激动甜心，没有人逼着他们背叛。”他摊摊手，仰起头笑着看艾文的脸，那种笑意没有达到眼底，意外的阴霾与残酷，“要知道，上帝的考验不是什么人都能通过的。” “可你不是上帝！” “我当然不是上帝！”他的语气听上去有点阴阳怪气，艾文也放开了手，这让他跳下桌面，手舞足蹈起来，“可我在扮演上帝，你知道的，在我写的剧本里，所有的人都会按照我想要的……去进行。”他顿了一下，背对着艾文的脸勾起一抹冷笑。 “起码你不是我的‘上帝’，我想让你清楚一下，如果你现在不把那些证据交给我，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吗？这种话在你用枪指着我的时候，真的分外的沉重。”他虚假的感叹，笑着转过身，“不过我可是个敢于承担责任的男人。” “你在用你所拥有的一切做赌注。”艾文笑了起来，明显别有所指。 “我拥有的一切？不、这不对，我没有拥有什么，不过我相信你不会毁掉那些可爱又珍贵的毒品。”他当然知道艾文在暗指他的毒品帝国， “如果你这么做，就会回这里陪我，相信我，亲爱的，索多玛的大门永远都为你打开。” 艾文笑出了声，这男人虚伪又浮夸的样子让他觉得好笑，那双翠绿色的眼珠却无疑涌动着近似于疯狂的愤怒，干净的手指扣动了扳机，那声音像是死神的召唤。 这种熟悉的声音让达尼尔在一瞬间紧绷起来，这是本能，受到了威胁的本能。可他依旧不动，只是笑着看艾文，那双眼中的温柔是对情人最温柔的爱抚。 ——SIGP226，射程，弹夹容量，后座力，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都要去思考。艾文从来不是一个手软的人。 “如果你死在这里呢？”艾文轻声询问，像是在规划一个完美的蓝图，他能感觉到很多，那个圣诞夜，与男人在尸体之上完成的舞步。残忍又梦幻。 湛蓝的眼眸迅速的收缩，就是在这一刻，艾文企图扣动了扳机。虽然达尼尔知道，这种细微的动作他不能用眼睛去肯定，一切都基于一种野兽的直觉，这个男人真的想要杀了他。愤怒不可遏制！并且没有来由！ 就是那么一秒的时间，他侧开头，避开了可能击中最危险的部位，扣住了艾文的手腕，可能是察觉到了这一秒钟的变化，艾文没有及时扣动扳机，手肘却毫不犹豫的击中了脆弱的脖颈。达尼尔被震得退后两步，虽然他从没小看过艾文的身手。 “艾文，我爱你。”他决定在不合时宜的气氛下表明自己的立场。他就站在那里，没有笑也不再说话。那双眼睛却被灌注了所有的柔情，让人沉溺的色彩。 艾文紧紧的抿着唇角，一如既往的倨傲，他没有办法不去承认，他被一个强悍的男人诱惑着，并且以特别的方式沉沦。 光明再次印证了一项恶行，虽然这恶性已经司空见惯——谎言。 就是在艾文放松防备的一瞬间，达尼尔狠狠的挥了一拳并夺过了手枪！气氛在一瞬间凝固，变得古怪起来，他掂了掂手枪的份量，低笑一声，685g，弹夹是空的。 抬眼看见的是艾文的笑意，安静而讽刺，英俊的难以直视，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不断在空气中伸展，“被戏弄的感觉怎么样？” 到底是谁的谎言，已经无从知晓。 他舔了舔嘴唇，一种嗜血的气息开始散发，两个人都是一样！对视的眼看见了同样的东西，没有任何预兆的，他们想起了很久以前浴室里面的那一幕，摧毁他，让他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艾文占取了先机，目的是他手中就算没有子弹也同样负有杀伤力的武器，死死的扼住手腕，猛地向下敲击在桌面上，一瞬间的剧痛让他抽气，手中的武器也随之掉落。 第一百二十八章：别样演绎 没有任何停顿，他的反应一向敏捷，顺着两个人的姿势屈膝重击在艾文的侧腰，撞击在桌角的身体也散发出疼痛的信号。 出乎意料的发展，艾文只是用力的抱住他，并狠狠的吻住那双唇，像是单纯的撕咬，要将对方吞之入腹。 他又怎么可能不被艾文迷惑呢，那双翠绿色的眼，让他迷恋。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褐色的发丝，用力的回吻！艾文眼中的愤怒那么美丽。 ——不好！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那双眼闪过的恶劣情绪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可是都来不及了，艾文狠狠的拉扯他的发，毫不留情的将他的头撞在了桌子上。一声闷响，脑子里一片空荡。 “shit！”他跌坐在地面上骂道，疼痛如影随形，艾文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在他的腹部，接二连三！就像是他曾经对他的那样！ 达尼尔在这一刻才想起，艾文没有办法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每一个细节，这个男人都想用另一种角度去演绎。 这几乎成为了单方面的殴打，被打的一方死死咬着嘴唇，抑制住破口而出的呻吟和惨叫，或许更糟，实际上他想骂艾文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婊子，可这样做只会让他的处境更坏。 艾文终于停下了动作，微低着头看着费力的从地面上撑起身，坐在墙角的男人，“玩够了吗甜心？下面我们来谈条件。”牵动嘴角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帮我完成一件事，我可以把你想要的给你。” 艾文紧紧握住了拳头，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想要那些证据想的发疯！可他并不觉得喜悦，就算达尼尔狼狈的坐在那里，那双眼睛也在恶意的宣誓自己才是那个掌控者！ 事实上他并没有达尼尔那样平静，这些远远不够，他要自己处于有利的局势，要自己拥有一切！他盯着达尼尔的脸，那上面还残有淤青和血迹，想起在索多玛度过的夜晚，他曾经跟他相拥入眠。 他想要他，就这么简单。就像这个男人曾对他做出的卑劣行径一样！ 他能感觉到心底因愤怒衍生出的疯狂气味，那张脸又意外的平静，他蹲下身，去看达尼尔的脸，“我想你错了，在我没完成你的剧本前，你不会怎么样不是吗？那些证据对我不重要了，可以出庭作证的人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亲爱的，这果然是你的作风。”他赞叹着，眼中写满了近乎于欣赏的情绪，“可你赌不起，对你我不会像对待希瑞尔一样，用一张白纸布局。”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眼中的笑意却依旧残酷而恶意。 “是，我赌不起。”艾文笑着，有些惨淡，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他，干净的手指压在那双唇上，“那么我们来谈谈条件，帮你完成你的剧本可以。”语气一顿，果不其然的看着达尼尔深深的皱起了眉，“我想干你，在这。” “别说的这么粗俗亲爱的。”他做出失望的样子，随手就脱掉了上衣，事态发展的意外顺利，“我说过我爱你，当然愿意给你一切。” 艾文依旧沉默的看着他，也依旧防备，那双眼睛让他在一瞬间愤怒到极点，他当然在说谎，那双眼睛就像是在看一个廉价的婊子！“干你妈的！” 用尽全力挥了一拳，艾文不禁踉跄了一步，撞在背后的椅子上，铁质的椅子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让始终站在门外的理查德等人终于忍不住破门而入。 艾文没有失去反抗的能力，那点微小的疼痛他满不在乎，可他不想阻止理查德的行为，他只是想让这个男人认清，目前，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达尼尔没有理由在几个人的合力围攻下还毫发无伤，可他依旧保有理智，在最坏的情况下护住自己的头，该死的，这些狗杂种下手真狠！ 他喘息着倒在地上，身体只在收到外界击打的时候才会略微颤动，他没一点多余的力气去反抗，甚至觉得在早上跟米歇尔干了一炮是很蠢的决定，那让他消耗了一部分的体力。 ——好吧，好吧，别为自己找借口了达尼尔，就算你没跟米歇尔干那一炮还能怎么样呢？就目前的情况来讲，艾文的确处于上风。 整个头都在嗡嗡作响，他想自己一定狼狈的好笑，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对他了？该死的，这是多少年中他第一次承认自己没有了回击的能力！一坨狗屎！ 他倒在地上喘息，目光甚至有些涣散，这让艾文有一瞬间的犹豫和后悔，或许他该告诉理查德下手轻点。“出去。”他命令，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却让对他十分了解的理查德脸色难堪，低着头快步离开。 没有人再说话，不平稳的喘息声，和打火机的响声交织在一起，艾文沉默的倚在桌角，翠绿色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躺在地上的人，他知道，他没有失去意识，他只是微侧着头，像是在沐浴从窗口射进的阳光。 他看着那双唇动了动，却被咳嗽声打断，倒在地上的人只是疲惫的看向他，用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他懂得，始终懂得，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被称作悲伤。 艾文走向前，一声不吭的坐在他的身边，就像曾经上演过无数次的那样，男人将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像是着了魔一样，他觉得自己或许不该这么对他，干净的手指擦拭着男人嘴角的血迹，为什么不换点柔和的方式呢，如果想要他偶尔给自己一些温暖。 没有任何预兆的，男人握住了他手，力气不大，却无法挣脱，怒气就在这一瞬间被平息，说不出理由。 “那天的阳光就像现在，一样很暖。”他听见达尼尔不紧不慢的说，没有疯狂，没有做作，淡然的好像在叙述一件并不重要的事情，可他觉得沉重，意外的想起了菲尔德那双永远无法闭起的眼，想起了那颗掉落在地面上的头颅。 他同样握紧了达尼尔的手，他渴望他身上的温暖，和那些见不得光的日子里的环境强迫式陪伴。 “我杀了墨菲，就像现在，他躺在我的腿上，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不会再醒来而已。” 第一百二十九章：不等索取 “可你爱他，达尼尔，你最爱的人是他。”艾文闭起眼靠在墙壁上，他能感觉到自己很疲惫，那颗似乎从来不会跳动的心脏也有这样的感觉，新鲜又难以负荷。 “是的，我爱他。”他轻笑着说，没有讽刺没有残忍，阳光照在湛蓝色的眼珠上美丽干净的不真实，“我以为我杀了他，就证明我不爱他，或者可以不爱他。” “你不该这么做，他会忠诚于你，并且不会有人比他更爱你。”这样说着，艾文睁开眼，那双宝石般夺目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不能理解墨菲的爱为什么能如此执着，又如此真意，可他确定，那是纯粹的爱。曾经他也从利兹的身上见过，那个温婉的女人。 “但他从不相信我是爱他的，就像你不相信我同样爱你，我只是不能容忍他的怀疑，这有可能导致他真的会背叛我。” “你只是不愿意相信任何人。” “那你呢？” “我也不相信。”艾文毫不犹豫的回答，甚至不相信他自己。或者他能了解达尼尔的话，就像是曾经他有机会去争取，争取利兹活下去，可一个黑暗的苗头告诉他，你或许该让她死掉，起码会在记忆中形成她永远属于你的现象。 谁敢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发生什么呢？那种不确定，让他们都不敢去赌，能拥有的本来就不够多。他们不想等待另一个不相干的人，取代自己在意的人心中的位置。 “我很抱歉，菲尔德的事。”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我会忘记他。” “不，有些事永远都不能够忘记。”他仰躺着，认真的看艾文脸部完美的轮廓，抬手去抚摸那张没有血色的脸，疼痛，或许并不只是因为外界的伤害。 “或许是吧，就像你没有办法忘记墨菲。”他哼笑一声，勾起的嘴角很无力。低下头，就是那张熟悉的脸，没有做作，没有笑意，安静的像是会随着阳光消失。 他低头吻了他，不像先前争执时那样的带着吞噬和撕咬的意味，温柔的让人沉溺。 他想要他，就像他在夜里思念他的身体一样。 显而易见，他们争执，甚至相互殴打，却不能否认在精神的层面有那么点相同的波段，这在寂寞空虚时，是一种吸引，这种吸引，就会给人一种想要找到完美契合的渴望。 ——情况不太乐观，达尼尔有些沮丧的想，他没有多余的力气跟艾文来一场做爱主动权的争夺，也没必要装可怜这根本就不成立。他也不会没品到破坏‘美妙’的气氛，非要把做爱搞的像是鸡奸一样。 可问题是他不想，真该死，他皱起眉，看着艾文熟悉的身体，他想要他。 “艾文，我们可以商量一件事。”手臂勾住艾文结实的腰部曲线，来回的摩擦。 “不可能。”他知道达尼尔的鬼主意，可目前的情况来讲，谁也不能阻止他想要干他。 “好吧。”达尼尔答应的意外痛快，用力的吸允艾文的唇瓣，那就主动点，他很认真，也很热情，虽然手指绕过艾文，在丢在一边的西装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fuck！”艾文捂着额头骂道，扬手就挥了一拳，他当然不想这么做，可达尼尔竟然找出了口袋里的电话，砸了他的头！ 这一拳打在了腹部，那原本就伤的不轻，达尼尔咬牙骂道，“该死的，我本来想用电话砸晕你，可现在呢，愚蠢的上帝都看见我失败了！”他听上去愤愤不平，就像是在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再用点力气。 艾文安静的笑了起来，虽然是冷笑。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想要找到相对可以平和的做爱方式。 这件事成为了导火索，让一切重新变得情色起来。封闭又不够宽阔的空间中，充斥着男性富有侵略性的气味，危险的诱惑。**的身躯展现着最完美的曲线，紧绷着想要找到一个宣泄的渠道。 做爱应该是相互的占有，相互的取悦。 这些道理他懂得，在大多时候也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狠下心，热切的回应，撕咬啃噬着艾文的身体，理所当然的听见了抽气声。这让他满意，艾文是他的，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留下痕迹，宣告自己的所属权。 手指下划过的肌肤逗留了没有及时挥发的汗液，粘稠的像是能将两具身体融在一起。 当一切看似美好的步入正轨时，达尼尔发现那些自我安慰的不是事儿全部都是大问题，“等等，等一下。”像是能自由切换一样，在手指顺着腰侧划入禁地的时候，艾文甚至觉得这个人身上的情欲气息由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散。 他在害怕。 更糟的是，艾文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底的愤怒。你看，这个婊子养的就是喜欢讨价还价，天知道有多少男人干过他，即便那是曾经，而现在他在阻止你这样做！ 毫不客气的挥动拳头，暴力是最好的说话方式，他打在他的太阳穴上，这让达尼尔的思维在一瞬间开始停滞，他能感觉到艾文的举动，却没有办法去抵抗，灵魂像是被突然抽离，他想到了很多。 那些让他惧怕的事情，永远都印记在心里。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形容！或许艾文想的对，这就是一个婊子养的身体，曾经是这样，虽然他同样会害怕，害怕那个叫尤金的男人，他的长期金主，该死的，现在想起来，他竟然没被那个死变态割成碎片喂狗，是一件多他妈值得庆幸的事！ 但造成今天的一切的人不是这个死变态，是古德，他曾经尊敬的人！是古德帮他离开尤金，甚至是古德带他涉足毒品交易！该死的，他以为，他可以摆脱过去，不再是一个低级的存在，他一直以为是这样！ 直到那之后的第三年，他有能力站在古德身边的时候，或许是古德觉得他过去还未成年，他不是个娈童癖，又或者古德觉得他太瘦，干起来不爽，管他妈的！ 就是在那一刻开始，他没有办法在被干的时候做出任何反应，不只是身体，连灵魂也被割成的碎片！他曾经也相信过什么人，但结果悲凉的可笑。 第一百三十章：我恋爱了 他就这么专注的想，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艾文很难进行下去，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兴致勃勃的想要去艹一个什么人，在干了之后才发现这人是个死尸。这让他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像是死死的盯着他，又像是穿透了他的灵魂。 所有的热度都在一瞬间消退，他不该惋叹自己不能享受他的身体，或许这疯子总算说了句实话，他不该打他的主意。 艾文泄愤似得给了他一拳，突然觉得如果自己不能去干一个‘死人’，他还有什么理由想念他，这种想法真实又残酷。——伙计，就让这个男人烂死在索多玛好了，他除了管不住自己的老二，根本就没有别的用处。 别管他，你会找到更好的，更想要的，当然也比这疯子安全多了。 “艾文，别走，陪我一会。”他起身，从背后抱住艾文的腰，他知道自己的表现真的烂透了，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这么扫兴，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如果艾文不会再想见到他怎么办？他已经失去了墨菲，在这个鬼地方再没什么能让他感觉到愉悦。 “你看亲爱的，我没有阻止你这么做，事实上或者是因为那个电话没有砸晕你！但这不代表任何我的想法，我是说你如果有兴趣，你可以干我，因为我也曾经这么做，虽然你现在可能没有兴趣……”达尼尔闷闷的说，他最近总会给人一种语无伦次的感觉，就连做事也是。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艾文的背部，那语调就像是一只即将被遗弃的小土狗，“你看，我知道你为什么回来，除了那个恶劣的玩笑之外，你会有一点想念我对不对？哪怕一点点？” 或许是因为他的语气很软，鲜少带着商量和祈求的意味，这让艾文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去否认什么。 “我也有一点点想念你，我知道，我说爱你那鬼话是假的，但我是说，你真的会让我有点开心，而且我很喜欢跟你在一起，虽然有些时候很危险。” 达尼尔在心里翻自己的白眼，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他简直就要疯了！可疯子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行为，所以他继续不断的说。艾文在一瞬间觉得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好笑，“他们没给你一个可以消遣的室友。” “我的天呐！他们没有艾文，我自己住在那里，其实我可以随便找一个什么人住进来，但他们跟你的气味不同，那会让空气变得很糟。”他又开始用艾文习惯的方式去抱怨，突然间他感觉，这种对话方式很适合他，就像他一直在索多玛不曾离开，这种想法让他有些战栗。 这些话也让他同样想起了刚刚来到监区的时候，达尼尔叼着烟坐在操场的角落中，说什么都不肯点燃，非说这会影响空气。可他不这么认为，“空气始终很糟糕达尼尔，这个鬼地方会逼疯所有人。” “或者这整个世界都他妈的荒唐的像个玩笑。” 艾文听了只是沉默了几秒钟，声线苦涩的回答道，“或许是的。”他想他没有办法不去承认他对达尼尔的感觉，这感觉很怪，就像他奇异平复的心情，上帝知道这段日子他是怎么过的。 可达尼尔可以轻易的让他愤怒，让他焦躁，也可以很容易让他平和下来，就像现在。他以为，自己真的失去了一切，菲尔德的死不断的在他眼前回闪，虽然他拥有冷静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脑神经，可这不代表他不会疲惫。 有时候，外界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无形的压力，让他难以喘息。 他转过身，紧紧的抱住达尼尔，将额头放在他的肩上，“该死的，我现在觉得很累，让我歇会，只一会。” 达尼尔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满足，他想觉得疲惫的并不只是自己，所以这场需求并不是单方面的！所以他也不用太在意艾文对自己没有兴趣这件事！他甚至在心底埋怨自己——嘿伙计，你现在不该想这些，这不太厚道。 可他真的很满意，满意于艾文偶尔的疲惫和需求。这就像是单方面的需要终于得到了回应。他觉得耳朵有点发烧，继续说一些奇怪又让人发笑的话，“艾文·恩斯特·阿尔伯特。” “……恩。”艾文觉得有些奇怪，他从来没有这么一本正经的叫过他的名字。 “我想我恋爱了。” 艾文愣了几秒钟，突然低笑出声——该死的，他现在发现这个男人有做一个喜剧演员的天赋。“你总是异想天开。”他回答，觉得心跳的频率有一点加快的迹象。 “别总是说我异想天开，我的想法从来都会有力的贯彻！比如哈利、比如托尼！我的玩笑都是真的！”果然，达尼尔不是会受到打击的人，他总是能给别人的‘讽刺’最有力的辩驳。 “或许。”艾文突然说。 “恋爱是什么感觉？我觉得我脸红了。” “……”艾文放开他略退后一点，看着那张俊美的脸说，“相信我，那不可能！”——真可笑，你不能信他的话！ “那你也没有。” “……” “可这是恋爱。”达尼尔比划着一个心形，虽然那更像是一个圆，“心理学家说过，恋爱会让人心跳加速，这不关乎与你是不是真的是个毛头小子！” “……”艾文有一瞬间觉得这一切都很荒唐，探视的意义整个被疯子扭曲了，他们竟然坐在地上讨论什么才叫恋爱，“可这跟脸红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以为……以为会这样，因为我觉得自己是个很容易不好意思的人。”达尼尔说的十分认真，看上去甚至为此苦恼。 “这太可笑了。”艾文发誓，他不想这么扫兴，可这说法荒谬的就像是指着月亮说那玩意是七彩的一样。 “……艾文，你应该认真的叫我的名字，这样我会觉得公平一些，然后对我说一下你现在的想法。”他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或许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强迫别人‘告白’的小变态。可他觉得这样自己才会开心一点，刚刚自己明明很认真。 第一百三十一章：完成剧本 更不容忽视的是，他想知道艾文现在的想法，比如对这一切的看法，都对他至关重要，这直接导致他要不要回到监区去宣布，他恋爱了这一条消息！ 艾文沉默了一会，他不知道自己跟达尼尔的相处模式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他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像是被人逼着脱衣服的扭捏女人，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爽，皱了皱眉，他还是打算满足疯子的愿望，“达尼尔·罗德里格斯，我同意你刚才的说法，你恋爱了。” “……”他瞪着艾文，想要说话又期待自己不会打断他的下文。其实艾文没想说什么下文，可他被那双眼睛盯的发毛，这疯子绝对被狗咬过。 “好吧，或许我也是。” “亲爱的，我觉得我现在不只是有一点点想念你了。”他突然用力的抱住艾文，这让艾文在一瞬间皱起了眉，不知道为什么，那句不只有一点点想念让他觉得很怪异，这让他有种不好的感觉，就像是这一切对话都是这疯子对着墙壁演练了无数遍，包括自己的那份！ 他知道这么想可能有些荒唐，可他见过，见过达尼尔在晚上对着墙壁去演练对话，更荒唐的是，他总有办法在第二天实现那些对话，不外乎有没有诱导的成分！这让他多少有些不安。 很快，这种不安又被他驱逐，他觉得自己应该轻松一下，这些都让他不再那么疲惫，为什么不肯相信一点点呢，或许疯子需要一点信任。 “你会帮我对不对，完成我的剧本？”他们坐在角落中沉默着吸烟，又因为对方的气味感觉到安心，沉默了很久之后，达尼尔突然说，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剧本，被他交替上演。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艾文靠在墙壁上，垂着眼，他想他能感觉到达尼尔的想法，那疯狂又无情，但也不是不可行。 “就像我说的那样，希瑞尔背叛了我，事实上是他让我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安睡，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欠了他的什么。”他的语气听上去很疲惫。 “只要他死掉对吗？或许你还有自己的其他想法。”艾文说，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改变，所有的轻松都是一个表象，不管他是不是跟达尼尔在一起，更多的时候，他们互相感觉到的只有危险和压抑，可两个人也总比一个独享这些要好很多。“让我猜猜，这件事有没有杰里的份。”他说，并且十分肯定自己的想法。 “果然，你猜到了，我希望吧希瑞尔送给杰里，我不能任由杰里继续给我找麻烦，也不想杀了他，比他危险的人比比皆是。”他丢掉烟蒂，眼珠一动看向艾文，“你会觉得我残忍吗？” “只是杀了希瑞尔而已，用什么方法又有什么区别。”——或许区别只在于敢于面对或逃避。艾文的回答也很无情，这让达尼尔笑了起来，他肯定，艾文很容易就可以忘记菲尔德，这个男人跟他是同类。 “那就做成收藏品吧，我答应过杰里，别留下任何的伤口艾文，杰里喜欢他的脸，他也只需要那颗头，杰里那个变态喜欢把头颅放在用福尔马林浸泡的玻璃缸里，放在卧室。” “这真是变态的嗜好。”他再次点燃了香烟，干净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拉扯浅黄色的发丝，“那剩下的部分怎么办？”艾文觉得自己开始期待那种场景，他无法否认自己目前的状态，他需要一些血液来让自己的生活看上去不是那么苍白。 “这个我没有想过，只是觉得也不能随便丢掉。” “花园里吧，你不会再去那个别墅，可那栋别墅需要一个主人。” “这真是个好主意。”达尼尔满意的低笑起来，他想自己在做正确的事，多少年了？他终于可以摆脱希瑞尔，那双哀怨无辜又充斥恨意眼，他将抹杀所有的过去，“拍一张相片给我留念吧，我想要送给杰里的成品留念，丹会帮你。” “恩。”他有些嘲讽的勾起嘴角，果然那天在丹眼中看见的同情不是一个假象，那个男人是达尼尔的人，显而易见的是希瑞尔完全信任他。 事情顺利的出乎意料，因为不想留下明显的外伤，丹甚至选择了在希瑞尔每天坐在用泳池边的时间邀请艾文。他们把他推下水，艾文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着他挣扎。 阳光很刺眼，他需要不断调整自己的瞳孔才能看清希瑞尔到底如何挣扎，又如何失去挣扎。当一切结束后，一对空荡荡的裤管飘在水面上。艾文让人在水池边割掉他的头，安静的在一边看着。 他突然觉得，这艺术品应该不错。 那颗头被放在福尔马林中的时候，液体鼓起了透明的泡泡，像是那颗头会自主呼吸。他看了很久这件被称为收藏品的东西，他们很相像，让他有种错觉，刚刚死在这里的是达尼尔。 可他们又不像，因为希瑞尔太过安分，就如他所说，像是一个单纯又不谙世事的‘公主’。他可能永远也想不到，杀了自己的人就是达尼尔。 也是在这一刻，他觉得这就是站在达尼尔身边的人的下场，他像个劣性炸药，没什么人能在他身边活的长久。真他妈的疯狂。艾文认为，他也不是例外。 他动心了，却又明白这种动心危险到波及自己的性命。——应该让一切结束，都回到原点，你们之间还是没有任何多余的关系，除了对手。 艾文就如他所说的一样，甚至为他拍了相片留念，达尼尔甚至友好的交出了那些证据，并亲手毁掉他。这就证明他们的关系完全失去了持续下去的必要！ 温度总会退却，就像现在，他们都深知这样做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艾文看上去依旧无情，达尼尔也格外的安静，没有人看见湛蓝色眸子里疯狂依旧！也没有人听得见封闭空间中诡异的低笑声！ ——他要他回来，像过去一样，陪在自己的身边。 ——第六卷·背负罪孽·完—— 第七卷：炼狱之旅 第一百三十二章：不该相信 白天、黑夜、一种无止境的恶性循环。凯伦被莫尔推到了新任典狱长的位置，改革已经成功的实施。犯人们失去了所有的人权，狱方甚至更加限制他们的放风时间，用更多的时间将他们关在牢房里。 犯人们甚至不能去抱怨越来越烂的食物，社会的败类、人渣、没有资格去挑剔这些。达尼尔支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食物，他甚至说不出这是他妈的一坨什么玩意，他用更多的时间发呆，或者看着一些蠢犯人没完的笑。 他不会承认自己是这些人渣中的翘楚。 今天又可能有些不同，只是有一点，又有一批新人要被送到索多玛了。可这又是重复的！大多数犯人的脸上甚至出现了麻木的情绪，就像再说——哦天呐，这没什么值得兴奋，除了换一些新的屁股可以给他们艹。可屁股只是屁股，他们想念的是女人的B。 气氛沉默的过分，除了偶尔想起的咒骂声和嘲笑声。上帝知道他们在嘲笑什么，难道他们不一样被关在这里吗？ 达尼尔看起来有点不同，他简短了爱惜的头发，因为简短了，它们看上去毛茸茸的，大概有两寸的长度，这种长度甚至没有办法遮掩他头皮上的伤疤。可近来，他觉得这种改变很男人，他需要点改变，让自己的等待看上去不那么无聊。 他打赌，这次的新人起码有一个是‘二进宫’，他会完美的适应这里。 “靠！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难道他们的脸上就不能露出点新的表情！”杰里也要疯了，他指着排队走进来的新人们抱怨，甚至不想发骚。那些人的脸上要么写着不安的惶恐，要么写着唯我独尊的强悍。这都是一种伪装，上帝知道谁才是活到最后的人。 很快，犯人们脸上都露出了或多或少的惊讶神情，是老人犯人们。因为新人的最后一个看上去那么特别！该死的，那不是艾文吗？他怎么会回来这里？ 他看上去依旧平静，站在队伍的末端，听那个叫奥登的狱警将一些索多玛的规矩。规矩？他想自己不需要去听这些，他完全懂得，规矩那玩意就是强者生存。 英俊的脸部线条格外的紧绷，倨傲且沉怒，一双翠绿色的眼睛不断的在犯人们中间环视，他在找什么人。直到他看见坐在椅子上笑着看自己的达尼尔。 他觉得这疯子说的没错，这些个所谓的法律流程都慢的让人恼怒！因为早在一个月之前，他就注定会回来这里。以一百七十年的服刑期，八十年后可以保释。 几乎没有人知道什么，甚至除了理查德，没有人知道艾文回到了索多玛。法院采取了私审，因为达尼尔将一段录像寄给了彼得，艾文的朋友。 艾文觉得这一切都十分可笑，他要的所谓的证据根本都没有半点用处！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早在很久之前就预料到一切。就在他杀掉布鲁斯的那天。 达尼尔坚持在那之前见布鲁斯一面，他怎么会相信这些是出于达尼尔对布鲁斯的缅怀？一个微型摄像头被他放在布鲁斯牢房的对面，记录了那天发生的所有事！ 或许他该感谢达尼尔，没有将录像给另一个什么法官，再在社会上引起一场什么轰动！或许他该感谢自己的英明抉择，让安德鲁留在监区监视达尼尔。 达尼尔觉得很开心，监区里又有干净的气味了，他看着艾文，湛蓝的眸子里甚至写满了对他的想念。 狱警奥登没有想到艾文会直直的朝着达尼尔走过去，在来得及阻止之前，他已经站在了达尼尔面前，翠绿色的眼睛变幻着色彩，他非常的愤怒，就像是被欺骗了一样。 “真抱歉艾文，如果这一切都让你非常生气。”他道歉的速度永远快的让人难以反映，显然没有人相信这道歉是真诚的。 “这只证明我跟这里的其他蠢货没什么两样。” 达尼尔不再微笑，他认真的看他，那双眼睛看得他心虚，或许他错了，可他需要他，他不能自己呆在这个地方，他可以找其他人，但他只想要艾文陪着他，“你……会觉得有点伤心吗？” 艾文笑了起来，安静而轻蔑，“我只是为想要信你一次的想法觉得可笑。” 他听见了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是时间的流逝，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一闪而过，艾文说，想要信他。而他，辜负了信任。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艾文的想法对他有多么重要。 他站起来的有些突然，铁质的椅子划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拉住艾文的手，非常用力，他需要抓到些什么，就像他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开心，就算那点相信可能是过去式，这是不是代表可以衍生一些其他的什么？ “你可以相信，我可以重新再做一次。”他有些懊恼的拉过艾文，让他看向自己，“该死的，我是说，如果你他妈的相信，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如果你相信，我或许可以……可以……”他突然觉得很无力，要继续说谎吗？说他或许可以不让艾文回来这里。 犯人们发出了由衷的唏嘘声，因为这很精彩，艾文觉得烦躁，这些熟悉的环境、气味、嘘声都让他觉得烦躁。“你可以什么？”他问，干净的手指去触碰绒绒的短发，以只有他们能听得见的音量说，“像杀了墨菲和希瑞尔一样杀了我？” 他们的距离很近，在过去的几秒钟他们甚至不动，这在外人眼里看上去十分暧昧。 ——看吧，他总是这样对你说话！你该给他点教训。 ——不不、这不成立，如果你给他教训，还有谁能留在你身边。 他孤独的要发疯，急于渴望什么的心理让他觉得自己卑微透了。下一秒，他开始啃咬他的唇，他不会承认，艾文的目光让他觉得刺痛，特别是在确定了那份信任已经是过去式之后。 第一百三十三章：局势变更 艾文终于有那么一点高兴了，在看见达尼尔脸上露出了近乎于恼怒的表情，他想，自己牵动了他的情绪，这让他满意。可这不代表他要为这份满意付出什么，包括他自己。 达尼尔只是冷眼看着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并没有任何还击的意思。他们都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因为注意到了站在一边的狱警们终于走了过来，艾文敏感的注意到犯人们脸上细微的变化。 更让艾文意外的是，那些狱警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所有人都看见了动手的是他！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达尼尔毫不犹豫的给了奥登一脚，他身边的人也及时的冲了出来。 达尼尔需要发泄，虽然他不能对艾文怎么样！他觉得自己应该表现的好一点，毕竟他们还要友好的相处，可能是整个余生。可该死的，这些狱警几次三番的找他麻烦，就像是少了他，这个监狱就他妈的能标注个最佳监区标签一样。虽然他知道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可在这之前，他依旧疯狂。警棍落在身上，可他还是死死的揪住了奥登的头发，不停的撞击在地面上，“妈的狗杂碎！” 艾文始终沉默，就像是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混乱剧情，直到达尼尔被狱警们带走。可他总觉得这些疯狂，绝望而悲伤。 犯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大多都是在议论达尼尔今天的恶劣行径足够他在洞里住上多少天。艾文则觉得自己的脑袋甚至无法思考，这都显得不太正常，犯人、狱警、都是这样，包括他。 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又换掉了指甲的颜色，这次是七彩色，那些颜色让艾文觉得眼花缭乱。他转过头，却有些意外，杰里的脸上竟然没扑着厚厚的化妆品。 那张脸，出乎意料的多了分刚毅，却矛盾到依旧有一种妖娆的感觉。他想，这种感觉来自那双黑色的眼睛，像是一团捉摸不透的雾气。杰里不断的舞动自己的手指，像是很多条幼蛇。彩色的指甲就是幼蛇的信子。 “我收到了礼物，那很美，达尼尔说，是你帮忙做的。”杰里说，翘着手指坐在了艾文身边，“可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找他的麻烦，要知道，这里的狱警恨不得他立刻消失，你知道他跟狱警结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这跟我没关系。”他回答，却觉得心口闷闷的。他最该给自己一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还会有一点犹豫？ 杰里靠在椅子上，扬了扬眉毛，看向一边正走过来的库迪斯说，“还有一个麻烦。” 艾文也抬头看去，年轻的、气焰嚣张的，并且十分冒昧。只是一眼，他就确定自己非常不喜欢库迪斯。“他的父亲是意大利黑手党的教父？” “是的，所以说外界给你灌上了本分生意人的标签，简直可笑极了！”杰里不客气的说。 艾文没有心情理会库迪斯，更多的，他能感觉到熟悉，就像是短短不到两年的监区生活已经让他适应到骨子里。说到底，这里的气味让他感觉到一如既往的疯狂，不管这气味是来源于犯人或者狱警。 “我听说过你，我是指在监区。”库迪斯显然不太了解他的想法，拉着椅子坐在了他面前，“当然，更多的是你跟那疯子难以理解的关系，相信我，这是索多玛很好的调味剂，达尼尔甚至在一个月前在监区宣布他恋爱了。”库迪斯笑了起来，十分的冒昧。 “哦，当然，这些不是我想找你谈谈的理由。”库迪斯皱起眉，他不确定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听他说话，但那双眼睛又的确看着他，“我知道，这里依旧有你的人，情况就像你看见的这样，达尼尔不可能继续在这里呼风唤雨……” “所以你想。”他打断库迪斯的喋喋不休，虽然这违背了他良好的修养。 “就是这样艾文，你看，我们都熟悉这里的规矩。” 气焰嚣张的男人，这是他的评价，平静的站起身，根本没有继续跟库迪斯说话的欲望，可他为什么要接受库迪斯的意见，见他妈的鬼。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安静离开的时候，他竟然抄起一边的椅子，狠狠的把库迪斯砸在了地面上。 “那么我再告诉你一条规矩，选择谈话的时间和人。”他居高临下的说，一脚踏在库迪斯的胸前，当然他能这样做也要归功于大个子安德鲁他们维护了秩序，“还有，我十分不喜欢你的态度。” 艾文这么做甚至于跟‘保护地位战’没关系，他只是单纯的想这么做，这个男人嚣张的气焰让他找到了突破口。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十分钟后，他同样被狱警关进了洞里。 这也让他对库迪斯重新做了一个评价，他没有还击，这证明他还不是个白痴。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关进洞里，他讨厌这个地方，冰冷潮湿的墙壁，昏昏暗暗的灯光，都有可能让他随时疯掉。至于被剥光后的阴冷才不是什么大问题。 或者他该庆幸这里的隔音是整个监区最好的，死寂。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或者是廉价灯泡垂死挣扎时哧哧的响声。他仰起头，盯着灯泡中的金色丝线，他想，它们什么时候才会被烧断呢，或许就是下一秒，这里就会彻底的陷入黑暗。 这种想法让他陷入一种微妙的恐惧中。事实上他才被关在这里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神经变得格外的敏感和活跃，它们陷入疯狂的思考跟想象，不断的坍塌跟陷落。艾文觉得他没办法在这里多呆一秒钟，这会让他直接住到监区的精神病院。 耳膜感知到了绝对细微的响声，灰黑色的铁质房门变成立体的透明几何体，他透过这些看见了逐渐清晰的影子，他确定自己一定听见了什么，或许是微不可见的脚步声。 这是真的！也就是在牢房的门打开的一瞬间，周围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不再是透明的几何体。他重新转过头，不去看走进来的人，没有什么理由能让狱长亲自来看一个关在洞里的囚犯，这不是个好的兆头。 第一百三十四章：回归礼物 虽然只是扫了一眼，他就很明显的比对出了凯伦相较于之前的区别。不再困惑和愤怒，那双眼睛里甚至重新出现了作为一个探员时的睿智。对于他目前的情况来讲，这并不值得庆幸。 “好久不见了艾文。”凯伦站在牢房的正中间，友好的说，刀刻般的五官一如既往的让人觉得生硬桀骜，“真意外我们还会再见。”这样说的时候，凯伦眼底的怒气没有被完美的隐藏。 他卑微的求过他，但却遭到了欺骗，这个男人当时说让他离开这鬼地方，说的很他妈的像那会事。都是假的！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艾文还会回来这里，依旧作为一个犯人。 他受够了艾文的傲慢和轻蔑，他会给他点厉害尝尝，首当其冲的就是要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谁才是这里的主宰。 “是很意外，你最近好像不错。”他平静的问候，像是没有看见凯伦眼底的恨意。 凯伦别开眼，心底冷笑，虽然他觉得自己有些不自在，可能是因为艾文就一丝不挂的站在自己面前。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起码不是现在，“你看，你刚到这里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被关到了这里，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所以？凯伦，你想说什么？”艾文的耐心变差了，对任何人都是这样。 “我想做什么？”凯伦皱起眉，明显不满他说话的态度，可他故作大方的不去追究，“我要让你离开这，我有这个权利。” 艾文笑了起来，明智的掩饰了自己笑意中的轻蔑，他知道凯伦在想什么，不过他也不会蠢到拒绝这个提议。 “我们是老交情了，我觉得你还是回到监区好，这里有点变化，我希望你尽快适应，厨房和进出物品监控室的生意依旧是你的。” 年轻狱长脸上写满了施恩感的表情让他心里十分不满，但他还是没什么诚意的说，“我应该谢谢你。” “不、不艾文，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凯伦摇头否决，“我这么做是相信我们之间的交情。”他笑了起来。 ——屁话。 视线在空气中短暂的交接，他们分别移开自己的视线，却又好像将对方的想法像个透彻。虚假的可笑。 他不打算再多说些什么，这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怪异极了，像是被笼罩了一层什么气氛，而他还不知道。显然，索多玛在他离开的日子以来改变不小。 “哦！对了。”凯伦在离开前想到什么似得感叹，“我想奥登那家伙一定忘了宣布一件事，我们封锁了这里与外界的联系，虽然犯人们会递交很多见面或者通话申请，但通过率是二十比一。” 那双眼睛写满了得意，就像是在说——所以艾文，你觉得你的申请会通过吗？他知道，当然不能。 他不否认凯伦拥有头脑，他这种做法无疑让狱警的地位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牢固，他们甚至不用再烦恼交易带来的利益关系！保持了多年的平衡关系被打破，理所当然的！ 而凯伦放他离开这里，包括先前的继续管理说辞并不能让他开心，这一切都表明，他会面对一些层出不穷的麻烦，或许凯伦只是想让犯人们互相教训一下！ 更糟糕的是，狱警授意对艾文表现出了十分友好的情绪，还亲自宣布了要他继续管理的范围。犯人们都红了眼，死死的盯着他。他们当然不服气，不平等待遇永远都是矛盾的起点。 他依旧从容，眼珠都懒得错一下的回到自己的牢房，依旧是从前住的地方。这让他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达尼尔，他或许会在洞里住上半个月，或许更久，不知道那会不会让他同样觉得恐惧。 他想屏退那个在脑子里来回晃动的鲜明的身影，却在踏入牢房的时候发现那根本都不可能。他有些错愕，甚至想要发笑！虽然笑意并不能代表他很开心或者什么。 只是有点复杂而已，在看见上铺上的各种水果和香烟。他总是有办法搞到这些，他站在那，拿起放在中央的一张字条——欢迎回来，艾文甜心。 有那么一瞬，他想到了达尼尔脸上的表情，一定就像是圣诞节的那天晚上一样——骑士要帮王子完成愿望。真挚下隐藏着恶毒，残酷又他妈的让人作呕！ 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他毫不犹豫的扯掉了床单，看着那上面的‘珍贵物品’在地上翻滚，“混蛋……”他低声咒骂，看见了床单下两层的海棉床垫，他现在真他妈的好奇，达尼尔到底在哪搞到了这些？ 那么他做这些的时候是不是有一点愧疚又十分小心？这种想法让他在一瞬间十分的无力。他现在完全想不懂，这一切的发生到底都有什么意义？布局、完成、然后回到起点？ 这玩笑未免也太他妈的卑劣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怀疑什么，就像从前一样，谁敢说那香烟里没添加任何其他的什么鬼东西。可他又觉得，自己丢掉这些东西的行为可能真的有点过分，没准那疯子在洞里的时间不会有人提供任何食物。 “艾文……艾文？”有人站在牢房门外叫他，可他坐在下铺想的太出神，在几秒钟之后才有反应，他转过头，认真的看站在牢房外面的人，好熟悉又好像跟记忆中有很多不同——是米歇尔！又过了几秒钟，他才肯定这个事实。 让他算算，他离开这里三个月或者四个月的时间，好吧，这或许不重要，可他从来不知道，只需要这样短暂的时间就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 那双曾乖张干净的瞳孔不断的伸缩着，像是一只幽魂一样不安晃荡着，惨白的脸色甚至泛着死亡的青气，“艾文？是你对吗？我可以进来吗？”他小声说，艾文甚至听见了颤音，像是一台老式的手摇留声机。 “为什么不。”他没什么情绪的说，虽然他并不想见到这个人，米歇尔的样子让他联想到了什么残忍的事实。比如他，或许有一天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米歇尔听了牵强的笑了笑，他觉得开心，又愧于脸上的表达，五官好像被捆绑的受了限制，忘记了开心时该做出的表情。 第一百三十五章：置身地狱 他看着米歇尔，企图从那张脸上看出来意，他当然不能成功，因为米歇尔自己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脸部肌肉，“艾文……我、我很想你……不！不是，我没想过你会回来这里，你不该回来，更多的疯子被关进来了！” 米歇尔突然不能控制自己的声量，可他的声音十分的嘶哑，像是很多天没有喝过水一样发出一种干涩感，“不对，或者他们关进来的时候还不算是疯子，但这里会把人变成疯子，还有我……还有我……” 艾文觉得自己对喜剧的观赏性一定匮乏到极点了，他认真的看米歇尔不断的抓自己的头发，痛苦而困惑，却不觉得有什么好笑，他想米歇尔说对了，他已经疯了。 但他没想到米歇尔会突然抱住自己，这让他恶心，不知道怎么搞的，他觉得米歇尔身上有一种腐肉的味道，好像看见了挂着肉丝的蛆虫从皮肤表层下扭动着往出爬。 “滚开！”他说，毫不犹豫的挥开米歇尔。他甚至紧张到站起身，就算他知道米歇尔没有能力伤他一分，可那些蛆虫会！他盯着地面，那上面除了被自己丢掉的水果和香烟，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米歇尔坐在地上，死死的瞪着艾文，“为什么这么对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还有你艾文！你们都会死在这，就像彼得？查理？随便的他妈的谁，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他大声的喊叫着，眼中的疯狂与绝望浓烈的让人心惊。 他看着米歇尔的脸哼笑一声，他在嘲笑他，也是在嘲笑自己，米歇尔说的没错，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没有任何意外！并且所有的疯狂和恨意都不用针对任何人！这个鬼地方本来就具有让人绝望的特质。 “小可爱，你在做什么？这太难看了。”低沉的男音突兀的插进来，或者他本来就站在那里听了很久，艾文看见米歇尔瘦弱的身体开始颤抖，像是筛子一样，或者是瘾君子得不到毒品时候的样子。 他就知道！就知道达尼尔才不会照顾米歇尔。 库迪斯不掩饰自己脸上的不满，走到米歇尔身边一把拎起他的身体，“别闹了宝贝，有时间可以为我口交，或者给其他时候干屁股。” “……艾文，你可以帮我对吗？求你……帮我……”米歇尔的姿势很怪异，他弯着腰，不敢笔直的站在库迪斯面前，却又在弯腰的时候抬起头看着艾文，像是一条被冰冻了什么造型的软体动物。 他没有理会米歇尔，反而看向库迪斯，这个嚣张的家伙比他想象中的要沉得住气，起码他还没有将情绪表达在脸上，“不，米歇尔，我对现在的你没有兴趣。”他这样说，却开始觉得反胃，因为他自己。 或许是因为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冷漠，又或许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竟然干过一个‘满身蛆虫’的人。 “哈哈，看看小可爱，除了我没有人会要你，相信我，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让我有兴趣，这样会让你多活几天。”库迪斯拉扯着米歇尔的头发说，目光却放肆的看向艾文。 一声惨叫打断了牢房中上演的戏码，库迪斯在一瞬间变了脸，艾文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他们沉默着先后走出牢房，站在二楼的栏杆前。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三个狱警在一楼殴打一个犯人。 他们甚至不用警棍，犯人叫骂着在他们脚下翻滚！狱警甚至都说不出什么体面的理由——这个该死的犯人让他们看不爽够不够？他们不需要理由，喜欢就这样做！这些犯人都罪有应得！ 那个被殴打的犯人不再翻滚，叫骂声变成了无力的呻吟，或者是某一下剧烈疼痛带来的惨叫。 “他妈的，这种事情时常发生，这些狱警在找事儿！为什么就不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炮？”库迪斯死死的盯着一楼的场景说，他没转头，但艾文知道这个人在对他说话， “好了，听着艾文，我或许很蠢，但还没蠢到狱警想要的程度，随便他妈的谁去管理厨房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没有任何犯人能在这里说得上话，从凯伦坐在狱长的位置上开始就是这样。” 艾文安静的动了下嘴角，“不，你一点都不蠢。”他评价，虽然看上去这事儿跟他无关紧要。 库迪斯咬牙，嘟囔了一句什么就扯着米歇尔的头发离开，依旧粗暴，“干他妈的！我为什么要去杀人还蠢到让警察逮到！”他大声吼着，发泄自己的不满，踹的二楼的栏杆似乎开始来回的晃动。 他依旧站在那，看着狱警们满不在乎的说笑着离开，他们甚至不想把那个犯人送去医务室，那犯人的室友一脸沉闷的将他半拖半拽回牢房，没有人开口，因为没有人能制止。 抬起头，杰里站在对面，低着头用指甲敲击着栏杆，五彩的指甲，监区唯一的色彩。杰里感觉到了注视，他抬起头，对着艾文笑了笑，眉毛扬起的角度依旧风骚，却又像是一种置身事外的讽刺。 他重新回到牢房，尽量抑制想要呕吐的想法和感觉，在那五分钟之后，他再也没法克制的开始干呕，头皮发麻，像是米歇尔身上的蛆虫藏在了他的头发里。 牢房的门没有任何先兆的被关上，真他妈的见鬼！现在才下午三点！狱方甚至熄了灯。这就证明在如果没有高度劳动的情况下，他们会呆在几平米大的封闭空间中至少十五个钟头。 他脱力的坐在地面上，衣服被冷汗湿透，眼底的疲惫无法隐藏。透过紧挨着棚顶的小窗户，他看清了地面上的一些水果被米歇尔或者库迪斯踩烂了，肮脏的附着在地面上，甜腻粘稠，这让他一度又升起呕吐感。强迫自己别开眼，不去看这些，才好了一些。 转过头，视线落在封闭的铁门上，他有种错觉，当黑暗开始降临，将置身地狱。 第一百三十六章：地狱深处 黑暗在不久之后开始蔓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像是索多玛的规矩就是整个世界，对于犯人们，的确可以这样说。他们所要遵守的，就是这里的一切。 黑暗的蔓延在暴力行为惩罚区终止。监区最北侧的禁闭室，犯人们称为‘洞’的地方。因为完全的封闭，这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亮着一盏廉价灯泡，呆在里面的人永远没有办法知道时间以何种程度流逝。 可能是灯泡过于老旧了，达尼尔看着那灯泡一闪一闪的。他看上去不错，除了身上有些触目惊心的外伤。他对呆在封闭空间的惩罚很在行！先不提他总是被关在这里，他可以跟墙壁上自己的影子不断的说话。 他当然不会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习惯于在封闭的空间中找到点什么乐趣就是他要做的，这关乎于他今后会不会被关在精神病区！可很快，他发现以往十分奏效的方法不是那么有用了。 或许是因为随着灯泡变得忽明忽暗的影子，或许是因为他总是在想艾文到底有没有收到自己的礼物，又或者是因为墙壁上凭空出多出的两个影子！ 他不断的在封闭的空间中来回的走动，似乎想要摆脱某种困境，但他发现这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让五官不会太过僵硬。其实他自己没有发现，他的脸上的表情以每秒钟几个的速度疯狂的变幻！ 那张俊美的脸因为这种现象变得诡异，在橘灰色的灯光下光明正大的扭曲，“好吧！好吧，别闹了墨菲，我就知道，你还在生气！”他略微歪着头，重新看着墙面，还有另一个不断摇动的影子，那影子没有头，“你们在一起对吧？哦天呐，我就知道会这样！” 他说，语气浮夸，却没半点肢体语言，像是一个被提前录制好说辞的玩具。或许他干脆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媒介，这媒介是可以跟另一个世界的人说话的存在。 “我的安排你们还满意吗？我觉得这还不错，希瑞尔，你或许可以跟墨菲培养一下感情，我知道你喜欢他！”他突然抿禁了嘴唇，不再吭声。 直到他觉得真的很疼，胸口像是被钝器重击了一样沉闷的疼痛。 他开始低笑，不断的拉扯因为剪断而毛茸茸的发丝，“好吧，你们生气了对吧？或者你们总是会对我生气，我最近觉得自己搞砸了许多事，我怎么知道这些会让人觉得愤怒呢？”又开始语无伦次并且焦躁。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停止蹂躏自己的头发的单一行为，他走到墙壁前，去抚摸自己的影子，墙面冰冷并且凹凸不平，“别生气了好吗？”他说，语气十分讨好，像是被拒绝的孩子，“别像艾文一样，他好像也很生气，但我有认真准备礼物，你知道那不是很简单，可我真的很想他……还有你们……我好像没有办法容忍，整个世界只剩下我自己……” 他不再吭声，只是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将额头抵在墙壁上，没一点温度，跟记忆中的视线一样。他垂着眼，睫毛似乎都会刮擦在墙壁上一样，那双眼睛在橘灰色的灯光下呈现着惨淡的空洞。 思维并没有因此而停滞，他不会让自己疯掉，他疯狂却理智！他就该是这样的，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一脸麻木的去回想监区的晚上，让自己在想象中处于一个还不是那么封闭的状态。 他开始仔细的回想，并陷入了从半个月前就开始的‘索多玛夜晚消遣’——无休止的喊叫。 艾文没有办法入睡，从熄灯的那一刻开始，监区就传出了让人焦躁的无意识的嘶吼。那些嘶吼声没有节奏，没有原因，就这样在黑暗中持续不断。 没有人能阻止，但他想不懂狱警都死到哪去了，他走到栏杆前，却深深的皱起眉头，好像除了他，没有任何人在意这件事，就像他们已经习惯了一样，或者他们觉得晚上根本不必要休息一下。 可吼叫声依旧愈演愈烈，艾文觉得他都没有谁可以问问这到底是他妈的怎么回事。 “我说你该习惯这个。”对面牢房中，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爬了下来，耷拉着脑袋靠在栏杆上，哈欠连天，“其实在半个月以前这个人就开始发疯。” “那他有什么理由还住在这里。”他往左边退了退靠在墙上，这个角度可以让他看着那个犯人抓着栏杆狂吼发疯。 “狱警觉得他有必要住在这里！”杰里好像终于清醒了一些，开始欣赏自己的指甲，“他们就是想给这里的犯人找点小麻烦，人渣有什么资格好好休息？”他一边说一边翻白眼。 艾文没有说话，看了杰里一眼转过头去不禁低咒一声，“他的确疯了！” “什么？发生了什么？” 惨叫声和咒骂声一时间此起彼伏，艾文重新走回到床铺旁坐好，“他把一根铅笔插进了自己的喉咙。”他想，那个犯人或许只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而已，所以他选择这样的方式来结束自己制造了长达半个月之久的噪音。 这结局不错，他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起码他可以睡上一觉。但是一闭上眼，他就看见了那个犯人的脸，他一定没有立刻死去，铅笔插在喉管里也一定痛苦不堪。 他用了多久才失去呼吸？又如何瞪着眼睛在地面上不甘的抽搐？ 整个晚上，他都面对着墙壁甚至没闭上眼睛。除了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犯人，他还想起了另一个人。就是在这里，在这张床上，达尼尔说他爱他。 真的没有一点相信吗？就算他知道他谎话连篇，他还是有一点点相信。就像达尼尔渴望什么温度一样，他也渴望一个人。他需要一点狗屁的情感，让自己不再冷的像是要死掉了一样。 这种感觉在他回到索多玛的第一天被无限的放大了，他将所有被子都盖在身上，却仍旧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第一百三十七章：没有明天 他以为自己会度过一段前所未有的平静监区生活，可能是因为达尼尔不在，也可能是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做些什么。所以事实让他难以接受，为什么这些犯人总是找他的麻烦？哦，他差点忘了这是凯伦的精心安排！ 目前，他唯一不该做的就是不让安德鲁跟着自己。大半个月过去了，他还是没学到教训。或者潜意识里，他希望自己动手，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做。 他伤的不算重，却十分疲惫。好在，他的对手们都在他不想动弹一下之前倒在了地上。 艾文认为他该回到牢房躺一会，这不算休息，只是打发时间的最好的方式。有什么东西在这段时间里像是死掉了一样，在夜晚他会神经质的去听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心跳。 这种感觉常常让他忘记什么才是痛楚，麻木到让他甚至不在乎自己可能被永远关在这里，直到他走回到牢房，血液突然又开始流动，血管又开始突突的跳动。 达尼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回到了牢房，他背对着自己躺在床上，头发湿漉漉的，在枕头上留下大片的水渍。有什么情绪被轻易的牵动了。 不是愤怒，不是怜惜，不是恨意，不是想念，也不是爱。 二十天的时间，艾文不知道这是不是让他真的变成了一个疯子。他站在那，世界也是寂静的，突然忘记了他们曾经怎么平和的共处一室，又怎么将伪善的平和继续下去。 直到库迪斯咒骂着走进牢房，他还跟艾文点了下头，二十天的时间里，他们很少发生冲突，就像库迪斯说的那样，他才不是蠢蛋！相比于巩固地位，他还是想着让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达尼尔比较实在一点。 “喂，还没死吧？”库迪斯走到床前，扯开被子大声嚷道，“能不能想点什么办法把消息传出去？别像死人一样！凯伦多少有点顾忌，他还没彻底封死你的毒品渠道。” 艾文屏住了呼吸，他看着床上始终没动一下的人，一个缺口被不断的放大，他会不会是死了？ “滚你妈的库迪斯！我需要睡一会，他妈的一小会！该死的，这点小事别来烦我！”达尼尔终于坐起来，一脸恼怒的对着库迪斯喊，声音多少有些虚浮感，“去找杰里！我把这些交给他做了！” “你听好！听好达尼尔，别跟我提杰里，那骚包很快就会把我惹毛了！相信我，我不想你死，但我想要杰里消失！”库迪斯揪着他的衣领说，杰里就是继索多玛之后让他第二难以忍受的。 “随便你他妈的让谁消失，当然如果你能让杰里消失我也不会反对！”他低笑着说，拿掉库迪斯的手，并看着年轻却气焰嚣张的男人走了出去。 “你……回来了。”他说，在看见艾文的一瞬间没有任何想法的脱口而出，艾文依旧安静，安静到只要有一点其他的声音，他就看不见他。达尼尔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我在两个月前就回来了，你应该知道。” 达尼尔仰起头看他，企图从那双眼睛里再看见一如既往的轻蔑，但是没有，那双眼睛十分平静，没有任何波澜，这让他多天来的预先设想都落空了，不安的情绪开始扩散。 “妈的，你在找我的麻烦。”他说，走到艾文面前，“或许你觉得我做错了？这里不好吗？”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在看见艾文皱眉后他又笑了起来，“看吧，我还在这，你回来，这很不错，就像以前我们就这样不是吗？” 他的语速有些快，像是怕被艾文打断一样，他眨巴着眼睛认真的问，“你收到我的礼物了对不对？那很棒对吧？我准备很久，那些玩意你应该喜欢……所以别生气了好吗？”他小声说，看上去还真有点局促。 ——达尼尔，快，现在转移话题，你应该知道，你的样子一定蠢毙了！ 艾文依旧没有说话，对着他安静的笑，没有嘲讽，没有高傲，眼底的情绪有些失落。他想，他们应该只能这样了，在真实和谎言中不断的起伏，却不能狠下心做些什么，因为他们已经一无所有。 放在身侧的握紧的拳头放开，上前一步扣住他的头发狠的亲吻他的唇。还能有什么呢？除了谎言他们还需要点什么，比如对方的身体。 他感觉到了温度，达尼尔的体温超乎寻常的热，这让他迫于想要拥有什么。这种想法迅速的在两个人的心里传递，这吻散发着绝望又卑微的甘甜，更加的让人沉迷。 如果没有明天，那么现在就做点什么。 当对方的身体赤裸着呈现在眼前的时候，艾文才相信达尼尔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二十天的时间，身上的淤青并没有褪去，不难想象都发生了些什么。 “到底算什么？”艾文轻轻的抚摸他身上的伤口，“我们算什么？”他的声音很小，柔软的褐色头发贴着脸颊，依旧英俊的让达尼尔留恋。 “意外的存在吧……”达尼尔难得回答的正经，他去抚摸艾文的脸，有留恋也有释然，“不可能相爱又意外刺激的存在。”他说，艾文手上突然加大的力度让他闷哼。 “会疼是吗？” “那你会觉得开心吗？”达尼尔没有回答，拉起艾文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如果我说疼，你会开心吗？” “最后一次吧，达尼尔，我累了，把我上次没有做的事情做完。”他说，看着达尼尔笑了起来，苍白而疲惫的笑意。 达尼尔也只是安静的笑，去触碰褐色的发丝，“好。”他说，主动的亲吻艾文，就算他知道自己的‘表现’不会让艾文满意，也只能这样做。他没法拒绝，就像他不容询问的让他回到这里。 自始至终，所有的渴求跟需要都只是单方面的。 没有信任，不会相爱，觉得疲惫，还不够让他们分开距离吗。 很快，安静的牢房被喘息声取代。曾萌动过的什么，就在这一刻被挖空了，明明知道什么都没有，却还是感觉到了失去的痛楚。 不曾拥有的失去，只代表曾在一瞬渴望过什么，而现实残忍的将渴望打破，不能修复。 第一百三十八章：站在低处 气氛有些怪异，他们甚至很少跟对方说话。 艾文觉得很累，而达尼尔觉得他完成了自己的目的，让艾文回来，呆在自己身边。 情况好像调过来了，达尼尔总是躺在床上想些什么，甚至不理会放风的时间，艾文则在牢房打开的一瞬间就离开。用余光看着那个依旧挺拔的背影，无意识的笑了笑。想起他们沉默着擦肩而过时的苦涩感。 ——不需要改变，这样就很好。他不断的安慰自己，在看见杰里走进牢房的时候企图装睡。 “伙计别这么绝情！”杰里冲到窗前，扯着被子抱在胸前，“别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做！你知道现在麻烦很多，我的头它都快要没有时间去想别人的屁股了！” “你误会了杰里，只要你摆动一下屁股，就可以有无数的老二愿意勃起。”他说，冷笑着扯回被子盖在身上，天知道这地方为什么总是阴森森的，“当然不包括我。” “哦！我知道，你有你的天鹅王子，但你们的关系好像不比从前！”杰里诚实的说，“其实我私藏了点药，那一定很嗨，可以改变你们的性关系，你有兴趣吗？” “去你妈的，别想得这么龌龊！”他眨了眨眼睛一脸真挚的说，“我们的关系远远超过身体的需求。” “……”杰里被恶心的一抖，毫不犹豫的离开，他应该多用点时间去找库迪斯，虽然那人见了他就一脸杀意。 达尼尔疑惑的看着杰里，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杰里看中了库迪斯，想要他做自己的收藏品。他扯了下嘴角，实在有点想不懂，一颗头有什么好看，还是个死人的头，难道他能把老二插进装满福尔马林的玻璃缸里吗？ 他重新躺在床上，眼珠盯着上铺，他好像还能看见网状的床铺时不时的颤动，每个晚上他都会做这些。在很多时候，他都要尽力的去抑制想要跟艾文说些什么的冲动。如果他会讽刺自己怎么办？ 开始害怕艾文的沉默，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全部都是错误的。他开始不相信自己，不断的怀疑自己，如果从他可以选择的那天开始的所有一切都是错误的要怎么办？ 那么他都做了他妈的什么？这让他整日陷入惶恐中，甚至害怕看见阳光。他有种错觉，阳光会暴露他所有的罪行。目前，他需要一点认可，需要艾文的一点认可，哪怕他只是像从前一样有点无奈的对自己笑一下，让他不会像小的时候感觉一样虚弱而无助。 可为什么他还没有回来？放风的时间可从没这么长过！真该死，他掀开被子一脸严肃的往外走，或许凯伦找了他的麻烦。 达尼尔最近可能真的有点杞人忧天，凯伦就算做什么可能也不会在放风时间。 实际上，所有的犯人都被丢在了操场上，因为临时下起的大雨。 雨势来的很凶，几乎是在短短的十几秒时间里，雨点就成片的从天上砸了下来。艾文始终面无表情的坐在角落中的‘人权椅子’上，自始至终。他知道，也明白，或许他该试着不再沉默，但是他做不到，所有的情绪都已经开始失去意义。 直到犯人们都叫骂着打算提前回到监区，“站住！”这一行为被狱警阻止，他们挥舞着象征权力的警棍狞笑着说，“你们不是抱怨放风时间很短吗，现在，你们就站在这里继续‘晒太阳’吧。” 坐在不远处看着的艾文觉得好笑，实际上他真的笑了一下，虽然没什么意义也不够鲜明，但他还是注意到了一个人，奥登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或许是刚才，他现在一定恨不得达尼尔立刻消失。 他干脆靠在紧挨着最后一排椅子后的墙壁上，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依旧觉得疲惫，在想到达尼尔的时候这种感觉也愈演愈烈，现在的情况糟透了，还真说不准，他们有人能呆在这里一辈子，如果狱警允许他们活着。 雨越下越大，犯人们叫骂着企图找到地方遮雨，这让艾文看上去格格不入，滂沱的雨水并没有让他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退缩，坐在椅子上的脊背依旧笔直，褐色的发丝贴在有些苍白的脸颊上，远远的看去，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不友好的视线，他能确切的感觉到。艾文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就是看达尼尔跟墨菲站在这里，狱长办公室正对这里的地方。他起身走到狱长办公室的窗前，因为彻骨的冰冷，身体像是生了锈的机器一样运行缓慢。 他站在那，略微仰起头，翠绿色的眼睛在雨水的冲刷下让人更觉得冰冷。 这就是站在低处的感觉。艾文想，他甚至看得见凯伦脸上志在必得的笑意。 艾文依旧从容，在几度确定凯伦的表情真的很恶心后，平静的向其他犯人们走去，狱警们也终于同意他们回到监区，但狱警们停了热水，一些犯人甚至放弃了冲个澡的念头，艾文当然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他不紧不慢的冲了个凉水澡，实际上他并不觉得这水能冷过雨水。 直到皮肤开始泛青，艾文才选择回到牢房，他下习惯性的看了一眼下铺的方向，他的室友竟然不在。这让他在一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没有在操场上看见达尼尔，那颗浅黄色的脑袋总是那么显眼。 他动了动嘴唇，看向对面的牢房，想要询问什么的念头在看见杰里的彩色指甲后瞬间被打消。隐约的不安并没有消失，直到牢房关闭的时间，他的室友依旧没有回来。 ——越狱？这个念头荒唐的闪过，在下一秒被艾文否定。他才不信达尼尔真的会用塑料餐具挖出一条通道呢。可能是他站在牢房门口发呆的样子引起了杰里的主意，风情男神主动开口， “达尼尔今天又做了件蠢事，上帝知道他最近怎么了，是不是你真的打烂了他的头？”杰里严肃的说。 第一百三十九章：头坏掉了 艾文隔着栏杆看杰里那张‘色彩斑斓’的脸，“他刚刚好像想出去走走，看见了被狱警关在操场上的犯人。”说道这里，杰里就开始大笑，扶着栏杆做出了娇弱的样子，“哈哈，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你们不能这样做，艾文甜心在外面，他会感冒！太好笑了艾文，他的头一定是坏掉了！” “所以他没有回来？”艾文有些怀疑。 “当然不是。”杰里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又说，“刚好奥登回来了，那家伙说了句恶心的死变态，你知道他们之间有点问题，你知道是什么吗？” 艾文哼笑了一声，觉得听杰里瞎扯还不如等着看达尼尔能不能活着回来，“嘿！嘿！伙计听我说完！”杰里叫住艾文，他可能也只是想找个人说点话而已，“知道吗？达尼尔怎么做？他骂奥登才是个十足的变态，因为他艹过他的姐姐！奥登看上去生气极了，我觉得达尼尔说的是真的！” “蠢货！”艾文皱眉骂道，他怎么知道奥登是不是真的上过自己的姐姐，他也不想知道，达尼尔的头可能真的不太好用，他有什么理由在这种情况下挑起争端？因为他心情不好？狗屎！ 他垂着头坐在下铺上吸烟，脑子里空空的，最近他一直都是这样，善于思考的脑子像是被什么挖空了一样。唯一想到的是回到监区的第一天，他知道，自己的话惹怒了达尼尔，或许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会对奥登动手，那现在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如果他回到了这里，他同样不能让达尼尔离开，无论哪种方式，他都不能！如果再没什么可以去追逐，起码他们的游戏还在继续，哪怕结果是可以预见的，他们都丢掉了赢的筹码。 寂静中的脚步声总是容易听见，艾文绷直了身体坐在那，心中却有一丝失望，狱警走过长廊，对控制室那边的人招手，“伙计，打开0237号。”他警觉起来，在第一时间想起库迪斯住在那间牢房。为什么要带走库迪斯？据他所知，那个气焰嚣张的家伙最近安分极了。 库迪斯也同样怀疑，并一如既往的嚣张大声质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狱警则很拽的回答，“别问那么多，只要按我们说的做。”说完，还对着站在牢房门口的艾文别有所思的笑。 库迪斯皱眉，也不再发问，他想他大概猜到能跟什么有关，这是去往狱警办公室的路，还没有打开门，就听见了里面愤怒的喊声，“你他妈的不是很吊吗？现在我告诉你，在这里，你只是一个犯人，我才是主宰。” 推开门，库迪斯还是愣了一下，达尼尔看上去狼狈极了，他被铐在桌子腿旁，那双手的手指弯曲着，全是血迹，它可能被打断了，但让他惊讶的是那双眼睛，依旧阴霾并且没有任何狼狈的眼，跟他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勾起了嘴角，低笑着说，“奥登，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为了你那个婊子姐姐。”达尼尔干脆靠在那里，仰头看着奥登愤怒到抽搐的脸，“你爱她？上帝啊，这可真他妈的可笑，我想想，或许我是买了她，因为她就是出来卖的。” “闭嘴！你给我闭嘴！”奥登喊叫着，怎么看都歇斯底里，其他狱警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不过你放心，她也应该爱你，那时候你还没在警校毕业对吗？需要钱对吗？”湛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恶意，“放心，我没干过她，只是把她随便的送给了……fuck！”他叫骂了一句，没有把话说完，奥登一脚踢在他身上，打断了下面的话。 狱警不断的站在那里喘息，半晌才想起带来库迪斯的原因，他转过头狞笑着看库迪斯，“干他。” “……你说什么？”库迪斯怀疑自己听错了，谁来告诉他这狱警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我说！干他！在这里，他才是婊子！” 坐在地上的达尼尔也有些意外，他怎么知道奥登已经变态到这种程度？他能听见库迪斯的粗喘。湛蓝的眼珠移动到库迪斯身上，那里面写满了警告和杀意，无形的感触在他眼中形象化，化作一种致命的威胁。 他看见库迪斯对着自己冒昧的笑，“不，我不同意。”库迪斯说，没理会狱警变了脸，“达尼尔，我不这样做不是因为忌惮你，而是我他妈的没有暴露癖！也不喜欢听狱警的话！” 库迪斯很聪明，但显然还不够冷静，但达尼尔还是松了口气，看着库迪斯开始对着狱警大吼大叫，“他妈的该关在里面的人绝对是你们！你以为我很傻是吗？我才不会这么做，就像是你们狱警现在完全站在一条线上！真他妈的该死！”他忍住尽量不去打奥登一拳的冲动。 这个狱警跟所有犯人都有仇，他也在奥登手里吃过亏。 狱警显然没有客气，他们给了库迪斯几拳，把他压制在墙壁上。 奥登被气得在原地打转，一双眼睛来回闪烁像是在思考什么，达尼尔完全可以猜中他的心思，“别想了奥登，我打赌，整个索多玛没有人会愿意这么做。”他的声音开始虚弱，疼痛感开始让他难以保持清醒，浅黄色的头发被冷汗殷湿，贴在脸颊上。 他依旧在笑，眼中却是蚀骨的冷意，他知道，奥登想要他死，可这怎么可能！他现在发誓，只要今天他活着走出这里，他必须除掉奥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出乎意料，奥登也势在必得的笑了起来，他咬牙狠狠的说，“把他送到D区。”说完又看向依旧挣扎的库迪斯，“还有他。” “等等！妈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奥登你个疯子！”库迪斯剧烈的挣扎起来，他来这里的时间虽然不长，也知道这里的规矩。每个区的人都不会互相招惹，但一般被换区的人都不会活着回来，特别是条件相对好很多的C区索多玛。 就是一晚，他们也死定了！ 第一百四十章：你个傻吊 达尼尔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他觉得库迪斯的样子太好笑，“库迪斯你是个傻吊吊，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刚才没按照他的话去做！” 很快，两个人就对骂起来，基本都是库迪斯的叫骂，一路上，狱警甚至驳回了库迪斯现在会照做的请求，因为他们改变主意了。达尼尔相对安静许多，时不时的强调一下库迪斯骂人的语病，不紧不慢的走。 他心里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一个晚上，凭他现在的状态怎么活着回到C区？他发现，自己真正害怕的不是死亡，是无法掌控，他怎么能允许自己这样死去，这太蠢了。 奥登把他们送进了C区的一个八人仓，这显然是故意为之。一关上门，狱警就离开了，达尼尔则靠在栏杆上，库迪斯则对着八个陌生犯人一脸敌意。 另外八个犯人也好不到哪去，牢房的老大打量着他们开口了，“你们惹到了狱警对吧？C区？” 达尼尔迅速的瞥了一眼库迪斯，抢先说道，“A区。”他尽量低下头并且说的很短，他希望今晚好过一点，条件一是绝不承认自己是索多玛的人，条件二是别让任何人认出自己！ 该死的，他在监狱这两年的敌人就跟他开玩笑的频率一样多。 为首的拉丁裔人盯着他看了几秒，“你，抬头。” 达尼尔在心里骂，也毫无办法，他没有自虐症，没有必要等着这些人揍自己一顿再看清自己的脸，他抬起头，并在第一时间从对方眼中确认他认出自己了，“嘿，刚开了一个玩笑，好久不见！” 他笑的有点牵强，因为他突然想起来这个人叫彼得，曾经也住在索多玛，来到D区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他不喜欢他！ 听了这样的话，始终沉默的库迪斯终于忍不住了，转过身一拳把达尼尔打倒在地上破口大骂道，“好久不见个鬼！”他不能平静，因为他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两个被丢进来教训的新鲜货色，如果只是被打一顿库迪斯也不会觉着这么难以忍受！可他知道绝对不止是这样。 “你现在能搞定几个？”库迪斯迅速的说，身体绷紧，他必须先动手。 达尼尔开始说谎，“让我歇两分钟，我帮你搞定三个。” 别说是三个，现在搞定一个人都没有力气。但他只跟彼得有过节，如果库迪斯先动手，他就能吸引大批的主意，或许自己就可以稍微好过点。 库迪斯显然没能揭穿这个谎言，起码他以为他们现在算是站在一条线的关系，达尼尔显然不这么认为。 果然是这样，库迪斯被其余的七个人围住，他不是他们的对手，也没有机会了！ 达尼尔依旧不动，靠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库迪斯倒在地上，其中一个矮个子的男人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拖离地面，“看他的脸，还不错，我听说过，索多玛最近新来的意大利人，不错的货色！” “是啊，今晚有得玩了，刚才C区的狱警交代了，不用管死活。” 他看见库迪斯又剧烈的挣扎起来，显然被上要比挨打更不能接受。看到这里，他鲜少安静的笑了起来，这些挣扎有什么意义呢？不过就是让自己吃更多的苦头，他对这个地方已经太了解了。 这时他终于转过身，看着一边的彼得。彼得则站在床铺旁用高高在上的表情看他。在发现他眼中没有半分恐惧和怯懦之后，慢慢的走向他。 “你惹了狱警？”彼得蹲在他面前，盯着他的左手看，并用力的握住他的手指，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之后满意的笑了起来，“他们一定打断了你的手指对吧？” 他没有回答，死死的咬住牙关，他怕只要自己开口，就会是抑制不住的呻吟或者惨叫，他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弱势。他积攒了一点力气，在彼得放松的时候狠狠的挥了一拳让他放开自己的手。 那太他妈的疼了，或者彼得想要干脆折掉它们！惨叫声再次贯彻了牢房，这不是达尼尔发出的，但这声音让他的全身开始僵硬，身体间传来的碰撞声听过无数次，银靡而粗暴。 “艹，好紧！”一个人努力的摆动着腰肢，一边嘟囔，“我打赌，他没有被人干过。”另一个人听了也跃跃欲试，干脆先用前面帮自己解决一下。 除了身体间交合的响声已经听不到其他了，库迪斯也没办法在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因为疼痛颤抖着身体。 “你怕了？”彼得有点惊讶的看着达尼尔的脸，那双眼刚刚闪过了类似恐惧的情绪，天呐，这个男人竟然也会害怕什么吗？彼得开始兴奋，他在索多玛吃了很多苦头，因为这个男人。 没有人想得到他到底怎么在D区活下去，然后拥有自己的势力。 他强迫他跪在自己的面前，拉着他的发丝让他直视自己，“求我，达尼尔，跟我道歉，或许我可以让你活着爬出这里。”他还记得这个男人的身体，很多疤并不完美，可他能在夜里想象肌肤柔顺的触感与美丽的身体。这是个俊美的男人，所有人都知道。但他不虚弱，身体富有最强悍力量，这些更让他的血液加快了流动。 “那不可能，我想你也记得自己是怎么求我，让我留你一命，然后爬着滚出索多玛。”他笑了起来，眼中一瞬间的恐惧已经消失。他经历过太多，这可能让他害怕，但不是最糟的。 他依旧像从前一样告诉自己，他要活着离开。可他能感觉到自己加快的心跳，这个夜注定不会平静，就像一旁此起彼伏的恶意笑声和银秽声响。 他冷眼看着彼得的狞笑，在这一刻，他想到了艾文。有一点疼，有一点想念，不知道艾文有没有发现他不在牢房，会不会有一点、哪怕一点害怕，他永远都不会回去。 当疼痛感如期而至的时候，他的身体开始变冷，他突然想到，今天的一切算不算是惩罚呢？因为他有罪？因为他杀了很多人？包括他爱的。那么艾文呢，会是他爱的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是谁在痛 监区一改往日寂静，犯人们都在纷纷议论——或许达尼尔跟库迪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所有人都知道今晚的索多玛少了两个犯人，天知道狱警想怎么‘处置’他们。艾文甚至有点荒诞的想，明天狱方可能会发布一条越狱的消息，逃跑的两个犯人当然不会再出现。 他坐在下铺，看上去只是在平静的想些什么，床边一地的烟蒂却坦露了他焦躁的心情。如果那个人不会再回来怎么办？要他一个人关在这里一辈子吗？ 随手拉过被子，将脸埋在白色的枕头上，他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这里还有达尼尔的气味，能缓解他的焦躁。他闭着眼，却没有办法入睡，整晚听着周围的声音，犯人们也终于抵不过困意，喧嚣渐渐的消失了。再度恢复死寂的监区超乎寻常的压抑。 艾文的注意力很集中，在黑暗中，听力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听见了很多声音，比如头颅掉落在地上滚动的声响，骨头被折断的脆响，或者是用钝器敲击身体的沉闷响声都不断的扩大，很多画面在眼前交织。 他又想到了霍尔，想到了菲尔德，那场操控木偶的说辞。如果他们真的没有人能脱离所谓‘上帝’的掌控要怎么办？ 监区那扇小小的窗透过一丝光亮，是黎明后的灰色，更让人觉得压抑，他有种错觉，白天不会再光顾这里了。 突然间，他绷紧了身体，他听见了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牢房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他依旧不动，敏感的听出了达尼尔踉跄不稳的脚步，空气中也迅速的浸染了血液的味道和一些其他的什么气味。 脚步声还在接近，却在下一秒停顿，墙壁上不明显的阴影在瞬间有下坠的迹象。身体先做出了反应，他坐起身，拉了他一把，让他不至于直接倒在地上。 艾文的动作不清，虽然让达尼尔倒在了床上，却挤压到了身体上的伤口，他低吟一声，侧躺在床上不动。一瞬间艾文以为他已经死掉了。 囚服上乌突突的血迹，甚至连手上都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自然的弯曲着颤抖，他不太敢看衣服下面的伤口都是怎么来的。他应该回到自己的地方，“喂……”可他却在身体离开前开口叫他，用手小心的拍打他的脸颊，达尼尔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艾文体会到了一瞬惊慌的情绪，他甚至没有理会他身上的伤，粗鲁的扯着他的衣领，用力的拍打他的脸，“他妈的睁开眼看一眼！”许多影响开始重合，那些他有些在意的、在他面前闭上眼睛的人。 禁闭的眼睑终于动了动，那双湛蓝的眸子在张开时全然空洞，艾文送了一口气，刚想放手却被达尼尔拉住，没有任何力气的手，让他再一次无法挣脱，“我好想你。”他的声音很嘶哑，语速很轻很慢，像是一个垂死之人的挣扎表白。 艾文那双翠绿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动容和疑惑，他听见他再次开口，“我很想你，墨菲。” 他始终知道，达尼尔是爱着墨菲的，可就算他知道，也不能冷眼旁观。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是他从没有看见过的温柔和专注。但他现在看见了，因为达尼尔把他当做另一个人。 有悲哀、有同情、甚至有感同身受，可没有愤怒，因为他始终承认墨菲在他眼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达尼尔挣扎着坐起身，‘墨菲’一如既往温柔的拉了他一下，他笑了起来，像孩子一样纯粹，可他觉得自己很痛，在很痛的时候想到了墨菲，想到了过去那些年无数次有墨菲陪同的夜晚，这注定不同。 他的脸惨白，体温却超乎寻常的灼热，艾文觉得他会被这种反常的温度灼伤，但他还是让他抱着自己，让他将脸埋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最近总是梦见你，偶尔还有希瑞……墨菲，告诉我，我做错了吗？” 艾文闻到了另一种气味，在达尼尔身上的另一种气味，他很轻易的就猜想到了发生过什么，这在监区里再常见不过，只是曾经掌控索多玛的男人也成为了猎物。 “没有，你没有做错。”艾文从没有过的这样肯定的回答，他抬手去抚摸他的发丝，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想他们已经疯了，在这个地方，他们没有办法做出什么太平和的选择。 “没有错吗……可你是唯一会爱我的人……唯一的一个，而我不再拥有……” 艾文不再说话，那句唯一一个让他同样感觉到了刺痛，他也失去了唯一，而他们注定不会成为对方的唯一。感觉到了肩膀传来的湿润的热度，那应该是一种透明的液体。本来想划出讽刺弧度的唇角苍白而无力，那张英俊的脸不再是平静，死气沉沉的让人发毛。 他们开始腐烂，注定在这里被蛆虫包裹，然后肮脏的死去。 如果唯一还能庆幸什么，就是他们依旧会痛，身体像是被分割成很多部分撕心裂肺的痛。 这证明他们还活着，虽然濒临死亡。 在这之后的三天里，达尼尔始终没有什么意识，狱警显然也不想送他去医务室。库迪斯则被送到了小镇上的医院救治，显然那人伤的要重上很多。 达尼尔持续发烧，艾文也没有办法坐视不理，他找来了琳达，好在，琳达虽然是个公共阴道，但也不算一无是处。自始至终，琳达都冷着脸，可能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她知道监区都发生了些什么，可她没有办法阻止，这是一个属于男人的世界。他们粗暴、直接，完全不是她可以理解的。但她还是打量着牢房，躺在病床上的人曾经在索多玛拥有最独特的地位。另一个她以为会是下一个王者的英国人坐在角落的铁桌旁，不知道看着什么，只是脊背依旧笔直。 琳达看了看他们，最后只是叹着气离开，她要辞职，离开这个鬼地方。 艾文始终没有动，他厌倦了怀有一丝期待的等着那个男人清醒过来，他甚至怀疑达尼尔就会这样一声不响的死在这里。他抽出桌子抽屉里的一打厚厚的纸张，足有十几厘米的厚度。 以前他从没有见过，干净的手指翻开第一张空白，他愣了几秒钟，然后安静的笑了起来。那张英俊的脸也在这一刻恢复了生机，就像他起初来到索多玛时候的样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要活下去 那将手指放在纸张上来回的滑动，那些字体像是凹出来一样鲜明生动。圆润富有劲道的字体布满了每一处——活着。从第一页开始，就是这样一个单调的单词，整整的一本，全部都是。 他认得这个字迹，甚至能想象出达尼尔写下这些单词的时候有多么认真。他不再怀疑，达尼尔一定会醒过来，就像他曾经不断给自己暗示一样，继续活下去。 他听见了脚步声，才放下那些纸张转过头，是奥登，那张脸上带着笑意，他刚刚却跟凯伦申请，用一些手段让达尼尔彻底消失，他的申请获得允许了。 “出去艾文。”奥登颐指气使的说，“你不会看见我来过。”他说的理所当然，现在，有哪个犯人敢去反驳狱警的话呢？ 艾文依旧沉默，拿起自己始终放在一边的书籍，面无表情的往出走。或许他该离开，就像他曾经想的那样，一切都应该以死亡结束，可他真的想要结束吗？ ——活着，要活下去。 在于奥登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这样想到，手指一动翻开了书籍，拿出了夹在里面的铅笔。他必须做些什么！达尼尔没有任何意识，如果奥登想要他死，轻而易举！ 但他不想！ 奥登没有任何防备，他以为艾文会离开！这个男人应该像犯人们所说的一样无情。那是怎么样的痛楚？奥登没有办法形容，脑子里除了疼痛的信号再无其他。 他嚎叫着在地上翻滚，在第一时间吸引了大批犯人。 艾文当然不能杀了奥登，那么他今后最好也要在单独囚室里戴上一辈子，那地方只要一天就足够让他发疯！但他必须做些什么，起码做到奥登再没有伤害那个人的能力。 该死的，他很生气。是他帮达尼尔清理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要糟上很多！ 他走上前，踩住奥登的脖子，奥登的其中一只眼球里还插着那只铅笔，他的手在空气中胡乱的挥舞着。可他觉得不够！他弯下腰，恶意的转动着铅笔微笑，奥登的惨叫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第一次感觉到愉悦。 他抽出铅笔，血液和乳白色的液体交杂着迸溅，他的目标是另一只眼！ 所有的犯人都抽了一口气，他们听说过艾文曾经斩断了哈利的头，也听说过他活活烧死了布鲁斯！但亲眼所见又是一种感觉！这个看起来沉默又高傲的男人竟然这么残忍。 艾文终于放开手，沉默着看了看周围的犯人，冷笑。翠绿色的眼珠散发出的冷意逼退了所有人的视线。狱警终于闻声赶来，他们慌乱的处理奥登的身体，一时间竟然无人理会艾文，在离开前，他甚至还有时间看一样依旧安静躺在床上的人。 ——会活下去吧。 达尼尔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好像看见了许多人，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他能感觉到压抑的疲惫，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所有的影像都开始消散，剩下的是无尽的黑暗。 他在下沉，渐渐的没有任何意识。 死亡近在眼前，他决定跟魔鬼签订契约，离开这个见鬼的世界。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惨叫声，撕心裂肺的声音，是奥登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去分辨，但他又好像看见了一切，看见了自己所在的监区，看见了艾文。 不能，他当然不能签订契约，他要活下去，起码死亡不能被动的来临。 他恢复了感知，却不能及时睁开眼，这可能不是牢房，他感觉到了刺眼的阳光。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自己死了，难道地狱里还有阳光这玩意吗？ 求知欲让他撑起眼皮，单调的白，还传出了时不时的抱怨声，这是监区的医务室。他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思维开始运转，极其缓慢，像是生锈了一样。这导致身体迟迟不能动弹。 他转了转眼珠，看见了在一边忙碌的白种女人，不是琳达，这女人应该是新来的——真糟糕！他到底睡了多久？ 身体没有一点力气，但他还是强撑着坐起身，一边半死不活的犯人看见了立刻坐起来大叫道，“我的天呐！达尼尔你竟然没死！我是说……我是说你竟然活着！” 这犯人语无伦次的表达方式让他一瞬间想要大笑，可喉咙干涩的发不出一点声响。 “都已经十多天了达尼尔，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医务室吗？因为奥登出事了，凯伦想表达他的人道，让你不至于一声不响的死在牢房！” ——奥登出事了？他努力的回想，惨叫声，还有不可思议的抽泣声，是艾文！ 他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任何声响，多天来的沉默让声带也处于迟缓的状态。他的脸色非常苍白，头发也长长了一些遮住了眼，看起来十分憔悴，他反复的动着嘴唇，终于发生了一点声响，“艾文，他在哪？” 那犯人还不算太恶劣，愣了几秒钟回答，“他？被关进了洞里，他戳瞎了奥登的两只眼睛。” 达尼尔有些呆愣，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知道艾文的问题，他不是自己，没有办法在洞里安分的带着不会变的精神失常，那男人现在的情况不能在封闭的空间里呆上太久！ 他掀开被子，在双脚落地的时候有些站不稳，他太虚弱了，一旁的白种女人也终于转过身，同样不可思议的感叹，“你竟然真的醒了？但你不能离开，你需要在这住上一段时间。” “滚你妈的！”他骂道，毫不犹豫的挥开白种女人的手，冲出了医务室。 奥登为什么会出现在牢房？艾文又为什么会动手！光明正大的杀了狱警这十分愚蠢，最坏的是刑期被延长，更有可能永远呆在单独禁闭室里，狱方就是这么惩罚情节严重的暴力犯罪者。 病号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他死死的咬着牙才踉跄不稳的走回到监区，他看上去狼狈极了，就像是刚从什么可怕的地方逃出来一样。犯人们都十分惊讶，却没有人说话。 第一百四十三章：理智消散 这男人看上去是很狼狈，但任谁都看得出他身边愤怒的气息，他们几乎看不见达尼尔有这么严重外在情绪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有点可笑，竟然还抱有一点期望艾文正坐在牢房看书或者吸烟！可是没有，牢房里空荡荡的，两张床铺都很久没被动过了。他单手撑着栏杆，才不至于让自己无力到倒在地面上。 他的脑子很乱，他不该这么急于思考，他需要清醒，了解事实的全部，然后做出最有利于艾文的决定。 达尼尔来到公共浴室，给了自己一个凉水澡，他没时间顾虑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他想，自己有些失去理智了，因为艾文。 这男人总是能让他发疯，因为他隐约记得，在最初的几天里，是艾文照顾自己的。如果没有他，自己或许早就他妈的去见上帝了。 这些都让他想要拼命的抓住什么，他需要的，也是在他的世界里匮乏的。 身体顺着墙壁滑落，他干脆坐在了地面上，略微喘息，“嘿？你应该注意点！你看起来糟透了。”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杰里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虽然风情男神说着关心的话，可听上去就是那么事不关己。 他甚至懒得看杰里那双眼睛里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情绪。 “库迪斯怎么了？他竟然被送去了医院，并且比你回到监区更晚。”杰里没有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情绪，气焰嚣张的库迪斯同样让他不满意。 达尼尔冷笑，“你该高兴，他被几个男人干了，或许回来会收敛一下自己的气势。” 杰里听了就嘻嘻的笑，很是愉悦，这就证明他想干库迪斯的心态不是不成立，已经有人成功了不是吗？ “发生了什么杰里，艾文为什么对奥登动手。”他现在的思维很清晰，甚至不像是一个刚刚醒来的病人，无时无刻的清醒才是他能活到现在的保证。 “对了，达尼尔，看来我的确低估了你们之间的关系！”杰里想到什么似得感叹，也坐在了达尼尔的身边，“据我所知，奥登会出现在牢房，是因为他在凯伦那里得到了让你消失在索多玛的许可。” 湛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诧异，他很快收敛了情绪，转头看着杰里，示意他继续说，“艾文当时也在，显然，他没想让奥登这么做，所以他现在被关进洞里。” 达尼尔发誓，他有那么一点点开心，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这种心态十分的不人道，这就证明艾文还有一点在乎他，或许不只是是一点，不管因为什么，他不想让他死。 “那么他的刑期？”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狱方没有宣布任何增加刑期的处分。” 这种说法让达尼尔不安起来，他想到了凯伦，那个桀骜的狱长，艾文的前任‘合作伙伴’，“他会被关在洞里多久？” “四个月。”杰里撇嘴，“你知道四个月意味着什么，这就是最好的惩罚，没有人能在那鬼地方呆上这么久，还能正常的走出来。” 他沉默了几秒钟，想到了几种根本行不通的办法，现在他没有办法借助外界的力量，也同样失去了跟狱方交涉的余地，但他必须见艾文一面，起码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让他知道他也必须活下去，并且正常的走出那该死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他要确定一下凯伦的意思，他还没做什么！ “……嘿！你做什么？”杰里惊讶的看着他，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出浴室。 “我要一点惩罚的理由。” 杰里的反应很快，他笑着说，“你的意思是你给自己找到的死亡地点就是阴森森的洞？这创意可不怎么样。”他中肯的评价，达尼尔是活着，但没有人确定他能活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这是个糟糕透顶的创意。”他说，把杰里拉到了狱警的面前，在给了杰里一拳的同时还不忘打那个狱警一拳。 这种事情的结果简直可以预见，被狱警暴打一顿，然后丢进洞里，他庆幸自己被关在了艾文的隔壁！他想自己蠢透了，如果自己被关在了距离艾文哪怕隔着一个洞的房间，就证明他白挨了一顿暴揍。 这件事的本身就像杰里说的那样很愚蠢，他觉得自己又开始不清醒了，虽然狱警没有打他的头。他干脆趴在地上，感觉好了一点才又爬了起来，用力的敲打墙壁，看起来就是个十足的疯子，“艾文？艾文！”他不断喊他的名字，他尝试过，如果只是在隔壁，艾文会听见他的声音。 直到声音开始嘶哑的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才停止这样的行为。他低咒着转过身，颓废的靠在墙壁上。一定出事了，艾文没有像他想的那么好，他喘息着靠在那，能感觉到身体的滚热。 或许他们会这样死在对方的隔壁。更糟的是，可能他们的身体都烂掉了，也不会有人为他们收尸。 他有一瞬间的绝望，就好像他所追求的权利、地位、从来都没有真正拥有过。他从来都不曾掌控什么，依旧是那个无力的小男孩。 可能他有点太悲观了，艾文听见了他的声音，甚至不明显的动了下嘴角。从未有过的确定达尼尔还活着算是个好消息。 艾文只是不知道怎么说话，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显然失误了，起码在假想中，被关进洞里一段时间不会太糟。事实并不是这个样子，他没有办法多忍受一刻。他甚至企图用疼痛感来唤醒什么，但那些都没有用。 他能感觉到刺痛，能听见声音，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做出反应，就像是原本就不优秀的表达神经彻底坏死了一样。 更让他确定情况很糟的是，他觉得自己透过墙壁看见了坐在那里的达尼尔，他很安静，可能是刚才的喊话耗费了他太多的力气。但他不能确定，没有谁可以透过墙壁看见后面的东西不是吗？ 直到凯伦打开禁闭室的门，他都没对外界的刺激做出任何回应。 第一百四十四章：不再清明 艾文没有动，但这不代表他不清楚是凯伦。这个人身上刚毅到生硬的轮廓给他一种不安全的感觉，基于一种本能保护的反应，虽然他现在没有任何方法能做出什么实际性的动作。 在某种程度上，他在封闭自己的思维，在同样封闭的空间中。 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去面对这个空间带给他的无形压抑感。 “艾文，你做出这样的事情真的让我有些吃惊。”凯伦站在他面前，依旧用居高临下的姿态。他现在不再懊恼莫尔把这个位置丢给他了，这是礼物！这让他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并且他不用在这个鬼地方堕落，因为他站在高处。 凯伦看着艾文动了动眼珠，没有看他。他曾经是一个优秀的探员，也是一名犯罪侧写师，这让他更清楚的分析了艾文当下的心态。他开始怀疑自己，并且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环境，这让凯伦残忍的笑了起来。 “但你知道的，我始终当我们是合作伙伴，我不会给你附加任何的刑期。”他说，蹲在艾文面前，这个男人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他多少有些无趣，可凯伦清楚的传来了从墙壁另一边传来的刻意发出的声响，脑子里闪过一个绝妙的主意。 “你会在这里呆上四个月，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达尼尔死了，当然，我是个宽容的人，他死在监区的医务室。”他说。满意的看着那双翠绿色的眼闪过一丝诧异和慌乱。 艾文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耳边是铁质的房门再次被关上的刺耳响声，英俊的脸苍白而扭曲——怎么可能！他明明听见了达尼尔的声音，他甚至看见了他。 ——看见了他？别闹了，艾文，你是说自己透过墙壁看见了另外一个人吗？ ——你已经疯掉了艾文，你疯了。 ——不，不你没有疯！你应该能看穿凯伦的把戏，他希望你彻底奔溃！ 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想法，可艾文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确定任何的一种！断断续续的声响依旧从隔壁传来，这让他陷入疯狂的自我怀疑中。达尼尔死掉了？不、不是他疯了。 恐惧和不安被无限的放大，他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额颤抖，他会死在这里，以一个卑微可笑的疯子的姿态。 凯伦并没有离开，他想到了更好的主意，他不该把达尼尔关在这里，他要让他回到监区！让艾文彻底的认为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自己可笑的臆想。 达尼尔虚脱的倒在地面上，在凯伦踏进牢房的同时，那双湛蓝的眼闪过一丝杀意。可他并没有开口去说话，凯伦脸上讽刺的表情让他难以忍受，显然，他不能跟凯伦动手。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达尼尔，简直就像是一条死狗。” “是的狱长先生，您说得对。”他没有反驳，终于坐起身，嘴角的笑容却十分冰冷恶意，“所以您现在不再是一条狗了对吧。” 凯伦十分平静，甚至没有因为这样的话动怒，在潜意识里，他已经把自己划分为高人一等的存在，当然不会为这种粗鲁的言行动怒，“我现在决定让你回到监区，我知道你为什么把自己送到这里。”凯伦桀骜的笑了起来，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这主意蠢透了，这可不像是你的决定。” 达尼尔垂着眼，头脑迅速的运转，这个人可能刚刚从艾文那边出来，那么他都说了什么？他根本没有任何猜想的思路，唯一期望的就是凯伦还没实际性的做些什么。 “当然，狱长先生。”他突然抬起头对着凯伦笑了起来，依旧谦和无害，说着就率先往出走。他猜不到凯伦想要做什么，可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在走出牢房的一刻，他猛地冲到了另一扇门前，用力的踹了下去，“艾文！你他妈的听得见对吧？我说我还活着！”他疯狂的砸门，企图听见一点响声，他必须给艾文什么暗示，他不知道还发生了什么，只是想要单纯的转达他还活着。 因为艾文对着奥登做出这种事，就是希望他还活着不是吗？ 凯伦的脸色难看起来，大声骂道，“把这个疯子带回监区！” 这次他砸门的声响很大，那刺耳的声音直直的穿透了艾文的耳膜。他猛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去听逐渐消失的嘈杂声音。他想他还没有疯！而达尼尔还活着，就像他在一瞬间希望的那样还活着。 没什么比这个更值得兴奋了！ 他开始在狭窄的空间里来回走动，发现兴奋过后他更加的不安起来，凯伦说那些话的含义到底是什么？他明白，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即将发生的事情可能多么糟糕。或许是凯伦希望他疯掉！ 他又开始思考，不断的思考，神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可以处于休息的状态。他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周围安静的让他发毛。他又开始对四个月的期限莫名的恐惧、焦躁。 根本没有办法安定下来。 艾文必须阻止自己这样永无止境的思考下去。 他想到了疼痛感，疼痛感可以让他清醒，他死死的咬住自己的手腕，感觉到血腥的气息在口齿间蔓延，但还远远不够！他不断的用力，直到皮肉开始剥离，鲜血像是被打开的水闸一样不断的流出，在指尖蔓延滴落。 性感的嘴唇扬起弧度，他看着地面上一整块的皮肉垂下手，那双翠绿色的眼睛不断的变幻着美丽的色彩，渐渐的恢复平静，然到空洞麻木。 上帝说：当你摒弃一切杂念，那么你将置身天堂。 艾文的确这样做了，用疼痛让自己清醒，然后平静到麻木。 昏暗狭小的空间充斥着潮湿和血液气味，昏黄色的灯光忽明忽闪的垂死挣扎。一个憔悴苍白的男人坐在角落中，手腕上的鲜血不断的蔓延在身体的一侧，划出诡异的图腾。 那么，这就是上帝所谓的天堂吗。 艾文置身天堂？ 第一百四十五章：一无所有 时间的存在仿佛失去了意义，不再有任何犯人关注时间的流逝，期盼着什么时候能离开监区，他们都已经开始麻木。他们的确是一群犯罪分子，可犯罪不代表堕落，现在，他们开始堕落，在所谓的‘公正制裁地’。 他们甚至不去说笑，用怀疑又没有意义的目光看任何一个人。 达尼尔站在二楼的栏杆旁，他好像在等待什么。或许只有他还记着时间的流逝，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艾文被关在洞里整整两个月的时间。 可他没有办法，并且依旧没能取得跟外界的任何联系。凯伦甚至封锁了他的毒品渠道，他那次的做法彻底惹怒的凯伦。他打破了凯伦完美的计划。 如果说还有一点什么好消息，就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补了奥登的孔雀，比伯，那个曾经为他做事的狱警。不难想象凯伦让他回来这里的原因，在凯伦的眼皮底下，比伯可以说是不自在极了！毕竟他们曾经是竞争对手。 比伯还是老样子，一个有些单纯的年轻人。他甚至对索多玛的变化难以理解，更多的是同情，起码在他的眼里，犯人还不像是死狗一样的存在。 在过去的十几天里，比伯会帮达尼尔去看看艾文的状态，今天也不例外。 当看见比伯对着自己招手的时候，达尼尔的眼亮了一下，快速的走了下去。 “他怎么样？”几乎是急迫的询问，可他知道，结果一定会让自己感觉到失望。 比伯摇了摇头，“他不说话，除了呼吸根本没有任何活着的象征，你……知道，已经整整两个月了，他好像……好像对外界刺激失去了反应。” 达尼尔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沉默了几秒，他的头发又被剪断了一些，这让他看上去更加的消瘦了，但还不算太过憔悴，“我知道了比伯，如果还有可能，我会给你该给的。”他说，笑容有些苦涩，在转身离开的时候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着比伯笑。 这种笑容让比伯一时间也有些充愣，没有任何恶意，像是阳光一样纯粹耀眼，“小家伙，谢谢。”比伯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些什么，却看着他迅速的走开。 他只是想要说一声谢谢，他是残忍，可他现在不吝啬这点友好的情绪。他十分的疲惫，对所有的暴力疲惫不堪。比伯帮了他，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他需要知道艾文的消息，可当结果总是让他失望的时候他甚至会想——别再管艾文了，随便他他妈的要怎么样！ 但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就像艾文没有任由他病死在牢房，或者死在奥登手里一样。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艾文离开那里，唯一的办法就是见上凯伦一面。想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已经一无所有了，所以他可以赌一下。 他并没有立刻回到牢房，而是去了大个子安德鲁所在的房间。 安德鲁最近也十分的焦躁，显然他是个忠诚的下属，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艾文的处境。 “你们出去。”达尼尔倚在牢房门口，扫视了一圈其他的人，他们有些犹豫，要知道，达尼尔的地位不比从前。 这种情绪达尼尔看的一清二楚，他动了动嘴角，轻声说，“你们可以怀疑我拥有的地位，但别质疑惹到我的下场。”他的语气很轻，却让犯人们都心有不甘的离开，过去长期积压的威慑力始终都在。 但这种威慑力的余温又能享有多久呢，达尼尔自嘲的笑笑，走到安德鲁身边，熟络的从他手中抢过一根香烟，“去找凯伦。” 安德鲁没有直接的做出反应，他知道达尼尔跟艾文的关系可能有所转变，现在，达尼尔也没有任何威胁艾文的理由，可是找凯伦做什么？ 他点燃香烟，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德鲁，“去告诉凯伦，说我掌握了一点他的弱点。” 安德鲁怀疑的看着他，“能告诉我这么做的理由吗？”如果这个人真的掌握了凯伦的弱点，他为什么要把消息主动暴露给凯伦？ 他摇头，深吸了一口香烟，烟雾几乎都被吞入了肺子里，“别问那么多了安德鲁，我要让艾文回到监区。”看向安德鲁的湛蓝色眼珠闪过一丝疯狂。他依旧是他，疯狂且理智，势在必得。 安德鲁听了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沉重的点了点头，他不能说出自己的感觉，但他选择相信达尼尔。虽然这个男人大多都满嘴鬼话。 达尼尔低笑起来，抬手摸了摸安德鲁的头发，开了个低级玩笑，“小家伙，真乖。”那句小家伙跟安德鲁的个子形成的鲜明的对比，更何况以他们的年龄来看，并没有小家伙这种说法。 达尼尔想的非常简单，他需要见凯伦一面，在没有任何其他的狱警的时候。这两个条件都不容易形成。但凯伦有很严重的疑心病，就算他不确定，也不敢笃定自己手中真没他的把柄，凯伦可不是什么干净的人。 并且凯伦一定会在他们谈话的期间支开其他的狱警，他需要这样的空间跟凯伦好好的谈谈。 果然事情再次按照他希望的方向继续发展了，凯伦主动让他去狱长办公室。可他真实的想法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笃定，他不确定凯伦想要要什么，所以谈判的筹码就是他的胆量和命。 这种事情他并不是第一次做，用自己的安危去达到点什么目的，但这是他第一次为了别人这么做。就像艾文说的，他是个自私且善变的人，所以他加快脚步，让自己第一时间站在了狱长办公室，他也从没信任过自己，现在，他也不想给自己任何退路。 他差点就要大笑出声，凯伦也太乖了，办公室里果然也没有任何狱警。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跟莫尔在时的变化不太大，随后，他就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凯伦的面前，低笑起来，“狱长先生，我并没有所谓的您的证据。”他在第一时间‘坦诚相待’。 第一百四十六章：给你手指 他开始坐在椅子上闷笑，凯伦甚至想到了那些浅黄色发丝稍长一些时颤抖的样子。他想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看看凯伦一脸惊讶恼怒的蠢样，这会让他很愉快。 下一秒，他猛地站起身，按住了凯伦企图去接通监狱内线的手，“别跟我比速度凯伦。”变脸的速度依旧很快，嘴角上扬的弧度划出了阴霾却血腥的味道，湛蓝的眼珠一转，落在了凯伦腰间的枪套上，“你不会赢我，还是说你要用自己的命去赌一次？” 凯伦的状态显然有所进展，他干脆放开手，坦然的坐在椅子上，虽然有些扭曲的五官还是泄露了他的内心情绪，“你比我想象中的愚蠢多了达尼尔，你现在是在赌你的命，你还活着，是因为我的‘怜悯’。” 他眨巴着眼看凯伦那张自以为是的嘴脸，哈哈大笑起来，“是的，是的狱长先生，谢谢你的怜悯。”他的话显然缺乏诚意，不过他又迅速的换了一种认真谦和的表情，“我们应该谈谈。”他撑着手臂放在桌子上，认真的看凯伦的脸。 “谈谈？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 “就艾文吧，谈谈艾文，怎么样？你有兴趣不是吗？” 凯伦再次皱起了眉，他不喜欢这双蓝色的眼睛，就像他知道一切一样！ 达尼尔毫不停顿的继续说，“你看，我想你比我清楚他现在的状态，这样下去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你想直接把他送到精神病隔离区？”他耸耸肩，一副我很了解的样子。 “别闹了达尼尔。”凯伦反而笑了起来，他叼着香烟颐指气使的说，“别告诉我你们还真干出点什么其他的什么来，还是你天生欠操？要不要我再送你去D区看看？” 他有几秒钟的沉默，垂着眼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左手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尾指和无名指有些扭曲，破坏了那双手的美感，它们曾经被奥登打断过，不能再修复成从前的样子。 “凯伦，你才是在开玩笑，你想干他不是吗？”他想到什么似得笑了起来，“要知道，他很辣，跟你打炮时想的一样，但我不确定他现在的状况干起来依旧够劲。” 他抓住了凯伦脸上一闪而过的动容和愤怒，继续说道，“我的提议真的不错，这样凯伦，除了想干他，你还想要什么？金钱，地位，我全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开口。” 凯伦听了扬起一个桀骜的笑意，他才不会想莫尔那么蠢，被这个人掌控，但达尼尔的话的确值得考虑，艾文的情况他当然清楚，他也不想干一个死人，比如说在他做点什么的时候艾文没有任何反应。 他迟迟没有付诸于行动的原因是他想要艾文求他，比如求他离开那里。那么现在……“你求我，我会考虑。”凯伦终于理解了操控的快感，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他找回了他曾失去的所有。 达尼尔再次沉默了，他拿起桌边的香烟，点燃，像是在思考一样。其实他根本没有必要思考，他会在这么做，但他思考的原因是因为他要怎么做才能看上去很有诚意！该死的，每次有蠢货这样要求的时候，后悔的都是蠢货。 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有诚意，但嘴角讽刺和恶意的笑意还是泄露了，“我求你放了他，狱长先生。”达尼尔有一时间的微妙表情，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求他？这不可能，他不可能真心去求任何一个人，果然，凯伦的脸色比狗屎还要难看。他赶紧收起笑意，希望谈判不会这么泡汤，“除了这个凯伦，其他的我都能做到，你清楚，我没有办法把有些事做的很有诚意。” 他说的很诚恳，并且很有道理，凯伦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的视线落在了放在桌面上的左手上，“它们好了是吗？” 扭曲的手指。 达尼尔也同样在看，他在一瞬间真切的笑了起来，谈判不会失败，他找到了凯伦想要的，“是的，它们很好，只是样子丑了一点。”想到了根本不再灵活的两根手指，他这样说。 “那我要它们。”凯伦果不其然的说，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丢在达尼尔的面前，“一根手指，一个月的禁闭。” 他沉默着点点头，将烟蒂熄灭在凯伦眼前的桌面上，不断的碾压，“我希望这不是个恶劣的玩笑。”湛蓝的眼珠直直的看着凯伦，冰冷残忍，最有效的威胁，一双嗜血的眼。 “当然，达尼尔，就像你说的，或许我不该让艾文变得太糟，起码我还对他有兴趣之前。” 达尼尔低笑起来，将手掌放在凯伦的面前，他很满意谈判的结果，他不紧不慢的拿起匕首，将匕首的末尾对准无名指，“记住你说的话凯伦。”他好像在谈论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他的眼也始终看着凯伦。 与此同时，右手猛地用力，两根手指被齐刷刷的切断，如果不是他额角细密的薄汗，凯伦甚至以为他没有痛觉。 那一瞬间的疼痛十分强烈，他狠狠的咬着牙关才不至于发出一点声响，鲜血在桌面上奔涌，落在了凯伦的制服上，像是一种标记，对于他耻辱的标记。 他拿起自己的左手，它看上去丑陋无比，尾指和无名指只剩下了大概只有四分之一的长度，他甚至将它放在眼前看了看白色的骨头，然后头也不会的离开了办公室。 该死的，他后悔了，这一定是他这辈子做的最蠢的决定！他想着，用右手捂住出血口往医务室的方向走，眼下，他只能让自己别死于失血过多这样更蠢的事情发生，这会让他成为整个监区的笑料。 办公室里，凯伦依旧盯着那两根手指，他发现自己浑身冷汗。在刚刚，那双湛蓝的眼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切断这两根手指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的手指断掉了！那双眼睛，充斥着一股残忍的血腥气味，让他寒战。 在短暂的平复过后，他小心翼翼的拿起那两根手指，朝着禁闭室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是我输了 三个小时后，艾文就像是他们所交易的那样回到了监区，虽然他已经清理过自己，但显然他也不能再糟了。由于长期潮湿的环境，让他的皮肤泛着惨淡的青色，那双眼睛空洞的让人心惊，可能是长期找不到值得视线聚焦的点。 但他的脊背依旧笔直，这好像还证明他的神经没有完全的奔溃，他的唇角抿的很紧，给人一种永远都不会再张开的可怕错觉。唯一值得主意的一点就是他的左手死死的攥着，好像握着什么东西一样。 犯人们又开始议论，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些议论要放低声音，可他好像听不到什么，只是径直走回到牢房角落中的铁桌前，安静的坐在那里。褐色的发梢因为略微低着头的角度挡住了眉眼。 他好像是一尊石像，没有思想。过了很久，他才慢慢的将右手放在桌子上，白皙的掌心张开，两根苍白的不算规则形状的圆柱体掉落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吧嗒的一声响。 或许是露出的白色骨头磕碰到了桌面上发出的。 视线也慢慢的移动到那上面，依旧空洞，艾文急迫的想要看看自己现在麻木的表情，但又觉得这样做没什么意义。他能听见很多声音，包括那些事不关己的议论，可他无法做出反应，就像是灵魂被隐形的丝线禁锢了一样。 凯伦到底说了什么？他站在自己面前洋洋自得的长篇大论，那是他讨厌的声音，最后只化作嗡嗡的没有规律的响声，唯一记得一句话——恭喜你艾文，有人愿意用一根手指来交换你一个月的禁闭。 他甚至不敢确定当自己得到这样消息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有一点开心，两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他彻底在那个笼子里疯掉。他都快要忘记到底为什么被关在里面。 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怀疑达尼尔这样做的原因，就像他让自己离开是为了完成他的剧本，再回到这里。或者是他认为自己帮他活了下来，这是回礼。 艾文不需要任何回礼，他之所以没有让奥登动手，是他还不想他死。 死亡轻而易举，把曾发生过的事情一笔勾销？不！他没有办法让自己无力的死在这个鬼地方，起码达尼尔不能用任何方式离开。 可是，他依旧会有一点点疑惑，达尼尔为什么这么做呢？有没有一点哪怕纯粹的什么，就算他可能不需要也不会珍惜。因为他有一点动心，有一点……爱。 所以他要他活着，起码别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离开自己。 他们都意识到了什么，比如已经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挣扎不过就是为了抓住点，随便点什么在现在都是值得的。 干净的指尖动了动，或许艾文想要做点什么，他听见了牢房中响起的另一个人的声音，可他放弃了，做点什么呢？比如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说点什么，也不想说什么。 语言，从没有过的苍白无力，所有色彩可能早在很久以前就消退了。所以他们曾执着于用暴力衍生的红掩盖苍白，欺骗自己。现在，连掩饰都失去了意义。 达尼尔站在牢房门口，盯着艾文的背影看了几秒。他知道他的状况很糟，或许他该给他一个拥抱或者说点什么，他总是这样表达自己的任何情绪不是吗？ 可他做不到，该死的他不想说话。 他很生气，因为他自己做了蠢事，更蠢的是他竟然在大多数时候认为这样做没什么不对。这违背了他的人生定理！甚至扭曲了他长期以来的世界观。 最可笑的是他换回来的是一个已经没反应的男人？ 可他还是想多看一眼，手指很疼，那个该死的白种女人在缝合的时候甚至没有给他一点麻药。妈的他也不会去吃止疼药，上帝知道监区的一些药剂品有没有合格证，或许他们只是一些试用药剂的小白鼠。 他可不想在随便吃了什么药之后变成个疯子。 达尼尔丝毫不觉得他自己的想法有些神经质到极点，就像是被害妄想症一样。事实上他对药物的看法的确要比其他人敏感很多。 他也没办法好好的睡一觉，最近他总是这个样子，包括现在艾文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他还是没有办法进入安稳的睡眠。让他再多看一眼，哪怕艾文连轻蔑嘲讽的表情都不给他。 真的很累，这一切都让他厌倦到极点。 湛蓝色的眼闪过一丝柔情，其实这份柔情不针对任何人，他最近的脾气好了很多，甚至懂得跟比伯说一声谢谢。他对很多事情宽容的不得了，这十分反常。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份‘宽容’是怠倦到极点才形成的反应。 就算做些什么也没有意义不是吗？他甚至不能再为自己找到一个方向。 他看着他，目光透过空气落在苍白消瘦的侧脸上，英俊的眉眼他都熟悉的不行，达尼尔觉得他可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他抿了抿嘴唇，淡淡的笑了起来，“艾文，我想我输了。” 于脸上轻松笑意不符合的是他语气中的古怪，艾文有那么一瞬觉得他又会做出点什么疯狂的事情。 艾文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因为达尼尔说的不对，不只是他，他们都输了，起码在当前没有胜负。 艾文说不清自己用了多久时间才转过身，他甚至有点庆幸自己还真做到了，他动了动嘴唇，没有任何声音，身体的某部分零件像是彻底坏死了一样。 事实上如果可以发出声音，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达尼尔没在看他，他将头放在栏杆上，半抬着眼皮，他好像在想些什么，很安静，艾文不知道，他身上有这样冰冷又死寂的气息。 翠绿色的眼珠尝试着找到聚焦的时间，目光依旧空洞又多了一些飘忽感，最后他看见了那只放在膝盖上的左手，那上面包着纱布，还渗着血迹。会疼吗，或者更糟，他感觉不到疼痛。 第一百四十八章：刻意行为 他看得见他的眼底的疲惫，和曾鲜活过生命的飞速流逝。艾文觉得他更该担心一下自己，他还能思考，并且很清晰。凯伦会对他怎么样他心里很清楚，想到这里，他竟然安静的笑了起来。 ——随便吧，随便怎么样。反正不会痛，不会有感觉，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能发生点什么，不管好的还是坏的，总比安静的死在这里要好很多。 他突然间看向艾文，在艾文转身的那一刻。他看见了那种笑意，依旧安静，在黑暗中看上去绝望而诡异。他意识到什么，艾文还很清醒，甚至可能比他清醒太多。他依旧英俊，让达尼尔觉得很美，也依旧干净，所以他不打算让自己喜欢的东西变质。 他看着艾文拿起桌子上的什么，放在枕边，然后安静的回到上铺，这很好，他甚至能猜想到就算他突然就消失，艾文依旧会以这种步调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 达尼尔需要等待一个人，然后做点有意义的事。他甚至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每天站在牢房门口骚扰对面杰里的睡觉时间，在每天早上，例行公事的把黄色脑袋挂在上铺的边缘，让艾文第一次睁开眼就看见‘惊悚一幕’。 在过去的五天里，他都努力的做这些，这让监区重新开始了反达尼尔活动。杰里在每天晚上难以忍受的时候都会骂他，“你丢的是手指，不是大脑达尼尔！别像个疯子一样！” 艾文依旧不说话，看上去没什么改善，可他的眼好像不再那么空洞了，在每天睁开眼的时候会有一瞬间的诧异和一点无奈，达尼尔一定不用睡觉，或者是他的手指很疼让他睡不着，才会准确的做这些。 第六天，达尼尔依旧这样做了，成功之后满脸笑意的转过身。接着他的背影一僵，笑容出现了一道可见的裂痕，“你最近很怪，在打算什么？” 他转过头去看艾文，发现艾文坐在上铺，嘴角依旧紧紧的抿着，湛蓝的眼闪过一丝怀疑，可能是他的错觉。他撇撇嘴，没有理会，站在牢房门口打量着什么。 艾文在大多数时间并没有什么都不做，他都安静的看着达尼尔，达尼尔做的许多事情刻意到不行，就像是想要引起什么主意，或者说是想要别人主意到他的存在，让人不会忘记。 他站在牢房门口张望，接着他看见了一个‘盲人’，并吹了一记口哨，他头也不会的说，“艾文，快来看看，可爱的盲人狱警奥登回来了！”他的话引起了很多人的主意，犯人都发出不怀好意的声音。 没有人主意到那双带着笑意的蓝眼睛下的阴霾与愤怒，他没有办法不去在意奥登做了什么，对他做了些什么！该死的，如果什么都不做，他会疯掉，他在等奥登回来，也在等凯伦。 比伯说过，凯伦会让奥登跟艾文‘见一面’，谁知道凯伦会做出什么残忍的事？这是关键的一步，凯伦达到了自己掌控感的目的，下面该是真正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艾文站在他身边，安静的看着一切，奥登带着一副墨镜，为了掩盖那些丑陋，他被以前的同僚搀扶着走进了另一边通往狱警办公室的长廊。 以前的，因为他不能再做一个狱警，公费从来都不是用来养活废物的，虽然所谓的公费都落尽了管理者上层的腰包，但废物就是一分钱都得不到。 就算不用看，他也能想象奥登的脸，那张曾经年轻恶毒的脸，一定丑陋极了。他猜奥登没有钱为那两个洞安上一副其他的球状体，所以那双眼睛永远都不会再张开。这还算让人高兴。 站在二楼的犯人们也陆续的往下走，他们到了早饭的时间，虽然那些玩意并不好吃。犯人们在路过狱警身边的时候，都露出了或多或少的不满情绪，他们也想做点什么。 达尼尔没动，只对着想要往楼下走的杰里勾了勾手指。他看见了，艾文在下楼的时候被一个狱警叫去了一边，比伯没有说谎，凯伦想要艾文跟奥登见上一面，所有的人都聚齐了，这太完美了！ 杰里苦着脸站在他身边，那双蓝色眼睛里的危险他可看得见，“你又想做什么？我觉得你需要一点镇静剂。”他一边说，一边去看他的左手，它们没什么转好的迹象，毕竟才过去不到一周的时间。 “别紧张杰里！”他低笑着拍着杰里的肩膀，很用力，让杰里不加掩饰的皱眉，“帮个忙，我的确需要小小的疯狂一下。”他继续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个小小的距离。 “我不会剁掉自己的手指！”杰里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说，并去挡自己的手。 “……去你妈的杰里，别惹我生气。”他说，皱起眉去摸杰里的脸，“帮我吸引一下狱警的注意，你看，所有犯人都想做点什么，你去引起一场不大不小的冲突就好。” “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你想做什么。”杰里严肃的笑，他有种很疯狂的预感，监区要出大事了。 “我只是想去狱长办公室看看奥登。” “去你的！这太疯狂了，这根本就是他妈的开玩笑！”杰里举起手不可思议的说，一边打量达尼尔认真的表情——好吧、好吧，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反正出事他又不需要负责。 达尼尔笑了起来，阴霾残酷，他跟着杰里下楼，站在他身后，看着杰里对一个预警说他想干他的屁股。他差点大笑，这台词依旧有创意到不行。但他没有这么做，他不能引起狱警的主意。 杰里的话让狱警的脸都发绿，狱警当然很生气，想也不想的给了杰里一警棍，接下来，他听见杰里大喊，“混蛋！你他妈的当犯人就真的他妈的像一条死狗是不是？”他的声音很愤怒，让戏剧化的发展真实起来。 他这样的话也引起了在附近大批犯人们的主意，他们受够了，像是死狗一样被对待！杰里的动手引起了连锁反应，所有的犯人都聚集到了周围，对着狱警拳打脚踢。 他们人数众多，一时间占取了有利地位。 站在他们身后的达尼尔无奈的耸耸肩，殴打狱警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但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任何暴乱都会被压制，最终的结果就是无情的惩罚。 但他不同，他可以做的彻底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他坦然的走向了通往狱警办公室的路。 第一百四十九章：承担后果 艾文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但他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因为在看见奥登那双红肿丑陋的眼睛时，竟然大方的笑了起来，他笑的太光明正大了，让看不见的奥登的脸都感觉到什么似得开始扭曲。 用达尼尔的话说，就是那双眼睛缝合的地方‘太可爱’了。 凯伦也一样看见了，两条浓重的眉毛扭在了一起，在刚刚那一瞬间，那双像宝石一样夺目的眼，让凯伦错以为艾文根本没发生任何事。可能是他出现错觉了吗？那双眼睛依旧空洞。 “艾文，跟他道歉。”凯伦命令，他希望看见这个男人低头，但这样的说法让奥登在一瞬间大叫起来， “见鬼的凯伦！一句道歉就能换回我的眼睛是吗？你知道这代表什么！他为什么没有加刑期？”说道这里，奥登撑着椅子站了起来，因为脸部肌肉的抖动，缝合的伤口开始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开始颤抖，“妈的，他该死！他这么做简直就是没把狱方的人放在眼里！” “够了奥登！”凯伦面色不善的说，狱方的人？奥登已经不是了，他让奥登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他需要个见证者，帮自己完成这个伟大的瞬间。 “我再说一次艾文，跟他道歉。” 艾文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依旧安静的站在那，就好像发生什么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他的样子激怒了凯伦，更何况他能清楚的听见任何声音，并看着凯伦朝自己走了过来。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他曾经见过，慌乱、无助、愤怒还夹杂着失望，他不能理解凯伦的情绪，因为他不想。 凯伦曾经帮助过艾文，也曾期望过艾文的帮助。在他觉得会被这个地方困到窒息的时候，他首先想到了艾文。他甚至说服了自己喜欢上一个同性的事实。 可艾文做了什么？甚至连一个拥抱都吝啬给他，他欺骗了他！在离开索多玛的时候无情的欺骗了他。嘲笑了讽刺都成为了所有恨意的端点，但它们无处发泄。 直到艾文再次回到了监区，那些恨意的端点不断聚集。他告诉自己——别犯傻了凯伦，你难道真的相信喜欢这种说法吗？你想干他，甚至不需要征求他的同意，因为他是低人一等的存在。 凯伦现在十分想要这么做，虽然今天早起的时候他还在犹豫对一个同性做这种事是不是恶心了点？ 当然不！他现在觉得那一定很美好，就像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过的样子。 艾文觉得自己可能快要窒息了，他没办法再忍受下去继续沉默，他不能忍受这种事情发生，凯伦眼中的残忍和欲望他看得清，在一瞬间，他想到了达尼尔，在前不久，他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有些慌乱？ 凯伦在沉默了几秒后给了他重重的一拳，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艾文还不够安全，可能是因为他只是单纯的想这样做！但这样的行为反而让艾文松了口气，因为这种疼痛并不是难以忍受。 他，还不能动手。 艾文觉得好笑，事实上他很狼狈，凯伦下手可不算轻，他喘息着跌坐在角落，但他仍旧觉得好笑。凯伦并没有掌控任何人，他只是被权势和疯狂掌控而已。 那双沾着自己血液的手在触碰自己的脸颊，这让他由衷的觉得恶心，一边的奥登正在大叫，“凯伦？你听见了吗？外面好像出事了！”因为看不见的原因，他无时无刻的处在慌乱的情绪中，他的听力也显然得到了提高。 “随便发生什么，他们会搞定。”凯伦狞笑着说，直视着艾文的眼，“现在我要你。” 放在身侧的手死死的攥住，艾文有一瞬间想要杀了凯伦，打伤他可不是个好主意，他还会回来，没准会做更让作呕的事情。下一秒，翠绿色的眼珠一动，看向了正在转动的门把手。 所有人都主意到了这一点，“谁？”凯伦不满的问，没有人可以打断他想要做的事。 显然，站在门外的人缺少耐心，只听见一声巨响，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用强硬的手段踹开。 ——疯子在某些时刻总是有超乎想象的‘能力’艾文想，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度无声的扬起嘴角。 在门被打开的一瞬，达尼尔首先去看狼狈坐在地上的人，他松了口气，他不想发生的事还没发生。但他非常不安，他不确定自己看见了艾文的笑意，诡异又残忍，他从没见过的疯狂。 “额……真抱歉打断了你的好事凯伦。”他很快移动了视线，这样说的时候打量着坐在一边的奥登，视线重新回到了凯伦的身上，他们都该死，“我想来告诉你，监区发生了点意外，杰里可能正在干某个狱警。” 他说，坦然的走向凯伦，就像是再说——我真的很抱歉，但我只是想随便走走。但那双阴霾的眼让凯伦在一瞬间忘记了动作。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很危险，神经中枢传递给他这样一个讯号。 曾经作为一个探员的经验让他想到了自我保护，但显然，他的反应因为自以为处于‘安全’环境中生疏了许多，达尼尔先一步按住了凯伦的手，那双手很冷，不像一个活着的人该有的温度。 那双唇扬起了美丽的弧度，发色依旧耀眼，让他看起来纯粹友好，依旧像一个天使，那张俊美的脸依旧拥有蛊惑人心的能力。他狠狠的踢中凯伦的下体，手腕用力，听见了凯伦的惨叫。 下体荒谬的疼痛让凯伦疼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除了这个，被折断的手腕的痛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觉得好像过了一世纪那么长，实际上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一瞬，他甚至看不见达尼尔是什么抽出了他腰间的手枪，“不！你不能这么做！你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凯伦大声吼着，在达尼尔用枪指着他的头时。 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达尼尔低笑了起来，狠狠的踢在了凯伦的膝盖上，让他跪在艾文面前，“后果吗？只要我想，就会承担后果，谁让我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呢！”湛蓝的眼疯狂也夺目，美得惊心，像是涨潮时可以吞没一切的海水。 第一百五十章：掌控裁决 在这样做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去看艾文，他不敢去看，他怕自己发现什么其他的，就让他假装一下，假装他做的都是对的，庆幸他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因为他是个善变的人，他自己也深刻的了解这一点。 “凯伦，你的错误不是想要我的手指，是你想动你不该动的人。”他啧啧感叹着说，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看着上一秒还大叫着的凯伦像是泥人一样瘫在地面上，那双眼睛还死死的瞪着，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血液和白色的脑浆四下飞溅，落在艾文的脸上，像是他觉得神经上缺少的润滑剂，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达尼尔没去看他，又走到一边挣扎颤抖着的奥登身边。 “哦，看看！一个瞎子想要逃开！”他语气浮夸的说，看着奥登无力的挣扎，他看不见，只能不断的摸索着，看上去像是一只在雨中行走的流浪狗一样无助。 他恶意的笑了起来，享受奥登无力的挣扎，但他需要珍惜时间，虽然他想多享受一会，他不紧不慢的走到奥登面前，故意发出声响，一只手去拉扯奥登的短发，一边用枪柄去敲击他的头，“为了表示我的人道，我会杀了你奥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说道这里，他的手开始用力的敲击奥登的头，像是根本不能掌控自己的行为一样，“你他妈的知道你做了什么！该死的你做了什么！”他放开拉着奥登头发的手，再次将手指毫不犹豫的戳进了已经空掉的眼眶。 撕心裂肺的惨叫，没有人怀疑这会招来其他狱警，如果他们能抽出时间的话。他把整个手指都插进了奥登的眼眶，他还一边嘟囔，一边试图弯曲自己的手指，“再向上一点，我会碰到你的大脑吗？哦，这真新鲜！我第一次这么做……”奥登的惨叫开始微弱，他很快也对这种行为失去了先前的兴趣。 他有些烦躁的扣动了扳机，这种行为没有让他感觉到太过愉悦，他感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平静、嘲讽，或许还夹杂着同情？他在那站了半天，像是在欣赏奥登的死状。 他做过许多残酷的事情，却发现自己没有太大的勇气转过身，去看一次那双眼睛。 艾文的确在看着他，但没有达尼尔想象中的那种情绪，甚至没有同情。那双看起来平静的翠绿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悲伤以及……一如既往的冷漠。 艾文真的没有恨过吗？当然不是，在达尼尔操控他回来的时候，他恨不得他去死，但他做不到！这不代表他可以不用其他的方式做到。更何况他认为达尼尔做的这一切不光是为了他。 达尼尔不能再容忍奥登活着，凯伦是个倒霉的附属品。他总是善于把所有事按照自己的剧本集合到一起，再一次解决。可为什么还是觉得有点伤心？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到透不过气？ 杀了狱长和狱警，这种结果显而易见。 “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比伯显然从暴动中抽身了，并且注意到了这边发出的声响！可能是他离开索多玛太久了，或许是他帮过达尼尔，所以杰里并没有难为他，“……是你杀了他们！”比伯像是发生了什么一样大呼小叫，显然他很震惊。 他简直不敢相信，达尼尔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始终背对着门口的人转过身，就像他说谢谢的那天一样对着比伯笑，“比伯，你不适合在这里。”那张俊美的脸沾染了许多的血迹，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或者说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就连沉默的艾文都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达尼尔会对比伯开枪！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他当然有，杀掉凯伦和奥登是因为他们该死，他们做的事情肮脏又龌龊！而杀掉比伯……他终于转过头去看艾文，像是在解释什么一样真诚的说，“比伯他不适合在这里，这鬼地方脏透了，我只是送他离开。” 这回，那双翠绿色的眼珠的确闪过了一丝明显的嘲讽，这就是他所谓的友好吗？这跟惹了他有什么区别！他总是试图操控很多东西，并且固执的相信自己的行为就是对的！这简直病态的难以理解！ 艾文终于站起身，那双眼睛就像从前一样冷静夺目，他安静的笑，看了看一边的监视器，“你会死。” 达尼尔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痛，或许他可以发现艾文根本没有像看上去的那么糟，可他也厌倦这一切继续下去，但他没有想到，当真相并不算太震撼摆在眼前时，痛和愤怒在一起交织，让他整个人像是快要疯掉了一样！ 他笑了起来，艾文却想到了他提起墨菲时的表情，现在他用这种表情看着自己，无奈又惨淡，“艾文，这是我的选择，我依旧掌握了一切不是吗？” 艾文盯着他看了几秒，笑出了声音，英俊的脸冷漠又高傲，他说，“你输了。” 一切都将结束，艾文确切的看见那双眼中的愤怒，没什么更能让达尼尔觉得挫败，他善于说谎，并且总是能看破任何谎言，而现在？他被自己骗了，输的彻底。 他从囚服的侧兜里翻找什么，最后拿出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它们被泡在通明的液体中不断的浮动。那里面是两根手指，他用手指换他两个月的禁闭时间，但一切都只是假象。 那张俊美的脸上唯一的一点笑容被打碎了，他怎么会输？这不可能！他牵强的动了动嘴角，枪口对准了艾文，他还有时间做点其他的什么，比如杀了他。 艾文好像并不觉得情况对他有什么威胁，他知道，达尼尔愤怒并且能感觉到疼痛，他希望这样，就像他曾经感觉到的一样，他满意的笑了起来，拿着玻璃瓶的白皙手指放开，玻璃瓶被无情的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像他曾经好笑的想让达尼尔在他身边也不错。 枪声再一次响了起来，鲜血从皮肤的表皮下汹涌的向外流动着，“他妈的！” 达尼尔愤怒的丢掉手中的东西，大步走向艾文，他的确开枪了，只不过只对着艾文的手臂，他没有办法像是杀掉凯伦或者比伯一样对着他的头开一枪！ 他们都坦然的看着对方的眼，同样的疯狂。他站在他的面前，冷笑，下一刻，他们去亲吻对方的唇。 就像最开始一样，没有任何体恤的情感，疯狂的吞噬对方的气味，血液开始蔓延，这个吻从未有过的甘甜、绝望。 他们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他们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跟自己一样绝望，一样的感觉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这就够了不是吗？那就死吧，永远的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七卷·炼狱之旅·完—— 第八卷：最终审判 第一百五十一章：新领导者 上帝说：一个仁慈的领导者将带给人们平静和祥和。 所以莫尔回来了，给监区的犯人们带来了平静和祥和？别逗了，这会让所有犯人笑掉大牙！ 莫尔最近很得意，两次更换狱长把这所监狱搞的一团糟。州长甚至亲自找莫尔谈了一次，说他是个人才，哦不！一个天才！所以莫尔最近觉得他不该是一个狱长，他对‘政治’的高端看法和‘管理’策略简直可以去竞选总统。 不过索多玛的确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选出新的领导人来维持监区的秩序，犯人和狱警之间的平衡也不会有人刻意打破。毒品的运输渠道恢复了正常，瘾君子们不再抱怨。甚至食物都比先前好了许多，这让许多犯人说莫尔那个猪头还不算一无是处。 新的领导人是艾文·恩斯特·阿尔伯特。莫尔毕竟跟他有一些交易，更何况狱长在艾文身上看见了源源不断的财富！这世界太美好了，他可以再找一个更美丽的情妇，那么眼前这个用什么理由打发呢——阴道太松？他有些苦恼的想。 早餐时间，监区里十分安静，除了杰里，其他人说话都刻意放低了声音，原因很简单，新的领导人不喜欢吵闹。虽然犯人们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但艾文还是不容忽视。 好吧，他两边的位置都空着，大个子安德鲁依旧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一些老犯人知道，艾文身边曾经坐过一个喜欢开低级玩笑的男人。可他们没有人敢提，上一个提及那个没品男人的犯人被割掉了舌头。 艾文动了动眼珠，看了看这些蠢犯人，他不是不能容忍他们说话，只要他们不提到他不想听的。可其他犯人这样以为，艾文也不想阻止。随便他们怎么想，这些没有意义。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厌恶透顶！ 他依旧住在从前的那个牢房，因为监狱人满为患，他必须要再增加一个室友，另一个床铺不可能空着！艾文有些讨厌美国的犯罪率为什么这么高？是不是因为监狱有免费的伙食？去他妈的！ 好在，他可以选择，在众多新人中，他选择了一个安静的大男孩。那个男孩总是低着头不敢看他，就像他会挖出他的眼睛一样。艾文甚至还没记住那个大男孩的名字，这真糟糕。 “再说一次你叫什么名字。”他随意的靠在下铺，拿着一本书头也不抬的问，好吧，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像个白痴一样连个名字都记不住。 “……我叫杰夫。”大男孩有些踌躇的说，艾文当然不能理解他的心思，上帝知道这个男人每天例行公事的问一次自己的名字想要干什么，这行为不太正常。这让杰夫在一段时间里经常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叫杰夫。 “杰夫？”今天的对话有点不一样，每次艾文这样问完都不会再说话，他放下手中的书，翠绿色的眼睛平静的看着大男孩，他动了动嘴角，称不上笑意，“以前好像也有一个人叫杰夫……有人说过，可其他人都叫他雀斑男孩。”他不着痕迹的皱眉，他又想到了什么不想回忆的东西。 “呵呵……那他现在还在这里？”杰夫小心翼翼的说。 艾文看着他认真的回答，“不，他死了，被人扭断了喉咙？或者什么死法。”他不记得了，可他有一点说话的欲望。时间的流逝好像在提醒他有什么时刻即将要来临，他需要找个人说说话。 很明显的是，杰夫受不了他说话的方式，他呆呆的瞪着眼睛说，“……死、死了？”杰夫的舌头开始打结。上帝啊，谁来拯救他！他不过就是用一把玩具枪抢了一家超市而已，还没有成功！那把玩具枪被一个孩子当场识破。 艾文不再说话，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他想这个叫杰夫的人听不懂他的玩笑，难道这不好笑吗？真该死。 他放下书，站在了二楼的栏杆前。意大利人库迪斯在半个月前回来了，他依旧有些嚣张，可那双眼睛却时不时的露出对这个环境的焦躁和恐惧，意大利人甚至时不时的要搞一出鸡奸别人的戏码，好像急于证明什么一样。 艾文对这种行为默认，这没什么，比如他也需要那个叫杰夫的男孩，比如杰里依旧可以干任何人的屁股。他要习惯这一切不是吗？去他妈的习惯！很快，他又这样想，他应该再做点其他的什么！因为他不喜欢这里！ 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单手搂着新到手的小宠物风骚的笑，“怎么了？你看上去不太高兴。” 很多新人为杰里能跟艾文友好沟通的事情十分不理解，他们不知道艾文并不是个崇尚暴力的人，他甚至会说说冷笑话。 “没什么事值得高兴。”艾文动了动眼珠，视线落在了杰里的指甲上，终于不是五颜六色了，“今天的颜色不错。”他由衷的赞叹。却让杰里十分怀疑的去看自己的指甲， “你确定吗？你确定艾文？” “当然，它们很美。”艾文说，看着杰里愣了愣搂着自己的小宠物一脸疑惑的走开。 真好笑！他当然知道杰里今天没有画任何颜色的指甲，但这鬼地方让每个人都神经质透了！所有人都会怀疑自己所看见的一切！他想，杰里一定会去找很多人去确定自己指甲的颜色，明天索多玛就会传出一个新的消息——杰里的精神不太正常或者他原来是个色盲！ 在看见大个子安德鲁的时候，他动了动手指。 安德鲁还是老样子，一个将近两米的男人站在艾文面前就会局促，在听见艾文小声说的话之后，安德鲁的局促变成了震惊，这简直就是疯了！“先生，您、您确定、定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艾文坐在床铺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他好像又看见了一只不完整的手，“我厌恶这里，所以立刻就去准备。” 第一百五十二章：自我欺骗 不知道为什么，艾文反而松了一口气，像是这个决定理所当然，虽然他自己都觉得这很疯狂。他刚想重新躺在床上，就看见杰里扭动着腰肢一脸愤怒的冲了进来对自己嚎叫，像是受到了天大的伤害，“你竟然骗我！它们现在没有任何颜色，我刚才以为自己的精神不正常了或者是个色盲！” “我以为你知道这是个玩笑。”他拿起一边的书籍，严肃的说。 杰里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大声叫道，“那疯子说的没错！你喜欢将冷笑话！可这根本就不好笑！”那双画着彩妆的眼依旧有种事不关己的感觉，却无法掩饰而已，“你知道那疯子是谁对不对？不知道达尼尔现在怎么样。” 他说出那个其他犯人不敢说的名字。 看！这里依旧是原来的样子，拥有的权利无时无刻都在接受着恶意的窥视和挑战。 杰里的声音大到引起了路过犯人们的主意，他们都竖起耳朵等待着反应，争取抓到点什么势头提高自己的地位——这些都恶心透了，艾文重新确定，并觉得自己的计划不能再完美。 出乎意料的，他甚至没有一点怒气，“杰里你是个蠢货。” “为什么？我可不这么觉得。”风情男神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你在窥视你不该想的东西。”艾文不紧不慢的说，才安静的笑了起来，依旧强悍到让人仰视，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傲任何人都学不来，“不过我接受你的挑战，输的人要付出代价。” “当然艾文，这里太无聊了，我们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在这样说的时候，杰里的眼闪过一丝困惑。因为他不确定自己的挑战会让他觉得这不再是个鬼地方。或许随时会丢掉性命的紧张感可以让他们觉得自己不会寂寞空虚到要死掉。 在杰里走后，他始终盯着合着的书籍，好像在想写什么。他想自己知道了他为什么有点烦躁和不安，死刑的执行期限快要到了。他在他离开后住在下铺，始终是这样，这让艾文有种什么东西还在的错觉。 他清楚的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错觉，他终于放下书籍，一个月过去了，手臂上的伤口还时不时的会痛，可能这也只是他的心理作用。 掀开白色的枕头，那下面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他还是拿回了它们，可能只是想留作纪念吧，这是他的战利品。 他垂着眼，那双眼睛里隐藏了一丝不明显的悲伤和嘲讽。 死囚区。 有些人生下来就是让人抓狂的存在，在让索多玛的所有犯人被迫接受了他两年的可恶摧残之后，死囚区的犯人也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虽然死囚区很安静，只有三个犯人，还包括达尼尔。 要知道，被判死刑在美国也不算个太容易的事儿。甚至有些犯人被判七个三百六十年刑期却不会坐上电椅！ 这会儿，他正靠在栏杆上发表自己的死刑言论，“嘿！你更改了死亡方式是不是？你选择乘电归去？”他一边晃动自己的手指打量自己的影子一边继续说，“我听说在电流通过脑子的时候，你会看见曾经最恐惧的事情！它们会被放大！电流脉冲你知道吗？虽然这种说法没有得到科学认证……” “够了！够了你他妈的闭嘴！你昨天不是还说注射才是最恐怖的死亡方式吗？”那犯人要疯了，他本来填写的是注射死亡！但是这疯子给他灌输了一些思想，谁知道今天又变了说法？杀了狱长和狱警的犯人果然就是个十足的疯子！ 达尼尔没有闭嘴，他从来不会听任何的人的话，他从床上拿出香烟，大方的丢给对面那个快要疯掉的犯人继续说，“好吧，我昨天只不过是开了个玩笑，我怎么知道你会当真？最可怕的是有一次在执行电刑的时候，突然断电了，我是说在中途，那个犯人口吐白沫的抽搐，在下一次死刑执行的日期前自杀了。” “达尼尔！你他妈的给我闭嘴！相信我，如果你继续说下去，我就冲过去缝上你的嘴！”说完拉扯着栏杆大叫道，“狱警！我要见典狱长！我选择注射死亡！我要安乐死！” 他知道自己的玩笑可能恶劣了点，可他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骂对面的犯人蠢货，他说的都是假的，他怎么知道执行死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但是他选择了注射，他不知道电流会不会扩大恐惧，他只知道如果大小便失禁的话那一定难看极了。 看向对面犯人的目光有些怜悯——安乐死？那是什么玩意？他看得出，对面的这个犯人还不想死，这就证明无论他选择哪一种方式，都会十分痛苦。 可让达尼尔意外的是，他竟然觉得很放松，并且每个晚上，他都能睡得很好。跟杀了墨菲和希瑞之后，他从来不能安睡的那段日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想他很好，虽然他会时不时的想起艾文。想到他杀掉凯伦那晚的疯狂的痛。可是一切都恢复平静了，就好像他疯了一样的找了很多年，现在才明白什么才能让他安心。 艾文最近怎么样？他还是会这样想，可他听得见自己恶意的笑声。艾文会被关在这里，继续重复过去发生在他们身上的额所有事，只要不离开这里，这一切都是死循环。 达尼尔甚至觉得自己找到了救赎的方式，彻底结束这一切。 因为他的身体和神经都没有办法继续负荷太多了，在这个特定的环境下，这让他窒息。 不过他更庆幸的是莫尔回来了，他有很多钱，死掉又带不走的钱。所以他随便又给了莫尔些，让自己有烟抽，甚至有相对丰盛的晚餐。 唯一的缺憾就是……他打量着自己的左手，伤口刚刚结疤，可他还是觉得很丑，并且意外的想要看一看以前它们露出骨头的样子，那很可爱。 他的确这么做了，用右手去拉扯那些刚刚愈合的伤口，眼睛里的疯狂跟过去一样，只有他自己以为那些疯狂已经消失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疯狂到底 达尼尔的确不会为十天后的死刑执行期苦恼，可他依旧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性格。那玩意是根深蒂固住在他的血液里的，就像艾文所认为的那样，这种性格十分扭曲。 就像他不断地戏弄对面的死刑犯，并且计划在死刑执行前再送莫尔一个‘神秘礼物’一样。他才不会安分的装作良好公民呢！那不符合他的审美。 他甚至还想做点什么安排，但是时间不太够了。唯一有点惋惜的就是他没时间做更多的事，完成更多的剧本。 可他有一点点向往真正的死亡，或许那是一种解脱或者救赎，谁说得准呢！他甚至在手臂上想好了注射的位置，那必须跟他想象的不差一丝一毫。 多天前，艾文的笑容还印在他的脑子里。该死的！这超出了他的计划！但是感觉不赖。 他一边叹气，一边打量刚刚露出来的白色骨头，跟艾文一样可爱。除了那天，他甚至不会有一点点伤心，如果他死了，艾文是没有办法忘掉他的。 想到什么似得，他觉着鲜血淋淋的手放在栏杆外面，又开始骚扰对面的犯人，“看看，这是伟大的爱的见证！”他低笑起来，重新回到原来长度的头发终于一抖一抖的配合着他的动作——爱的见证？这句话真的说的太完美了。 “……滚！滚你的爱的见证！” 达尼尔再一次成功了，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帮助对面那个随便叫什么的犯人保住了自己的命，那死刑犯的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够稳定，在达尼尔的连番折磨下，终于疯掉了。 监区不会对一个精神失常的犯人执行死刑，这会引起公众舆论压力，所以他们决定把那个疯掉的犯人关在单独囚室里，直到死掉，这是另一种更可怕的折磨。 除了达尼尔，没有人认为这是一次‘救赎’。这男人依旧恶劣的让人难以忍受。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索多玛，犯人们大多都在庆幸达尼尔终于离开他们了！终于没有人再随便破坏他们的娱乐。如果艾文有什么好，就是他不会去破坏别人的打牌规则，也不会去干涉其他犯人的信仰！或者随便把沙拉扣在谁的头上。 在从安德鲁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事后，艾文有点不能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他立刻打消了去死囚区去探望一下达尼尔的念头——为了避免他提前帮狱方在死囚区帮达尼尔‘执行死刑’。 “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他依旧精准的把烟蒂丢进了一旁角落中的便池里。 “是的，先生，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狱方的管理比先前松懈许多，更何况艾文依旧掌握这里货品进出的渠道，这让他可以比其他犯人轻而易举的获得许多东西！ “理查德那边也通知好了吗？”艾文又问，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那么璀璨夺目。这些却让安德鲁浑身发冷。 “是的。”他依旧恭敬的回答。 没有人知道在此回归平静的监区又开始酝酿什么。艾文甚至觉得自己心情可以用惬意来形容，他终于可以亲自结束一切了不是吗？他赢了，得到了他想要的，也终于在索多玛确定了他独特的地位。 可他依旧是个犯人，这个永远不能洗脱，那么……就疯狂到底吧，理智那玩意一文不值！他才不会在这个鬼地方呆上一辈子！ 时间无声的流逝，所有人都开始计算索多玛多年来第一次出现的死刑犯，行刑的那天很快就到来了。达尼尔翻了个身，勉强从安稳的睡梦中醒来，他撇撇嘴，有些不满艾文竟然没有来看过他哪怕一次。 好吧，他是有那么点在意，起码按照他们的关系，他该来告别不是吗？ 他转过头，满意的看着最后这一段日子自己住的地方，这比索多玛的监区好多了！这里的那扇窗很大。这一天的阳光格外的刺眼，好像在欢送他离开一样。 “真是无情的世界。”他小声说，眯起眼睛让阳光照在自己的脸上。 那张俊美的脸甚至恢复了血色，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过像这段时间一样，按时睡觉却不用起床的过着安逸却懒惰的日子。他站在栏杆面前，又企图跟另一个死刑犯说话。 那个犯人显然很防备，在达尼尔看着他的时候迅往后站，像他是什么细菌一样。 “嘿，伙计你躲什么！我要宣布自己的离别感言！”他大声抱怨，笑意生动放松，像是天使一样俊美耀眼。 “……好吧。”那个犯人有点犹豫，他宁可死，也不想被关在单独囚室一辈子，据他所知，那里甚至他妈的没一点阳光！ “我可能有点舍不得离开这里，其实我没什么地方好去，这里住着十分舒服，比我的房子舒服多了！”他感叹，把剩下的香烟全部都丢给那个犯人，“或许我会回来看看。” 他眨巴着湛蓝的眼珠，真诚又无害。 “……我知道了。”那个犯人勉强回答，显然，他比先前疯掉的那位心理素质强多了。 “今天的太阳有点刺眼，我很喜欢。”达尼尔对着空气说，等着狱警带他去执行室。 真的，真的没有一点遗憾，想想，他的一生应该算是很丰富，他的剧本也都完美的进行了，虽然这一切都将结束在今天。他开始庆幸自己送莫尔和希瑞先离开这个无情世界的选择，他简直是个天才。 他感叹着，当眼珠在空气中移动的时候，眼中划过不具名的忧伤，他不太确定这点伤感是因为什么，如果非说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艾文竟然无情到没有来看他一眼吧，或许他会忘了他，就像他忘掉自己曾经的妻子和那个可爱的小家伙一样。 达尼尔认真的想着，突然间他听见了一声巨响！紧接着地面开始摇晃。 他在第一时间苦着脸抱怨，“他妈的……别说这里会地震！该死的，这里远离火山，远离大海，甚至不是地壳运动的中心！”另一边的犯人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音，达尼尔的样子太好笑，那犯人甚至忘了如果真的是地震，他们都会丧命的事实。 第一百五十四章：最终审判 达尼尔有些惊讶对面那个看上去又呆又木的犯人竟然有这么迅捷的反应，他抱着头钻到了铁床下面，达尼尔则在这一刻就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蠢货！这绝对不是地震！你相信我！”他大声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这样感觉。 至于地壳运动？别逗了，他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玩意，他没上过几天学，在他懂得要学习知识的时候也绕过了地理那一科目，因为那对他没有任何用处。 他听见了从走廊另一头传来的脚步声，他有点好奇的动了动眼珠，不管发生了什么，他可不认为在危机发生之后，会有狱警来死囚区看看犯人是不是安然无恙。 地面依旧在颤抖，可摇晃的弧度比刚才小了许多，他差点被墙壁上掉落的灰渣迷住了眼睛。 他想自己的眼睛一定被灰渣迷住了！他为什么看见了艾文？ 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他走路的样子依旧挺拔而协调，那双眼睛依旧璀璨夺目，高傲的气质，还有干净的气息，都让他觉得可爱。在这一瞬，他了解到那种不具名的忧伤可以被称作为想念。 艾文在走到死囚区的那一刻就听见了达尼尔的声音，他以为他会低靡甚至奔溃，看来他还是看错了他。在他知道达尼尔用自己的精神特质艹疯一个死刑犯的时候就该知道，他‘很好’。 达尼尔也依旧是原来的样子，似笑非笑的扬起嘴角，俊美而无害，让大多数人忽略了那双湛蓝眸子里的恶意和残忍，“快点看！那个什么名字，这个就是我爱的见证！”他依旧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那个犯人也意识到什么从床铺下面钻了出来。 “别说那些见鬼的屁话，这会让我想要帮你执行死刑。”艾文冷冷的说，变魔术一样在自己手中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另一个犯人的牢门。 “哦，看吧，我说他很可爱。”达尼尔对着那个犯人说，“赶紧离开吧，就算真的是地震，你也要站在操场上不是吗？”他诚恳的提议，又看艾文走到自己面前，打开了面前的牢房。 “我讨厌这个词。”艾文在打开牢门的时候说。 就像他们曾和平的在监区度过的无数个夜晚一样，这些对话的方式甚至都没有改变。有什么开始在心中根深蒂固了？只是因为空虚而打发时间的和平相处吗？ 他们都在一时间沉默了，却又行为一致的往牢房里面走，看来他们没想离开？ 达尼尔坐在床铺上打量着艾文，又重申自己的观点，“你还是那么可爱，但是你破坏了死刑执行的进度！该死的，你知道这玩意申请一次的时间，它的流程比我递交人权申请书还要麻烦！” “你还是一样见鬼的可恶。”艾文说着，也坐在了床铺上，他侧着头看着比监区要大上很多的窗户，虽然那上面是铁栏杆，但不会阻止阳光照进来，“两分钟后，这里也会爆炸。” 达尼尔听了低笑起来，看上去十分狡猾，他啧啧感叹，“你可不是天使。” 艾文也安静的笑了起来，“是的，我不是。” 索多玛，圣经中记载的罪恶之城。 上帝命令天使去毁掉索多玛城。 可艾文可没有达尼尔剧本代入感。他不是天使，他只是想这么做。 他得到了最终的胜利，得到了权利，所以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只有魔鬼才可以随心所欲。 现实是，一个魔鬼毁掉了罪恶之城，因为许多魔鬼被‘正义裁决’困在这里。 魔鬼只要自由，没有人说魔鬼必入地狱。 所以让上帝见鬼去吧！谁知道那是哪个想象力丰富到极点的人编造的故事！ “所以，让我想想，现在是殉情吗？”他问，用手去抚摸艾文的脸颊，一样英俊的脸，他俯身去触碰他的唇，只是用很轻的力度，这让达尼尔觉得有什么东西还是可以稍微纯粹一点的。 “你说是，就是吧。”艾文觉得好笑，这些古怪的词他都是怎么想到的呢？ 达尼尔耸耸肩，理了理他褐色的头发，如果没有什么偏差，他觉得现在这种感觉应该被称之为幸福，“我可以躺一下对吧？”像是怕被拒绝一样，他嘟囔着，“别太小气艾文。” 虽然他这样说，却没给艾文回绝的机会就躺在了他的腿上，他依旧仰躺着看艾文的脸。虽然他有点看不清艾文的样子，在一个月之前，或者跟早一点，他发现自己不是很能分清每个人的脸。 本来应该不同的五官都好像一样，没办法对他产生任何的视觉冲击，甚至有些时候，那些脸会变成一个个小漩涡。可他依旧能认得艾文，他走路时协调挺拔的样子，他的气息。 艾文没有说话，突然握住了他的手，那双手的样子他还记得。在监区度过的那些夜晚，他会想念他，就算他喜欢那些恶劣的玩笑也依旧是这样。 这一瞬间的平和让艾文想起了很多年前，跟自己的妻子坐在院子里的样子，阳光好像也这么温暖。 他低头，用握着他的手放在浅黄色的头发上。 达尼尔突然笑了起来，湛蓝的眼睛没有一丝的恶意，只是单纯的觉得开心，这样的笑容很耀眼，比阳光更美，“艾文，这是个不错的剧本，太有创意了，别告诉我你把炸弹带在身上。” 他用手肘戳了戳艾文囚服的侧兜，那里面显然有什么东西。 “可能是吧。”艾文笑了起来，英俊的脸十分温柔，那双眼睛中的平静和冷漠好像被耀眼的金色化开了，那双眼睛第一次显现出好像是对待着什么执着的热情，这让达尼尔有一瞬间的失神。 “所以我们还有一分三十秒，有什么遗言吗？” “把遗言给死人？这创意不太好” “别这样艾文！这很扫兴。” “好吧，随便你。”艾文拉扯他的头发，不顾他的抱怨，“那么你先说好了。” 达尼尔企图去打开他扯着自己头发的手，最后却想——算了，反正是最后一次了，随便他吧，“我觉得你有时候一点都不可爱。”他用右手去抚摸艾文的脸，那双充满艺术气息骨节分明的手好像永远有一股血液的味道，“但我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点点爱你。” 他说，用食指和拇指拉开一点距离，“一点点。” 艾文专注的看他，温柔又满足的神情，他想他不会怀疑他的话，如果付出一切是爱，那么谁又能说毁灭不是爱呢？他大方的扬起嘴角，“好吧，我相信。” 达尼尔笑了起来，并没有为艾文没有说出相同的话计较，反而，他开心极了，“四十秒艾文，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他突然坐了起来，跟艾文的距离很近，从没有过的近。 他们听见了对方温热的呼吸。 心脏的搏动有一瞬间加快了，那绝对不是因为死亡的逼近。 他们试探着去触碰对方的唇，开始只是试探，对方的气味那么熟悉，就像是这不到两年的时间刻在了骨头上一样，难以抹去。 他们发誓，这可能是自己这辈子，也是唯一一次纯粹的行为。 舌尖划过空腔，激起的满足感远比做爱要美好太多。灵魂好像也在这一刻贴近了，从未有过的接近。 在剧烈的震动传来的那一刻，达尼尔抱住了艾文的身体，那种干净的气味让他满足。当黑暗降临前，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迟缓，就像是整个人的灵魂被掏空了一样，他听见艾文的声音， “我也是，虽然也只是一点。” 也就是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整个监区都开始坍塌，剧烈的声响，老旧建筑倒在地上的灰尘。犯人们的惨叫，狱方人员的慌乱，都像是一场娓娓落幕的荒诞剧。 没有人想到，会有人在这里安放不止一颗的炸弹。 只有一小部分犯人来到了操场，更多的人都被砸在了石块的下方。 劫后余生的犯人们的脸上没有露出过多的喜悦，他们有些人呆愣的看着被毁掉的监区，有些人仰起头看依旧明艳的天。他们在想什么？是在思考监区被毁掉之后他们住在哪里，还是期望下一场大雨清洗一下糟糕的空气？ 沙尘和建筑坍塌时的石灰随着凛冽的秋风飞舞在半空中，就连呼吸纯粹空气的自由都被剥夺了。 一群候鸟扑腾着翅膀从高空中掠过，发出鸭子一样刺耳的响声。它们将从喜马拉山脉上飞过，或者死在途中，或者在第二年的迁徙死亡。 鸟儿不懂得什么叫自由，它们只是遵循本能不知疲惫的飞。 人懂得追寻自由，可他们却不知道真正想要的自由是什么。 当灵魂被束缚，谈论自由是种多么可笑的行为。 石堆下，又是谁孤注一掷的产物？ 原来这才是死亡真正的样子，他握住他的手，感觉到掌心脉搏的微弱跳动。 他们也依旧不懂，这是不是他们所追求的自由。只是在思维还有意识前，没有放开对方的手。 如果还能抓住点什么，那就应该是对方吧。毕竟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选择，那就肆无忌惮的做些什么吧。 在黑色的绝望中起舞，他的舞伴，注定只能是他。 第一百五十五章：烬头微光1 一年后，位于墨西哥加利福尼亚湾的一座私人小岛。 美国人总是富有创意，虽然在其他外国人眼里，他们的创意可能有点啼笑皆非。小岛的主人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他把住别墅粉刷成深灰色，又在别墅的院子里挖了一些坑，立了一些空墓碑。万圣节要到了，达尼尔从来不会觉得这不是他的节日，他这次要认真的扮演一次吸血鬼伯爵。 所以，达尼尔之家马上就会变成威廉古堡。 他爱死这个世界了，这里跟索多玛不同，拥有另一套规则，而他是赢家。好吧，过去或许是个赢家，现在他可觉得自己不太体面。 达尼尔死在了索多玛，所以他是希瑞尔，他对上帝发誓他不知道杀了希瑞可以让自己占领他的身份继续‘胡作非为’！这一切……是个意外。 虽然这没什么说服力，可他一直认为那次爆炸就是自己的死期。艾文显然留了一条退路，这是一场更大的赌博，赌谁会活下来。 他通知理查德时因为要他帮自己‘收尸’，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情也通知了达尼尔的人。 口袋里的东西当然也不是炸弹，那是定位器，可以在事发后让自己的人第一时间找到自己。据他或者他们所知，自己真的差一点就死了。 这些都让达尼尔反思，自己那些觉得执行死刑就是救赎的想法真的蠢毙了。这个声色犬马的世界让他又遗忘了很多，比如墨菲，比如希瑞尔。偶尔的想念也不会让他痛到窒息，那些不过都是一次选择，就像他曾做过的很多次那样。 可他也依旧认为，等自己死后，也一定会再见到墨菲跟希瑞。但那都是以后的事，目前他要给自己装修房子，还要时不时的空出时间见艾文一面，跟他做爱。他依旧认为艾文很可爱！ 这一点才是让他觉得最神奇的，离开了索多玛，那个把他们强制性关在一个笼子里的地方之后，他们并没有像是陌生人一样。 这也不是因为他们‘死前’那一点点爱，他们早把这点事望到脑袋后面去了。只是会想起他，在偶尔闲暇的时候。可他们也从没说过什么，就像是理所当然的保持一种刺激又绝非平常的性关系。 他们有些时候甚至会送对方什么‘珍贵宠物’。 就是这样，达尼尔也依旧能感觉到有什么不同了。最明显的是，他不会从西西里飞到纽约或者伦敦去看一个什么人，在没有什么利害关系的情况下，艾文是他的意外。 “这是什么？恰克？我是说藤蔓！不是把枯树枝缠在墓碑上！”回过神来的他大声喊道，这些蠢货总是让他觉得不满意。而恰克就是被达尼尔称赞是天生的喜剧演员的囚犯。 很巧合，恰克因为给监区采矿九死一生活了下来，减去了十年刑期，并遇见了达尼尔。 恰克必须跟着达尼尔干，这个疯子给他很多钱！这比他在贫民区抢劫要赚上好几十倍，虽然他必须承担更大的风险。 “先生，后天就是万圣节了！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种上藤蔓。” “狗屎！那也不能放枯树枝……”他动了动湛蓝的眼珠，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了头上的轰鸣声——军用直升飞机！ 这让他非常不满，并且感觉到可能会出事。他惹的人太多了，好吧，他承认，为了赚几笔重要的生意，他忽略了政治立场。 可是入侵私人领域本来就是非法的，更何况——谁看见了这是军用飞机？总之他的视力不好，可不觉得是。 依旧是那张俊美的脸，嘴角扬起了谦虚的弧度，让人忽略了那双眼睛里的善变和残酷，“给它点教训‘小伙子们’，入侵私人领域并且伤人是违法的。”他说，看向身后的保镖们，显然，这些人都训练有素。 短短的半分钟时间，冲锋枪就对准了直升飞机。在这个世界，他有权利，所以他可以为所欲为！血液依旧会让他兴奋，权利也始终没有追求的顶峰。 看着直升飞机被轰下来那一定很爽，就在他要下令开火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是——艾文甜心，起码他的电话簿上是这样存储的。 “亲爱的……” “别开火，你会后悔。”电话另一边的男音十分悦耳，只是有些冷漠而已，达尼尔示意手下放下枪，看着直升飞机落地，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那里，并向他走来。 褐色的柔软发丝被自由的风向吹得来回浮动，英俊的脸，和那双像是珠宝一样光彩夺目的眼，不会有其他人。 艾文也同样看着他，达尼尔看起来随便极了，穿着白色的休闲裤和T恤，站在那跟他挥手，浅黄色的发丝比太阳还要耀眼，看上去俊美又谦和，艾文觉得他最近越来越能忽略达尼尔眼底的总是闪过的恶意了。 “甜心，你来跟我做爱吗？”达尼尔笑着说，艾文穿着裁剪合体的西装，这更让他想要脱掉他的衣服，可是……“就算做爱，也不用军用飞机过来。”他冷笑着说，想到刚刚可能开火的后果！ 虽然这会让他在某种程度上更安全。 “这是个玩笑，你总是觉得无聊不是吗？”艾文的嘴角依旧抿的紧紧的，可没有掩饰眼底的笑意，说着也毫不客气的往别墅里走。 ——这是他看见达尼尔第多少次装修？虽然他不常来！但是这些没有道理的装修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艾文打赌，不出三天，达尼尔一定会让他们恢复原来的样子。 ——或者达尼尔赚钱就是为了给他的房子装修，艾文这样想。 “可这不好笑，我现在觉得我们的幽默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达尼尔耸耸肩，无所谓的抱怨，让佣人去端来艾文喜欢的黑咖啡。手脚也不老实的放在艾文身上，“但你找我来做爱我还是很开心。” “一直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艾文轻蔑的看了他一样，拉开他们的距离。 ——第八卷·最终审判·完—— 后记：烬头微光 第一百五十六章：烬头微光2 别蠢了，他大老远从伦敦赶来，当然不是为了跟他做爱，虽然这主意不错，但时间可贵。 “很严重的事？”他皱眉，干脆躺在艾文的腿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时常给人一种阴霾的感觉。 “我最近在伦敦，所以纽约的事情没有插手太多，都交给了理查德。”艾文说，一边去扯达尼尔的头发，他喜欢这样做。 “出了什么问题？纽约是你的地盘甜心，还有什么是你搞不定的吗？”他抬手，好像想阻止艾文不道德的行为，最后只是不甘心的撇撇嘴，“别总是拉扯我的头发，虽然你从来都不听我的话。” 艾文低头看他，那双平静到近乎麻木的眼闪过一丝疑惑，他不能定论自己跟达尼尔的关系，但达尼尔会让他觉得舒服，在离开那里之后，一点点的温暖就足够了，虽然这也很危险。 “维克多坏了规矩。” “他最近不是躲在西西里吗？”蓝色的眼睛眨了眨，“或者他在纽约出货，这些都有可能，哦！我懂了，听说你最近重新做起了毒品生意？甜心，你一定是觉得他抢了你的‘甜品’。” 他啧啧感叹着，艾文毫不客气的拍打放在自己腿上的黄色脑袋，达尼尔抱着头鬼叫，“别打它艾文！它是我最珍贵的财富！并且它很虚弱！” 视线落在了他的左手上，艾文暗自吸气，还是放轻了力度，可他的语气很差，“别装蒜了达尼尔！那两批货是你的，维克多不过是个幌子。” “别冤枉我，你没有证据。”他坐起来，看上去还真有点委屈。 “是吗？”艾文动了动眼珠——鬼才信你。“好吧，既然不是你的，我就可以放手去做了。”他笑了起来，高傲无情。 “当然，甜心我鼓励你把那些毒品抢到手里！”他附和着说，开始转移话题，“最近来了一些新的小家伙，要不要带回去一两个？” “看看吧。”艾文想了两秒钟说，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不过几分钟，五六个女人和三个大男孩走了进来，有几个看上去还很稚嫩，可达尼尔发誓他们成年了。 艾文也打量了几秒钟，指着一边的一个长发男孩说，“他吧。” 达尼尔听了亲昵的搂着艾文的肩膀，“再等等甜心，这个我还没玩过，换一个怎么样？”他说的很认真，就像个孩子在为喜欢的玩具讨价还价。 艾文只是睨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指着另一个意大利女郎，“她。” “亲爱的，你还真是不忌口，但你的眼光跟我一样好！” 他说，看艾文准备离开，也没留，看得出，艾文是在忙碌的行程中抽身过来，虽然目的不太友善，达尼尔还是觉得很满足。 在离开前，艾文还是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我想杀了维克多。”——他总是帮你做很多事，这让我不放心。 “为什么？”——这当然不行！维克多会帮我做很多事！ “我讨厌西西里人，他们对家人的观念有些‘病态’。”艾文轻笑了一下说，觉得自己又说了一个笑话，因为这理由他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达尼尔依旧开心的笑，目光却有点阴沉，“你们英国人也很傲慢。” 艾文略抬起下巴，示意女郎先走，又睨了达尼尔一眼，“美国人很浮躁。”说完，又仔细看了看别墅目前惨不忍睹的样子，“提前祝你万圣节快乐。”说着还从裤兜里拿出一块糖果放在达尼尔手里。 “……我的上帝，你真是太可爱了！”他盯着艾文说，明显有点言不由衷。但他还是笑着挥手看着军用飞机离开自己的私人小岛。 在转身的时候，达尼尔冷笑了起来，并指着保镖还有装修工人喊道，“现在立刻把这里装修成原来的样子，他妈的，如果不是为了万圣节！这里的样子简直糟透了！” 艾文也让他‘很失望’，本来想邀请艾文来参加他的私人万圣节派对！现在他可没这闲工夫，他必须赶去纽约，那批货当然是他的，并且出货量很大！ “丹！现在立刻准备游艇，我们先去布朗克斯区，虽然那地方的治安糟透了！”他一边骂，一边大力的拍着丹的后背，“你看，艾文简直就是个婊子养的！他明明知道那批货的来源，偏要跟我作对！” 丹沉默的偷偷打量他，心里腹诽道——那您刚刚为什么不说？ 丹永远没这个胆子说这些话，达尼尔太善变，可他们身边还有个天生的喜剧演员恰克，“那您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跟艾文说？” “……恰克，你现在给我滚去撒哈拉沙漠钓一只鱼回来。” “先生！沙漠没有鱼。”恰克瞪着眼睛认真的说，他不认为自己有说错，他只是说自己看见的。 ‘一个傻帽’，偶尔，达尼尔的评价也是会中肯一次的。 他感叹着转过身，突然觉得这太荒谬了，什么时候开始，恰克的喜剧天分已经让他感觉到无奈了？ 好吧，他必须向前看，在离开前，达尼尔开心的笑了起来。 他站在甲板上，白色的衣裤让他在阳光下看起来十分洁净，像是一个天使，重获自由的天使。虽然他时常想起，这些自由是艾文给的，但他觉得这样也不赖。 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他们注定跟对方脱不开关系。 如果现在来讲有什么事情让他高兴，那就是他决定万圣节可以跟艾文一起过，他要扮演剪刀手爱德华，甚至连艾文的台词他都想好了！虽然他有点怀疑，艾文依旧不会听自己的话，扮演点什么。 或者他们会直接跳过扮演，疯狂的做爱，或者因为那批毒品的事稍稍做些其他不够友好却不失分寸的事。 这些都比他自己在别墅里扮演威廉王子好多了，艾文对他是特别的，他对艾文也是这样，这是个‘美好’的存在，起码他这么认为。 ——那么纽约见。 他转过头，迎着风向，淡淡的笑了起来。 ——正文完—— 番外：欢乐百问1 1、请问您的名字是？ 达尼尔：达尼尔·罗德里格斯 艾文：艾文·恩斯特·阿尔伯特 2、年龄是？ 达尼尔：31 艾文：31 九涩：恭喜你们在监狱里度过了男人三十而立的黄金年龄！ 达尼尔：谢谢！（开心笑） 艾文：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达尼尔：我当然知道。 九涩：（虽然文中开始的时候，达尼尔是27岁，艾文28岁，但那是监狱里的记录，达尼尔早入狱一年，27+1=……？中指！ 3、性别是？ 达尼尔：标准的男性。 艾文：恩。 达尼尔：别这么无趣甜心？你很困？（抱怨） 艾文：这些问题，可以直接去监区找犯人存入档案。 达尼尔：那我要打个电话吧，给莫尔？凯伦？ 艾文：凯伦死了。 达尼尔：打给莫尔吧，索多玛重建后他一直都在。 艾文：你来打吧。 九涩：…… 4、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达尼尔：用我自己的话说是很友善！ 艾文：别用你自己的话说。 达尼尔：……用别人的话说是虚伪、善变。 艾文：想过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吗？ 达尼尔：因为你们对我不够友善！ 九涩：……艾文，说说你。 艾文：从容优雅。（你也很不客气啊老大！） 达尼尔：请你用别人的话阐述。（阴霾笑） 艾文：傲慢、无情。 达尼尔：难道你没有认真想过？ 艾文：没有。（干脆） 5、对方的性格呢？ 达尼尔：很可爱！（为什么你的想法跟别人的出入那么大？） 艾文：好看。 达尼尔：……什么意思？ 艾文：风格比较多变。 达尼尔：…… 6、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达尼尔：应该是在很久以前。 艾文：是的。 九涩：……多久？ 艾文：很久。 达尼尔：（点头） 九涩：由于两个人都不记得这件事，所以 = =……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达尼尔：见鬼的傲慢，但又很英俊，我甚至嫉妒他的优雅，事实上当时我觉得他的存在很危险，应该找个机会让他去见上帝。（挥手像是在跟上帝打招呼的样子） 艾文：不怎么样。 达尼尔：请你别说的太抽象。（不高兴） 艾文：想不到会跟你睡在一张床上的印象。 达尼尔：见鬼艾文！我不想听你的冷笑话了，这一点都不好笑！（因为没有得到‘第一印象’变脸 = =） 艾文：很怪，当时他扮成了吸血鬼的样子。 达尼尔：那是我的游戏！ 艾文：我没干涉，但如果你下次在我家里这样做，就滚出去。 达尼尔：甜心，你太让我伤心了！（捧住胸口，受伤状） 艾文：你以为我会信？（被骗太多次，对达尼尔的做作完全免疫） 达尼尔：当然不会。（立即恢复） 8、喜欢对方的哪一点呢？ 达尼尔：…… 艾文：…… 九涩：我懂了，下一题起！ 达尼尔：等等！我喜欢……味道？。？（太抽象，说不出什么感觉） 艾文：……下一题（同无语对视） 达尼尔：好吧。= = 9、讨厌对方的哪一点？ 达尼尔：傲慢！ 艾文：虚伪 达尼尔：傲慢！ 艾文：善变 达尼尔：…… 艾文：做作 达尼尔：你他妈的…… 艾文：无理 达尼尔：…… 10、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吗？ 达尼尔：好吧……（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打击中不能自拔0.0） 艾文：好……（您也有质疑自己决定的时候） 11、您怎么称呼对方？ 达尼尔：甜心、王子、亲爱的、天鹅……（喋喋不休） 艾文：…… 达尼尔：沉默的意思是？ 艾文：没说话的欲望。 达尼尔：看！这就是我们会吵架的原因，你总是想法设法的惹我生气。 艾文：你生气了吗？ 达尼尔：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九涩：我必须说，我觉着你们两个都是介于抖S与抖M之间微妙的存在。 12、您希望被对方怎么称呼呢？ 达尼尔：骑士！（保护王子的骑士= =，沉溺在自导自演的剧本里） 艾文：上帝。（又讲冷笑话） 达尼尔：上帝！ 艾文：算了吧。 达尼尔：骑士，叫我骑士。 艾文：骑……士。= = 达尼尔：哦！我亲爱的王子殿下，我永远都在您的身边。 艾文：除了你的‘表演时间’之外，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听我的话？ 达尼尔：可你连表演时间都不肯听我的话！ 艾文：…… 13、如果以动物比喻的话，您觉得对方是？ 达尼尔：天鹅！天鹅王子！我爱死鸡奸犯哈利给他的绰号了。 哈利乱入：我都他妈死了、死了！别他妈的再叫我了！混蛋！（为本文所有领便当的角色默哀） 艾文：一只吃了牛肉的大型黄毛犬。 达尼尔：为什么吃了牛肉？ 艾文：得了疯牛病的疯狗。 九涩：……这也太XX的渗人了！ 艾文：是的。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选择？ 达尼尔：让他讨厌的人永远消失。 艾文：把他讨厌的人捆到他面前。 九涩：…… 15、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达尼尔：没想过。 艾文：不知道。 达尼尔：目前来讲我不缺少任何东西或者人。 艾文：恩 九涩：不是希望对方脱光什么什么的。 达尼尔：强的都用了，为什么要玩这个？这种情趣过时了。（笑） 艾文：真恶趣味。（喂，您自我感觉别这么良好！） 16、对对方有哪里不满吗？一般是怎样的事情？ 达尼尔：有些时候下手特别狠，你知道我的头，它留下了后遗症。 艾文：难道不是因为狱警的缘故吗？ 达尼尔：我被狱警打个半死不是因为你，我早说过凯伦那个人不怎么样！ 艾文：那你做的事情就很值得赞扬？ 达尼尔：……当然不。 艾文：也许应该在这方面注意一下。（认真） 达尼尔：是的，我们在调整沟通的方法，希望别出什么大乱子。（感叹） 九涩：…… 17、您的毛病是？ 达尼尔：很多吧……（看了艾文一眼） 艾文：不少。 九涩：终于听见一句实话了。 18、对方的毛病是？ 达尼尔：我不打算挑他的问题，事实上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很多了。 艾文：是的，一点都不少。 达尼尔：但我们平常相处的还不错。 艾文：只要不会触碰底线上的想法，我也不会有想要杀了他的心思了。 达尼尔：我也是。 九涩：= = 真有特色的‘告白’。 19、对方做的什么事情（包括毛病）会让您不快？ 达尼尔：除了底线上的问题没什么会让我不快。 艾文：其实我已经习惯他发疯了，这没什么。 达尼尔：不过我觉得在生活上我们没什么大问题。 九涩：……（没什么大问题的意思是可以一起杀人么，= =||| 20、您做的什么事（包括毛病）会让对方不快？ 达尼尔：这些蠢问题怎么都是一个意思？ 艾文：我等下要去墨尔本。 达尼尔：我要先去德克萨斯州，或许办好事情之后可以去墨尔本看看。 艾文：到时候再决定吧。 达尼尔：好。 九涩：……（别问我为什么不喊不抓狂，对着两个BT，我敢么！） 21、您们的关系到了哪种程度？ 达尼尔：十八禁的程度？ 艾文：可能是二十一禁。 九涩：相信我，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二十三禁，你们的思想有问题！ 22、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达尼尔：我的天呐，我们竟然没有过约会…… 艾文：有约会的必要吗？（睨一眼） 达尼尔：好吧。（耸肩） 九涩：这个必须有，为了下面的问题！（我靠了……特无力） 达尼尔：…… 艾文：…… 九涩：那就算作监区的第一次性交吧。（我也没办法啊！） 众人：…… 23、那时两人间的气氛怎么样？ 达尼尔：很疯狂。 艾文：…… 达尼尔：好吧，我当时只是想要那么做而已，事实上你那会儿真的有惹到我。 九涩：艾文你的回应呢？（笑） 达尼尔：他在我身上戳了一个洞…… 九涩：= = 24、那时进展到何种地步？ 达尼尔：我在医院呆了一个月。 艾文：我在禁闭室里呆了一个月。 25、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达尼尔：屁话！ 艾文：恩。 九涩：…… 番外：欢乐百问2 26、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达尼尔：没有一起过生日。 艾文：在监区过生日？ 达尼尔：出来之后你的生日在两个月前对吧？（疑惑） 艾文：那个时候我在伦敦。（不否认） 达尼尔：我在西西里。 九涩：好吧。 27、是由哪一方告白的？ 艾文：他说自己会脸红那次？（真可笑） 达尼尔：……我以为会是那样，我说我恋爱了。 艾文：我到现在都不理解你怎么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达尼尔：但你的回应我还是很满意的，那让我回到监区宣布了我们伟大的恋情！（又来了） 艾文：我不想说自己有种在观念上被QJ的感觉。 达尼尔：你该庆幸，这比鸡奸文雅多了，起码不违背生物学。 28、您有多喜欢对方？ 达尼尔：他对我爆粗口的时候我会很开心。 九涩：您真的是一枚抖M对吗？（疯了） 达尼尔：你不知道他爆粗口的几率，真的太小了！一定是只有我看得见！ 艾文：那是因为我真的生气了。 达尼尔：我以为那只是语气助词。（装可怜） 艾文：…… 达尼尔：好了，亲爱的，说说你有多喜欢我。 艾文：到想动手的时候不去打你的头的程度。 达尼尔：…… 29、那么，您爱对方吗？ 达尼尔：爱！ 艾文：你爱很多人。 达尼尔：男人不应该这么小气。 艾文：爱。 达尼尔：你也爱很多人！米歇尔你动心了对吧，还有前几天那个叫什么什么的男人。 艾文：那是女人。 达尼尔：好吧，说实话那女人不赖，你尝过他的滋味了吗？ 艾文：你可以自己试试。 达尼尔：不错的主意！ 九涩：……所以说你们是‘精神伴侣’对吗？ 达尼尔：我觉得他在讽刺我。 艾文：是我们。 30、对方说什么会让您觉得很没辙？ 达尼尔：滚开或者闭嘴。 艾文：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九涩：好吧，一般达尼尔听到滚开或者闭嘴的时候会怎么做？ 达尼尔：我会装可怜。 艾文：你也知道是装的？ 达尼尔：是的，因为装可怜从没有达到过我的目的。 九涩：艾文呢？什么反应？ 艾文：我会干脆的回答，我相信。 达尼尔：实际上他不相信！他总是一本正经的说谎！ 艾文：知道就好。 31、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您会怎么做？ 达尼尔：亲爱的，我会对你忠诚。（做作） 艾文：我也会。（淡然） 达尼尔：其实这种问题的意义在哪个层面上？ 九涩：精神和身体两个层面。（无力） 艾文：实话说，随时都有背叛的可能。 达尼尔：的确是这样。 九涩：……那你们还在一起的原因？ 达尼尔：艾文与众不同。 艾文：其实有些时候感觉不赖。 达尼尔：那就别总是对我做出高高在上的样子。（抱怨） 艾文：那是你自己觉得。（不可理喻） 九涩：看看，老夫老妻的气场还是有的，至于爱情观……有点特殊。= = 32、能原谅对方的变心吗？ 达尼尔：还有谁能比我更特别吗？你不能在占有了我的一切后弃我而去！ 艾文：演完了吗？ 达尼尔：演完了。 九涩：我求你们答问题行吗大哥！能否原谅对方变心！ 艾文：可能会想杀了他。 达尼尔：我也是。 九涩：可你们刚刚说过随时有可能会背叛。 艾文：他坐在这里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 九涩：可在身体上你们背叛对方无数次了！ 达尼尔：那不算什么。 艾文：恩。 九涩：那你们所指的背叛层面是？ 达尼尔：想起别人的时间比想起我的多。 艾文：跟别人装模作样的次数比我多。 九涩：…… 33、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1小时以上，您会怎么办？ 达尼尔：回家。 艾文：回家。 九涩：不会有什么想法？ 达尼尔：艾文可能出国有工作。 艾文：可能为了躲FBI和中情局不敢露面。 达尼尔：…… 34、您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一部分？ 达尼尔：都喜欢，特别是腹肌，那真的很棒，怎么说，很结实，但又一点都不夸张。（低头去掀艾文的衣服，抱着好东西就要显摆的心理）我很喜欢亲吻他的小腹，特别性感！ 艾文：看你自己的。（抬手打掉） 达尼尔：可我亲不到我自己。（认真） 艾文：…… 达尼尔：亲爱的，快说你最喜欢我身体的哪一个部分？ 艾文：先别看我。 达尼尔：你害羞了？ 艾文：看你我会觉得没什么值得我喜欢。 达尼尔：…… 艾文：脊背吧，我很喜欢他背上的疤，它们很多，所以我很开心。 达尼尔：我早说过真正的变态不是我！为什么你们不信？ 九涩：物以类聚。 艾文：其实伤疤的触感会让我觉得很美，很性感。 达尼尔：那你可以多划几下，只要不把我切开就好。 艾文：晚上回家试试吧。 九涩：……一对XX 35、对方性感的表情是？ 达尼尔：他吸烟时的样子非常性感，一般这个时候我会想干他。 艾文：懒懒的什么都不想的样子，我也想跟他做一样的事。 36、两个在一起时最让您觉得心跳加速的事情是？ 达尼尔：他想上我的时候。= = 艾文：心跳加速你还浑身僵硬！（怒） 达尼尔：我很努力，事实上如果是别人，我会杀了他。 九涩：别生气艾文，你们最近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吗？我知道。（银笑） 达尼尔：可你不该用药，那玩意让我在之后的几天都很不舒服。（抱怨） 艾文：不用我会不舒服。 达尼尔：那你乖乖让我上不就好了吗？这太麻烦！或者你去找其他人，你知道我不计较这些。 艾文：你不计较是因为你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冷瞥了一眼） 达尼尔：…… 九涩：我（#‵′）靠，这还不是后五十问大哥！艾文你的心跳加速的事！ 艾文：上他时候，想到他可能没什么反应，我就很生气。 达尼尔：好吧，上次因为这件事我们又打了一架。 艾文：是你先动手。 达尼尔：是你太过分。 九涩：卡卡卡！下一题！ 37、您曾向对方撒谎吗？您善于说谎话吗？ 达尼尔：是的，我曾经对艾文说过很多谎话。 艾文：我也说过。 达尼尔：其实我觉得我们都很善于说谎。（摊手） 艾文：但最近好了很多。 达尼尔：其实从我们不需要太过防备之后，说谎的几率减少了。 38、做什么事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达尼尔：干他的时候。 艾文：一样。（咬牙切齿） 达尼尔：哈哈，别生气甜心，其实最幸福的事情是他主动找我的时候。 艾文：我不会改答案。（从容） 达尼尔：好吧，那么除了干我会让你觉得幸福，排在第二幸福的呢？（淡定） 艾文：收到你送来的奇怪服装的时候。 达尼尔：我就知道你喜欢！我希望你穿上它们，这样我们可以一起玩角色扮演。 艾文：但我绝对不会穿。 九涩：您呀的太难伺候！ 达尼尔：他就这个样子可爱。 九涩：…… 39、曾经吵过架吗？ 达尼尔：恩 艾文：恩 40、都是些什么样的争吵呢？ 达尼尔：很多，大多时候都是因为他做了触碰我底线的事，或者威胁我地位的事。 艾文：基本上是这样。 九涩：没有生活一点的争吵吗？ 达尼尔&艾文：没有。 41、之后如何和好呢？ 达尼尔：就那样吧，其实这有点奇怪，不知道怎么就和好了。 艾文：的确是。 42、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吗？ 达尼尔：转世？这是假的吧，我宁可相信世界上有上帝！ 九涩：…… 艾文：别开玩笑了，如果有我也不想再遇到这个疯子。 九涩：…… 43、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自己被爱着哪］？ 达尼尔：在我们都很忙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艾文：在他很忙的时候还抽空来我这里。 九涩：我觉着这点不错。 众人：关你屁事！ 44、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也许他已经不爱我了……］？ 达尼尔：很多吧，在他生气的时候，我总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无奈） 艾文：在他安静躺在床上不说话的时候，这种感觉会让我觉得他会消失。 达尼尔：我不会艾文，现在我唯一可能消失的方法就是你会杀了我。 艾文：我不确定自己现在还能这么做，我不是你。 达尼尔：可你对我也是不同的，那会儿我真的要疯了，才会杀了他们。 对视中，同时坦然一笑。 45、您的爱情表现方法是？ 达尼尔：爱他就杀了他……？。？ 艾文：你还是别爱我了。 达尼尔：我在改……但我看不出你是怎么爱我的！ 艾文：我也看不出来。 达尼尔：吃饭的时候会想到我算吗？ 九涩：只要他不再复吸的时候找到你就算。（我也很无力） 达尼尔&艾文：= = 46、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达尼尔：什么花？ 艾文：我怎么知道？ 九涩：啊！啊！啊！（受不鸟了） 艾文：做什么？ 九涩：我他妈叫床！ 达尼尔：真难听。 九涩：……（我（#‵′）靠） 47、两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吗？ 达尼尔：应该有吧。 艾文：恩。 达尼尔：但资料上能查到的，都查到了。（摊手） 艾文：是这样。 达尼尔：查不到的哪天想起来也可能会说。 艾文：看心情。 达尼尔：是的是的，我们之间的相处就是很随性！ 众人：……随性？别逗了。 48、您的自卑感来源是？ 达尼尔：艾文，你他妈的给我转过来。 艾文：（没反应） 达尼尔：看看！就是这样！该死的，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艾文：就是这样，你也总是能完美的扭曲我的意思。 达尼尔：……那你现在什么意思？。？ 艾文：不想跟你说话。 达尼尔：还是…… 49、两人的关系是公认还是极秘呢？ 达尼尔：认识的人都清楚吧？ 艾文：是，我们去利比亚结婚。 达尼尔：别讲冷笑话。 艾文：别打断我的话。 达尼尔：O__O“…… 50、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持续到永远呢？ 达尼尔：没有意外应该是永远，我会尽量不让中情局的人知道我还活着。 艾文：我会尽量帮他隐瞒他还活着的事实。 九涩：…… 番外：欢乐百问九3 以下五十问含成人向问题，18岁以下妹纸止步。（不止也没事儿，现在都提前教育，开玩笑玩笑哈） 51、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达尼尔：说不准，他最近在这方面非常的不听取我的意见。 艾文：恩。 52、为什么如此决定呢？ 达尼尔：我怎么知道？艾文，难道我来不好吗？我的技术很好，而且你已经很习惯了！ 艾文：我还是希望你也能习惯，我不是随时都能找到合适的其他人。 达尼尔：我可以帮你找。 艾文：拒绝。 53、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吗？ 达尼尔：我上他的时候很满意。 艾文：都好。（坦然） 达尼尔：别这样，看着我很小气。 艾文：知道就改。 达尼尔：= = 54、初次H的地点是？ 达尼尔：监区的床上。 艾文：是的。 55、当时的感想是？ 达尼尔：他真的很棒，我觉得我是第一个占有他的男人。（开心笑） 艾文：找到机会杀了他。 达尼尔：我知道，你后来企图这么做了。 艾文：这只是个小小的教训。 达尼尔：相信我，这一点都不小，可也不能屏退我想要干你的心。 艾文：我知道。 56、当时对方的样子如何呢？ 达尼尔：其实他当时意识不是很清楚，但很性感。 艾文：很疯狂。 57、初夜的早上，您的第一句话是？ 达尼尔：在医务室，我说你想我了吗？ 艾文：我说很想念。 达尼尔：是的（挫败），然后你就戳了我一刀。该死的，你不知道医院那段时间凯伦差点整死我。 艾文：当时是我想让你死，如果我这么对你，你也一样。（冷静回应） 九涩：…… 58、每星期H的次数是？ 达尼尔：看情况，偶尔我也会去找其他人。 艾文：现在都很忙，在一起的时候会这样做。 59、您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星期几回最好呢？ 达尼尔：我觉得必须控制次数，最近我们玩的很暴力。 艾文：说得对，不会玩出人命的情况下。 60、那么是怎样的H呢？ 达尼尔：我觉得我有时候会有点粗暴，我比较喜欢直接的东西，而且喜欢鲜血。 艾文：其实我基本喜欢柔和的方式。 达尼尔：……可每次都不柔和！ 艾文：那是因为你不够配合。 达尼尔：那我到底怎么样才算配合？（不可置信） 艾文：看我心情。 达尼尔：你说话非要绕弯子是吗，你就是在报复我。= = 艾文：这你都知道。（安静笑） 61、自己最敏感的部位是？ 达尼尔：我上他的时候哪都很敏感。 艾文：我上他的时候他就像死人一样了。 达尼尔：说话别这么粗俗。（你有资格说这种话？） 艾文：我干你的时候你像死人。 达尼尔：我知道你对我不满。（装无辜） 艾文：…… 62、对方最敏感的部位是？ 达尼尔：我觉得哪都挺敏感的，因为我高超的技术。 艾文：……看上一题= =。 63、如果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达尼尔：很性感。 艾文：很疯，他主动的时候。 达尼尔：别再提这件事了！（真生气了） 艾文：那晚上我给你努力的机会。 达尼尔：去你妈的。 艾文：滚吧。 九涩：现在滚还早点！！ 64、坦白地说，您喜欢H吗？ 达尼尔：喜欢，非常喜欢！ 艾文：睡不着总要有事做。 达尼尔：真扫兴 = = 艾文：（淡笑） 65、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是？ 达尼尔：随便哪里，想干就干。 艾文：你说话不能好听点？ 达尼尔：那我怎么说？ 艾文：随性。 达尼尔：我现在感觉到我们之间的差距了。 艾文：不晚。 66、您想尝试的场所是？ 达尼尔：花园，他家的花园。 艾文：他买回家扮吸血鬼的棺材里。 达尼尔：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太妙了！ 艾文：因为你的注意力都在怎么样才能不让我丢掉它上。 达尼尔：现在我不担心了。 艾文：做完我会丢，你把那鬼东西摆在卧室！ 达尼尔：你会让我摆在你家的客厅？ 艾文：搬去客房。 达尼尔：我想想。 67、冲澡是在H之前还是之后呢？ 达尼尔：如果条件允许，最好都洗。（抱怨监区生活中） 艾文：认真点头中。 68、H时两人有什么约定吗？ 达尼尔：别太过分。 艾文：一样。 九涩：…… 69、您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性行为吗？ 达尼尔：是的。 艾文：恩。 九涩：我觉得你们特别打击人，起码假装一下。←。← 70、对于［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想法，您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达尼尔：我觉得不错，有能力就可以这么做。 艾文：有钱买不到的东西？ 达尼尔：我就买不到。（真挚） 艾文：我把我拥有的全部给你。 达尼尔：卖了！ 艾文：看吧。 达尼尔：我不出价，买你可以免费上我。 艾文：好。 达尼尔：就这么码事儿。 九涩：乌黑乌黑的心呐。 71、如果对方被暴徒QJ了，您会怎么做？ 达尼尔：杀了那个人。 艾文：他自己就会解决，如果不能我会动手。 九涩：让我们为企图这么做的凯伦和托尼默哀两秒半。 72、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后？ 达尼尔：不会。 艾文：不会。 73、如果好朋友对您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您会？ 达尼尔：我怎么没这种朋友？ 艾文：我也没有。 九涩：注意看题，是如果！ 达尼尔：我不喜欢不干净的人，如果他真的很干净，我会考虑。 艾文：看心情。 达尼尔：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随便？ 艾文：现在知道了。 74、您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达尼尔：当然？身经百战不是假的！ 艾文：实践出真理。 九涩：…… 75、那么对方呢？ 达尼尔：是。 艾文：恩。 达尼尔：这问题好无聊。 艾文：我也觉得。 九涩：我现在觉得自己好无聊！ 第一百 六十欢章 欢乐百问4 76、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达尼尔：求你上我。 艾文：那不可能。 达尼尔：……你想对我说什么。 艾文：配合点。 达尼尔：我很配合。（真诚） 77、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达尼尔：他偶尔会很兴奋，眼睛很漂亮，像是引人堕落的魔鬼，哦对了！还有我做的过分时候，他生气的样子我也很喜欢！但我也得注意一点，他身边没什么危险武器。 艾文：你不用说的那么详细。 达尼尔：别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你最喜欢我上你时候的样子。 艾文：我说过你想象力很丰富吧？ 达尼尔：说过。 艾文：我比较喜欢他紧张时候的样子。 78、您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达尼尔：没问题，我早就说过。 艾文：恩。 79、您对∫M有兴趣吗？ 达尼尔：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想这么做，但这有点不现实。 艾文：我有时候也会想。 九涩：你俩不是喜欢玩半强制性？ 达尼尔：所以说结局很惨烈。 艾文：如果不想死还是注意点。 九涩：……有道理。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80、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体了，您会？ 达尼尔：他一定是找到了什么可爱的小东西。 艾文：一样。 九涩：说说你们会有什么想法和反应！ 达尼尔：让他去玩吧，只要晚上回我们的房间并且洗澡就好。 艾文：恩，如果我们没在两个城市的话。 81、您对QJ怎么看？ 达尼尔：看人，如果是艾文甜心我很愿意这么做！ 艾文：我也是。 九涩：…… 82、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达尼尔：上次最让我生气，我喝多了那次，你记得吧？干他妈的你先打我做什么？ 艾文：因为你不想配合，我说了我想要你。 达尼尔：可那天我很主动，你忘了吗？ 艾文：那是因为你想上我。 达尼尔：不能因为这点小事不择手段！ 艾文：啊……那你想想自己一个月之前做了什么？ 达尼尔：好吧，我可以理解你，下次我们都尽量轻点。 艾文：好。 83、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您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 达尼尔：焦虑……一般情况他不高兴的时候我会焦虑，为什么听上去很美好的事儿，我却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做？（喋喋不休的抱怨） 艾文：探视的那次吧。 达尼尔：好吧，那个时候我也很焦虑。 九涩：我也很焦虑。 艾文&达尼尔：为什么？ 九涩：他妈的没有人在身边加血！所以我想了想把一场血淋淋的H扼杀在了摇篮！ 众人：= =（别为不会写H找借口，九涩：所以早说过我清纯！） 84、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达尼尔：我觉得他随时随地都在诱惑我！ 艾文：应该有。 达尼尔：什么时候？ 艾文：你喝酒就会兴奋，哪怕一点。 达尼尔：是喝酒了就想做爱。 艾文：我知道。 85、那时攻方的反应是？ 达尼尔：做。 艾文：恩。 九涩：= = 86、攻方有过强暴的行为吗？ 达尼尔：干他妈的……（扶额，语气助词来了，那次太险了 艾文：同干 众人：…… 87、当时受方的反应是？ 达尼尔：那次真的太意外了，他妈的，我很生气，但他付出的代价绝对是最小的。（探视的那次，差点就= = 艾文：你认为很小？ 达尼尔：我不是因为你这么做了才让你回到监区。 艾文：……我的反应不是都知道吗。 众人：是的，我们知道！ 88、对您来说，［作为H对象］的理想像是？ 达尼尔：应该柔弱、安分又听话，还有一点是干净！我家里的那些人就是理想型。（他在家养的‘宠物’） 艾文：性感一些的女人，还有无害的男人。 互相对视，O__O”……（无语） 89、现在的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达尼尔：我应该改一下自己的喜好，我觉得自己还是意银艾文的次数比较多。 艾文：不符合。 达尼尔：喂！你他妈的觉得我哪不好？或者你别在人前这样说！ 艾文：恩，下次再说。 达尼尔：不符合，他他妈的绝对不符合！ 艾文：你也有幼稚的时候？ 达尼尔：该死的！我就是觉得你应该像我一样说，难道我就真没一点优点？ 艾文：喝多的时候也挺好。 达尼尔：我要喝酒。 艾文：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在人前脱衣服。 达尼尔：没关系，在监区的时候我们又不是没这么做过。 艾文：滚吧。 90、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达尼尔：别他妈的提这件事。（咬牙切齿） 艾文：好。 九涩：哎呦喂，还有大哥你不想提的事儿？（冒着生命的危险） 达尼尔：你说！谁让你去翻我的东西？那些玩意我还没来得及用！ 艾文：我不是让你自己试了？ 达尼尔：我是说我要给你试一下，那些玩意是从维克多那里抢来的，全部是最新型的！ 艾文：……维克多？ 达尼尔：额，我没跟他合作。（摊手） 艾文：你他妈的跟他合作，我就敢立刻把你送到中情局门口。（爆粗口了~） 达尼尔：别这样艾文，他是我朋友，虽然他坏了你不少的事。 艾文：那你现在承认那些事是你授意的？ 达尼尔：当然不，改天我们一起找维克多算账。（你真虚伪） 九涩：原来不提的原因是道具用错了地方，可你们不要给我扯到那么远！ 91、您的［第一次］发生在几岁的时候？ 达尼尔：我想想，十三四五吧。 艾文：十六。 九涩：十三四五那个六~~~ 92、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达尼尔：不是。 艾文：不是。 九涩：我喜欢这样统一的答案！ 93、您最喜欢被吻到哪里呢？ 达尼尔：都喜欢，不过……呵呵，我最喜欢艾文为我口交！ 艾文：（冷笑） 达尼尔：好吧，那只是我的想象，他始终没同意。 艾文：就像你也不会这样做是一个道理。 九涩：什么道理？（灰常好奇） 达尼尔：可能是因为‘他’阅历了太多人的身体，想到会有些不愉快。 艾文：= =。 94、您最喜欢亲吻对方哪里呢？ 达尼尔：都喜欢。 艾文：这是自动回复吧。= = 达尼尔：最最喜欢的我说过了，小腹。（再次掀衣服。） 艾文：我也说过，脊背。（懒得管，掀就掀吧） 95、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达尼尔：这个问题是在怀疑我的能力？相信我，他绝对感觉到很舒服。 艾文：我现在深刻怀疑我的能力。（别有深意看） 达尼尔：我的天哪，这可不行艾文，作为一个男人，你绝对不能怀疑自己。（一脸焦急打电话） 达尼尔：理查德吗？艾文需要几个非常可爱的女人和男人，重新找回他所剩无几的自信……（被打断） 艾文：你是不是有问题？ 达尼尔：我在关心你。 艾文：那你自己来。 达尼尔：额，亲爱的，我行就可以了。 艾文：妈的！ 达尼尔：你爆粗口的样子太可爱了！ 艾文：…… 96、H时您会想些什么呢？ 达尼尔：想怎么玩更爽。 艾文：想到维克多。 达尼尔：维克多会答应跟你上床的，只要你停止破坏他的生意。 艾文：我不想跟他上床。 达尼尔：那你想他做什么？ 艾文：决定怎么玩才觉得舒服，别想骗我，那几次事情都是你让维克多搞出来的。 达尼尔：我不可能承认。 艾文：= = 97、一晚H的次数是？ 达尼尔：我们要做爱到世界末日！ 艾文：末日过了。 达尼尔：到下一个世界末日。 艾文：希望你活到这个时候。 达尼尔：真他妈的扫兴。 98、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达尼尔：我会自己先趁他不注意脱光，然后再去脱他的衣服。 艾文：……你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完全不理解） 达尼尔：我喜欢主动 = =。 艾文：…… 达尼尔：其实这也会让我沉浸在美女与野兽中的故事。 艾文：故事说野兽没穿衣服？ 达尼尔：起码我这么想。 99、对您而言H是？ 达尼尔：对艾文爱的表达，当然只是其中一种表达。 艾文：自然发生行为。 达尼尔：太不浪漫了。 艾文：一种表达方式。 达尼尔：…… 100、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达尼尔：别对我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我会很生气。 艾文：别对我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不会相信。 达尼尔：看，我们总是这样富有默契，亲爱的，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 艾文：我也会。 九涩：于是我也不想提出什么附加问题了，他们只会污染纯洁的心灵，希望这有那么一点轻松和搞笑，虽然我更想叫它两个BT的日常对话。 番外完终身监禁 下+100问——九涩
作者：九涩 录入：05-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