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都饿成折纸鹤了！+番外——掩面而遁马甲君

 文案：

 设定是丹顶鹤精略傲娇小炸毛雏鸟情结吃货受，饲养员温和人妻攻。 【一】 熟悉的脚步声又由远及近地响起来了，丹朱探了探头，用力一昂修长的脖子。 那个人果然加快了些脚步，并且远远地就笑起来：“怎么，知道今天有好吃的，等不及了？” 丹朱懒洋洋叫了一声，凑过头去隔着铁丝网看他手里拎着的小水桶——唔，有鱼不小，很好很好。 年轻的饲养员笑着摇了摇头，小心翼翼拿出钥匙打开门，提着水桶进来：“不急不急，有的是你吃的。” 丹朱抻了抻脖子，甩一甩头，骄傲地叫了一声——那当然了，敢缺了我那份儿，小爷要你的好看！ 呃，这么说好像有点不要脸？ 不过在美食面前，脸面什么的都是浮云啊浮云……活了上百年的丹顶鹤丹朱淡定地张开一边翅膀扑扇两下：唔，美食当前而不焦不燥，他是多么的沉着啊多么的优雅。 没错，丹朱是只妖精，而且还是只丹顶鹤精——绰绰神姿婷婷仙骨头镶一点朱砂，清霜素羽洁无瑕；居浅泽闲庭信步，出深谷展翼齐霞，堪可谓，当今儒雅，绝代风华——只怕在大众心中，身姿夭矫羽白胜雪的丹顶鹤都是这般高贵美丽的吧？ 可是，丹朱绝对是丹顶鹤这个族群里诞生的一个……呃，意外。 虽然常常被人称为“仙鹤”“仙禽”，可实际上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凡鸟罢了，生来就是仙禽的那是凤凰；要想修仙就得修炼，从一只凡鸟修成精怪、有了灵识并不是难事，可若还想修成人形、乃至成仙求得长生，便是遥遥漫漫永无止境的修道之路了。 丹朱从生下来就跟别的小鹤不一样，啊不对，应该说在他还是枚蛋的时候就跟别的蛋不那么一样。寻常的丹顶鹤蛋不是白色就是青色，可丹朱他妈生下来的同一窝蛋里却有这么一枚隐隐带着点朱红的颜色，于是得到了族里长老格外的关心和看重，认为这不是一枚寻常的蛋，从这枚蛋里孵出来的小鹤一定也不是一只寻常的小鹤。长老发动全族人轮流孵这枚不寻常的蛋，果真就孵出了一只不同寻常的小鹤来——别的幼鸟生下来浑身绒毛湿漉漉，丹朱生下来一身羽毛油光水滑完全是发育停当的架势；别的幼鸟生下来顶多从蛋壳里一头栽出去滚两个跟头，丹朱生下来没一会儿就能抬腿迈步自己走；别的幼鸟生下来再嗷嗷待哺也只能由爹妈喂给一点水几条虫，丹朱一生下来就自己蹭到族长脚边拱拱拱，拱得族长得意非凡认为自己果然眼光不错，这只小鹤天资卓越，大器将成，遂满怀慈爱低头一看，顿时傻眼——你道丹朱一个劲儿拱着族长是为什么？因为他看上族长面前那独一份儿的鲜鱼了，族长发现得晚，半个鱼身都已被他吃下了肚，打个饱嗝，还伸着嘴喙乐此不疲地要去啄那鱼头呢。 ……这等不同凡响，这等天资卓越，于是这也就决定了我们的主人公丹朱为什么会站在动物园里了——你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咳咳咳，动物园里不用担心缺吃的啊。 【二】 作为一只天资聪颖条件卓越有道德有理想没下限没节操的吃货丹顶鹤，丹朱从生下来到修成人形只花了一百年的时间，比同族们远远要早得多——为什么？因为变成人能吃更多更好的美食呀！ 咳，关于丹朱究竟为何努力修炼我们暂且不去争论，只说他修成人形之后的第一个愿望，就把望鹤成凤的族长气了个仰八叉——为什么呢？因为丹朱特别有志气地在庆祝会上放下豪言壮语：“既然我已修成了人形，就要去人间找个饲主，每天都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孺子不可教啊，孺子不可教！年纪一大把的族长泪眼朦胧心酸不已，眼睁睁看着这只“非同凡响”的小鹤尾羽一甩，乐颠颠变成个眉眼清秀的美少年，也不管自己走路的姿势对不对，甩开膀子就往草甸外冲——电光石火间族长猛地省起一事，扯着嗓子怒喝：“丹朱！丹朱回来！我还有事……”没跟你交代清楚呢…… 偌大的芦苇荡子里芦草飘飘芦花摇摇，风萧萧兮易水寒，丹朱一去兮哪里还复还？ 族长泪眼朦胧：“这孩子，居然不等我把话说完就跑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虽然我是给你们讲过人间没错，可那都是我修成人形之后第一次出去的事了，现在外面……”早就过了将近两百年了啊啊啊！！！ 乔谦第一眼看见这个扒在自家小店窗外满眼饥饿光芒的清秀少年时，着实吓了一跳。 ——长袍？马褂？这小家伙是从剧团里跑出来的吗…… 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丹朱盯着屋里散发香气的美味口水直流——鱼！大鱼！还是烤鱼！ 色泽金黄，外皮香脆；肉质软嫩，望一眼便可想象其味道究竟有多鲜美……丹朱口水泛滥，一双眼死死盯着那盘刚端上桌的烤鱼，呜！快来给我吃！快来喂饱我！ “是想吃鱼吗？” 犹豫良久，乔谦终于走到丹朱身边，俯身温和地问道。 也顾不上身边这个人认不认识、是好是坏，丹朱只知道对方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心声，当即猛点头。 “那为什么不进去吃呢？” 丹朱犹疑地转眼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手心，垂下了头——当然他绝对不是在不好意思：那个杀千刀的族长，真该被人捉去做烤鹤！居然不告诉他这里的人们买卖东西是要用一种叫做“人民币”的钱的，害得他拿着一大堆银元银角子被人当稀罕物围观，呜呜呜！此仇不报非好鹤！ 聪明善解的乔谦一下子明白过来：啊，原来是没有钱啊。 乔记烤鱼店的小老板乔谦，现年二十一岁，大学本科毕业待职在家，帮父母照看家里经营多年的烤鱼店，性情温和不骄不馁，平生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一看见丹朱小盆友可怜巴巴楚楚动人的小眼神，湿漉漉像只受伤的小动物，那一眼哟，简直看到乔谦心底去了。他暗暗叹气，一面伸手牵起了这个衣装诡异的小少年，温柔一笑道：“没关系，我请你吃。” 咦咦咦？丹朱顿时眼前发亮，原来——这就是找到饲主了吗？！ 【三】 煎得金黄的鱼身令人垂涎三尺，咬一口雪白酥嫩的鱼肉更是齿颊留香。唯一有那么点美中不足的，呃…… “丹顶鹤啊……”为对方古怪的问题小小惊讶了一下，乔谦想了想，微笑道：“嗯，还蛮喜欢的。” 丹朱一双眼睛亮晶晶望着他：“那你想不想养一只丹顶鹤？” 乔谦笑出声来：“这可怎么养啊，丹顶鹤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需要办理林业部审批颁发的国家一级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才能养的，只有动物园里才有，就算我想养也弄不到啊。再说了，养丹顶鹤可不是像养普通小鸟一样只要喂喂食就好了，养丹顶鹤需要……”嗯，畜牧兽医专业毕业的乔谦虽然自认成绩普通，可这点专业常识还是能说个七七八八的。 被一连串陌生的专业名词砸得晕头转向的丹朱只捕捉到了一个重点：“……也就是说，你不能养……”我。 乔谦摸摸鼻子，心想难道这小家伙也喜欢动物？他非常热忱地建议：“离这边不远，喏，出了门右拐第三个路口直走再左转，就是本市最大的动物园啦，里面有一个专门的丹顶鹤馆，丹顶鹤就是养在那里的……”前天他刚去那里面试过，对方也说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他，嗯，说不定这次就找到合意的工作了呢。 对方的小小走神，看在丹朱眼里，自然就是“饲主不愿意养我QAQ”这种状态了……备受打击的丹朱垂头丧气想，动物园？丹顶鹤馆？所有丹顶鹤都养在那里？……听起来好可怜QAQ…… 眼泪汪汪的丹朱望着眼前美味的烤鱼，抱着“嘤嘤嘤是不是以后就再也吃不到了”的绝望心态，化悲愤为食欲，一口气扫荡了三条加起来足足有五六斤的大鱼，把乔谦看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这孩子是饿了三天三夜没吃饭呢。他摸摸丹朱的小脑瓜，心下不禁多了几分怜惜，叹气道：“等会儿跟我上楼，我找两件衣服给你。”总不能让他一直穿着这身戏服晃来晃去吧？自己的衣服对他来说可能要大一些，但至少可以穿出门。 丹朱继续眼泪汪汪，嘤嘤嘤这是打算给顿饱饭就赶出门的意思么…… 丹朱很受伤很受伤，但是受伤的丹朱还是很有骨气的。既然人家不想养，他才不要死乞白赖跟上去呢……于是乔谦一转身的工夫，丹朱人就不见了。 丹朱去了哪里呢？当然是丹顶鹤呆的地方——咳咳咳，我是说，动物园。算起来动物园里这一群那都是丹朱的不知第几代子侄孙辈了，经过一番唧唧呱呱只有丹顶鹤才听得懂的语言交流，以及丹朱老前辈的实地考察（即眼巴巴看着饲养员把众鹤的午餐送过来并且屈尊纡贵亲自品尝），丹朱决定了——他要留在这里！ ——虽然没有大片的湿地和湖泊，虽然没有那么多的野生鱼虾，可是可是……不劳而获的感觉，总是比较幸福那么一点点嘛，丹朱心安理得地想。至于用个障眼法什么的瞒过管理员混进鹤群，对于已经能化成人形的丹朱来说更是小菜一碟啦，丹朱虽然某些时候很懒，可是学法术却从来不偷懒也不含糊的——为什么？咳咳，因为学会了法术就更方便偷懒了呀，我们的丹朱是多么目光深远、志向远大。 丹朱在动物园里住得舒心又惬意，吃得棒睡得香，羽毛一根根油光水滑，头顶的朱冠也红得愈发明艳——但是没过几天，就发生了一件让丹朱目瞪口呆的事：那那那，那个新来的饲养员……不就是，那个那个，好吃的烤鱼？ ……咳，在丹朱心里，饲主＝美食，所以……乔谦＝烤鱼。 【三】 煎得金黄的鱼身令人垂涎三尺，咬一口雪白酥嫩的鱼肉更是齿颊留香。唯一有那么点美中不足的，呃…… “丹顶鹤啊……”为对方古怪的问题小小惊讶了一下，乔谦想了想，微笑道：“嗯，还蛮喜欢的。” 丹朱一双眼睛亮晶晶望着他：“那你想不想养一只丹顶鹤？” 乔谦笑出声来：“这可怎么养啊，丹顶鹤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需要办理林业部审批颁发的国家一级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才能养的，只有动物园里才有，就算我想养也弄不到啊。再说了，养丹顶鹤可不是像养普通小鸟一样只要喂喂食就好了，养丹顶鹤需要……”嗯，畜牧兽医专业毕业的乔谦虽然自认成绩普通，可这点专业常识还是能说个七七八八的。 被一连串陌生的专业名词砸得晕头转向的丹朱只捕捉到了一个重点：“……也就是说，你不能养……”我。 乔谦摸摸鼻子，心想难道这小家伙也喜欢动物？他非常热忱地建议：“离这边不远，喏，出了门右拐第三个路口直走再左转，就是本市最大的动物园啦，里面有一个专门的丹顶鹤馆，丹顶鹤就是养在那里的……”前天他刚去那里面试过，对方也说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他，嗯，说不定这次就找到合意的工作了呢。 对方的小小走神，看在丹朱眼里，自然就是“饲主不愿意养我QAQ”这种状态了……备受打击的丹朱垂头丧气想，动物园？丹顶鹤馆？所有丹顶鹤都养在那里？……听起来好可怜QAQ…… 眼泪汪汪的丹朱望着眼前美味的烤鱼，抱着“嘤嘤嘤是不是以后就再也吃不到了”的绝望心态，化悲愤为食欲，一口气扫荡了三条加起来足足有五六斤的大鱼，把乔谦看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这孩子是饿了三天三夜没吃饭呢。他摸摸丹朱的小脑瓜，心下不禁多了几分怜惜，叹气道：“等会儿跟我上楼，我找两件衣服给你。”总不能让他一直穿着这身戏服晃来晃去吧？自己的衣服对他来说可能要大一些，但至少可以穿出门。 丹朱继续眼泪汪汪，嘤嘤嘤这是打算给顿饱饭就赶出门的意思么…… 丹朱很受伤很受伤，但是受伤的丹朱还是很有骨气的。既然人家不想养，他才不要死乞白赖跟上去呢……于是乔谦一转身的工夫，丹朱人就不见了。 丹朱去了哪里呢？当然是丹顶鹤呆的地方——咳咳咳，我是说，动物园。算起来动物园里这一群那都是丹朱的不知第几代子侄孙辈了，经过一番唧唧呱呱只有丹顶鹤才听得懂的语言交流，以及丹朱老前辈的实地考察（即眼巴巴看着饲养员把众鹤的午餐送过来并且屈尊纡贵亲自品尝），丹朱决定了——他要留在这里！ ——虽然没有大片的湿地和湖泊，虽然没有那么多的野生鱼虾，可是可是……不劳而获的感觉，总是比较幸福那么一点点嘛，丹朱心安理得地想。至于用个障眼法什么的瞒过管理员混进鹤群，对于已经能化成人形的丹朱来说更是小菜一碟啦，丹朱虽然某些时候很懒，可是学法术却从来不偷懒也不含糊的——为什么？咳咳，因为学会了法术就更方便偷懒了呀，我们的丹朱是多么目光深远、志向远大。 丹朱在动物园里住得舒心又惬意，吃得棒睡得香，羽毛一根根油光水滑，头顶的朱冠也红得愈发明艳——但是没过几天，就发生了一件让丹朱目瞪口呆的事：那那那，那个新来的饲养员……不就是，那个那个，好吃的烤鱼？ ……咳，在丹朱心里，饲主＝美食，所以……乔谦＝烤鱼。 【四】 据说这个故事可以改个名字，就叫做“一只单纯受向傲娇受过渡的发展史”。 ……好吧，虽然丹朱并没有刻意别扭故意傲娇，可是你要知道丹朱是一只十分单纯的丹顶鹤，单纯的丹顶鹤丹朱的逻辑思维也十分简单——这个人会给他鱼吃，但是又不愿意做他的饲主，而且给他吃的都不是第一次吃到的那样好吃的烤鱼了，哼，才不要喜欢他呢…… 咳咳咳，究竟是不是口是心非咱们以后再说，总之眼下丹朱的日子过得甭提有多惬意了，不愁吃，不愁喝，天天被众鹤诚惶诚恐供奉着，真是神仙一般的鹤生啊。 ——如果那个谁拿来的鱼是烤鱼，那就更好啦。 作为一个本质上来说有点腼腆有点宅的男生，乔谦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他并没有什么远大抱负和志向，工作只要开心就好，生活只要快乐就好，平平淡淡才是真嘛。乔谦喜欢做饭，喜欢看书，喜欢小动物；饲养员这份工作并不忙碌，地点离家也不太远，他每天带着自己做的便当来上班，在动物们不需要照顾的时候他可以悠闲地坐在屋子里喝杯茶、看看书，每个月拿不多不少、但是足够花用的工资——生活真美好啊，乔谦这么想。 特别是，当他发现他的工作之中别有乐趣的时候——动物园的这群丹顶鹤里，有一只好像，嗯，有点……特别。 特别在哪里呢？乔谦表示，呃，这只丹顶鹤嘛，有点……懒，而且……懒得不同寻常。 明明并不是这一群鹤的头领，可是它总是过得悠闲无比，不愁吃不愁喝也不追求漂亮的雌鹤，吃饱了就趴在人工湖边睡懒觉晒太阳；其他丹顶鹤对它的态度也都好得出奇，吃食什么的从不跟它争抢，雌鹤们还很乐于帮它梳理羽毛……乔谦忍不住失笑地想，难道丹顶鹤也会以貌取鹤吗？ 不过这只丹顶鹤也是真的漂亮，羽毛洁白头冠朱红，身姿矫健长腿笔挺。而且还相当聪明，也相当……馋。乔谦注意到，每次自己提着装食物的小桶进去喂食的时候，这只丹顶鹤总是第一个发现的，并且会目光炯炯一路盯着他手里的小桶，眼光跟着食物直打转；如果这天的鱼虾多而肥美，它还会高兴地拍拍翅膀，在他手上蹭两下。 ——可爱得很。 后来有天，乔谦正在吃午饭的时候，鹤园里的警报器忽然响了，他连饭盒都不顾得放就跑了出来，打开铁门进去细细检查一番，见没有异常才放下心来，端着饭盒准备回去继续吃，一转身，顿时吓了一跳。 ——有只丹顶鹤正淡定地扒在他身边伸长脖子往他饭盒里瞅，那种眼光……乔谦觉得只能用“垂涎三尺”四个字形容，可是这种眼神也会出现在丹顶鹤眼里的吗？！ ——呃，顺便说一句，这天乔谦带的午饭正是自家的招牌烤鱼。 【五】 “你……想吃这个？”犹豫良久，乔谦掂了掂手里的饭盒，望向丹朱。 我想我想我想我想！！！丹朱立刻猛点头，看得乔谦忍俊不禁，心想这小家伙还挺聪明，通人性得很。失笑地摇摇头，他把那条自己只动了几筷子的鱼夹了出来，“好吧好吧，给你吃，应该不会拉肚子吧？……别让别人看见了啊。”有工作规定在，他可不敢随便给动物园里的小家伙们乱吃东西。 嗯，这次是例外，例外…… 丹朱满眼放光，早忘了对方当初的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并不】，嗷呜嗷呜地扑上去……咳，并没有，身为一只从小就被教导要风度翩翩优雅端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丹顶鹤，即使是饿虎扑食一般的狼吞虎咽，丹朱也要表现得十足优雅。 嘤嘤嘤……好好吃>///<~ 看着丹朱吃得欢快，乔谦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温柔。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摸了下丹朱头顶的朱冠。 朱红朱红，是所有丹顶鹤的骄傲，很不巧，也是丹朱的……呃，敏感点。 顿时丹朱浑身一个激灵，从脖颈到翅尖一路的毛都小小炸起来一圈……不过意识到对方没有恶意只是表示亲昵的意思，丹朱就大大方方让人摸啦——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嘛，被摸两把也是理所当然的【喂喂喂这种要命的毁三观的想法是谁教你的！】～ 要知道平时丹顶鹤可是很高傲的，哪里肯乖乖让人摸？所以一次摸了个够的乔谦十分满足，满足的乔谦看着小丹顶鹤，真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顺眼怎么看都可爱：“好吃？” 嗯嗯嗯，猛点头。 “喜欢？” 嗯嗯嗯，猛点头。 乔谦笑了：“吃不出毛病就好，这东西油大，你可不能常吃……” 话刚说到这儿，丹朱马上抬头望他——QAQ难道以后都没得吃？ 乔谦摸着下巴想，难道这小家伙真的通人性？——“等有机会我再给你带，真的不能经常吃。” 于是丹朱小小地雀跃了一下，随后…… QAQ我真的能常吃能常吃能常吃！每天十几二十条都没有关系！！所以你一定要带哦要带哦要带哦…… ——打这天起，每当鹤苑外的石板路上响起脚步声，丹朱就一定会扑到铁丝网边张望是不是乔谦来了——当然重点是他手里提着的是什么东西，咳。没过几天聪明的丹朱就记住了乔谦的脚步声，乔谦也记住了这只贪嘴的丹顶鹤——为什么呢？因为每次他一走近鹤苑，都会感到两束热烈的视线一路目送，真是有点……鸭梨山大啊。 【六】 当然了，要是说从此刻起乔谦之于丹朱就成了叶芝的乔治桑但丁的贝德丽采心口的朱砂痣眼里的阳春白雪，——那是胡扯。虽然活了一百多岁而且能变成人形，但从本质上来说丹朱仍然是只丹顶鹤，他还没学会欣赏光秃无毛的人类的美。——不过丹朱是只单纯善良平易近人的好妖怪，给点吃的就灿烂，通俗地来讲这叫有奶就是娘，用作者的话说这叫天然呆吃货主动受，简直不能再好拐。 天然呆吃货主动受丹朱每天最大的期待就是乔谦的脚步声从石板路上响起的那一刻，然后他就会立刻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除了吃），眼巴巴地跑过去翘首以待，这让众鹤纷纷扭头表示目不忍视——传说中仙鹤的孤清绝伦傲骨铮铮呢？求别闹啊老祖宗！！！ 当然乔谦对此是一无所觉的。他只觉得好笑，这只丹顶鹤居然真的像通晓人性一样，知道对自己亲热，很有一点撒娇卖萌的样子，忍不住就发自内心地喜欢；同时他也隐隐觉得，这只丹顶鹤和别的是不一样的，他几乎从来看不见他和别的丹顶鹤一起嬉戏作伴，那种感觉……几乎可以说是不合群。 这让乔谦一下子觉得，自己有更大的义务要好好照顾丹朱，因为除了自己，它好像就没有更亲近的对象了。 于是…… “今天带的是草鱼哦，来尝尝喜不喜欢？”乔谦拿出饭盒，小心翼翼把里面的鱼倒在丹朱面前的草地上，“你应该吃不了多少辣椒孜然吧？这次没有放。” 丹朱立刻两眼发光地蹭上去，小脑袋在乔谦身上拱了好几下，这才扑上去狼吞虎咽。 经过连日来的磨合，乔谦已经彻底摸清了丹朱的喜好，比如顺毛要先从脖颈轻轻地摸，当它舒服地眯起眼睛，再从头顶一路顺着摸。于是一个低头猛吃一个温柔顺毛，这温馨有爱的一幕落到旁人眼里，多半都会觉得“果断这是个温柔善良体贴有耐心的好男人啊啊啊！” ——咳，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乔谦温柔的笑容把场外的一名妹子就地秒杀了。 【七】 ＜小科普＞管吹飞针 其实这玩意儿和武侠小说里暗器高手从笛子里吹出银针的情节多少有点像吧，就是用吹管把能自动加压的针管吹出去，射到动物的身上。因为狮子老虎啥的不能轻易近距离接触，得先用麻醉吹管进行注射（麻醉枪哪里是那么好搞的而且成本也太高）。这种小针管的针头上有一个小孔，吸入药液后，用能上下移动的小橡胶圈将小孔封住，药液就不会流出，接着用大针管给小针管加气压，然后将小针管放入长长的吹管内用力猛吹，小针管会飞出，刺入狮子或老虎的身体。针刺入动物身体的同时，橡胶圈会向后滑移，针孔被打开，药液顺着针孔流入动物体内。据说肺活量大的成年男子能吹10多米咳咳咳～有的养殖基地割鹿茸就是用这方法，要知道梅花鹿可是很凶滴，特别是公鹿，那俩角一顶俩窟窿…… 同为动物园的工作人员，陈圆圆陈姑娘认为自己在乔谦身上找到了她一直以来苦苦追求的真爱。 ——第一，是个男的……呃，好吧；第二，长得不错——乔谦虽然不是什么大帅哥，但是胜在清秀斯文十分耐看，看久了不仅顺眼而且舒服；第三，温柔体贴，善良有耐心，这点可是经过陈姑娘多方探测亲身观察得出的结论；第四，会做家务……特别是会做饭，咳。 前三点一一满足，至于第四点嘛……借着工作之便，陈姑娘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向着目标——乔谦童鞋——进发了。 啊，忘记说了，陈圆圆姑娘是动物园的一名兽医，貌美如花脸比盘大，专业优点是肺活量奇高，一手……啊不对，一口“管吹飞针”的绝活令动物园里除黑猩猩之外的所有动物都闻风丧胆。你说黑猩猩为什么不跑？——对着梦中情人，你舍得跑啊！ 所以当陈圆圆陈姑娘一脸欲语还休地蹭到正站在台阶上打扫鹤苑的乔谦旁边……乔谦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赶紧往边上让让地方——呃，乔谦童鞋此举绝对是一片好心，这台阶实在有点窄，他怕陈姑娘一脚踩空摔下去：“陈兽医有什么事吗？” 当然了，看在陈姑娘眼里，乔童鞋此举该是多么的绅士礼貌还温柔啊，好感度瞬间又往上飙了两格——就是称呼还有点生疏，哎呀，怎么能叫人家陈兽医呢？可以直接叫圆圆的嘛。 当然陈姑娘的内心并不如她的外表奔放，陈姑娘本质上是一个羞涩内敛的好姑娘，于是陈姑娘半天也没说出自己究竟干什么来，遂顾左右而言他：啊，你在打扫卫生？我来帮你的忙吧；乔谦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一看你就是好脾气的人嘛。哎呀该吃午饭了，要不要一起去？你自己带饭了啊，挺好的，是自己做的吗？ 最后一句问话才是重中之重啊。乔谦愣愣说：“啊，是……” 会做饭啊！！！陈姑娘瞬间就心花怒放了。 于是在陈姑娘的强烈要求下，乔谦小童鞋捧着自己的饭盒出来了。揭开盒盖一看，金黄喷香的烤鱼险些闪瞎了陈姑娘的眼。 “你带了两份饭啊？”陈姑娘星星眼地望着乔谦。 “……”其实有一条鱼是给丹朱准备的，但是乔谦没好意思说出口。因为这陈姑娘虽然胖，人还是很不错的，而且众所周知她有点嘴馋，现在人家摆明了想吃，总是同事一场也不好意思说不给是不是，“哦，带的多了些，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吧。” 早就食指大动的陈姑娘马上抄起筷子：“那我不客气了哈！” “……”看着陈姑娘豪迈的吃相，乔谦默默在心里擦了把汗，心想一条鱼看来是不够她吃的了……继而又想，早上清理卫生时不该对小丹顶鹤说今天有烤鱼吃的…… ……好吧，此时此刻，丹朱正满怀羡慕嫉妒恨地扑在铁丝网上远远瞪着这边——喂！那是我的鱼！！那是我的鱼啊混蛋混蛋混蛋！！！ 【八】 惨遭抢食的丹朱无精打采地趴在人工湖边，一整天下来也只恹恹地啄了几粒豆子，整个鹤苑里的鹤都发现了这一反常行为。有好奇的小鹤扑扇着翅膀问妈妈：“妈妈妈妈，你看老祖宗是不是生病啦？” 丹朱：……老祖宗＝口0 年轻的丹顶鹤妈妈连忙一翅膀拍在小丹顶鹤脑瓜上：“净瞎说，老祖宗是得了道的丹顶鹤，是不会生病的。” ……老祖宗就老祖宗吧，丹朱又有气无力地趴了回去。 小丹顶鹤还是不明白，遂决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你看，老祖宗已经那样趴了一整天了，不吃也不喝，不是生病是什么？” 丹朱在心里哼哼两声，心想小爷才不是生病，就是……就是偷个小懒，怎么了不可以吗？ 结果丹顶鹤妈妈下一句话一出来，丹朱老祖宗顿时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哎呀，快别说了，这不是你小孩子家该懂的，失恋什么的，等你长大了就明白啦。” “……”失恋？失恋？？失恋！！！ 一百年鹤生里头回听见人把失恋俩字按到自己头上，丹朱深深地震惊了。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呢？不就是给自己捎了几次好吃的烤鱼吗，哪里恋了？哪里恋了！！！丹朱举头四顾试图找个强有力的证据来维护自己的立场，结果一抬头就看见湖边一对新婚燕尔的丹顶鹤夫妻正在甜甜蜜蜜卿卿我我，互相为对方梳理羽毛；雄鹤忽然扇动强有力的翅膀飞到湖里，低头啄起一条小青鱼，又飞回妻子身旁，满怀爱意地献上爱的早餐：“亲爱的，来吃点你最喜欢的鱼吧……” 呃…… 丹朱的脸瞬间就绿了。 丹顶鹤是单配制鸟，如果不出意外，一雌一雄是要作伴度过终生的。 可是……丹朱绿着脸开始思考：我是雄性，那家伙也是雄性；我是丹顶鹤，可是他不能变成丹顶鹤……即使变成丹顶鹤也只会是雄丹顶鹤…… ＝口0！！！ 求别闹！他虽然活了一百多岁，可他还是只纯洁的从没恋爱过鹤生初恋就这么惊天动地的丹顶鹤啊啊啊啊！！！ 这个令鹤难以接受的事实让丹朱着实沮丧了好久，直到…… “什么都不吃？！”乔谦难得地提高了声音。 眼前的同事小姑娘还是个大三实习生，他也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觉得……“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小姑娘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因为前辈的电话打不通……” 乔谦顿时只想扶额——陈圆圆说今天要给许多动物打疫苗，但是同事请假回家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需要请他帮忙，他就跟着去了，不小心竟把手机忘在了办公室里。 “什么也吃不下，总不会是生病了吧？”乔谦走进鹤苑，平时一看到自己就会扑上来的小家伙这次却没有，他差不多是一眼就发现它趴在人工湖边，整只鹤都是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气儿，一下子就担忧起来了，“要不要请陈兽医来看看……”说着转身就要走。 一听见“情敌”的名字，本来无精打采的丹朱顿时目露凶光，张开嘴喙一口叼住了乔谦工作服的衣角。 乔谦顿时哭笑不得，看着小丹顶鹤咬着自己的衣角一个劲儿撕拽，一副小孩子赌气的模样，只得蹲下身来摸摸它的脑袋：“你吃不下东西，可能是生病了，我找陈兽医来给你瞧瞧好不好？” 咬咬咬……哼！当然不好！小爷压根儿就没病！ “不想让我走？那也别咬着我的衣服不放呀，这又不是鱼，不好吃。” 咬咬咬……哼！你还敢提！小爷的鱼都进了那个女人的肚子里了！ “哎……”乔谦叹了口气，干脆坐下来把丹朱整个儿抱进怀里，温柔地抚摸顺毛，“好吧好吧，不走不走。可是什么都吃不下该怎么办呢？不然……明天带点别的吧？” 难得丹朱这次没太关心明天有什么好吃的，他把小脑袋往乔谦怀里一埋，一面嫌弃人家没有丹顶鹤柔软密实的羽毛，一面却又因为那比丹顶鹤明显要高的体温而更用力地蹭了蹭，小脑瓜埋得更深了。 【九】 “怎么会不愿意吃东西呢？也看不出哪儿没精神呀……”陈姑娘围着丹朱转了三圈也没看出症结何在，摸着下巴忧心忡忡，忽然头顶灯泡叮的一亮，“要不让我来给它打一针吧！” ……咳，无辜的陈姑娘啊，其实你才是小丹朱的治病良药啊，一看见你他就斗志昂扬，再也不会蔫儿吧唧的啦…… 乔谦想了想，还是礼貌地拒绝了陈姑娘的好意：“下午倒也吃了点东西，就是胃口不如平时好……还是先看看明天怎样吧，说不定只是偶然现象。” 于是陈姑娘也没说什么，给丹朱开了点开胃的药，就着点水吃了下去。丹朱还很不情愿地一个劲儿哼哼唧唧，竭力表达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打针的愿望——明天？明天带点别的好吃的过来，说不定小爷心情一好，就会多吃很多很多哦！ 这天晚上乔谦回到家时颇有几分魂不守舍，连一贯神经大条对儿子完全放养的乔家爹妈也看出了点异样。不过乔妈妈的处理方式是什么都不问，免得让儿子心乱；乔家老爹则是吸了口烟，走过去拍拍儿子肩膀：“累不累，去吃点夜宵。今天送来了不少新鲜的青虾，你不是爱吃吗，明儿个让你妈炸半斤带着。” 青虾？ 乔谦眼前一亮，脱口道：“妈，您给我带一斤吧。” “……”乔爸乔妈对视一眼，同时笃定了“儿子恋爱了”这一想法——看，连午饭都要带双人份的了！ 乔妈妈做炸虾向来是一绝，而炸虾这道菜也是乔家烤鱼店里的特色。第二天，乔谦早早就起来进了厨房帮着老妈打下手——鲜虾剔去虾线，剪去虾须，洗净沥干，打入鸡蛋、料酒、盐，再舀入几勺面粉，拌匀后在锅里倒油，烧起高火，待油滚热了再把虾下锅——越是现炸的虾越美味，香脆可口，乔谦在厨房正大光明地偷吃，脑袋上挨了乔妈妈一锅铲：“臭小子，早饭还要不要吃了？” 早饭当然还是要吃的。乔谦嘴里叼着油条手里举着豆浆，另一手提着硕大的保温桶，也不顾老妈在身后“坐下来好好吃完，急什么！”的河东狮吼，匆匆就往动物园跑——唔，放凉了就不脆，也不好吃了。 连乔谦自己都没顾得上细想，为什么他要这么着急着把好吃的拿给丹朱呢？ 被人从睡梦里叫起来，一大早就赖床的小懒蛋丹朱还是很有几分迷糊的；然而一股说不上来的虾肉浓香忽然扑鼻而来，他一下子精神地扬直了脖子。 乔谦看得好笑，带着十二分的宠溺摸摸他的小脑瓜：“刚睡醒？那还是少吃点吧。” 才不要！！！丹朱马上飞扑到人工湖边，一头扎进水里好好洗了个冷水澡清醒清醒，草草抖了抖一身水珠就急着往乔谦身边扑，脑袋顶上湿漉漉的毛翘得乱七八糟。乔谦看得好笑，看丹朱忙着吃虾，温柔地伸手帮他捋顺头顶的毛。 虽然虾是很好吃，但乔谦可不许丹朱多吃——到底是油炸食品，昨天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今天一下子吃多了也不好。于是接下来一天丹朱都眼巴巴跟着乔谦打转，嘤嘤嘤再给我一点嘛！我真的真的不会吃出毛病来的！ 乔谦当然不会一点也不给他留，但是动物园的丹顶鹤一天喂两次，还是留到下一顿再给他吃吧。 午饭时分临近，乔谦把近一半的炸虾倒进另一个保温盒里，打算提着去找陈姑娘道谢——再怎么说昨天人家也帮上了忙，看这小家伙今天多精神，胃口也好了。 谁知乔谦还没踏出鹤苑的门，就望见了陈姑娘在人群中仍十分醒目的身躯向这边走来——原来人家陈姑娘正要来慰问一下疑似生病的小丹朱呢，呃，顺便那啥啥的因素当然也有，但是陈姑娘肯定不会说出来就是啦。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陈姑娘脸上笑成一朵花，开心地接过饭盒，刚打开就夸张地惊呼：“好香，一看就好好吃！” 乔谦温和地笑笑，站着跟她寒暄几句，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只丹顶鹤哀怨的视线始终黏在自己身上——哼！怪不得不给我吃！！原来是要拿给人家！！！ 直到自己的下一顿饭出现在面前，丹朱低落的情绪才稍稍好转了一点——哼，原来还知道给我留一点嘛。 “怎么不开心？”乔谦蹲下身来，温柔地摸摸他的小脑瓜。 换在往常，丹朱一定会摇着尾巴蹭上去让他顺毛，再舒服得眯起眼睛；可是今天丹朱居然默默低下头吃起虾来，避开了乔谦的手，这让乔谦有些惊讶。 “不是没有不舒服吗？胃口也正常，不用打针了，这样也不开心？” “……”丹朱抬头看了他一会儿，乔谦揉了揉眼，觉得自己从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看出了“委屈”。 再稍稍一想乔谦就大致明白了，好笑地摸摸他的小脑袋：“陈兽医过来帮你治病，应该感谢人家呀。” 才不要呢，她哪里是来给我治病，分明就是来抢走我的好吃的，还有……还有……还有你的！！！丹朱索性把头一撇，泪眼汪汪不再理他。 乔谦莫名其妙，一旁同事小姑娘拖着大扫把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又温柔又人妻但是这么迟钝的攻……哦活活小宠物的醋意不要大意地燃烧起来吧！小三什么的都是浮云啊浮云……” 乔谦更加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她，脸上写满不解，小姑娘连忙嘿嘿笑着拖起扫把一溜烟跑了。 【十】 抢戏神马的，咳，还不是因为乃们都没有抢戏的野心～～～以后想上镜记得提前贿赂作者！【义正言辞脸】 山不来就穆罕默德，穆罕默德决定去就山——然而连一只雌丹顶鹤都没追过的丹朱痛苦地想，男人该怎么追呢？ 哦，这真是个千年难解的谜题——丹朱把鹤苑里的丹顶鹤挨个儿望了一圈，决定放弃从这里寻找经验。 那那那……丹朱犹疑地把目光投向了这两天来得愈发勤快的陈圆圆姑娘。 现如今，陈姑娘之心早已是路人皆知，唯独迟钝的男主人公本人不知——无怪乔谦至今单身，活了二十来年连场恋爱都没谈过。……咳，这没啥好自卑的，那边还有个活了一百多年都还是只纯情童子鹤的小丹朱呢。 尽管大大咧咧如陈姑娘，也很快就发现，在她亦步亦趋跟着乔谦套近乎的时候，她后头也悄悄跟上了一根小尾巴……呃，对于小动物陈姑娘当然反感不起来啦，她只是很疑惑，于是她疑惑地问乔谦：“这只鹤也太黏你了吧？简直是把你当妈妈一样！” “……”乔谦和丹朱同时嘴角一抽。 当……当妈……乔谦摸摸丹朱的小脑瓜，下意识想还是算了吧。 陈姑娘倒是逗丹朱逗上了瘾，一面对乔谦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哪，你看，你这么宝贝它，难道不是把它当成孩子养了？不过你也只能当当孩子他爹了，孩子他妈还得另有其人啊。” 丹朱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憋屈地一口叼住了乔谦的衣角——他知道他们两个都是公的，他丹朱既生不出蛋也生不出人类的小孩，可是，可是，可是可是，一想到乔谦会温柔地带着一个女人来看他……丹朱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这么安逸舒适的动物园……也简直要呆不下去了。 然而却听见乔谦开口了，微微带着点不好意思：“这个，倒是没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那就说明至少还没有人选了。陈姑娘立刻打蛇随棍上：“以前难道没有过女朋友？” 乔谦诚实地摇头说没有。 陈姑娘心里咯噔一下，没谈过恋爱……没有恋爱经验，难道还要自己一点一点去教不成？“那喜欢的女孩子类型总得有吧？没有女朋友，难道也没有过暗恋对象？” 乔谦想了想，为难地摇了摇头——陈姑娘忽然有点泄气，这家伙在感情问题上是得有多迟钝哪。 唔，别的都好，但是如果没有过恋爱经验……陈姑娘莫名其妙想到自己带着个三岁小孩玩过家家的情景，顿时打了个冷战。 “喜欢的类型啊，也不是没有。”乔谦想了想，忽然温柔地笑起来，“不管脾气怎么样，知道懂事孝顺老人就可以了；家务不会做也没关系，喜欢我做的菜就好；不用太瘦也不用太高，伸手能抱住就刚刚好……” ……伸、手、能、抱、住！ “我走了，你忙……”倍受打击的陈姑娘失魂落魄往回走，深觉自己即将或者已经失恋；迟钝的男主人公疑惑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摸摸怀里丹朱的小脑袋：“怎么觉得陈兽医心情不太好呢？” 你管她心情好不好，小爷我现在心情非常之好！不能再好！如果现在不是原形出现，丹朱的嘴角一定已经咧到了耳朵根。他窝在乔谦怀里，被他伸手抱着——嗯嘛，这不是刚刚好么？ 动物园领导大发慈悲要改善员工办公环境，于是办公室里就多了台手提电脑。中午乔谦坐在椅子上睡着了，俨然已经成了乔谦专属宠物的丹朱舒舒服服卧在乔谦脚边吃他给自己带的松子花生等等零嘴儿，只听办公室里另一个人——没错就是和乔谦共事的实习生小姑娘——坐在电脑跟前，时不时发出一阵“哦呵呵呵”的怪笑。 咦？她在笑什么？ 丹朱好奇地探出小脑袋悄悄观察，只见那比他半扇翅膀大不了多少的屏幕里，两个长相奇异的小人儿正难掩激动地说着什么。唔，好像是动画片？ 丹朱是认字的，于是丹朱又凑近了一些，认真地去看屏幕上的字幕，正好看到这么一句：“无论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就算是动物也好，植物也好，机器也好，我爱的是你这个个体，与你的形态无关！” “……”瞬间呆掉的丹朱傻愣愣瞪着屏幕——虽然是动画片里的小人儿，可是很明显能看出来，两只……都是……公的吧？！！ 【十一】 （上） 神马？原来两个男人也能在一起？ 丹朱瞪大眼睛，脖子伸得更长，探头去看那小小一方屏幕，看了很久，才在一个黄色的小方块下面捕捉到了如下字样——“性别都不同怎么可以恋爱！” 丹朱顿时醍醐灌顶，深觉受教，准备再进一步深入学习同性大爱之精神，结果…… “咦咦咦你怎么在这里……怎么，有兴趣？” 丹朱一抬头，就对上了某姑娘春光灿烂满是荡漾的脸。 “……” 乔谦是在一阵突如其来的爆笑声中迷迷瞪瞪被惊醒的——他差点以为地震了或者怎么了呢。 结果—— “你看了之前的新闻，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念头吧？！” “什么啊？之前的新闻……？” “说什么，就是旧金山的那个新闻……等等，你不会不知道吧？” 屏幕里清秀可爱的男孩子揉揉眼睛，疑惑地问身边高大沉默的男人：“最近旧金山有什么大新闻吗？” 男人愣了一下，脸上居然出现了淡淡红晕，抬手摸摸鼻子：“哦，是那个吧，认同同性婚姻的事情……” 男孩也愣住了，白皙的脸颊微微红起来：“啊……有这样的新闻啊……我都不知道……” “啊，是最近小巴很忙的缘故，不过，我一直都想和你说，现在正好……”男人带着微微赧然而期待的声音轻轻响起，“最近这几天……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旧金山吗？” “……”直到眼睁睁看着屏幕里两个人拥吻在一起，乔谦都维持着目瞪口呆的神情慢慢风化……这这这，他是跟不上时代潮流了吗？！ 那边小姑娘摸着怀里丹朱的小脑袋笑得花枝乱颤：“哦呵呵呵温柔攻温柔受什么的果断最治愈了～！快去领结婚证然后洞房花烛然后好好疼爱可爱的小巴吧～～～” 乔谦：“……” 更让他反应不能的是，陈圆圆姑娘居然也蹲在另一张小板凳上，认真而虚心地向同事小姑娘求教：“唔，看起来的确是很美好呀，在一起了在一起了……不过攻是什么意思？跟攻相对的不应该是守才对嘛？” 更让乔谦大跌眼镜的是，丹朱居然昂起修长的脖子骄傲地叫了一声，那意思似乎是“我知道呀快来表扬我”，这个这个……乔谦忽然很想问一句，这里真的是地球……吗？！ （下） “真搞不懂现在的小女孩，我跟时代脱节了么？”失笑地摇头，乔谦一手抱着丹朱，另一手拿钥匙打开了鹤苑的门，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了步子，轻声责备道：“以后不许经常看电脑了，就算要看，也该看点……呃，正常的……”真是的，看电脑看到喷鼻血的丹顶鹤……这会创造世界纪录的吧？！ 因为失血过多或者某些别的原因仍有些晕头转向的丹朱一头扎进他怀里嘤嘤嘤嘤，好丢人呀好害羞>///<…… 至于在两位姑娘的“哦呵呵呵”声里鼻血狂流的丹朱究竟看到了些什么，咳，这里暂且按下，不去细表；总之乔谦看着抬起翅膀捂住小脸的丹朱，心里觉得十分好笑，又有十足的可爱——此时此刻，他竟然全没觉得怀里的小家伙只不过是只鸟，从理论上而言是看不懂电视也听不懂他说话，当然更不可能……害羞什么的了。 嗯，这种前所未有的宠爱的心情……乔谦摸着丹朱的小脑瓜笑：“你要是个人该多好。” 咦咦咦？丹朱猛地抬头。 然而乔谦似乎也就只是随口感叹一下，因为他的下一句是：“明天带些水果来好不好，杨梅喜欢吃吗？” 丹朱顿时点头如捣蒜，喜欢喜欢喜欢！！！ 没过几天，动物园里发生一件大事，食堂管理员小赵抱着一大捧由樱桃杨梅桑葚点缀的香蕉对陈圆圆兽医求婚了——据说人家的求婚词还各种浪漫，说是“我没有别的追求，也没有别的特长，就想把你养得白白胖胖，也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一句话瞬间戳中了陈圆圆姑娘柔软的小心肝，望着香蕉口水良久，娇羞无限地……答应了。 “这才对嘛，我早跟你说哦，找男人就要找个贴心会疼人对你特别上心的，乔前辈那样的还是趁早别指望啦。”英勇的实习生小姑娘刚刚扛着大扫把把整个鹤苑清理一遍，正坐在人工湖边跟陈姑娘谈人生谈理想谈论持久战，一面毫不客气地伸手又抓了颗桑葚，一面语重心长拍着陈姑娘的小手，“乔前辈那样的，明显就是只呆攻啊！” 呆攻？丹朱没顾得上详细理解这个词的深刻内涵，一伸脖子从实习生小姑娘手里叼走了那颗看起来十分好吃的桑葚——嗯，实际上也很好吃…… “……”乔谦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了，顿时哭笑不得——他也没缺它吃的吧？ 不过……养得白白胖胖什么的，乔谦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只滚圆滚圆浑身绒毛、肥嘟嘟连走路都像鸭子一样一摇一摆的小丹顶鹤，顿时喷笑出声——嗯，还蛮有意思的。 【十二】 七月到了，暑假来临了。 当然，所谓的假期只是针对学生党而言——平时周末在家长陪同下来动物园玩的小孩子也不在少数，可是绝对没有这么……壮观。看着动物园门口早早排起长队、满怀雀跃的小学生们，乔谦苦哈哈地想，这两个月有的忙了…… 说起来，倒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只是有时候调皮太过……乔谦眼明手快地一手拉住一个小胖墩衣服的背带，满头大汗地把他揪了下来：“小朋友，这铁丝网不可以随便攀爬，很危险的……” 谁知小胖墩扁了扁嘴，不服气道：“大叔，你好啰嗦耶。” 大……大叔……？！！ 轰隆一声，二十一岁风华正茂的阳光向上好青年乔谦童鞋捂着备受打击的小心肝，倒地不起。 年纪轻轻，居然被小盆友喊成大叔……不过想一想，自己的某些爱好还真和时下大多数年轻人都不太一样。不爱出门，不爱旅行，喜欢看书，喜欢下厨，对小动物有异常执着的热爱……乔大叔默默抖了抖。 今天大概又是忙碌的一天，清扫什么的……乔谦一面走一面出神，刚走到鹤苑外面，就听见一阵吵闹，还有人在惊呼：“快打电话，叫保安！”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乔谦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跑上前去，只见一堆人围在铁丝网前，而人群正中是一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小男孩和他气急败坏的母亲。再往铁丝网后一望，只见丹朱正恶狠狠站在一块石头上，双翅平展，嘴喙高扬，身上羽毛根根怒张；在他身后，一只小丹顶鹤正蜷成一团，呦呦细鸣——乔谦一眼便认出，那是今年五月初刚刚人工孵化成功的小丹顶鹤豆豆。由于丹顶鹤自然繁育成功的案例极为少见，动物园人工孵化的小鹤居多，但是这样的小鹤一般是没有“家长”处处照护的。 丹朱这次是真怒了。 方才他正卧在草丛里打盹儿，忽然被吵醒了——再一抬头，就看见调皮的小鹤豆豆不知怎么蹦到了铁丝网边的台子上，现在却下不来了，唧唧喳喳一个劲儿地吵吵。两个多月的小鹤还没学会飞，一身棕黄的绒毛还没褪尽，弄不好就要摔个大跟头的，丹朱看得好笑，准备过去把它叼下来，谁知铁丝网外，一个小男孩一面嘴里叫着“小鹤怎么不是白色的”，一面伸手捏住了豆豆的翅膀，一下子扯掉了好几根绒羽。豆豆一疼，转头就狠狠在小男孩手上啄了一口。 丹顶鹤的嘴喙可是相当坚硬的，就算啄开坚果壳也不在话下，即使是两个多月的雏鸟——丹朱连忙把闯了祸的豆豆衔住叼下来，可豆豆却像吓呆了似的一动不动。这时小男孩已经痛得大哭，而迟迟赶来的家长十分愤怒，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笼子里砸——倒霉的丹朱挨了两下且不说，小豆豆也挨了重重一下，顿时一个倒仰栽了下来——幸好丹朱及时扑上去接着了，代价是丹朱代替豆豆摔了个嘴啃泥。 小豆豆晕了吧唧趴在地上，一边翅膀像是受伤了抬不起来，腿也一瘸一拐的，动一下就疼得直叫唤——于是丹朱怒了，他扬起脖子高声鸣叫，一面张开了两翼翅膀。它扬颈长鸣——刹那间鹤苑里所有的丹顶鹤都抬起了头，一只只展开了羽翼。成年丹顶鹤的体型是相当大的，双翼打开宽约两米，黑色的飞羽根根坚利如箭；虽然不能随便对人用法术是妖精们心照不宣的法则，但即使是用原型，丹朱的攻击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然而就在这时，乔谦满头大汗地跑上前来，抬手喝止了丹朱：“快下来！” 倘在别人眼里，乔谦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十分冒险的——赤手空拳，孑然一身，接近正在火头上的丹顶鹤？！你这不是找啄呢吗！ 然而丹朱一见是乔谦，态度顿时就软了三分，怒张的羽翼往回收了收。 “你真是……”乔谦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外面的游客又在此时喧嚷起来。如果不是铁丝网隔着，小男孩的妈妈简直要把手指头戳到他脸上：“你们动物园是怎么做事的！你看我儿子的手都流血了，万一留下什么毛病怎么办！” 乔谦还不完全了解事情经过，但看看地上散落的碎石、软趴趴的豆豆和愤怒的丹朱，也能约略猜个七八分。他迅速拨通了兽医处的电话说明了情况，这才压着怒火对小男孩的妈妈道：“您如果怕您的儿子有事，就应该先打120，而不是拿石头来砸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对方顿时火冒三丈：“我活生生的儿子难道比不上一只破鸟值钱？！敢说这样的话，反了天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 丹朱一愣，下意识去看乔谦，小脑瓜上却被温柔地拍了一记。乔谦看看对方明显价值不菲的衣饰和盛气凌人的态度，微微皱了下眉，说：“我只知道我是这里的饲养员，我要对我管理的动物们负责。” 【十三】 乔谦摊上事儿了，而且摊上大事儿了。 那被豆豆啄了一口的小男孩是市府某领导最疼爱的老来子，这么一来能善罢甘休才怪。动物园是公立动物园，主要经费还是靠政府拨款，自然不好开罪上面。动物园领导找到乔谦谈话，言辞委婉意思却明白。乔谦心里不是不难受，但他只说了一句话：“那啄人的小丹顶鹤怎么处理？” 园领导沉默了。乔谦没再说什么，默默站起了身。 他曾听说过不少案例，比如私立动物园自尽不济导致老虎活活饿死、动物园私下泡虎骨酒用以打点政府部门，等等；可是类似的事情真摆到自己跟前了，他却无能为力，并且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深深难过。 这毕竟还是个人的世界，动物们从来都不是主角。 “……我走了，你该怎么办呢？”乔谦蹲在丹朱面前，叹了口气。 然而今天的丹朱心情也相当不好，没有精神去伤春悲秋挥手作别。他默默盯着乔谦，像是在问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明天就会有新的饲养员被派过来了……”乔谦微微抬手，放在丹朱头顶，却没有立刻像往常一样揉一揉，“……大概以后，还是会回来看你……”只是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每天这样相处了。 丹朱仍然没有动，黑亮的眼睛直直盯着乔谦。乔谦被它看得心里难受起来，他该怎么对它解释呢？不管怎样的解释似乎都有些过于无力。他总不能对它说，在这个社会，人命比动物值钱得多吧？听说在非洲大草原上，如果游客不幸遇到了游荡的狮子，则当地导游会立刻开枪将游客射杀，使其免受更多痛苦——可是在这里不一样，这里是人权管理的法治社会；再说……就算他能解释，对方又怎么可能听得懂呢。 在这一刻，乔谦忽然被前所未有的巨大失落包围了——它只是只丹顶鹤啊。 鬼使神差地，他居然低下头，轻轻在丹朱的小脑袋上亲了一下：“再见了。”以后……他还会以游客的身份回来，只是到那时，就不能再这样亲近它了。“……我走了，你要好好的，乖乖听新饲养员的话，不要跟别的抢食……” 或许是他看花了眼，居然觉得对面小丹顶鹤眼里有泪；可是下一秒，丹朱就狠狠地把头低了下去，脑袋埋到了羽毛里，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果然还只是只丹顶鹤吧，乔谦苦笑一下，终于还是起身，走了。 当晚。 “据悉，今天下午，市立动物园一只成年丹顶鹤携一只幼鹤从笼舍逃出，目前尚未追回；据目击者陈述，该丹顶鹤十分凶悍，在丹阳路附近袭击一辆小轿车，在啄破车胎后，又不断用嘴喙攻击挡风玻璃直至破碎，车内的一对母子受惊过度，所幸没有受伤，目前已送往医院接受治疗；目前丹顶鹤仍然下落不明，如有市民知情，望即刻与动物园负责人联系……” “……”乔谦看着电视里正在播报的晚间新闻，手里的遥控器“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十四】 ……乔谦倒大霉了。 他自然比谁都关心丹朱的下落，几天里他差不多走遍了A市的公园、景点、僻静地方，可是到处都找不见丹朱；动物园他也又去了一次，明明每只丹顶鹤看上去都是大同小异的，可他就是知道其中没有他要找的那只。 这次同事小姑娘送了他一只自己叠的折纸鹤，白色底纸上染了几抹炭黑，一点朱红；乔谦手里摩挲着这只纸鹤，叹息良久后放进了贴身的衣袋，转身出门，继续寻找。 然而在一无所获的三天后，紧邻的B市电台却播出了这样一条消息：“刚才有听众朋友反映说，在市郊的某某公交站牌处看到了一只站立的大鸟，极像丹顶鹤……” 这条消息迅速在微博上传了开来，乔谦一看到就跳了起来——他直觉那就是他要找的，他必须赶到B市一趟！ 这一日大雨倾盆，幸而事发地点的公交铡酢蹼A市并不远，可以抄近道过去，坐汽车反而要绕远路，于是乔谦直接骑上自行车，冒着大雨就出发了。他完全没考虑B市市民和警方会否比他更快地找到目标，他只知道他必须去，他的小丹顶鹤一定也正在等着他…… ——然而作者毕竟还是个丧尽天良乱洒狗血的——好作者，所以路上，心急如焚车速比平时快了许多的乔谦童鞋很不幸地与一辆下雨天刹车失灵打了滑的大卡车相逢，然后喜闻乐见地，出了车祸。 ……意识远去的前一刻，乔谦茫然地睁大了眼，仿佛视线里捕捉到一抹白……但是他来不及深思那一抹白代表的意义，就已经昏过去了。 “嘤嘤嘤……” ……有人在哭？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果然有人在哭啊，乔谦茫然地皱起眉头，是谁呢？ 他的眼前是一片茫茫的白，日光下彻，举目四顾却看不到别的人——明明听见了有人在哭的啊，可是怎么找不到呢？而且……听着那哭声，他的心居然莫名其妙地狠狠揪了两下。乔谦摸索着向前走，虽然脚步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但直觉告诉他，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那个哭泣的声音…… “嘤嘤嘤，你怎么还不醒，你都睡了三天了……” 三天？乔谦茫然地摸摸自己的脑袋，呃……他睡了这么久吗？ “嘤嘤嘤，你要是还是不醒，我就还是不吃东西……” 不吃东西？！这乔谦就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了，不吃东西怎么行呢，身体要饿坏了的！ “嘤嘤嘤，我再也不和你赌气了，你快点醒过来吧，我想吃烤鱼，我想吃炸虾，我还想吃……” 乔谦真是哭笑不得——怎么说着说着，就从哭腔变成了口水快要掉下来的语气？ 不过这个声音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多想找到对方，至少让对方把没吃的饭都吃回来——他撑起全身的力气一步一步向前走，觉得眼前越来越亮，终于—— 乔谦蓦地睁开了眼，浑身冷汗。 眼前一片金星乱冒，过了许久他才勉强能看清楚东西——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单，还有眼前一个肌肤雪白眼睛黑亮、看起来莫名有几分熟悉、第一眼就让人禁不住心生好感的漂亮少年。呃……乔谦心说，难道在梦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就是他吗？看那一双漂亮的眼睛，现在肿的像桃儿似的！想到这里，乔谦忍不住又弯起唇笑了笑——啧，可真疼。 丹朱愣愣地看着乔谦，看他慢慢睁开了眼睛对自己温柔地笑，看他皱起眉头吃痛的模样，忽然反应过来，抹了把眼睛就一头扑了上去：“呜呜呜呜哇！你可算醒了呜呜呜哇……老子都饿成折纸鹤了呜呜呜呜……” “……”来不及深思这话里的含义，乔谦呲牙咧嘴，一张脸简直要皱成个包子，而且还薄皮大馅十八个褶儿——轻点儿，轻点儿！他的伤口还疼着呢！ ——正文完—— 番外之吃货的恋爱观 （一） 好在乔谦的伤并不是太严重，而且并不是事故过失方，对方也一力承担了责任，加上他现在已经离职，没有许多麻烦，只要安心养好身体就行了。 “来尝一口……”舀一勺鱼片粥，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几下，送到半坐着的男人唇边，“烫不烫？” “……不、不烫……”乔谦愣愣地张口吃下，白粥清淡，鱼肉鲜滑；他微微皱起眉头望着眼前的少年——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置信，真的是……丹顶鹤变的？ ……莫名有种“田螺姑娘”的赶脚是为哪般！！！ 不过这既不是姑娘，也明显没有勤俭持家的本事……不过仍然很可爱，乔谦笑着看丹朱又舀起一勺粥，送到唇边轻吹……然后一个没忍住，啊呜一口，自己吞了下去。 “……”乔谦告诉自己，忍住，忍住，不能笑…… “啊……”等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囧事，丹朱顿时小脸红到脖子根：“我，我，我不是故意——” ——咕噜，肚子抗议地叫了一声。 “……”这下丹朱整只都烧红了。 乔谦终于还是没忍住，噗地笑了出来：“粥很多，你也吃一点吧。” “嗯嗯嗯！”丹朱猛点头，幸福得两眼亮晶晶，粉红泡泡乱冒，“你吃饱了我就去吃～” 果然，就算变成了人的样子，本质却是一点没变啊……而且好像更可爱了，乔谦微笑着想。 丹朱之前跑到哪里去了呢？当然是要去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带着豆豆，连滚带爬……回了娘家，哦不对，是老家。 看见久违的丹朱，族长大人简直老泪纵横，奔上前去一翅膀抽在丹朱脑袋瓜顶上——混账东西！你上哪儿生了个儿子出来？！ ……哎呀痛痛痛！丹朱内牛满面抱头鼠窜，我也得能生出来呀…… 虽然平素是凶了那么一点威严了那么一点，但就本质而言族长大人绝对是个疼爱后辈宠爱幼仔的好组长——于是族长大人爱怜不已搂着小豆豆回去心肝儿宝贝儿乖肉肉宠得没完没了此处暂且按下不表，丹朱大大地喘了口气，擦了把冷汗——嗷，终于把最麻烦的小家伙安置妥当了，现在可以回去继续他的“追妻大业”了！ ……神马？追妻大业？ 丹朱瞪起眼睛——怎么，难道不是追妻大业吗？好歹老子也是只雄的啊好不好！ ……姑且不论雌雄公母谁攻谁受吧，反正丹朱小笨瓜犯了个十分低级的错误——方位识别障碍，简称迷路。那天下了雨，而丹朱是最不喜欢下雨的。他变回原形缩在车站牌下，心里苦恼地想，这些地名好像一个都不熟啊……到底该怎么回去，找到……呢？ 两只躲雨的小麻雀叽叽喳喳蹦跶过来，丹朱脑门儿上灯泡忽然“叮”地一亮——对啊，他不认路，可不代表别的鸟儿不认路！ 再然后，就在丹朱满心欢喜地问明了方向、急冲冲赶路之时——他恰好撞上了乔谦出车祸的一幕。 那一刻雨帘密织，丹朱其实并没有看清出事的人到底是谁；但是他几乎是本能地用了本不该擅自动用的法术使失控的卡车及时刹住，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于是当卡车与自行车相撞之后，后果并没有本来应该的那样严重，乔谦只是轻度脑震荡，左腿骨裂，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 ……可是等知道当事者是谁之后，丹朱就差没后悔得以头抢地了——嘤嘤嘤早知道应该把人救出来的嘤嘤嘤！嘤嘤嘤为什么没有早学治伤的法术啊嘤嘤嘤…… 于是现在丹朱满心焦虑地蹲在医院等乔谦康复，喂饭喂水样样都干；而乔谦……关于小丹顶鹤忽然变了个人这件事，神经稍稍有那么点大条的乔谦乐观地想：嗯，仙鹤嘛，带点儿仙气儿是正常的；再说变了个人也挺可爱，迷迷糊糊而且一样爱吃，这不照样还是自己的小鹤嘛。于是竟然也就安然接受了事实，对着丹朱笑得无比温柔。 ——可是有人就不那么淡定了。 乔妈妈瞠目结舌地悄悄缩回头，艰难地望向乔爸：“……他爸，你说，咱儿子这是……”招了个男媳妇儿吗？！！ （二） 虽然算不上好学生，但至少乖巧懂礼从不惹事的乔谦给家里省了不少心。可就是因为太省心了，有时反而更让人担心：孩子在学校不可能一点委屈也没有的，可为什么从来不跟爸妈说呢？男孩子青春期有喜欢的女孩子、甚至产生逆反心理都是正常的，可怎么自家儿子就一点也没有呢？而且也不像其他的男生间哥们儿来哥们儿去，儿子跟谁的关系都很好，但就是没有关系特别铁的朋友；还有，别人家的孩子都有远大志向，虽然对儿子没什么要求吧，可这孩子自己明显也不怎么热衷于前途事业那些东西，无欲无求得有时简直让人以为他是看破红尘想要出家…… ——所以，当看到儿子坐在病床上对清秀的小少年露出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笑容时，乔妈妈深觉自己真相了——怪不得催了这么多年都没见着儿媳妇的半根毛，原来儿子不爱红妆爱蓝颜！ “……”乔爸说，“你冷静一点，好好想想，虽然小谦从小没什么特别要好的哥们儿，可说不定这一个就是呢？” 乔妈妈默默指着病房——你家的好哥们儿会因为你住院昏迷不吃不喝一直守着？会在你醒过来后端茶递水喂药喂饭？会用那种热烈专注偶尔羞赧的表情看你？“……可是，”乔爸爸微弱地举爪抗议，“说不定是人家单方面的，咱儿子或许根本没想到……” 当妈的可一点儿也不这么认为。儿子是她生的她养的，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开心还是不开心；前段时间儿子为什么成天失魂落魄的还出了车祸？车祸过了反而整个人都精神了一截儿？照她看来，八成跟那个孩子有关！ 可是能怎么办？那孩子长得太让人怜爱，她虽说泼辣惯了，心肠却不是铁打的。儿子出事那日，这孩子一直扒在手术室外头眼泪汪汪地看，之后抢救完毕，又眼巴巴一路跟到病房外头扒在玻璃门上继续看。她起初还以为这是儿子的朋友，便叫他过去问他话，这才知道这长得格外好看的孩子居然没有自己的家，问他父母在哪，只是茫然摇头；问他能回哪儿去，他眼圈一红又扒在了病房门上……这么个孩子，带点可怜带点傻，却总归是招人疼的，她也狠不下心来撵人；何况现在……看着儿子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当妈的忽然心里酸酸的，儿子在外人面前，可从来不会这么开心。 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了雨过天晴时分，乌云背后透出的第一缕阳光。 ……说是看到了阳光……还不如说是阳光看到了被自己照耀过长势良好的花朵比较妥当。 一碗粥喂完，乔谦示意自己饱了——于是刚才还乖乖巧巧的少年猛地起身扑到了装粥的保温桶边，刚要打开盖子却又猛地刹住，转过头纠结而矜持地望向乔谦，一脸嗷嗷待哺的小表情甭提多可爱了。 于是乔谦笑着点点头，丹朱眼睛亮了，高高兴兴捧着保温桶——没错就是桶——，无比满足地吃了起来。 唔，连动作也像，有吃的就很开心，看他吃东西的小模样，就会让人觉得快乐而满足。而且在吃东西的时候，情绪才最直观，基本上问什么都会老实交代…… “你叫什么名字？” “唔唔……丹朱，就是那个，仙丹的丹，朱果的朱……” “……”为什么一定要用吃的来表达：“豆豆现在在哪里？” 丹朱歪头想了想：“丢给族长养了，很安全。”低头，啊呜，再吃一口。 “……”敢情这不是只落单的小妖，还有族群啊，“那你怎么不一起……为什么，还要回来？” 丹朱忽然停了动作。 然后……傻乎乎想了半天，不怎么自然地说：“……你走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声，所以我也应该回来跟你打声招呼呀。” “……” “可是我找不到回来的路了……”丹朱沮丧地拿勺子戳保温桶。 乔谦终于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伸手摸了摸丹朱的头发，滑滑软软的很好摸：“那现在呢，怎么又不走了？” 丹朱紧张地看了看他，结结巴巴许久，直到自己一张小脸儿窘得通红，才终于鼓足勇气开口：“你，你想不想养只丹顶鹤？” 乔谦一下子愣了。 丹朱连忙闭上眼睛，一口气连珠炮似的把话说完：“你说过私人养丹顶鹤是犯法的，可是养我不会，我可以变成人；我也不是除了吃什么都不会，我可以帮你做很多很多事，呃，除了生宝宝……” 乔谦：“……QAQ？！！”生宝宝？ 丹朱心里慌慌的，鼓起勇气大声说：“我，我听人家说，养人是可以的，老公都要养老婆的！我，我愿意让你养，或者我来养你也可以，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越到后面，声音越是小了下去。 “……”意外当然不是没有，可是听着这一席直白而孩子气近乎剖白的话，乔谦又是想笑，又是感动，心里软软的也暖暖的，隐隐竟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从心底漫上来。他想起和小丹顶鹤相处的时光，想起分离后自己的失魂落魄，也想起了出车祸时脑子里瞬间转过的那个念头——那时他在想，我还没找到我的小丹顶鹤呢…… 现在，他总算是把它给找着了。乔谦温柔地摸摸丹朱的脑袋瓜，看他愣愣地睁开眼睛，笑容就怎么也止不住：“嗯，养你啊，当然没问题。” （三） 传说，古时候有个勤劳善良、勇敢朴实的青年，救了一只受伤的仙鹤并带回家中，谁料仙鹤竟变成一位美若天仙、温柔贤惠的女子，帮他打理家务，两人从此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了一起…… 嗷嗷嗷嗷嗷嗷嗷——丹朱悲愤地以头抢地。 “怎么了？”闻声过来就看见少年露出可爱的懊恼神情，一脸纠结地对着墙角画圈圈——乔谦忍住喷笑出声的冲动，走过去揉揉他一头软毛，唔，手感真是没话说：“怎么了，不高兴了？” 丹朱一脸委屈，极其不好意思地伸出双手，每只爪子里……各抓着一半盘子，呃没错，就是一半。 “……”乔谦由衷地庆幸自己家的餐具并不全是瓷的，“没事，现在还不熟练，怕摔坏东西的话，就先用不锈钢的吧。” 嘤嘤嘤，丹朱内牛满面地点头——为什么别的妖族、什么田螺姑娘啊仙鹤姑娘啊之类的帮人持家都会是各种贤惠各种能干，轮到自己就搞得一团糟呢？ “万事开头难嘛。”乔谦温和地安抚沮丧的小丹顶鹤，“慢慢来，不着急，有什么不会的问我就好。” 这是丹朱学习下厨的第一天——战果还好不算太丢人，打碎了一只盘子，煎糊了两个鸡蛋，菜里一不小心多撒了把盐……虽然最后的成果卖相不佳，但口感还是可以接受的。 看看看，还是有贤惠一把的潜质的！丹朱举着筷子内牛满面兴奋不已，结果一激动，一手拐把自个儿的饭碗拐到了地上…… 呃……乔谦静默片刻，瞥瞥丹朱一脸要哭出来似的小表情，忍着笑把自己的碗向前一推：“没事儿，咱俩吃一碗。” 嗷，好吧…… 从出院前乔谦就开始认真思考以后该做什么了。他现在没了工作，虽然心里并不可惜，但是再一直住在家里毕竟也不大好，何况现在他还多了口人要养。最后他决定一边找工作，一边继续学习——先自学考研，再去读研。 乔爸乔妈没有反对，于是在乔谦出院后的第二个月他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带着丹朱一起，在新的工作地点附近租了一间小小的一居室。啊对了，乔谦的新工作是在一家宠物商店做店员，工作不算辛苦，薪水也并不低，还能留出不少空闲看书学习。 丹朱喜欢乔谦的新工作，他只是对宠物商店里的猫猫狗狗有点小小的意见——嗷！就算人家是鸟，那也是比你们辈分高了不知多少的鸟好咩？！不要一看到人家就各种张牙舞爪呲牙咧嘴虎视眈眈作势欲扑啊喂！！ 特别是，当店老板养的那只胖嘟嘟的虎斑一爪子扑上他应该算是尾巴的位置时——丹朱简直是浑身炸着毛一头冲进了乔谦怀里，嘤嘤嘤的抱着他说什么也不肯下来——魂淡！人家差点就现出原形了啊魂淡！ 店老板很不正经地抱着猫晃荡过来，脸上挂着痞痞的笑：“哎呀呀……看不出来乔谦你这小身板儿还是挺有力气的嘛。” ……丹朱愤怒地腹诽：你才小身板，你全家除了那只肥喵都小身板！你看看它都肥成什么样儿了，团起来一滚十米远，摊开了堪比毛绒椅垫，牵出去别人肯定以为你偷了动物园的虎崽子！ “喵——”肥喵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忽然腰一挺背一弓，嗖的一声，犹如离铉之箭一般猛地弹出——四只爪子牢牢扒在了丹朱背上，低低嚎了一声，紧接着，一股有些刺鼻的味道就蔓延了开来…… 乔谦：“……” 丹朱嗷的一声跳了起来，两行热泪迎风挥洒……嘤嘤嘤！都欺负鸟嘤嘤嘤嘤！！ 最后店老板死活抱住了仍在扑腾爪子的肥喵，对脏了衣服欲哭无泪的丹朱和一脸忍笑又满怀担心的乔谦一个劲儿地赔笑：“啊，哈哈，嘿嘿，这个这个，公猫发情都是这样的，这是凑巧了嘿嘿嘿嘿……” 丹朱一脸煞气腾腾瞪着虎斑咬牙切齿：“不阉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店主摸摸鼻子，一脸无辜地望天：“这个……恐怕不行，还得留着它配种呢……” “喵。”虎斑懒洋洋叫了一声以表附和，然后示威似的抖了抖毛。 “……”丹朱内牛满面地挠乔谦：它欺负我它欺负我它欺负我！！！ 乔谦在他耳边说：“给你吃小鱼小虾，不给它吃，只给吃猫粮。” 这还差不多……丹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还有大鱼大虾！也不给它吃！” “好，大鱼大虾，不给它吃，只给你吃……”温柔的气息轻轻拂过，丹朱小脸一红，得意洋洋窝在乔谦怀里，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胖猫挥挥小拳头——哼！只有你有主人吗？看我们家主人多疼我～～ “喵。”肥喵连个眼风都懒得给他。 “……” （四） 有一天下午，风和日丽阳光晴好，丹朱把儿子抱在怀里边讲着王子公主一见钟情的故事边打哈欠，在暖洋洋的日光里昏昏欲睡，冷不防儿子问：“那爸爸你是怎么跟乔爸爸恋爱的？” 呃，恋爱什么的嘛，好像没有……直接过日子了算不算？丹朱掩面复炸毛：“小孩子家家的，不许问这种问题！” “为什么嘛……”儿子豆豆扒在他腿上撒娇，撵都撵不走。 你问哪儿来的儿子？当然就是被丹朱从动物园“偷”出来的小丹顶鹤了；豆豆这娃没爹没妈，从小就会卖乖讨好，讨得了族长大人的十二分欢心，一跃而成为丹顶鹤族目下的第一宠儿。 ——不过再怎么宠儿，毕竟也还是只——丹顶鹤。 幼年的丹顶鹤短短胖胖，一身毛棕黄间杂，看起来就像脖子过长的家鸭，于是在两人的生活基本稳定下来之后，丹朱心安理得地把“儿子”当宠物养在了家。 乔谦和几个读研时的同学合资开起了宠物医院，价钱公道服务周到生意火爆；丹朱则经营着一家小小的蛋糕房，铺面不大却香飘十里。之前乔谦工作过的宠物商店的老板是这里的常客，一个大男人却和他那只胖喵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甜品爱好者，慕斯起司布丁提拉米苏无所不欢——当然围着围裙里外忙活、整天身上都是松软的面包香气和甜软的奶油味道的点心师才是老板的最爱，常常托着下巴，总也看不够。每当这时，抱着“小黄鸭”坐在收银台前的丹朱就会不满地哼哼起来：“点点点点，累了就到后面休息会儿哈，不要便宜了某些色狼……” “喵！”胖喵恶狠狠跳起来冲着丹朱亮爪子，被羞得满脸通红的点心师一把抱起来，快步走过去扔回宠物店老板怀里。老板一脸YD笑容，愉快地冲着头也不回离开的点心师喊：“亲——爱——的，再来一杯咖啡，奶泡要画成心形的样子~~~” 噗。丹朱面无表情地喷了口茶，店里三三两两扎堆坐着窃窃私语的小女生“哄”地笑开来。 蛋糕房是三年前开起来的。作为一只杂食性的动物，丹朱其实不太挑食，可那段时间他疯狂地爱上了甜食——好吧追根究底是因为那只大大的生日蛋糕，丹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应该是什么时候，所以干脆跟乔谦过同一天。那天他们两个不仅吃了蛋糕，还吃了……咳咳咳好吧不能细说，总之丹朱的脸很红，乔谦微笑表示，身娇体柔易推倒，很甜很软很美好……咳，以及某人身上蛋糕和奶油混合的香气实实在在是妙不可言啊妙不可言。 于是被从里到外吃得彻底的丹朱决定将这种妙不可言的滋味保持下去。找好铺面买好器材又招了最重要的技术人员，他开了家小小的蛋糕店。每天泡在让人发酥发软的香气里，懒洋洋的小老板丹朱忽然发现，自己的肚皮又圆了一圈。 一位提着蛋糕来结账的小姑娘捂着嘴笑：“老板，你的脸好像比上个星期又圆了那么一点点哦~~~” QAQ！！！ 不死心的丹朱站上磅秤，发现——指针向右挪了整整30°…… Q！A！Q！ 丹朱悲愤地变回原形，继而深受打击——这这这，脖子细长腿也细长，可是中间的部分就……他不要做大肚花瓶啊啊啊啊！！！ 乔谦最近挺忙，忙到每天只有给丹朱做晚饭的时间。但是以往不管他做什么丹朱都是极其捧场的啦，可是今天……做了他最爱的大黄鱼，他居然……一筷子也不动？！！ 事有反常必为妖！！！ “今天在蛋糕店吃夜宵了吗？”乔谦放下筷子。 丹朱对着盘子里鲜嫩肥美的鱼口水横流，摇头再摇头，紧紧攥住自己的爪子——坚决不拿筷子！不拿不拿！ “那……是今天没有胃口？”乔谦自己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看这小家伙的表情，口水都要接满一碗了！ 丹朱沮丧地看看他，又垂眼看看自己，嘴一扁：“我长胖了……” 呃……你那个吃法不胖才怪，乔谦伸手捏捏丹朱的脸蛋，再回味一下昨天刚刚渡过的那个美妙夜晚，点头肯定：“胖了好。”健康柔软还好抱。 丹朱悲愤地以头抢桌，声如蚊蚋：“我……我胖了……＠％＃％＆……” 乔谦没听清，“什么？” 丹朱过了片刻才鼓起勇气又说了一遍：“……二十斤……” 乔谦：“……” “没有关系啊，我一直都想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过了会儿乔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忍笑忍得肚子疼，“你喜欢吃鱼我就做鱼，你喜欢吃虾我就做虾，你喜欢吃甜点让点点给你做，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胖点说明过得幸福啊。” “……”真的吗？丹朱歪着小脑袋看他。 乔谦被他这水汪汪的小眼神看得心里一片柔软，凑上前亲亲他的小脑瓜：“嗯，你胖起来，我很有成就感的，说明我把你养得很好啊。” 丹朱眼睛亮起来，点头表示他的确是个好饲主。 乔谦再接再厉：“而且我喜欢看你吃东西。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好养，乖乖的也听话，有东西吃就很开心，吃起东西来让人看着就有食欲……”当然，至于哪方面的食欲咱们暂且按下不表，不能带坏一旁还在啃小虾的某只小孩子，“看见你吃得那么高兴，我就觉得很幸福很幸福啊。” 真的真的么——丹朱两眼发亮不停向外散发着爱的粉红泡泡； 真的真的呀——乔谦琢磨着要不要趁机献上一吻表达诚意捏？ 结果丹朱根本不用他说第二遍，顾不上拿筷子，两只手爪子直接向盘里的鱼伸了过去：“嗷嗷嗷饿死了！我要辣手摧鱼，吃它个片鳞不留！” “……”这令人无语的鹤式成语啊，乔谦呼噜着他的小脑瓜，心下好笑：“有那么饿？” 丹朱嘴里手下不停，还能抽出空来嘟嘟囔囔地回答：“那当然，差点就饿成折纸鹤了！” “……”真是好养的乖孩子。乔谦给他顺顺毛，看他吃得一派欢乐见牙不见眼，心里一片柔软的疼惜：“吃慢点，小心卡到鱼刺……”——本来嘛，生活也就是这样，条条框框大都是别人认定的，其实只要自己幸福快乐就好。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