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地龙非龙
“这是……地震了？”悟空反应最快，指着那仪器道。
张衡面色也为之一变，他仔细看了那仪器，沉重的点了点头。
“真是地震？可是这里一点感觉也没有吼？我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震动吼！”敖摩左看右看半天，终于忍不住提出疑惑。
“地动仪显示震动在东南方向，不是此处，应该是吴地。”张衡又检查了一遍仪器，不动声色的说。
悟空性子最急，听了这话立时干脆道：“吴地是么？我这便前去看看！”说着一个跟斗翻到云里。转眼便不见人影。张衡惊讶时，只听太子对他解释：“我三人中便属悟空行动最为快捷，他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即便是从雒阳到吴地这南北远隔的距离，不需盏茶时分便能回转。此时他前去查看消息，应该很快就能有确切消息回来。”
张衡点点头，喃喃自语道：“确实，这个速度，似乎比我的声速飞行器还要快些。”
经过方才和张衡之间的一番论述，太子早就已经习惯在听到不懂名词的时候自动屏蔽忽略。他重新低头去看张衡手中地图上那些惊心动魄的三角标注，心中亦清楚的知道每一个标注的背后，均代表着数千数万桩家破人亡的惨案。太子皱眉沉思，之前不曾听说近来上界有降罪人间的条文。这南瞻部洲无缘无故为何会频繁地震？他一动不动的端详着那图标所在之地，越看越是觉得不对，有什么东西隐隐潜伏在心头，仿佛就要跃跃欲出。
太子所言不虚，不到盏茶时分，悟空果然回转。他收云落地，一脸惊讶对等候中的三人道：“这机器果然准确无比，老孙腾云去时。一路观看，到达吴地馀杭山一带一问，果然方才曾发生地震！所幸震度不大，只是倒了几所茅草房，也还暂时无人死伤就是。”
太子闻他所言，心中便拿定了主意，他抬头直视张衡。正色道：“我看此事非比寻常，恐怕是有妖魔之物牵涉其中，此图是否可暂交与我？我将去问讯家中长辈是否个中有玄妙潜在，转头若有消息，立时便回转告知先生。”
张衡多年来查这异常地动未果。今日见了他等一帮怪力乱神，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有些人物与事件是无法以他原处世界的科学常理来解释的，于是点头道：“无妨，图你拿去便是。”想了一想，又道：“那浑天仪你要一并带走吗？”
太子面色巍然。朝张衡一抱拳道：“那浑天仪先生说过赠予我等，无论何时来拿都是一样！较之相比，如今此事牵涉多条人命！自然更为紧急！现下我先与两位兄弟一齐去查他一查。等探个水落石出，争取为先生解决这眼前忧患，之后再来拿它也不迟！”
张衡肃然抱拳回礼道：“有劳诸位相助！既然如此，我先多谢各位一声。”
悟空爽快道：“客气客气，之前承蒙相赠浑天仪，这次便轮到我兄弟出力为你分忧的时候了！”
敖摩也拍拍胸口，跟着帮腔道：“画画的你放心吼，你帮了我们的忙。又给我画了像，还请我吃饭！怎么说都是我们地朋友了吼！帮朋友理所当然，这件事我敖摩一定会帮忙到底吼！包在我们兄弟身上吼！”
张衡爽朗一笑：“我明白了。你们回来之前，这浑天仪我会暂且帮你收着，只等你们随时来取便是！”
于是众人互相道了别。三人驾起云头匆匆离去。
悟空放慢自己筋斗云速度以便与两位义兄弟并肩同行，他一边思量一边朝太子问道：“大哥。你觉得那地震有问题？”
太子微微颔首：“那地震来得全无缘由，且时限贯穿十数年，瞧来似乎有某种规律在其中。我疑心背后有神魔插手，恐怕有什么阴谋事件牵扯其中。”他凝眉道：“我常在海中，地面上的事情一向了解无多。那图瞧着知道有问题，就是死活想不通究竟有什么玄妙。想来想去，只有去问问二叔，二叔他因有降雨之职常去人间巡视，想来必然比我多清楚些典故，我将此图展示于他，他看过必然能分析出个丑卯。”
自从受封天庭一事之后，悟空已经见识到了敖润的筹措谋略，对其慎密的心思以及滴水不漏的手段都是十分佩服。此时听说是去请教敖润，他完全赞同。敖摩就更不用提了，在它心目之中，向来便是：二叔天下第一，二叔无所不能。于是三人加快了速度，直朝南海奔赴。
到得南海，太子带头进入御书房，一见敖润就开门见山道：“二叔，我有一事相询。”
敖润正在审阅文书，闻言抬头，见是太子等人，他放下书卷温和的问：“何事？”
太子将那人间连年地震之事尽数报与敖润，又将张衡所绘那张地形图在敖润眼前展开，指着那四处标注对敖润道：“二叔你看这图上所标，似乎是以蜀地为中心，东西南北四方扩展开来，听过其中发生规律，全然不似偶然。我疑心是有人逆天作法之为。又实在无法断定，故特来与二叔相询。”
敖润看过那图，脸色也严肃起来，他沉声道：“人间地震之事我确实有耳闻，本以为是寻常地龙活动，却不知原来有如此内情。”
“地龙？”敖摩听到陌生的名词，好奇地问：“那是什么？也是龙族吼？”
敖润摇头：“地龙非龙，而是有那意念强大的生灵，生前若有未曾了结的心愿，死后不甘归于六道，一股怨气直入地下，被无所不吞的地气所包裹，若是意念稍弱者便就此被吞噬分解，个中亦有那意念强横者，斗过了地气的吞食，反与地脉相融合，再吸取被融解地其他较小怨念，最终形成漆黑蛟状生物，谓之地龙。因此他名中虽有龙字，却和我龙族全然不相干，只是妖物的一种罢了。”
敖摩似懂非懂的听着，只大概明白那不是龙而是鬼妖。悟空听了却忍不住问道：“龙二叔，依你所说，这地龙和地震之间，究竟又有什么联系。”
敖润道：“自有人之地，便有怨气结成。亦有大小无数地龙蛰伏于下。他等平日潜伏于地下，以怨念恶念为食。当吸取的怨气达到一定程度，便会试图挣扎出地面上来，然而地龙早在与地气缠斗形成之际，便已与地脉融为一体，他的行动亦无法出世，只能在地心深处翻滚，动摇山川地貌以造成地震。”
太子听完，脸色不禁十分纠结，他思索良久，却道：“既然有如此逆天害命地危险妖物，天庭怎能放着他不管？不是应该斩却为快么？”
敖润轻轻摇头：“并非你所想如此简单。地龙乍然闻之虽然对人间多有威胁，却自有他存在的必要。他是由凡人自身怨气所生成。自身无生命本源，只能在地下于睡梦中吸食怨气。天地间亦因此保持清明，不会被恶念所充斥。且就算地龙偶尔醒来挣扎引起地震，那全力一挣不过片刻，却需要大量由怨气所转化而来的能量支撑，这番能量全数释放出以后，他便会精疲力竭，重新陷入沉睡。这已经是约定俗成地事情，天庭也将他当作正常的自然循环处理。”
他停了一停，又蹙眉道：“然而眼下你所与我看这情况却完全反常！不似正常地龙活动规律！看这情况，似乎是有人刻意在为固定几条地龙提供生命本源，促使其活性化，以造成频繁挣动。”
太子一拍案头：“果然如此！若是人为，这背后操作者真可说是草菅人命！逆天而为！他搅出如此大动作来为害人间，究竟所为何故！”
敖润眉头紧锁，按住那图思索良久，突然起身道：“此事事关重大！我须得先去天庭上报，再作定夺！”
他刚刚走出几步，却被敖摩拦住，敖摩用爪子扯着他的袍角，抬脸朝敖润认真道：“二叔吼，我已经答应了我人间的朋友要帮他插手这件事，看起来好像近期内那什么吴地的地龙就又要发作了吼，二叔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那地龙么？”
第八章：天下第一剑
敖润站住脚步，低头看着敖摩严肃的圆脸，有些惊讶道：“小摩你想要阻止地龙作乱？”
敖摩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又小心的问了一句：“二叔你会不会不许吼？”
太子见状会心一笑，也上前一步附言道：“二叔，正如小胖所说，我等在人间欠了某人的人情，这回正好借地龙之事还他。二叔你上天通报想必需要些时日天庭才会开始行动。在那之前若是地龙发作，人间必定又是生灵涂炭。因此我们三人想先去吴地会一会那地龙！看看是不是可以赶在大地震发作之前将其制服。也算是为凡人平复一场浩劫。若是运气不错，或许还能赶在天庭来人之前查出那背后操作者的些许蛛丝马迹。一举将他揪出来！”
敖润闻言欣慰道：“小三，小摩，你们为凡人生死着想，是为仁道。我自不会阻拦。你们要去人间也好，只是此行须得小心行事，切不可轻举妄动。”
太子笑道：“二叔你多虑了，想那地龙只是妖鬼之辈，我和小胖都是真龙之子，悟空他又有无边神力。何足惧之。”
敖润却皱眉道：“小三，不可掉以轻心。地龙虽是意念结成的生物，但他恶念极强，只是由于自身无元本，才无法形成大害。如今既然有人在背后操作，供与他生命本源，想来较寻常情况定是更为难以收拾。”
太子见敖润形容，知他是担心自己三人的安全。于是点头应许道：“我知道了，二叔。此去定会注意便是。”
敖摩也劲头十足的挥舞着爪子，高声和敖润保证：“二叔放心吼，如果遇上那妖怪，我就烧死……吼……”提到这个突然想起自己还在受罚阶段，无法吐火，于是只能郁闷的改口：“……就算不能喷火。我也能拿大拳头锤死他吼！”
悟空早已听太子说过敖摩受罚的原委，忍着笑在一旁帮腔道：“龙二叔且宽心，但有老孙在处，定不教二位兄弟遇险。”
敖润听了略微宽心，这才道：“要平息地震。除非平息地龙身上的怨念，然地龙本身就是强大意念组成的生物，要他去除怨念又谈何容易。只能凭佛家地法宝或许可渡化之，你们既然要插手此事，回头我顺道去紫竹林处走一趟。问菩萨是否有可以平伏地龙的法宝。请她出借于你等。”
太子喜道：“多谢二叔，那二叔你去南海借宝，我们这就先回人间与友人通报消息。”说完就要扯着敖摩告退。不想却突然被敖润喝住。
“慢着！”敖润叫住太子，问他：“小三，我记得前些日子你说你的方天画戟损毁，如今可有随身兵器防身？”
太子一愣，不知他二叔为何突然提起此事，便回道：“暂时没有。”又道：“其实父王知道我兵器折毁之后，当即便托火德星君为我重新铸造一柄同样的方天画戟。只是那新的方天画戟新近出炉无法上手，须得有七七四十九天的冷却之期。故此我把他沉在冰海中以去除烟火之气。算起来眼下已经泡了三十多日。应该再过几日便能使用了。”
敖润摇头道：“地龙邪气过旺，与他照面时须有神兵相守，方能保持灵台清明，不被他恶念所冲。小摩身边有盘古斧。悟空也有镇海神铁，唯你无兵器随身。可说最为危险。你身为大哥嫡子，将来自有重任在身。要我眼看你空手入险境，我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太子一听这话，却似敖润暗示单单不放他去，一急之下赶紧分辨：“二叔，我此去人间想来也就几日之内无兵器在手而已，应无大事。再说我等过来向你汇报之前，吴地已经发生过一次地震。想来那方地龙有所动作也就在这几日，我若坚持等到兵器好了再去，只怕他要收命却不等人。”
敖润微微一笑，道：“我亦知人命关天，并非阻拦于你，但是你也不可空手前去，便拿此物去吧。”说完敖润凝神静气，手腕平平上翻，只见从他摊开地手心处逸出星星点点的柔和白光，随着那白光扩散，手心中竟然浮出一柄剑来。
敖摩睁大眼睛看他二叔体内渐渐浮起的剑，初时只觉光华烨烨，不容逼视。待剑身完全逸出，光华稍敛，他再定睛看时，却见那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端地是把好剑！此剑一出，浩然正气扑面相迎，融融暖息散逸四方，见者无不血脉沸腾，心生滂湃之意。
敖摩和悟空不识这剑的来历，只是交头接耳称赞他的威仪之甚。太子却早已看呆，待敖润将那剑完全唤出，托在手里，这才恍然，失声叫道：“轩辕剑！二叔！这……难道就是轩辕剑？他怎会在你手中？”
敖摩傻乎乎地问：“吼吼？小三柄剑叫轩辕剑吼？它有什么不对么？”
太子飞快的瞪它一眼，此时懒得谴责它的无知，只简短道：“众神采首山之铜，铸剑，以天之古字题名，后赐轩辕！你不识得他，他却是无物不可斩之的天下第一剑！”他又看向敖润手中剑，喃喃道：“传说这轩辕剑是王道之剑，只有上古帝王曾经过手，而近两千年来都不曾有人见过踪迹，却想不到……这鼎鼎大名的轩辕剑是在二叔龙宫之中。”
敖润平静道：“小三你看得不错，这就是轩辕剑。至于他为何在我手中，还得从子契身上说起。”
太子，悟空与敖摩三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又是他！”
“怎么了？”敖润问。太子知道他一向与子契交好，想起前阵子私下去向子契叫阵一事，不敢在他二叔面前老打老实地说明，于是赶紧摇头分辨：“没什么！”一边狠狠掐了正要应答的敖摩一把，成功的阻止了这个家伙竹筒倒豆子泄他地底。
敖摩吃痛嗷嗷叫，太子不理他，只朝敖润陪笑道：“二叔不必在意，我只是想到先前小胖的盘古斧与子契有关，悟空的金箍棒也可说与他有关，如今这轩辕剑又和他有干系，故此惊奇。那轩辕剑是人间帝王圣道之剑，莫非就是子契将他交到你手里的？”
敖润见他们不说，便也不再追问。他微微一颔首：“确是他所赠。陆海向来泾渭分明，陆不入海，海不登陆。只有两千多年前禺疆打破这个规律，以海水灌陆，夏禹为与他相战带大军入海。若没有我龙宫至宝避水宝珠，他那千万大军如何可来往海中如履平地？于是那时节子契便手托轩辕剑而来，声明愿以这陆上第一宝剑轩辕剑为定。向我借龙宫宝物避水宝珠与之。待到退军之时再以避水丹交还。”
敖润以手指摩挲剑身上古朴的花纹：“禺疆失道，人人皆知。而夏禹为人坦荡，就算没有轩辕剑为定，我也会毫不犹豫相助。故此我不但借他避水丹，还亲率海中军队帮他将禺疆及其部众逼入北海。最后由夏禹在北海将他予以封印。战后子契遣人来送还避水丹，却不肯收回轩辕剑。只道夏禹已逝，人间再无仁道之君。愿以此剑相赠为致谢。便匆匆走了，自此轩辕剑便留在我南海宫中。”
他将那神剑交到太子手上，轻声道：“这些年海中一直平安无战祸。此剑既然是他点名赠与我，我也不好转交他人。又顾忌他王者之气过于强盛，故此将他置于体内，以龙息覆之。因而世间亦不得而见。现下交与你，你可带去人间，有他护你，我方能安心。”
太子接过那剑，爱不释手的拿在手中仔细观看。敖摩与悟空也忍不住凑上前来看这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剑。三人围着剑把玩了好一会儿，太子这才小心翼翼的开放灵台，学他二叔一般将轩辕剑藏于体内。轩辕剑自有灵性，灵台一开，他便自动潜入皮肤血脉之下，太子只觉一股似乎还带着敖润温暖地龙息的暖意贯彻他周身。再抬眼看时，果然已经不留痕迹的收入自身体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