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上——红盐

 文案：

 谢云霄本来可以做个普通红普通色重点是绝对直的影星在娱乐圈里混混过一辈子，直到他的经纪人故意把他推进了一部耽美电视剧的拍摄，遇到了那个叫作叶灿的男人。看似不太普通的开始，随之而来的挣扎与误会，一路居然也演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恋爱，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到，原来那个时候的那份普通其实有多么珍贵。 新增佟冬×程时线，季风×程卓线，程氏兄弟就是一对苦命兄弟……哎……望天～再说多了就要剧透了，有兴趣的请自己去看，下面会慢慢展开，不过结局一定HE。 本文没有任何穿越生子之类的萌点，有的只是普通的现实，偶尔甜偶尔抽偶尔虐，但依旧是现实，这是硬伤之一。全篇慢热，感情线曲折缓慢，这是硬伤之二。院长喜欢喝茶，所以写的文也会像茶一样，放的时间越久，渗透出来的东西才越多，不喜欢喝茶以及等不了的孩子可以直接点叉了。 内容标签：历史剧 娱乐圈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云霄，叶灿┃配角：佟冬，程卓，程时，季风┃其它：影视，明星，娱乐圈，戏剧人生 01. 忍着满腔的怒火，佟冬跨过满地的衬衫短裙皮带高跟鞋还有三角内裤以及胸罩，来到卧室门前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谢云霄你这匹种马给我死出来！” 片刻之后，三个肤色各异身材火辣的祼体美女就争先恐后的从门里冲了出来，慌慌张张的捡起四处散乱的衣物穿好，披头散发地逃走了。对此毫无兴趣，佟冬只是恶狠狠地瞪着那个正靠在门上浑身散发野性荷尔蒙的俊美男人。 “你不是正在蜜月旅行么，怎么也舍得回来？”谢云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对女人具有致命杀伤力的微笑，只可惜这对他面前的那位经纪人完全没有效果。 “你以为我愿意回来啊？！”佟冬简直怒不可扼，他怒气冲冲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没想到手边居然又摸到一个胸罩，气得他一时都忘了后面要说什么了。 眼前的男人正是佟冬就职的演艺公司目前正当红的招牌明星，谢云霄。当初在大街上不经意的一瞥，佟冬就认定了，这个男人将来一定会大红大紫。而谢云霄也没有辜负他的一番栽培，只区区几部戏后，就迅速蹿红为大陆的一线影视明星。脸蛋好，身材好，戏感也好的这位三好影星，唯一的缺点就是：男女关系混乱。 佟冬之前还没意识到，对方这个缺点之所以还没有愈演愈烈，完全是自己一手操控压制的功劳。而就在他去新婚旅行的这不到半年中，谢云霄的这个坏毛病就完全暴露了出来，上到公司新配给他的女经纪人，下到新进公司的小师妹，他把能勾搭上手的雌性生物统统勾搭过来了，小道消息花边新闻更是层出不穷，全公司的人都被弄了个鸡飞狗跳，内线外线电话一律打爆。社长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一通夺命连环call就把还在塞班岛享受甜蜜二人世界的佟冬给叫了回来。 “全公司只有你能hold住他了，薪水你随便加，快回来吧！”这是老板在电话里哀求他的最后一句话。 认命地哀叹一声，佟冬将皮鞋底下踩住的内裤狠狠踢过去，“给我穿好衣服你这个暴露狂！” “你都踩过了，我还怎么穿？”谢云霄毫不在意地裸着全身走向冰箱，拿出一罐冰啤酒仰头喝着。 “那就围个床单！”佟冬受不了的大吼大叫，“你那大家伙在我面前甩来甩去的很碍眼啊！” 谢云霄则笑得极其欠扁，“小猫们可是很喜欢我这个大家伙呢，啊，还是说我让你自尊心受挫了？” “谢云霄！”佟冬的脸彻底黑了，“是不是又想我给你揉一揉了啊？！”佟冬这里说的“揉”指的其实是柔道，他小时候因为身体瘦弱被家长强制送去学过一阵柔道，不想效果好过了头，连现在都是身手了得，尤其擅长过肩摔，谢云霄可是结结实实尝过一次，真的会飞出去……像佟冬这样敢摔当红偶像的经纪人在全公司，恐怕全业界都找不出第二个来，这也是谢云霄唯独在他手下不敢造次的重要原因之一。 “好好，我去冲个澡就出来，你自己坐吧。”见他真急了，谢大明星也不由得有些脊梁骨发麻，“冰箱里有喝的，你自己拿吧。” 又叹口气，佟冬觉得自己一面对这个大混球就老是忍不住叹气，真快成老头子了。他随手拿过空调遥控器，却被上面的数字吓了一大掉，怪不得从刚才起他隔着西服都觉得冷飕飕的。他赶紧关掉空调，把房间里的窗子全都打开，好让户外新鲜的空气能够进入这个浑浊不堪的屋子。 按了按又干又痛的喉咙，他这才走去拉开冰箱门，谁知满眼都是啤酒和各种洋酒。佟冬只觉得太阳穴又开始跳着疼，张嘴又是一声大吼：“谢云霄！” “又怎么了？”拖长的声线透着说不出的慵懒，谢云霄倒是早习惯了他这个肝火过旺的经纪人，完全不会去想这完全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你想早死没问题，可你别忘了你跟公司还有两年合同，要死也过了这两年再说！” “我亲爱的佟大经纪人，小人又什么地方惹您不高兴了啊？”谢云霄继续好心情地冲着澡，嘴边还哼起了歌。 “自身的健康管理也是你作为演员的必修课，再这么下去你非纵欲过度死在床上不可！”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真是要被你气死！”佟冬简直无语，叹口气倚在墙上和他说话，“我可警告你，再不收敛你可就真要被报纸写成三流明星了，到时候被公司雪藏了我可救不了你。” “是是～我听你的，别上火，啊～”谢云霄倒没浑到不知道佟冬全是为了他好，对于这个将自己从人堆里挖角出来，又捧到今天这种地位的大恩人，他心里面还是很尊敬他的。 “我已经替你挑了下一部戏，是古装剧，你现代戏演得太多，角色都差不多饱和了，是时候挑战一下其他种类的剧本了。”佟冬拿出手机确认行程，“我回公司还有事，剧本就给你留桌上了，一会儿你看看。” “哦，那好啊。”谢云霄在里面答道。“是什么题材？我倒是早就想演一次被后妃围绕的皇帝了。” 佟冬突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那不正好，对方指名你的角色正好是皇上。” “是主角？我可不演配角。” “放心吧，就是第一男主角。” “那我接了，你去和老板说一声。” “没问题。”佟冬邪恶地笑了笑，“我先走了。” 02. 谢云霄讨厌的东西多到让人头疼，比如他讨厌葱蒜，因为会在嘴里留下味道；他也讨厌化妆，因为那些化妆品的香味让人感觉很娘们；但要说到他在这世上最厌恶的东西，就数两样：一是腐女，二是gay。 一提到腐女，他简直不寒而栗。他真搞不懂现在的小女生都是怎么想的，一个个不去找男朋友，反倒是看见俩男人并排走在一起就眼睛发亮，不光是小说漫画，还把他和一些男演员演过的戏剪成一个个视频，整天YY他们之间其实是另一种关系，他和谁最登对，谁又是攻谁又是受等等。拜托，男人有什么好搞的啊？又不如女人漂亮，也没她们胸大，摸着手感又柔软。一想到“同性恋”这仨字儿他就恶心想吐，怎么可能还会去和男人搅在一起？ 所以这天，他直接冲进了老板的办公室，将佟冬留下的那个剧本啪地一下摔在桌上，“这什么破玩意儿？！” 佟冬正好跟老板汇报工作，对于他的到来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你的下一部戏啊。” “这导演是不是疯了，怎么连同性恋题材都敢搬到电视上去啊？！” “没想到你这么古板。”佟冬反倒笑了，“好几年前国内国外就已经拍过不少同性题材的电影了，电视剧这还是头一回，公司当然得让你抓紧机会搭上头班车，尤其还是这种当下最时新的题材，肯定能火。” “你自己火去吧，我不陪你们一起疯。”谢云霄无趣地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佟冬从后面一把拧住他的脖梗，“你以为你给公司捅了那么多篓子之后你还有挑剧本的权利么？！” “我死也不演！同性恋多恶心啊！”谢大帅哥开始大喊大叫着耍无赖。 “好啊，你可以不演，不过我会让银行冻结你所有的银行卡，然后封杀你在圈内的所有出路，我看到时候你的那些小猫是不是还会对你不离不弃。” “用不着这么狠吧？！” “我能做到多绝你是知道的，娱乐圈就是这样的地方。”佟冬推了推工作用的那副细边眼镜，闪出一片寒光。“另外再告诉你一句，对方可是已经很痛快的接下来了，这才是专业人士该有的态度。只会小孩子耍任性的话，你很快就会被淘汰了。” 佟冬一句话就戳中了谢云霄的痛处，他虽然表面上玩闹，骨子里对待这份工作还是很认真的，绝对不想被人说成是花瓶，更讨厌被拿来和别人比较。“对方？” “就是和你演对手戏的啊，你不会剧本都没看全就来撒泼了吧？”佟冬鄙夷地看着他。 “等等，我记得那个是叫……”冥思苦想了几秒钟，他终于还是把手伸向了剧本，“董贤？好家伙，还是汉朝，汉朝就有同性恋了啊？……汉朝是什么时候？” 佟冬忍无可忍地照着他的头就来了一记，“你这个没文化的！回去给我好好做完功课再来叫板吧！” 谢云霄苦个脸夹着剧本正打算出门，忽然又想起来一句：“谁演董贤？” “叶灿。” 其实佟冬说出这个名字也是白搭，谢云霄这个毫无节操的家伙关注的永远只有女人，他可以准确无误地说出演艺圈里所有当红女影星的三围，可对于男演员，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有名，有名到什么程度，他是既没有危机感也没兴趣，所以“叶灿”这俩字在他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存档。不过忌惮于佟大经纪人的铁砂掌，他还是决定装出一副知道的样子，然后关上门用手机百度一下。 果然是“百度一下，你就知道”，输入“叶灿”这两个字后，手机屏障上一下就蹦出来多到数不清的资料。谢云霄对前面那些血型星座个人兴趣之类的不感冒，不过底下的一些信息倒引起了他的注意：叶灿这个人虽然比他还小一岁，论资历却足以称得上是他的大前辈，而且这个人还因为演戏太过投入，年纪轻轻就被戏称为“老”戏骨，不光每年演艺圈的各种奖项拿到手软，且因他塑造的每个角色都过于成功，几乎就是圈内圈外的一个不朽神奇。这样的人，想找他拍戏的剧本自然是早排成了长龙，不过这个叶灿却颇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同一类型的角色决不演第二次，因为这点他也是广受非议，曾被人指责是耍大牌等等。 看到这里，谢云霄倒是有些心有戚戚焉，他自己也因为新人出道又迅速窜红，早不知道被人用各种口水喷了多少遭了，人怕出名猪怕壮，整个社会风气都是如此，处在娱乐圈这种风口浪尖就更不用说了。甭管你有多努力，就是有一些看不惯你的小人在各种媒体上各种说三道四造谣生事，简直就像苍蝇一样整天嗡嗡嗡的惹人厌。好在谢云霄原本就有些没心没肺了，佟冬才一教给他“眼不见心不烦”这几个字，他立马就心领神会用的得心应手了。 只不过……他看着叶灿的照片，这人长得实在是不怎么出众啊？不过是白净面皮，长眉细眼，倒算得上是干净清秀，可实在不像是一个叱咤演艺圈的影帝级人物。谢云霄虽然没自恋到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不过他也算见过一些长得不错的男演员，可没有一个是像这样看过几秒后就记不起来的长相。而且……他又往下看去，发觉这叶灿无论是生活照还是写真，愣是没有一张正对镜头的，永远都只是低着头的侧面角度，仿佛不愿意让人过多关注一样。 谢云霄没了耐性，又随便在屏幕上划拉几下，看到底下还显示有剧照就懒得再看了。他把手机塞回裤兜里，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非要专门去研究一个男演员的资料不可啊？一想到自己居然要和一个男人去扮演那种亲密关系，他不禁又是一阵恶寒。 还是找个女人安慰一下自己吧，剧本什么的回头再看也不迟。 03. 即使再怎么不情愿，工作就是工作。谢云霄可以允许自己放纵，但决不允许自己逃避，这不仅是他身为一个演员，也是身为男人最基本的准则。当然，这已经是他整整放纵了两天之后的事了。 抱着“同性恋也有历史？”这个轻蔑的想法，谢云霄一边抽着烟一边快速翻阅着手下的剧本，渐渐的，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个故事似乎并没有他认为的那么简单，更不是他想像中那种哗众取宠以猎奇为噱头的商业闹剧，而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第一面结缘，第二眼便已沉沦，少年天子刘欣不顾一切的爱上了同样身为男子的董贤，帝王的荣辱也忘了，励精图治的雄心也忘了，他的生命中似乎已经只剩下了名叫“董贤”的这个人。他给他至高无上的权力，给他尊贵无比的地位，给他堆山填海的财宝，甚至连他的帝位都想要让“贤”。他爱他太过，恨不能倾尽天下，哪怕遗祸百年，哪怕万世唾骂。 可其实呢？其实董贤根本就不爱汉哀帝，他爱的只有他的权与钱，从头到尾沉浸在爱情独角戏中的，只有汉哀帝自己。 直到被烟头烫到了手，谢云霄才蓦然回过神来。这算什么？他忍不住要笑，到了嘴边却化作一段讽刺无比的叹息。 一直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谢云霄没有过那种经历。说到底，这家伙根本连爱是什么都还不清楚，他本人也一直标榜所谓“来者不拒，去者不追”的口号，十足的一个花花公子，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尝过被甩的滋味了。 “喂？佟爷啊，”他当机立断一个电话打过去，“我果然还是不要接这部戏了吧？” “你妹！”听筒里果然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我马上就到你家了，待会儿再说！” 十分钟后，佟冬怒气冲冲地坐在谢云霄家的沙发上，后者则奴颜婢膝地捧了一杯冰水上来陪笑，佟冬哼了一声，“说吧，又有什么理由？” 谢云霄拿着剧本一屁股就坐在他旁边，“这个事情是这样的，你看，这个戏里是一个男的爱另一个男的爱得要死要活的，可其实那个男的根本就不爱前面那个男的，于是问题就来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爱上一个完全不爱我的女人，根本就没有这种经历，你叫我怎么演嘛？” 佟冬一掌巴上他的头，“我问你，什么是演员？能够在舞台上诠释人生百态的人才叫演员，难道戏里的汉哀帝死了，你也得去死一回才能演好吗？！” 这下把谢云霄说得也没词儿了，“说到底，为什么会找上我啊？我全身上下哪一点长得像同性恋了？” “我说你别老同性恋同性恋的行不行？传出去又要写你性别歧视了。”佟冬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丢过去，“这里面是我给你找的资料，还有原作小说，你好好看看。” “怎么还有原作小说啊？”谢云霄一脸嫌恶的捏着手上的U盘，仿佛那上面有病毒一样。 “这部戏是根据网上小说改编的，发布会的时候你就能见到原作者了。”佟冬轻描淡写地说着，他才不会告诉谢云霄，其实原作者一开始指名的压根儿就不是他，这个角色完全是靠他们公司的名气和佟冬自己四处运作才争取来的，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看出这部戏有走红的潜力，私心里其实还带有一点整整谢云霄的意图。 “呃，发布会都定下来了？” “当然，你是最后一个敲定的人，人家早都准备好了。”佟冬翻开手机查看行程，“不过首先是要去试装，时间是这周五，也就是后天的下午三点，你给我把时间空出来。” “这么快？！”谢云霄莫名的有种被算计了感觉，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他反抗的余地了。“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你和叶灿定在同一天，趁着这机会和人家好好联络一下感情吧。”佟冬故意刺激他道。 “拜托！我和他一个男人有什么好联络感情的啊？就没有别的女演员在那天试装了吗？！” “我警告你，可不要又打什么歪脑筋，”佟冬提前亮起红灯，防患于未然。“这部戏主要面对的观众群是女性，要是传出男一和某个女配角有暧昧那可就倒胃口了，要传绯闻你还是努力地去和男二传吧，这样才不会拉低收视率。” 听着佟冬这番明显颠倒了自己世界观的话，谢云霄悲催地想起了曾经在微博上流传甚广甚至都流传进了他视野的一句话： “烧死这对狗男女！” 老天，难道那个时代已经到来了吗？！ 04. 第一次试穿古装戏服，谢云霄还是挺兴奋的，旁边的化妆师姐姐忍不住笑他“像个孩子似的”，他却眼一弯，附在人家耳边说：“我在床上可是个十足的男人哦，要不要……” 还没说完就被佟冬一把拧过耳朵去，“老毛病又犯了哈？人家Tina可是有主的人，孩子都两岁了，不打听清楚了就敢随便出手！” 谢云霄倒不以为意，反还摸着下巴笑得若有所思，“人妻啊……” 佟冬手里的文件夹立马就拍了上去，“总有一天你会遭天谴的。” “古人都说了，食色性也，怎么我就得遭天谴啊？”谢云霄捂着脑袋叫屈。 “古人说过那么多话，你怎么就学会这一句了？！”佟冬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啊，受不了！我们公司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大色胚啊？净给我丢人现眼！” 屋子里的一圈人都看着他们直笑，有个叫小果的小助理便说：“没关系啦，这样我们也觉得轻松些，不像上一位……”正说着，旁边有人捅了捅她，意思好像是不让她再往下说。 偏偏谢云霄眼尖得要命，肠子又直得很，也没怎么想便脱口而出：“上一位怎么啦？” Tina为他整理着衣袖，顺口接过来：“没怎么，他那个人平日里挺和善的，今天可能是因为刚从外地赶回来，太累了吧。” “哦。”谢云霄想了想，又问：“是谁啊？” 旁边人都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问了这么半天，还以为你知道是谁呢。” 佟冬这时也才想起来似的，便问：“今天不是预定我们和叶先生一起试装么，怎么这半天不见他人？” Tina回说：“他是下了飞机直接过来的，我看他整个人精神差得很，就先帮他试完了装催他回去休息，他还说要去见见编剧，这会儿应该是回去了。” “行了，看看还有哪儿不合身的。”终于最后为他戴好头上高高的冠冕，Tina侧身闪到一边，让谢云霄自己去照镜子。开始他还只是觉得头上身上都重得要命，眼前的珠帘也晃得眼晕，不想一看镜子里面，居然效果出奇的好，本来他还有些担心自己的长相太过现代不适合演古装，没想到披了这一身玄底赤纹上盘金龙的戏服，加上刚才Tina她们在他脸上的一通忙活，倒真有几分剑眉星眸威风八面的帝王气派。 谢云霄不禁由衷地道了一声，“谢谢。” Tina不觉愣住了，眨眨眼才反应出来他好像是在和她们道谢，一群人才要说话，却听他又说了一句：“给我打扮得太帅了！” 所有人哄堂大笑，佟冬也摇头笑骂他：“白痴，哪有人这么白着夸自己帅的！” “有什么不好？”一把低柔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众人回头看去，见是个二十五六岁长相平常的干净女孩子，“我要的汉哀帝就是个单纯直接的人，他从不屑于机关城府勾心斗角，恨得透澈，爱得也浓烈。”她笑了笑，走上前来大方伸出手，“你好，我是原作者尘满画屏，这次也会参与整部戏的编剧工作，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谢云霄也礼貌地伸过手去，“你好，我是谢云霄。”一句话说完，他忽觉那位原作者眼睛晶亮地一直盯着他看，顿时条件反射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画屏见他脸有些僵，便捂嘴笑道：“不好意思哦，听说你讨厌腐女？” “呃，说不上讨厌，就是有点儿……应付不来。”谢云霄笑得尴尬。 “哈哈，倒是你在耽美界很有名哦～” “耽……美……？”谢云霄正想着那又是什么玩意儿，忽然从窗外传来好大一阵骚动，“怎么了怎么了？”他两手一卷衣摆就跑过去看热闹，急得佟冬在后面直嚷：“那衣服很贵的！别乱跑！” 往下一看，只见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一大堆女孩子，一个个尖叫着往前涌，无奈却被保安严严实实拦在两边，谢云霄便问了一句：“这谁啊，排场那么大？”正说着，便有个纤细的背影在两名助理的陪伴下走了出来，直接钻进一辆车里绝尘而去。虽然只是一瞥，谢云霄脑中想到的却是：这人怎么这么瘦？只看他身上的衣服，尺寸虽然合适，衣袖和裤管却都轻飘飘的，好像一时半刻就要被风吹走了似的。 小果在旁边“咦”了一声，“那不是叶桑么？怎么现在才走？” “那个就是叶灿？”谢云霄有些惊讶，他记得照片里的叶灿并没有眼前这么瘦弱啊？ 画屏不知怎的先叹了口气，说道：“他刚才晕倒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我们都吓死了，差点儿就叫救护车了。” “啊？”屋里众人也都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说起来还是我的错。”画屏苦笑一声，“他接了剧本之后曾经给我打来电话，聊了很久关于这部戏的事，还说想知道原作者心目中的董贤是怎样的人，我当时随口说了一句，体格纤弱的翩翩美少年，我没想到他会那么认真，居然真就开始节食，我今天见到他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真的把自己搞成那么瘦。” 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都肃然起敬，“只听说叶灿拍起戏来不要命，原来是真的。” “谁刚才还说人家坏话来着？” 小果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我是新人不知道嘛～” “小画！又跑哪儿去了，剧本还没商量完呢！”走道上突然传来一声叫喊，画屏忙往门边跑去，“坏了，曹编又要骂我了！” 谢云霄忍不住又问一句：“那个……” “啊？什么？”画屏手搭在门把上，回头看向他。 “我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会选中我们两个人？” “叶灿有他的气韵和演技，你嘛，也是有演技吧～” 05. 原作者的一句话让谢云霄郁闷了好几天。 有没有搞错，居然说那个叫叶灿的比他还要有气质？而且什么叫“也”是有演技啊？还“吧”，那一句明显是敷衍好不好！演艺圈里是个人就有演技，这不就是说他一无是处么？！ 当然，叶灿的事在他听来也挺震撼的，可他打从出道以来就没被人这么评价过，不甘心之余只有牟足了劲研究剧本揣摩角色，就等着剧组开拍了。 “叶灿今天会来吧？” “你都问了三遍了。”佟冬握着方向盘一脸无奈，“今天是开机仪式，所有主要人员都得到场，怎么可能少得了男二啊！” “哦。”谢云霄扭回头来，继续无意识地玩着手机。“他上部戏什么拍完的？” “就是试装那一天。” “哇，这么赶？”要是他，早又有了借口去休假玩乐，他才不想自己过劳死。 佟冬翻个白眼，“你以为人家和你一样？……不过叶灿好像是真的很喜欢演戏，或者说是挑战自己？我看过他上次的剧本，挺平淡无奇的一个故事，倒是角色和传闻中一样是他以前没演过的。” “他演的什么？” “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任性大少爷，整天到处勾引女人，有点儿像改版的现代《源氏物语》。”佟冬瞥了他一下，“我看你演倒挺合适。”终于到了酒店，他将车缓缓开进地下停车场。 “我也想啊～”谢云霄坏笑两声。“那以前的呢，你都看过了？” “找了一些来，不过还没时间看。你想看？”佟冬突然丢过来一个诡异的笑容，“不对呀，你今天怎么一直问他的事？对人家有兴趣？” 谢云霄抖了抖，一脸嫌恶地说道：“少恶心我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对男人有兴趣。” “我可提醒你，叶灿是你的前辈，你这个只拿过新人奖的家伙在人家面前最好收敛一些，别给公司丢人。” “知道知道，你这话也说了三遍了。”谢云霄不耐烦地甩上车门，一眼就看见远处的电梯门正在徐徐合上，他想也不想大吼一声：“等等！”拔腿就往那边跑去，好在电梯里的人也听见了，忙按下开门键等着他们过来。 “跑……跑什么啊？”佟冬弯腰靠在电梯门上，好容易才喘匀了气儿，抬头瞪了一眼谢云霄，对方却一脸好笑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这才几步啊，也至于喘成这样，你该锻炼锻炼去了，老坐办公室小心腰间盘突出。” “你有点儿常识行不行，那是劳累过度才会得的病！” “噢，看来我得小心点儿了。”谢云霄却摸着下巴笑得居心不良。 “你？你这大少爷天天除了坐车就是坐电梯，你有什么累的。” “床上运动也是很消耗体力的啊，莫非你新婚生活不愉快？” “谢云霄！这是在外头，给我闭上你的臭嘴！”佟冬一下就火了，他紧张地往旁边偷瞄一眼，登时下巴都要掉了，因为此刻站在旁边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叶灿和他的助理。出于训练有素的职业习惯，佟冬立刻就挂上一副笑脸，礼貌地点了一下头：“原来是叶先生，久仰。”一边掏出名片递上，“我是蓝星娱乐的佟冬，这是我们公司的谢云霄，还很不成熟，希望您能多多指教他。” 叶灿向来对八卦兴致缺缺，此时见这两人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这才稍微转过身来，接过名片，并礼貌地伸出一只手，“叫我叶灿就好，早听说佟先生是蓝星娱乐的首席经纪人，总也没机会见见，这次能同拍一部戏，也算是有缘了。指教不敢当，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吧。” 谢云霄望着眼前的人，只觉得他同自己想像中好像一样，好像又不太一样。眼前的叶灿似乎比那日又清瘦了几分，脸上被一副大大的黑色墨镜遮住，显得面色越发苍白，嘴唇也是淡淡的樱色，有种过分虚弱的感觉。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只是其间揉和了些许沙哑，一字一句搔刮着耳膜，听久了居然也很舒服。叶灿并不算矮，可谢云霄可以说是很高，所以他垂下目光就能看到他的发顶，并没有一点染过烫过的痕迹，很自然也很清爽，他几乎都能从他身上嗅到几分干净的阳光味道，这对闻惯了女人香水味的谢云霄来说可是个全新的体验。 06. “谢先生有什么问题么？” 谢云霄眼前那张樱色的薄唇忽然微微向上一勾，他愣了一下，抬起眼，这才发觉面前的人正将脸上的墨镜取了下来，露出一双含了淡淡笑意的凤眼，那眼神温润有如一潭春水，一落一挑之间，仿佛还晃动出微微的波纹，半是清亮，半是迷蒙。谢云霄自恃阅人无数，却从来没有见过拥有这般眼神的人，当然一下就看呆了。 幸好电梯在此时到达，谢云霄还未发觉自己的失态，外面就有急不可耐的工作人员将他们请了出去，一路领到会场。还想着之后再和叶灿搭话，他却不知道这次发布会之后，等着自己的便是整整一个月的形体课，而他自那之后也再没有见到过叶灿。 有人说叶灿是专门请了别的老师单独训练，也有人说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因为他每拍一部新戏总要在别的地方一个人准备，还有人说他根本就是耍大牌，不屑和他们一起练习，总之相关的小道消息是五花八门源源不断，只不过每个人都是神秘兮兮振振有词。直到两三个礼拜后，这股风头才渐渐销声匿迹，而与此相反，有一个人对叶灿的兴趣却是越来越浓，这个人就是谢云霄。 只那一眼，他就明白了叶灿这个长相平平的人为什么会如此大红大紫的原因了，那双眼实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简直就像会说话一样。他百无聊赖地滑动着手机屏幕上那些叶灿的照片，没有一张能将那眼神活现出来，怪不得自己一开始对他的感觉会是那样。 “又躲在这儿偷懒？”佟冬的声音突然凭空冒了出来，谢云霄正想得出神，被他吓了一大跳，连手机都掉了。 “我才没偷懒，是人家放我假的。”谢云霄伸手去捡手机，没想到佟冬比他更快，早弯腰一把捞了起来，“我倒是听指导老师说你比别人学得都快，那也不能放松，你演的可是主角。”他无意间瞄了一眼屏幕上的照片，登时瞪大了眼：“你……你一个人在这儿看叶灿的照片干吗？你不会……” “去去，少又恶心我啊。”谢云霄夺回手机塞进口袋里，“我就是觉得他那眼睛长得挺少见的，你看见没有，是标准的凤眼，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佟冬翻翻白眼，“有么？挺普通的啊，你交往过的那个林萤还有那个韩小菲，那不都是凤眼，也没见你这么研究过。” “啊？”谢云霄皱皱眉头，好像记起来是有过这么一两号人。“那不一样，叶灿的眼睛有神。”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看你就是……”佟冬一脸坏笑。 他越说，谢云霄就越觉得烦心。没错，他的确是对叶灿这个人有点儿感兴趣，可他才不会对个男人一见钟情咧，恶不恶心啊？“跟你说不清。”他甩甩手，站起身回练习场去了。 好容易熬到开拍当天，谢云霄极为少见的自己一个人早早驱车到了现场，佟冬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自己还堵在路上，结果听说他竟然已经到了，还以为他是大早上没睡醒说胡话呢。 一帮子化妆师早和谢云霄混熟了，一见他先来了，忙嘻嘻哈哈地把他拉到里面做准备，谢云霄自己今天也是神清气爽得不得了，被一堆女孩子围在中间就更是如鱼得水，整个摄影棚里就数他这间化妆间最热闹了。 小果见他老时不时的看时间，便笑道：“这么急不可耐啦？眼见是要当皇上了，怪不得古时候人人都想争那个位子，现在还老有人想往回穿呢～” 谢云霄也笑笑，没有说话。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在等叶灿吧？正好旁边有人帮他问出了这个疑问：“小叶怎么还没来？还得给他化妆呢。”谢云霄心里一动，看了看旁边的Tina，联想起上回的对话，她似乎和叶灿很熟？ “不是啊，叶先生已经来了，和云霄是前后脚呢。”另一个化妆师薇薇回道。 “那他怎么还不过来？”Tina皱了皱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我去看看。” 她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见屋里人都是一副关切的神情，便随口说道：“没事，他正和导演说话呢，一会儿就来。”一边伸手接过薇薇手里的粉扑，一边又闲聊起别的一些有的没的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管众人聊得多欢也都注意到了，别说叶灿根本没露面，连开拍的时间都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这导演怎么也出状况了？而且连Tina中间又出去了一次，到现在也没回来。 小果先坐不住了，丢下一句“我也去看看”就跑了，谢云霄也要去，被佟冬一把按在沙发上，“你穿成这样还跟着凑什么热闹，老实坐着，什么大不了的事！” 谁知没过几分钟，小果就一路“咚咚”地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不、不好了！叶桑和导演吵起来了！” “啊？怎么回事？”谢云霄忽地一下站起来，小果见他这样，又有些吞吞吐吐起来，“那……个啊……” “哎呀你快说啊，急死人了！”旁边的人都纷纷催她，她见没办法了，只好如实说道：“好像是叶桑要求导演换人……要把云霄换下去。” 07. 几乎被惊愕与愤怒冲昏了头脑，谢云霄不顾佟冬他们的劝阻，直接就冲到了导演休息室，不甚礼貌甚至可说是粗暴地一把将门摔到了墙上，彻底打破了屋内还在胶着的气氛。 那个他一直就想要快一点见到的人此刻坐在导演对面，听到这么大的动静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而是一直维持着那个支着下巴静静坐在沙发上的姿势，仿佛对目前发生的一切毫无兴趣。 “为什么？”谢云霄满腔的怒火因为他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又上升了一个档次，差点儿就连这三个字都不能好好说出口。 “云霄，这件事我们还在谈，你……”导演见势头不好，忙出声安慰，却被他一声打断：“叶灿！我在问你？！” 听见话题的矛头直指向自己，叶灿这时才缓缓抬起头来，曾经宛如春水的目光此刻却有如冻结了一般。“很简单，我怀疑你是否具有把握这个角色的能力，我不想被人拖后腿。” “什……！” “看看你自己，实足一个沉不住气的黄毛小子，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去演你的青春偶像剧吧，也就是那些三流角色才不至于让你砸了招牌，要演历史剧，你还早了一百年。”越发刻薄的讽刺从那樱色的薄唇中源源不断地吐了出来，连一旁的Tina也惊讶于他一反常态的表现，忍不住从旁劝阻，可谢云霄早就气炸了，大吼大叫着就要冲上来揍他，还是佟冬死死抱着他，一边冲外面的工作人员大喊要他们赶快把他带出去。 关上门，佟冬整了整身上被揉乱的衣服，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叶先生应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说过的话吧？我说我们的演员还很不成熟，希望叶先生能多多指导他，我清楚记得叶先生那时也说希望可以合作愉快，那么您现在突然态度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知这里面的原因又是什么？” “第一，我很喜欢这个剧本，所以不允许任何人将这部戏搞砸，第二，我听说贵公司的谢先生曾公开表示不喜欢同性恋者，那么请问带着这种情绪的他怎么可能会将这部戏拍好？第三，我今天早上才知道，原本男一的角色两位编剧看中的是另一位演员，是贵公司硬将这一角色抢了过去，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比谢云霄更适合这个角色的人是存在的，因此我所提出的这个要求只是考虑到整部戏的成功与否，还希望佟先生可以理解。”不带任何感青色彩的口吻条理清晰地缓缓叙述着，仿佛换人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连一旁的导演都露出了头疼的表情。 “首先，谢云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演砸过一部戏，这不是我吹牛，在场的各位都是有目共睹的，而眼下这部戏还没有开拍，请问叶先生怎么就认定了他一定会失败？其次，所谓的‘不喜欢同性恋者’，我不知道叶先生是否曾经亲自向谢云霄本人确认过这件事，娱乐圈一向有人喜欢捕风捉影搬弄是非，试问谁又肯轻易惹祸上身？谢云霄就是再不成熟也不可能会公开发表这种言论，我不知道叶先生原来是会轻信这种小道消息的人。最后，虽然这个角色原本选定的是另一位演员，我们公司也的确为争取这个角色做过一定努力，但是最后拍板的依然是导演和两位编剧，我相信这就足以证明他们对谢云霄的信心，难道叶先生是在质疑导演和编剧的决定么？”面对叶灿的诘难，佟冬也不卑不亢的逐一反击回去，最后更是将问题直接抛回给对方，而且还将破坏力提升了一个等级。 反观叶灿却并无任何动摇的表情，既无认同也无尴尬，倒像是对他的话漠不关心。 碰上这么个软钉子，佟冬终于也有些火了，只生硬地抛出一句：“如果这是导演的决定，我们无话可说，除此之外的人就请不要多事了。” “好了好了！”旁边有人拍了拍掌，“这件事到此为止，选择谢云霄是我们共同的决定，如果有什么后果的话我这个导演会全部承担起来，叶灿你就全力演好你的角色，别的就不要再提了，好吧？”导演打破了这一片僵硬的气氛，站起身来拍了拍叶灿的肩。 “我明白了，我尊重您的决定。”叶灿顺从地点了点头，仿佛刚才还在强烈抗争的人并不是他一样。“走吧。”他回头冲Tina示意一下，在与佟冬擦身而过的时候甚至还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冲他点头微笑，可佟冬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刚才那几句中伤人的话语依然在耳边回响，即便是他这个骂谢云霄骂得最多的人也无法接受，说到底，不过是才见过一次面的人，有必要把话说得那么毒么？ ……难道是谢云霄那家伙什么时候得罪了人家？佟冬绞尽脑汁，最后却得出这么个结论。要说这也不是不可能，比起那位传说中的叶影帝突然间神经错乱，还是那个神经大条口无遮拦的白痴会闯祸的机率要大一些。 虽然这么想不太厚道，虽然做为经纪人有绝对的责任要维护自己的演员，不过最终，佟冬还是决定去向本人确认一下。 08. “拜托！为什么会变成我的错啊？！”谢云霄无缘无故被人家刺儿了一顿，本来已经是满肚子的委屈没处说了，没想到最后连佟冬也怀疑到自己头上，这世界简直是没天理了！ “你冷静点儿，我并不是说一定是你的错，也许是你无意中说了还是做了什么，或者是有什么误会？哎呀，你不是经常干这种事么，再好好想想……” “想什么啊？！”谢云霄气得发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信用值已然是负的了，连佟冬都这么看他，这让他以后还怎么混啊？“冬冬，你一定得相信我！”他两手用力的握住佟冬的肩膀，一脸真诚：“这一个月来我一直都是老老实实去参加训练，晚上直接回家，一切外部活动全都停止，我怎么可能在家待着还会惹到他啊？！” “这倒也是。”佟冬低着头思考，“那他怎么会这么讨厌你？” “我怎么知道？！” 谢云霄比他还想知道呢，明明第一印象好得不得了，怎么后来的反差会那么大？他那天是多看了叶灿几眼没错，可那也没到招惹了对方的地步吧？就算是器量再小，也不可能突然之间有那么大的反应啊？！ “各部门注意，准备开拍！”不远处忽然传来导演大喊的声音，谢云霄抬起眼看去，不期然正和远处施施然逶迤而来的叶灿撞了个正着……不，那已经不能说是叶灿了，那里的人红唇皓齿，柳眼梅腮，眉如墨画，肌骨含香，举手投足间无不柔媚可人，低头便已是千种风情，抬眼时，却仿佛一瞬间令人看见万里的春光烂漫。 那是叶灿？那是董贤？谢云霄呆然地注视着那个人，脑中所有的思绪都仿佛断掉了一样，似乎整个天地间，仅剩下那唯一的一个人。 “……云霄，看这边。”耳边响起Tina无奈的声音，他傻呆呆回过头来，这才发觉自己正在补妆当中，忍不住脸上一阵发热，便故意语调生硬地问道：“他干吗打扮得像个女人？” “男二的设定不就是这样么。”Tina淡淡笑着，仿佛在说连她这个化妆师都知道的事，怎么主演倒不知道？“看呆了吧？”她突然就抬头直视他的眼睛，问了一个令谢云霄猝不及防的问题。露出仿佛恶作剧成功了的表情，这个比他还大三岁的姐姐一脸柔和地拍拍他的肩，“小叶一沾演戏就会变成这样，他比谁都要认真，也比谁都要严格，他刚才说的话并不是针对你，别误会他。其实他真的……”Tina说了一半的话，突然又戛然而止，她望着远处的叶灿，眼中流露出的却是一种复杂的神情，“好好看着他，然后，别输给他！”一向老持成重的Tina难得在语调中包含了些许强烈的情感，最后四个字她是看着谢云霄说出来的，像在鼓励，却又像是在托付着什么。 谢云霄现在还不能明白那话中的含义，但他不想输的心情却是真的。所以他的话斩钉截铁：“当然！” ……不过，这世上常常是事与愿违。 头一场戏要拍的就是刘欣与董贤相遇的那场戏，剧情大致就是某一天哀帝下朝回宫，坐在辇轿上看见宫门边站着今天传漏报时的人，他鬼使神差地又多看了一眼，忽然想起那好像是几年前见过的董贤，越看越觉得他比起之前又俊俏了许多，不禁就动了心，从此留在身边。 “……那不是舍人董贤吗？” “卡！” 远处已经不知第几次响起了导演不满的声音，“皇帝的眼神还是不对！我都说了多少次了，第一次和第二次看的眼神包含的情感要起变化，要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再来一条！” 谢云霄心里简直叫苦连天，就这么短短的八个字，他已经足足说上半个小时了，换来的只有导演一直的“卡卡卡”……他不是不明白导演说的话，可他就是一直也不敢正眼去看叶灿，他不是不感兴趣，而是心中太感兴趣到了都不敢表现出来的地步。 “导演，”叶灿突然示意到，“这场戏很重要，今天一上来就拍我看状态恐怕不能一下子调整过来，不如先拍我们两个人各自的部分吧。” 导演听了他的话，便也点头到：“也好，这么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那就把十一场、二十七场、三十六场提到前面来吧，先找找感觉，别着急！”最后一句分明是安慰谢云霄的，只是他听在耳中却觉得丢脸异常，该死的，自己今天怎么了？不就是个叶灿么，自己怎么就动摇成这样？！ 他极为懊恼地走向化妆间，佟冬极体贴地递上来一杯水，“是不是阳光太强了？这戏服是热了点儿。” 摇摇头，谢云霄叹了口气：“是我自己的问题。”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他回头去看，叶灿竟不知何时跟了过来，“你还挺诚实。” 皱了皱眉，谢云霄冷哼一声，“来看我笑话么？” “我有那么无聊？”叶灿笑得淡然，神情却不像在敷衍。他望着谢云霄，脸上突然变幻出另一副柔婉的表情，“陛下是累了吧？”谢云霄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呆站着任由那双纤细的手缠上自己的胸膛，他并未意识到，耳畔处那份浅柔的呢喃却也在不动声色中缠上他的心头。 叶灿将他按坐在椅上，竟然还顺便在他鬓边吻了一下，“身体别那么僵硬，嗯？” 望着眼前的人离开，谢云霄好半天才反应出来，对方是在带他入戏。连一旁的佟冬也不禁感叹道：“真不愧是影帝，这么一比，你可就没人家放得开喽。” 揶揄的话也不能引起谢云霄丝毫的反应，他此刻震惊无比的就只有一件事： 他居然被一个男人亲了？ 他被一个男人亲了居然还一点儿不觉得恶心？！ 09. “这条总可以过了吧？” “不好意思，能再来一条么？” 谢云霄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让他目瞪口呆的并不是对面两个人对话的内容，而是一个劲儿想过的是导演，一个劲儿要再来一次的却是叶灿。 就着现有的布景，眼下正在拍的是一群大臣在宫外求见皇帝，却被奉召而出的董贤百般羞辱的一场戏，表现的主要是董贤恃宠而骄的跋扈，说到底不过是走个过场，可就是这么短短几分钟的戏，叶灿却不厌其烦的拍了五条以上，虽然他嘴上说是为了热身找找戏感，可谢云霄看那每一条都已演得极为纯熟，而且每一遍各有不同的身段，手势，笑容，眼神……连导演都笑称，他要再演下去，自己都要挑不出来了。因为每一条都是无可挑剔。 看了这么半天，谢云霄早就坐不住了，倒不是想要雪耻，而是他骨子里演员的血液彻底沸腾了，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演戏是轻松就能搞定的，这还是他头一次萌生出强烈的欲望，想要去和某一个人同台飙戏。 “好！”导演举着麦大喊一声，这时叶灿也终于点点头，微笑了一下。 一群人围在导演机前试看的时候，叶灿的一个助理忽然挤了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叶灿马上扭头向导演问道：“崔导，我上一部戏的录音好像出了点儿问题，那边急着找我过去，我能不能请两个小时的假？” “没问题。”导演满口答应，“今天原本预定就是先找找感觉，拍一两场作个热身，我看你也没问题了，你就去吧，今天就不用回来了。” “那真是对不住了，谢谢导演。”叶灿满脸歉意，点了点头就匆匆离去了。 那边叶灿前脚才走，谢云霄这边一下就蹦了起来，没等导演开口自己就先走到机位前摆好了姿式，“崔导，我这边也可以了。” 看他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导演也微微一笑，“好，1号机、2号机、3号机、4号机，准备开拍！” 就这么一鼓作气，谢云霄竟然在一天之内连过了三场戏，回去的时候就连佟冬都忍不住直夸他。谢大帅哥坐在车上心情好到不行，晃着脚哼着歌，满心里想的就只有一件事：哼，明天一定得叫叶灿那家伙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才行！ 然而现实却再一次事与愿违。 随着谢云霄的渐入佳境，所有人都极为心照不宣的对那件“换人风波”绝口不提，只是对于谢云霄本人，这却成了他心中横着的一根刺，其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每逢叶灿在场，他一准儿会发挥失常，更不用说两人的对手戏根本就一场都没有完成过。 一边心不在焉的刷着微博，谢云霄耳边仍然在回响着佟冬白天的叨唠。其实根本用不着佟冬叨唠，这两天微博上捕风捉影的质疑声一直都在不停的向他轰炸，谢云霄心里早堵得要命了。他越想这事就越烦躁，越烦躁还越想，整个人掉进一个怪圈，想爬都爬不出来。 又点了根烟，他狠狠吸了一口，仰头向打开的窗子外呼去。微凉的夜风中，黑白条纹的窗帘在轻轻摆动着，窗子外面有很好的月光，他眯起眼盯着那轮明亮的大月亮，不知怎么的就又想起来那天叶灿冰凉的目光。 妈的…… 他心中暗骂一声，将手上没吸完的烟使劲拧进啤酒罐里，叹口气，整个人懊恼不已。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谢云霄重新看向电脑，却发现屏幕上又弹出了好几十条新消息。他并没有理会，只以为还是粉丝们的互动，谁知当他再次刷新时，爆炸似的转发评论突然扑天盖地的涌了出来： “OMG！！！！！小叶子加了云霄哥哥！” “贤弟求勾搭！皇上快接招！” “刘欣你这个负心汉快加董贤！”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云灿最高！云灿真爱！！！！！！！！！！！” 谢云霄顿时就瞪了眼，这怎么回事？！这时候屏幕上又蹦出一条新私信，他下意识的去点，只见上面就写了俩字：加我。前面注的赫然是叶灿的名字。 他张着嘴不知道愣了多久，又一条私信闪烁了起来：好好利用网络，懂不懂？ 一股无名火登时就窜了上来，谢云霄二话没说立马就加了关注。“老子用你教训啊？！”他把无线鼠标往桌子上一甩，没想到下一秒钟，屏幕上就弹出了更多的新信息，他皱着眉一刷，只见微博里各种鸡冻震精热泪盈眶老猿泣血全都涌了出来： “嘤嘤嘤！皇上你终于承认了！！！” “傲娇别扭攻终于回光返照，欲知后事如何，速来围观！” “人生得意须尽欢，从此君王不早朝～” “大喜大喜！早生贵子！” 谢云霄这回下巴差点儿砸了桌面，老天，这还真是腐女当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这时又有人@了他一条微博，上面写着：“谁还传云灿不合，立马去切腹一万遍！！！”往左看，转发的人正是叶灿，旁边还有一个坏笑的表情。 10. 不得不说，自微博事件之后，谢云霄对于叶灿的印象有了那么一点点改观。只是在片场，他还是那么一副淡淡的样子，让人摸不清他到底是之前痛骂谢云霄的那个他，还是在晚上会用搞怪表情转发微博的那个他。对于后一点，粉丝们倒是都买账得很，虽然之前关注他的人数就不少，最近那个数字更是往上又翻了好几番。 兴致缺缺的滑动着屏幕，谢云霄快速浏览着微博上从制片方那里“无意”流传出的各种剧照，他注意了一下自己和叶灿的照片下面的评论以及转发数量，果然又不是一个级别的，虽然他自己的也不少，可叶灿那边却是多到了让人咂舌的程度。 或许是不服气，或许是手欠，他点开了其中一张的评论，只见各种无节操秀下限的话都蹦了出来，再一次刷新了他的世界观： “啊啊啊我要舔屏幕谁都别拦我！！！” “我操！血槽空了！！！！” “老娘硬了！” “右边+10086！！” 谢云霄顿时就要摊倒在椅子上，此时的他也十分想一口老血喷在屏幕上，然后这个世界就安静了。 这时有人@了他一条，点开一看，居然已经有人把他和叶灿的剧照P在了一起，边上还注了一大堆缠绵悱恻在他看来却是胃酸倒流的对话情节，再一看转发人，又是叶灿，外加一个桃心的表情。 丢开手机，谢云霄仰靠在临时休息的沙发上，不用去想就已经知道此时微博界又是一片轰动了。他远远看着正在不远处补妆的叶灿，心里冷哼了一声，想想那些粉丝要是知道他跟叶灿在片场实际上根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况，不知道要怎么样心碎成一地了。 “皇上又在偷懒啦？”一张圆圆的俏皮小脸出现在谢云霄的头上方，是小果。“要不要喝咖啡？”她晃晃手里的纸杯。 谢云霄顿时笑逐颜开，“当然要。” 要知道，在这个基情四射的拍摄现场，他唯一的心灵绿洲就是各位美女化妆师了。之前虽然有过一群临时的美女演员来充当他的后宫，可是戏里的汉哀帝不喜欢女人，戏外又有佟冬的一双火眼金神盯着，他是半点也放松不得。也就只有化妆师因为工作接近他，才不会引来旁人的“非议”。 小果也在谢云霄旁边坐了下来，大色狼立马就借势靠了上去，“哎，好累啊～” “哟，这我可承受不起，要不要我帮您借叶桑的肩膀来枕枕？” 谢云霄斜着瞪她一眼，“你不会也是腐女吧？” “呵呵，那倒不是，不过我们这帮人里倒有不少。”小果朝一旁努努嘴儿，“你看，姐姐们都在瞪我呢，皇上您还是请起吧，我可不想变成第三者被人喷。” “怎么就第三者了？什么叫第三者啊？”谢云霄没好气的问，一边黏她黏得更紧，哎，还是女孩子的触感好哇，又香又软。他眯了眼，有意无意的开始放电：“你要是愿意，你可以是唯一的那个。” 小果嗤笑一声，“得了吧，这话你和多少女人都说过了？这么滥情，小心有一天遭报应哦～” “有什么报应不报应的，难不成让我马上风？”谢云霄开始笑得有些下流了。 “哈哈！是阳痿才对吧！”小姑娘脸不红心不跳的吐出那两个字，就算是谢云霄也条件反射的把身体撤了回来，这怎么听起来有种腐女的赶脚？ “我说，你真的不是……” “哟，叶桑也瞪我了，我还是快溜号吧～”小果突然瞥了一眼那边，吐着舌头蹦起来就跑了，谢云霄乍一听见这话，也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却发现叶灿根本就还在那边和Tina说话呢，什么时候在意过这边了。 再说他怎么可能会注意，他又不是同性恋。谢云霄懒洋洋的想着，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叶灿，啧啧，那妆化得还真娇媚，不过似乎还是他平日里清爽的样子好一些？这模样倒也挺好看的，如果他真是女人的话……哎，不知道和他对戏时那双眼是不是也这么勾人？那双凤眼啊…… 谢云霄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着，迎来了他和叶灿对手戏的第三次失败。不过这回原因不再是他不敢看叶灿了，而是因为他老是死盯着叶灿的那双眼瞧。 “卡卡！皇上怎么又发呆了！眼里要有情愫！还有宠溺！你怎么老跟瞪着实验对象一样啊？”片场里的人顿时哄然而笑，谢云霄也闹了个大红脸。导演无奈的拍着手里的剧本，“算了，这场先到这儿吧，再把后面的45场和46场提到前面来。” “对不起，不好意思啊～”谢云霄抓着脖子四处鞠躬道歉，悻悻的回到场下。佟冬都懒得再骂他了，只是问：“你到底打算怎样？再这么下去你们两个人各自的部分都要拍完了，再演不了对手戏连我都没脸待在这儿了，算我求您了，快醒醒吧男一号！” “你以为我不想啊！”谢云霄郁闷到死，他知道要再这么下去，情况只能越来越糟，他必须找出扭转局势的办法，不然就真完了。 “要不然，你就干脆把他当成女人？这样说不定就能演下去了。”佟冬附在他耳旁小声说。 “可他是男的。”谢云霄瞪着一双眼直直看着他，佟冬几乎要被他呛死，“所——以——说！是当成，假装啦！你这个一根筋笨蛋！假装一下不行啊！” “这怎么假装？” 佟冬几乎被他打败，捂着脸摆摆手，“算了，随便你去死吧。” “你倒是说怎么假装啊？”谢云霄还在后头不依不挠的追问。 “你去给我死一遍就能知道了！” 望着怒气冲冲拂袖而去的佟冬，谢云霄小声嘀咕道：“什么嘛，我才不想死呢。”他又望了一眼片场上的叶灿，明明就是个男人嘛，再怎么化妆也是个男人。哼，以为他连男女都分不清啊？他又不是笨蛋。 11. “这样下去不行，你必需爱上我。” 当两天之后叶灿拖着一口大行李箱站在门口淡淡的冲他微笑时，谢云霄使劲抓乱本就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在认定这一切是因为自己没睡醒后果断的关上了门。 外面的人又敲了两声，“喂，这样好吗？狗仔队已经在偷拍了哦～” 谢云霄条件反射的就以闪电般的速度把他拽了进来，锁上门之后两分钟，他才逐渐意识到，喂，这样不是更糟了吗？！ 可叶灿此时已经自顾自的走进去了，“嗯，不错，乱是乱了点儿，不过房间够大。” “喂！你别擅自进去啊！”谢云霄追在他屁股后头喊。 “有什么问题么？” 差点儿又被他那淡淡的笑容温润的眼神晃乱了心神，谢云霄镇定了一下，“当然有问题，首先，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打电话给你的经纪人，告诉他我要搬到你家来住，他二话没就就把地址给了我，还千恩万谢的请我好好指导你。” 啊？佟冬那个背叛者！谢云霄咬牙切齿的想着一会儿再找他算账。“等等等等！你说要指导我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叶灿嗤地一笑，“你跟我对不了戏，不是么？” 这下谢云霄哑口无言了，叶灿盯着他继续说道：“我说过，这部戏对我来说很重要，再这么下去肯定会影响拍摄进度，我本来想等你自己找着感觉，但是凡事不过三，我已经确定你无法靠自己迈过这个坎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由我指导。” “……那你要怎么指导我？” “很简单，你只要习惯我的存在就好了。”叶灿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将脸靠了过来，“我要你只能看着我，只能想着我，你的心里，只能有我。” 谢云霄愣了半天，差点儿忘了喘气把自己憋死。他将头往后仰了仰，坚定的摇着头：“拜托，我不喜欢男人！” “我没说要谢云霄爱上叶灿，我要的是，刘欣爱上董贤。” 叶灿已经凑得太近，谢云霄甚至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薄荷香气。眼前的那对眸子仿佛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他无法控制自己，只能定定的凝视着那两弯春水般潋滟不散的波光，然后不自觉的点点头，“好。” “很好。”叶灿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脸，转身提着一个大塑料袋走进去了。“把我的行李搬进来。”厨房里传来他的命令。“你还没吃饭吧？有什么讨厌的食物么？” 我靠，这是什么神进展？！谢云霄呆呆的站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味儿来，他好像跟这叶灿还没那么熟吧？为什么一转眼他会站在自己家的厨房里问他要吃什么？！ “没听见？”叶灿挽着袖子出现在厨房门口。 “呃……大葱，还有蒜。” “那好，今天就吃葱包肉和蒜蓉鱼丸。” 谢云霄只“喂！”了一声，然后就发现他对着叶灿的那种笑容根本毫无办法，真的是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于是他又站着思考了几分钟，当然什么都没能思考出来，最后的结论只能是先把叶灿的行李拿进来…… “……你会做饭？”在叶灿旁边呆站了一会儿，谢云霄就眼下的状况抛出了一个似乎可以作为开始的问题。 “你自己不会看啊。”叶灿瞥了他一眼，将手底下正在搅拌鱼肉馅的碗塞进他怀里，“你也干点儿活，别光把力气用在床上。” 谢云霄被噎得无话可说，只得笨拙的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搅拌起来。“……干吗这么麻烦，出去吃不就好了。” “看看你的冰箱，你懂得什么叫健康管理么？”叶灿麻利的切着蔬菜，头也不回。“一会儿你跟我去趟超市，你家里什么都没有。” “啊？我跟你？那狗仔队怎么办？” “让他们拍去好了。” “那怎么行？” “我都搬进来了，你还想遮掩什么啊？”叶灿白晳的侧脸上，唇角上扬起一丝狡黠的弧度。 “我靠！你故意的？！” “知道什么叫造势么？”叶灿放下菜刀，将手在他的背心上随便抹了两下，看着他摇摇头，“唉，我看你对演艺圈根本还是一窍不通啊，放心，这些我都会一一教给你的，谢云霄小弟弟。” 12. 当谢云霄还在一片昏昏噩噩中时，莫名其妙的同居生活就这么展开了。 他发现叶灿这个人真的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托他的福，谢云霄不仅从此有了整洁舒适的居住环境，还有了可口又营养的三餐外加夜宵。闲下来的时候，两个人会一起对戏，叶灿还将剧本上的东西扩展出各种深度和广度，上至天文地理下到历史人文，谢云霄从他那儿学到了许多不同的知识，同时也让自己对剧本的理解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谢云霄也逐渐理解到叶灿真的是一个对待演戏极其认真的人，甚至认真到了一种苛刻的态度。因为记错台词而被他各种爆栗那就是家常便饭，对于语气、感情、停顿、升降调等等各方面的把握，他的要求更是精细入微，简直就是斯巴达式教育。偶有一次提到之前的那次冲突，叶灿坦白说自己也只是对事不对人，他当时真的以为谢云霄是靠公司的关系才硬挤了上来，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不过现在他也明白了那只是一场误会，也看到了谢云霄的努力，自然就会主动帮他了。听了这些话，谢云霄心里的疙瘩也总算是真正解开了。 就在他逐渐沉浸于这种健康阳光积极向上的生活之时，他却突然发现到唯一一个，还是极其重要的问题：女人。上次去找女人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谢云霄站在花洒下闭着眼回想，只觉得记忆就像浴室里的雾气一样模糊成一片。伸下去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忽然觉得一个人解决实在太悲摧了。 快速冲了个澡，他走出浴室换上一身便服，掏出手机滑动着上面的名字，今天找谁好呢？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客厅里一片昏暗，叶灿独自一个人缩在半张沙发上，托着腮聚精会神的在一盏小灯下研读剧本。望着那安静的侧颜，谢云霄本来都快要走到玄关口了，踌躇了一下，他又倒回来两步，不自然的咳了一声：“那个……我出去一趟。”说完他立刻就后悔了，自己干吗要和他报备啊？他又不是自己的谁。 叶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带上钥匙，我一会儿也有事要出去。” “啊，哦。”谢云霄摸了摸口袋，又不自然的清了下嗓子，结果也没说出什么来。刚才的对话是不是也太自然了？不行不行，自然得都有些可怕了。他甩甩头，赶紧换好鞋，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晃了一阵，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出来的初衷，便随便播了个电话过去，对方很快就来了。 “讨厌啦，把人家丢下这么久，亏你还想得起来～”女人娇滴滴的抱怨着，两只手还是随着满身的香气缠了上来。谢云霄咽喉上下滚动了两下，突然觉得这香气有些太过浓烈，浓得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有些烦躁的点了支烟，他拖着胳膊上的女人就往宾馆的方向走去。 “哎呀，这么猴急～”女人毫不知情的继续调笑着，“怎么今天不上你家去了？” 家里？谢云霄眼前马上浮现出那个人在灯下读剧本的宁静画面。他说有事出去，他要去哪儿？想到这儿，谢云霄不禁愣了一下，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人家叶灿有什么事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了？他们不过是两个毫不相干的男人，有各自的生活，各自的事业，现在不过是因为一部戏暂时有了一个交点，拍完戏，两条相交的线也会各自继续向前，再不会回头。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谢云霄，别忘了你是谢云霄！搂过女人狠狠在她的红唇上蹂躏了一番，他大笑几声：“走，今晚你可别想睡了～” 当谢云霄一身清爽的回到家时，屋子里的灯仍然熄灭着，他咂了下舌，心底生出一丝丝的失望。“叶灿？”他叫了一声，一扇接一扇的打开房门，对方真的还没有回来。 重重坐在床上，他随手又点了一支烟，刚才还一扫而空的烦躁感转眼又像杂草般顽强的生长出来。 这小子，大半夜的到底去哪儿了？ 谢云霄连灯都懒得开，摸黑走到冰箱边上想找酒喝，没想到打开一看里面的已经全都塞满了新鲜食材，所有的酒都被叶灿丢掉了。这混蛋，他还真当这儿是他自己家了？！……既然是他家，那他怎么还不快滚回来啊！ 赌气一般的滚进被子里，谢云霄死命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可他越是使劲就越睡不着，最后只得躺在床上干瞪着天花板。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昏昏沉沉中忽然听到大门边响了一声，顿时一个激灵弹了起来。抹了两把脸，谢云霄摒住呼吸侧耳去听，果然是他回来了。 走廊上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一直延伸到浴室那边。谢云霄拧了眉，什么事需要回来马上洗澡？除了那档子事不会有别的！ 他蹬蹬的走过去，一把拉开浴室门，里面叶灿脱衣服正脱到一半，看见他进来，波澜不惊的淡淡说了句：“你回来了。” 谢云霄两只视力都是2.0的眼睛一下就看见叶灿背上的红痕了，“你去哪儿了？” 叶灿却好笑的看着他，“我并没有问你去哪儿，你又为什么要问我？” “我……”谢云霄顿时气结。 “谢云霄，你是不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叶灿淡淡的说道，“我记得我所说的要你只能看着我，前提是你是刘欣而我是董贤，现在你是谢云霄，我是叶灿，我们两个人的私人生活互不相关。”他转过身去，“我现在要洗澡，请你出去。” 13. 经过昨晚的事，谢云霄憋火之余并没意识到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反而是牟足了劲胡思乱想：叶灿的女人会是什么样？以他的经验，很快就意识到叶灿身上那个吻痕的位置并不正常，那得是什么体位才能印到那种地方？而且这么说来，那女人岂不是很猛？难道叶灿喜欢的类型是熟女？ “哎哎，你都快把人家看出个洞来了，到底想什么呢？”佟冬伸过手来晃了晃，谢云霄这才把盯在叶灿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 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佟冬瞅一眼正在摄影棚里准备的叶灿，又瞅一眼这边的谢云霄，忽然怪笑两声：“同居生活过得怎么样？” 谢云霄一听就来气，“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来问我！” “找我算什么账？”佟冬眨巴着两只眼作无辜状，“我还等着你谢我呢。你不是找不着戏感么，我一听人家叶灿主动提出来要给你帮忙，我当然忙不迭的答应了，你看你现在不是好了很多？” 谢云霄一听，确实他现在是演得更顺手了，和叶灿的对手戏也渐渐上了正轨，不能不说这里面是有叶灿的一份功劳。“那是我自己努力，谢得着你么？” “说吧，到底什么事？”佟冬就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一副八卦的样子。 “什么什么事？”谢云霄皱了眉。 “你和叶灿之间肯定发生什么了，不然你现在的态度怎么会这么奇怪？” “我现在……很奇怪？哪里？” 佟冬盯着他看了半天，“具体的我还说不上来，不过旁观者清，凭我对你的了解，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开始起变化了。” “嘁，瞎扯吧，你当是化学实验呢，还起变化？”谢云霄嗤笑着甩甩手。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冬冬，你觉得叶灿这人怎么样？” “比你好一百倍。” “我说认真的！”谢云霄瞪他一眼，摸摸下巴，“你觉不觉得有时候，叶灿这个人很难看懂？” “没觉得，人家就是个敬业的好演员，哪像你……”听着佟冬又开始在耳边叨唠，谢云霄果断的开始睁着眼神游。 佟冬说的没错，从表面上看，叶灿这个人似乎什么都会，什么都懂，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全都无可挑剔，淡淡的眉眼，淡淡的笑容，仿佛永远都是万里无云的晴空。可看得久了，谢云霄就发现到，那其实就像是摄影棚里的布景，不过是一成不变的图画，是机器打上去的印记。他的笑容里并没有温度，他的心似乎并不在这里。 说白了，叶灿，他根本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就算是明星，镜头前保持微笑是基本的职业操守，可没人规定他在私底下也得坚持这种服务精神吧？明星也是人，也会发脾气，会有各种讨人厌的小毛病，那才叫正常。追求完美是一方面，可如果真的完美到无懈可击，那一定有问题…… 谢云霄还在神游，忽听导演那边在叫他，他忙站起身走进场内：“来了！” 这一场拍的是中间的一段戏，内容是董贤入宫后极不老实，居然在后宫里和哀帝的妃子搅在一起，不巧正被皇上撞见了，这里需要表现皇上遭人背叛的惊愕与愤怒，但最后又由于董贤的巧舌如簧以及皇上自己的心软和轻信，董贤最后反而还得到了皇上的安抚，那个妃子却被处死了。 导演一声“开始”，谢云霄扮演的汉哀帝就一挥手扫开了大门，眼前的一幕令人撑目结舌，只见董贤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衣衫零乱的纠缠在一起，正在被子间行那苟且之事。谢云霄压根儿没想到导演会让他们两人脱到这种程度，当然，重点部位肯定都遮上了，可就是这种半遮半露的样子才更加煽情，谢云霄满眼晃动的都是叶灿那白晳的肩头和大腿，再加上昨晚的情景也一齐翻了上来，那枚吻痕还历历在目，他只觉得脑子一抽，脱口就是：“那女人到底是谁？！” 此话一出，叶灿也愣了，不光是他，场内场外都是一片静默，有不少人还低头在台本上找了起来，片刻之后导演喊了一声卡，冲他一笑：“感情倒是挺到位的，不过台本上没这句啊？皇上是不是太紧张了？” 谢云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登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下意识的回身遮掩，却正撞上场边原作者发亮的眼睛，仿佛是已经看出来了什么。 好容易一天的拍摄结束，导演还拿着白天的那个意外跟他说事：“不错不错，今天的表现很出彩，看来是已经没问题了，以后就这么演啊！” 谢云霄尴尬到不行，只觉得身边经过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用不怀好意的眼光打探自己，好在画屏不知道去哪儿了，要是再被那个资情腐女作家旁敲侧击的逼问，他可真招架不住了。 扯住旁边点了笑穴的佟冬，谢云霄压低声音警告他：“我可跟你说，叶灿住在我家的事你死都不能说出去，听见没有！” “啧啧，那女人到底是谁？！是谁呀？”佟冬没理他这碴，反还故意学他刚才说话的口气和表情。 “什么女人都没有！”谢云霄一不留神差点儿没喊起来，只见周围人的眼神越发怪异了，他忙把佟冬拖到一边角落里，“我跟你说的你听见没有？真叫别人知道就完了！” “你以为能瞒多久？”佟冬斜眼看他，一脸兴灾乐祸。“再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和他之间既然什么事没有，你还怕什么？” “谁、谁说我怕了！”谢云霄立刻挺了挺腰杆。他一手勾过佟冬，“今晚陪我去喝酒。” “那可不行。”佟冬看了一眼手表，“我答应我老婆今天回家吃晚饭。” “我重要还是你老婆重要？！”谢云霄瞪了眼，又甩出一句不经大脑的话。 佟冬无语的盯了他三秒钟，“……我老婆。” “见色忘友！”用力推了他一把，谢云霄大声叹口气，“算了，我一个人去。” 14. 本来想再叫两个女人出来，可一回想起那些艳丽的红唇和性感的短裙，谢云霄忽然又有些厌烦了。一个人悻悻的回到家，没想到叶灿已经先一步回来了，他顿时又有些雀跃起来，扒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却又没想好该怎么搭话。 “过来帮忙。”叶灿扫了他一眼，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谢云霄一只脚刚迈了进去，就听客厅里手机响，“是你的电话？” 叶灿侧身听了一下，把火调小，走出去之前还嘱咐了他一句：“看着点儿。” 谢云霄自然不会听他的，也一路跟了过去，就听他在客厅里说：“……我不是说过别打这个号码么？……嗯，我知道。……我真的很忙，没时间……我真没躲你……嗯，我知道了还不行么。” 这边谢云霄一边偷听一边在心里琢磨，这到底是跟谁通话呢？ 下一秒，他突然听见叶灿发出一声冷笑，平日里总是干净淡然的那张脸上居然笼罩着一种邪魅的笑容，声音也蓦然大了起来：“……那我就说明白点儿，我已经腻了，你少跟我装出一副男友的样子，就你那蹩脚的床上功夫，根本连炮友都算不上！从现在开始给我滚远点儿，别再让我看见你那张脸！” 放下电话，叶灿勾了唇看向墙后石化了半边的谢云霄，“你现在这样，简直就像监视老婆外遇的丈夫。”他走过去，顺手从谢云霄的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支，斜倚在墙上望着他。 看着眼前从头到脚判若两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叶灿，谢云霄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那片飘摇上升的烟雾似乎正在扭曲着后面那张原本熟悉的脸孔，他歪着头，故意从眼角处有意无意的扫视着这边，一双眼笑得轻佻，整个人还偏要摆出一个挑逗的姿势，大V领的薄衫恰到好处的勾勒出锁骨与腰身的曲线，说不出的性感。 曾经那股爽朗的薄荷香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带之的是魅惑的成熟气息，谢云霄呆呆的听着耳边慵懒沙哑的声调，吐露着一些他不敢相信的事实：“你对我有兴趣？还是你想尝尝男人的味道？反正我也差不多腻了，干脆来换下一个角色吧？” 谢云霄还没闹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突然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就摸上了他的胯间，他像被电了一下立马跳了开来，“你干什么？” “——嗯？”拖长的声线说不出的诱惑，叶灿咬着香烟吃吃的笑，“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他将口中的烟喷向对方，一只手勾上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来嘛，我教你～” 谢云霄“嗷”地一声就捂着耳朵向后退了一大步，二话不说扭头就跑，身后那恶魔般的笑声还在如影随行的缠着他，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出去就“呯”地一声甩上门，全然忘了这还是在他家。 上气不接下气的来到佟冬家，谢云霄把门板砸得山响，一看见佟冬皱着眉探出脸来，他抖着声音举着手道：“那个叶叶叶叶……是同性恋！” “啊？” “叶灿是同性恋！” 佟冬吓得一把就捂了他的嘴把他拖进屋里，“你小声点儿！……你刚才说什么？叶灿是同性恋？”这下佟冬也瞪了眼，“不会吧，从来没听说过啊！” “他刚才亲口说的！能有假么？！”谢云霄激动得舌头几乎打结。 “那你也不至于吓成这副德性吧，瞧你这点儿出息。”佟冬倒比他冷静得要迅速，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满脸鄙夷。 “他还想袭击我！” “啊？”佟冬愣了下，突然就大笑出来，“你？哈哈哈哈你会被别人袭击？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靠！你是不是兄弟啊？！” 好容易笑够了，佟冬捂着肚子，擦了擦眼泪直起腰来，“淡定。你也不看看你们俩人的体格，他能袭击得了你么？” 谢云霄这时才反应过来，想想也是……“那我也不能跟他……”他皱了皱眉，脑中却鬼使神差的浮现出那诱人的细腰，嗯？虽说自己没想过真和他那啥，可这传说中的同性恋似乎也没想象中恶心人嘛？ “你弄明白没有？”佟冬拍拍他的肩，“只要你不想，他也没办法强迫你怎么样啊。是男人就不用怕，赶紧回去吧。” 软磨硬泡了一番，佟冬依然明确表示，自己家里没他的地儿。谢云霄一路咒骂着磨蹭到自家楼下，仍然是兜兜转转的不敢上楼。他是打死都想不明白，原本那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虽说原本那种隔着什么的感觉让他觉得不舒服，可这一下又靠得太近了，他是真招架不住。 唉……叶灿居然是同性恋，他怎么会是同性恋呢？当谢云霄第十次抓头的时候，他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喂？” “再抓可就要谢顶了。”叶灿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谢云霄险些没抓住手里的手机。他往头上方看去，只见自家阳台上正趴着一个人，冲自己招了招手。 谢云霄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却听见对方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呃，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他忽然皱了皱眉，“你不会刚才一直在那儿等着吧？要是我不回来怎么办？” 电话里传来两声轻笑，“要是你这么讨厌的话，我可以走。” 又沉默了一阵，谢云霄开口道：“我饿了。” “正好我也饿了，你去便利店买点儿吃的回来吧，对了，还要啤酒和烟，快去！” “啊？！”听着那边连珠带炮的一大串，谢云霄顿时傻了眼，搞什么，刚还觉得他有点儿可怜，怎么这下反倒登鼻子上脸了？！ 15. 不知道这算不算原形毕露，叶灿一下就从贤内助变成了任性小野猫，不仅屋子不收拾，饭不做，还没事就对谢云霄呼来喝去的，等气得他瞪眼了，又会换上另一副脸来撒娇。也只有到了片场，叶灿才会又变回之前的那个敬业认真人见人爱的三好演员，这时候谢云霄才能稍微喘口气。 “……怎么回事，黑眼圈都跑出来了？”Tina拿着粉刷在旁边问他。 佟冬也凑过来看，还故意大惊小怪，“哟，还真是，没睡好？” 谢云霄有气无力的瞪他一眼，天知道半夜醒来有个男人坐在自己身上这是件多么惊悚的事情，虽然他一向认为夜袭无比美好，可如果对象是个男的，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是不是担心首播的事啊？”Tina倒是毫不知情，可她这一问之下谢云霄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晚上已经是试播集放映的时间，他给忘了个一干二净。“没事，媒体上早就预热了这么久，观众肯定都等不及了，我们还等着明天的收视率创造影视圈奇迹呢～”Tina笑着拍拍他的肩。 谢云霄也只得苦笑着点点头，旁边的佟冬却捂着嘴偷乐，“他才不是担心这个呢，他是……” “佟冬！再说我跟你绝交啊？” “呵呵，怎么了这是。”望着被谢云霄轰去买咖啡的佟冬，Tina只是笑了笑，倒没有刨根问底的架式。 思考了一下，谢云霄有些吞吞吐吐的问：“……Tina，你好像和叶灿挺熟的？” “说不上熟，只是认识时间不短了。”Tina手上一刻不停的继续给他补妆，“怎么了？” “唔……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之前也说过吧，他是个太过认真的人。”Tina忽然停了下来，无声的叹了口气，“……不过我虽然和他认识了这么久，可是总觉得一直也没看透他，所以我也不敢说，我和他很熟。”她又露出了之前那种复杂的神情，“我甚至有时会觉得，他好像……” “好像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是吧？” “哎，你怎么知道？” 谢云霄干笑两声，他总不能说叶灿表面上优秀到无可挑剔，结果私生活里却是个毫无礼义廉耻的同性恋吧？嗯，不过他自己也是个毫无礼义廉耻的异性恋，貌似也没什么立场说人家…… “……我总有种感觉，好像他心里有道门，而那个拿着钥匙的人却不知道在哪里。”谢云霄听了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想这么深，或许这是女人才有的直觉吧。 “Tina姐，能过来一下么？”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正好Tina也合上了手里的化妆箱，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去一趟。” 微微叹口气，谢云霄本想抽支烟，可他眼下正穿着一身贵重的龙袍，想想还是算了。眼神不自觉的望向Tina过去的方向，一群化妆师正围着叶灿给他调试新设计的造型。皱着眉细看几眼，啧啧，比以前又要柔媚了好几分，衣服不再是素净呆板的男式绸衣，而是换作了一袭飘逸柔软的纱袍，颜色虽不甚艳丽，绛紫色滚金边的样式却在举手投足间隐隐流露出一袭华贵与风流，细腰上束一根五色丝绦，下坠一块莹润的羊脂白玉，往上看，脖颈越发白晳，薄唇越发娇红，细眉也越发如翻飞的凤尾，乌发高挽，只斜斜的插了一支白玉簪，却偏还要从刀裁般的鬓角垂下细长的一缕，似有若无的撩拨着人心。 谢云霄正看得发愣，视线尽头的那双眼却突然微微一挑，紧接着一道潋滟的波光就由远及近追了过来，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叶灿竟然冲他抛了个媚眼。 猛地扭过头，谢云霄的心一通狂跳。不对不对，那可是个男人啊？！可为什么他越看越觉得对方比起他经历过的那些女人都还要诱人呢？唉，要是他是个女人不知道有多好……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谢云霄正襟危坐在龙椅上，耳边是大太监尖细的嗓音。他眯着眼稍稍向下扫视了一遍，今日朝班中又多了不少涂脂抹粉的年轻官员，只不过他们再怎么打扮都是天差地别东施效颦，那简直连叶灿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谢云霄回忆着刚才的情景，那双凤眼上似乎还描了眼线了吧？ “皇上，皇上！” 旁边有人小声喊他，他这才回过神来，“啊？” “卡卡！”导演无奈的声音从麦里传来，“皇上怎么又开始发呆了啊？是不是累了，再坚持一下咱们今天就收工了啊！” 谢云霄尴尬的答应了几声，暗骂自己怎么又走神了， “好，各部门准备，咱们争取一遍通过啊！”导演喊道，“开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启奏！” 刘欣向下瞄了一眼，见是丞相王嘉，不由得厌恶的皱起了眉，“……讲。” “圣上宠幸驸马都尉侍中董贤，朝野上下已是议论纷纷，不料近日连其父、其妹、其妻，甚至连其家的奴仆都鸡犬升天，往古以来，贵臣未尝有此，若流闻四方，人人皆同怨之，及至国事不稳，试问圣上将何以安定天下？” “丞相言重了，朕不过是宠幸了一个人而已，哪里就到了国事不稳的境地？”刘欣玩着手指冷笑，头也不抬。 “圣上万金之躯，身系天下安危，牵一发而动全身，动一指则四海震，古语有云，千乘之君无备，必有百乘之臣在其侧，以徙其民而倾其国；万乘之君无备，必有千乘之臣在其侧，以徙其威而倾其国。是以奸臣蕃息，主道衰亡……”老丞相洋洋洒洒的背了一大篇书，倒是旁征博引通古通今，只可惜他说得嗓子都冒烟了，皇上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如董贤之鼠辈，必当千人所指，无病而死！” 听见这慷慨陈词的最后一句总结，刘欣登时就火了，只是他不怒反笑，远远望着底下那颗头发花白的头颅，缓缓说道：“好啊，你敢咒他死？那朕就封董贤为万户侯，赐万金，朕要好好的养着他，还要命人在朕的陵墓边为他选址建墓，朕与他生死相依！”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如此不堪之事……” 刘欣啪地一拍桌子立起身来，横眉立目的怒指王嘉：“尔等欲与心爱之女子长相厮守，如何朕就不能与董贤生同寝，死同穴？！此为朕之家事，再欲多事妄言，格杀勿论！” 当谢云霄从牙缝里恨恨的挤出这几句话时，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汉哀帝。爱上一个人，怎么会成为罪大恶极的一件事？寻常人可以的，同性相恋就是错误么？为什么爱还要分尊卑贵贱，还要分男女性别，难道爱不就是世上任何人都会有的最原始最洁净的天性么？如果连爱也被打上了这些凡尘俗世间的印记，那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值得人去信仰的东西？真是可笑而又可悲。 16. 坐在去电视台的车上，谢云霄还是一副愣愣的样子，似乎是一下子参悟出了太高深的道理，他那组装简单的大脑有些运转不过来了。 啪地一声，一只手伸到他眼前打了个响指，“马上就到了，你别一副没电了的样子行么？” 回头一看，一张素面朝天的脸正没好气的盯着他，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正和叶灿在赶往录制节目的路上。“……唉，真受不了这帮人，不就是个试播集么，有什么好值得造势的。”他顿时一通抱怨开来。 “这都是惯例，是专业的就给我认真对待。”叶灿瞥他一眼，“你最好不要给我出什么纰漏。” 撇撇嘴，他掏出烟来正要点，却被叶灿一把夺过去丢在一边，“你干……” “电视台那儿肯定早围着一群粉丝了，被人闻见烟味你还怎么保持形象？” 谢云霄这一通咬牙切齿，他倒也不敢顶嘴，只有悻悻的扭头去看窗外的景色，末了，却被人塞进一块口香糖来，一股超辣超凉的薄荷味瞬间在口腔中爆发，他只觉得所有感官一阵通透，头顶上都要冒出凉气来了。 “吃这个吧。”旁边人淡淡说了一句，靠在坐椅上闭目养神起来。 瞪了他一眼，谢云霄扭过头来才发现前面坐着的佟冬正在后视镜里笑得诡异，只是碍于开车的是叶灿的助理，他只哼了一声，继续看向窗外。几秒钟后，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打开一看，发来的却是佟冬信息：——关系真不错呀⊙▽⊙～ ——不错你个头！ ——你俩差不多假戏真作得了♂（∩_∩）♂ ——滚！ ——哎呀人家有什么配不上你的O_O？ ——你还没完了哈？！ ——哦，我说错了，应该是你根本配不上人家→_→ ——想让我拉黑你么？！ ——种马谢云霄～↖（∧o∧）↗ “佟冬！！” 谢云霄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吼出来，把旁边的叶灿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啊？” “哎呀，咱们到了。”佟冬若无其事的示意了一下前面，只见围在那里的人群已经开始骚动起来，甚至还传出了几声女生的尖叫。 “喂！”谢云霄还在磨牙，脸却突然被人扭到了一边，“怎么这么凶神恶煞的？再把你的粉丝吓着了。” “谁管……” 眼前那双凤眼微微一挑，在路灯的光影交错中晃出一片魅人心神的波光，“来，快笑一个～” 谢云霄就像傻子一样，不自觉的嘿嘿笑了两声，只听对方道：“不错，够帅的。” “真的？” 叶灿也不禁噗哧一笑，“真的。”说着，他还亲手帮他整了整衣领，只听窗处一片惊喜的尖叫声，紧接着就是喀嚓喀嚓的手机拍照声，谢云霄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开进粉丝的包围圈了，他刚要发作，叶灿却先一步丢了个眼神过来，“一会儿进了演播室都听我的，你不准说漏嘴。” 更大一波的尖叫声涌了过来，谢云霄同时也失去了反抗的机会。 两人被工作人员请到演播室前，里面的录制已经进行了一半，主要是针对原作本身对原作者与编剧作了一个大致的访问，这时导播在外面冲女主持人示意了一下，她立即心领神会的露出微笑，继续说道：“……好的，非常感谢尘满画屏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凄美的故事，也让我们对几千年前的那个时代有了一个全新的了解，非常期待电视剧正式播出的那天，我们在这里也预祝下面的拍摄顺利进行，非常感谢两位的到来。” 说完了结束语，她笑容满面的看向镜头：“好，现在距离《长乐悲歌》试播集的开播还剩下三十分钟的时间，两位主演也刚刚赶到了我们的演播厅，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这时就听外面一阵女生的尖叫声隔着好几层楼还是传到了这里，谢云霄还来不及感叹，就听主持人那边又说：“好，下面让我们有请电视剧的两位主角，谢云霄先生和叶灿先生！”身后有只手暗暗戳了他一下，他这才赶紧挂出一脸职业微笑，大步走上前去与主持人小姐握了一下手，“您好，各位观众好，我是谢云霄，这次在《长乐悲歌》中饰演汉哀帝刘欣，谢谢大家。” “谢先生好。我这人比较八卦，最近有传闻说您目前是与叶先生同住的状态，您能不能稍微透露一点内幕呢？” 谢云霄是打死也没想到，这个台的主持人居然这么直接，上来就是一个敏感话题，登时就把他给问蒙了，而且为什么她会知道那件事？难道真有狗仔队偷拍到了？可是如果这样的话肯定早就绯闻满天飞了，怎么可能还会等到今天才爆出来？ 他还在那里灵魂出壳，身侧一个低柔的声音已经靠了过来，“云霄人很单纯，还请主持人小姐就不要给他下套了，有问题尽管来问我吧。”叶灿不动声色的将他挡在身后，对着主持人抛过去一个粲然的笑。 主持人也愣了，一方面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另一方面也对那双眼有些招架不住，笑了笑道：“原来叶先生这么护着谢先生。两位都请坐吧。” 这时候谢云霄终于也镇定了下来，当然他也看见了主持人微微泛红的脸。除了懊恼自己怎么这么没用，他同时还莫名其妙的有些不爽。靠，这女的搞什么啊？现在的主持人怎么一点儿职业素养都没有！ 不过他似乎忘了，娱乐圈就是这么一个绯闻无处不飞花，八卦散入百姓家的状态，他的不爽只不过是在吃味儿罢了。 “首先我想说的是，”叶灿坐下之后便开始先发制人，“我本人非常喜欢，也非常看重《长乐悲歌》这部戏，今天这个节目主要是针对即将放映的试播集做的一个特别访谈，我也特别希望能在这里和大家分享一下我在拍戏过程中的一些心得，我想这应该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见他如此高明的将上一个问题淡淡抹去，主持人也毫无办法，只有配合他问道：“那么在您看来，董贤这个角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在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和您的共通之处呢？” 叶灿笑了笑，答道：“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所以各位观众心目中的董贤应该也是各不相同。对我来说，董贤其实就是一个凡人，是历史舞台上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角色，但是这个小角色却在错误的时间站到了错误的地点，因此才会引发后来那么多的惊涛骇浪，我不能说他本身并没有任何缺点，只是古人今人大多将一个王朝的悲剧压在了他的肩上，我觉得这是不太公正的，所以我也希望通过我的出演，能够让大家在这部戏中看到一个不太一样的董贤。至于下一个问题，历史上对于董贤的评断大多是‘性柔和，善为媚’六个字，不知道主持人觉得我的形象是否也和这六字相吻合呢？” 主持人似乎又红了红脸，眼神也稍微错了开去，“哈哈，这个嘛，我之前也看过一些剧照，照片里的叶灿先生是很符合那六个字的，不过今天在戏外看到您，相信所有人都会了解到，生活中的您其实是很有男性魅力的一个人呢。” 谢云霄尽力克制自己想要咧嘴的冲动，其实他很想说：你们都不要被他骗了，这家伙是同性恋！而且……而且目前还在勾引他…… “好了，虽然很可惜，但是鉴于时间关系，今天我们不能对谢云霄先生进行专访了，不过我们可以把这个访问保留到下一次正式播出的时候，相信悬念越大收到的惊喜也就越大，而且到那时谢先生也一定会对自己的角色有了更多的感悟，也会和我们作出更精彩的分享。” 心里想着三十分钟怎么过得这么快的谢云霄正要松一口气，却听主持人又笑吟吟的说道：“利用这最后的几分钟时间，我们的工作人员也从微博上随机抽取了两三个问题，希望两位还能毫无保留的为我们解答一下。” 谢云霄心里咯噔一下，合着这杀手锏还是憋着最后非出不可啊，就网上那些腐女们，别说是小道消息了，无中生有的东西她们都能尽情YY出来，这不是明摆着今天不问出个子丑寅卯他两个是别想走了么？！ “网友小雏菊的春天提问说：主持人姐姐V5！请问刚才爆的消息是真的吗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叶灿歪着头笑了一下，“哪个消息？” 主持人笑得端庄：“就是我一上来说的，两位同住的那个消息。” 叶灿继续微笑：“人常说距离产生美，离得太近了就不美了吧？” 他回答得模棱两可，谢云霄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可不就是不美了么…… “好吧。下一个问题，网友偷腥小萌猫提问……” 谢云霄心想这都什么名字啊？“……请问两位在拍戏过程中有没有擦出火花呢？尤其要向云霄哥哥提问，请问是否和哀帝第一眼看见董贤一样，你是否也对叶灿有第一眼心动的感觉呢？” 这问题问得谢云霄一愣，脑中顿时浮现出第一次在电梯上邂逅叶灿的情景，那还真是一低头的温柔，一抬眼的惊鸿，这就叫第一眼心动？ 就时就听主持人一声：“好，真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回答，下面就让我们带着这种暧昧不明的情绪进入到《长乐悲歌》的世界，去经历一段离合悲欢的生死之恋吧～” 17. 好容易到了没人的地方，叶灿终于一下没忍住，噗哧笑了出来。 谢云霄见他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才那个主持人怎么回事啊？！什么叫“真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回答”啊！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好么！ “你有完没完！也不说帮帮我，还在这里嘲笑我！” “我帮你的还不够多？”叶灿忍着笑看向他，“这不也挺好的，今天网上肯定又是一片轰动了，你做的不错～” 见他还是一副没法释怀的样子，叶灿拍拍他的肩，“行了行了，怎么样，今天算比较特别的日子，稍微庆祝一下吧？” 谢云霄瞥了他一眼，“你现在是工作模式还是私人模式？” “用不着这么戒备吧？”叶灿耸耸肩，“我觉得你似乎对我以前的样子更有好感？或者我也可以换回去，反正我哪一种都能演。” “……那样更怪。”谢云霄皱了眉，这人怎么回事，开口演戏闭口演戏的，就算爱演也没人会中毒这么深吧？ “先说好，我之前就和我的助理说好了，叫他和你的经纪人先回去，录完节目我和你自己回去。” “啊，你早有预谋啊？”谢云霄顿时更警惕了，叶灿却冲他眨眨眼，“今天可是首播，你不想作为第一批观众在电视前看看自己的作品么？” 听他说电视，可谢云霄却没想到他说的会是这么一部电视，更没想到所谓的庆祝会是这么一种他从没想过的庆祝方式。 步行街的十字路口上，高高架设的巨大银幕里此时播放的正是《长乐悲歌》的试播集。提着从便利店顺手买来的几罐啤酒，叶灿拉着谢云霄的手找到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用夜幕与来往不息的人流为两人做了一个极好的伪装。 起先谢云霄还一直在注意四周，生怕他们被其他人认出来，不过他很快发现到过往的人们除去行色匆匆的，剩下的大多将关注的焦点放在了电视剧上，根本不会有人想到电视里的那两个人此时竟然就会隐藏在他们身边。 “……那不是舍人董贤吗？” “正是小臣董贤。” 屏幕里传出了自己的声音，谢云霄这才将目光回到了电视上。他不是没看过自己演出的作品，只不过在这么大的地方，在这么多人中间，而自己也作为他们其中的一员一同观赏，这还真是一个无比新鲜的体验。他第一次如此直接的感受到自己塑造的人物在观众中的引起的反响，他们的惊讶，他们的赞许，他们的偷笑，以及他们的窃窃私语，无一不在他的心湖中不断激起或大或小的波澜，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自豪，还有庆幸。 幸好，他出演了这部电视剧，幸好，他遇到了现在的这些人。若没有这些经历，想必他现在还是躺在床上与一群女人醉生梦死吧，那样的人生该是多么无趣？他发现如今的自己对那种生活已经没有丝毫的怀念了。 人群中忽然发出一阵骚动，谢云霄重新看向远处的大屏幕，上面居然已经放到了汉哀帝赐浴董贤的那一幕，他一怔，脑子里一下就浮现出当时的情景，那还是他没办法好好和叶灿对戏的时候，因为导演说这一幕只要拍一个刘欣坐在纱帘后的剪影就行，所以他也就勉为其难的坐了，眼睛是绝对不敢往里面看的，只等机器摇过去，就立马跳起来逃走了。 可他打死都没想到，正片中的这一幕居然这么活色生香，只见镜头一步步推进，掠过了微微摆动的层层纱帘，眼前赫然是一个人纤细的背影，一团团蒸腾而上的雾气之中，他那光洁的背部，优美的颈线与腰线，柔软的侧颜，红润的唇，甚至于纤长睫毛上微微颤动的水珠，无一不在若隐若现中蛊惑着人心。 视觉上的冲击更勾起了感官上的记忆，那一日湿润温暖的空气与香料馥郁的香气似乎也都一齐向他扑来，谢云霄只觉得喉咙一阵阵发紧，他不自觉的吞了好几次口水，直到耳边传来啤酒罐被捏紧的细微声响，这才慌慌张张的回过神来，举起罐子要喝，却发现里面早就空了。 “……还有啤酒么？” 他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回头去问，却发现旁边的人正斜倚在墙上，将额头抵在手里的啤酒罐上，他微微垂着头，谢云霄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细碎的黑发底下露出的那一段白晳的脖颈。 好白……他有这么白么？ 谢云霄怔怔的看着，想起了几分钟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个背影，他心头突然就没有来头的一阵狂跳，因为他似乎这时才意识到，电视里的那个人此刻就在他的身边！ 晚春初夏的微醺气息在夜风中充溢着，膨胀着，有意无意的掻刮着他的心。他又吞了吞口水，却觉得喉间异常的干燥。“我说……叶灿？”他有些艰难的开口，“那个，啤酒……那个，叶灿？”眼前的人还是毫无反应，他这才觉得有些不对，试探性的碰了碰他的胳膊，“喂？” “……嗯？” 无意识拖长的尾音透露着一丝迷茫，听在谢云霄耳中却有种诱人的慵懒。叶灿终于抬起头来，他困倦的眨着眼，平日里清亮的凤眸也因此蒙上了一层湿润的水气，从谢云霄眼中看去，那张清秀干净的脸庞似乎也微微泛着一片樱色，不知道是因为他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因为谢云霄自己喝了酒的缘故。 “你是不是太累了？”谢云霄尽量作出一脸正经的样子，叶灿看了看他，又反应了好几秒，忽然咯咯的笑了两声，“对不起哦，明明是我提议出来的。”他举起手上的啤酒罐和谢云霄手上的碰了一下，“祝我们两人合作成功～” 谢云霄越听越不对劲，这个人不会是喝醉了吧？可这……他看了看手上的易拉罐，没听说过有人喝啤酒会醉的啊？！……哦不，也许还是有的，似乎有说法当人太过疲劳，或者喝酒前什么都没吃就会很容易醉……他还在慌慌张张的回想叶灿的最后一餐是什么时候，下一秒，就有个人撞到了他的手肘上，他条件反射的去扶，只觉得对方顺势就倚在了自己身上，“叶……叶灿！”他紧张的小声叫，“你别闹了！” 他几乎就要手忙脚乱，一边又顾虑到这边的动静可能会引人注意，所以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又叫几声，他忽然听到叶灿垂着头似乎还在咕哝什么，“你说什么？” 谢云霄正想着要是这小子真是装出来耍他的，他可不会轻易饶了他，谁知身侧的人突然两手揽上了他的腰，头也抬了起来，那双凤眼就这么直勾勾的撞上了他的目光，“我……是个好演员吧？” “呃……”谢云霄清楚的听见自己喉间咕咚地滚动了一声。 “我是个……好演员了吧？” “啊？” 他简直如坠五里雾中，这什么意思？想让他夸他？那个叶灿还用得着他谢云霄夸么？ “……不是么？” 眼前的那张脸上顿时浮现出一副小孩子受了委屈的神情，谢云霄登时就瞪了眼，老天，这是叶灿？！不过他这时倒是也能肯定了，这个人是真的醉了。 “……对不起……对不起……” 就在谢云霄还在纠结时，他怀里的人居然喃喃了好几个对不起，跟着两串泪水就从眼角溢了出来。 “哎？别、别啊！怎么了这是？叶灿？小叶？小叶叶？小灿？”发觉他似乎对这最后一个称呼有了些反应，谢云霄忙不迭的安慰道：“你是好演员，没有比你更好的演员了！听到没？别哭啊，听话～” “……嗯……我听话，所以你别走，求求你别走……” “我不走，我在这儿呢，嗯？” 冷静下来的时候，谢云霄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叶灿紧紧搂在怀里了。那股薄荷香气又悄悄的从四周冒了出来，充斥在他的鼻腔间，那样淡然，却也那样挥之不去。 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犹带着泪痕的侧脸，在还没意识到之前，他的吻就已经落了下去。 18. “我说……你这黑眼圈是不是比昨天又厉害了？” 休息室里，佟冬居高临下的站在谢云霄跟前，仔细研究着他那张有些郁卒的俊脸。 看了一眼自己那位明显是又想八卦的经纪人，谢云霄勾了勾手指头，“……你过来。” “啊？” 佟冬不明就里的低下头去，却被对面的人一把拽了领子，然后两个人的嘴唇就撞在了一起…… “呕……呸呸呸！男人果然很恶……” 石化中的佟冬猛然清醒了过来，一个手刀砸在谢云霄的头顶上：“你还有脸抱怨？！谢云霄你这混蛋！要被我老婆知道了怎么办啊？！” “谁管你啊！” 谢云霄同样怒气冲冲，不同的是他只不过是在极不讲理的泄愤而已。从昨晚开始，他的脑袋就像是一个卡壳了的播放器，只会一个劲儿的循环播放他亲了叶灿的那个画面……OMG！那可是个男人！他居然亲了一个男人！他谢云霄有生之年居然会去主动亲一个男人！这世界是不是要完蛋了？ “我得找个女朋友。” “啊？”佟冬还没从极度受伤中缓过劲儿来，就听他又没头没脑的蹦出来这么一句。“驳回！工作期间禁止找女人！” “我靠！工作期间也不能叫我禁欲啊！我都欲求不满到精神错乱了好不好？！” 只听佟冬哼了一声，谢云霄突然就觉得眼前一花，再眨眼，他看到的已经是休息室的天花板了，耳朵里一阵蜂鸣，后背上也传来阵阵钝痛，他呲牙咧嘴的瞪着眼前那张咬牙切齿的脸：“我看你也是精神错乱了，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清醒了？” “你们两个，玩什么呢？”大门边传来Tina略带惊讶的声音，“已经要出发了哦？” 原来这一天是全体摄制组前往外景拍摄地点的时间，原本的计划是要再过一些天的，不过好像因为要借用的场地那边交涉上出现了一点问题，导演临时决定尽快进行这一部分的拍摄，昨天的试播集一播完，编剧和演员也就没什么采访的行程了，所以今天一大早，所有人在摄影棚集合之后就要集体赶赴另一个地点继续进行拍摄了。 “……不想知道昨天的收视率如何么？”三个人提着行李边走边聊，Tina自然而然的就问起了昨晚的事。 谢云霄一愣，这才想起还有这回事，这已经是第二次他因为叶灿的事而把正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使劲抓了抓头，他努力将心中那种莫名其妙的怪异感压下去，笑道：“还用问么，肯定是大获好评了呗。” “嗬，真够有自信的啊？”Tina笑道，她歪着头眨了眨眼：“不过我可要泼你冷水了哦？” “请讲～” “开玩笑的啦～我只是想提醒你，试播集收到的好评已经远远超出了导演的预期，这也说明了大家对于这部戏有多么期待，而对你们来说，正剧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观众的期待越大，往往失望也就越大，这是最危险的。因此在之后的播出中，哪怕是出现一点点的落差，你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吧？” “所以我必需加倍努力。”谢云霄耸耸肩，露出一脸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Tina捂着嘴小小的笑了，“哎呀，你现在成长了不少嘛～比起刚进剧组的时候，现在的你搞不好能让我喜欢上哦？” 谢云霄听了也只是微微一笑，要放在以前，他大概早就会顺着竿儿爬上去了。抬头望了望清晨时分刚刚才开始泛白的天幕，他甚至有种错觉，觉得这说不定就像他的人生，即将要乘上一辆全新的列车，开往一个全新的未来…… 哦不……还是算了，刚才那些就当他是在胡言乱语吧。因为当他看到车窗边上的叶灿笑着朝他招手时，他的偏头痛明显又开始发作了起来。 刻意选了一个远离某人的座位，不过很快对方就以探讨剧本为由和他身边的佟冬换了位。 “……你躲着我？” 列车开始徐徐行驶起来，旁边的人也终于丢出了今天第一个问题。 “我干嘛躲你？”他在墨镜后面闭起眼，同样用只有对方才能听见的音量反问。 “昨晚的事我记不起来了。”旁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谢云霄的心脏也停顿了一下。“是我做了什么？……还是你作了什么？”这下子他的心又开始一顿狂跳起来。 “你喝醉了，我把你扛回家，你还没谢我呢。”这是谢云霄有生以来头一次说谎说得口干舌燥。啊，他也不算是说谎，只不过是隐瞒了一部分事实而已。 “奇怪……我还从没在别人面前喝醉过呢。”那个声音喃喃自语，似乎是无法认同。 “您好，打扰一下～” 一个甜美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谢云霄不由得睁眼看去，见是列车上的乘务员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么？” “请问有冰水么？”叶灿笑了笑，对方忙不迭的答道：“有的，请稍等。” 谢云霄正想着自己要些什么好，忽然脸上的墨镜就被人拿走了，取而带之的是一阵冰凉的感觉瞬间就贴在了他眼下的皮肤上，“敷一下吧，你那眼都没法见人了。”叶灿说着，居然顺手把他的大墨镜戴在了自己脸上，下面那张薄唇微微一勾。 撇了撇嘴，谢云霄还是顺从的接了过来，抬头却看见乘务员小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俩，见他注意到这边，仍然是不慌不忙的笑了笑：“能不能请两位给我签个名呢？我是两位的影迷。” 谢云霄心想果然还是如此，便等叶灿在她递上来的本子上签好后，也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对方笑靥如花：“非常感谢～那么，请两位加油哦～”末了，是一个暧昧的笑容。 “……你还挺淡定。”等那位乘务员离开了，叶灿微微一笑，看不出是不是在取笑。 “什么？” “你不是一见腐女就抓狂么？” 谢云霄心想我连男人都亲了，腐女还算个毛啊？“要是我抓狂这世上从此就能没有腐女了，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你这样一点儿也不好玩。” “我可不是玩具！” 叶灿耸耸肩，没再说话，只有唇角又向上弯了一弯。谢云霄不自觉的盯着那张淡色的唇，鬼使神差的又想起了昨晚的情景……唔，那时候似乎要更红一点儿吧？碰上的感觉也并没有他想像中湿润，而是十分干燥，但是却很温暖，带着微微的一点酒味和薄荷味，还有叶灿自己的味道。 叶灿的味道……谢云霄突然又觉得心头一阵躁动，却听旁边的人道：“看什么呢？” 那张脸并没有转过来，他却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你戴我的墨镜不好看。” “呵呵，那你就别看。” 19.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没想到因为决定下得仓促，那里的工作人员还在搭建要用的临时布景，因此谢云霄他们也就意外得到了一个短暂的休整机会。 女孩子们放下东西就呼啦一下子结伴跑出去了，谢云霄没什么心情，只趴在窗前点了一支烟，远远望着下面的一片春光旖旎。 “你最近老在叹气。”身后有个声音说道，“刚见到你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我叹气了？谢云霄摸摸下巴，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回身瞥一眼正在身后的其中一张床上整理行李的叶灿，他拧了眉在心里想，还不都是因为你！回想起刚才分配房间时导演理所当然的就把他俩分在了一间，还用“主演当然是住一起”、“利于联络感情”云云的理由轻意打发了他的抗议，想到这儿他就不禁一阵悲叹，联什么络感什么情啊？再联络下去可能就真要出事了好不？！ “之前在你家时也没住过同一个房间，感觉好怪哦～”叶灿在那边有意无意的说着，不过谢云霄断定，他肯定是故意的。 “有什么奇怪的，不都是男人么。” 谢云霄掐掉香烟，僵着身体往外走去，不料经过叶灿身边时对方突然伸出一只脚，顿时就绊了他一个嘴啃泥，哦不，是嘴啃地毯。“你干什么？！” 他愠恼的翻过身来，叶灿却比他更快，抢先一步坐在了他的身上。“你在意我？” “在意你个头啊！别坐在我身上！”谢云霄心里已经亮起了警示灯，叶灿此时就坐在了雷区的边缘，再向后蹭一点儿就真的危险了…… 叶灿咯咯一笑，俯身凑到他鼻子跟前，一只手还在他的胸前不甚规矩地画着圆，“心跳有点儿快？嗯，呼吸也有点儿急促，我看看瞳孔是不是也放大了？” 谢云霄真想骂一句“放大你妈”，可对方的吐息一阵阵划过他的脸颊，他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样，除了干瞪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喜欢我吧？” “我才不喜欢男人！”他终于大吼出声，对方却只是弯了弯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睛，“不喜欢？可你之前也没赶我走，说明你不讨厌啊？不讨厌那就还是喜欢嘛～” 谢云霄心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却听对方又说：“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么讨厌同性恋，现在你为什么不揍我一拳，然后逃走呢？” 他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对啊，他的两只手一直到现在都在干什么啊？！下一秒，他就动手了，不过叶灿又比他快了一步，早笑着跳了起来，躲过了他的拳头，“喂喂，要打也别照着脸打啊？你可真没有职业素养。” 谢云霄铁青着脸，终于还是忍了下来，转身朝外走去，却听他又在后边说道：“夜里小心点儿哦～” 在外面的酒吧一直混到晚上，最后连佟冬都找过来了，一看谢云霄不过是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喝酒，倒是没有他想像中左拥右抱滚在女人堆里的情景。 “怎么了，大帅哥？”佟冬走过去，笑着一拍他的肩，就势坐了下来。就在他招手找服务生要酒的工夫，有两个美女走来跟谢云霄搭讪，佟冬摇摇头，心想这才正常嘛。谁知等他要完了东西，回头一看，两个女孩子倒噘着嘴甩甩长发离开了。他再一看谢云霄，还是那副姿式一动不动，“哎哎，你怎么回事？人家跟你搭讪呢，你怎么不理人家？” “……啊？” 佟冬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你喝多了？还是嗑药了？刚才那两个女的过来你没看见啊？……你还知道我是谁么？” “你当我痴呆啊？”谢云霄白他一眼。“我不过是想点儿事，没空理她们。” 佟冬下巴都要掉了，他脑中不禁回起曾经谢云霄在各大城市酒吧里的光荣事迹，再看一看眼前这个阴郁得都要长蘑菇的男人，“你不是真吃错药了吧？你在酒吧里想什么事啊？” “……你说，”望了一眼佟冬，谢云霄有些欲言又止，“这世上是不是真有那种人，没事就喜欢招惹人家？” “噗——！”一口酒全喷了出来，佟冬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是吧，我也觉得这事有点儿……” “那说的不就是你嘛！哈哈哈哈哈哈……”佟冬这回是笑得都要哭了。 谢云霄被他说得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佟冬！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佟冬倒在沙发上笑了老半天，“……好好好，你说，噗……” 简直懒得理他，谢云霄低头又组织了一下语言，“打个比方吧，要是你老婆以前是个喜欢胡搞的女人，你怎么想？” 这下佟冬笑不出来，“哎哎，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就打个比方嘛！” “比方也不行！” 谢云霄一阵气闷，他想了想，又重新说道：“那这么说，要是你的一个朋友交了个女朋友，但是这个女人很喜欢胡搞，你会怎么说？” 佟冬倒没急着回答他，只是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又晃了晃手里的酒杯，“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当然听真的了！” “那我肯定劝他和对方分手。” “我靠，这么专断？” “既然是我朋友，我当然要为他好。你也说了对方喜欢胡搞，那你怎么知道她跟你也不是一样胡搞？” 佟冬说着说着就把说话对象换成了谢云霄自己，他却一点儿没听出来，只低了头思考，“……那有没有可能，他可以改变他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种人要想改过，只能等到临死之前了。” “你这人说话要不要这么毒啊！”谢云霄受不了的抓抓脖子，他突然又抬起头来，眼睛里直放亮光：“哎？万一人家有苦衷呢？也不是每个人都天生烂情啊！” “有。”佟冬嗤嗤笑着，握着酒杯的手朝他伸去一根手指头。 “啊？” “我敢打赌，你在你妈肚子里就会泡妞了。” “佟冬！你再这样我跟你急了啊！”谢云霄嚯地一下站起来，“你怎么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拐呢？！” 佟冬笑着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稍安勿躁，“可是你想和我商量事，你自己还不是没和我说实话？” 谢云霄顿时有些局促起来，眼神也飘忽不定。“什么实话？” “你动心了，是吧？” 20. 回过神来的时候，谢云霄发现自己已经握着酒店房间的门把手不知道握了多久了。 ——我告诉你这叫什么吧。 ——胡思乱想，但是想的却又都是同一个人的事，因为除了她你根本就不想再去理会除她之外的所有人，你会一个劲儿的想这个人有多好，而她无论有多少缺点你都拼命的想去为她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当别人指责她的时候，你就会异常的生气，甚至为了这件事而疏远对方，哪怕是最好的朋友，或者是你的亲人。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就是[恋爱]。 ——唉，人都说青春期的男生就像是发情期的猴子，我没想到你的青春期竟然会一直持续了这么多年。听不懂是吧？我说得明白一点，意思就是：你的身体虽然已经是个脏乱差的大垃圾场，可你的心还是一片……嗯，可以说是净土吧。不用这么看我，我也不想用这么美好的两个字来形容你，不过你眼下的状况也只有用这个词能说得恰如其分了。你大概只是性欲太过旺盛，所以你持续了多年的混乱性生活其实只是你生理上的自然需求，但是你在精神上却一直都属于干涸状态，因为你没有真正爱上过谁。 几个小时前从佟冬那儿听来的话直到现在还像是个天方夜谭，谢云霄当时就震惊到了只能用灌酒才能镇静的程度，后果就是他现在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想不起来了，满脑子回荡的就只有佟冬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恋爱吧，少年，爱上一个人是很件幸福的事，你大概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叫作幸福吧？” 他努力甩甩头，想控制住已经开始上窜的酒劲，意识里蹦出来的，却是叶灿在这扇门的后面。 就在他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不想推门进去的时候，旁边房间的门却突然开了，紧跟着一个只穿了短裤的男人就被丢了出来：“你给我清醒一点儿吧混蛋色情狂！” 这下子谢云霄总算是真正清醒过来了，因为他听见里面说话的分明也是个男人？！ 旁边那个身材高挑的男人面带紧张的看了他一眼，报上尴尬的一笑，然后回过头就开始狂砸门：“络络我错了！求求你开门啊！我现在这样才会被当作色情狂抓起来啊！” “你再扰民的话，我立刻就报警！”门里传来那个冷冰冰的声音。 谢云霄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赶紧推开门走了进去。靠在门上他长出一口气，老天，原来世上真的有同性恋啊？呃……不对。 他望着床上睡得一身凌乱的叶灿，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这里也有一个。 一头扎进浴室，谢云霄胡乱扯下身上的衣服就走到里面拧开了花洒。望着镜子里渐渐被雾气遮盖的自己的脸，他狠狠在镜面上抹了几下，像是对自己下咒语一样的不断在心中念叨着：我不喜欢男人，我不喜欢男人，我不喜欢男人……我不是同性恋，我不是同性恋，我不是同性恋…… 他就这么给自己催着眠，脑子里盘绕的却全都是刚才叶灿白皙的肩头，白晳的腰，白晳的大腿，白晳的脚踝…… 他娘的！都多大了睡觉还踢被子啊！ 谢云霄突然警觉的低头看了一眼，还好还好……没关系，只要下半身没站起来的话……不怕不怕。 冲过澡，谢云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经过叶灿身边时还极绅士的替他盖好了被子，他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满意的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摄制工作开始继续运行。正式开拍前，导演还特意向大家介绍了一下新来的一个配角：“来，大家都认识一下，程超，在咱们圈子里也是小有名气的新星了，相信不少人已经看过他拍的几部戏了，可圈可点啊！这次他来咱们‘长乐悲歌’中饰演匈奴的大单于一角，大家热烈欢迎一下！” 谢云霄还在琢磨这小子长得还真有点儿外国人模样，是不是混血来的，却听旁边佟冬嗤笑一声，低语道：“这下好了，又来了个谢云霄。” 21. “这下好了，又来了个谢云霄。” 本尊一听就不干了：“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又来一个我啊？” 佟冬瞟了他一眼，下巴朝那边示意一下：“就这位，名气比你还大呢。”他笑了两声，“我说的是乱搞的名气。” “拜托，我现在收敛了好多了好不好！” “是是～就当我说的是你以前那状态吧。说起这个程卓，圈子里简直无人不知，他可说是不管男女老幼，吃遍天下无敌手啊……”佟冬压低了声音，“听说还得过病，还有过被女方老公找人痛揍的光荣史。可这人风流债欠了一屁股，可偏偏演技又很不错，往往让想用他的人都左右为难。啧啧，咱们的崔导还真是有气魄啊。” 就佟冬说话的这会儿工夫，就见那个程卓跟周围的女孩子都打了一圈招呼，然后居然又黏到正在化妆的叶灿那儿去了，谢云谢在这边看得这个急啊，想也没想拽上佟冬就过去了，没想到佟冬却一通挣扎，死活不愿意过去似的，只不过谢云霄满心里满眼里看见的就只有叶灿，一点儿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Tina！”谢云霄心里也没想好怎么搭话，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倒是别人的名字。“那个……” Tina笑问：“怎么啦？” 谢云霄正大脑短路，却见那个程卓忽然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笑道：“佟先生，好久不见。”他这下更短路了，怎么叫的不是自己，倒是佟冬？ 再一看，佟冬明显是勉强挂上的笑容，伸过手去握了一握：“好久不见。” 对方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报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就继续回过头去和叶灿套近乎了。谢云霄心想这哪儿对啊，怎么好像敌人都已经把魔爪伸到己方大本营里来了？他赶紧先放下叶灿，又把佟冬拽到一边小声问：“你们认识？” 叶灿明显更僵硬了，只咧开嘴说了一句：“算是……有点儿关系吧。”再之后，无论谢云霄再怎么旁敲侧击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他是多一个字也不肯吐口了。 由于是到了新地方，导演一上来仍是安排了几场比较不重要的戏，好让大家找找感觉，于是乎谢云霄的心不在焉也就被成功掩饰了过去。到了第二天，比较重要的戏码也就都逐渐被拿了上来，对于谢云霄来说，首先要迈过的坎就是一个——马。 天知道他之前拍的都是现代戏，即使演个“白马王子”也没人会真的去要求他骑马，哪里想得到这么一部柔情款款的古代文戏居然还会需要演员去学骑马。当然，导演上来就征求过他的意见，问他是否需要替身，可这么丢脸的话，他谢云霄能说得出口？不过当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模样才丢脸时，已经太晚了。 就在谢云霄还在一个人守着场外那匹塑胶马练习最基本的动作，各种上不去下不来丢脸出丑到家时，只听远处一阵拍手欢呼，叶灿驾着马一阵风似的跑了一大圈，又一个唿哨稳稳停了下来，帅气的翻身下马，整套动作干净漂亮，一看就是老手。 望着那张微微有些汗湿泛红的干净脸庞，谢云霄怎么看怎么觉得站在阳光下的他真好看，那种自然而然散发的笑容真好看，他喜欢他看着那匹马时的表情……唉，他也好想变成那匹马…… 风中忽然传来香烟的味道，他这才回过神来，注意到旁边不远处正有一个大叔模样的男人站着抽烟，凌乱的头发下，一双眸子却在直直的盯着场中的某一点，谢云霄还想看看他在看什么，对方已经先一步注意到了他这边，低头看一眼自己手上的烟，抱歉的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我没注意这是上风口。”说话间，他已经移动到了谢云霄的另一边。 “噢，没关系，我自己也抽。”话一出口，谢云霄忽然想起叶灿曾唠叨过的什么公共场合形象维护的事，却听对方又道：“你们在拍戏？我还是头一回看见。你也是演员？” 谢云霄虽然并没自恋到认为全天下人都该认识他这张脸，不过他也很少碰上毫不知情的人，倒觉得有几分新鲜。“哈哈，挺丢人的吧，明明是演员，连个马也不会骑。”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也不是所有演员什么都会，更何况你不是正在努力？我从来不会嘲笑认真做事的人。” 大叔说出的话分外冷静自持，谢云霄听得有些惊讶，也暗暗受到了一些鼓舞。他又仔细看了一下对方，发现他好像也不应该用大叔来称乎，只不过是头发长了一点乱了一点，脸上还有一些胡碴，看着有些邋遢似的，只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又在暗示着，他仿佛在某些地方又很有一套准则。 谢云霄有些好奇，便问：“您是来旅游的？” “我没有那个时间。”男人笑笑，将手上的烟掐灭，很仔细的收入一个小塑料带中。“不过休假几天，来这儿看看野马。” “噢……” “不打扰你了，再见。”那个人挥了挥手，踏着稳重的步伐离开了。 22. 佟冬已经不知所踪了好几天了，不过谢云霄很肯定，他的经纪人是在躲着自己，而且他更肯定，这一定和那个程卓有着莫大的关系。不过这些他都不关心，他只是没想到，没了佟冬的铁腕控制，他居然会这样无所适从，不是因为他贱，而是因为他现在连个能发泄烦心事的人都没有了，而所有这些烦心事的源头，毫无疑问，只有叶灿。 他似乎是到了现在才发现到，原来叶灿真的有那么受欢迎，那个程卓就不用说了，导演和工作人员也不必说，可是就连这里的驯马师，酒店的前台，新来的替身，就连开车载他们来的大叔都喜欢三五不时的跑来凑个热闹，谢云霄多么想朝他们大吼，那个人才不是像你们看到的那样阳光开朗！那样和蔼可亲！那样平易近人！所以你们都离他远点儿！都别围着他转啊啊啊啊！ 而且就在他一直处于这种情绪中时，他还在一次晚上和大家出去夜宵的时候听到了一个令他无比震惊的八卦：化妆师里的一个女孩子，薇薇，她喜欢叶灿，而且不是那种喜欢，是极其认真的那种喜欢。薇薇是多么认真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啊，她为什么会喜欢上叶灿那种家伙呢？谢云霄极度的为她担心和不值。 “您好！请问这里的马出租吗？” 谢云霄正牵着导演特意分配给他的一匹果下马在场中溜，栏外有人出声问他，回头一看，居然是那天晚上见到的那个光着身子被赶出门外的男人，对方似乎并没认出他来，只是咧着嘴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长相出挑，身材匀称，品味也很上档次，看起来倒很适合来演艺圈发展。 他也礼貌的一笑：“我们也是从别的地方借来的马，准备拍戏时用的。这附近应该就有马场，你们可以去看看。” “你看，我不是说了么。”那个高挑的男人身后站出来一个比他矮了半头的男子，谢云霄一听那声音就知道他一定是屋里的那个人了，不由得多看两眼，同样是个帅哥，只不过这一位属于纤细的那种，面上淡淡的，气质上有几分与叶灿相似，但他明显属于有棱角的那种冰山美人，不像叶灿其实是…… 等等。谢云霄忽然就回过味儿来，他刚才想的什么？冰山美人？！他怎么会用“美人”来形容一个男人！他震惊到无法自持，连对方向他道谢道别都没听见。 “你一个人在这儿发什么傻？”肩头被人用力拍了一下，谢云霄耳边响起令人怀念的唠叨。“骑假马骑矮马还不够你丢人的，还不知道赶紧练啊？” 他撇了嘴回头看去，佟冬果不其然正抱着臂斜眼瞅他，他也毫不示弱的斜眼看回去，“佟大经纪人终于想起我这小弟来了啊？这两天都去哪儿快活了？” “少给我阴阳怪气的。”佟冬瞪他一眼，不过明显外强中干，总有种心虚的感觉。“……咳，我也很忙的，再说我都在暗中看着你，别以为你现在的进度我不知道。” “厚～”谢云霄一声怪笑，“暗中？你是监视嫌疑犯还是初恋情人啊？你不一直是光明正大的管治我么，这是怎么了？”他正下定决心今天非问个水落石出不可，谁知道佟冬突然瞠目结舌的瞪着某一处，脸上一下由白变青，又一下由青变黑，谢云霄还没见过他这样，第一个反应就是他这经纪人不会还有心脏病吧？刚要问，就见佟冬一阵风似的快步走了过去，目标直指不远处正在试妆的程卓。 谢云霄一看这哪儿成啊，这明显是要开打了，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他还是快步跟了上去，没想到佟冬走得飞快，而且是上去就伸手，一把就薅住了程卓……旁边的那个化妆师。 “你给我过来！” 谢云霄不是没见过佟冬发火，可他还真没见过他这么发火的，提溜那小化妆师跟提溜一只小老鼠似的，可对方也是死命挣扎着不肯走，这时程卓也上来抓住了他的胳膊，“佟先生，有话好好说，这么多人了。” “没你的事！”佟冬显然是在气头上，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了，一句话就吼了回去。程卓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一时就松开了手，不过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那个化妆师已经站直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昂着头说：“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 令谢云霄更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刚刚还怒火万丈的佟冬这会儿明显又自己把怒气吞了回去，虽然黑着脸，可是他好像根本拿对方没辙，只得无可奈何的说道：“你来这儿干吗？”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那个比他矮了半头多的男孩子仰着脸，一双黑眼睛晶亮。 谢云霄彻底胡涂了，这又演的哪一出？他顺手就搂过了佟冬的肩，小声问他：“你弟？” 谁知佟冬还没说话，那个男孩子一下变了脸，扭头就走了。这时程卓微微笑了一笑，回手示意了一下：“不好意思，那是我堂弟，程时。” 23. “进来吧。” 程卓站在门边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侧过身将谢云霄让进自己的休息室。 十分钟前，还在草场上练习的谢云霄发现自己的手机上响起了不久前又失踪不见的佟大经纪人的号码，接起来一听，没想到却是程卓的声音，对方张口就是“你过来一趟”，一句话给谢云霄噎得直瞪眼，这世上除了佟冬还从没有过第二个人敢对他下命令，他当即立断，不去。一分钟后，谢云霄开始想，佟冬的手机为什么会在程卓手上？又过了一分钟，他想这程卓到底和佟冬是什么关系？那个程时和佟冬又是什么关系？再过一分钟，他开始想那小子叫自己过去，是不是真有什么事？……十分钟过去，他就已经站在这里了。 走进屋里，谢云霄头一眼看见的就是坐在那里的程时，刚才还好好的两只大眼睛现在居然已经哭肿了，再一看他对面的佟冬，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人黑着脸坐在那里抽闷烟，手臂上还有不知是被咬还是被挠出来的红印，一见他进来，佟冬倒先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谢云霄就更不知道他为什么来了，一指旁边的人：“他叫我来的。” 程卓坐在化妆镜前的椅子上翻来覆去的玩他手里那副扑克牌，“你们俩都快把我这儿弄成战场了，我能不赶紧搬救兵来么。” “你捅出来的事，你还有脸说？” “拜托，是你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他才要我带他来的好不好？” “那你就听他的啊？白痴啊你！你知不知道这是工作的地方啊？！” “所以我求你们赶紧解决吧，这样我没办法拍戏啊。” “我解决不了！” 程卓忽然嗤笑一声，用手里的牌指了指谢云霄，“那就叫他解决。” 谢云霄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忽然听见矛头又指回自己了，忙举手投降：“解决什么？我都不知道这怎么回事。” “只要证明你不是佟冬的第三者就行。” “啊？”“程卓！你疯了是吧？！”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谢云霄错愕的看了看程卓，又看了看佟冬，他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佟冬走过来一边推他一边说道：“别理他，你先出去，我们回头再聊。” “你就这么护着他？” 背后响起程时满是委屈的声音，佟冬受不了的抓抓头，“我怎么就护着他了啊？我再说一遍，他只是我负责的艺人，其他什么都没有！” “那你告诉他我们的关系啊！我就这么见不得光是么？！” “走吧。”佟冬又推了一下谢云霄，自己也跟着往前走了几步，却听后面的声音越发尖锐起来，“你信不信我把你的事告诉他？！” 佟冬明显整个人都僵直了，他慢慢回过头来盯着程时，“我说过很多次了，这件事已经……” “那你为什么不敢说？！” 沉默了许久，佟冬终于放弃似的长叹一声，他拍拍谢云霄的肩，“云霄，其实这件事我是打算找机会告诉你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 谢云霄吞了下口水，他有预感佟冬接下来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 “重新介绍一下，程实，”他向后指了一下，“……我老婆。”佟冬脸色极其难看的笑了一下，“抱歉，其实我就是你最讨厌的同性恋。” 反观谢云霄却是松了一口气，“就这事？我还以为你要说你得绝症了呢。”他哈哈一笑，“这有什么可道歉的，难道你是同性恋我就不拿你当兄弟了？再说我什么时候说我讨厌同性恋了，只不过我自己不是同性恋就是了。” “我知道。”佟冬低声说道。“现在你满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程时，“既然来了就好好工作，我早说过我在片场没办法顾忌到你，你非要来……等我有时间再过来，你乖一点。”说完，他拽着谢云霄就出去了。 等到了没人的角落，佟冬重新又和谢云霄嘱咐了一遍：“我的事你可不准说出去。我可不希望任何事影响到你的拍摄，哪怕是我自己的事也不行。” 谢云霄便笑：“我又没觉得受影响，你怕什么？再说你就这么把人家丢在那里，你不是很爱他……” “你知道不知道现在的记者有多可怕！”佟冬抓了他的衣领就一通数落，“没影儿的事他们还能发挥一通呢，鬼知道这种事到了他们手上会写成什么样子？万一因此影响到了你的前途，那我真是没脸见老板了！” “噢……”谢云霄讪笑两声，“我都不知道你工作原来这么认真。” “废话。”佟冬瞪他一眼，松了手。两个人继续并肩往前走去，谢云霄没忍住，又多看了他两眼，佟冬头也不回的甩他一句，“看屁呀。” “没想到我们冬冬是那边儿的人哪。”谢云霄嘿嘿一笑，“不过和以前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又不是变色龙，还说变就变啊。” “变色龙啊……其实我们演员就像变色龙一样，总是在变换不同的角色，不过角色虽然在变，人却都是同一个。” 佟冬却低声一笑，“谁不是一样。” “啊？你说什么？” “我说叫你赶紧去练习，这么拖下去什么时候才跟得上进度？！” “是是是我知道了还不行吗！你这个暴力狂！小心我告你虐待艺人！” 24. 大堂之中，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貌美如花的舞女跟着乐曲之声轻舞水袖，慢折细腰，回眸一笑，百媚横生；侍女们捧着花样百出的美酒佳肴在宴会中安静沉稳的络绎穿行，朝臣之间则时不时推杯换盏，气氛热闹而不至失了分寸，只因今日是皇上特为远道而来的匈奴单于设下的筵席，虽然要表现周道，毕竟不能失了我天朝威严。 “大单于对今日的筵席可还满意否？”刘欣举起手上镶宝错珠的夜光杯，面带笑容的询问道。 只见那个身材雄武、褐发蓝眼的异族头领立刻站起身来，举着手上的酒杯就开始叽里咕噜的说外国话，谢云霄这一听之下差点儿没笑场，原来那程卓上来还背了几句台本上的蒙古话，后来实在撑不住了，干脆开始说起英语来了。好在在场的都是专业人士，倒还都绷着一脸肃穆的表情，好容易等他说完了，传译站起来翻译道：“大单于扣谢陛下天恩，愿我主千秋万岁，福如东海……” 他还没说完，刘欣便笑道：“你这话说得不老实，他一个异邦人，知道什么千秋万岁？什么福如东海？吉祥话就免了罢，捡重要的说。” 传译只得谢了罪，道：“单于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请陛下明示？” “讲。” 他斟酌了一下字句，缓缓道：“单于请问陛下，他放眼宴席之上，众臣均是胡须满腮，面带风霜，何以大司马如此年纪轻轻，便能居群臣之首？” 此话一出，在座之人不禁有些哗然，没想到这个外国人竟然如此大胆，居然向皇帝问出一个这么直接的问题。刘欣却扫了下面一眼，微微一笑，道：“你告诉他：大司马年少，以大贤居位。” “好！” 导演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来，所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只听导演又笑说：“程卓，你小子不老实，改词也不说先和我商量一下，刚才连我都差点儿笑出来了，这匈奴大单于什么时候学会说美利坚合众国的话了？”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笑声，程卓在那边直喊冤枉，“我拿到台本的时候还以为编剧是整我呢，整个一天书，没一个中国字，就这么两句我还拿着和蒙古翻译学了两天，结果一上场又给忘了。崔导您行行好，反正后期也要做配音，我这口形时间点儿什么的差不多能对上不就行了？” 导演也笑：“叫你多学一门外语也没坏处。刚才这条我也是看差不多都对得上，要不也不会让你过。这是头一次，后面的你可要尽量背起来，我可不会再通融了啊。” 谢云霄没心思听他们开玩笑，他只眼瞅着叶灿先下去了，自己这才也跟着走了出去，谁知路过程卓旁边的时候，对方却出声叫了一句：“哟，卡哥。” 他皱了皱眉，本不想理他，没想到对方又指明了叫道：“皇上，叫你呢。” “有事？”他不情不愿的回头看了一眼程卓，只见他正在助理的帮助下从眼里取彩色隐形眼镜。拧开手里的眼药水，程卓抬眼看了一眼谢云霄，“我还以为你刚才会笑场呢。”他仰头滴了两滴进去，眨眨眼，又接过面纸来擦了一下，这才勾起嘴角，露出一边一个梨窝：“我听说你在片场老是NG，所以大家都叫你卡哥，是么卡哥？” 谢云霄简直无语，“没事别叫我！”甩给对方一句，他怒气冲冲的扭头走了。 再后来，程卓所有的拍摄都用流利的蒙古语一字不错的背出了台词，联想起头天他说的话，谢云霄简直怀疑他根本就是为了试自己才故意说错的。完全搞不明白这人到底用意何在，他眼下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和这个程卓完全合不来。 又过了四五场戏，程卓突然提议，干脆让大单于也和董贤发展出一条线得了——三角恋，听着多带劲啊！谢云霄当场就想跟他说带你妈的劲！可没想到场外的曹编却附合道，她之前也有这么个想法，只不过一直没说，既然程卓都说出来了，那干脆大家来讨论一下。旁边的画屏更是举双手赞成，导演一见两位主要编剧都这么说了，便也说那好，如果你们能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我也会采纳。 就这样，一拍三合，谢云霄还在目瞪口呆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夹着剧本凑到别处去谈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这件事自然成了一个中心话题，姑娘们明显是两眼放光兴奋过度，越聊越开心，有人说这不就是古代的异国恋情嘛，另一个立刻就说，哎！你们看过那个异国XXXXX嘛？最后小受不就是跟着那外国船长跑了～第三四五六个人马上说对对，那两个人就是应该blablabla…… 谢云霄在这边听得是云里雾里，而且越听越觉得有股寒意，然后就开始后悔他今天为什么还要坐在女孩子堆里吃饭啊……旁边的道具师小朵用胳膊碰碰他，“皇上看没看过漫画？” 谢云霄才“啊”了一声，就见几双眼睛刷地一下盯了过来，他不觉往后瑟缩了一下，“也就看过龙珠，灌篮高手什么的吧……”他没敢说自己还看过霸王爱人那一类的，中学时同班一个女生带了这本漫画来，结果倒被班上所有男生争相传看，他就是其中一个，他还记得那书最后都被翻散页了…… 他一说完，就听咂舌声四起，“太老了吧？皇上跟不上时代潮流啊～” 服装的莎莎冲他挤挤眼，“怎么样，要不要我们推荐几个网址给你看看呀？” 谢云霄干笑两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时旁边的位置有人放下一份饭，接着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要找色情网站找我啊～我知道一大堆呢，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女孩子们顿时嘻笑着吐槽他：“什么呀，我们才没那么不纯洁呢！你们男人自己留着看去吧！” 程卓便笑：“比起看那种东西，我更想和你们约会呢～怎么样，今天晚上我组织唱歌，谁要去？” 谢云霄斜他一眼：“你说什么笑话，明天一早还要拍戏，谁有工夫跟你去唱歌？” “导演和编剧要讨论剧本的事，叫我告诉大家明天放半天假，今天晚上正好通宵～” 25.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差不多组里没事的年轻的小姑娘都参加了，谢云霄一看，合着这程卓根本是重女轻男，光找女生了。只不过后来连Tina也被拉下水，而她又跟着把叶灿拉下水，最后来找他的时候，他当机立断，“我也去。” 本来他还想找上佟冬，结果打了几个电话对方都没接，谢云霄一琢磨，这估计是去找人家老婆解决问题了，自己还是不要不知趣的好。 傍晚时分，一群人在小饭馆里随便解决了晚饭，由程卓扛着一箱啤酒打头，浩浩荡荡的就开进了一家KTV，要了最大的一个包厢，所有人呼啦一下涌了进去，开始各自占领自己喜欢的那个位置，点歌的点歌，斗地主的斗地主，聊天的就扯开嗓门嘻嘻哈哈，简直都要盖过人家唱歌的人了。 这要放在以前，谢云霄一准儿是牢牢占据女孩子最中心的那个位置，不过今天他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死守叶灿身边的身置。只不过他忘了叶灿不可能蹲在墙角，所以人家身边必定是有两个位置的，他只能顾此失彼…… 谢云霄正在努力用眼神杀死程卓，女孩子那边却传来一阵笑声，小果冲他们喊道：“你们也太失礼了吧？我们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这里，你们三个大男人倒挤在一起，像什么样子嘛！” 谢云霄不觉尴尬，反观程卓却大方一笑，道：“我不是努力把自己伪装成正人君子嘛，你们要喊我，那我可过去啦？” 女孩子们都冲他招手，然后又挤眉弄眼的趁机把薇薇挤到了那边坐下，这下谢云霄的处境顿时更尴尬了，只好装模作样的看程卓在那边手指灵活的拿扑克牌变些小魔术，讨一讨女孩子们的欢心，他撇撇嘴，心中颇为不齿。 “你们杵在这儿干吗呀？又不喝酒，又不唱歌的。”Tina拿着两罐啤酒走来，望着他直笑，“云霄，我知道你最会玩的，赶紧过来给我们露两手。” 谢云霄无法，只得接过麦来随便唱了两首，底下顿时一片欢呼和掌声，这下他也有些飘飘然，以前的那些感觉也都回来了，再加上喝了两口酒，他顿时觉得这才是自己嘛，于是便甩开思想包袱，一头扎过去打牌了。 结果没斗了一会儿，大家纷纷嚷没劲，原因就是打了这几圈牌，不是谢云霄赢就是程卓赢，女孩子们都抱怨他们是耍老千，怎么也不知道让一下女生。这时小朵便提议说，要不咱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谢云霄鬼使神差的正好和程卓撞上了眼神，两人几乎在同时举手说自己选大冒险，Tina立马表示反对，说我们这儿都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可不能叫你们这两个色狼给玷污了，大家哄然同意，最后决定一律都玩真心话，谢云霄这会儿是已然上了贼船，有苦说不出。 “初体验是什么时候！” 谢云霄顿时瞪了眼，心想要不要上来就这么劲爆啊？他看了一眼对面的程卓，心中暗自偷笑，想算这小子倒霉。没想到程卓只是笑了笑，耸耸肩道：“13岁。” 女生们一片哗然，一个个捂着脸笑骂他是色狼，就连谢云霄也不禁咂舌，他第一次还只是在15的时候，没想到这小子比他还色胚，这下他可得拿着这事回去和佟冬好好说说了。 “……最喜欢在座哪位异性？”莎莎这个问题才一说出来，旁边的人纷纷拍她道：“笨哪！什么异性啊，同性也可以呀～”说完，一个个看着谢云霄偷笑，他忙说：“哎哎，不带这样的啊，不许篡改问题！” 大家都说：“好吧好吧，算我们没问好，你就先回答第一个吧。” “没有。”谢云霄面带微笑的吐出两个字，全场一片“切”声，不过马上又有人反应了过来：“那同性呢？”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他哈哈一笑，心里却觉得七上八下的。不过他立刻就想到了那两句咒语：我不喜欢男人，我不是同性恋。默默的在心中反来覆去念了两遍，他顿时又觉得气定神闲了。 几轮下来，谢云霄显然快要招架不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猜拳运怎么会变得这么差，他当然不知道，猜拳和斗地主是不一样的，后者还需要一些智力的运营，而前者靠的就完全是直觉和运气，他的运气首先就比不上女生，而且也比不上她们的默契和别有用心的小心眼儿。 “我说，薇薇和前辈一直在那儿说什么悄悄话呢？来我们这儿一起玩吧……”就在他还没想到对策时，程卓突然就把话题引向了叶灿那边，谢云霄想也没想脱口就说：“程卓，你敢不敢和我拼歌？” “哦哦～皇上向大单于下战书了！”底下人顿时起哄，似乎并没人意识到他这是在下意识的坦护叶灿。 程卓也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手，愣了一下，笑：“没问题啊！” 就这样，这两个男人在各自阵营的加油鼓劲儿中开始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飙歌大赛，而且一上来就不正常，什么痒、high歌、万物生，后来连什么辣妹子、洪湖水浪打浪都翻上来了，而且从中途开始这俩人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拼起酒来，从啤酒喝到红酒，红酒喝到白酒，最后喝得舌头都大了，还互相勾着肩使劲叫人给他们升key，最后一首死了都要爱唱得那叫一个惨不忍赌人神共愤，妹子们都捂着耳朵叫他们闭嘴了，他们还是一直唱到嗓子都快劈了还不肯罢休，还是Tina上去夺过他们俩的麦来，说明天片场上要是说不出台词来看你们怎么办。 屁股一沾上沙发，谢云霄立马就睡了过去。中间有一次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好像看到叶灿坐在那边唱歌，声音低低的，浅浅的，电视屏幕上的荧光打在他的侧脸上，透着说不出的宁静，也透着一种似有若无的空荡。 他听他唱着“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唱着“感谢那时你，牵过我的手”，谢云霄还想问这“你”是谁，结果他挣扎了一番，终于挣扎着睡着了。 26. “呃……头……” 转天早上谢云霄才一睁眼，剧烈的头痛就马上袭来，他捂着头哼哼唧唧的在被子里扭动，忽听旁边有人冷笑一声：“哟，皇上终于醒啦？要不要我帮你叫御医啊？” 他不情不愿的把头伸出来看了一眼，“……水……” 佟冬其实是很想一个枕头砸上去的，不过他忍了忍，还是从床头上把水杯拿过来递给他。谢云霄接过来猛喝了几口，这才觉得火烧火燎的嗓子好受了一些。他又坐起来一些，倚在床头上，用力按了按又肿又痛的太阳穴，这时候佟冬走过去一把扯开了窗帘，外面的阳光一瞬间照设进来，谢云霄低吟一声，遮住了眼。“喂，会死人的啊。” “你是自作自受。”佟冬哼了一声，抱着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这才一晚上没看着你，你就跑去给我疯了个够啊？” 谢云霄闭着眼向后一仰头，“……呃，我昨天……我怎么回来的？” “我开车把你拉回来的！还有那个程卓！”佟冬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我不是跟你说过那人有多不靠谱了么，你怎么还和他搅在一起！两个人喝得醉醺醺不说，还勾肩搭背的在大街上唱歌，我当时真恨不得叫你们睡马路算了！” “哎呀，人家好歹也算你的……大舅子？还是小叔子？” “滚！”佟冬怒吼一声，“我警告你，可别这个状态出现在下午的片场上，不然有你好看的！” “哎，等等！”谢云霄总算清醒了过来，他忙叫住怒气冲冲要离开的佟冬，一指旁边空荡荡的床，“他呢？” “人家一早就去练习了，哪像你？！” “呯”地一声，大门被佟冬猛地撞上，听在谢云霄耳朵里简直有如雷鸣。他皱着眉在床上翻个了身，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穿的还都是昨晚的衣服。瞄一眼旁边的位置，他忽然想到，这要是照一般狗血剧的发展，不是应该一睁眼就看见叶灿脱光了躺在他被窝里，然后捂着腰叫他负责么？ 呃…… 也顾不上头疼不头疼了，他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心里直骂自己这想的都是些什么啊？！钻进浴室去冲澡，他又想起之前叶灿说叫他晚上小心的话，不过这话说到现在，对方倒也没真的付诸行动过啊？他忽然觉得叶灿虽然嘴上老在逗他，似乎也并没有真的去怎么样，像什么肢体接触啦……等等，难不成他心里还盼着人家来袭击自己么？！ 越想越是一团乱麻，头也越来越痛。谢云霄使劲搓着脸，回想自己昨天到底喝了多少才能喝成这样，按理说他酒量也并不差……他忽然觉得眼下这情况有些熟悉？只不过双方身份互调，这次喝醉的人是他自己，可一想起上回他还趁人家叶灿醉酒偷亲了他……呃，没准儿叶灿也趁他喝醉做了什么，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一想到这儿，谢云霄赶紧一抹镜子，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查看了一遍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妥。 他忽然莫名的觉得不爽，拧上花洒，围着毛巾悻悻的出来了。 谁知他才一拉开浴室门，四目相对，正赶上叶灿回来了。“呃……早。” 叶灿微微一笑，顺手把手里拎的袋子丢了过去，“Tina要我带给你的。” 打开一看，原来是解酒药。谢云霄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便随口说了一句：“这么早出去练马？” “嗯。”叶灿蹲在地上打开自己的行李包，拿出一条新毛巾来擦汗。 “你骑术那么好，还用得着这么拼？” “我要演的是从马上摔下来，得仔细拿捏一下分寸才行……” “啊？”谢云霄顿时紧张起来，他一回想剧本，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那你还不用替身！” “我从来不用替身。”叶灿从地上站起来，“你洗好了吧？换我。” 谢云霄顿时觉得更不爽了，“你别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叶灿从他的旁边侧身挤进去，“我就是为了对自己负责所以才去练习的。” “那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我做事情从来不后悔。”叶灿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同时传出来的还有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谢云霄拧了眉，“你就这么爱演？受伤也不在乎？” 重新出现在半开的拉门后，叶灿已经脱得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了。他勾着细长白皙的双腿半靠在墙上，弯了眼望向外面的谢云霄，“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还是你有这么紧张我？” “谁紧张你！”谢云霄僵着脸转身往里走去，却听后面的人还在笑问：“这就走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偷看呢。” “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好偷看的！” 谢云霄咆哮一声，同时用力握紧了放在膝上的两只手。 天杀的！他怎么站起来了？！ 27. 好不容易才将一切归罪为晨勃，谢云霄无力的抹了一下脸，又向餐厅里的服务生要了一杯咖啡。 忽然有人从他背后走来，连声招呼也不打就直接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来，顺手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翻了两下，点了个咖啡和烤土司之后才抬起头来，笑了笑：“你昨天可够猛的。” 他也微挑下嘴角，“彼此彼此。” 当然了，谢云霄指的是昨晚喝酒的事，不过单细胞的他自然只把周围的一阵骚动自动解释为两个帅哥坐在一张桌子上的缘故，压根儿想不到他们这番对话听在人家耳中却成了另一种含义。程卓噗哧一笑，“你这人真有意思。” “啊？” “没什么，下回还出来喝酒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 “好。”谢云霄自然而然的答应了，完全想不起昨晚之前他还是和对方水火不容的状态。也不知是拼酒拼出的感情，还是一曲死了都要爱把他们俩的心灵给唱通了，总之打这之后，谢云霄和程卓就好比樱木和宫城，刚开始还互看不顺眼，一夜之间就莫名其妙的成了铁哥们了。 看着这两人以这种姿态出现在片场，佟冬从口袋里掏出工作用的眼镜戴上，抬起头，一片寒光闪过：“谢云霄，所以你是完全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是吧？” “啊？” “我和他，只能留一个。”说完，佟冬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谢云霄对他这过激的反应有些始料未及，“冬冬！哎……真走了？” “算了吧。”程卓拍拍他的肩，毫不在意的笑笑。 “他就这么讨厌你？”谢云霄抓抓头，“我觉得你人不错啊。” 程卓哈哈大笑，“我人不错？哈哈哈哈！你没从他那儿听说我的事？” “呃，这个……还好吧，要这么说，我也比你好不到哪儿去啊。” 对方露出两个梨窝，耸耸肩。“可能是因为我到现在都在反对小时和他在一起吧。” “啊？为什么？” “……不如说，我倒更希望是因为这个原因。”程卓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沉吟着补充了一句。“算了，不说这个了。我教你一个好玩的事吧？”他眯着眼，脸上露出一种恶作剧的表情。 “你小子，又打什么坏主意了？”谢云霄显然一脸不相信他的样子，歪着头斜眼看他。 “佟冬跟你说了吧，我两面都行？” “哦，说了。” “我眼睛很毒，你信不信？”程卓坏笑着把胳膊搭上他一边的肩膀，“我们这圈子里的人往往都能看出对方是不是同类，尤其我这双眼还从没看错过一个人，你想知道在场这些人的性取向么？” 谢云霄对这一点倒是有所耳闻，不过真听有人这么说，他却忽然觉得有些紧张起来，故意一笑，“你就吹吧，就算你说谁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我能跑上去问人家么？” “信不信由你。”程卓附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告诉你，崔导也是弯的。”说完，他挤挤眼，自己走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了。谢云霄忙追过去坐在他旁边，“你别胡说啊？是真的？” 程卓晃一晃头，“我刚才跟你说的那家酒吧，也是他常去的地方，那家的老板是个老帅的大叔，我敢打赌，要么他是导演的情人，要么就是导演还在追求他。” “厚……”谢云霄有些不敢相信，他看了看远处正在棚子里和人讨论剧本的导演，又想想他平时的样子，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那个才华横溢的崔导竟然也是同性恋？等等，佟冬也是……叶灿也……他又看了看面前这个自称双性恋的男人，“话说我什么时候被同性恋包围了？” 程卓笑道：“这就叫包围了？哎，就正过来的这个男的。”他下巴一扬，谢云霄扭头看时，一个工作人员正抱着一卷台布走过来，“喏，还有那边那个正在搭架子的工人。哦，这边还有一个……那个小姑娘也是。” 谢云霄是看了又看，眼都要瞪直了，“哎哎，你给我等会儿，哪有这么多了？” “不信的话你可以留意一下，总能看出点儿不一样的。”程卓甩甩手，掏出一包烟咬了一支，把手一伸，“要么？”谢云霄满脑子还想着刚才的事，顺手接了一支，对方马上又把打火机伸了过来，“哦，谢了……”他一句谢还没说完，脸已经被人扭了过去，程卓那张完美混合了中西方优点的脸赫然出现在他鼻子尖的位置，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借自己嘴里的香烟点着了火，程卓坏笑着伸出两根手指：“谢啦～” 这回谢云霄倒没觉得恼火，只是皱皱眉，“这么暧昧来暧昧去的，有意思？” “当然有意思。”程卓一边微笑着扫了一眼某处，一边随口道：“我知道你不是。” 谢云霄脑子卡了一下，“不是……什么？” “不是gay啊。” 谢云霄的脑子二度卡壳，“真的？” 程卓大笑着喷出一口烟，“这能有假？再说你自己还不知道？” 谢云霄忽然又有些纠结了那他天天对着叶灿烦恼的这种心情算什么？ “哎？这小男生……”程卓忽然弯了眼，直勾勾地看着从他们旁边跑过去的一个打杂模样的男生。 “怎么，他也是？” “真不错～” 程卓说着已经站起来了，看样子是准备过去勾搭人家，谢云霄一阵无语，正要开口说话，突然眼前的人就被一只手从后面拎了过去，一个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的嗓音开口道：“上完了就跑，你真够胆啊？” 28. “上完了就跑，你真够胆啊？”男人的声音如是说道，谢云霄听得一愣，同时他也看见了那个说话的人居然正是他那天在草场外见到的那个大叔！ 哦，不对，眼前的人确实已经不能称为大叔了，他那一头有些自然卷的头发今天被梳到脑后随便抓了个揪，刮得十分干净的脸庞棱角分明，喉结也很突出，显得整个人十分精瘦，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可是对方这副五官虽说长得都恰到好处，怎么一组合在一起，看着倒有些……天然呆？ “又见面了，看样子你还对我有印象。”男人低头看一眼谢云霄，微微一笑。就这么一笑，他身上原有的那些棱角立刻就被柔化了，马上又变得和蔼可亲了许多。 “噢，你好。”他忙不迭的打招呼，心想这是什么魔力啊？再一看程卓，这家伙好像已经僵成了一根木头，站在那儿连头都不敢回。 “哎，”谢云霄用胳膊碰碰他，“你熟人？” 程卓没吱声，倒是对方代他答道：“上次没来得及介绍，我本职是医生，主治性病，有问题欢迎随时来找我。” “呃……啊？！”谢云霄脸都绿了，不会吧，难道程卓这小子真的…… “季风！”这时候程卓也终于又活过来了，使劲摆手否认道：“云霄你别听他胡扯，这家伙是正经的儿科医生。” 那个叫作季风的男人轻笑一声，大手一挥，自然的揉了揉程卓的头发，然后用力一推：“你小子要真有那个本事，干脆一辈子别见我好了？” 程卓垂着头嘟囔一句：“应该是你不想见我才对吧。” “是不想见。”季风一把将他推倒在椅子上，命令道：“脱了。” “啊？”这一声却是谢云霄发出来的，他这辈子还没见过有人这么互动的，而下一秒，令他更加目瞪口呆的一幕就出现了，那个季风不耐烦的咂了声舌，自己动手把程卓的上衣扯了下来，然后在自己裤子口袋里掏了一下，掏出来一个听诊器…… “来，呼气。” 这下已经不光是谢云霄了，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一点上，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程卓无奈的一拢头发，“用不着这么张扬吧？” “你自己不来做定期检查，打电话又不接，我能怎么办？” “拜托，你这个儿科医生还装模作样的弄什么定期检查啊！我早成人了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哪个成年人，从小到大不管得了什么病都跑来找我这个儿科医生。” “……” 谢云霄在旁边看了一阵，见他终于收起了听诊器，这才问道：“这小子得什么病了？” 对方答道：“现在还好，小时候真是麻烦得要命，对什么都过敏，而且还是会致命的那种。” “什么小时候，我第一次见你时已经十四了好不好！”程卓烦躁的低吼一声，季风则端详了他一阵，道：“看起来的确是一点儿没成长。”说着，他又伸手捏住程卓的下巴左右看看，“气色还行，我看看牙齿……” “看什么牙？！我又不是马！”这回程卓终于急了，甩开他的手瞪着他。 季风却只有极淡的一笑，“可不就是野马，得给你上个笼头才行。” 联想到上回他说的话，谢云霄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那天看的就是程卓。而且……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已经是在宣布所有权了好不好？ “为什么做那种事？”平静的声音继续发问，程卓却明显一颤，好容易才挤出几个字：“什么……” “你心里明白。” “我……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哦，是么。”头上响起静静的回答。程卓简直怕得不敢抬头，连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只有惯性的把两只手藏到大腿下面压住，觉得这样似乎可以安心一些。 “你以为这样的答案我可以接受么？”那个人继续说道，声音里还是没有一丝波澜。“坏孩子应该要接受打屁股的惩罚，不过这里这么多人，你又是演员，我还是要顾及一点你的面子。所以作为交换，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给我好好思考之后，再给我回答。” 程卓无声的惨然一笑，思考？还有什么好思考的，他知道自己已经把一切都毁了。 想起那个时候，除了舅舅、舅妈和小时，唯一对他亲切的人就只有医院里的那个医生哥哥了。可是医生是外人，他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他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后来他知道了，那是因为医生对每一个孩子都很好。所以他就变成了一个不听话的坏孩子，然后他就发现，这样居然可以吸引到医生更多的注意。 对面那人的手机忽然响起，他听见他接起来，听见他用无比柔和的嗓音说着：“怎么了毛毛？……哦，你想爸爸啦？……嗯，爸爸啊，在这里看大马呢。” 他说着，将程卓好不容易才点起来的烟夺过去叼在嘴上，谢云霄这时才发现他们两人抽的好像是同一牌子的。“……你想看吗？那爸爸休假的时候再带你来好不好？……嗯，好，毛毛要听妈妈的话，爸爸还有事，所以我们先拜拜喽？” 终于结束对话，季风吐出一口烟圈，一只手大力的揉上程卓的发顶，“小孩子少抽些烟，我还有工作，回头见吧。” 望着那个人毫不拖泥带水的背影，谢云霄的耳边响起了某人的一声低吟。 “饶了我吧……”程卓抱着头，无力的喃喃道。 “你没事吧？” “其实佟冬说的对。”他突然抬起头，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笑，“我就是个人渣，所以你还是离我远一点的好。” “程卓……” “还有一句话。”程卓忽然回过头，用力的一拍谢云霄，“你在追叶灿是吧？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的好。”说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29. “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围猎场上，各色旌旗迎风飘舞，汉哀帝一身戎装，手按宝剑装端坐于玉台之上，面对着跪在下面的董贤，他面上露出一丝不解，“朕尚未下令开始围猎，大司马何来贺喜？” “天马来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德，承灵威兮降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董贤跪在地上朗声而道，“昔有天马降于敦煌，边民千里献于我天朝孝武皇帝，孝武皇帝亲作《西极天马歌》，自此天下归心，四海升平，实为祥瑞之征兆。”说完，他略抬起头，一如如丝媚眼暗送秋波。 刘欣笑道：“此是我大汉史上的一篇佳话，流传至今，普天之下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不知大司马此时讲来，是有何新解？” 董贤微微一笑：“臣昨日夜观天象，见有紫云落于西方，七星似被五彩之光相拱……” 镜头切到群臣之中，两个人私下里说着：“这董贤什么时候又学会观星了？” 另一人接道：“哼，但凡能哄得圣上欢心的，他都会。” “可他今天这唱的哪一出？” “跳梁小丑嘛，自然要天天唱戏，咱们就闭上嘴老实看罢。” 听到身后人的讥讽，大将军伍思德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他冷眼看着前面正满口天花乱坠，信誓旦旦的说今日必定有祥瑞自西而来的董贤，突然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声音之大，差点儿就盖过了正在启奏的董贤。 刹时全场一片无声，董贤尴尬得要命，扭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正在此时，外面响起了马的嘶鸣声，一名侍卫小跑着进来：“启禀皇上，有敦煌使者前来求见！” 董贤忙一脸惊喜的样子，“哦？来人可有带来什么宝物？” “敬献天马一匹！” 听着董贤嘴里瞬间蹦出来的那些溢美之词，在场之人算是整明白了，他这根本就是学武帝时西方献马的故事，拿来哄皇上高兴呢。一行人随着兴高采烈的刘欣来到草场上观马，只见那马全身乌黑发亮，却只有四只蹄子雪白，膘肥体壮，果然是匹好马。 “天马降临，自然只有天子才能凌驾其上，还请我主试骑……” “慢！” 伍思德突然截住董贤的话语，走上前去，“试问大司马，此不过是异族人献上的一匹野马，大司马有何凭证说这就是天马？” “这……！” 他又是一声冷笑：“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畜生，大司马就这么放着胆子叫皇上试骑，万一出了岔子，我且问你，你有几颗脑袋可以担得起这罪过？！” 董贤当然听得出对方一语双关的咒骂，一瞬间面色如纸，忍不住向旁边的刘欣递去眼色求救，伍思德丝毫不给他这个机会，立马就说：“启禀皇上，既然大司马胸有成竹，说这一定是天马，那么就请大司马代皇上试骑，以示忠心！” “大将军这又何必，大司马骑术并不精湛，还是……” “董贤！”伍思德却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直接将矛头指向董贤，“你对皇上的忠心就只有这么一点？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你一手安排，想借机行刺？！” 董贤当然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扣上这么大的罪名，众目睽睽之下，他唯有咬着牙一拍胸脯：“臣对皇上之忠心日月可鉴，大将军既然信不过，那董贤也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云霄打从刚才起就捏着一把冷汗，还能把台词说出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之前叶灿一遍又一遍从马上摔下来的场景，回回看得他都是一哆嗦，更何况那还都是下面有垫子接着，现在是正式上场，必须得结结实实摔在草地上，再加上叶灿嫌出来的效果不好看，硬是把身上绑的保护垫拆下去一大半，只留下几个不明显的，谢云霄在旁边看得这个着急呀，心说这哪管用啊！可人家连导演的话都不听，他的话自然更加无效。 就这会儿，叶灿还没上马呢，谢云霄已经觉得自己要魂飞魄散了，眼见着马被牵过来，叶灿刚要伸手去接，他已经不自觉的跺着脚嚷了一句：“不行！” 在场人员全体一瞪眼，心想这皇上又唱的哪一出，可是导演没喊卡，谁也不敢停，叶灿那是经验老道的，早就先一步反应过来，撩起衣服往地上一跪，重重一磕头，“还请皇上恩准！” 这一磕直接就磕在了谢云霄的心坎上，顿时也把他重新拽回戏里，他咬咬牙，皱着眉长叹一声，挥手道，“……去罢。” 瞥一眼旁边的机子已经摇过了自己这边，他也顾不上形象了，两只死死瞪着叶灿那里，一颗心悬得老高，一只手还从戏服里把手机掏了出来，就怕万一出个好歹他马上就打120。 只见董贤已经不甚利落的在牵马人的帮助下骑上了马，左右晃悠几下，这才战战兢兢的动了一动缰绳，那马是训练过的，一接到信号，立刻就在地面上刨了两下，突然人立起来，直接就把身上的人给甩了下去。 谢云霄一瞬间大脑里全是空白，迈开腿就要往那边跑，没想到他那身行头今天第一次穿，情急之下靴子竟然勾到了地上的草结，倒把他先给来了个真真正正的嘴啃泥。 栽到草丛里的时候，他的耳边也同时响起了导演的一声：“好！叶灿你怎么样？！” “放心吧导演，一点儿事没有。”那边传来叶灿正常的说话声，谢云霄这才觉得一颗心又回到了肚子里，这时就听导演极为惊讶的又叫一声：“哎？皇上怎么了？！” 谢云霄被人扶起来的时候，崔导已经极为关切的跑了过来：“皇上脸没事吧！” 他顿觉无语，“合着您就关心我这张脸啊？” Tina和小果一边一个忍着笑帮他擦脸掸土，“演员嘛，自然是门面比较贵重……嗯，还好没破相。” 这时叶灿也掸着土走了过来，一看这阵仗也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谢云霄极不情愿的嘟囔一声，“没什么，摔了一跤。”他忽然又想起来叶灿那边，忙问：“你没事吧？” “好像没你严重。”叶灿露齿一笑，可他脸上的妆未卸，一笑之下是倾国倾城的娇媚，可这份娇媚却让谢云霄忽然有些闹心，仿佛那里的人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叶灿，倒是穿越时空而来的董贤。 “叶灿……”他无意识的唤了一声，对面那张笑颜上现出一丝讶异，“啊？” “嗯。” 叶灿有些无语，“你‘嗯’个什么劲儿啊？脑子摔坏了？”他伸过一只手来摸谢云霄的脑门，一股香粉的味道也随之扑面而来，谢云霄皱着眉往后退了退，“你快去卸妆！”他不容分说，推着叶灿就要去休息室。 “你干吗？还没拍完呢！”叶灿简直莫名其妙。 谢云霄默默的看了他良久，甩出一句：“……结束之后直接回酒店，我有话说。”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的拍摄倒是叶灿比他先结束。等他急匆匆的赶回去，却正好撞见叶灿和薇薇在房间外面说话，他下意识的躲到拐角处，听见那边薇薇有些急切的声音传来：“……不回答也没关系！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认真的……她们是在开玩笑，但我是认真的。” “我明白，你是个好女孩，所以我更不想伤害你。” “拜托了，请别这么说……”薇薇的声音已经出现了一些颤抖，可谢云霄此刻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感情。她在干什么？真的来告白了？叶灿拒绝她了吧？那是已经拒绝她的意思了吧？……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直到耳边响起了叶灿的声音：“你什么时候有了偷听的习惯了？” “呃！”他吓了一跳，对面的人已经背对他朝房间走去，“进来吧，你不是有话要说。” 房门一合上，谢云霄立刻就觉得自己的膝盖开始很没出息的发抖。短短几步的距离，他已经电光火石般的想明白了两件事：一是嫉妒，二就是告白。 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刚才就是在嫉妒薇薇对叶灿告白的这件事，而他接下来要对叶灿说什么呢？除了告白，还能有什么？ 谢云霄突然觉得很好笑，他花了这么长久的时间来说服自己对于叶灿的在意只不过是错觉，却用了几秒不到时间确定，他明明就是喜欢上面前的这个男人了。虽然他总是判若两人，虽然他一会儿轻浮一会儿又冷淡简直叫他摸不清头脑，虽然他身上还有自己看不清的地方，可是谢云霄无法否认，叶灿所有的这一切都在致命的吸引着他，哪怕他是个男人。 曾经佟冬的话，程卓的话都不断的在他头脑中盘旋，还有今天在片场那种担心得几乎心脏停跳血液冻结的感觉，如果说这一切都是错觉，他曾自以为是的那些恋爱，大概才更像是一个笑话吧？ 记忆不自觉的倒溯，回想起他与名叫叶灿的这个人一路走来的种种，他脑中的线索却最终定格为剧本扉页上的那一行字：第一眼注定结缘，第二眼已是沉沦。他简直和刘欣没什么两样。 ……等等，现在这情况是不是可以称为两情相悦？谢云霄心脏一阵狂跳，投向叶灿的目光也瞬间热切了起来。两情相悦，两情相悦！啊，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词！他心花怒放的想着，仿佛只要他一说出口，叶灿就能会小鸟一样飞扑进他的怀抱。 “云霄？”叶灿奇怪的盯着他，他手一抖，提着的袋子不小心掉到地上，从里面滚出来一个瓶子。 “红花油？”叶灿弯腰捡了起来，冲他一晃，“你摔着哪儿了？” “给你买的。”谢云霄尽量压抑着激动低声道，“你从马上摔下来之后动作就一直不太自然，我猜你现在身上肯定有淤青。不过我知道你也怕大家担心，所以一直忍着没说。” “你怎么……”叶灿有些惊讶，不过他随即轻笑一声，“真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他握着那只瓶子在床上坐下来，像是在忖度什么，“……其实你人还不错，就是傻了点儿。” “啊？”谢云霄气急败坏的刚要反驳，叶灿先一步截住了他。 “你说有话要说，在那之前我先告诉你一件事吧。”他抬起头，干净的脸上满是抱歉的笑，“其实之前我都是逗你的，我根本不是同性恋，对不起哦。” 30. 谢云霄的脑袋里好像飘过了一团巨大的浮云，眼前的世界全是白茫茫一片。 他刚才说什么？他说他不是什么？哦……不是同性恋。 叶灿不是同性恋。 叶灿不是同性恋。 叶灿不是同性恋。 叶灿不是同性恋…… 叶灿不是同性恋？！他不是同性恋？！他怎么能不是同性恋呢？！ “你刚才说什么？！”谢云霄几乎是用咆哮的喊了出来，叶灿被他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就往后缩了缩，“我、我说我不是同性恋，怎么了，你还不高兴？” “我……高兴？……是啊，我高兴啊……高兴得要死了……”谢云霄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那你之前都是怎么回事啊？！” “你听我解释。”叶灿举着两手笑得尴尬，谢云霄却很想冲着那张笑脸直接揍下去。他想起叶灿第一次和他伪“出柜”的情形，貌似一切的误会就是从那里开始的。“你那天接的那通电话，你说的那些话怎么解释？！” 叶灿垂着眼想了想，“哦，对，是那天。那天不过是一个朋友打电话抱怨我不和他们出去聚会罢了。”他说着，有些不满的看着谢云霄，“我挂了电话才发现你居然在偷听，所以干脆加演一段剧情，整整你罢了。” 谢云霄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整我？那你之后也不说清楚了！” “你自己一下就窜出去了，我找谁说去？”叶灿倒有些委屈，“后来我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而且你的反应也挺有趣的……”他越说越小声，眼神也飘向别处，谢云霄冷笑一声：“有趣是吧？所以你就从那天一直演到现在？要不要这么逼真啊影帝！” “演什么当然就要像什么，我可是专业……的。”叶灿不敢正眼看他，只干笑两声。 “这不科学……”谢云霄完全接受不能，他抓着头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好几圈，自己可是打从心底认为对方喜欢男人的啊，这种根深蒂固的设定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不对啊，你那天，你那天不是快到早上才回来，你不是去找男人了？” 叶灿简直莫明奇妙，“哪天？” “就是那天我晚上也出去了，你在我后面回来，还洗澡！还有吻痕！”谢云霄完全语无论次，不过好歹是全都想起来了。“你说刘欣得爱上董贤！这不是你说的么？！” “哦！”叶灿恍然大悟，“我那天想出去透个气，开车到海边兜了一圈，怎么了？” “那……！还有吻痕呢？这你怎么解释！就在你后背上，我亲眼看见的！” “什么吻痕？蚊子咬的吧。” 叶灿说得风轻云淡，谢云霄却觉得自己都快被这一句一句的捅出内伤来了。次奥，他终于明白叶灿之前有那么多不协调的地方是为什么了，合着人家只不过是没事拿话逗逗他，合着剩下的那一大堆完全就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合着现在完全就不是两情相悦，根本是他一厢情愿啊？ 他一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在喜欢上叶灿之后马上就被甩了。 谢云霄重重喘一口粗气，放下扶在额上的手，他两颊边的肌肉僵硬的抽动一下，露出一个说不上是笑的笑容，“叶灿，你他娘的把我掰弯了，结果现在你居然说你不是？” 叶灿被他这话吓了一大跳，“你……我……哈啊？！你你……开玩笑的吧？你不是说你死都不喜欢男人吗？！” “我当然不喜欢男人！可我喜欢你——！！！” 房间里瞬间一片寂静。 撕心裂肺的吼出这一句，谢云霄自己也愣了。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原来这和是男是女无关，和欲望无关，和身份地位无关，和除了“爱”以外的一切都无关，他只是单纯的爱上了面前的这个人而已，不再乎他是谁，而是因为那唯一的一个人，是他。 “……你说你喜欢我？”对面的人突然冷笑一声，音调也下降了好几个温度。“既然这样我就挑明了说吧，谢云霄，知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就是个没有节操没有羞耻心的超级大银棍，你的喜欢还是留着和你那些女人说去吧，我可没工夫听你这种胡言乱语！” 仿佛一闷棍打下来，谢云霄只觉得从头到脚一片冰凉。很久以前他和叶灿之间的那一道无形的围墙似乎又在无声无息中重筑了起来，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叶灿用毫不留情的口吻尖刻的质疑他出演这部戏的动机，那时候他从他眼中看到的冰冷是真真正正的冰冷，就和现在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没有说谎，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为什么不相信！” 房门突然“咔嗒”一声打了开来，一张分外惊讶的脸出现在大门口，不过对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对不起，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敏柔？”谢云霄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许久未见的众多女友之一的许敏柔竟然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你怎么来了？” 许敏柔也愣了，“不是你发短信约我过来，说有事要和我谈的？” 嗯？刚刚好像有人“切”了一声？谢云霄回头看看叶灿，那肯定不是自己，那难道是……“你们有事要谈吧？是我出去，还是……”叶灿微微一笑，脸上波澜不惊。 “我们出去。”谢云霄马上回答，这边的事也不是一时半刻解决得了的，眼下似乎还是双方都先冷静一下比较好。不舍的看一眼叶灿，他带着许敏柔离开了房间。 酒吧里人不多，谢云霄要了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和许敏柔一起坐了下来。拿着服务生送过来的酒，他不自觉的就开始发起呆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好像已经把身边的人晾了许久，只是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一杯又一杯的不停灌着酒。 “酒量好也不是这么喝的。”他习惯性的挂上迷人的笑，一手将杯子挡了下来。 许敏柔却呆呆的，半晌，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是啊，我从没像今天这么恨自己酒量好，为什么怎么喝都不醉呢……” 谢云霄听这话头不对，心想她刚才在门外不会都听见了吧？ “云霄，你对我究竟是怎么想的？”她抬起脸，苦涩的笑着，“……恐怕你连我对你是什么感觉都还不清楚吧？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爱你？我曾经天真的以为我会是你的新娘候补，哪怕是之一，我也会心甘情愿的默默等你回头，可是你却越走越远，一次也不曾回过头。” 谢云霄无言的听着，他从没想过那个笑容甜美，开朗大方的敏柔竟然也会像今天这样，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流露出满心的寂寞与痛苦。他没想到她竟然已经默默考虑了这么多，而对自己而言，什么结婚，什么新娘，那简直就是一个遥远的传说，他对此完全没有一点儿概念。 “……朋友们不止一次的问我，为什么要爱上你这么一个大烂人？我也不只一次的坚定回答，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我没有办法。现在看来，真的是我傻。”她突然扭过头去，轻蔑的笑了一声，“到今天我才终于明白，原来对你而言，女人不过是用来做爱的，男人才是用来爱的吧？ “你、你都听见了？” “我用不着听见什么，只要看你脸上的表情，我就什么都知道了。云霄，你知道刚才你看着那个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多认真么？我从来没见过你对哪一个女人流露过这种感情，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吧，毕竟你从没有真正爱上过谁。” 谢云霄有些吃惊，他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脸，沉吟道：“……敏柔，我真的看起来对他很认真么？” 没想到下一秒钟，谢云霄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他有些惊讶也有些愠恼的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对方泪流满面的痛苦表情。 “是啊！所以你就去拼命的追求他，然后凄惨的被甩吧！”许敏柔狠狠的擦去脸上的泪水，硬是扯出一丝讽刺的笑容，然后拿起包蹬着高跟鞋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愣愣的坐了许久，谢云霄拿过敏柔剩下的半杯酒一口灌下。酒液辛辣，呛得他猛一阵咳嗽，他却半是摇头半是笑，末了，用力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原来他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么？他不是没让女人哭过，而且他那时也不觉得有什么愧疚，可今天是第一次，他很想狠狠再抽自己几个耳光，他就这么践踏着敏柔的真心，或许还有更多，而且他自己从不自知。这恐怕才是他最混蛋的地方吧？ 似乎有人曾经说过，他这样是迟早会遭报应的，于是他现在是真的遭报应了么？他相信自己在胸中感受到的这种扭曲的疼痛，大约并不逊于敏柔从他这里得到的痛苦。什么叫心痛，什么叫绝望，什么叫借酒浇愁愁更愁，什么叫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他今天算是全都明白了。 今夜，注定无眠。 31. “……所以说啊，我不是都说了让你离我远点儿嘛，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程卓无语的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拿过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靠！这才三点啊？！老兄，你要搞夜袭是不是晚点儿了？” 谢云霄黑着脸坐在床角，两手支在额上，“……这事只有你能帮我。” 程卓打了个大呵欠，闭着眼重新倒回枕头上，“我才没有好心到听一个醉鬼的请求。”下一刻，他身上的被子就被人扯了下来，那个满身酒气的男人骑到了他身上，两手掐住他的脖子：“QJ你！” 时间定格了三秒，然后…… “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程卓笑得要滚到地上，他一边擦眼泪一边捶床，“看来这还真是事态严重啊哈哈哈哈！呃……肚子好痛……嘻嘻嘻嘻嘻……” 谢云霄无力的翻到旁边躺下，一手遮住眼，“我真是走投无路了。” 好容易笑够了，程卓捶了他一下，“天无绝人之路。说吧，我倒要听听，能把你难成这样的会是什么事？” “……我跟叶灿告白了。” “呃……然后？被打了？”程卓盯着他脸上那个即使在昏暗中也异常显眼的巴掌印。 “这个……是别的事。”谢云霄有些尴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被甩了。” “意料之中。”程卓随便晃了晃手。“早说叫你死心的，趁现在放弃吧，还不算晚。” “已经晚了。” 从酒吧出来之后，谢云霄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一个人晃了好久。这一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所有这些全都在他的心口上堵成一团，让他觉得连呼吸都异常困难。一想到叶灿不信任他，他就觉得难受，一想到自己居然有这么喜欢他，他就觉得更难受，可最让他难受的，却是放弃两个字。他在街上兜兜转转了半天，他的脑子里也兜兜转转了半天，到最后，别的东西都被自动剔除，剩下的，就只有许敏柔之前说的那句话： 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我没有办法。 他确实没有办法。 “你确定你不是说醉话？”程卓在旁边撑着头问他。 “我从来没这么清醒过。” “厚……那你准备怎么办？” “你有什么建议？” “嗯——”程卓“嘭”地一声倒了回去，“没有。” “你能不能认真点儿！” “你这是世界难题，我有什么办法？” 谢云霄一下就爬了起来，“怎么就世界难题了？！你追过那么多男的，我现在就这么一个，难道还能比你那一大堆加起来要难？” “对，我这一大堆加起来的总合都比不上一个叶灿。” “为什么啊！” 程卓冲他晃了晃手指，“你要提到我的经验，那我就跟你说说。我这个人嘛，虽然喜欢乱搞，可我是有原则的乱搞。” 谢云霄嘴角一抽搐，都说是“乱”搞了，还有毛原则啊？ “……说白了，我只找一夜情的对象。”程卓微微一扬嘴角，两手绕到脑后枕着。“其实刚一开始叶灿的长相还挺合我胃口的，所以我也缠了他几次，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他根本不是我想的那种人。他虽然表面上挺好相处的，不过我看得出来，那都是假象。他只是不动声色的在维持一个适当的距离，不太远，也不太近，我本来以为他是那种比较难攻略的对象，不过时间一长，我感觉他好像是根本就不需要……” “不需要什么？” 程卓皱着眉组织了半天词语，“大概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感情的联系吧？”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谢云霄听着他这种暧昧的比喻，心中却也不自觉的浮现出之前对叶灿的那种印象，只是这印象还是很模糊，再加上酒的后劲也在这时慢慢渗透了出来，更何况他又不是脑筋聪明的人，这种时候就更想不明白了。 “打个比方，就好像是他把自己关在一个另外的空间里，这个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但是他却觉得这样很舒服……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根本听不明白啊！你就说我怎么追他吧？” “所以说啊，他不像是你我这样有追求欲望、追求快乐的需要，不要说是身体上，他对精神上的情感都没有需要，这么一个天上的人，你怎么追他？啊，对了！”程卓突然一击掌，回头看向他，“你现在根本就是一个追风筝的人，找不到他和地面连接的那根线，你根本就是无从追起。” 谢云霄愣愣的盯着他，只觉得脑子里晕得要命。“……有这么难？” “所以你放弃吧。” “不要。” “……= =|||||||||||||” “快帮我出个主意，不然真的掐死你！” “靠！哪有这样的啊？！还真是蛮不讲理的皇帝陛下！” “你说不说？” “……嗯……唔……”程卓一副大便干燥的样子哼哼唧唧了半天，“用药？” “滚！我是要他喜欢上我，不是要MJ他！” “厚～真是纯情啊？我有点儿同情你了。”程卓坏笑两声，“那……送礼物？我有好几个都是用钱搞定的～” 谢云霄头上冒出一个大大的井字，“你用用大脑再说！” “哎呀，这么难我想不出来啦！”程卓往被子里一缩，“我现在睡眠不足，大脑缺氧！” “我就不信有你说的那么难！你说他像天上的人，可他在我面前偶尔也会表现得像个人类啊！” “厚……比如？”程卓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比如……”一说到这个，谢云霄也有点儿心虚，因为他比谁都了解叶灿的状态，不过他还是很努力的在大脑库存里搜索着。“比如他一见面的时候就刺儿我啦，比如他偶尔会跟我开个玩笑……”没错，开个几乎叫他吐血的顽笑。“对我忽冷忽热，骂我两句，打我两下……说我毫无节操，说他根本不相信我……之类的……”他越说越觉得没自信，这样看来，简直就是一点儿希望没有了。 程卓听到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却突然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这倒是真的。” “我说让你想办法，没让你吐槽我啊！”谢云霄拳头都快招呼上去了，程卓赶紧挡住他，一边坐起身来，“听我说完！你说他骂你没节操，还说他不相信你？” “啊。”谢云霄根本就不想重复，想想就受伤。 “哦，原来如此～”程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盘着腿在他对面坐好，“你听着，我所见过的叶灿，是个从不会轻易暴露自己喜好的人，如果换作是我跟他告白，我猜他一定会满面微笑的说谢谢，然后问我是不是在开玩笑，用这种办法糊弄过去。但是他却跟你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是有正眼看着你的，甚至可以说，他允许你触摸到他那个私人空间的边缘。” “所……以？” “所以你有机会啊兄弟！”程卓兴奋异常的抽了一下谢云霄的头，“哦，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所以你看到的叶灿和我看到的，甚至是其他所有人看到的都不一样，这不就证明你是特别的嘛！” “哦！真的！”谢云霄顾不上脑袋被打得发晕，两眼激动的直放光，“那我该怎么办？” “……嗯……这个嘛……”结果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原始的那个问题，程卓冥思苦想半天，“叶灿这型号的强攻肯定是攻不下来，要不试试软的？”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啊？！” 程卓竖起一根手指：“跪下来求他如何？” “……” “……” “……你干过？” “没有。” “那我干。” “哈？！”程卓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我是开玩笑的哦？”他拍了拍谢云霄的肩，“这事我肯定帮你，不过你得让我想想，我去冲个澡清醒下。” 二十分钟之后当程卓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他见到的就是谢云霄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场景。“这小子……”他有些无语，一看表，也才五点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等他重新被人摇醒的时候，已经是他睡过去三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了，而摇醒他的对象也换成了另一个人。 “哥！你快醒醒啊！”程时拽着他的肩膀死命晃，“你听到没有啊！快给我醒醒！” “呃！醒了醒了醒了！别晃了！”程卓被他搞得差点儿没吐出来，捂着脸有气无力道：“几点了？” “现在不是几点的问题吧？！”程时瞪着他那双大眼睛，一指后面：“这怎么回事！” 程卓回头一看，某人正躺在他的床上暴睡，身上的手机还在响个不停。他这下才算真正醒了过来，一抓头，无奈的说道：“这个嘛，这小子昨晚喝醉了，结果跑到我这里聊天……我这么说，大概你也不相信吧？可事实就是这样。”他说着，转过身去想把对方弄醒，“哎！云霄！你小子，占着别人的床好做梦啊？” 谢云霄这边是一点儿醒的意思都没有，程卓咂了声舌，刚要更用力的捶他，却听背后的程时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意义不明的声音，回头一看，谢云霄最亲爱的佟大经纪人正举着电话站在墙边，那脸色黑得都能媲美锅底了。 程卓两手一举：“再说一遍，这小子昨晚不知道在哪儿喝多了，结果又不知道为什么会跑来我这里诉苦，最后自己睡过去了，信不信是你的事，总之不关我事……”他还没解释完，就见佟冬绕到床的另一边，冲着谢云霄的脸就一伸手，死死按住了他的嘴和鼻子。 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程卓很想说这样真的会死人的时候，谢云霄猛地一睁眼，挣开佟冬的手就开始大口喘起气来，等他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一个“你”字还没说完，早被佟冬一把拧住衣领拖出了房间。 听着走廊上的一阵哀嚎，程卓摇摇头，看向面前的人：“你没事吧？” 程时耸耸肩，“一直都这样，习惯了。” “先说好，我到现在可是都反对你和他在一起。” “行啦，哥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的事吧！”程时嘿嘿一笑，“快起来吧，再不准备真要迟到了。” 等程卓再在私人时间见到谢云霄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了。他有些好笑的望着那个理所当然在自己旁边坐下来的男人，“喂，我可是差点儿被你那位经纪人生吞活剥了，你可别来害我。” “要剥他也是先剥我的皮，你不是说要帮我么，怎么，后悔了？” “哟，你都记着呢？” “废话，我又不是真的喝醉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我床上暴睡来着～” “行了，我没时间跟你披扯皮，有个忙，你帮是不帮？” “哦？这么快就有计划了？” “走一步是一步。” 直到被谢云霄拉到休息室里，程卓也压根儿没想到对方想出的是这么个主意。 32. “噗……呵呵呵呵……嘻嘻嘻嘻嘻……” “喂！你笑够了没有！”谢云霄涨红着脸居高临下的瞪着蹲在地上的程卓，忍不住拿脚尖踢了他一下。 “嗯……没有……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程卓终于躺倒在地上，仰面朝上更加张狂的笑了起来。 懒得再理他，谢云霄弯腰捡起从他手上滚落下来的DV，按下了上面的停止键，小心的收回包里。 “喂～”程卓那儿似乎也终于按了停止键，伸手拉了拉他的裤角，“这个～我可不可以拿回家收藏？”他抬起另一只手，拿着那个写满字的提示板晃了晃。 “你要这东西干吗？” “嗯～这个嘛，用来提醒我这世上还有这么纯情的人哪，每天早上起来看一眼，我就又能相信爱情了～” “神经病，随便你吧。” “皇上给签个字呗～” “你别得寸进尺！” 谢云霄没好气的踹开他的手，自己走到沙发上坐下来，点了一支烟。程卓一骨碌爬起来，冲他招招手，“给我来一支～”谢云霄瞥他一眼，连烟盒带打火机一起丢了过去。“我说……”程卓点着火吸了一口，抬头看向他，“那个，你不会真打算用吧？” “不打算用我录它干什么？” “活活～你还真拼啊～” 谢云霄仰起头，看着烟雾从口中飘摇向上，“……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了，能不拼么。” “噗……刚刚的好像结婚宣言哦～” “结婚……要真能结婚就好了，如果他是女人，我早就直接弄出个孩子来，把他娶回家了。” 程卓笑了一声，拿着烟头指了指他，“你可要想好了，你手上拿的可不是那么美好的东西，那就是颗定时炸弹，一旦在网上流传开来，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么？除了你本人，首当其冲受到波及的肯定是你的公司，哦对了，你们老板没有心脏病吧？” “呃，应该没有吧，要不早被我整住院了。” “哎，真是可怜～”程卓很没有诚意的咂了声舌，摇摇头。“你真不找你的经纪人谈谈？” “找他？他非杀了我不可。”一想起佟冬那两片眼镜上的寒光，谢云霄就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脖子。“他肯定又得唠叨什么万一影响了拍戏啦，万一影响了我的人气啦，还有我的前途什么的……” “前两条你倒是不用担心，你这番宣言一发出，媒体对这部戏的关注度铁定还要往上走，还有你那帮粉丝们，肯定还会支持你，那些小女生肯定会说，啊～这才是纯爷们儿～”程卓捏着嗓子怪声怪气的学了一句，惹得谢云霄一阵反胃。“你的前途嘛，要看你公司老板的态度，我倒是比较担心，你会惹来前仆后继的巴掌大部队。” “什么玩意儿？” “就是你的前女友们啊，你可要准备好，万一她们一股脑的跑来扇你耳光，”程卓装模作样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谢云霄的脸，“我恐怕你这张脸上的面积不太够啊？” 谢云霄甩他一个白眼，“她们要来就来，我会让她们揍到解气为止。” “哦～皇上好帅～”程卓举着手又乱叫一声，对面直接就弹过来一个烟头。他笑着偏过头躲了过去，“还有一个问题，如果等这堆骚乱都过去，当事人却根本不领情的话，那——你不就白忙活了？” “那也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不先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我怎么迈出第一步？”谢云霄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转身往外面走去。程卓从后面追上来挂在他后背上，“我挺你到底！皇上怀挺～” “我说……”谢云霄斜他一眼，“你根本就是准备好看热闹了吧？” “那还用说～” “你个大烂人！” 冷眼看着姓谢的和姓程的勾肩搭背的离开，现在又勾肩搭背的回来，叶灿不自觉的“哼”了一声，低头看了一下表。距离谢某人跟他告白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零三十分钟零……几秒来着？算了不管了。总之这个大银棍才刚跟他告白完，居然马上就有女人找上门来，且不说他带着那个女人上哪儿混了一晚上，早上的时候居然是他的经纪人揪着他的耳朵回到了房间里，然后中午又跟那个程卓勾搭在一起，刚刚他从门外路过的时候——注意，是路过——还听见里面传出很不正常的笑声，不知道又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当然，这些都和他没关系，他一点儿也不会关心。只是他受不了的是，谢云霄这小子很明显到现在都在躲着他，拜托，他才是受害人好不好？！他才是想躲着他走的那个人好不好！他昨天可是一晚上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被偷袭了，但是又觉得这样就逃走的话太过刻意，所以才勉强留在房间里的好不好？……当然，现在这样应该是正合他意才对，他最好就这么一直躲下去，等这部戏拍完了，他们就能分道扬镳再也不会见面了。 不过……叶灿无声的叹口气，说到底，这事的确是自己做的不对。一开始是觉得有趣，没想到那个一直招摇过市的花花公子居然会像一只流浪狗一样夹着尾巴逃走，说句很不厚道的话，他是真心觉得好玩。可是没想到那家伙居然就真信了，那时他就想，这个人也太没大脑了吧？又逗了他几次，他终于发现这人真的只是长着一脸聪明相，内在其实是个呆瓜。 ……呃，其实长得也不怎么聪明。他只是在公众场合是个闪闪发亮的大帅哥，其实在家里根本就是邋遢到底的大糊涂虫，无论是杯盘碗筷，还是咖啡壶早餐机平底锅，更不用说各种洗漱备用品，凡是他家里有的日用品，他一律找不到。他的日常生活就只有电视和冰箱两点一线，生活能力完全为零，他简直怀疑这家伙在他来之前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早上是顶着鸟窝抓着肚子呵欠连天，没事的时候就吃零食打游戏，晚上则酒不离手，这么不健康的生活亏他还能保持身材到现在。有那么好几次他居然还在浴缸里直接就睡着了，叶灿差点儿没忍住要拍下来分享到网上。 不过谢云霄有一个很不错的地方，那就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叶灿住在他家里的时候，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正把坏学生带向正路的老师，这家伙虽然一直嘴上唧唧歪歪的，不过只要自己说得合理，他还是会老老实实的一一改正，并不是那种不知好歹分不清人家是对你好还是对你坏的混蛋。而且到了后来，这只大型犬还被他支得团团转，而且居然一直都还忍气吞声，这时候他突然觉得，这家伙比起流浪狗来讲应该更适合做看门狗。他只是在外面野惯了，加上所有人都在宠他，所以被宠坏了而已，他的本性其实没有那么糟糕，只要TJTJ的话，应该还是可以做得不错的？ 胡思乱想了一中午，不知不觉中，下午的拍摄也要开始了。叶灿瞥一眼那边还在咬耳朵的两个大男人，心里又“哼”了一声：你不想理我，我还不想理你呢，正好！ 然后，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拍摄终于收工，谢云霄还是除了对戏其他时间连正眼也没瞧一下叶灿。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房间，叶灿对他还是有些防备，洗澡的时候还专门锁上了门，结果出来的时候就见对方正一个人对着电脑，全神贯注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叶灿忽然觉得心里莫名的有一点点烦躁，干脆直接上床钻进被子里，想着他要是敢有什么动作就直接一脚踢上去好了，也用不着这么紧张。 等到他再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洒满了早上的阳光，居然又一夜安全度过。他揉着眼打了个呵欠，翻身看向旁边，对面的床上居然已经没有人了。这小子怎么起这么早？还是他根本昨晚上又出去鬼混了？……算了，反正不关他事。 快速的冲了个澡，叶灿收拾得一身停当，离开房间下楼去吃早饭。一脚刚迈进餐厅，他就觉得空气里浮动着一种怪异的气氛，叶灿本能的后退了几步，心想要不干脆去外面随便吃点儿什么吧。谁知他还没走到转角处，迎面就看见对面走廊上正走过来的小果和Tina，一看见他，小果立马叫道：“啊叶桑！现在不可以出去！” “啊？”叶灿有些反应不及，半个身子已经探出去了，突然他耳边就传来一阵很大的骚动，还没回头去看，外面的镁光灯已经闪成了一片银河，一大堆记者伴随一阵“咔嚓咔嚓”的快门声争先恐后的向他涌了过来，为首的人举着麦克风就冲他吼道：“叶先生请问您看到谢云霄先生在网上的分手宣言了吗？！” 叶灿脑子里嗡的一声，我靠，那混蛋不会……等等，这人刚才说什么？分手宣言？他根本就没答应和他交往，哪儿来的分手？ “叶先生请问您知道什么内幕吗？”“请您给我们透露一下好吗？”“叶先生我是众乐报的记者，请问您知道谢云霄先生的目标女友是谁吗？”“叶先……” 诸如此类的问题如海潮一般涌来，叶灿只觉得大脑里嗡嗡作响，好不容易等保安把记者统统轰出门外，他才有如虚脱了一般的倚在墙上，一手挡住眼，“谁来给我解释一下……” 他才一说完，一支手机就被递了过来，小果古怪的笑笑，“您自己看看吧。” 叶灿接在手里一看，上面显示出来的是一段微博上的视频，滑动了一下开始播放的按钮，首先跳出来的，居然是一个男人跪在地上的画面，等到他抬起头来，叶灿顿时瞪大了眼：我靠，这呆瓜在干什么？ “我是谢云霄，接下来的这段视频将录给以往所有和我交往过以及认为和我交往过的女生，我在这里郑重的向你们说一声，对不起。很抱歉，我这个人就是个混蛋，很抱歉践踏了你们对我的感情，我知道一句对不起根本就无法弥补我对你们的伤害，我也知道，我根本就没有权利做这种事，但是我还是要对你们说，我们分手吧。从今天开始，我会作为一个彻底单身的男人去追求我真正的爱情，我也真诚的希望，你们可以得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不要再遇上我这样的男人了。最后再说一句，真的非常对不起。”最后，是重重的一声额头磕在地板上的声音，录像到此结束。 叶灿目瞪口呆的盯着已经黑了的屏幕，脑子里还是无法接受刚刚看到的这个东西。老天，虽然他已经是个呆瓜了，可他也不用更进一步证明自己是个白痴吧？ “叶桑，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小果小心翼翼的问道，“看时间这是昨晚发布在云霄微博上的，那会儿你和他都回房了吧？” 叶灿阴沉了半天的脸，好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 “谢云霄，他现在在哪儿？” 33. 要问谢云霄现在在哪儿，答案只有一个：导演休息室。 叶灿一把推开房间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跪在中间的那个罪魁祸首。导演抽着烟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是在生气，也许是临近爆发边缘，不过围着谢云霄团团转的佟冬显然是已经爆发过了，而且肯定爆发了不只一回。程时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他那个表哥则一个人靠在墙角，还把脸扭了过去，不过一看他那微微颤抖的肩就知道他一定是在偷笑。 一见他进来，首先低头认罪的就是佟冬：“非常抱歉，叶先生，我为我们公司艺人不成熟的举动向您道歉，如果这件事影响了拍摄进度，我们会将所有责任承担下来。” 叶灿眉梢一动，“哦？要怎么承担？” 谢云霄却先喊了一声：“我不会退出拍摄的！”结果被佟冬狠狠一掌巴在头上，“你给我闭嘴！” 这一下响的，连叶灿都好像感觉到痛了，谁知谢云霄呲牙咧嘴的还在硬撑：“我死都不退出！” “你看看你现在有一丁点儿成年人的样子么，还给我无理取闹！”佟冬被他气得快要吐血，他手上是没有凶器，要有他一准儿捅下去了。 “哎呀，你们两个人都冷静一下嘛。”这时候导演终于说话了，叶灿立刻放低了音量，低头说道：“十分抱歉，都是我们的错……” 谁知崔导却呵呵一笑，“小佟你这一早上都道歉了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要出茧子了。” “十分抱歉……呃……” “噗……”墙角的某人发出很不合时宜的一声笑，程时顿时有些脸色发白，赶快推着他那个像是点了笑穴的表哥往外走，“那个，导演，我们先出去了～” 叶灿也马上表示，“啊，那我也一起去吧。”其实他心里已经在后悔自己跑来趟这个浑水了，想想刚才还真是不明智，说到底他来这里又能怎么样，向谢云霄抱怨？那不是不打自招么。他最大的愿望是从头到尾做为一个局外人旁观，才不是引火上身。 才一走到外面走廊上，程卓终于忍不住，捶着墙就狂笑起来，笑得连叶灿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心想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他到底是跟谢云霄好还是不好啊？程时在旁边尴尬的要命，只有冲叶灿勉强一笑，“对不起哦，他这么没礼貌。” “没关系，反正也不是在笑我。”叶灿耸耸肩，这还是他第一次和程卓身边跟着的这个小化妆师说话，他虽然将程卓与谢云霄视为一路货色，不过对他这个表弟还是印象蛮深刻的，能想到的都是这个男孩子在片场活力四射，阳光开朗的样子。他记得他名字是叫……程时？奇怪，既然说是表弟，为什么两人的姓是一样的？ “哥！你太过份了啦！”程时同力捶了一下趴在墙上笑个不停的程卓，“你再这样我要给疯人院打电话了啊？” 叶灿却噗哧一声乐了，不过他马上又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啊，不好意思，我不该笑的。” 程时却睁着他那双大眼睛直视他，“笑还需要原因吗？叶先生应该多笑笑嘛，笑起来才好看。” 叶灿有些惊讶，这个男孩的眼神实在是太清澈了，连同他说的话也是，清澈得仿佛能直接触摸到人的内心。 “呃……肚子好痛……”程卓终于发出一声呻吟，扶着墙蹲了下来，程时无语的拍了一下他的头，“你是笑得太多啦！就不能克制一下么，真是的！” 程卓喘了一口气，“有好笑的事，为什么不笑？” “你干脆笑死算了。” “那也算是一种幸福的死法吧～”程卓站起身来，“不过我不要当饿死鬼，餐厅还有饭吧？” 听他这么一说，叶灿这才想起自己从早起一直折腾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不过他很不想和这个男人一起去啊……正想着，程时却先发出了邀请，“叶先生一起来吧？” 他微笑一下，“只要你不再用敬语称呼我的话。” 三人一起到了餐厅，谁知里面的气氛正值高朝，比叶灿刚才来的时候简直要热烈了好多。程卓是头一个走进去的，不知道他一眼看见了什么，突然又捂着嘴笑起来，叶灿也皱着眉看去，只见最前面不知道是从哪儿拉来一块白板，上面赫然用黑色记号笔写了几个大字：今日主题——关于“皇上的真命天女”。 呃……原来大家都很无聊啊。 “哦！又来了三个人～”明显是发起人的小果兴奋的向底下的某人发号施令：“书记员，参加会议人数改为37人！” 叶灿不由得嘴角抽搐，下意识的就想往回撤，可眼下全场的人都看着这边，他要走的话恐怕就显得不自然了。没办法，他只得随程时他们走到一张桌子上坐下，找服务生要了一份早餐，然后努力的把自己伪装成空气，只希望赶快吃完赶快走人。不过身为某中心人物的室友，他这点小小的希望才更像是泡影。他这边才刚点完，小果的问题也就紧追上来了：“叶桑叶桑～我代表在场全体人员向您提问：请问您昨晚十一点到十一点半这段时间在哪里呢？” 他一听，这怎么还搞得跟审犯人似的？不过很可惜，他到现在为止最擅长的除了演戏就是回答问题。“在梦里。” 大家顿时传出一阵不满的声音，还有人抱怨小果道：“你问的方式根本就有问题嘛，真是侦探小说看多了！应该直接问叶先生到底知不知道云霄的女朋友是谁吧？” 叶灿立刻作答：“不知道哦，这是私人问题，即使是住在一个房间也不会轻易说出来的。”反正他没说谎，他就是不知道谢云霄的“女”朋友是谁嘛。 这时他的早饭也送了过来，见他一副开吃的样子，大家转而又将矛头对准旁边的程卓：“单于大人一定知道什么内幕吧？” 程卓晃了晃头，一双眼却有意无意的瞟着叶灿，“我和前辈一样，也不知道云霄的‘女’朋友是谁哦～”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叶灿总觉得对方特意在那个“女”字上加了重音，这小子该不会知道了什么吧？叶灿突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谢云霄那段视频明显就是有人帮他录的，难道说……就是昨天中午？ “咳咳！”小果在前面清了清嗓子，“行了行了，都安静！要是一开始就知道结果，那人生该多无趣啊？好了，如果没有提案了，我们现在就开始下注了哦～”她一闪身，叶灿这才看见白板上还写着一串女演员的名字，这不会都是以前和谢云霄交往过的人吧？还真是不——少啊。 “来来，下注了啊～”小果一边吆喝着一边在桌子间来回走着，腰里还别着个包，俨然一副卖票的样子，叶灿突然就觉得这女孩骨子里还真是恐怖啊。“……谭晶晶一赔五，于璐一赔八，许敏柔一赔十了啊～……”不过更可怕的是，居然还就真有人下这个注，而且人数还不少。叶灿一边啜着咖啡一边别过脸看向窗外，不知道那个家伙要是知道了现在这个状况，会不会炸毛呢？ 同一时间的导演室里，谢云霄公司的老板已经跟导演通过了一段冗长的赔罪电话，而这通电话又经过佟冬的手，现在传到了谢云霄的手里，更加漫长的训斥，或者说是臭骂之后，谢云霄才终于能切断了哪怕是放在半米之外也依然振聋发聩的那支手机，他揉着发木的腿想站起来，却被人一脚踩在膝盖上，头顶上的法西斯冷笑一声，“你不是喜欢下跪么，那就跪着啊！” “呃……” 这时候还是导演救了他一命，“算了吧，跪了这么久也足够了，该让他起来了。” 谢云霄往上看了一眼，“导演叫我起来的哦？” 佟冬这才“哼”了一声，把脚撤了回去。谢云霄好容易自己站了起来，一时却也不敢乱动，只忍着腿上的刺痛一低头：“导演，我已经反省过了。” “反省是反省，可依我看，你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如果再来一次你还是会作出同样的事吧？” “是。”谢云霄回答的异常坚定，佟冬的拳头也是异常坚硬。 就在他捂着肚子的同时，耳边却传来崔导爽朗的笑声：“哎呀，年轻就是好啊！既有热情又有活力～” 他有些狐疑的抬头看去，对面的人脸上明显不是生气的表情。“虽然方式过激了些，不过在我看来，云霄这番分手宣言倒还有几分成年人的担当。”导演冲佟冬笑道，“虽然你和你的老板一直在道歉，我却没觉得有什么可担心的，娱乐圈本来就是一团乱麻，更何况这么异常的事件，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当作炒处理掉了。娱记都是些追着风的苍蝇，等下一个绯闻还是丑闻爆出来，马上就会集体转向的。只不过云霄，这段时间你恐怕要辛苦一些了，可别让你真正的另一半被人拍到了。” “……哦。”谢云霄呆呆的答应一声，他实在没想到这事会这么容易就落幕，而且最后导演居然还在真心实意的提醒他，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容了？“那个，导演，我的事……不会影响到剧组的拍摄吧？” 崔导哈哈一笑：“能有什么影响？肯定比以前更关注了呗！所以咱们就别浪费时间，赶快开始工作吧！” 事情似乎真的如程卓与崔导所料，除了铺天盖地的报导，网上的哄传与猜策，还有如影随行的记者，其他的并没有什么负面的影响。更何况这三样是从以前就存在的，现在想来也不过是更严重了一些罢了，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改变。 “啧啧～‘录像过程中似有他人的笑声传出，网友均在猜测，此人是否就是事件相关人物？如果是，会不会是她强迫谢云霄录下这段视频，并发布到网络上的呢？！’”程卓在拍摄间隙挤到正在补妆的谢云霄旁边，举着一份杂志念得绘声绘色，“哎！”他捅捅旁边面不改色的皇帝陛下，小声笑道：“我说，这可别传着传着，传成咱俩的绯闻了？” “那也是你活该，谁叫你整天跟闻了笑气似的。”谢云霄举起手上的台本继续读着，正眼也不看他一下。 “哎呀，我倒是没什么，你就不怕‘他’误会？” “他要是能误会就好了。”谢云霄看了看正在片场中确认位置的叶灿，叹了一口气。这三四天过去，叶灿那边是一点动静没有，反倒是一堆闲杂人等挤在他旁边打探个没完，弄得他更没时间去找叶灿聊了。回到酒店，对方更是洗了澡倒头就睡，虽然并没有逃走，可完全就是一副拿他当空气的架势，好像对于他所做的事根本无动于衷。 不过呢，“被动的等待”和“用大脑思考”这两样哪样都不是谢云霄的风格，出击才是他的本性。所以在烦躁的忍耐了几天之后，他终于决定有所动作了。只不过他的这个“动作”，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不过是生理冲动。 “我受不了了……” 某一日清晨，当叶灿晨浴出来之后，某人瞪着一双明显刚睡醒的眼睛站在门口。 “和我有什么关系？”叶灿皱了皱眉，手上一刻不停的擦着头发。 “我就不信，你对我一点儿感觉没有！” “我为什么要对个男人有感觉？” “我有！我刚才就梦见你在我面前脱衣服……”还没说完，谢云霄就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原因自然是他某个不听话的部位被人狠狠踢了一脚。 “再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小心我让你断子绝孙。” 当程卓听说了这件事时，第一反应自然又是一阵爆笑。谢云霄也不理他，只铁青着脸坐在一旁抽闷烟，等他自己笑够了，这才擦着眼泪转过身来，“哎，你那里……没事吧？要不要我介绍个认识的医生给你？” “你那医生不是儿科的么。” “不是，是另外的人。”说着，他真就去掏手机，谢云霄揣他一脚，“没让你真找！” 程卓望着他一笑，突然冒出一句古语：“‘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最下攻城’，你这一上来就攻城，能不败么？” 34.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最下攻城’，你这一上来就攻城，能不败么？” 谢云霄狐疑的把他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不像啊，就你这长相，哪像看过几本书的？” 程卓冲他晃晃拳头，“看不起人是吧？大爷我读过的书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呢！” “嗬嗬嗬，越吹越出边儿了。”谢云霄的记忆里突然跳出来一张脸，他顿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厚～我知道了，是不是那个医生？” “啊？”程卓眉毛跳了一下，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 被嘲笑了这么多天，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个把柄，谢云霄顿觉神清气爽精神焕发，就差翻身奴隶把歌唱了。“我没说错吧？看他一副未老先衰，不对，老气横秋，不对，饱经风霜……” “行了快闭嘴吧，你个没文化的。” “还是风烛残年……” “我揍你了啊？！” “活活～”谢云霄八卦的凑上前去，“老实交待吧，他是你什么人？” 程卓却托着腮帮子把两条眉毛拧成个麻花，半天才哼哼唧唧道：“……没什么，不过就是我以前的主治医生。” “哼，你当我失忆了？那天他明明说你是上完……”一句话没说完，谢云霄早被程卓死死捂了嘴，“嚷个屁呀！” “你逼我的嘛。”谢云霄不知好歹的继续凑过去，“哎，你喜欢那一型的？对了，前两天小果她们才跟我说过，这个叫……哦，‘年上’，哎不对，还是‘年下’？没想到你喜欢年纪比你大的啊？你是叔控？” 听着谢云霄嘴里噼里啪啦的冒出一大堆新词儿，程卓的眉毛是跳了又跳，“就那一次而已啦！而且也不会有下一次了……”草，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还真让人郁卒啊…… “哎？”谢云霄倒着倒着就倒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是不是有个孩子？他结婚了？程卓，你怎么搞上人夫了？” 程卓再也忍无可忍，“谢云霄！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 “不能。”谢云霄很欠扁的一笑，“咱俩不是战友么，一帮一，我也得帮你不是？” “你只是想八卦吧？” “彼此彼此。” 程卓终于无奈的叹口气，他看一眼谢云霄，“我可是信得过你才跟你说的啊？” “包在我身上。” 又挣扎半天，程卓终于才吐了口。其实整件事很简单，前不久他突然从别人口中得到一个消息，说是结婚刚一年半的季风突然又离婚了，他禁不住一阵激动，毫不犹豫的就找到了季风新搬的那间公寓，没想到季风看上去倒还不是很垂头丧气的样子，而且居然还留他一起喝酒，再后面的就像是小说里发展的情节一样，季风喝多了，而他一时没控制住，就做了下去…… “你这家伙，没说重点是不是？”谢云霄咬着香烟拍拍他，“你喜欢他吧，真心的那种？” 程卓讽刺的一笑，仰面躺在沙发上，“……无望的爱情啊。” “唉……”谢云霄也忍不住长叹一声，完全是感同身受。 “他昨天打电话来，说周末要带着女儿过来，”程卓侧过头来看着他，“你说我怎么办？” “嗯？他这不像是躲着你啊？该不会……” 程卓苦笑着使劲一拍他大腿，“哥哥，这世上会有人带着女儿来看情人的么？这简直就是无声的拒绝啊，不，该说是警告才对。” 谢云霄把烟头拧进烟灰缸里，“你也别太绝望了，人家好歹还主动来找你，哪像我那个……”两个苦命的男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的苦笑一声，“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休息室门上突然响了两声，程时从外面探头进来，“你们两个怎么一到午休时间就腻在一起？可别一时冲动犯错误啊～” “你个死小孩！”程卓拽过他夹在胳膊下面，“少说一句会死啊！这种的能是大爷我的菜么？！” “哎哎，”谢云霄从后面捅捅他，“你嘴上也客气点儿。” “谁不知道啊，”程时一边挣扎一边笑，“你的菜不就是那个比你大十几岁的老男人嘛！” “总比你喜欢受虐狂来得好！” “啊？”谢云霄听这话有些不对味儿，“你说冬冬？” 程时终于推开他哥的魔掌，边喘气边笑：“他不一直都那副死样子么，你不比我清楚。” “哦，这倒也是。”谢云霄这阵子因为和程卓成了铁哥们儿，连带着跟程时也混熟了不少。“我说小时，我怎么看着你最近和叶灿走得挺近？” “嘿嘿，怎么样，要我帮你么？”程时冲他挤挤眼，“叶哥挺喜欢我的哦～” “呃……”谢云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他都跟叶灿同吃同住多久了，这么一个才来不久的小屁孩子怎么倒一下跟他不错了？ 程卓却突然挤到他俩中间，冲谢云霄伸出一只手来，他皱皱眉：“干吗？” “中介费。” “服务费。”又一只略小的手伸过来，谢云霄一看这简直了，“嘿～我说你们俩还真是亲兄弟啊！” 三人一路打打闹闹的往片场走，突然一队人马就从旁边横冲了过来，一架摄影机直接对准了谢云霄，举着麦克风的那个人狡黠的一笑：“发现目标人物！” 谢云霄和程卓皱着眉一看：“许征，怎么是你小子？”说完，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你也认识他？” 程卓顿时咂着舌笑，“这还真是顶风臭十里啊，没想到你也认识这家伙。” 眼前这个叫许征的，正是娱乐圈里同样“大名鼎鼎”的许征，虽然领域和他两个不一样，是做音乐的，不过这三个家伙曾经同时名列某杂志的花心排名前三甲：一个采花大盗，一个绝世银贼，一个轮回色魔。 “物以类聚，臭味相投嘛～”许征摇头晃脑的总结一句，三个人面对面相看了半晌，谢云霄笑着一捶他，“你小子不是正忙着新专辑么，跑这儿来鬼混什么？” “录完了呗。一出录音棚就听见好哥们儿的爆炸新闻，我还不赶紧来探个班？” “合着你这是拿我赚人气啊？” “哼，你小子把我妹甩了，我这做大哥的没把你胖揍一顿就不错了，不过我也早盼着你们分手了，这下可得物色个好人家再把她嫁出去。”许征口中说的妹妹其实就是前几天来找谢云霄的许敏柔，这下他也尴尬了许多，抓着头傻笑道：“到时候一定给我发请柬，礼金我肯定没说的。” “还用你说？”许征甩他一眼，“赶紧的，现在先给我来个独家报导，你那心上人是谁？” 见他挤眉弄眼那样儿，谢云霄就知道他绝对是因为自己八卦才跑来的，一手推开他递过来的麦：“这个是这个，那个是那个，两码事儿啊！再说你一搞音乐的，没事充什么娱记啊，麻溜儿回你工作室写歌去，我们还得拍戏呢，别耽误我们时间。” 正赶上有工作人员出来找他们，一见这架式，还以为又有记者来纠缠呢，谢云霄一眼看见了，忙挥挥手：“没事，朋友闹着玩的。”一边又冲许征道：“看见了？赶紧回吧。哦，还有你那新专辑还有演唱会的票别忘了给我们留一份啊。” “忘不了你们的，哪天出来喝酒吧。”许征笑着挥挥手，谢云霄他们也一挥手，这才重新往片场走去。两人走着走着，才发现怎么走丢了一个？ “小时呢？” “哦，估计先走了吧，他不老喜欢许征的。”程卓随口接道。 “唉，我旁边也有个不喜欢你的。”谢云霄歪过头，无奈的一笑。 程卓只是大度的一笑，摆了下手。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化妆间，佟冬早冷着脸等在那里了，“太慢了！” “路上有事跘住了嘛。”谢云霄缩了缩脖子，讨好的一笑，却听背后程卓问了一句，“谁看见小时了？” 大家纷纷摇头，谢云霄不自觉的看了一眼佟冬，见他明显心情更坏了。 “一个一个的都不叫我省心！”他低声嘟囔一句，大踏步的走了出去。谢云霄见目标转移了，这才松口气，瞄一眼正坐在角落里读剧本的叶灿，他默默的移动过去，在人家旁边坐了下来。 “……” “……” “你挡住风了，很热。”叶灿头也不抬的甩出来一句，不过他现在是董贤的打扮，从上到下完全是一副“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根本看不出有留汗的迹象。 谢云霄默默伸手从旁边拿过一个小型电风扇，对着他打开。 叶灿刷地合上台本，“你是不是应该做准备了？” “她们已经去拿衣服了。” “地方这么大，你非要坐这儿？” “这镜子够亮。” 叶灿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丢下台本自己出去了。谢云霄眼巴巴的瞅着他的背影，正好Tina她们从外面回来，“哎，云霄你怎么坐那儿去了？” “没事。”他顺手将叶灿的台本抄过来，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一边让人帮自己上妆，一边抽空翻看那个本子，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记了好多东西，有不少都是谢云霄听都没听过的历史掌故。他不由得感叹，果然自己还是不如叶灿努力，不知道如果他更加认真演戏的话，叶灿会不会对他另眼看待一些？ “帮我拿着。”Tina在旁边递过来两支眉笔，他接在手里呆看一阵，忽然又瞄一眼手里的本子…… “哎，眉毛别乱动啊，”Tina拍他一下，“修出口子来我可不管啊。” “哦。” 晚上，酒店的某个房间不无意外的发出一声怒吼：“谢云霄！你在别人的台本上乱写什么啊？！” 谢云霄被他按在门板上，眼神飘向一边。叶灿被他气得没辙，就差拿台本拍在他脸上了，只见打开的那一页上赫然几个大字：叶灿，我喜欢你——谢云霄留。 “你是小学生吗？啊？！这要叫别人看见了该怎么办啊！” “你能看见就好。” “哈？” “你不肯听我说，那我只能用写的了。”谢云霄看向他，眼神异常平静，他掏出手机举到叶灿眼前，“你看，我手机里的电话全都删了，现在只有你一个人。” “呃……你哪儿来的我电话号码？！” 某人眼神再次飘向一边。 叶灿无力的掩住面，走到床边坐下。“你到底想怎么样？” “追你。” “你这是骚扰！” “那就算是骚扰。” “……”叶灿沉默了半天，抬头看向他，“我不是同性恋。” “我也不是。” 叶灿仰天无语。“说到底，为什么会是我啊？” “你问我，我还不知道问谁呢。”谢云霄无奈的扯出一丝困惑的笑，却把叶灿看得心中一动。 “……行了，我相信你是认真的行了吧。”他放弃似的说道，对方却一瞬间两眼放光的扑了过来，简直和摇着尾巴的大狗没什么两样。叶灿慌忙一手抵住他的胸前，一阵异常激烈的鼓动却猝不及防的从指尖流淌过来，他下意识的瞪大眼，“谢云霄，你心律不齐啊？” 对方一愣，却苦笑着更用力的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一想到你，这里就会变成这样，你说我是不是没治了？” 叶灿突然间就慌了，他急忙挣开他的手，只觉得仿佛连自己的心脏都受到了传染，几乎变得和他同调了。 “我……虽然说相信你，但这是两回事。” “我知道。”对面那张脸上突然绽开孩子一般的笑，“不过总算是进了一步，对吧？” 这一天晚上，叶灿将自己反锁在浴室里冲冷水，却怎么也锁不住那颗乱跳的心脏，降不下满脑子的高温。而这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他感冒了。 35. 谢云霄当然不知道叶灿是怎么感冒的，不过只知道这个结果就足够他手忙脚乱的了。 程卓贼兮兮的挤到他旁边问：“夏天怎么还会感冒？” “我怎么知道，热伤风吧。”谢云霄站在药店的柜台前，眼巴巴的瞅着人家拿药，搞得对方小女生脸红心跳，还以为他看上自己了呢。 “哦？不是晚上脱光了做运动，然后又吹空调着凉了？” 谢云霄瞥他一眼，“你以为看小说呢，进展那么神速。” “我这不替你着急么。” 他笑了一声，“皇上不急太监急。” 程卓捶他一下，“少来，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装什么正经？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一阵子没做了？” 被这么一问之下，谢云霄这才发觉到，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想女人的事了？眼下就更别说女人，他连做爱这件事都没想起来，整个大脑的存档里就剩下“叶灿”这两字了。 “你知道什么治感冒最快么？”程卓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他不假思索立刻就问：“什么？” “X剂。” 五分钟之后，谢云霄提着满袋子的药走出店门口，后面跟着捂着肚子叫痛的程卓。 “我可是好心啊，你这家伙真不知道领情！” “如果真是好心的话我自然会领，也不看看你那是什么馊主意。”迎面过来一辆出租车，谢云霄忙招手拦下，这在深夜的大街上可以说是相当幸运了。 “哎，这种时间大爷我一般都是泡在酒吧里左拥右抱，今天居然会跟着你来药店给心上人买药，这世界是不是快完了？”程卓关上车门，抱着臂继续碎碎念。 “你也赶紧从良怎么样？不然的话你可真追不到你的医生大叔了。” “我再说一遍，他只有三十多，不是什么大叔！” 谢云霄耸耸肩，“明天可就到周末了，你想好对策了么？” 这下程卓也卡壳了，闷声闷气道：“……什么对策，我在他身上从来就想不出什么对策。” “噢～”谢云霄忽然怪笑一声：“我知道了，你根本就是在房间里坐立不安，要不你怎么会闲到跟我来药店？”怪不得他刚才出来的时候看见程卓一个人在外面抽烟，原来是担心明天的事啊。 “我这是为了随时观察你是怎么攻陷叶灿的。”程卓依然死鸭子嘴硬，他忽又想到什么，挤挤眼：“我说，现在可是大好机会啊？要说到感冒发烧的人，那就是迷离的双眼，泛红的两颊，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行了吧，我可没禽兽到对病人下手。对了，吃药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吃饭？”他忽然想起以前演的电视剧情节，貌似是有这么个说法。叶灿这两天因为没胃口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今天尤其在房间里昏睡了一下午，谢云霄晚上回去时见给他放在桌上的午饭一口都没动，这才觉得不好，赶紧又跑出来给他买药。“……感冒的人吃什么好？” “我哪儿知道，我又没照顾过病人。” “哦对，我是问错人了，你是被照顾的那个。”谢云霄马上掏出手机开始百度，看他研究的那股认真劲儿，程卓无声的笑了笑，转过头不再说话了。 酒店里，叶灿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在梦魇中挣扎，他一会儿觉得浑身发冷，一会儿觉得耳朵发热，喉咙里像是插了一把针，连带着鼻子和眼睛都隐隐作痛。原本以为不过是普通的小感冒，谁知坚持了两三天，居然坚持成了连戏都拍不了的状态。对不起导演，对不起工作人员，影响了拍摄进度，诸如此类的想法不停的在他脑子里旋转，结果只有让头痛发作得更厉害，完全就睡不下去。 睁开眼，房间里一片昏暗，已经是晚上了么？他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旁边，有个人靠着他的床坐在地上，借着手机屏幕上的光在看什么。 “……怎么不开灯？” 听见脑后低哑的声音，谢云霄头一笑，“你醒了？” 叶灿撑着床想要坐起来，对面的人忙伸手过来帮他，他这才发觉对方的体温似乎比自己还要高，抬眼一看，谢云霄满脸的汗，穿的背心也粘在了身上，“怎么不开空调？” “我不热。”那张脸又是一笑，叶灿顿时有些无言。“你先吃饭，然后再吃药。” “药？” “噢对了，你是什么症状？”叶灿这时才看见，在他刚才坐的地方散落了一大堆药盒，原来他刚才居然是在研究这个。 “我……没怎么得过病，所以也不清楚哪种疗效好，结果买太多了。”谢云霄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叶灿却嗤地一笑，“倒是听说傻瓜不会感冒。” “还有精神挖苦人，看来你病得也不重。”谢云霄却没发火，只走去打开灯，端过来一个小沙锅，“这个……你凑和吃吧，能吃多少吃多少，吃完好吃药。” 看他一脸不自在的表情，叶灿揭开盖子，里面明显是一锅不可能在外面贩卖的物体，“……你做的？” “这时间外头已经没有卖吃的了，我好不容易求了前台让我进了厨房……那个，我也没做过饭，就煮了一点粥，放了两个鸡蛋……”谢云霄满脸通红的看着别处，想起刚才查到的食谱，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高科技，更何况厨房里能找到的东西不多，只不过煮个粥，已经让他觉得像是经过一场大战一样了。 对面的人半天没吱声，连他预想中的笑声也没听到，他狐疑的看过去，只见叶灿已经默默的喝了起来，难道说味道竟然还过得去？他正异想天开，就见叶灿又咽下一口，喘了口气，“……还真是无法形容的味道啊。” “呃……算了你果然还是不要吃了。”谢云霄伸手要去夺，对方却护着那只锅子，“不是说能吃多少吃多少么，我还没吃完呢。” “……”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能听到的只有勺子偶尔撞在锅上发出的清脆声响。不知道过了多久，叶灿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微微一笑，“这要是你的粉丝，现在大概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吧。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自己必须得吃下去才行呢。” 谢云霄却一阵气闷，“如果不是为了你，谁会……”他说到一半，忽然叹了口气，“现在的我不是什么影星，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普通男人而已。我虽然说了要追你，可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追，我在你面前永远都是不知所措，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可即使这样，我还是希望能为你做些什么。” “……也许我并没有这个价值。” 听着那个人有些自嘲的口吻，谢云霄突然有些生气，“你有没有这个价值由我来决定，相对的，我的价值也由你来决定，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了！” 这话一出，两个人却同时想起了那一天的事，叶灿轻笑道：“这还真是，立场反过来了呢。” “不过我可不是刘欣，你也不是董贤，没有人在演戏，知道吗？” 听他刻意强调这点，叶灿也有些微赧，“知道啦。把药给我，你去洗个澡吧，满身汗味。” 谢云霄憨笑一声，“好。” 等他从浴室一身清爽的出来，叶灿正歪在床上皱着眉翻看手里的什么杂志，“看什么呢？” 叶灿看他一眼，“程卓送来的探病礼物。” “那小子来了？” “就在你洗澡的时候。” 谢云霄弯腰在冰箱里拿了瓶水喝着，走过去瞥了一眼，差点儿没喷出来，“你、你你你在看什么啊？！” “嗯……这叫什么来着？A书？色情杂志？”叶灿晃了晃手里那本满是女人裸体的杂志，谢云霄赶紧一把抢过来丢到垃圾桶里，“那混蛋！没事拿这种东西来干什么？！” “他说怕我无聊。” 谢云霄气得要命，心想那小子肯定是记恨他刚才那一拳的事，明天非找他算账不可！叶灿却转而又从身边拿起一本来，若有所思的翻了翻，“果然……还是这种的比较好吧？谢云霄，你以前不是女人不断么，你喜欢这样的？还是这样的？”他手上哗哗的翻着，指着里面不同类型的女人问他，谢云霄只觉得一阵脱力，他捂着脸道：“都差不多。” “身材差多了吧，这个和这个，二选一？” “我选床上的。” “床上的？哪儿有床？”叶灿还找着，等他察觉到对方居高临下盯着他的视线，他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呃……”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是吧？”谢云霄把他床上的杂志全收过来一股脑塞在垃圾桶里，在他身边坐下来，“我来猜猜看，你一定是在想，我以前明明只混在女人堆里，现在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难道说我是对女人腻了，所以才想换个口味？我说的没错吧？” “哦，原来是这样？”叶灿倒睁着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谢云霄又一阵脱力，“你哦个什么劲儿啊！这不是你想的？” “我没这么想过。” “那你是怎么想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叶灿却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去，半天才说道：“……告白就是为了做爱吧？你不就是想跟我做才说喜欢我的么？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去找女人，那样的不是更舒服么，男人的身体什么的……” 谢云霄张大嘴瞪了他老半天，这是什么思考回路？“等等等等……”他使劲抓了抓头，“虽说喜欢一个人当然就会想和他做，但是不是因为想做才会说喜欢的哦！你根本就是搞反了顺序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哎？可是别人是这么和我说的……难道不是这样？” 谢云霄只觉得嘴角一阵抽搐，请问这个别人君是谁啊？“所以你不是因为讨厌我才拒绝我，是因为怕我突然袭击你？” 对方点点头。 看门狗的心中浮现出一抹狼的笑。 “所以你不讨厌我？” 叶灿想了想，“是不讨厌。” “那就是喜欢了？” “呃？”看着面前的人露出满脸的狡黠，叶灿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简直就是作茧自缚。面前一道影子压下来，额头上毫无预兆的落下一个吻，他惊慌失措的抬起头，那个人温柔的一笑：“讨厌么？” 叶灿不自觉的抓紧被角，眼神闪烁不定，谢云霄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伸过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没关系，如果讨厌的话就告诉我，嗯？” “……不……讨厌。”叶灿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么一句，下一秒，他的唇边又落下另一个吻。 “这样呢？” “好像……也……不讨厌……” 这一回，谢云霄不仅对准了他的嘴亲下去，还把舌头也伸了进去。不消说，谢云霄的吻技可是久经磨练的，叶灿现在已然是发着烧浑身无力，这一下更是被他弄到四肢瘫软，毫无招架之力。 “现在呢，讨厌么？”谢云霄坏笑着问他，看门狗成功转型为大狼狗。 “有……有点怪……”叶灿掩着口细细喘着，一双凤眼中满是勾人心魂的波光荡漾，把个谢云霄看得是口干舌燥，他忽然想起程卓说的话，这不会真是大好时机了吧？ 吞了下口水，谢云霄抱着必死的决心把手摸进被子里，叶灿被他惊得一喘，“你干什么？！” “这个……不解决的话你没法睡觉吧？”被子里的状态一如他所想，或者说，一如他的期待。 “不用解决！我自己会……会好的……” 谢云霄不禁失笑，“不弄出来才对身体不好吧。你现在不是很难受？趁这个机会让自己舒服一下吧～” “舒服？”叶灿却疑惑的看着他，“这种事不是会痛死么？为什么会舒服？” “痛死？我只是想帮你一下，不是要你和我做啊？” “帮我什么？” 谢云霄的思维突然中断了一下。 思考了几秒后，他极郑重的问道：“叶灿，你老实告诉我，你之前交过女朋友么？……男朋友……嗯，这个应该不可能，那你和人上过床么？……你——自渎过么？” 看着对方一连串的摇头，谢云霄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刷新。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他和眼前这个人的年龄差，说什么影帝，说到底，这根本就是个小他一岁的孩子嘛！佟冬之前说他的青春期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可这个人的青春期都到哪儿去了？！ “你没自渎过？！一次都没有？！这是生理现象啊！”谢云霄又确认了一下手上的触感，看着也不像是性冷感啊？ “别人告诉我不能做这种事，会痛死。”叶灿小声道。上学的时候他也曾经被人硬拉去看GV，不过他看里面的人都叫得那么痛苦，当时他还在想，这么痛的事，为什么大家都还那么乐衷？ 谢云霄现在的状况已经不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乾坤倒转，天崩地裂，飞沙走石，日月无光……好吧，可能说得夸张了些，但他真的能听到某处传来一声什么东西破裂的响声。“你不是……你说真的啊？！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哦！虽说我是个笨蛋可你也不能真拿我当笨蛋耍……” “我骗你这个干吗？”叶灿有些生气，谢云霄也有些虚脱，心想这到底是谁灌输给他的啊？！……等等。他突然灵光一闪，这么说的话，那不就意味着眼前的这个人到现在为止都还是白璧无瑕么？！老天，他真是捡到宝了啊！别人君，谢谢你！ 他一边心花怒放，一边当机立断的动作起来，叶灿当然有所抵触，不过在他的软语温言与一个又一个吻之下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再加上似乎真的不痛，甚至还蛮……舒服……的说。 事毕，谢云霄屁颠屁颠的从浴室打了热水帮叶灿擦身，一边借机进行生理健康教育：“以后这种事可别忍着，积太多真的对身体不好。” “噢……那你回头教我怎么做吧。” 谢云霄顿了一下，极为笃定的说道： “别人的手更舒服，所以你不用学。” 36. “……不……不行了……” 程时泛着满眼的泪光，瘫软的放下腰身，却让体内那个贲张的东西又往上刺了几分，他皱着眉的娇喘一声，无力的捶了一下身下那个正悠然抽着烟的男人，“混蛋佟冬……快出来啦……” 佟冬唇边扬起一抹邪笑，顺手捏着他胸前的一点突起，“这可是惩罚，你得再表现得有诚意一些吧？” “什、什么惩罚啊……嗯……”程时咬了咬唇，“天天都要……我身体……撑不住啦！” “那就不要和那个男人见面。” “说了很多遍了他只是同学而已，那时你不也见过嘛！” “哦？原来从那么早以前就在一起了？”佟冬似有若无的抚弄着面前这副躯体，可偏又不摸到关键地方，看着眼前的人更加难耐的颤动着，他露出满意的笑，收回手去。“还想睡觉的话就自己动，”他吐出一口烟，冷酷的命令着，“我是不会帮你的哦？” 这里让我们稍微将时间倒回几天前，稍微讲述下另一对夫夫的某个小插曲——请阅读本段文字的人将注意力放在“曲”上，而不是“插”，谢谢合作。 故事的开头是那一日午后，谢云霄与程卓在回片场的路上遇到许征的时候。程时一向对这个许征没什么好感，虽然说他自己的表哥也是个混世魔王，不过他还算是有份真心，而这个许征就完全是集混、渣、无节操于一身的娱乐圈终极代表，而且他还曾经纠缠过程时一阵子，面对这种人，程时的第一反应自然就是惹不起我躲得起，早早闪人。 蹦蹦跳跳的回到片场，还没进摄影棚，旁边一个正搬器材的人突然叫了他一声，“小时？你……是程时吧！” 他有些讶异的回过头去，“你是！……你叫什么来着？” 对方苦笑一声，伸出沾满尘土的大手捏了一下他的小脸蛋，“你这臭小子，脑子还是这么不灵光啊？连我的名字都忘了，亏我上学的时候还天天跟你在一起呢。” “嘿嘿～”程时小小的坏笑了一下，“梓阳嘛，对吧？我记性再差也不能忘了你啊，谁叫你毕业之后就不联络我了，”他戳戳他的胸口，“欺负你一下～……哟，身材变得这么好了呀？” “卖力气的人，能差得了么。”赵梓阳笑着打量他一下，“你可是一点儿没变，还是这么娇小，像女孩子似的。” “嗯？刚见面就踩我雷区啊？”程时噘了嘴瞪着他。 赵梓阳哈哈一笑：“知道知道，小时内心可男人了，对么？” “哼～”程时看了看他这副打扮，“你现在……混得不怎么样嘛？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就是了，看你身材这么好，要不要我托人介绍你去当模特？还是演员？你长的也不赖。” 赵梓阳笑着捏了下他的鼻尖，“算了吧，你们那个圈子我可混不来，我宁愿现在这样，吃的饱饭，睡得着觉。” “他是谁？”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程时顿时吓了一跳，没等他开口，赵梓阳却先笑着招呼道：“这不是佟学长么，真是好久不见了啊？”他上下看了看佟冬，“果然像学长这么聪明的人，肯定是不会像我们这种笨蛋这么没出息的，听说您现在做经纪人了？啧啧，真是光鲜的职业啊，不过我们这种人也没什么闲工夫看电视就是了。唔，可是经纪人似乎也不怎么上镜头吧？您应该多上上镜，这样说不定就有更多的老同学也能看见您了……” 程时听着他这一大堆明显夹枪带棒的“寒暄”，已经吓得是面无血色了，他忙拽住赵梓阳的胳膊，“梓阳！你干吗这么阴阳怪气的啊？” 佟冬这时也冷笑一声，同样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以前老跟在程时屁股后头的那个小鬼么，长得这么大了，我都没认出来。怎么，觉得自己现在有能耐了，可以跟我抗衡了？你这自不量力真是从以前开始就没变过。” “我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赵梓阳用极有威摄力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现在的他已经高出了对方半头，不用再像过去一样，只能远远的望着那个身材干瘦，气势却强硬冷酷一如其名的佟冬，那个高高在上的学校帝王。 佟冬却丝毫不为所动，倒像是在看着什么有趣的事物，“我现在捏死你就像捏死个臭虫一样，这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不错，您的地位一直都远在我之上，”赵梓阳扬起一丝讥讽的笑，“可是不是有这么句话么，爬得越高，跌得越重。” 一刹那间，佟冬脸上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你以为你做得到么？” 赵梓阳耸耸肩，“我并不想做什么，只要小时在您身边一天的话。只不过，如果你敢让他哭，到那时事情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他居高临下的盯着佟冬，眼中满是敌意。 佟冬却只是无趣的瞥了他一眼，转身道：“程时，过来！” 程时一缩脖子，冲赵梓阳吐了吐舌头，很小声的说道：“回头再来找你～” “程时！” 一路把他带到无人的地方，佟冬浑身上下都开始散发大魔头的气息，“程时？”他笑眯眯的把小白兔逼到墙角，“不和我解释一下么？我不在家的时候，到底勾引了多少男人了？” “什么啊，只有这一个……呃，不对！谁勾引男人了啊？！” “那个家伙是哪儿冒出来的？！” “偶然撞见的嘛！”程时满脸委屈，佟冬却眉头一跳，“偶然？这世界还真小啊？从前就一直围着你转的家伙，说什么偶遇，这种借口你以为我会相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说的是事实！” “那个男人喜欢你吧？” “哈？梓阳只是朋友！” “叫得真亲热啊，你是故意刺激我的么？” “谁……” 佟冬微笑着一把捏住他的下颌，“我现在很生气哦，你知道让我消气的办法吧？” “呃……” “晚上到我房间来。” 然后，炼狱般的夜生活就从这里开始了。 “……怎么又一个人先去了？”佟冬用指尖捻着那白色的液体，抬眼盯着已经快神志不清的程时，“真是下流啊，程时，你这里还在动个不停呢，还没吃够？” “唔！”程时又发出一声潮热的呻吟，睁开眼，两行泪珠从大眼睛里滚落下来，佟冬轻笑着顺着他的泪痕一路抚上去，“不好，让你哭了呢。那个家伙不是说如果我让你哭了，他就要如何如何么？要不要现在打电话叫他来，看看他到底想对我怎么样？啊，或者用手机录下来传过去，这样比较快吧？”他说着，真就翻开了手机盖子，程时“啪”地一声把手机从他手里打飞，两只通红的眼瞪着他：“你个……性功能障碍者！” 佟冬眉梢跳了跳，“看来我有必要从头TJ一遍了啊？”他低笑一声，猛地将程时压在身下，狠狠撞了过去，“惩罚明天再继续吧，现在得让你看看，我是不是有障碍？” 折腾了半宿，程时终于承受不住，缩成一团昏睡过去。佟冬随手给他拉上被子，摸索着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又调低了几度。黑暗中，烟头上赤红色的火光忽明忽暗，仿佛是深渊里某些恶意的信号。佟冬烦躁的闭上眼，头脑中那些不快的记忆却越发明晰了起来。 没错，他的人生中有一个怎么也洗不去的污点，那是现在的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被人揭露出来的一段过往。高中的时候，他进了一所风评极差的学校，虽然只想混混日子了事，但世上总有些人，他即使只是单纯的存在也会让另一些人看不顺眼，接下来，便是接踵不断的找碴，打架，不站上最高点，就只有被人踩在脚下。当然，他选择的是第一种，并以他那种独有的魄力与头脑统治着脚下的那一片黑暗。不过虽说是统治，也不过是底下人擅自给他冠上的名号，将他奉在那至高的地方。他一直都只是一个人坐在楼顶，无聊的看着那片风轻云淡的天，没有人真的懂他。 后来，一个冒冒失失的小鬼突然撞进了他的视线，最初他只是觉得有趣，因为这个总是瞪着一双大眼睛直视他的小孩似乎天生不懂得惧怕。后来兴趣渐渐变成了另一个样子，他对他伸出了手，他也傻乎乎的上了他的钩。不过在那之前他就已经清楚了自己的性向，所以程时的出现也只是一个情理之中的篇章。就这么不知不觉间，他居然和他一起度过了两年的时光。毕业的现实摆在眼前，他也对这种不良集团的生活觉得厌烦了。好在他的头脑和这些笨蛋并不是一个等级，随便读了一阵子书，就很顺利的就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在那里，他将自己重新伪装成一个好学生，每天过着平淡的日子，不动声色的埋葬了以往那段绝不能放在阳光下的经历。 所以当他成功站上了蓝星娱乐集团的首席经纪人的位置，他却没有料到，自己会在某个电视台被某个路人级别的小化妆师以“佟学长”这一称呼叫住，那时他真觉得这除了“孽缘”两个字，用其他什么都已经形容不了了。 开始时是厌烦，因为这个男孩的存在就是在明目张胆的提醒着他那一段他根本不想去回忆的往事。可这小子似乎完全就不会看人眼色，只知道一个劲儿的跟在他后面又说又笑，傻乎乎的和过去一模一样。看着那双直视自己的大眼睛，佟冬不知怎的有些怀念起曾经那张潮红的脸，青涩的身体，然后他勾勾手，对方不无意外的又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不过他似乎还是有了一些小小的改变，比如他会自封为他的老婆，比如他偶尔会小小的威胁他一下，比如他现在比起几年前更会缠人了。只是些无关痛痒的小变化，佟冬有时甚至还会想，也许这样也不错。 看着旁边蜷缩得有如婴儿一般的程时，佟冬叹口气，伸手抚了抚他的睡脸，小孩儿果然又无意识的蹭了两下，更紧的依偎在他身侧。佟冬微微一笑，低声道：“小时，你的位置只能在这里，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37. 就在第二天谢云霄默默又去店里买了X剂回来之后，叶灿的感冒却好了大半，到了下午的时候已经主动要求要继续拍戏了。而对于谢某人来说，这虽然是个好消息，但他还是很不厚道的觉得有一些可惜。 “我说，现在的年轻人还会对那方面纯洁无知得像一张白纸么？”谢云霄穿着戏服站在化妆间外，看着里面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叶灿。 “噗……你这个人生满是污点的家伙在讲什么古老的笑话啊！”穿着便服的程卓捏着手里的香烟哈哈大笑，不过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手搭上谢云霄的肩，冲他挤挤眼：“老实招吧，你们俩昨晚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可不是么，这“性”福来得也太快了……谢云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觉得无法释怀，他皱着眉盯着里面那个人，“他可是在娱乐圈行走了八九年的影帝啊，这种青春期连普通的生理健康教育都没得到的人究竟是怎么守身如玉到现在的？” “等等等等！”程卓扶着头，“我要你解释一下前因，不是叫你一下跳到后果，OK？” 看了看旁边的这位所谓战友，谢云霄还是决定把昨夜发生的事挑挑捡捡的囫囵说了个大概，不过看样子已经足够程卓吃一大惊的了。“我靠，你不是说真的吧？”程卓张着嘴，用烟头指着里面，“我们这个圈子里现在还存在这种生物？” “什么生物！” “珍稀动物？不对，该说是濒危动物吧！”程卓抓了抓，也是一副相信不了的样子。“我记得叶灿家里也没有什么背景吧，这种状况要是没人罩，一般都不可能发生啊！” 谢云霄耸耸肩，“可它就是发生了。我们家叶灿别说是跟男人了，跟女人他都没有一点儿经验。” “哟哟～”程卓牙根都快酸倒了，“这么快就成你们家的了？我记得人家还没答应你吧。” “哼，早晚的事。”谢云霄微微一笑，在程卓看来他这明显就是在嚣张，“看来是不像那天在我床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哈？” “哎哎哎，说什么鬼话呢？”谢云霄把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拍下来，“我可先说好，咱俩之间可什么暧昧都不能有，往后我也不能单独跟你出去了，省得让人看见了误会。” “嘿～”程卓一手指着他，“你小子真是见色忘友啊，忘了我之前怎么挺你的了！这一见有戏，立马跟我划清界线啊？” “谁说忘了你了，我不过是不想有多余的误会罢了，再说现在外头记者都盯得那么紧，要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我这努力不又都白费了。……对了，你那医生不是说今天要来，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一提起季风，程卓眼见着就又瘪了下去，撇撇嘴，嘟囔两句：“管他呢，不来更好。” 谢云霄却打量了一打量他，嗤笑一声：“我见你这也没有拍戏的打算，以为你早准备着接驾呢。” “今天本来就没我的戏份好不？！” “是么？啧啧，胡子刮了，头发也吹了，你这身衣服以前也没见你穿过啊？新买的？”谢云霄笑着揶揄他，程卓越发窘迫起来，“懒得理你！”甩了这么一句，他踩灭了地上的烟头，自己往相反方向去了。 叶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谢云霄自然是丢下那边，赶紧堆着笑迎过来，没等他说什么，导演那边已经在叫准备开拍了，他只得又悻悻的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冲叶灿一笑，两人并肩往片场里走去。 不过谢云霄并不知道，导演这一声可算是救了叶灿。对他而言，前一晚的记忆仿佛就是个梦，但他心里又很清楚，那并不是梦，因为只要他稍微一回想，马上就会有种浑身的血液都冲到头顶的感觉。在叶灿的人生中，性方面的经验完全就是个零，就像是有些小地方一辈子都没接触过西医的人，给他一片感冒药都能让他睡过去，因为根本没有抗药力，就像现在的叶灿。毫无经验的身体初尝了情事的滋味，他不仅毫无抗拒，甚至还多了一些渴求。要知道叶灿可从来都将那档子事视为某些龌龊的东西，可如今连自己也变成了这样，他的羞耻心当然无法容忍。 可是……他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对面的那个男人，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只有自己的男人，难道不就是因为对方是他，自己才变得这么不能抗拒么？如果不是他的话，叶灿一定是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妥协的。这不就证明如果是他的话，一切也似乎并不是那么不可能的吧？ 那么，这可以同样证明，他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他的么？ 想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叶灿的心突然一阵狂跳。他慌忙摇摇头，果然不行，要是再这么想下去的话…… “卡！”耳边的喊声惊醒了兀自沉思中的叶灿，他惊讶的眨眨眼，这才发觉自己眼下还正在拍摄中，顿时脸上一阵滚烫。导演在场外笑道，“董贤居然也有忘词的时候啊？果然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吧？” “非常抱歉！”叶灿忙低头道歉，“我真的已经没事了，刚才只是……”呃……是某个完全说不出口的原因。 这时却听谢云霄在对面笑了一声：“我都NG了那么多回了，大司马再不来一回，我这面子上可怎么过得去啊？” “哈哈就是说嘛！皇上都发话了，董大人也不必过于在意了，咱们今天只拍这一场，然后你回去再休息一晚，咱们明天就正式收尾了……”导演话音未落，只听场外某处突然传来一骚动，众人看过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站在那里表情淡漠的叼着根烟，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挂在他胸口上的那个粉色抱婴袋，里面赫然是一个粉嘟嘟极不安份的小不点。 这一幕瞬间令片场上母性爆棚，女孩子们全都围了过去，叽叽喳喳的笑闹个不停，导演无奈的抓了抓头，举着麦四处找了一圈：“程卓！谁看见程卓了？告诉他有客人，马上过来！” 谢云霄不禁偷笑，果然那一天的事连导演也看见了，这下程卓那小子就是再想乱搞估计也没有人气了吧。“……咳，这位先生，”导演冲对方说道，“您要探班没有问题，但是请不要影响到我们的拍摄。” 季风挠了挠头，“我只是站在这里而已啊……”还是谢云霄替他解了围：“哎哎，姑娘们都克制点儿，等我们拍完了你们再热闹。” 圣旨一下，女孩子们也都纷纷安静了下来，拍摄这才终于得以顺利完成。谢云霄卸了妆换了衣服，又不容分说送叶灿回酒店休息，等他折腾了这一圈回来的时候，季风那里居然还是那副里三层外三层的样子。哎，这带着孩子的男人可真是人气满点啊，搞不懂女人们为什么都会萌这种组合。他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往里面看去，还是没找到那个主要人物的影子。 想了想，他翻出手机一个电话打过去，没想到竟然从附近的某个角落传来电话铃声，扒头一看，程某人正在那里手忙脚乱的掏电话，好容易把响个不停的手机切断，他抬头看他一眼，满脸尴尬。 “……噗哈哈哈哈哈！”风水轮流转，终于也轮到谢云霄嘲笑程卓了，他当然要一次笑个够本。程卓也由着他笑，只阴个脸靠在一旁抽闷烟。 “我说，他就这么可怕？”好容易笑够了，谢云霄直起腰来，一手拍拍他的肩。 “……是啊，可怕！可怕得要死啊！”程卓焦躁别过脸去，把烟头在墙上使劲拧灭，狠狠摔在脚下。喜欢的人其实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人，谢云霄对此也深有同感，他才要说话，忽听旁边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什么东西这么可怕？”回头一看，季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俩旁边了。“你还有害怕的东西？”他唇角微微上扬，那种男人的成熟气息也随之散发出来几分。“我是叫你乖乖等着，可没叫你一个人躲起来。还抽烟，嗯？”他大手一伸，将程卓手里捏的烟盒抽了出来，自己却咬出一根来要点，这回是程卓反过来把他嘴上的烟夺了过来，“小孩子面前不要抽烟啊！拜托你有点儿常识行不行！” 季风一愣，随即轻笑一声，伸手揉乱他的头，“也是。” 程卓被他的别有所指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有愤愤的扭过头去，这时却有个软乎乎的触感拍在他脸上，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咯咯笑着，嘴里还叽里咕噜的哇哇直叫，他皱着眉盯着那张小脸蛋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搞明白原来这小丫头片子是在模仿她爹的动作。 “噗……”旁边传来谢某人的窃笑声，“看不出来你这么招小孩儿？” 程卓狠狠瞪过去，他忙作投降状，“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谢云霄一步三回头的往片场外走去，却在门口撞上了正要往里走的佟冬，“你怎么还在这儿？程时已经回去了哦。” 佟冬看了他一眼，又往里看了一眼，“那是谁？” “程卓的……老朋友？” 佟冬听他明显说的是疑问句，狐疑的又看一眼，“怎么还带个孩子？” “带着孩子有什么奇怪的。”谢云霄推着他往外走去，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不着边的问题，“哎，你说程卓那家伙在外面会不会有私生子？” 佟冬瞥他一眼，“你有么？” “怎么可能！”谢云霄摆着手笑得满不再乎。他忽又凑过去，问了一个更不着边的问题：“要是程时有私生子的话，你怎么办？” “哼，还用问么？当然是掐死。” “呜哇～好可怕～” 相对于谢云霄百分百的好心情，程卓的心情可是郁卒到了极点。他现在完全就捉摸不透季风的想法，像这样在周末带着孩子来这里探班的举动，根本就是意义不明啊！这男人的神经到底是有多粗，自己可是强上了他的人啊，普通人应该是躲的远远的，不是还莫明其妙的贴过来吧？不过要说贴过来……他又瞥一眼那个被季风扶在塑胶马上玩得不亦乐乎的拖油瓶，顿时又是一阵心情低落。只看那鼻子眼睛眉毛，他都不用验DNA就能确定这肯定是季风身上出来的原装货。唉，这是季风跟那个女人在床上搞出来的结果啊，虽说他们已经离婚了，但这个残酷的事实是永远无法更改的。而自己，大概也永远都比不上女人吧。 想到这儿，程卓心中就是一阵狠狠的痛。 再抬头的时候，他已经是满脸的冰冷，“季风，你还是回去吧。” “我们才刚来啊？”季风扭过头，一脸的莫明其妙。 “你是不是忘了我对你做过什么了，待在这么危险的人身边不是太不明智了么？” 季风却只是温和的笑笑，拍拍他的头，“你怎么会是危险的人，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程卓一把推开他的手，压抑着声音咆哮道：“是啊！所以我们差了十岁的距离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你想说的不就是这个么？少看不起人了！我已经成年了，求求你别再拿我当孩子了！” 虽然他已经极力在控制了，可他的怒气仍是无法掩盖的，季风的孩子被他吓得哇哇大哭，他猛地回过神来，无力的掩住脸。 “搞什么……我才是想哭的那个好不好……” “小卓？”季风一边把女儿抱在怀里哄着，一边担心的叫着他的名字。听着那个遥远而又熟悉的呼唤，他肩头一颤，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是啊，面前的这个人不再是他以前的那个季医生了，他的怀抱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不如说这个已经成年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和那个孩子争夺本就属于她的父亲的怀抱和温暖？程卓，该醒了，从以前到现在，你从来都不是这个人的谁。以后，更加不是。 他猛地拉过季风的衣领狠狠的吻了上去，而对方也一如他所预料中的一样，惊慌失措的推开了他。“程卓！你再跟我开玩笑的话……” “不是玩笑！拜托了，我喜欢你啊……”他用力抹去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苦笑一声：“所以你不要再来见我了。” 38. 谢云霄打开房间门的时候，面前出现的赫然就是光着上身头发湿漉漉的叶灿。他只用了半秒的时间来反应，然后立马惊慌失措的关上门，还顺手上了锁。“你在干吗啊？！” 叶灿面对他这莫名其妙的怒火中烧同样是一脸莫名其妙，“洗澡啊，怎么了？” “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万一叫人看见你的裸体怎么办？！” “说什么裸体……”叶灿嘴角抽搐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又皱着眉看向对面那个男人：“我说，谢云霄，你真心觉得我这种平板的身材很有吸引力？” “……” 对方并没有说话，但叶灿明显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呃……对不起，是我错了。”他忙走到床边，拿起T恤三两下套在身上，谢云霄默默的等他穿好衣服，这才走过去，把他按在床上，“干什……” “帮你擦头发啊。”谢云霄一边用浴巾包住他的头擦拭，一边嘴上还在叨叨，“真是，感冒还没好的人洗什么澡啊。” “我昨天就没……” 叶灿话说到一半却突然住了嘴，谢云霄低头一看，见他似乎连耳朵都红了。“对了，昨天是我帮你擦的身。”他坏心的提醒一句，叶灿果然更不自在了。 无声的一笑，谢云霄放下手里的毛巾，又侧过身去拿吹风机帮他吹干了头发，蜂鸣的声音持续了一阵之后又停止，反倒显得房间里更安静了。 叶灿紧张得浑身僵硬，片刻之后，身侧的床铺陷下去一块儿，那个人带着他特有的气息坐在他旁边，“身体觉得怎么样？” “身、身体？” “呃……我是问你的感冒。”谢云霄轻笑一声，伸手帮他拢了拢耳后的头发——咦？叶灿耳朵下方有颗痣吔，糟了，好想吻下去…… “那个……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叶灿其实很想说，谢云霄那火辣辣的目光似乎已经达到了视奸的程度了吧…… “只要你说讨厌，我马上就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招惹你。” 他嘴上说着相反的话，一边却又用鼻尖亲昵的去蹭刚刚一直在盯着看的那个地方。叶灿虽然脸红心跳，但又觉得他这样很痒，忍不住笑了两声，推他道：“别这样，你这样真的很像……” “像什么？” 叶灿心想坏了，怎么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可又禁不住对方一再催促，只好说：“我说了，你不许生气……我是觉得你有时候真的很像大型犬……” 谢云霄却噗哧一笑：“那你给我套上项圈嘛～”他撒娇似的把头靠在叶灿的肩窝处，“叶灿，其实你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吧？” “……” “我猜，你一定没养过狗吧？”谢云霄抛出一个毫不相干问题，却冷不防的将他推倒在床上，“我来教给你吧，养狗最重要的就是TJ，如果一味放纵的话，狗狗可是会越来越放肆的哦？”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叶灿的唇角，“还不推开我么？……那我们来复习一下昨天的课程吧～” 当叶灿再一次高朝着在谢云霄的手上释放出来的时候，他蓦然感觉到自己的腿上有一个又热又硬的触感，吓得他顿时缩回腿来，一见他这反应，谢云霄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被你发现了啊。” 他又低头轻触了一下叶灿的唇，自己坐起身来准备下床，不料身后的人却拽住他，“你去哪儿？” 谢云霄夸张的叹了口气，“当然是去厕所解决了啊。” “呃……可你昨晚……”叶灿没说完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他自己折腾完了是睡着了，可他也不知道谢云霄是什么状况啊…… “摸着自己喜欢的人，我要是没反应那才有问题呢。”谢云霄突然坏笑一声，“我昨晚想着你的脸到了两次哦～”叶灿听得脸上又一热，却听他又叹息到，“……只不过怎么也满足不了就是了。”他挠挠头，准备再去和右手君约会一把，可这一次，背后的人却更加用力的拽住了他。 “我说，不要拉住这种状态下的男人啊，很危险知不知道？”他无奈的回过头去，却见对方原本白净的脸此时红得像要滴血一般，“……在这里……” “啊？” “……你在这里解决。” “哈？！”谢云霄瞪了眼，他没听错吧？叶灿却更为坚定的抬起头来直视着他，“我……没有这种经验，所以很不明白，但是如果看了……之后我不觉得讨厌的话……” 谢云霄吞了下口水，“不讨厌的话？” “……交……交往也可以……”叶灿更加小声的嗫嚅着，满脸通红的低下头去。 “交交交交……”谢云霄好像突然间不太能理解那两个中国字的含义，他愣了一阵，突然间扑到叶灿面前：“真的吗？你是说真的？！你想好了么？我可是个男人哦！” 叶灿见他居然这副反应，忍不住噗哧一笑，“我不也是个男人么。”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谢云霄要是再不放手一搏那他就不是谢云霄了。不过……在别人面前自渎，这事他还真没干过。不过他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很快就将手搭在了裤子拉链上。又犹豫一下，他还是后退几步在墙边坐下来，要是离得太近吓到了叶灿，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手伸到底裤里的时候他还有些紧张，不过一看叶灿缩在膝盖上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样子，他又觉得分外可爱起来。慢慢掏出他的宝贝，谢云霄一咬牙闭上了眼，兄弟，这回就看你的表现了！ 房间里渐渐回荡起压抑的喘息声，谢云霄结实的腹肌上下起伏着，额头上也慢慢沁出细汗，偶尔有一两滴滚落下来打在他精壮的胸口上，狂野而又煽情。虽说他平时就是个带着雄性荷尔蒙四处乱走的家伙了，可这种时候他的男性魅力更加接近爆棚，估计现在这里就算有一票女人也都得招架不住。 想着刚才叶灿高朝时的诱人脸庞，谢云霄扯着眉急促的低喘几声，终于也达到了顶点。等他终于平复下来之后，房间里一片静悄悄的，床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缩在了被单里，完全看不见是个什么情形。他有些紧张的唤了一声，对方却只是把被子拉得更紧——该不会是刺激太大，失败了吧？ 他微叹一口气，走过去想把被单拉下来，“别把自己闷坏了，多热啊……”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异样的叫喊：“不要！” 谢云霄眉毛一挑，下一秒他的手已经朝被单里摸了进去，精准的找到了他想检查的那个地方。然后，大型犬的嘴角慢慢的扬了起来。 “看来我好像没有出局？” 他说着，手下已经把整张被单扬了起来，露出底下满面通红紧闭双眼的叶灿。他勾了勾嘴角，恶犬扑食般的扑了上去，叶灿都来不及叫喊，所有的呻吟已经全被他牢牢堵在了口中。 “……我喜欢你……叶灿……我爱你……” 他动情的呢喃着，在他肖想了许久的这副躯体上贪婪的四处抚摸着，亲吻着，感受着对方难耐的颤动，生涩的反应，这一切实在太过新鲜，却反而激起他越发高涨的情绪。他热切的吮吻着他那还不懂得如何回应的舌，一只手已经潜入了他的身后，然后…… “——好痛！” 无意识的反复划动着手机屏幕，程卓嘴上叼的香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燃过了大半，掉下来的烟灰烫到了他的手臂，他这才猛然惊醒过来。 意义不明的笑了两声，他随手将手机丢了出去，仰面躺倒在床上。 事到如今，自己还在期盼什么？是他自己亲口吐露了那可怕的感情，是他断绝了和那个人之间唯一的联系，是他在那人开口之前就已经转身逃走，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已经结束了吧？以苦涩开场，又以苦涩结束，他也算一贯而终。可这个曾经在那苦海中挣扎着不肯上岸的自己，今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呯”地一声，房间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摔开，一个男人喘着粗气飞冲到他面前：“程卓，男人和男人要怎么做？！” 程卓无语的盯着他：“你这混蛋……人家在经历失恋的痛苦时你却在别处亲亲热热么？你过来！先让我揍一顿再说！” 半真半假的扭打了一阵，程卓也终于觉得胸口淤的那口气出来了一些，瞥一眼躺在地上的谢云霄，他极不情愿的问道：“怎么着，都进展到关键地方了？” 谢云霄弯了嘴角，极其欠扁的嘿嘿直笑。 “果然还是让我了结了你吧！”程卓伸脚就往他脸上踩，谢云霄赶忙一骨碌爬了起来，“哎呀，这不都是必经阶段嘛，我之前还吃过苦头呢，你总不能因为自己不爽就要弄死我吧？” “必经你姥姥！都结束了！还说什么阶段不阶段！” “啊？”谢云霄这才想起来他刚才说的那句，“怎么回事？你白天不还跟那小孩儿玩得挺好么，怎么一下又结束了？” 程卓烦躁的又点支烟，抽了半天才挤出来一句：“我都跟他说了。” “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说我喜欢他！” “噢，然后呢？” 程卓突然意识到眼前这情景完全是倒了个个儿，如今也轮到谢云霄来盘问他了，可是想想自己的表现，再想想人家当初的表现，反倒是他自己更丢脸一些。“没有然后了。” “什么叫没有然后？”谢云霄想了想，又看他臭着一张脸，“厚，然后你逃走了是不是？” “……” “哎，兄弟，是男人就不要大意的扑上去啊！转身逃跑那是小女生干的事，你要做的除了追上去没别的啊！” 程卓重重的叹了口气，“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么大勇气的。” 谢云霄笑了笑，“是么，我倒是觉得让我放弃更需要勇气。……所以你现在要放弃了？” “……” “受不了你这墨迹样儿……”谢云霄哼了一声站起来，在他房间里到处翻了起来，“我说，你这儿有盘吧，还是网站什么的，给我来几个。” “嘿，你这就撒手不管了啊？” “我怎么管？你看你那犹犹豫豫的，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吧？” 程卓郁闷的狠抽一口，“行了行了，翻个屁呀，懂点儿个人隐私么！……我说，你不会是做到一半就这么跑来了吧？你把他晾屋里了？” “怎么可能！”谢云霄翻翻白眼，“我可是极绅士的把他哄睡着了，这才溜过来的。” 程卓嗤笑一声，“厚，哪国的绅士在我这儿跟个饿狼似的翻G片啊？” “少废话，你给不给？” “求人还这么嚣张。”程卓无趣的摆摆手，“你快回去守着你那睡美人吧，我一会儿把网址传你邮箱里。” “哦，那你快点儿。” 终于送走了那个就知道往别人伤口上撒盐的家伙，程卓虚脱一般的重新倒在床上，麻木的盯着昏暗的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想起答应谢云霄的事来，不情不愿的从旁边摸过手机，打开网页准备随便找几个给他发过去。 没想到就在这时，手机突然毫无预兆的震动了几下，一条新短信的提醒显示出来，往下一看，发信人赫然写着：季风。 程卓惊得手一抖，手机一下子就掉下来砸在他的鼻梁上，痛得他一声叫唤。他握着手机翻身坐起来，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愣愣的盯着早已经变暗的屏幕，他突然一闭眼，手上已经按了下去。 死就死吧！ 战战兢兢的睁开一只眼看去，只见上面简短的写了一行字—— 上次的定期检查还没有做完，下周一过来。 ……这算什么？ 都说了叫他不要再来招惹自己，他是听不懂人话么？！ 把手机摔到墙上的前一秒，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空洞的大笑几声，程卓眼中露出一种苦涩而又狠绝的光。季风，这是你自找的，既然不能让你爱我的话，那就让你恨我吧。 39. “好，停！”导演满意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来，“到现在为止我们的外景戏就全部拍完了，明天剧组正式往回返，我已经叫人包了一个地方，一会儿咱们小庆一下，大家都放松放松，我请客！” 在场的人都一阵欢呼拍手，谢云霄也不由得舒了口气，与叶灿对视一眼：终于可以回家了。 虽说是庆祝，其实也不过是包下了平时大家常去的一个路边摊，一群人随便吃吃喝喝，闹哄哄挤在一起说笑，也算是终于放下了紧绷了这么多天的神经，痛快的放松一把了。女孩子那边首先就有人喝醉了，东倒西歪的站起来唱歌，很快就有男生开始脱了上衣跳舞，更有甚者还趁乱跟某某人告白，这场面与其说是热闹，倒更接近于混乱了。 程卓那个最喜欢热闹的家伙今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佟冬和他那小媳妇也不知所踪，谢云霄乐得没有搅局的，只拉着叶灿找个角落坐了，这会儿见大家都乐得很，他便凑在旁边人的耳边说了一句：“咱们开溜吧？” 不比大城市里白天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连在晚上都是霓虹灯四处闪烁的不夜城，这里的夜晚不是一般的静谧，走在土路上，前方连一盏路灯都没有，更别说是人影了。又大又明亮的圆月低垂在深蓝色的天幕上，将视野里的一切都笼罩在那片薄纱般的光雾中，宛如梦境。 夜风贴着草丛吹过，带起阵阵的沙沙声与高低起伏的虫鸣，也吹乱了叶灿那细碎的黑发，隐隐露出月光下更显白晳的脖颈，他抬起手略压住耳边，扬起脸望着天边的月亮，就像是一幅线条柔美的剪影。 “真像作梦……”谢云霄痴痴的看着，不觉低喃出声。 叶灿轻笑一声，转过头看向他：“有这么夸张？” “不久之前你还像是天上的月亮，而我只能远远看着你，可是现在……”谢云霄朝他伸出手，“你居然就在我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如果不是作梦，那就是奇迹发生了。” “我以为你不是这么感性的人。”叶灿低笑着回握住他的手，这让谢云霄有些受宠若惊，“哎，真是可惜……” “什么？” “回去之后就不能做这种事了。”他牵起叶灿的手落下一吻，“我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不过……不能让你受伤。” “喂喂，我好歹也是男人，哪里就那么柔弱了？” “意思是曝光也没事喽？”谢云霄坏笑着挤挤眼，不过他随即又正色道，“但是还是不行。能承受是一回事，但是要我看着你被人诋毁，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想杀人。” 叶灿默默听着，心中说不清是感动还是感慨。一个人在演艺圈里打拼了这么多年，虚情假意他见过，谣言中伤更是家常便饭，也经历过那种跌入谷底的打击，但他一直都只有一个人，他早已习惯了独自疗伤，然后再独自上路。但是某一天这条路上却突如其来的多了一个人，他向自己伸出手来，说以后你不会再一个人了，你可以依靠我，我会珍惜你。这种经历在他的人生中是绝无仅有的，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他当然会怀疑，会害怕，但他更抵抗不了那种诱惑。 面前是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路，却只有手上那温暖的触感如此真实，他突然开始无谓的设想着，如果可以就这样两个人一直走下去，如果他们可以在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安静生活，如果……如果他们不是众所周知的演员…… 叶灿蓦地惊醒了过来，他刚才在想什么？不是演员？如果他不再拍戏，那他…… 下巴突然被人抬了起来，他眨眨眼，迎面看到的是谢云霄有些担心的目光：“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唔……可能是刚才喝得有点多了。” 谢云霄无奈的笑笑，“你酒量还真是不好啊，以后不准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喝酒，听到没有？”他转过身蹲在地上，示意一下：“上来吧。” “啊？”叶灿忙摆手道：“没那么严重，你反应也太过了吧？” “要不然就从前面，你自己二选一。”谢云霄也不起身，大有你自己看着办的意思。 公主抱什么的还是饶了他吧……叶灿叹口气，忽然又笑了出来：“我可是很沉的，你别后悔。” “放马过来吧～” 趴在那宽大的后背上，叶灿忍不住又伏在他耳边小声笑了起来，“……所以现在是救助犬么？” 谢云霄也噗哧一乐，“你啊，我在你眼里就只是狗吗？” “差不多吧。” “那你这当主人的只知道使唤，怎么也不喂食呢？” 背上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凑过来小小的在他侧脸上啄了一口，谢云霄忍着笑，“这算什么啊，跟蚊子咬似的。”他一说话，头上立马挨了一下，“狗就得有狗的样子，还敢挑剔？” “不敢～今天就算了，不过回去以后你可就要觉悟了哦？” “谢云霄！交往是要从约会和牵手开始的吧！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那种事啊？！” “所以现在是在约会啊，我有按部就班哦？”他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不用说身后的人现在肯定又是满脸通红，看不到这点还真是有些可惜呢。 第二天午后，全体成员按计划坐上了回程的火车。一路上倒也顺利，只是没想到出火车大厅的时候，突然就有一群记者追过来，又开始追问上次分手宣言的事。谢云霄不耐烦的咂了声舌，这帮人可真是没完没了，他们这是从哪儿得知他今天回来的？ 好不容易挤到保姆车边，谢云霄、叶灿还有程卓都上了车，佟冬从前面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席上，程时跟在他后面也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席上，车子发动后缓缓从人群中开了出去，谢云霄这才终于松了口气。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程卓，“你怎么也上来了？” 程卓咬着香烟倒腾着手里的扑克牌，头也不抬。“刚才那么乱，可不看见辆车就上了，谁知道是你们的车。” 谢云霄瞥了一眼，又是那副旧牌，他之前看见过好几次这小子在场下一个人拿着那副牌摆来摆去的，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玩的，按说他这模样的应该玩手机游戏才对啊？……哦，是了，估计又跟那医生有什么关系吧？他正嘀咕着，自己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是叶灿给他发来的短信：来我家吧，你家肯定有记者在。 他这下简直心花怒放，不过碍于现在这场面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有忍在心里偷笑，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晚上没准儿就能马到成功了～ “冬冬，要不我先回公司给老板请个罪吧？”眼下得先想办法甩开他这位经纪人，谢云霄很不厚道的打着小算盘，脸上装出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来。 “哼，算你有点儿良心。”佟冬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那我先把两位送回家，之后你再跟我回去。” “不用麻烦了，我的助理已经赶上来了，你在前面把我放下来就行。”叶灿指了指后面，果然是他的车。 叶灿这一下车，程卓也跟着下去了，说是要自己打车回家。剩下来的三人坐着车，很快就到了公司。佟冬扭过头跟他说：“你自己先上去吧，我把程时送回去，一会儿再回来。你可别一个人溜了，我回来可是会跟老板审核的。” 谢云霄满口答应，这才是正中他下怀。他一溜儿小跑着到了老板办公室，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没怎么挨骂，也可能是老板都懒得再骂他了，只叮嘱了几句就把他轰了出来。他想也不想，出了公司直扑叶灿的住处，速度快得连那个人打开门看到他的时候都有些惊讶了，“我还以为你得再有一会儿呢。” “怎么，忙着收拾屋子接待我呢？”谢云霄理所当然的抬脚就往里走，自来熟的简直跟不是第一次来似的。 “确实，我这儿还缺个狗窝。”叶灿笑了笑，在他身后关上了门，“不过我还没告诉你地址呢，你怎么找来的？” 那只大型犬把爪子搭在他腰上，坏笑一声：“闻着过来的呗～” “我看你根本才叫狗仔队，我的事还有你不知道的么……”叶灿还没抱怨完，已经被他的吻封了口，好容易被他放开来已经是气喘吁吁，“大白天的干什么……” 谢云霄舔舔嘴唇，“晚上就可以了？”看着被压在门板上的人满面通红的别过头去，他顿时心情大好，“那行，现在先填饱肚子，晚上来大战三百回合吧～” “你够了没有！” “哈哈哈哈！主人我要吃蒜蓉鱼丸～” “我这儿只有骨头，要么？” “汪～” 40. 站在医院大门口，程卓仰望着面前那座高大的建筑，脚下却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抬不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晃悠来晃悠去，等磨蹭到这里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程哥？你在这儿干什么？” 一个甜美的女声从台阶上传来，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儿科护士站新来的实习护士秦柯。程卓常年泡在这家医院的儿科，可他这么大个人总得有个合理的借口，于是护士站的护士们就理所当然的成了他最好的掩体，不过他并不是出于真心，所以表面上追求的对象也总是换来换去的，久而久之，大家的他的定位就成了：一，季风医生宠坏的小孩；二，有护士癖好的好色影星——正合他的心思。 “我刚从外地回来，季风叫我过来复查，不过看样子我是来晚了。”他丢掉手上的烟头，换上一脸轻浮的笑贴上去，“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去约会？” 秦柯却掩口一笑，“季医生在呢，你快上去吧。” “啊？”程卓有些惊讶，“这都几点了？” “他这阵子一直都住医院，你不知道？” “哦……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程卓下意识的撒了个谎，只因为不想看起来别人比他了解季风更多。“你这是去哪儿？不是要值班？” 秦柯却有些支支吾吾的，只说是肚子饿，出来买夜宵，不过程卓对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可是清楚得很。季风是这里院长的儿子，家庭背景优越，个人条件更是没得挑，长相身材要什么有什么，待人又温柔，从不乱发脾气，简直就是金龟婿的上佳人选，这些年围着他转的女人多了去了，只不过从他结婚以来收敛了一些，可现在他居然又离了婚，估计有这心思的人该更多了。这个新来的小护士大概是痴心妄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吧，不过很可惜，程卓对他的前妻可是痴情的很，虽然离了婚，旁人也还是很难插得进去的。 程卓心中冷笑一声，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是准备去给季风买夜宵，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还真是幸福啊。他微微一笑，“那行，你去吧，我先上去了。” 轻车熟路的找到医生值班室，程卓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房间里静悄悄的，沙发上正躺着一个人，怀里抱着好几本病历，似乎是在看的时候睡觉了。程卓叹口气，走过去捡起地上散落的那几本放在桌上码好，自己坐在沙发扶手上，低头注视着那个人疲惫的睡颜。 他似乎又比以前瘦了一些，下巴上的胡渣也冒了出来，眼窝深陷，隐隐露出青黑的颜色，两道眉连在睡着的时候也紧皱着，似乎是作了什么不好的梦。程卓苦笑一声：离婚对你的打击就这么大么？若是这样，为什么还要离婚呢？如果能看着你幸福，我也可以死心啊…… 轻抚下的眼睑微动了一下，程卓赶紧把手抽回来，挪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果然没过一会儿，沙发上的人自己醒了过来。 “……程卓？你怎么才来啊。”季风打着呵欠抓了抓头，一脸没睡饱的呆滞模样。 “我还是先回去吧，你接着睡。” “我已经醒了。”季风望着他，又打了个呵欠。 “……那我去买个咖啡。” 等程卓再回来的时候，季风已经坐到了办公桌前，人也清醒了一些。看着他放在桌上的咖啡，季风笑了笑，道了声谢。 程卓坐到沙发的另一边喝着手里的咖啡，等了半天，也不见季风说话，回头瞥一眼，那个人正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他叹口气，“……为什么离婚？” “啊？”季风显然没想到先发问的是他，而且上来就是这么个问题。“我叫你来不是为了……” “你不是很爱她，为什么还要放手？” 季风终于还是微叹一声，“……有时候放手也是爱一个人的表现。” “你是哪里的苦情剧里的男主角么？”程卓讽刺一笑，捏扁手里的纸杯，远远丢到垃圾桶里。 “或许是吧。”季风也喝光了手里的咖啡，放下纸杯，转过身来看着他，“我今天叫你来，是有别的事想跟你说。” “有什么好说的？”程卓嗤笑一声，“我说了叫你离我远点儿，你怎么还不知死活贴上来？” 一身白大褂的季风转着手里的圆珠笔，以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字斟句酌的说道：“……据我对你的了解，你现在只是走在了一条错误的路上而已，所以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认为我有义务把你拉回正道，而不是所谓的逃避。” “总是装出一副好人嘴脸的话，你是会吃亏的哦？不如说，你已经吃过亏了……”程卓走过去，一只手伸过去捏住季风的下巴，“而且还没得到教训。” “唔……？”季风皱着眉看着他，忽然觉得被他触碰到的地方窜过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是……”他突然就觉得下腹缓缓升起一股热流，惊疑不定的看向旁边的纸杯，季风无力的扶住意识渐渐模糊的头，“你……你放了什么？” 同一时间，谢云霄正在叶灿家里四处乱转。说实话，刚一进来时他也吓了一跳，虽说这里比起他家实在是整洁了太多，可看着这些简单的陈设，简直就像是只为了回来睡觉才准备出来的房子，连一点儿多余的生活气息都没有。 换到书房，他又被满墙的录像带晃得眼晕，看着架子上这些已经可以用山来形容的影碟，他随便抽出几盒看了看，全部都是按照时间和分类排列好的片子，国内的差不多占了一半，国外的也有不少，而且大部分都贴了记事贴，上面详细记录着哪个时间看过，看到哪里，有的甚至还看了好几遍。 谢云霄再一次体会到了自己和叶灿之间的差距，果然这才叫专业，自己跟人家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不过他很快又发现一件奇怪的事，他在这几个架子上找了半天，并没发现有叶灿自己演的电视剧或电影，难道是他找的地方不对？ “叶灿，你家怎么也没有你自己演的片子？”他晃回厨房，鼻子里却嗅到一股食物的喷香，“啊，好香！突然就觉得饿了呢～” 叶灿笑了笑，“好久没回来，家里只有意大利面，想吃别的话有时间再去超市买吧。” “嘿嘿嘿～”谢云霄黏在他身边，咧着嘴笑得一脸蠢相。 “干吗笑得这么恶心？” “我现在总算知道有老婆的好处了～” “又找死是吧？谁是你老婆！” 鉴于菜刀的威慑力，谢云霄还是很没出息的退让了，“我是你老婆，我伺候你行了吧～” 叶灿噗哧一笑，“谁要这么大只的老婆啊！” 吃饱喝足，谢云霄自告奋勇的去刷碗，谁知道奋力刷了半天，回头一看他想要表现的那个对象早没了人影。各个房间找了一圈，最后剩下的就一个地方：浴室。 “哇！这么大！” 拉开门，谢云霄就又吃了一惊，叶灿家的浴室真是超——大，都足够两个人在里面跳舞了，望向热气氤氲中的那个背影，他吞了下口水，面不改色的往里走去，一边装模作样的问：“你这浴室也太大了吧？” 一阵水流的细微碰撞声从浴池里传来，叶灿撩起热水冲洗着自己的背部，“我觉得泡澡最能让人放松疲劳，所以最重视的就是浴室的装修，这是我后来专门叫人改的。” “哦……”谢云霄动了动眉毛，“这么大，我也一起洗吧？还省点儿水。” “也好。” 心中连呼着鸳鸯浴仨字儿，谢云霄三下五除二扯光了身上的衣服，故作镇静的走到浴池边，深吸一口气凝神去看水中那具若隐若现的身体。就在他鼻血快要下来的时候，对方突然一个转身，冲他扬一扬下巴，“……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谢云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生理反应。” 对面那一双凤眸此刻越发波光潋滟起来，水气润泽的薄唇上衬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白晳的皮肤被蒸汽熏得微微泛红，锁骨上水珠划过的方向似乎也在引诱着他看向水面以下……不知名的香气在空气里扩散，伴随着暗波涌动的欲望，蒸腾起一室的意乱情迷。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勾引我？”谢云霄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双眼却突然波光一动，挑了眉看向他：“就是在勾引你。” 谢云霄倒吸一口气，突然觉得有什么从鼻子里流了下来…… “你这笨蛋！怎么流鼻血了？！” “别管什么鼻血了，咱们……” “怎么能不管呢，失血过多会出人命的！快拿毛巾堵住！抬手！扬头！” 两人在浴室里一通手忙脚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然后天就亮了。 41. 好吧，其实天还没有亮。 谢云霄极度郁闷的裹着浴巾仰躺在床上，一手按着鼻子，一手向上举起。叶灿从外面买了冰块回来，用袋子装了给他冰敷在鼻子上，一边又忍不住趴在床上直笑：“叫你整天就想着做，火气太冲，伤身了吧？” “不做才伤身！”谢云霄哼哼唧唧的抗议，不禁又是一阵懊恼，这么关键的时刻，他怎么就出这种丑了呢？！他这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多看一眼居然还会流血！这是什么要人命的玩笑啊…… 叶灿伸手从床头柜上的塑料袋里翻了翻，“我还买了凉茶，要不要喝？” “不喝！”谢云霄咬牙切齿的说道，他赌气似的闭上眼，额头上却传来冰凉的感觉。 “真的不要？这上面写着开罐有奖呢～”叶灿一根手指推着立在他脑门上的饮料罐，声音里含着一点调笑的意味。 “不——要！” “你不喝我喝。”叶灿的声音继续在他耳边响着，接着是一声轻微的开罐声，再然后——“哦？真的中奖了呢～” “嗯？”谢云霄眉毛一动，一只温暖的手却马上覆了上来，“不准睁眼，不准动手，不然的话不给兑奖。” 这什么意思？谢云霄才在想这人是不是又想开什么玩笑了，下一秒就有只手钻进了他围在腰间的浴巾里，有些犹豫的摸了上去。 “呃……”他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这什么情况？叶灿在帮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宝贝立刻就又精神抖擞起来，把旁边的人吓了一跳，“……你这家伙，真是个色胚啊。” 谢云霄喉咙里笑了两声，“我现在只对你发情。”他突然很想看看叶灿现在的表情，想必一定是害羞得满脸通红了吧？“还是我来吧，你不是没做过？” “不行，你不许动！”脸上的手又捂紧了几分，叶灿的声音倒是一副满不再乎，“虽然没做过，可是看过了，我可是演员，看什么都会。”说着，他的手已经缓缓动了起来，谢云霄虽然想笑，不过对方的动作实在太小心翼翼，反而更叫他觉得欲求不满，“主人用点儿力嘛～” “知道了！” 下身传来的感觉又稍微强烈了一点，不过还是不够，谢云霄正要抱怨，忽听那人在耳边不满的说了一句：“……你的也太大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脑子里飞走了，谢云霄只觉得满脑子轰的一声，拜托，这种时候说这个太犯规了吧！他想也不想，伸出舌头就去舔叶灿的手掌心，果然把他惊得一下就缩了回去，“你干吗……” 谢云霄睁开眼，捞过叶灿就是一个深吻，再放开的时候看见他果然是一副气喘吁吁面红耳赤的样子，谢云霄坏笑一声，“腰往上来一点，乖～”听见他这话，叶灿的脸又红了几分，“什么啊……”他说得不情愿，却还是起身往旁边移了一段，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跨坐在谢云霄身上的状态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贪婪的追逐着那条不知该如何反应的舌，渐渐的，居然也换回了生涩的回应，他心中一阵兴奋，手上的动作也变得粗鲁起来，随着一阵更急促的喘息，两人先后到达了顶点。 叶灿伏在他耳边喘了一阵，忽又低笑两声，小声说：“谢谢惠顾～”说完，居然还在他的耳边吻了一下。 谢云霄傻笑着说道：“要不咱们就……”叶灿却突然瞪着他一声惊呼，“谢云霄！你怎么满脸都是血啊？！” 于是在谢云霄没注意到的时候，他刚止住的鼻血又开始泛滥了，于是两个人又一阵忙乱，于是好好的气氛又被搅黄了。谢云霄欲哭无泪，不过这回他也只有老老实实待在床上不敢动了。 叶灿有些无语的盯着他，这时就听外面一阵电话铃声响，他听了听，“你的电话？” “嗯。” 叶灿从床上爬下去，从客厅里拿过他的手机来，按了接听键放在他耳边，“喂？谢云霄，你又死到哪里去了啊？！”电话里传来佟大经纪人的怒喝，谢云霄只有哼哼唧唧的敷衍道：“我现在在外面……那个，你明天早上不用来接我了……” 他还没说完，对方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你在叶灿家？” 两人都是一愣，这佟冬第六感也太准了吧？叶灿一见没办法了，干脆接过来说道：“喂，佟先生？您好，我是叶灿。云霄现在在我家，我是考虑到外面的情况，估计他家那里肯定也有记者等着，所以干脆叫他先来我家避避风头，忘了告诉您一声了，不好意思啊。” 佟冬倒也没有过多的反应，只说：“我这边还想说对不起呢，真是太麻烦您了，明明是我们的演员自己闯的祸，还得您费心照顾他。” “没什么，一起合作了这么久，也算是朋友了。” “那么，作为我的一点谢意，明天开始请让我一起接送您去片场吧，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如果这么件小事您也拒绝，那我们的面子上太过不去了。” 他说得极诚恳，叶灿也只好答应下来，又寒暄了一两句，佟冬这才挂上了电话。 “冬冬说什么？”谢云霄显然有些紧张，因为之前的事，他总觉得佟冬应该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没说什么，他就说明天早上过来接咱们俩。”叶灿看他这神色也猜到了八九分，“你不会……已经告诉他了吧？” “说是告诉……其实也不算是告诉……”谢云霄打着哈哈，叶灿只瞥他一眼，在旁边躺下来，“不过我觉得你这经纪人口风应该挺紧的，不用担心他会不小心说漏嘴。不过……”他皱了皱眉，“他总是这么晚去你家么？” “怎么了？” “在片场也是，他也跟得太紧了吧？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 谢云霄噗哧一笑，“差不多吧。经纪人不都这样？” “嗯……也可能是因为你是你们公司的宝贝疙瘩吧。” “你吃醋了？”谢云霄嬉皮笑脸的又要蹭过来，叶灿一把推开他，“行了，老实躺着吧！” “来亲一个嘛～” “我可不想亲一嘴血。” “已经止住了！” “闭嘴睡觉！” 这厢打得火热，而在另一处，程卓与季风之间的气氛却有如冰点。 “……你放了什么？” “你还是一样，戒心这么低，我早说过你会吃亏的。”程卓捏起他的下巴，笑得邪气，“这是我收藏多年的媚药，怎么样，现在觉得很想要吧？” 季风拧着眉头甩开他的手，“我真没想到，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我从来都是这样！”程卓几乎咆哮起来，“是你不肯正视我！你明明早就知道，却一直刻意当我是个孩子！十年了，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的么？！既然不想要回应我，就不要满不再乎的靠过来啊！不要给我希望！为什么要给我希望？！” 季风只是一直捂着头低声喘息，似乎已经开始进入思维混乱的状况了，“……是我的错？所以你是在怪我？ “我爱你啊！” “……爱我？”季风却突然挤出一声干涩的笑，“你的爱，就是把我压在身下，践踏我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么？” 程卓如闻晴天霹雳，他似乎是到此时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对季风作了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是啊，嚷着喜欢嚷着爱，所以就可以强迫对方，可以不顾对方的感受强行剥夺，却还当自己是世界上唯一受伤的那一个么？爱，难道就等于不珍惜？ 他现在的作法，又和蛮不讲理的小孩有什么两样？ 沉默了不知多久，程卓突然转身走去锁了门，又关上了灯。 “你还要作什么！程……” 昏暗中，他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季风的唇，“不喜欢的话，就想想你喜欢的女人吧。” 没想到季风的家伙有这么大，进去的时候大概会痛到死吧。他想着，居然还露出了一抹快意的笑容，似乎通过这种自虐的方式他能得到某种解脱一般。 果然，那一瞬间身体像被撕裂了一般，这就是季风曾经感受到的痛苦吗？可是为什么，他竟还觉得欣喜若狂呢？程卓无声的笑了，他从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个受虐狂。身后的人持续粗喘着，却并没说一句话，大概从中间开始就已经意识不到他在和谁做了吧。程卓痛得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心中却还在想，这还真是好药呢，当初拿到的时候他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用法，大概是他十年的浪子生涯终于遭到报应了吧。 “只有后背的话，也可以当作是女人吧？”他支离破碎般的笑了几声，刻意又夹紧了下身，只觉得身体中那个东西猛然又涨大几分，而痛楚也几倍十几倍的袭来。当那个人终于忍耐不住，扶着他的腰开始动作起来时，程卓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仿佛要抽离了，唇角似乎有什么流了下来，一定是咬出血了吧。 身后那人虽然只是制式的动作着，但动作却很温柔。一开始的痛苦渐渐麻痹，程卓居然也慢慢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快感。“……这是你对待女人的方式么？”他低喃着，刚刚那种剧烈的痛苦都不能让他流泪，而这时他却蓦然觉得眼眶一热，眼泪已经止不的划落下来。 不要对我这么温柔啊，直接弄坏我不就好了？ 这种痛苦与快感交织的感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连程卓都渐渐的恍惚了起来，以为自己真的是在与相爱的人身体交缠，但是很快，他的美梦就被无情的击碎了。因为他清楚的听到，在最后时分从那个人口中唤出的名字—— “卉茹……” 最后时分，身后的人终于恍惚着低喃出声，程卓浑身一震，绝望的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