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杨国忠(穿越)下——一笔天堂

作者:一笔天堂  录入:05-07

 第七十二章

 还没有走出几步,却听得身后少年一声怒喝,“李隆基,你给我站住。” 大步迈出的步伐猛的止住,李隆基杵在原地,沉默不语。 “殿下,你不能去。”看着那直挺在原地的人,杨钊长叹了口气,尽量将声音放到最柔处。 “我为什么不能去?”李隆基猛的转过身来,“父皇看不惯我也就算了,他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如此惩罚于……” “殿下,慎言。”眼见李隆基越说声音越大,杨钊赶忙大声打断,直到李隆基沉默才继续小心翼翼道,“殿下,陛下并没有无故惩罚于我,确是杨钊我犯了错才受到惩罚,这跪是杨钊应得的。” 杨钊轻声细语的说着,清澈的声音在夜色中缓缓的回荡,“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啊殿下,杨钊无事。多谢殿下不顾安危来看我,只是这无传召不得入宫,殿下你违例了,趁现在还没有人发现,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不……”李隆基下巴一抬,就要反驳,目光却不经意间与少年水汪的双眸碰撞,一时间竟然没有了言语。 他与杨钊相处多时,却从未如同今天一般自少年的眼中看到如此恳切深沉的感情,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更没有心情去了解确定那是什么。他只知道,他不想看到杨钊失望,哪怕是一丝一毫也不想。 长叹了一口气,李隆基快步上前一把将少年搂入怀中,沉声道,“我知道,你担心我,而我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猛的停顿,粗重的呼吸直直的喷在少年细致的颈项之上,“你在宫中,要自己保重。” 说罢,便转身快速的离开了宫殿,他不敢停顿,也不敢回头,他怕再看到少年的身影,就再也没有离开的心思了。 看着李隆基的身影被雪花淹没,杨钊长舒了一口气—— 他再一次肯定,他如果没有穿越,这奥斯卡影帝就该是为他准备的。 叽叽咕咕的呢喃着,眼见着外面一点一点的变亮,杨钊的心也一点一点的轻松了起来,快到了就快到了,再等一会,再等一会他就可以起来了。 羡慕的看着不远处那两只呼呼大睡的大小萝卜头,杨钊感慨于这两只睡的深沉,发生如此多的事情竟然也没有吵醒他们。 突然间,那李亨一个翻身,睡梦中脚一蹬,便将睡在外面的李清硬生生的踹了出去。 娇小的身躯受到重力的牵引,向着床前的踏板直线下坠而去,杨钊心中一惊,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窜出,猛的将李清拥入了怀中。 还好还好,还好自己冲的急,将人给接住。将李清放到了床里边,盖好被子,杨钊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膝盖上的疼痛狂潮般的涌出,头皮一麻,全身更是如冰般僵化,他好像从地上……站了起来,那么他…… 应该没有被发现吧,现在跪回去应该没事吧。 怔怔的转过身子,却见不远处的大门边,李旦正笔直挺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杨钊心中一凉,脚下一软,膝盖再也承受不住,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完了,完蛋了。 看着那李旦一步一步的走进,杨钊的心却是一寸一寸的冰封,一夜跪下,这膝盖早已麻木,若是再跪上个两夜,少年苦笑,自己这腿只怕是要废了。 想到此,水汪的凤眸中不由的蓬勃燃烧怒火滚滚,好歹他也是为了救李清才起来的,这李旦应该会讲理吧。 讲理? 心中一个小人哈哈大笑,杨钊你也太天真了,若这李旦真讲理,他能与你一个十三、四岁的奶娃娃计较,顶真。你想的太美了。 是,是爷想地的太美了,问题是现在除了想想之外,他什么也做不成了啊。 抽动着嘴角,杨钊心里只觉的自己先前要远离皇家的决定是万分正确的。 瞧瞧,瞧瞧,现在还没到李隆基,还是李旦呢。自己就将双腿贡献在这了,若真到了李隆基时期,还不将整条小命搭上啊。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想法子,一定要想法子。 李旦几步来到少年跟前,却与少年坦荡澄澈的目光相碰撞,微微咧唇一笑,李旦挥手示意几个身后几个侍卫上前。 看着李旦的动作杨钊猛的一怔,却见那几个如狼似虎般的冲了过来,心中惊骇之下,不由的大吼出声,“不许过来,全部,全部都不许过来。” 全场一片寂静,即便是那几个侍卫也不由的止住了脚步。 “哈哈哈——”李旦爽朗开怀的笑声响起,笑的杨钊是头皮发麻,一张精致俊俏的脸蛋差点拧成了一朵菊花。 笑,笑你妹,笑死你得了。 杨钊在心中腹诽着,却又突然打住,他可没有忘记昨个儿晚上是因为什么才受罚的。 生命很脆弱,他杨钊的生命更脆弱,所以还是识相一点,将脑中无限的YY吐糟因子暂时停止工作吧。 抬头看着李旦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杨钊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罢了罢了,还是识相点,自己主动受罚得了,省的丢了脸皮。 娘娘的,李清小萝卜头,爷我为了你,贡献可大了。 吃力的自地上站起,杨钊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刚才所跪之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啊——”痛叫的声音猛的停止,杨钊咬牙抹了抹脸上的冷汗,全身一阵摇晃。 天哪——痛死了。 杨钊怔怔的跪着,所有受伤的部位仿佛一齐发作一般,齐刷刷的叫嚣疼痛起来,疼的他想要抓狂,想要哭泣,想要吼人,更想冲到李旦面前一把揪起那老头的衣领狠狠罚他跪个N天N夜,跪的他哭爹喊娘没人应。 只是这幻想终究只是幻想,现实中,跪在地上想要哭爹喊娘的是他杨钊,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的是他李旦。他娘的,官高一级吓死人,这李旦与他杨钊的差别,完全可以吓死千万个杨钊了。 低着头,听着太监仿佛在说什么,李旦又回答了什么。 反正这些对于他杨钊来说都不重要,咧了咧唇,杨钊咬了咬牙。 没关系没关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杨钊啊,你今天才吃这么点苦头,离向苦中苦还远着呢,还要再接再厉啊。 再、接、再、励! 去你妈的。 去你妈的再接再厉,爷我又不是受虐狂,干嘛要再接再厉去受罚受苦,脑子抽了么? 虚弱的身躯一点一点的晃动着,杨钊只觉的头越来越重,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朦胧,直至看着一双明黄色的鞋子在眼前出现,黑暗彻底将他掩盖笼罩。 第七十三章 杨钊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是两只趴在床边双眼通红的兔子,以及四个满脸担忧,面色苍白的侍婢。 怎么回事? 轻轻的捶了一下脑袋,杨钊蹙起眉头,他记得最后他好像支撑不住晕倒了,那么接下来——接下来怎么样了,李旦呢? 还有——李隆基呢?昏倒前他记得很清楚,那双鞋就是李隆基的,那么现在他人呢? 少年起身满腹焦虑,而一旁的大小萝卜头看到他终于醒了过来,不由的开怀起来,李清更一狠狠的扑到他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杨钊哥哥,我以为你要死了!”死死的抓着杨钊的衣襟,李清叫喊着。 杨钊嘴角一抽,这说的什么话,爷我是那么容易死的么、 两只纤细的手臂猛的伸的出来,一把将李清自杨钊身上拽了下去,李亨一本正经的教育着弟弟道,“哭什么哭,杨钊又没死,等死了之再哭。” 杨钊面上肌肉一抖,我说李亨啊,你这教育纯属误人子弟啊,什么叫我死了之后再哭啊,爷还没有死呢。 你们这叽里呱啦哭爹喊娘的是怎么回事?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却见一白须官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官吏,只见那老人几步来到窗前,仔细的瞧了瞧杨钊的面色,又掀开被子看了看杨钊那被包裹的如同粽子一般的膝盖,长舒了一口气,老脸上竟是如释重负的感觉,看的杨钊那是一愣一愣的。 我说的御医大人,杨钊没给你什么压力吧,你用的着这么紧张吗? 不过这样看来,他的膝盖是保住了,很好很好,相当的好。 至少不用做残疾人了,这个结论让少年苍白的面色上浮现起了淡淡的笑容。 “杨钊谢过御医大人。”清朗的声音悠悠响起,却听得老太医全身一僵,赶忙回答,“不敢不敢,本官分内之事,是职责所在。”随即又将目光对向了一旁的侍婢,“公子双膝寒毒入骨,只能在温养,切记切记。” 说罢,便转身准备去完成抓药煮药的工作了。 这太医来看病,是奉了谁的命令,杨钊抬起了眉头,是李旦,还是李隆基? 其实按正常来说应是李隆基的可能性比较大,但问题是这是哪里,这是皇宫,主席同志最大。若是没有那李旦的同意,李隆基能叫来太医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所以翻来复去的,其实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主席同志同意的。 但是昨个那人如此惩罚于他,今儿个怎么又变了副样子,竟然叫太医来给他看病—— 杨钊只觉的脑子里的思绪完全结成了一个死结,让他找不到一点点的线索。 伸手叫过雨蕉,杨钊轻声问道,“雨蕉,是谁将我带到这里来的?” 雨蕉一怔,摇了摇头,“公子爷,雨蕉四人被带到这里时,公子爷已经昏睡在床上,陈太医已经在为公子爷看膝盖了。” 说到膝盖,雨蕉本已平息的眼眶又通红了起来,这陛下也太狠了,公子爷这么好的人,竟然罚跪石板跪了一整夜,陛下不是明君。 哎呦,我的姑娘哎,这明不明君可不是从会不会罚杨钊这里看的出来的哟! “那当时你们来时这里还有什么人?”杨钊眉头一皱,接着问道。 “没什么人啊!”雨燕回答。 杨钊面色一僵,“你确定?” “是啊,除了我们四个和两位小殿下,真的没有其他人了。”雨蕉万分肯定的回答,眼见杨钊眉头紧蹙,不由的有些担忧,“公子爷,怎么了,是奴婢错了什么吗?” “不,没有事。”微笑着安抚住了雨蕉,杨钊长吸了一口气,雨蕉他们来时除了他们六个及太医,没有了其他的人,那么李旦呢?李隆基呢? 他们上哪去了? 不要跟他说上朝什么的,唐朝的历史他杨钊是研究的滚瓜烂熟,根本不像那电视里播放的什么“有本早报,无本退朝”。那纯属是骗人的。唐朝人家上朝是十天一大朝,有紧急要务召开临时会议,平日的话都是你忙你的,我忙我的。至于李旦这货,军务是李隆基忙的,政务是太平公主批的,杨钊还真想不出来这丫的要忙什么。 所以说,这两只一定有什么事去了。 本来吧这有什么事与他杨钊也不相干,他杨小爷也没那闲心思去管,只是…… 杨钊敛下了眼睑,虽然对于李隆基这个人为了小命他还是有着一些芥蒂,但却不得不承认,那人对他杨钊却是推心置腹,宠到了骨子里。哪怕相比于之后圣宠隆恩的杨贵妃也不让分毫。 不对不对,他是个男人,最多算是那李隆基的手下谋臣,怎么跟那杨贵妃比较起来了。 呸呸呸! 老天爷啊,童言无忌,杨钊可什么都没有乱想啊。 咳——少年轻咳了一声,这李隆基对他很好他是知道的,而且看现在这情况,在这皇家政治的圈里也是很有名的。只是—— 想着李隆基昨日那气匆匆要去质问李旦的模样,杨钊心中就是一阵恐慌。 昨天好不容易将那人那悖逆的心思死死的压了下去,今天那人一来却看到自己昏迷在他眼前,那么李隆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实在是不难猜出了—— 全身一阵冰冷,一股森寒更是自心底深处轰然炸开,瞬间冰封了整个身躯。 不行,一定要去看看。 一把掀开被子,杨钊双腿一移,就要下床,吓的几个侍婢及两个小萝卜头赶忙冲了过来。 “公子爷,太医吩咐过,你双膝受了冰寒,不能移动。”大姐大雨燕先开了口,“公子爷你想做什么,你吩咐奴婢就是了。” “是啊是啊。”旁边另外三个侍婢也接口负荷着。 “杨钊哥哥是无聊了吗?”还肿红着眼睛的李清眨巴眨巴了兔子眼,嫩嫩的声音细细的,“李清给杨钊哥哥讲故事好了,母亲给李清讲了很多故事,我可以讲给杨钊哥哥听。” “听故事,幼稚。”旁边的大萝卜头李亨冷哼了一声,将自家弟弟的提议贬低了最底处,随后看向了杨钊,那张威严的小面孔竟然闪过一丝红晕,“呃,如果杨钊你真的无聊的话,我可以给你解闷啊,我刚刚学会了吹箫,我吹给你听啊。” 眼前如此多的人关心自己,让杨钊心中的暖流一股接着一股的如喷泉一般的往外喷,凤眼深处似有水光闪过,两生为人,前世孤儿,今生离家,到了如今他才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温暖。 只是—— 看着眼前这关心他的人,杨钊就止不住身上汗毛直竖,雨燕等几个侍婢也就算了,看看另几外几个—— 未来的唐肃宗李亨——杀害杨国忠最直接的罪魁祸首。 寿王李清——被自家父亲带了绿帽子的倒霉孩子。 还有现在不知所踪的李隆基和镇守在东宫的高力士。 靠——怎么都是这些人,就不能来个平凡一点的么。 这娃完全将归家看望老母的老三同志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李隆基,你这个逆子,来人哪,拿绳索棍杖来,给我打,狠狠的打!”冲天的咆哮直直的穿越过N外障碍物,嗖的一声钻进了杨钊的耳中,瞬间将他脑中那些杂七杂八的思绪赶的干干净净。 杨钊眼眸一眯,果然——出事了。 李隆基,丫得,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呢? 第七十四章 猛的自床上跳下,双脚却是刚刚着地,那撕裂般的钻心剧痛汹涌而来,瞬间冷汗如雨狂下。 杨钊更是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公子,公子爷!!”雨燕等几人赶忙上前扶起少年,“公子爷,您这是何苦呢?” 他们自是明白杨钊为何如此焦急,只是公子爷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还能顾的上太子殿下啊。 长吁了口气,杨钊虚弱的摇了摇头,心底深处却是差点咬断了牙根。 娘的,明明最怕痛了,偏偏每次都痛的死去活来。 吩咐雨露雨婷两姐妹照顾满脸焦急的大小萝卜头,杨钊在雨婷雨蕉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目光看着门外,杨钊强忍着巨痛,脑瓜子却是疯狂的旋转了起来。 他这样急匆匆冲过去求情必定会坏事,要知道,这李旦是极不待见他杨钊的。况且他这火发的极有可能与他杨钊有关,若自己就这样的冲了过去,不说能不能下阵小雨给皇帝爷降隆温度,这火上浇油那是肯定的。 所以一定要想清楚,该怎么求情,又该如何求情。更应该弄清楚这李旦是为了什么而发火。 脑子疯狂的旋转着,杨钊恨不得自己成了那内裤外穿的异人类,一个变身就将所有事情搞定。 而事实却是残忍的,杨钊最终还是杨钊,而且暂时瘸了双腿的杨钊,他没有变成超人,更没有变身,所以直到走到了那两人跟前,杨钊还是没有得到一个可靠的想法和解决的方案。 漫天苍白的世界中,李隆基沉沉的跪在雪地之上,面色铁青铁青,双唇更是惨紫成黑色。膝盖下的位置雪水成冰。 黄色的太子服上早已布满了血痕,点点鲜血至那锦袍之中渗出。 两根棍杖带着呼啸声,“呯”的一声重重的打在了那挺拔的背上,李隆基面上肌肉一抖,却是死咬牙根没有出声。 杨钊僵直的身体晃了晃,一双凤眸死死的望向了背对着他们的身影,那垂落在两侧的手臂不由的紧握成拳,指甲更是深深的抠进了掌心中。 这李旦还是人么?那是他的儿子啊?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打啊! 他娘的,虎毒还不吃自家仔子呢,你妈的连畜生的不如。 你爹当初怎么就没将你这祸害人的东西射墙上啊。 只是,杨钊在这里再怎么诅咒怨骂吐槽都没有用,李隆基仍是直挺挺好的跪在那承受着一棍又一棍的捶打鞭笞。 “呯——”“呯——”“呯——” 杨钊只觉的那一棍棍就仿佛砸在他的心口上一般,让他心脏痛的发指,痛的发寒,却又痛的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这样打下去,就算李隆基再怎么硬再怎么强也残了。 “住手,别打了,不能再打了。”猛的甩开身边搀扶自己的两个侍婢,杨钊冲着李隆基冲了过去。 他的心中再也没有往日计较来计较去的利益计算,也没有明哲保身的小打算,即便是腿上那钻心的疼痛也早已忘却到了九霄云外,现在他心里的念头只有一个—— 不要打了,不能打了,赶紧停止吧,否则他的心——要痛死了。 猛的扑到了李隆基的身上,那夹杂着尖利呼啸的棍棒狠狠的砸了下来,“嗯——”杨钊闷哼一声,全身颤动了一下,全身痛觉神经的触感仿佛调高了N倍——操你妈的,好痛。 看着满脸惊恐死死的瞪着自己的太子爷,杨钊苦涩一笑,如此剧烈的疼痛,这人是怎么挨过来的,这么多下,可是要死人了的。 “杨钊,杨钊……”手掌死死的钳制着怀中虚弱的少年,李隆基心中是又惊恐又害怕,甚至还夹杂着一丝的甜蜜。 毕竟,这证明他李隆基不是单相思,至少他喜爱的人没有像自己担忧的那般排斥讨厌自己。 何曾想到他对怀中人竟然是这般的感情,不是单纯的喜欢,不是简单的欣赏,不是世俗般的笼络,更不是那如关养宠物一般的宠腻,却原来是那深入骨髓、扎根心底、让人喜忧不由已的爱恋。 竟然就这样爱上了! 爱上了一个少年,一个与他同性的少年。 其实两月不见的发狂思念就已经昭明了自己的心思,只是自己没有在意。不,或许是自己根本不敢朝着这个方面去想,他根本不敢想象他李隆基竟然爱上了一个同性。 龙阳之好啊—— 李隆基张开双臂将怀中人死死的搂住,苦涩一笑,可若真是爱上杨钊,龙阳又如何,遭受天下耻辱嘲笑又怎样? 他想要的唯有少年一人而已。 只是——最为伤痛的是杨钊是避他不及,将他作洪水猛兽一般的躲避。 李隆基不明白为了什么,是为了什么原因让少年如此的恐惧自己。明明从一开始他就喜欢他的。明明从一开始他就恨不得将所有的一切都捧到他面前换他一个笑颜,只求他留下来,伴在他身边,不要离开。 为此,他甚至用上了不光彩的手段。 而今日,父皇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拉着自己长谈的了一番。他也终于知道父皇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惩罚杨钊,正是因为他李隆基之故啊。 “隆基,皇亲贵胄,大唐天子,你喜欢那谁不可以,偏偏喜欢那杨钊,是,他是很漂亮,但是你别忘了他的生父是谁——张易之,那是祸害国家的妖孽。难道你想大唐朝毁在你手中吗?” 父皇严厉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那一声声的质问如一把刀子一般一刀、一刀的割在他伤痕累累的心上。 他的杨钊那么聪慧,那么明智,如何会做出那祸害朝堂之事来。 明明对于朝堂,杨钊是避之不及,唯恐多呆上一刻就会丢掉了小命一般。父皇啊父皇,是儿子硬生生的将他拉进了泥潭的呀。 北风呼啸,漫天雪花又开始凋零,李旦缓缓的转过身去,看向中央相拥的二人不由的脸色一沉,眼底深处更是怒气勃生。 李隆基心中一惊,怀抱着杨钊的手臂更是紧上了几分。 “来人哪!”低沉肆虐的声音缓缓的响起,比之那寒冬更是凛冽了几分,“将杨钊给朕拖下去,打入死牢。” 虾米,打入死牢。 杨钊头皮一麻,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李旦,这老不死的疯了吧。 李隆基更是紧紧的将怀中的掐在了怀中,决然的目光对上了李旦暴怒的眼神,“父皇,儿臣也犯了大罪,应入死牢。” 低沉的声音一点一点的钻进了杨钊的耳中,面皮一抽,少年更是惊骇的瞪向了李隆基—— 这货在说什么?什么叫他也有大罪,应入死牢。 疯了吗疯了吗?你都进了死牢了,谁来救爷啊。 看着李隆基那歉然一笑,杨钊忿忿的自那中起身,直面对上了李旦,丫的反正打入死牢了,老子还怕你不成,手臂一扬,纤长的手指直直的指着当今陛下,“死牢就死牢,爷还怕你啊,你这个昏君。” 第七十五章 北风呼啸,寒冰凛冽,滔天大雪,冰封万千。 御花园中一片寂静,死沉死沉的寂静,众人都死死的瞪着昂然立于雪地中央的少年,个个惊恐莫名。 这也太大胆了吧,竟然指着皇帝的鼻子大骂昏君。这是嫌命太长了吧。 随即又想到方才陛下就要将这么少年关押进死牢,想来也离死不远了。 唉,真是可惜了,长得这么漂亮的少年啊。 雨燕等几人更是瘫软在地上,泪水是止不住的吧嗒吧嗒的往下流。 公子爷怎么能这样骂陛下呢,就算他真是昏君你也不能说出来啊。 起身想要上前求情,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根本微不足道,如此上去,只是为公子增添麻烦而已,而如今能救公子爷的,就只有太子殿下了。 于是几人更是将救星一般目光死死的定在了李隆基的身上。 却见太子爷上前一步,一把将杨钊拦在身后,急声道,“父皇,杨钊年幼,再加上最近身体不愈,话语不清,他要说的是父皇是明君。” 被李隆基挡在身后的娃面皮一抽,丫的神人啊,这样的借口都找的出来。 “是吗?”李旦皮笑肉不笑,“朕怎么听着他在叫的是昏君哪!” 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自家儿子身后的人,李旦嘴角一僵,他当了两次皇帝,竟然被人大庭广众之下指着鼻子大骂昏君,这种感觉很新鲜啊,怎么得他也得好好报答一下不是? “不,不是的父皇,他说的真的是明君,儿臣真真切切的听到了。”李隆基一本正经道。 身后的杨钊更是长叹了一口气,他很想拉拉站在前面的那位还在锲而不舍、极力辩解的仁兄,告诉他,小爷就算跪了一晚上,又挨了一棍子,但爷的脑子还是很清楚的,还没有到口齿不清的地步,你丫的就省省口水吧。 “不可能”,李旦皱起了眉头道,“朕明明听到是叫昏君了,怎么可能是明君?朕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不,父皇,您真的听错了,真的是明君啊,明君——”李隆基大声强调着,“父王您就是明君。”凌厉凶狠的目光一扫过众人,太子爷轻笑一声,“父王若是不信可以问一下侍卫们,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 “嗯——”李旦眉头一挑,看向了众人。 众人赶忙点头符合说着,“明君”之声是不绝于耳。 “朕本来就是明君,”李旦微笑的点了点头,表情很是满意,“这个不用你们说。朕是不是明君可不是你们说说就能定论的。” “父皇所说有理”,李隆基赶忙点头称是,“杨钊一臭屁小孩,说话没有脑子,父皇您堂堂天子陛下,宽怀似海,定是不会与他计较的。” “没错,朕还没有沦落到与一个小孩子较真。” “是的,父皇……” 到了这个地步,众人都明白,这昏君事件就算是就此揭过了,众人的目光都囧囧有神的看着正中央那两个穿着黄色的主,这样大的罪责都能胡搅蛮缠的耍弄了过去,不愧是太子殿下啊。 当然,这事也只能太子殿下做做了,他们,算了吧,小命第一,安全要紧。 杨钊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场中的父子二人组,这——都什么哪这是?这也太神了吧。 感情他杨钊忽悠大王的称号要换人啦。 佩服啊——瞪着李隆基的后背,杨钊嘴角抽搐,一个死罪就这样被搞定了? 我的勒个去啊,这根本就是内裤外穿的典型代表啊。 不过,不用去死牢了还不很不错,他又不是虐待狂,刚才是被李旦逼急了才起声跳出来咬人的,平常他杨钊可是很爱护这条小命的。 “杨钊——” 心中正暗自忖度间,李旦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的杨钊猛的向前一窜,扑在李隆基的身上。 后者似是被触到了伤处,浑身一僵,随即将少年搂入了怀中,目光囧囧有神看向自己的父皇。 看着一大一小搂成一团惊恐戒备的模样,李旦嘴角抖了抖,刹那间深沉退去,笑容满面,看得杨钊更是直哆嗦。 我的主席大人哎,你还是阴沉点好,你这样笑容满面的,很渗人啊有木有,爷看了心里折腾的慌啊。 “杨钊——”李旦摆出了自认为最为和蔼可亲的姿态,柔声道,“经过昨晚与今日的考验,朕真正确定你对隆基是真正的忠心耿耿,对于这一点朕很满意。说明你不是一个趋炎附势的人,也不枉隆基对你的喜爱与欣赏。” 虾米,什么意思? 考验???还趋炎附势? 去你妈的,我说大爷你老是头和屁股装反了吧!他娘的,否则怎么说出的都是屁话。 他杨钊堂堂21世纪穿越过来的精英,就算不想与太子爷同学近距离接触,也不会是个脑有反骨的人吧。奶奶的,感情老子吃的一切苦头都是他妈的那什么考验。 脸皮不住的抽动着,杨钊瞪了一眼身后的李隆基,却见他一脸沉思的看着李旦,面无表情。 不对,有情况!一定有情况。 刚才他那“昏君”叫的那是惊天地、泣鬼神,响亮清楚至极,这李旦就算是老眼昏花也能听的清清楚楚,但是他却轻而易举的跟着李隆基的思绪走,认同了李隆基的“明君”说法。 不对,大大的不对,这只老狐狸一定有阴谋。 想到此,杨钊的心猛的揪了起来,他可是很清楚自己曾经出谋划策驱逐过太平公主,而这李旦却是最疼太平的,比亲生儿子还疼。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饶了他杨钊。 可是他的直觉在告诉他,李旦没有说谎,其实他也没必要说谎,高高在上的天子陛下,欺骗一个十三岁的毛孩子,也没什么意思啊。 那么,他妈的这货到底要弄什么名堂。 瞟了一眼含笑的某位皇帝,杨钊森森的觉的,这古代的人类比非州的狮子老虎可怕多了。 当然,李大主席却是完全没有在意少年心中的评价,就算他知道了也是不屑一顾,只见他上前一步,手掌猛的拉住了杨钊的手腕,随之一带,杨钊脱离开了李隆基的怀抱,却见那人说道,“隆基,这杨钊甚得朕之喜爱,而且他为人也聪慧机灵,我那御书房正缺个打理书籍的书童,朕观这杨钊却是正合适,不如就让他留在宫中,你看如何?” 李隆基一怔,似是没有想到李旦会说出如此要求,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怔怔的看着杨钊。 “隆基——”李旦扬高了音调,“你看让杨钊随侍于御书房——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我现在又能如何? 李隆基苦涩一笑,深深的看了一眼杨钊,沉声道,“儿臣谨尊圣旨。” 第七十六章 时间匆匆,恍然一月,雪色纷飞,飘飘洒洒,而今日却是一日难得的清朗天气。 日出红光灿烂,一抹抹清光映照着大明宫那如雪般洁白的宫墙,银光灿烂间,更显尊贵辉煌。 紫宸店处,传来了第三通钟声,这是大臣们开工的时间,也是杨钊开工的时间了。 仍是那一身洁白的纱袍,外面罩着一件滚毛边的红色披风,杨钊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开始了他一天的工作路程。 明明那些个太监宫人们可以做的事情,李旦那棒槌却偏偏要他杨钊做,也不知那脑瓜子怎么长的,分明不喜欢他杨钊,却偏偏要留他在身前伺候。 是的,不喜欢,通过半个月工作,杨钊百分百的确定,李旦并没有如他口中说的那般欣赏喜爱他杨钊。 虽然给了他半月养伤,虽然平日里也没有怎么特别的为难于他,但杨钊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李旦对于他且不说是恨之入骨,却也是万般不爽的。 既然如此,那你早放手,爷马上离开,省得相互看着碍眼。 重重的研动着砚台,少年如是想着。 旁边的侍婢太监们也利落的清扫擦拭着御书房中的物件,他们可不是眼前这位灵魂脱壳的主,他们的背后可没有太子爷做靠山。 不过对于这个温润如雅,端方如玉的般的少年,他们还是很喜欢的。 从来没有将他们作下人看,平常里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有些什么不懂的书籍方面的东西也会与他们仔细讲述,若是不懂这少年更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才十几岁的孩子竟是比他们这些二十来岁的人更沉稳,更大气一些。心中更是感慨太子殿下的好眼光。 今天是大朝会的日子,他们可要抓紧点,万一等一下陛下来了,见他们还没有弄好的话,那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杨钊细细的研好的墨,又将书籍放整齐,并细细的洗好了毛笔擦干粘在墨汁放到了龙椅右手边。 虽然很不待见那李旦,但杨钊为人却是做一事认一事,既然当了你李旦的书童,老子为了自己的体面名声,怎么得也要做好了,不求完美无缺,至少要你即便是鸡蛋里挑骨头也找不出茬来。 李旦写字不同其他人,喜欢用粗色毛笔,而且更喜欢将墨汁放到左边,毛笔放到右边。 这是杨钊经过半月细细观察所得,而且他还知道,李旦也喜欢喝清茶,不喜欢那些蒜姜的味道,晚饭后一定要到御花园去逛上一圈,与那些妃子美嫔们碰碰面,调调情,顺便决定一下晚上翻谁的牌子。 他娘的,这小日子过的,让杨钊直想抽他。 一阵脚步声传来,书房中的人微微一怔,立马反应过来,急忙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所做的活,确定OK无误之后,急忙排成了一排,个个低眉顺眼的盯着地面,仿佛盯久了盯多了那里就能长出花来。 地上会不会长花杨钊是不知道,但他知道李旦同志的脸上却是硬生生的开了一朵菊花。 啧啧啧—— 这不能怪杨钊不仗义啊,实在是李旦那小日子过的让每个二十一世纪的骚男都会羡慕嫉妒恨的。 不过,好像不止李旦脸上开花了,这紧随身后太平公主,太子爷以及几位大臣的脸上都不看啊,一个个活像是死了爹似的,阴沉无比。 只留下端茶递妇的宫人,挥手示意旁边的太监侍婢们下去,李旦一屁股坐在龙椅之上,满脸皱成了一团。 不过少年甩了甩衣袖,眼见着李隆基看向了自己,微微一笑,轻轻淡淡的,转身便准备离开御书房。 现在这阵仗,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要有大事商量,他一个众人眼中的小毛孩站在这里做什么?杵着当标杆吗?还不如早早下去,回到房间,好好的补一下眠。你大爷的,难道是东宫的那张破床睡习惯了,自从在公主府开始他就常失眠,竟然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脚下刚开始移动,却听得李隆基一声交换,“杨钊等等。” 停住了脚步,杨钊疑惑转身,却见李隆基冲着李旦道,“父王,杨钊虽然年幼却是心思敏捷,才华出众,不如我们让他来看看,也许就能解出迷题。” 他的话语刚落,却听得旁边太平公主反驳道,“太子此言差矣,迷题之事事观重大,更是关系我大唐声威,众百官都解之未开,怎能将希望寄托于一个黄毛身上。” “公主所言极是,陛下,我等也认为此事不应让这闲杂人等知道……”太平的声音刚刚落下,她身后的党羽爪牙们都站了出来给给反对。 操—— 杨钊嘴角一抽,有毛病这帮人,李隆基只不过是说让爷留下来听听看看而已,而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脑残了吧你们这帮货。 闲杂人等!我勒个去。 你们不想爷知道,爷就偏偏要留下来。 少年眉头一挑,白净精致的面容上竟是露出一抹粲然的笑容来,自是风华绚丽,风姿无双。 看的旁边的大臣是一个个摇头叹息,目瞪口呆。 恰好这时李旦开始发言,“杨钊,你认为如何?” 我认为如何?少年凤眸一眯,废话,现在连啥事情咱都没有搞清楚,我认为如何,这不纯属忽悠嘛。 不过好歹爷我也是忽悠界的顶尖人物,还真没有什么能难得住我的。 只见少年上前一步,朗声道,“杨钊年幼,各方面自是不足与各位大人相比,但杨钊愿尽绵薄之力,希望能为我大唐,为陛下您解忧。” 轻轻淡淡的几句话,却是将所有意思讲的明明白白。是,我杨钊是小,所以经验什么的是比不上你们这帮老骨头的,但是爷我满怀激情要报效国家,所以丫的识相的别挡路。 李旦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陈公公。 陈公公赶忙恭敬的将手中一份华美的卷轴递给了杨钊,瞟了一眼少年,言行举止间竟是无比的不屑与讽刺。 杨钊冷笑一声,不予以回应。 我们亲爱的党的领导毛主席说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在他杨钊的心中,陈公公是纸老虎,太平公主是母老虎,李旦么当然是一只——壁虎了。 两次下台都还能上位,不是壁虎是什么,丫的就跟小强一样是打不死的四脚蜥蜴啊。 一点点的打开卷轴,看着里面的内容一点点的展露了出来,杨钊的瞳孔在一瞬间瞪大…… 第七十七章 竟然是这个东西?杨钊轻笑一声,却是没有想到。 唐朝时代在中国的几大朝代中也算是强盛的了,而旁边的邦交之国也更是数不胜数。 而这卷轴上的国家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与之后的大唐皇朝有着不得不说的故事。 请注意,这里的故事可不是好故事。 大食国,即21世纪的西亚等阿拉伯国家。 杨钊一直认为,若是李隆基没的晚节不饱,沉迷女色的话,那么他也将是大唐最伟大的皇帝,没有之一。包括他的祖宗李世民都无法与他匹敌。甚至可以说他将会是历史上众多皇帝之中的顶尖。 因为在唐玄宗治理期间,国土无限扩大,甚至已经到达了西亚地区,而就因为与大食国的两场战役,再加上之后的安史之乱,才将大唐昂首阔步的步伐硬生生的止住,甚至产生了倒退。 如果……手指不由的揪紧了那卷轴,杨钊不经意抬眼看向了李隆基。如果这人没有老来混帐,没有安史之乱,那么杨钊敢百分百的肯定,大唐铁蹄的步伐将踏破大食,横扫东欧,根本就没有之后那元朝领土最大化的传说。 “怎么,不认识么?”讥讽的嘲笑之声纷传而来,杨钊微微敛眉,却见那葛福顺正一脸趾高气昂的走到了他的跟前,那张凶悍熊脸上的肌肉却是一团一团的抖动着。“装什么装,我们公主陛下都不认识、不知道的东西,你一个小毛孩怎么可能知道?” 这葛福顺没长脑子吧?皇帝跟前竟然如此大摇大摆的嘲讽于他,好歹他现在还是李旦名下的人好吧?况且听听他那说的什么话,竟然将公主放在皇帝之前? 杨钊瞟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高坐在首位的太平公主,又看了看沉默的李旦。 还是说这太平公主的权利已经大到了如此地步,完全不用再顾及那李旦的面子了?事情应该还没有这么糟糕吧。 眉色忧虑间,杨钊又看了一眼李隆基,确定他沉稳而立才放下心来。 随即又为自己的行为而好笑,那李隆基什么人,用的着他担心吗?真是杞人忧天。 殊不知某位殿下正为少年传来那担忧的一眼心中美的直冒泡呢。 “杨钊,你……到底有没有看明白?”看着面前沉着的少年,李旦开口问道。 正主开话了。 杨钊微微躬身,轻笑于颜,“敢问陛下,将此物带来之人是否身材高大,肤色较黑,略带弯曲却是高鼻梁,而且……”眼见众人眼中难以掩饰的震惊,杨钊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而且还是个大胡子。”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交视更是难掩其中的震惊。而葛福顺却是嘴巴一抽,猛的张大,那大的……估计能塞下一颗鸵鸟蛋。 李隆基自是高兴不已,他的小兔子再一次证明了他的聪慧以及那匪夷所思的博学。而且这小子还很聪明,他并没有正面的回答,反而是从侧面未卜先知一般的将那来访之人的相貌特点说了出来,让姑母那方的人想要找茬反驳的都找不门缝。 好,很好,大大的好。 目光不由的斜了斜自家的老爹,那意思很明白——我家杨钊这么厉害,老爹你竟然让他当书童,太无耻了。 明晃晃的眼神,李旦想要装作不知道都不成。目光幽幽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皇帝陛下的目光更是深沉了几分,方才他让杨钊回答却只是难为他而已,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回答了出来。 罢了,如今国事为重,先不与你多加计较。 横了李隆基一眼,李旦又将目光投向了少年,“既然你能将那将那来访使者的相貌说的清楚明白,想必对于手中这卷轴定是有了答案,说来听听!” “是,陛下。”杨钊领命,目光流转间,那脑子当中的久存的知识却是洋洋洒洒翻滚而来,“陛下,公主,太子殿下,还有各位大人,众所周知,在我们大唐朝的周围还有众多临国,就比如扶桑,高丽,波斯等几个与我朝邦交的国家。但是,除了这些国家之外,还是有很多的其他民族与国家的,而杨钊手上的这一卷轴就是出自其中一个在我朝西边的国家之手,这个国家叫做大食国。” “大食国?”众人议论纷纷,毕竟那来人长相与唐人实是相差巨大,却是让众个在泥水中挣个你死我活的政客们纷纷起了好奇之心。 “大食国?”李隆基微微一怔,随后问道,“那杨钊你能看懂这卷轴上的文字吗?” 卷轴上的文字? 杨钊嘴唇稍稍扬起,心中顿时生出一种怀念的情绪来。 阿拉伯语啊,多么怀念的语言啊。 当初学多门外语只不过是想之后找工作胜算更大一些,却没想到今日在这千年之前却有了用武之地。 “禀太子殿下,杨钊略识一二。” “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什么叫略识一二。”终于找到机会的葛福顺又窜了出来,一脸正义的冲到李旦跟前,大声叫道,“陛下,为臣认为这杨钊全属胡言乱语,什么大食国的都是他瞎编的,至于那个人的长相也许是他偷看到才说中的。” 斜睨了一眼淡然的少年,葛大将军的愈发的理直气壮起来,“陛下,这杨钊不过区区十三岁,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将我朝之外国家的情况知晓的一清二楚,除非……” 除非……什么?杨钊凤眸微微眯起。 “除非这杨钊不是人。” 我呸!!!!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傻祸,竟敢说他杨钊不是人。 我勒个去。 我可是一尘不染美少年,诚实可靠小郎君。 像我这个好的人,哪里找去。 整个宫殿一片沉寂,这葛福顺的话虽说莽撞难听,却真真实实的插到了杨钊最弱点,最关键之处。 是的,纵然心中万分吐槽,万般恼怒不屑,杨钊却不得不面临这个问题。 他到底该如何证实他自哪里知道这些知识的?又该如何让众人相信于他。 特别是这旦极不待见他,如今有这么一个好机会让他抓住,这货肯定要死死掐他一番。 “杨钊——”低沉的声音响起。 少年神色一凛,果然来了。 “你倒是说说,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李旦一双眼眸直直的盯在杨钊身上,似要将那淡然面孔下的情绪收刮的一干二净。 而旁边众位大臣的眼光也是死死的烙在杨钊的身上。 其中的内容更是千种玄妙,万般变化,压在少年身上如芒刺在背。 从哪样知道? 哼!!天生长在脑子里的呗。 心中小人恨恨的撇了撇嘴,目光直直的对向座上那人,杨钊深深呼吸。 他知道,接下来的回答很关键,说好了,也许李旦心情一好,他即便不能溜之大吉,也不会如此受困;说不好的话,别的不说,这小命怕是悬了。 第七十八章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与不似都奇艳。 新一年的除夕即将到来,皇宫中的宫人们也喜气洋洋的准备布置着,而那漫天的大雪也仿佛凑热闹似纷纷洒洒,大片大片的自天空中飘落下来。霎时间,整个天地一片冰封朦胧。 而同样悲愤的还有我们的杨钊少年的心。 全身紧绷,那寒毛似一根根挺拔而立,嘴巴略微开合,却是没有声音。 李旦的问题他不能敷衍,更是躲避不过,他必须回答,而且还得回答的妥妥当当,正确无疑。 这关系到他杨钊的小命。 所以,即便发横如他也不得不万般细心,千般谨慎的回答。 看着对面少年沉思怒苦恼的模样,李隆基心中一阵焦急,他本是想着,这个问题既然能难住了众人,杨钊便是回答不上来也没有关系。没有想到少年给了自己一个大惊喜,却是将这卷轴的来龙去脉说的是清楚明白,李隆基心中自是高兴骄傲不已,却没想到会因此而让姑母的爪牙抓住杨钊的漏洞而加以为难。 杨钊的个性他是知道的,若真是能说出来,他早就脱口而出了,如今这般为难,只怕是怀有苦衷,难以道明。 只是父皇这里…… 凌厉的剑眉微微蹙起,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他绝对不能让杨钊再受到一点伤害。 脚步猛的向外迈了一步,李隆基正要开口说话,却不想一个身影猛的窜过,生生的挡在了他的跟前。 “回陛下,杨钊所知的一切知识都是自幼时一老者所教。”给了李隆基一个安抚的眼神,杨钊朗声回答。 “老者?”李旦嗤笑一声,这杨钊当他是傻瓜么,就这么一句稀里糊涂的话就想将这个问题一笔带过?真是笑话。 还未等他发作,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太平公主却已开了口,“杨钊,站在这里的可都治世良臣,大唐朝最顶级的栋梁物,你方才那句回答未免过于敷衍了吧。” 敷衍? 杨钊冷笑一声,却是没有理会于她,只是看向了李旦,目光澄亮,“陛下,杨钊所言并无虚假,杨钊一身所学都是那老者所教所授。当时杨钊不过五岁小儿,常常到城中一家书馆去听那老者讲书,杨钊之前所说全是那老者所说。” “即便你所说全是真的,那你也只不过自那老者口中知晓这些知识而已,又如何认得……?”太平冷笑一声,张口驳斥。 “公主殿下,人言而勿断是基本礼节吧,杨钊话语未完,公主就将杨钊的话打断,这不大好吧!”少年如柳眉目一挑,笑道,“等杨钊将所有的事情都向陛下禀告完之后,殿下若还觉的杨钊所言不实,公主再驳斥杨钊可好?” 一番细语柔声,字句却是凌厉至极,听的众人一番目瞪口呆。李家父子乍舌不已,其他众人更是当场脱掉了下巴。 这杨钊,刚才竟然驳斥太平公主不知礼数,随意打断他说话。 我的天哪,被骂的那个可不是普通人,那个可是横行无忌的太平公主,当朝第一女强人啊。 他就不怕那太平发飙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哼——杨钊冷笑一声,这些政客的心里活动他如何不明白。 只是即便他不说,那太平也早已恨他入骨,还不如趁此机会骂个够本,要知道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没错,就如众人所猜,也如杨钊所想,这太平被杨钊落了脸皮,当场便要发作,只不过当她看到杨钊手上的卷轴时强忍了下来。毕竟太平再怎么闹,她还是大唐朝的太平公主,这个卷轴关系到大唐的声威,如今杨钊这算是一个希望,至少现在她不会因为自已的问题而去危害到大唐的利益,毕竟如果以后她当上了女王,这帝国还是声名大振的好。 至于之后嘛—— 瞟了一眼云淡风轻般的少年,妇人冷冷一笑,本宫会让你好好消受消受那“十大酷刑。” 十大酷刑? 杨钊嗤笑,敬爱的太平公主殿下,你能自李隆基手下活命再说吧,到时候消受的不知道是谁呢? “继续说!”眼见着自家横行八代的妹妹竟然退让了一步,李旦揉了揉自己的下巴,确定完好之后才轻咳了一声,示意杨钊。 “是!”接到主席的命令,杨钊将目光自太平的身上猛的扯了回来,“其实后面之事也极其简单,老者见杨钊尚算聪慧,便将杨钊带在身边,每日教授知识,而这些文字却是老者所教。” “那老者是何人,你可知晓?”李旦又问道。 “老者并未说过,只不过杨钊听闻旁人都称他为骆老先生。” “骆?骆老先生?”李旦眉头一皱,随即似是想到什么一般,猛的自位置上窜了起来,面容上竟是一派惊异,“莫不是骆宾王?” 殿中的一片寂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回答。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若教授杨钊的真是那骆宾王的话,杨钊所说的一切都算是有理可询了。 “宰相安得失此人?对于这骆宾王母亲曾多次称赞,叹没有将此等奇才拢于属下,实是遗憾损失。”良久之后,太平才开口道。 “自徐继业兵败自杀后,这骆宾王就一直没有踪影,却不想是隐居在那永乐小城之内。”长叹了一声,李旦接声道。 两位主都已经如此话语了,众人也就不再多疑,唯独两人嘴角抽搐。 杨钊抽动着嘴角,死命的压抑满心崩腾的草泥马,这是什么情况?他真没想到他随意编的故事,脱口而出的一个姓氏,这两位主就完全将他的理由官方化了,我勒个去啊。 苍天在上,爷编故事的时候还真没有想过骆宾王这个人啊。 骆爷,骆大爷,若真给你带来什么,可千万不能怪到我杨钊头上啊,纯属是那两只思绪过剩,想多了啊。 而另一个抽搐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太子殿下,只要他想起杨钊那一手狗爬式的毛笔字,那嘴角就止不住抽搐起来。 骆先生,骆老先生,你老既然都教他这么多东西了,怎么就没有给他一手漂亮的字呢? 不知道是生是死还是躲在哪个嘎吱角落的骆老先生是如何想法我们且不管,但是杨钊同学这第一关且算是过了。 为什么说是第一关呢?因为有人不死心,又跳了出来,开始冲着少年发难了。 第七十九章 “不过就算是骆宾王的学生,也无法保证杨钊所说据是事实,没有错误。”太平公主语调一转道,目光深深的看向了少年。她知道这杨钊很聪慧,但这不够,事关大唐声威,她绝不容许将一囯威望交于一黄毛小儿手上。 怒—— 杨钊眉色一凛,却是真正的动了怒气。 奶奶的臭女人,都这样了还搅屎着,你还有完没完。 本来他对这什么大食国,阿拉伯什么的只是抱着轻松的心态,能上就成,不上也无所谓。不想却被这太平屡次逼入绝地,到了现在这种地步这女人竟然还在找他麻烦。 娘个西皮的,咱今天就跟你杠上了,爷今天就一定要让你看看21世纪精英的超级姿态。 抿了抿唇,杨钊挑眉,“公主想要怎样?” “怎样?”一抹艳丽张扬的笑容自那美丽的面容中绽放,太平公主一步一步走到杨钊跟前,平声道,“并非本宫非要为难于你,只是你才十三岁,本宫不能将我大唐……” “公主殿下不必多说,直接说你的要求就是!”不等太平多说,杨钊便出口打断。浑然不顾之前他自己还讥讽过太平没有礼数打断他的话语。 哼——哼哼。 太平冷哼一声,脸上笑容渐敛,“本宫要你立下军令状,此番若是不成或是你弄错了,本宫要你杨钊的项上人头。” 我的人头? 要爷的项上人头? 难怪刚才爷讥讽没有反应,原来在这等着啊。 杨钊哈哈一笑,澄澈的目光环视了一圈众人,最后落在了李旦的脸上。 这些人,这些人都是这么想的吗? 这些人,这些人都这么想要他杨钊的命吗? 殿上众多的官员或低头,或交视,或闭目,却独独不敢与少年对视。 “父皇,”李隆基一步跨出,这一次是他将杨钊挡在了身后。“父皇,莫欺少年穷,这是自古良言,杨钊虽然年小,却是真正有才有学,你要三思啊父皇。” 眼见李旦没有反应,“噗通”一声,挺拔的身躯重重的跪了下去,仰头看着御案后面无表情的脸,年轻太子话语深沉,“父皇,杨钊为我大唐劳心劳力,姑母却因杨钊年小而要他立下军令状,这事若是传了出去,这天下能人志士会如何看待我皇家。父皇,今日您若真依了姑母,之后这天下如何还会有人来助我皇家啊父皇!!” 听着自家儿子的哀声切语,李旦轻叹一声道,“隆基,事情也没有你说的那般严重,你姑母也是为了我大唐的声威着想。若这杨钊真有才学,所说均是准确,他便是立下军令状也没什么。到时他若真帮我皇家过了此次难关,朕定会大大奖赏于他。” 奖赏?杨钊冷笑一声,脸皮还真是厚,这样的话都说的出口,不愧是当皇帝的人。 少年斜睨了一眼那御座上大话说的冠冕堂皇的人,若是爷说的不对呢,若是爷猜的错了呢,难道就因为这样爷就该将自己的命搭上。 拜托,就算这大食国的使者难住了你李氏皇家,损了你皇家颜面,又不是落了我的颜面,关我杨钊屁事。 不经意间与杨钊的目光相交,李旦唇瓣抖了抖,竟然生出了退缩之意,那澄澈的目光如湖水般倒映着他的样子,他却清清楚楚的看到里面那张羞愧的面容。 虽然别人看不出来,他却清楚的看到了——他心中的羞愧。 但是——皇帝陛下冷下了面容…… 那日他找理由要将杨钊打入死牢,却不想自家傻小子竟然到了那般地步也要跟着去死牢,哼——还真是痴情。 无奈之下,他只能暂时将事压下,故做昏庸一般的免了那杨钊死罪,并借口欣赏而将少年放于身边伺候。 既然放在身边,到时候要打要杀可都掌握在他皇帝陛下的手中。谁知道这杨钊却也是个能人,长长一月,不但没让他找出一点把柄来,反倒是自己让他伺候的顺心顺水,看人更是顺眼喜爱了许多。 若这杨钊不是张易之的儿子,若隆基没有喜爱上他,这少年…… 幽幽的目光看着下面那淡然而又挺立的身影,这杨钊定是隆基的左膀右臂,比那宋璟姚元之更为出色。 但是希望终归只是希望,这杨钊不管再出色却是不能停留。否则这大唐天下终是不保,一个武则天,一个张易之却是够了。 羞愧又怎样,不忍又如何,一道凶光自眸中闪过,李亨面色愈发的阴沉,如今此等难遇良机,就算是赔上这大唐的声威,也要将这杨钊置于死地。 这边李亨心中下了狠命,那边却是太平与李隆基交上了锋。 “李隆基!”太平往日那高亢的声音此时却是无比低沉。 “公主殿下!”李隆基应道。 “三郞!”又是一声交唤,却是往日那亲昵的称呼。 “姑母。”强壮的身躯微微一颤,李隆基低声应下。 “太子殿下,你听好了,并非我太平针对他杨钊,实是我大唐声威不是那三岁毛孩玩弄之物,若他今日却要接下这难关,那他就必须立下军令状。” 一字一句,一声一语,字字句句,声声语语仿佛一根根刺般生生的插在了李隆基的心中。 “姑母所言却是过了吧,”李隆基冷笑一声,“且不说杨钊,之前有多少人看过这卷轴,与那来访使者多加接触,莫不成这些人都要以死谢罪吗?” 一句落下,满堂震惊,众大臣更是纷纷跪落于地,不为别的,就因他们都包括在李隆基所说的那一类人当中。 杨钊微微一怔,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挺拔身影,那满肚子的怨气却不知为何消失的无影无踪。 低头轻笑,又抬头凝视着面前这宽大的虎背,不知怎得,一抹甜蜜轻轻的涌上心头。 太平公主被李隆基一句话堵住,红艳唇瓣开合间想要驳斥,却找不出理由来。 “隆基不必多说,”堂上李旦出声道,“就依你姑母所言,今日这杨钊不做便罢,若真接了这难关,这军令状他是非立不可,否则此事绝无甘休。” 李隆基全身一僵,浑身冰冷。 当他看到李旦眼中那决然的目光时,更是心惊不已。 什么叫不接也罢,什么叫绝无甘休。 他的杨钊心高气傲,总是迎难而上,如今这一半却叫他退出不接,让少年怎能接受。 对于杨钊来说,若真这般不战而退,那是屈辱,比死更甚。 不,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李隆基上前一步,正要争辩,却是被李旦挥手挡住,“不必多说,朕意已决。你先退下。” “父皇你……” “退——下!——!!” 一声暴喝,让众跪于地上大臣更是心惊胆战,唯独李隆基却仍是直挺挺好的挡在杨钊身前,“父皇,你的旨意,儿臣不服。” “不服?”李旦冷笑一声,“李隆基,别以为是太子朕就不会办你。赶紧退下。否则,别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父子之情吗? 李隆基苦笑一声,这还有吗? 直直杵在原地,太子殿下分毫未动。 “你……”一股怒狂涌心头,重重的一掌拍在了御案之上,“好,很好,好的很啊。来人哪——” “住手!”纤长的身影自李隆基的身后走出,杨钊一步一步走到御案这前,目光清幽,声音清朗—— “不是要军令状吗?行啊,我立!” 第八十章 睿宗三年十二月,久久肆虐的大雪终于停止了它的疯狂,不再叫嚣,久未碰面的太阳终于羞羞怯怯的爬上了半空。 杨钊站在玄武门门口,身后是他向李隆基要来的一干东宫侍卫,以备不时之须,而他的头顶上方却是一众官员以及皇帝、公主、太子殿下。 一阵寒风,带起少年乌黑的长发,凌乱间,竟让众人有种少年要与飞雪一般消融的感觉。 李隆基心中一痛,随即低垂下头。 他知道,不够! 权利不够!能力不够!力量不够!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够,不够他将那风华绝代的少年留下来,平安幸福的与他在一起。 所以,想要得到,想要拥有,就必须要有更强的能力,更大的权利,不管什么都是靠拳头说话。 而这大唐朝最大的权利就只有—— 阴鹜的鹰眸中电光噼啪做响,李隆基淡淡的扫了一眼三步前的皇袍,手掌不由的紧握成拳。 第一次,第一次他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他,李隆基要做皇帝,用最快的速度坐上那金碧辉煌的龙椅,不为别的,只为能将少年紧紧的拥在怀中,铲除所有想要伤害他的人。 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一群人影,杨钊向前一脚迈出——领头的高鼻子,落腮胡,没错,就是这个人。 只见那人悠哉悠哉的缓步行来,与杨钊之间不过百步距离,这货竟硬生生的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杨钊嘴角一抽,好欠扁的棒槌。 哼,你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么,手臂微抬,手掌轻轻挥动,身后一干的侍卫便如狼似虎朝着那群人冲了过去。 “哦,你们干什么,我们是伟大的大食国的使者,你们不可以这么对待我们?” “该死的野蛮人,你们这些家伙干什么?” “哦不,你们竟然敢如此对待我们,我们大食国的国王不会放过你们,赶紧放了我们,听到没有?” “哦……” 听着那些使者叫嚣的声音,杨钊淡色的唇瓣微微扬起,心中却是早已笑翻了天。 哈——哈——哈—— 不出所料,果然是大食国,果然是阿拉伯语啊。 哈哈哈,只要确定了这些,他杨钊就有把握拿下这堆货,让他们怀着对大唐的无尽敬重回大食去。 “杨钊你……”太平公主瞧着杨钊刚见面就让侍卫将那几个来使拿下,心中不由的勃然大怒,“我大唐礼仪之帮,如何任由你如此耍玩。” 说着就要走下城楼去,不想一个身影却挡在身前。 “李隆基,你做什么?”愤怒的瞪着双眸,太平一声怒斥。 “姑母,公主殿下,别忘了,杨钊写军令状前父皇答应的。”李隆基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一桶冰凉的冷水瞬间将太平自暴怒中惊醒。 “姑母若是没有记住的话,隆基愿意为姑母重复一下。”李隆基淡淡道,“父皇答应过杨钊,有关这来访使者的所有情况我们都不得插手,一切由他杨钊做主,若是插手了……” “行了,不用重复了。”太平公主硬生生将满腔的怒火压到心底,她怎么可能忘记,那杨钊所说的一字一句她的牢牢记着呢。 若是有一人插手了,那么军令状就此作废。 少年那凛然的神情仿佛又在浮现,还有那坚定的声音。 哼,太平瞟了一眼站在城墙前一动不动,默不作声的兄长,又瞥了一眼李隆基,转身站回到了城墙上。 李隆基动了动嘴角,心中却是一片平静,自方才到现在,他的目光就一直锁在少年的身上,那微微弯起的唇角如何瞒的过他的眼睛。 看来这些人却是如杨钊所说的大食国之人。 好心情的站回到远处,李隆基再次将目光投在了少年身上。 去吧,杨钊,我会是最可靠的后盾。 杨钊静静站着原处,城楼上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并没有让他的情绪有任何的变化。 这个根本不用猜,他一见面就拿下了那大食使者团,即便李旦没有动怒,那太平却是怎么也忍不住的。但是上面还有一个太子殿下,有他在,什么李旦,什么太平,都不能来指手画脚,他是如此的肯定着。 就因为有李隆基挡在身后,他杨钊才能放手示威,才能将心中所计划的全部予以实践,成为现实。 微微抬起头,与那黑色的瞳眸相交,杨钊微微一怔,随即白皙的面容猛的发热起来。 赶忙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投在了那一群被侍卫强压过来,嘴里还喋喋不休,叽叽歪歪的大食国来使身上。 呯——!呯——!呯——! 狠狠的拍了一下面颊,该死,谁的心跳的这么快啊,还呯呯呯的,呯你妈。 呯呯呯——呯呯呯—— 哦,心大爷,拜托。 手掌死死的压在胸膛之上,少年满脸滚烫到不行,拜托,不要跳了好不好,不就是被男人电了一下吗?有必要跳成这个样子吗? 太丢人了。 心中哀嚎的同时,杨钊却是更加确定,这李隆基他娘的就是一个整日发电的货,用物品代名的话就是发电机。 杨钊心中纷纷乱乱李隆基自是不清楚,但是目光相交间对方那澄澈目光中的羞涩却是让他紧紧的抓住,死死的按进了心中。 呵——太子殿下低低一笑,终于有进展了,知道——害羞了。 既然知道羞涩了,那么喜欢爱上还会远吗? 哈—— 李隆基眉头挑动,若不是形势场面不对,他恨不得跳下去狠狠的将少年搂入怀中,再狠狠的揉揉他那头乌黑丝滑的长发。 努力努力,不久之后杨钊就会感觉到你的心意,进而爱上你,爱的死心塌地,死去活来…… 咳——最后一个成语用错了。 不过,李隆基深深的觉的自己的爱情之路无限光明,前路一片坦荡。 我说哎太子爷啊,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一个小小的羞涩而已嘛,还前途一片平坦,你真是想多了。 天空中,一只乌鸦颤巍巍的飞过,夹杂的沙哑的声音,“啊——哈——”,“啊——哈——。” 众人嘴角抽动,一个侍卫拉了拉旁边侍卫的衣袖,低声道,“我怎么听着像傻瓜——傻瓜的——” “我听着也像。” “……” 城墙上的再次纷扰杨钊没有注意,更没有在意,因为侍卫已经将那群嚣张的大食国来访使者压到了他的跟前。 第八十一章 天高——云淡,初晴的太阳灿烂而又温和,静静的洒落在玄武门前的广场之上,给众人披上了淡淡的光芒。 疯狂的叫嚣声在看到少年的那一刻仿佛划下了止音符一般,静默无声。 似是从未见过这如画中出来的人儿一般,使节团的人都傻傻的看着少年。 杨钊微微一笑,正想说话,却不想那使节团之人轰然喷起了口水来。 “你——竟敢如此对待我们使节团,你们会后悔的。我们大食国伟大的国王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这野蛮人类。” “团长说的不错,等我们回去了,一定要禀告国王,让他发兵灭了你们…” …… 猖狂的叫嚣声此起彼伏,为首的那位更是声音洪亮。 发兵灭了我们? 真是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贱。 本来还想着对你们稍微礼貌一点,看来是不需要了。 少年妩媚的丹凤之眸微微眯起,哼——爷可不是城楼上那帮自视礼仪之邦大唐天朝的货,既然你们如此嚣张,爷就打的你们不敢嚣张。 将过长的衣袖随意的绑系好,杨钊揉着手腕那是笑的极为灿烂。 嗯——左三圈,右三圈,揉揉手腕,活动活动。之后少年蹭蹭蹭几步来到那叫嚣狂骂,张着血盆大口的团长之前,抬手就是一拳。 狂骂的声音戛然而止,城上城下一片死寂。 个个目光聚集在少年的身上,那眼神有惊骇,有恐慌,有愤怒,有深沉。 太平公主身子一动,脚步微微一移,却是一僵又回到了城墙前,那张依然妩媚的俏容却是胀的通红,任谁都能看的出来,这公主是在强忍着自己的怒气。 李隆基瞟了瞟闭眼不再看的太平,又看了看城楼下正在揉着手掌的小兔子,不由的失笑。 不管杨钊怎么做,自是有他的道理。那少年很清楚,更是明白这大唐对于他李隆基的重要性,绝对不会胡做非为,做不利之事,他如今所做一切,绝对绝对是有用的。 大唐年轻的太子殿下如此自信,也是如此相信着。 李旦眯起那双与李隆基七分相似的眼眸,面上一片坦然。 闹吧闹吧,使劲的闹吧,在你临别之际,朕任你胡闹。 看着发红的手背,杨钊用力的揉动着,目光忿忿的瞟向了那被他轰了一拳还放声狂笑的阿拉伯团长,“哈哈哈哈,我萨肖姆可是大食国数一数二的勇士,你一个小娃细皮嫩肉的怎么可能伤到我,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所谓天朝只不是骗骗扶桑那些矮子和高丽那些白痴的,与我大食根本无法相比。” 顿了顿,那团长目光上下打量了一般微笑的少年,昂起了下巴,“你——长的不错,大人我以后会留着你的。” 留着我,留你妹!!!! 杨钊眨了眨眼睛,脸上那挂着的百分百完美笑容越发的灿烂,一口流利的阿拉伯语狂泻而出,“没错,就冲你那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爷我的手掌自是轰不破,也砸不开。不过……” “不过什么?”那萨肖姆脸上肌肉动了动,他没想到在这所谓的天朝尽然有人能听的懂他们的语言,而且还能无比流利的说出来,这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真是该死。 少年的嘴角扬了扬,看着一脸戒备的团长,手掌微微动弹了一下,笑道,“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杨钊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想要与萨团长你切磋一番。” “切磋?”萨肖姆一愣,眼睛眨了眨,仔细的又看了看少年,咧开了大嘴,“你与我切磋?是你?你确定?” 杨钊笑了起来,笑容干净的如同今日那一尘不染的天空,“没错,就是我,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而且我会让侍卫放开你,我们俩单独切磋。” 话语刚落,萨肖姆还没有反应,他身后那一群使者却是狂笑起来,个个笑得歇斯底里,差点没有断掉气去。 “我的主啊,我今天听到了一个笑话,一个身上没有半点肉,风吹就倒的小毛孩竟然说要挑战我们团长……” “哦,天哪,我一定是在做梦吧,否则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啊,这也太搞笑了吧……” “真是找死啊,嫌命太长了吗?” …… 杨钊静静看着那一群差点笑岔气去的使者们,面上的笑容依旧温和而轻柔,仿佛这些吐糟话语中的那个傻货不是他一般。 倒是那萨肖姆面色一沉,一声冷喝,“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们这帮蠢货。” 是,萨肖姆是个勇士,也就是相当中这大唐朝的武夫。但千万请注意,是武夫却不代表这人没有脑子。可以说,萨肖姆的脑子还是很灵活的。 之前那么嚣张一则是认为这大唐朝没有听的懂他们的语言,而他们却对大唐的语言很有研究。 是的,很有研究,说出来虽然不如杨钊说阿拉伯语一般流畅,却也是一板一眼。 否则,这大食国又怎么会派他们来访唐呢? 其实这一次来就是一次试探,若是这大唐朝与高丽扶桑人口中所说不一样,名不副实,根本不强大,那么——哼哼—— 大食国的勇士们将纷涌而至,要征服这个外强中干的帝国。 如果这大唐朝有他们存在着威胁,是他们大食国统一帝国的挡脚石,那么大兵更是奔腾而来。 这大唐不是有一句古话么—— 威胁要消灭在萌芽状态。 那么什么情况下大食国不敢出兵呢? 看着一脸沉思的萨肖姆,杨钊淡淡一笑。 什么情况?还用说吗,只有一种情况,就是大唐帝国强大的如同神灵,而这大食国就是这神灵前瑟瑟发抖的蝼蚁。 蝼蚁敢攻打神灵吗,只怕连死都不敢吧。 这也就是杨钊一上场就给了这帮棒槌一个下马威的原因,这帮人已经被李旦那些个古董宠坏了,气焰嚣张的连他都看不下去,不打压打压怎么成? “萨肖姆先生,”杨钊上前一步,示意侍卫们放开了使节团,目光清澈如水,“大食国是个很好地方,杨钊早已慕名已久,只是碍于年小而不能前去,萨肖姆先生可要给杨钊好好的说说啊?” “原来你叫杨钊么,”说到自己的祖国,萨肖姆那是满脸自豪,那下巴都差点昂到天上去了,浑然屏敝了自已身后那一众使节们抽搐的嘴角,以及那如同吞下了一只苍蝇一般的表情。 我的团长大人哎,这杨钊刚刚用的可是唐语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流利的接下话来了呢? 这不是赤裸裸的摆明了我们会说唐语,之前一直在坑人家吗? 目光微微的瞟了一眼城墙上的那些人,之前气焰还无比嚣张的使节们齐齐的打了寒颤,那些皇帝公主文武百官的眼神好恐怖啊。 的确,可以说这城墙上的众人在听到萨肖姆那一口流利的唐语喷泻出来时,上至皇帝李旦,下至羽林侍卫,即便强悍如太平,坚韧如李隆基,都齐齐的喷出了一口老血。 悲催啊,他们之前那百般郁闷纠结到底是为了毛啊。 第八十二章 城楼上的众人老血染红了城墙杨钊自是没有去管,他也没有那个闲情去管。 眼见着这萨肖姆那滔滔不绝的称赞着自己的祖国,杨钊静静的听着,现在他的任务很艰巨,就是要做好一个听众的身份。 什么……你们说什么?做一个听众很简单? 杨小爷嘴角一僵,心中小人白眼一翻,那让你们听一下好了。 团长大人一只手摁在自己的胸前,满脸深情而又虔诚的望着西方,那表情,就如同看着极品女神一般—— “哦,我的祖国大食您就像高大威武的姑娘。 您是这样的英武不凡,您是这样的灰容土貌。 您那如乌鸦一般的乱发就像坚忍不拔的钢针, 您那被青红白紫的皮肤,如同璀璨的星星, 你那伟岸的身躯引得万千男子尽折腰, 啊!我的祖国,您就像黑夜中的一盏明灯, 照亮我的心房。” 啊——我的天哪,杨钊只觉的全身的血液倒流,直直的冲进了脑门当中。他很想拉起旁边的这位诗人,诚恳的询问一下,你妈——她嫁出去了吗? 如果没有嫁,赶紧回炉重造啊。 那是什么一个形象啊——高达威武,英武不凡,灰容土貌,头发像钢针,皮肤像星星,还有那最操蛋的伟岸身躯,竟然还引的万千男子尽折腰!!! 苍天啊,这里明明是一部穿越搞笑剧,不是惊悚剧本啊。 眼见着诗人开始朗诵,杨钊赶忙上前一步,笑道,“萨团长,关于大食国的美丽我们可以再约时间闲谈。现在的话,就请按照约定我们比斗一场吧。” 强压下心中满怀的诗情,萨肖姆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前的少年,手中手掌微微动了动,指了指杨钊,又将自己的胸膛拍的“呯呯”作响。 这演的——哑巴剧吧?不做诗人,改当演员啦! 杨钊吊起了眼角,萨肖姆的意思他很清楚,无非就是指他杨钊身小体弱,而萨肖姆身强体壮。反正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他娘的这货认为杨钊不是他的对手。 操你妈。 谁敢肯定小爷就一定不是这萨肖姆的对手的,谁,给我站出来!!! 杨钊心中刚刚吐糟完,却见一帮人整整齐齐的站到萨肖姆的身后,包括一干使节,一直呆在他身后的王府侍卫,还有那刚刚自城楼上溜达下来的皇帝公主文武大臣们。 他们在做什么?杨钊摸了摸额头,难道刚才他又将心中吐槽迸出嘴巴来了。 看情况——就是这样的。 心中哀嚎一声,少年一双眼直直的瞪着站在萨肖姆身后的大唐若干人士们,那些使节也就算了,怎么陛下你们也这样? 水汪汪的眼中是满满的控诉,看的皇帝陛下是极不自在起来。 “咳——”李旦轻咳了一声,没有解释。 旁边的太平公主翻了翻眼,冷哼一声,哪里还需要解释,这么明显的放在这里。就算是头猪都知道谁会赢吧。 当然,要除了我们那对杨少年百分百全然信任的太子殿下。 是的,杨钊身后并非没人,太子殿下正昂然而立呢。、 那姿势,那看着对面那些人的眼神,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昭示着一句话。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看着前面的少年,李隆基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对杨钊是了解的,就如同少年了解他一般。 杨钊绝对不可能无的放矢般的胡打胡闹,可以说,他的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那成功的可能即便不是十足十,也定然是有了七八层的把握。 而他李隆基所要做的,就是站在少年的身后,不分时间地点,不管形势情况,一如既往的支持他。 或者——一道精光自太子殿下的鹰眸深处闪过,或者,能凭借这一场较量给杨钊争取点东西来。 上前一步,李隆基微笑的望着对面的一干人等,朗声笑道:“光是这两人打斗有什么意思?既然要比了就得动些心思啊,而且最好是要加上彩头。” 彩头,还动心思? 杨钊微微一愣,刚想抬头去看李隆基,却猛然间似想到了什么,一个大锤重重的敲在了心口之上,紧接着一股温暖的细流缓缓划过心房,即便是在冰封雪冷的冬季也全身暖洋洋起来。 该死!!!! 少年紧紧的抿住了唇瓣,一向璀璨的瞳眸竟有些泛红。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他这么好? 拜托,你这样让爷怎么好意思离开啊。 杨钊敛下了眼睑,三年之期很快就要到了,李隆基待他如此情深意重,这让他如何是好啊。 一边是自己的小命,一边是宠他宠的天怒人怨的太子殿下。 人生的天平,感情的电子秤,他——该如何抉择? 杨钊首次将这个问题摆在了自己的面前,郑重深思。 直到双方定了隔日比斗的合约,直到夜色降临,他都怔怔的…… …… 冬日酷寒,冰封天地。 怔怔的坐在窗前,杨钊呆呆的望着窗外,一向微笑文雅的面容浮现出淡淡的思虑。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却见雨蕉拿着几枝梅花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公子爷,奴婢刚刚露过御花园,见这白梅清丽娇艳,看着就像公子爷一般,奴婢便摘了几枝,您看,好看不?” 看着雨蕉手中那几枝怒放的白梅,杨钊扯了扯嘴角,想要如往常那般嬉笑一番,可却不知为什么,那嘴角是怎么扯都扯不出往常那完美的弧度,最终只拉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公子爷,怎么了,您不喜欢这白梅吗?”雨蕉有些惊异,按公子爷的性子,对这白梅想着应是很喜欢才对啊,难道她猜错了。 不,你没有猜错。 杨钊苦笑一声,若在之前,对于白梅他定是喜欢的不得了。但今日,不知为何,他却怎么也生不起喜欢这情绪来。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颓丧的倒在了躺椅之上,杨钊长吐了口气。 “我喜欢紫薇花,我喜欢它长红不败,我……” 深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心——猛的一震,少年猛的自卧榻上蹦起,拉起房门,冲了出去,徒留下身后雨蕉焦急的呼唤之声。 紫薇花—— 我要找紫薇花—— 我要看紫薇花—— 立刻!马上! 第八十三章 夜深人静,淡淡的月光自天际静静的洒落在御花园那一树树傲寒怒放的梅花树之上,整个梅林在月光中,顿显幽然与平静。 “啪”的一声脆响,随即而来的是凌乱的脚步声以及那略带紧迫的喘气之声。 紧接着便是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御花园之中。 只见那身影快速的在御花园之中飞奔着,目光却是不住在花丛中寻找着什么,口中喃喃自语。 若是仔细倾听,我们便能将那细弱的声音收入耳中—— “紫薇花,紫薇花,怎么没有紫薇花?”怒放美丽,清冷多姿的白梅林,少年不住的穿梭着,寻找着,浑然不顾那冰冷梅枝上的雪水将他的衣衫染湿浸透。 “该死,真是该死!”许久,少年才无力的瘫坐在梅林中凉亭的石椅之上,“李旦这个混蛋,这么大的御花园,竟然一棵紫薇树都没有,你他妈有没有品味的?” 喃喃自语,少年满脸通红,似愤怒,又似沮丧。 长吐了一口气,杨钊仰头靠在石柱之上,天空中,一轮明月缓缓前行,清澈而又温和。 他不知道自己发的是什么疯,就这样深夜冲到御花园,只为看一看那长久经红的紫薇花,他不是应该喜欢那清丽淡雅的白梅吗,如今这算什么? 脑残吗?疯癫吗?神经有毛病吗? 不知道,杨钊真的不知道。 心中那突涌出来的无边无尽般的迫切感,让他根本坐立不住,如果不出来,他觉的他会发疯。 真的会发疯!!!! 苦笑一声,杨钊缓缓的闭上了又眸,让他静一下,让这颗疯狂骚乱的心——好好的静一下。 “杨钊,你在这里做什么?”熟悉而又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随意靠坐在石椅上的身躯猛的一僵,少年面色一变,却见那熟悉身影微微一笑,正要伸手习惯般的摸摸他的头发。 少年面色大变,身子快速一转,转眼眼窜出了几步,背对男子。 他娘的,这什么狗屎的运气,半夜跑到御花园都会遇到李隆基这棒槌,真是见鬼了。 如果说现在这心情无比骚乱的少年最不想见的人是谁。 毫无疑问,就是李隆基这年轻的太子殿下。 不要问为什么,反正杨钊就是不想见他,一千个不想,一万个不愿。 “杨钊?”伸出的手掌猛然间落空,李隆基心中一酸,灼灼的目光不由的看向背对着自己的白色身影,“怎么了?” 怎么了? 杨钊嘴角抽了抽,其实——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倒底是怎么了。 是,李隆基是对他很好,毫无保留,绝对信任。虽然不知道这李隆基之后将那杨贵妃宠到了什么地步,但杨钊却百分百的肯定,绝对绝对的比不上如今李隆基对他的溺爱。 是的,溺爱!!! 不理缘由,不问原因,不分场合,不管形势的一如既往,从一而终般自始至终的站在他杨钊的身后,做他的靠山,做他有力而又安全的后盾。 目光微微扫过地上的阴影,幽幽月光下,一长一短两道影子竟然紧密的重叠在了一起,天衣无缝一般毫无一丝一毫的突兀之感。 “杨钊!!!”看着少年僵直在身前的身影,李隆基眉头微微一紧,他刚刚自父王那里出来,说是父子同席,一同用膳,却是两人草草用了一点餐,根本没有那所谓的父子亲情可以拉近。 呵——仰天苦涩一笑,想着去看看这小兔子,不想却被那侍婢告知杨钊半夜跑到了这御花园之中,好不容易寻着人了,却不知为何——小兔子竟然开始躲闪他了。 呼—— 垂下眸去,李隆基幽幽长叹,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少年,想要开口说话,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 多日思虑的滚滚洪潮,刹那间掀起了澎湃的浪花。李隆基轻轻落坐在杨钊刚刚所坐这位,自腰间取了一支玉笛,思绪微微哀叹间,将玉笛横向了嘴边,十指微微动弹。 刹那间,清越笛音悠扬而至,似潺潺流水点点落下,又似阵阵清波环绕梅林,也悠悠扬扬的钻入了少年心扉之中,抚平那无边的骚动。 杨钊微微转身,将目光投向了那月光下垂眸轻吹玉笛的男子。 恍然间,那无比鸡血的神经竟然一点一点的平静安然了下来。 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一点一点的靠近着,明明只有不过三米的距离,杨钊却仿若走了一个世纪。 站在男子跟前,少年细细的看着眼前之人,恍然间大悟—— 他竟然如此之久的没有细细的看过李隆基了。 那锋利的剑眉更是凌厉了; 那微敛的双眸外面竟有着一圈浓浓的黑影; 那俊挺的五官竟然深深的凹了下去; 还有那薄薄的好看的唇瓣竟然泛起惨白之色。 仿若一把钝刀狠狠的砍在心脏之上,少年的身子不由的微微摇晃,妩媚清澈的双眸微微泛起了水光—— 手掌不由的用力,指甲深深抠进了掌心之中。 这人—— 这人—— 这段日子到底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 难道就不能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吗? 是,大唐重要! 是,百姓重要! 是,他杨钊也重要!! 只是—— 一股无名的暴怒之为猛的汹涌燃烧起来,杨钊死死的瞪着吹奏着玉笛的男子,贝齿狠狠的肆虐着自己的唇瓣。 该死该死该死!!!! 李隆基,你这个混蛋,你就不能为自己多想想吗? 该死的难道你自己就不重要了吗? 长长吐了一口气,猛的一把抓过男子手中的长笛,少年只觉的心中的怒火就如同那暴怒的火山一般顷刻间就要疯狂爆发。 他妈的,小爷心里烦着呢,吹什么吹,吵死了。 手中乐器被抽走,自是不能再继续演奏。 太子爷无奈至极,看来今天小兔子的心情很不好。 好吧,咱运气差,中标了。 李隆基微随即睁开了垂闭的双眸,刚想说话,一滴滚烫的液体却“吧嗒”一声滴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这……”瞪大了瞳眸,惊骇的望着身前的少年,太子爷只觉得那颗心就如同决了堤的洪潮一般,惊慌和失措纷涌而来。 “杨,杨钊,你,你怎么了?”一把拉过白皙的手臂,李隆基急声问道。 他可是知道,自家这只小兔子要强的很,如今这般憔悴痛苦的样子……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手忙脚乱的将少年拥入怀中,男子急声道,“怎么了,是不是父皇他们给你压力了?还是姑母又胡乱斥责于你?还是说这宫人哪个东西不长眼冲到了你,你跟我说,我一定替你做主,就算是父皇姑母我也会替你……” 发狠的话语消失在少年紧拥的双臂中。 淡色月光下,清雅梅林中,白袍少年紧紧的搂着年轻男子的颈项,声音亲昵低喃—— 李隆基,带我去看紫薇花吧。 第八十四章 紫薇花? 李隆基眉头微微一挑,怀抱少年的双臂不由紧缩。 小兔子要看紫薇花? 他的小兔子大冬天大半夜的跑出来就为要看那紫薇花? 酸酸甜甜的味道刹那间滋润了那疲倦纷扰的心灵,低低沉笑一声,浓重的呼吸轻轻的吹在了少年那敏感的耳廓之上,“好,我们去看紫薇花。” 娘娘的,这货的脑子早已为自家小兔子的突然靠近变成一团浆糊,完全忘记现在是大冬天,就算那紫薇花再怎么经历旺盛人家也早已衰败。所以可想而知,当太子殿下带着满心满意想要看紫薇花的少年回到东宫之时,迎接他们的不是满灿烂绽放的艳丽紫薇花,而是光秃秃的一大片树杈。 “这——”兴高采烈的兴奋顷刻间被一桶冰水浇灭,李大太子傻傻的瞪着那光秃秃的紫薇林,一向威严镇定的面容刹那崩塌。 他竟然忘了大冬天的紫薇花早已枯萎了。 抽动着嘴角,小心翼翼的侧眼看了看沉静的少年,稳重的太子殿下终于忍不住在心中哀嚎起来:“苍天啊,我没这么惨吧,好不容易暗恋的心上人有了一点点的靠近就犯了这样的混事,没这么悲剧的吧。” 自己的脑子那时候怎么就不会多转动一下的呢?怎么被杨钊那么一说脑子就昏了呢? 想到此年轻有为的太子爷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杨钊失笑的瞥了一眼脸上如调色盘一般的当朝太子爷,那郁闷烦躁的心情猛然间平静了下来。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这其中还有着浓浓的幸灾乐祸的味道。 李隆基啊李隆基,我的太子殿下,我倒要看看这大冬天的,你怎么给我变出紫薇花来? 想着,杨钊更是深深的看向了旁边的男子,那澄澈瞳眸深处的期望与信任却是那般的明显与期待。 被那样的目光笼罩着,李隆基看着少年乌黑透澈瞳眸中那满满的自己,心头一松,嘴角不由的微微扬起。 他是谁? 他是这大唐朝的太子殿下,手握重权,权倾天下的大唐顶尖人物。 怎么可能被那区区紫薇花难住,绝对不可能。 鹰目快速的扫了一眼眼前那片光秃秃的紫薇林,眉头跳动间,一抹精光自眼中快速闪过。 有了!!! 轻轻的揉了揉满脸疑惑的少年,李隆基咧唇哈哈一笑,扬声叫过高力士,吩咐拿过贴身的宝剑,又吩咐了几句,接着一步步的走向紫薇林,深夜花园中,他的笑声响亮开怀至极,那英挺的面容在大笑中,更是俊朗。 李隆基这是干什么? 恼羞成怒,要砍了这紫薇林出气么? 别介啊!! 少年嘴角抽动,虽然今年看不到了,明年还是照样开的灿灿烂烂,美美丽丽的呀。 如果你今天因负气砍了这紫薇树,明年小爷看什么去啊。 正想上前一步,阻止李隆基的危险行为。却见那人转头对他爽朗一笑,看的某小爷全身一阵呆滞,如遭电击。 娘,娘的,娘个西皮的。 猛的转过身背对着那人,少年不由自主的拍击着刹那间滚烫滚烫的脸庞,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牙白了不起啊,太过份了。 砍吧砍吧,全部砍掉好了,反正最喜欢紫薇花的又不是小爷。 心中虽是如此作响,但听着背后那传来的“噼噼啪啪”的声音,杨钊的小心肝还是止不住的一颤一颤的。 李隆基不会真将那紫薇树一棵一棵都砍了吧。 这…… 罢了罢了,最多再被李隆基那双狗眼再电个一下,自己就舍身取义的去阻止吧,否则明儿个真的没有紫薇树了,指不定这男人会怎么样呢? 低低叹息,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转过头,目光却在看清楚李隆基动作的一刹那——呆滞。 却见那李隆基正对着他,一剑又一剑的削在了紫薇林中最为大棵的紫薇树之上。 冬夜冷夜,万物冰封,男子衣袍却已有了些濡湿,点点的贴在躯体之上。 这,这是在做什么? 杨钊怔了怔,虽然李隆基确是在砍树,可以他清楚的感觉道,这太子爷是要在弄些什么? 杨钊更清楚的明白,他的心——不想阻止。 李隆基的武艺很不错,这是杨钊早就知道的。虽是如此,却从来没有机会仔细的看过。 如今却是给了机会。 一挥一洒间,举足若轻,潇洒天成。 抿唇微微一笑,少年不自觉的吊起了凤眼,不愧是极品钻石男啊。 随后又想起当日西域之时高力士王婆卖瓜般的推销,面上的笑容不由的更是浓郁了几分。 还真没有说错,果然是文武双全。 却见那人右手剑势轻扬,淡淡一个斜挑,一个潇洒转身,剑尖微微一动,紫薇树干微微一颤,一个物体便直飞而,向着杨钊而来。 少年眼眸一眨,伸手接住。 目光一凝——这—— 落在杨钊手中是一根木簪,似是刚从树中雕出,汁色犹青。 而簪头却是几朵灿烂开放的紫薇花,一勾一划,花粉花痕,精精细细,丝丝入扣。 杨钊方才一直在看着李隆基的剑法,却浑然没有想到这人竟然雕出了紫薇花来。 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木簪,杨钊猛的抬头看向缓步行来的人,唇瓣微微颤动间,却是没有话语,只是傻傻的看着那人一步一步的靠近。 那往日英挺威严的面容之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那双凌厉的双眸里是可以将人宠溺至毙的温柔,随意的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男子温和道,“紫薇花,我送给你。” 紫薇花,送给我? 死死的抓着手中的木簪,杨钊看着眼前的男子,突然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大明宫词》中的一句话语—— 我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面孔,以及在他刚毅面颊上徐徐绽放的柔和笑容。我十四年的生命所孕育的全部膘脆的向往终于第一次拥有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形象。我目瞪口呆,仿佛面对的是整个幽深的男人世界。 长舒了口气,少年猛的将头上的玉簪拔去,飞扬的发丝如瀑布一般洒落。 将手中的木簪递到了男子跟前,少年的面颊是从未有过的通红,双眸晶晶亮亮看着那人—— 给我戴上吧!!!! 李隆基一怔,随即朗声笑开,接过少年手中的木簪,柔声一语—— 好。 第八十五章 明月当空,月光似水,幽幽绕绕,展转缠绵。 东宫紫薇园的凉亭中,似水月光点点洒落在落坐于石凳的男子身上,却见他小心翼翼的梳理着坐于自己腿上少年的乌黑发丝。 精致的木梳自发根起,一点一点,一下一下,丝丝缕缕,极尽心意,缓缓的梳到了发尾,洒落一层细碎的月沙。 旁边的高大总管正小心翼翼的拿着自家主子新鲜出炉的紫薇簪,看着李大太子的动作那是抽搐不已。 哎呦喂,我的殿下啊,现在可是深夜啊,你老这春一下,秋一下,你老准备什么时候弄好吗? 这公子爷可还是要回皇宫的啊。 说到这公子爷,大总管的目光又投向了软趴趴的,将当朝太子当人肉坐垫的某位少年。 长叹一气,春去秋来,秋过冬至。 转眼这小公子就已经要变成公子爷,杨钊就要十四岁了吧。 一番春秋感伤后,高大总管又想起了自己的工作与职责,这三更半夜大冷天的,是不是该去吩咐一下宫人给两位主子来点热乎乎的夜宵呢。再说了,这公子爷如今是难得回来一次,这皇帝陛下也真的,好歹小公子也是这东宫的人,怎么可以长年将公子爷关在宫中呢?不过,还算有良心,今天好歹也放了小公子一个晚上的假。 咳,我们最有爱心的大总管啊,其实你家公子爷是旷工的,他完全没有和主席同志请过假。 好吧,这没有请假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咱暂且先不管,毕竟那是下一章或者下下一章的事,我们先管好当前。 俗话说的好啊,这花好月儿圆,情人好偷奸。 咳咳咳,别打别打,不小心用错了词语。应该是情人好团圆。 话说这杨钊同学被太子爷送得木制品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赶忙伸手得寸进尺的要人家帮他戴上,浑然忘了他提出要求这个人那是从小到大都是只有别伺候他的份,他伺候别人——估计也就一次,而且是杨钊同学无比悲催的喂饭恶梦。 好吧,喂饭李大太子不熟练也没关系,毕竟那是要有高水平的活。这个挽个发髻,插根木簪应该难不住这人吧。 想是如此想,事实却是————— “啊————”一丝乌发猛的被揪紧,钻心的疼痛猛的钻进大脑,带动了声带,让少年不由自主痛呼出声。 “怎么了?”李隆基心中一紧,手上赶忙一松,那挽了一半的发髻顿时化成了乌黑瀑布,披散在洁白的白袍之上。“我弄疼你了吗?” “没。”眼见着李隆基有些失措的模样,少年粲然一笑,摇了摇头,“继续啊。” 眼见着李隆基再次抬起了手臂,少年才微笑的转过头去。 微微的闭上眼睛,少年嘴角轻扬。 他能感觉到,那修长的手指小心再小心的理起了他的头发,粗糙的掌心摩挲着头皮,带着一阵阵莫名的电流,不大,却让他全身的血液一点一点的沸腾。 紧接着一个略有些硬的东西轻轻的自他的发根开始,缓缓的向发梳理,直至发梢。 一举一动,一抬一梳,却是小心无比,即便是那梳子愣是没有碰到他的头皮一下。 真是的…… 垂闭双眸上的睫毛微微一颤,嫩色的唇瓣更是上扬。 他又不是泥做的,一碰就碎,用的着这么小心吗? 杨钊心中所想李隆基自然不知,此刻的他心情无比的紧张,因为刚才就是在这里之时因为他的不小心弄痛了小兔子,这一次绝对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太子殿下心中奋力的为自己加着油。 小心的摘起了一缕乌发,一点一点盘旋,一点一点的环绕,那速度——堪比蜗牛爬长城,乌龟登泰山。 但即便是如此,李隆基却是聚精会神、一丝不苟的做着,仿佛眼前之事是他的人生大事一般。 月光越发明朗,冬色越发洁白,而时间也在流逝。 少年软软的半靠着身后的强壮身躯,双眸微眯,长长的睫毛颤颤巍巍,忽闪忽闪。 他的唇瓣已然弯成了一个美丽上扬的弧度。 突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那弧度猛的下降,垂落,直至最后抿成一条直线。 身后人的小心,那一举一动间的呵护他杨钊不是蠢人,也不是傻子,怎么会感觉不出来。他知道,李隆基是真真正正待他好的,真真正正将他当做自己人,好好呵护信任的。 只是…… 呼—— 长吐了一口气,少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杨钊啊杨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两世为人,整整三十来年,有没有一个人不求回报,不计代价的如此对你? 没有,绝对没有。 那么你还犹豫什么? 怕到时再半路夭折,小命交代? 我呸!!!! 就冲李隆基如今这般情怀,指不定到时是什么样子呢? 再说了,若到时这货真的被鬼上身脑残了,那么到时再走人也不迟啊,小命还不是好好的吗? 十指交握,目光深幽,少年抬眸看向天空。 为什么那天空在他看来竟然是深蓝色的,就如同身后这男子的胸怀一般,如此广阔…… 呵——一声轻笑,全身轻松,少年感觉自己却是脱胎换骨一般,胸口竟是涌上一股难已言说的欢愉与满足。 “杨钊!!!”身后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似忐忑,似纠结,似担心,似忧虑。 少年微微一怔,能让李隆基担心的事情? 随即笑开,低声应道,“殿下莫不是担心明日我与那萨肖姆的比试?”疑问的话语,却是肯定的语气,“殿下放心好了,杨钊早已做好了准备,那萨肖姆即便是再厉害,也肯定会倒在爷的手掌之下。” 那张扬的言语,那因激动而红艳若三月桃李的面容,还有那含笑若媚骨天成一般的风流。 重重的抽气之声,李隆基只是这样看着,却是不觉的痴痴望着。 这样的人,这样的少年,这样的爱人,怎么能放手?如何能放手? 挽好的发髻,李隆基拿起了旁边的木簪一点一点的插了进去,伴随着的是他的心愈发的沉沦,直至无底深渊。 “比试之事我并不担忧!!”看着光彩夺目秀的少年,他垂下目光,喉结不自主滚动了一下,才又讷讷地开口,“杨钊,我只想问你一句,这三年之期就要到了,你——还要离开我吗?” “离开?”杨钊一怔,随即嫣然一笑,转身对向了身后之人,头却在缓缓的靠近,直至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差分毫,鼻息互相交融。 李隆基看着少年在渐渐的靠近,靠近,再靠近…… 心——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他觉的万花丛中过的自己,就如同一个无知的初男一般,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杨钊的答案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他疯狂的想知道。 那么杨钊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呢?就在少年靠近男子耳廓之时,林中传来高大总管一声吼叫:“殿下,公子爷……” 两人一惊,同时转头,交错间,唇与唇……相贴,粘住。 第八十六章 扑哧扑哧! 两个人的双眸彼此相对,大眼瞪上了大眼。 杨钊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嘴唇上暖暖的,软软的,好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而威严神伟的太子殿下脑子也是一团浆糊状态之中。 当然,他很清楚他的薄唇相贴的是什么? 这货完全就是惊喜过度爆胎了!!! 而崩溃的则是双手端着两碗夜宵,造成如此场面的罪魁祸首——高力士高大总管。 这是虾米一个情况!!!!! 为虾米为这个样子? 他只不过是稍稍的提高了一点音量而已啊。 脊背不住的发着凉,一阵冷风吹过,那滔天的寒气更是排山倒海般的钻进了他的胳肢窝中。 老天啊,这应该是公子爷的初吻吧! 就这样被他一声吼给吼掉了啊。 所以说——大总管,你只是为杨钊小爷的初吻给了李隆基这货不爽,完全没有觉得两个男人嘴巴接嘴巴的不正常是吧。 “啊——”迷糊状态的某人终于反应了过来,猛的窜离李隆基的身边,一只手掌不由的自主的捂上了嘴巴。 随即一怔,放在嘴巴上的手掌“嗖”的放了下去。 奶奶的,小爷好歹也是个男人,不就是碰一下嘴巴吗? 还好还好,差点就像那些八点档的脑残女圣母花一般歇斯底里,要死要活的尖叫了。 少年纤长的身躯晃了晃,不由的看向天空中的那轮明月。 明月中,一出经典八点档正在上映。 时间:森森夜色中 地点:美美花园中 人物:花心李,小白杨,N个狗腿 事件:意外亲吻要死要活负责人事件 具体对话: 小白杨(泪眼汪汪):你,你夺走了我的初吻,哦不——我没法见人了。苍天哪,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就是你,你要为我负责,必须娶我做妻子。 花心李(哈哈一笑,手掌食指挑起对面那人的精细下巴):要我负责,还要娶你做正妻?哼,你傻啊。我家有一妻十妾,个个温柔体贴,柔媚入骨,你算是什么东西,不就是碰了一下嘴唇吗?还赖上爷了想做正妻?呵呵,做爷的第十一个妾爷还勉强接受一下。 (旁边猛的钻出N个狗腿来,个个手拿花球,大声吼叫:爷威武,爷伟大,爷的花心满天下。) …… 爷威武?!!! 爷伟大?!!! 爷的花心满天下?!!! 还敢押韵! ——我勒个操。 花心满天下?花心满天下!!! 一股澎湃的怒气勃然而起,少年媚眼一横,什么初吻,八点档,小白杨都已经消失到九霄云外了,他的脑海中翻来复去的只有一句话——花心满天下。 可不就是花心满天下吗? 未来的儿媳不放过,儿媳的姐姐不放过,他娘的只要是个女人这货就来者不拒。 操—— 不爽!不爽不爽!不爽啊! 满怀杀气的瞪了一眼还在无尽回味那甜美唇瓣的人,杨钊冷笑一声,果然是个花心萝卜,大半夜的一副闷骚的样子,奶奶的,李隆基你这个混蛋。 想到此,少年只觉的心中的怒气蹭蹭蹭向上直冒,起步走向那人,每走一步,面上便缓上一分,再一步,又缓上一分,直至李隆基跟前,少年面色早已恢复如常,那温和而又完美的笑容一丝不差的挂在了脸上。 “殿下,杨钊有事请教。” 有事请教?李隆基回过神来,脑中尚是一片空白,听杨钊如此述说,目光不由自主的瞟向了少年那嫣红的唇瓣,痴痴凝望。 看,看什么看,眼见着那人的目光竟然落到了自己唇上,少年心中的火气更是如熟透了火山一般轰然喷发—— 娘个西皮的,李隆基你这个操蛋的,一天没有女人不行吗? 就陪小爷这么一点时间,竟然就开始想女人了。 呼—————— 我的勒个苍天啊,我的勒个杨钊大爷啊,你的那根名为情感的神经到底要有多粗,你这人这方面到底要有多迟钝,才会想要这个方面去啊。 似是感觉到了身边愈来愈猛烈的温度,沉醉无比的太子殿下脑子中那名为警觉的神经终于开始发挥了作用,反应了过来。 “呃……咳咳!”不自觉的轻咳两声,太子爷讪讪一笑,“杨钊有何事,说吧。” “其实也没别的事情,”少年瞟了一眼已然恢复道貌岸然的某人,淡淡一笑,“就是有一事不明。” 接过高力士手中的夜宵,少年眉头微微一挑,竟然是红枣汤。 冷冷一笑,挑出一颗艳红红枣随意的挑出,少年嘴角轻扬,“杨钊一直不明我出谋驱逐太平公主一事,到底是如何传到公主与陛下耳中的,可否请殿下为杨钊细说一番。” “叭”的一声,红枣落地,带出一个濡湿的印记,一支锦鞋随意一扫,将那颗红枣狠狠的踹向一边的紫薇树上,却又猛的弹了回来,恰好又落到了少年脚边的不远之处。 冷冷一笑,又是一脚狠狠踹出,那气势,雷霆霹雳一般。 而李隆基如今也仿佛如被雷劈中一般,僵着手拿着汤碗,抽搐不已。 细说? 该怎么细说,说他被女色迷了心,才让此等大事落于太平之耳,父皇之心? 李隆基抽搐的目光瞟向了已然被踹的稀巴烂的红枣,一股猛烈的寒意疯狂的涌上心头,瞬间蔓延全身。 他有预感,如果他说出真相的话,他的下场比这颗红枣绝对不会好到哪去。 再说了,好不容易才碰了一下小兔子的唇,现在却说因为一个女人导致少年遭殃,那他岂不是再也不没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不,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只是,该怎么回答杨钊呢? 说东宫里面有内鬼,我勒个去,那杨钊会不会觉得我很无能,没有安全感? 说姚宋二人泄露了,我你个妈,且不说杨钊会不会相信这个,这事太子殿下根本就做不出来。 或者说是高力士不小心泄露出去的? 想到此,太子殿下的目光不由的看向了旁边杵的笔直笔直的自家大总管,目光一滞,嘴角一抽,肌肉抖动。 我说大总管,我只想想,你用的着一副是要死要活的样子吗? 你的淡定呢?你的风度呢?他娘的都被狗吃了吗? 是不是被狗吃了大总管自是不知道,但他的那张晚娘脸却森森表明了一种态度—— 我的主子,让我高力士上刀山下火海都木有问题,想让他高力士背黑锅,毁坏他高大形象,特别还是在公子爷的心中,别说门没有,就是老鼠洞也没有。 而太子殿下在看到高总管的表情之后,脸上更是黑了一层,心中对于那个早已被他“咔嚓”处理的元秋儿更是恨上了一层,暗中咬牙间,愤懑不已,当被就该多动些手脚,让那女人多吃点苦头才送上路的。 随即又暗幸自己爱上了小兔子,不再与那些母夜叉,母老虎接触。 看着满脸苦恼的李大太子,那被怒火肆虐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少年冷眼一瞟,其实他就猜到了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 女色害人啊,特别是李隆基这货,如果他不敲打一下,什么时候死在女人的手中都不知道。 面上的神色终于缓了缓,正想说话,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来。 第八十七章 御花园前,冷风飘荡,梅花飘零,漫天纷飞。回到了皇宫,漫天大雪又开始肆虐了。 杨钊颤了颤身子,那时突发奇想,冲出屋子想看紫薇,他只着了一件单袍。而在东宫之时,他前面是缩在李隆基的怀中,后来是心中火山爆发,哪里会注意到寒冷。 而现上,如此天气—— 妈呀,悲催的天气,要冻死人了。 悻悻的看了看身前的笔直站立的身影,乌黑的眼珠子微微一缩,眼睑微敛,面上一片沉寂。 “杨钊,你知罪吗?”许久之后,低沉的声音传了开来。 唇瓣抖了抖,杨钊微微低头。 今天他擅自离岗,离开皇宫,本就不应该,被李旦问罪,却是理所当然。 心中长叹一声,微微苦笑,那时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那般疯狂的想要看紫薇花,一时一刻,一分一秒都不能等待。 即便是回归时光这种事情再出现一次,他想,他还是那般的选择。 伸手轻了轻的搓了搓头顶上的木簪,少年唇瓣一扬,露了一个满足的笑容,“陛下,杨钊身为陛下书童,却无故离岗出宫,杨钊有罪,请陛下责罚。” 声音朗朗间,少年“扑通”一声跪于地上,刹那间,冰冷自膝盖纷涌而上,瞬间充斥全身。 杨钊却是全然没有理会,他知道,这里不是东宫,眼前这人也不是宠他亲他,视他若宝的太子。而且皇宫条例清明,他却是有罪,受罚实属应当,更何况他不能再加剧这父子之间的恶劣关系。 不管如何,眼前这男人是李隆基的父亲,即便他处心积虑的要找他把柄。 少年心中如此作想,心中一片坦然,却是完全没有注意自己如今的所思所想,所谋所虑全都为着那一人。 李旦没有回答,却是转过身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垂头跪于地上的少年。 冰封天冷,少年穿着单薄的白袍,瑟瑟发抖。 面色一凝,伸手将少年扯了起来,目光却是没有暖上半分。 他没有想到,这杨钊竟然一句都没有争辩,就这样干脆利落的应罪。 这让心中早已准备迎接少年伶牙俐齿的皇帝陛下很不习惯。 难道说,这杨钊是吃这定这大食国之事要靠他,认为自己不敢动他么? 面色一沉,冷冷的目光如凌厉的刀锋一般劈向了少年。 却见少年一脸恭谨,一脸平静,因为寒冷而苍白的面颊比外面大雪更加惨白。 不,不可能。 虽然他不是喜欢这杨钊,并且常常鸡蛋里挑骨头一般的去找茬寻错,但也就是在这寻找当中,他了解了眼前这聪慧少年的性子与为人。 看似文雅清幽,实则爽直。机智敏捷,善于发现,善于在绝境中寻找生机。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这杨钊决不是不识大体张扬跋扈之人,而且只要是有关隆基的事情,即便只是一件小事,这人却也是会用上百分百的精神,力求完美。 所以,这杨钊绝对不可能挟势威胁于他。 深深的看着少年,李旦长吸了一口气,这个样子他倒是不好随即处罚于他了。 目光瞟过一旁的梅林,漫天大雪间,梅雪一色,漫天雪白,芬芳漫天。 杨钊静静站在一旁,那寒冷是一阵接着一阵的侵袭而来,抬眼看了看目光望向梅林,满身绒衣的主席同志,心中暗暗抽搐—— 这主席该不会让他这样在外面站上一宿吧!头皮一阵发麻,还带这么杯具。 似是感觉到了少年的心声,李旦主席终于不再赏花赏雪,转身走进了御书房。 “跟朕进来。” 杨钊一怔,心头一开,差点欢呼出声,赶紧跟了进去。 刚刚踏进御书房,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少年心中小人泪流满面—— 呜,不用再受冻真是太幸福了。 好吧,其实这李旦也算是个好皇帝。 而此时,刚刚被少年加封为“准好皇帝”的皇帝大人开口了,“你出宫做什么去了?” 做什么去了?少年面上笑容一僵,他能实话回答吗? 说他和他李旦的太子李隆基傻呼呼的在大冬天看紫薇花去了。 能这么说吗? 当然不能。这么囧这么糗这么没面子的事情怎么能讲出来。 于是少年躬身回答,“禀陛下,明天便是我与那大食国萨肖姆比试之日,杨早此次出宫便是因为杨钊备好的杀手锏出了一些问题,那时又太过紧急,刚好遇到太子殿下,杨钊才央求太子殿下带杨钊出宫的。” “杀手锏?”李旦眉头一挑,“这么说来,你确定你能战胜那萨肖姆?” “虽不是十足,杨钊却有八成把握。”少年淡淡一笑,坦然回答。 八成? 李旦心中一惊,其实对于明天那一战,不管是他还是太平公主文武百官没有一人相信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能够战胜那魁梧飙壮的汉子,当然,这里要除了太子殿下。 他们只求不要输的过于难看就好了。 毕竟那萨肖姆之后也提出要比试三场,虽然后两场比试什么还没有说明,却比这一场打斗好多了。若真让杨钊赢了,那真是天佑大唐,奇迹降临了。 不过,看着少年晶亮的瞳眸以及那自信不已的表情,李旦突然生出了一种感觉,也许奇迹真的会降临也说不定呢? 随手示意杨钊退下,李旦低声开口,“念你私自离宫是为国之故,朕暂且压下罪责,若你胜了那萨肖姆,罪责勾消,若你输了……”转身看向窗外,面上深沉一片,不再多言。 杨钊的心中却是清楚的知道李旦所说之意,他可是立下过军令状的,若真的输了,只怕这小命也难长久了。 定了定神,杨钊大礼叩拜后,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刚刚走到门口,却见一个沉稳的将军大步而来,这将军杨钊认识,却是那京畿府折冲将官张伟张将军。 这张伟也看到了杨钊,停下步伐,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年,随即走进了御书房之中。 杨钊微微一愣,秀丽的眉头紧蹙起来,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那张将军看他的那一眼里面竟然有着一丝怜悯与同情。 靠——爷要靠山有靠山,要能力有能力。这货是脑子进水了么,竟敢怜悯同情于他。 看着御书房的房门被关上,杨钊皱了皱眉头,专门朝着自己的屋子快步而去。 第八十八章 ? 御书房中,烟气笼罩,芳香扑鼻。 张伟静静的站立在着,头颅微垂,恭敬的站在窗边的李旦身后。 “刚才见过那杨钊了?”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满园的白梅之上,李旦低声问道。 “是的,陛下,刚刚见过。”张伟顿了顿,回答。 对于这个少年,他早已闻名已久,今日却是第一次见面。 果然如传言所说的那般文雅柔和,也果然如传言那般所说的风姿脱俗。 即便是久经战场的他,在见到少年的一刹那都止不住那突口而出的抽气以及那满眼的惊艳。 只是——张伟抬眼轻轻的看了一眼跟前背对自己的皇帝陛下。 这天下都是眼前这人的,他要谁死,谁又能躲的过。 想到此,魁梧彪悍的张将军止不住的又是一声长叹,唏嘘不已。 “怎么,你觉的朕不应该除去这杨钊?”李旦冷笑一声,目光却是依旧看着窗外,不过目光所到之处却是那梅林间的小道。 “陛下,为臣认为这杨钊心思敏捷,且又善于观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经不住那满心满怀的可惜,张伟开口道。 他实在是不明白区区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陛下为何如此针对于他,甚至要设计取他性命。 “陛下,若将这杨钊稍加培养,这少年定是那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我大唐……” 他欲再说,却不想李旦抬手便止住,深沉的话语如同那屋外冰封一般,“张爱卿不必多废口舌,这杨钊不管多优秀非死不可。” 李旦紧绷着面容,乌黑的眼眸中似有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烧,这杨钊若是平凡普通也就罢了,他越是出色,李旦这心中担忧就越是明显。 当年那张易之虽说是得到了母亲的重视,委以重任,能力却是极为普通,不过只是个以色侍人的东西而已。但就是这么一个东西,张扬跋扈,蛊惑母亲与妹妹,残害良臣,令大唐蒙受了巨大损失,每次想到此,李旦就恨不得噬其肉,喝其血,千刀万剐还真是便宜了他。 而今——努力的将心中勃发的怒火强行压下,李旦面色更是阴沉,而今这张易之刚死,这杨钊却又出来搅局。若平凡普通也就算了,偏偏这杨钊不但长的赛过那张易之,能力才干更属大唐顶尖。还有隆基那样的心思…… 这样的人,如何能留。 大唐已经出了一个张易之,已经出了一个张昌宗,这已经够了,怎么能再出一个比之两个优秀百倍的杨钊。 呼——长吐了一口气,李旦宽大的手掌不由的抚上那心口之处,转身看向了身后沉默的心腹将军,“计划的怎么样了?” “禀陛下,所有的计划都已准备完毕。”张伟躬身回答,“那杨钊的杀手锏我们也已查明,弄了清楚,只是……” “只是什么?”李旦深深呼吸,重重的几口气进去,苍白的面色才稍稍缓了一些。 “只是陛下您为何要用自己做目标呢?”张伟朗声道,“臣愿意代替陛下……” “没用的。”落坐于龙椅之上,李旦冷笑一声,“隆基很是宠爱那杨钊,若只是你等遭到那杨钊唆使的暗杀,如何定化罪责。除非那被唆使暗杀的目标是朕,那么即便是隆基也是无能为力。” 手掌至胸前移开,重重的一拳砸在了御案之上,“这杨钊,朕一定要杀的让隆基心服口服,无言以对。” 漫天雪影,纷纷扬扬,淅淅沥沥的雪花,飘飘洒洒,远处的天边已经漫起了一道白光。 一把掀开门帘,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雨蕉端着快步而进,白嫩的面颊冻的通红通红。 紧了紧脖上的衣扣,雨燕将火炉递了上去。 “雨燕姐,今天是公子爷……”长长的吐了一口白气,雨蕉使劲的搓了搓手,接过火炉,满脸的兴奋表情。 “嘘——”雨燕瞪了一眼拔高音量的侍婢,轻声道,“轻点,公子爷还没起呢?别吵到他了。” 雨蕉赶忙止声,偷偷的看了一眼那纱帐里,确定没有反应之后,才拍了拍胸脯。 随即又拉过雨燕,双目晶亮,压低了声音,“雨燕姐,今天是不是公子爷和那个大食国的野蛮人比武的日子啊?” “是啊!”雨燕擦了擦书桌,细细的收拾着凌乱的桌面,“算算日子,就是今天了。” “可是雨燕姐,”仔细的将沾满墨汁的毛笔清洗干净,递给了大姐头,雨蕉眉头微微皱起,“公子爷是要和那个人比武吧,可是公子爷他明明不会武的啊。” “不会武,就不能比了吗?”挑起了秀气的眉头,瞟了一眼旁边满脸疑惑的侍婢,雨燕嗤嗤一笑,“公子爷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输?” 将一本本书籍摆放整齐,雨燕扯过还是满脸呆滞,没有反应过来的侍婢,纤长的手指搓了搓她的脑袋,“你呀你呀真是笨死了,公子爷武力比不过,不会用他的脑子吗?” 说罢,不再理会尚在呆愣中的人,端起洗毛笔的脏水,掀起门帘,走了出去。 “对呀,公子爷最厉害的不就是他的脑子吗?”半晌,雨蕉同学才反应了过来,不由的惊叫出声,“天哪,我怎么没想到啊!!!” “什么你没想到啊,还叫的这么大声!”低沉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呼——的一声,门帘被掀起,李隆基挺拔的身材出现在眼前。 “太子殿下?”雨蕉心中一惊,这天还这么早,太子殿下怎么来了,公子爷可还在呼呼大睡呢。 一步上前,雨蕉正想行礼,却见李隆基手掌一扬,示意不必,随后目光便转向了那层层的纱帐之中。 “杨钊等一下就要醒了,你先出去准备热水,这里有我。” “啊!”雨蕉傻傻应了一声,仔细看了一眼纱帐,满脸莫名,明明公子爷没有醒,太子爷怎么就说公子要醒了呢? 迟疑间,却见年轻太子的目光如锋利的刀光一般刮了而来,雨蕉不由的快退了几步,似是想到了什么,长叹了口气,太子殿下如此说,应就是如此罢,侍婢吸了吸口气,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侍婢识相离去的身影,李隆基低笑一声,对于这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他很是满意。 手掌挥动间,两扇木门“吱呀”一声关上,凌厉的剑眉挑起上扬的弧度,李隆基开怀不已,脚下步伐迈动,将手伸向了纱帐。 第八十九章 一切,都似如初见!!!! 一切,都似如几月前那日日可见,日日可看的那一面。 薄唇掀起一抹苦涩笑容,往日明明可是常常看,日日看,可以牢牢记心中,可以深深刻骨髓。却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没有真正的去注意。而如今,想要看上一次…… 掀开纱帐的手掌微微颤动, 如今想要如那几月前怀抱着少年满足醒来,想要再深深的再看一次少年的睡颜,竟会是如此之难。 脚步不由的向前踏了一步,定了定情绪,激动的太子殿下长舒了一口气,手掌一动掀开了纱帐。 柔软衾被中,如瀑般的乌发披散在雪白枕间,往日或妖娆或文雅的容颜正静静的闭着眼眸沉睡着,带着二分稚嫩,带着三分平静,带着五分纯真。 从来没有如此仔细的看过少年的睡颜,往日那日日同枕共眠的日子仿佛还在昨日一般, 却原来——原来,他沉睡的模样是这般的娇俏纯真。 静静的在床铺边坐了下来,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点在了少年微微有些蹙起的眉头之上,是在担心今日的比试吗? 手指微微颤动,沿着柔和精致的五官一点一点的下滑,划过紧闭的双眸,带过挺直的鼻梁,抚过细嫩的面颊,直至落在了那粉色的唇瓣之上。 突然间,李隆基觉的方才还有些清冷的空气猛然间火热了起来,似是雄雄火焰燃烧一般,呼啦啦的,噼啪作响。胸口更是如同即将要爆发的火山一般。 这张唇,这张如此惑人的唇瓣,就在昨日晚上,他——李隆基刚刚碰触过。虽然只是短短一贴,对于他来说,那甜美的滋味却如同最为诱惑魅力的罂粟一般,整夜难眠,辗转反侧,以至于等到这晨钟五响都做不到,天色只微明便匆匆进了宫,只为看这人一面,才能让那火烧火燎的心微微平息。 这人,这唇——好想要…… 看着那粉嫩的唇瓣,李隆基全身一阵紧绷,身子不由的向下弯去,一分,两分,一点,两点……靠近再靠近,就要,碰到了…… “当……当……当……当……” 紫宸殿处,传来第三通钟声,听着袅袅的钟声,室内太子爷的手一僵,整个人一蒙。 已经五响了吗,怎么这快,真是该死。 门外已经响起了侍婢宫人们的声音,而身下的人眼皮已然微微抖动,昭示着主人即将醒来。 长吐了一口气,李隆基将颓废与沮丧压入了心底,俊挺的面容上酿起了笑容,他要用最好的一面面对自已的爱恋之人。 晨钟五响,天色大明。雪水消融,天色转暖,辽阔雄壮的练兵场前,旌旗在风中飒飒做响。 杨钊站在场边,旁边正是他今日比试的对手萨肖姆。 而伴随着钟声响起,睿宗李旦,公主太平,太子李隆基,在众大臣的簇拥下,在一派笙萧鼓乐当中,来到了永安渠畔。 看着那华丽的出场,听着耳边那吱吱呀呀吵闹不停的乐曲,杨钊抽了一下嘴角,他很想跑上前去森森问一下我们的主席陛下,丫的你以为是什么嘉宾什么演奏会啊,弄这么隆重干什么? 当然,杨钊不是那么没脑子的人,所以他也就只能在心中吐槽一番。 待到众人行了礼,安坐完毕之后,却已是七声钟响而过。 李旦看了一眼场边的少年,又瞄了一眼广阔无比的练兵场,心中实在是无法弄明白这少年搞的什么花招,要说这比斗比武,这比武台不是更好么?干么非要到这练兵场来。 似是看到了他的疑问,场边少年微微一笑,站了出来,朗声道,“陛下,所谓比武有文斗与武斗之分,杨钊不习武艺,所以与萨肖姆先生要比的是文斗。” “文斗?”场间一阵骚动声,众人的目光都瞄向了淡然的少年,不明白他所说何意? “文斗是怎么个斗法?你到是说说看。”一旁太平公主昂起了下巴,扬声道。 杨钊也不在意,依旧笑意盈盈,“众说周知,这武功武艺最重要有三,一为力量。” “没错,一力破十会,力乃重中之重。”太子李隆基应声附和。 众人目光交错间,想着也没有错,这两方比武,这力量大一些的总是占些主动,总是胜算大一些的。 眼见众人没有反对,杨钊粲然一笑,瞟了一眼李隆基,伸起第二根手指,“二为眼力。” 眼力? 众人一怔,面面相觑,这力量还说的过去,这眼力嘛? “的确,眼疾手快却是更胜一筹,若是没有眼力,即便是那力量再大也照样不顶作用。”李旦稍稍沉思,随即颔首同意。 杨钊一怔,他还没想过这李旦会附和他,眼眸微微一眨,心猛然一动。 这该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为什么自己怎么看这当朝主席都像芝麻包一般阴谋诡计漫天飞呢? 不过现在不管这些,还是先定下眼前。 最高领导都同意了,其他的狗腿附庸自是没有其他意见,杨钊朗声一笑,“除了力量,眼力之外,这最后一样便是耐力。而今日我与萨肖姆先生文斗就是这三样。” 杨钊长吸了一口气才大声出口,“我与萨肖姆比的就是力量,眼力,和耐力。” “比力量,眼力,耐力?”场上又是一阵骚动,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场边那或纤长或魁梧的身躯之上。 众大臣的眼中更是闪过一阵阵的惊疑。 是,杨钊是不直接与他萨肖姆近身比武了,可是单比这三样,也是前途渺茫,看不到一丝的光线啊。 看少年那细胳膊细腿的,且不说后面的耐力和眼力,光力量这一项。 我的那个老天哎,估计一百个杨钊力气也没有萨肖姆一只胳膊的力量大吧。 就如像一只兔子与一只大熊一般,这怎么能比啊? 这样的比法肯定是输的呀,陛下该不会同意吧。 想到此,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到了最高位那个主位之上。 无奈不管他们如何期待他们的伟大明智的陛下,这李旦却是平着一张脸,没有反应。 好吧,陛下没反应,那我们“爱国爱民”的公主殿下总该有反应吧。 是,这太平公主到是眉头紧皱,似是极度不赞同。正想开口反对,却又似想到了什么,冷哼了一声,不再多管。 于是呼,众大臣觉的生命木有希望,一个个垂头丧气,天崩地裂的模样。 问他们为什么不将希望寄托于第三号人物——太子李隆基。 你瞧瞧那货笑的如同弥勒佛般的脸蛋,就知道根本不能指望这货。 而场边的少年抖了抖身躯,满脸黑线的看着那帮如同死了爹去了娘一般的文武大臣,额头上的青筋暴动不已。 香蕉你个巴拉,小爷就这么没用么?你们就不能给小爷那么一咩咩的信心么? 我勒个去。 旁边听从李隆基吩咐专门服侍少年的高大总管看着少年气愤不已的表情,那脸上肥肉是止不住的抖动着, 公子爷啊,不是大家不相信你啊,实在是黑暗太阴森,我们这些迷途之人看不到光明的所在啊。 而不管众人心中如何作响,杨钊与萨肖姆的第一场比试就要开始了。 第九十章 寒风凛冽,即便是在日照天地之时,也使得空气中带着湿湿的寒气。 辽阔的练兵场,杨钊脱下外面套着的绵衣,露出了里面劲装。还别说,这虽然是小胳膊小腿,细胳膊细腿的,那一身劲装穿在身上还真有那么几分武林少侠的味道,某太子满意的眯起眼睛,抿了一口清茶,如此评价着。 那是,某个不会不咪咪武功却打肿脸充胖子,满肚子小坏水的少年昂想了下巴,虽然不会武艺,但好歹咱前世这体育还是超一流的,如今练了一段时间,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么像风一吹就倒似的。 爷——我也是有料的。 这两只脑子yy,而主席同志等其他人却将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了两位参赛选手面前的那个用白色面粉所画的大圈,以及大圈前两条愈远愈开的两条长线,最后再将目光投向了两人脚边那个五掌宽的铁饼之上,眼睛里满满的全是疑惑…… 不是要比力量呢?这杨钊唱的是哪那一出啊? 哪一出?少年淡淡一笑,压了压腿,爷是不会武,但不代表爷的力气在某些方面一定比萨肖姆这货小啊。 至少在前世他擅长的搓铁饼上,即便自己力气有所不及,杨钊相信依靠自己那精湛的技术是绝对能够拿这首盘的。 本着为人民大众服务的态度,少年细细的将规则讲了一遍,终于换来了众人兴奋的表情,好奇的眼神,以及——同情的态度。 其中特别以高力士高大总管最为明显。 我勒个去,杨姓公子爷很想冲上前去,死命的摇晃着满脸悲催的高大总管,我最亲爱的大总管,爷在你心中就这么木有用么,你用的着这么明显的怜悯爷么?很伤自尊心啊有木有? 不管杨钊公子爷那打了鸡血一般的心到底怎么抽了风,也不管这位爷那如山高如海深的自尊心倒底被伤了几毫米。 杨钊VS萨肖姆第一轮——掷铁饼比赛终于拉开了序幕。 只见萨肖姆大步上前,单手轻松的拿起了放于地上的铁饼,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规则。 切,不就是在圈里转个圈再将这铁饼扔出去嘛,你那小样还跟我比远。 魁梧大汗拍了拍自己健壮的胸脯,瞟了身后不远处满脸平静的少年一眼,随即咧嘴一笑,脚步一动就要开始比赛,看着杨钊差点绷不住那张小脸。 毛啊,挑衅啊。 当然,即便这大食国的货如此的挑衅于他,但身为天朝的大唐子民,深深为自己的高贵品格而自叹不已的少年觉得自己还是得提醒一下对方。 “萨肖姆先生,这掷铁饼不是一项简单的比赛,要不我们先不比,你先试着练习一下,等习惯了我们再比也不迟。” 清朗的声音瞬间随着寒风的传递送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顿时众人脸上的表情各是五彩缤纷,千种万种,各有不同。 但不管如何变化,有一个表情却是齐刷刷的展露无疑—— 这杨钊脑子有问题吧,本来就没有多大的赢面,他竟然还叫对方先练习练习,熟练熟练。 我的那个老天,这娃是缺心眼吧。 当然,这里要排除面无表情的主席同志,若有所思的公主殿下以及一如既往笑意盈盈的太子殿下。 杨钊是不是缺心眼众人自是不知,但是正站在圈内准备比赛的一号来自大食国的选手萨肖姆同学觉的自己身为一个勇士的尊严被森森的伤害了。 毛啊,不就是转个圈扔个铁饼的事吗,不就是和一个三个凑在一起都没他魁梧的小子比扔的远吗?多大点事啊,他闭着眼睛都能做到。 于是乎,自尊心受伤,极度要挽回的一号同学冷笑一声,“不用什么练习了,现在就开始比赛。” 他要用行动和成绩来证明他萨肖姆是最厉害的勇士。 杨钊嘴巴一撇,后退了几步,他可是提醒过的,他已经尽到了义务。 定了定神,一号同学深深呼吸,快速的在位置上转了一圈,接着身体猛的停滞,而手中的铁饼也用力的扔了出去。 请注意,这货的眼睛——是闭着的,嘴唇是——咧着的。 当然该咧着了,萨肖姆使劲的揉了揉脑袋,虽然那快速旋转的一圈让他的脑子有点发晕,但将铁饼扔出手的那一刹那他就直觉的感受很好,这一次扔的一定很远。 那么,这一号选手距离是不是真的很远呢? 请大家将注意力从那个自我感觉极其良好的货身上转到场上来。 在唐朝期间,是以丈、寸等来做为衡量距离的单位。 以北方秬黍中者一黍之广为分,十分为寸,十寸为尺,十尺为丈。与21世纪相比这一尺为三十厘米,一丈也就三百厘米。嗯——也就是说一丈为我们现在的三米。 伴随着铁饼自那青筋暴凸的手中奋力飞出,众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粘在了那个飞扬出完美半弧的铁饼上。 “快掉下来,快掉下来……” “飞远一点,飞远一点……” …… 这些相关人的心里活动出自于谁咱先不管,就听着“嗞——————————呯——————————————”的声音,那铁饼终于不负众望的轰然一声,掉落到了地上。 马上双方两国各有一名人员跑了出去,开始画量。 随后那两人走到了众人跟前,形色各异,一个死命的憋着笑,一个是悲催的苦着脸。 随后众人的目光都投到了那自我感觉万分良好的某勇士身上。 而那人正拍着二号选手杨钊同学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不是故意打击你,是在实力太强的模样,“杨钊,不要为我的成绩而气馁,我相信你也一定能投出一个好成绩的。”当然,跟我是完全不能比的。 少年心中小人白眼一翻,接过旁边侍卫递上来的铁饼,手臂微微甩了甩了,嗯,感觉还好,虽然沉了些。 而萨肖姆似乎终于记起了要去注意自己的成绩,转身迎向了方才去查成绩的大食国成员,“达斯,我的成绩怎么样啊?一定很远吧,嘿嘿。” “你的成绩?”名为达斯的青年有着一张清秀的面容,只见他长吁了口气,如海般蓝色的眼眸看向了萨肖姆。 第九十一章 “你妈妈的那成绩根本就不能见人,”斯文青年一声狂吼,顿时将萨勇士吼闷在原地。没错,他就是那在知道了成绩之后无比悲催的苦着一张脸的可怜之人。 主啊——看看这强壮的身体,这股股的肌肉,难道里面装的都是草吗?否则这个棒槌怎么可能扔出那么丢脸的距离来啊。 萨肖姆嘴角一阵抽搐,心中一惊,大呼不妙,扯过那唐朝官员手中的纸张一看,顿时感觉天地在旋转,人生在悲剧,N万只草泥神兽在奔腾。 纸张上琐大的“三丈八”几个毛笔字,那是刺的他的眼睛酸溜溜的疼,心苦丫丫的痛啊。 使劲的咬了咬牙,难以置信的看向了那唐朝官员,“这就是我刚才的成绩?” 拼命的将即将喷泄而出的笑声压抑了回去,那唐朝官员故做严肃的点了点头。 萨肖姆眨了眨眼,又将目光投向了达斯,满脸的期待。 达斯,我最亲爱的萨斯,快告诉我,这不是我投的,这不是我的成绩。 达斯冷哼了一声,看着萨肖姆那无比纠结的脸,不由的轻笑出声,“没关系,也许那个杨钊投的比你还差呢?” 什么叫投的比我还差? 萨同学觉的世界要崩溃了,主啊,我最亲爱最崇拜的主啊,将你最虔诚的子民带走吧,是在是没有脸活了啊。 他明明用了全身的力气的,只是太过于小看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比试啊。 “哈哈,这萨肖姆才投了这么点远,真是将胜利送到了我们的手上啊?” “别高兴的太早了,这铁饼可是要扔二次的。萨肖姆第一次只是轻敌了而已,他还有一次机会的。况且,也许杨钊扔的比萨肖姆还近呢?” “你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不好,这萨肖姆就投出了这么点距离,杨钊如果扔的比他还近,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看……” …… 怎么就投出了这么点距离? 杨钊眨了眨眼,拜托,三丈八好歹也有十一二米好不好,还记得自己前世第一次掷铁饼时,铁饼脱手差点将老师超生了呢? 这成绩对于第一次来比的人来说,已经很不错好不好。 掐紧了手中的铁饼,杨钊心里很清楚,他必须全力以赴。是,萨肖姆是第一次比这个,甚至于第一次还是无比轻敌,杨钊本来还以这萨肖姆会踩线或者是铁饼脱手。但是这货完全没有如此的悲催,甚至还投出了一个作为初学者来说很不错的成绩。所以,杨钊,你一定要尽力,你没有强壮的身体,你也没有强大的力气,你有的,只是那前世遗留下来的经验。 为了这条小命,为了一直站在身后、全身心信任的李隆基,这比赛容不得一丝的马虎,必须全力以赴。 一步一步向前走着,直到站在圆圈的中心,少年长吐了一口气,深深呼吸,目光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主位,与那人温柔鼓励的目光微微接触,纠结沉重的心猛然间轻松了许多,送过去一个无比灿烂而又自信的笑容,少年弯下腰,五指自然分开,拇指和手掌平靠铁饼,开始准备。 背对投掷方向,两脚平行开立,持饼的手臂自然下垂于体侧,少年将自己全身心投入到了其中。 众人的目光都锁在了少年静止的身躯之上,即便是自开始一直面无表情的李旦也不由的揪起了眉头。 李隆基静静的望着那做着预备姿势的少年,面上的笑容还是那般的洋溢,他不能紧张,他更不会紧张,因为他很清楚,他的杨钊是最厉害的。任谁——都无法与之相比。 寒风凛冽的场上,众人却没有感到一丝冰冷,只觉的那颗心都紧紧挂在那场中央的少年身上。 “动了!!!”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众人齐齐的抽了一口气,只见本来还静止着的少年的手臂突然间左上右后的摆动了起来,当铁饼摆到体后时,体重靠近右腿。 这是什么姿势? 萨肖姆微微一怔,随即目光便盯紧了少年,似要将少年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 杨钊接着以躯干带动持饼臂向左上方摆起,当铁饼摆到左上方时,左手在下托饼,体重又靠近了左腿,上体稍左转。 而就在众人惊异之时,少年弯曲的右脚突然猛的用力,疾速的转了一圈,身躯戛然而止间,那铁饼就如同呼啸的炸弹一般狠狠的飞了出去。 “呯——”一声轰响,铁饼在众人的目光中狠狠的砸在极远处的泥土之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扬起尘土无数。 那唐朝官员及斯文青年达斯赶忙跑了过去,许久之后才听到那唐朝官员难以置信的声音,“十八丈六。” “十丈六天哪,这怎么可能?”一个大食国的使者差点将那双蓝色的眼招子瞪凸了出来。 “怎么不可能,嘿嘿,杨钊虽然看起来小个子的没什么力气的,但人家力量强大啊,比你们那萨肖姆中看不中用的厉害的多了……”一个唐朝的官员差点将下巴昂到天上去。 …… 众人议论纷纷,都表示着对少年成绩的难已置信,唯独杨钊自己却是平静的一张面容,若是李隆基看到的话,定能可能少年的心情并不欢愉。 十丈六?怎么只有十丈六? 杨钊不由的揪紧了拳头,果然,这身躯还是太弱了吗?果然,长时间没有练生疏了吗? 而且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刚才差点又再次脱手了。 长吸了一口气,杨钊抿了抿唇,开始在心中反省方才的失误。 而大食国的达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那沉静的萨肖姆萨大团长身边,轻声安慰道,“没关系,这十丈六和三丈八也没相差多少嘛,第二次你一定能超越他的……” 他话语未落,却见那萨肖姆满脸豪气的走到圆圈之中,伸手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铁饼,如同第一次般看了一眼沉静的少年,弯下腰,摆好了姿势。 众人一阵骚动,即便是一直以来笑容不断的大太子也不由的微微惊讶了一番。 五指自然分开,拇指和手掌平靠铁饼。背对投掷方向,两脚平行开立,持饼的手臂自然下垂于体侧,这萨肖姆摆的姿势与杨钊方才所摆浑然是一模一样。 杨钊不由的眯起了眼睛,难道这萨肖姆这么快就学会了吗? 哼——果然是个高手吗? 第九十二章 仅仅是看了一次,就将他的动作掌握的如此的准确。 杨钊眯起了双眼,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惊骇与郁闷。果然不管在任何时代,天才都是不缺少的是吗? 看着萨肖姆利落的如同他之前的姿势一般将那铁饼扔了出去,少年狭长妩媚的丹凤之眸不由的更加凝滞。 而场上众人更是将目光牢牢紧锁,毕竟——只要不是瞎子,任谁都看的出来,这萨肖姆的动作完全是照了之前杨钊的。 那么结果呢? 场上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大唐众官员的目光交错间,瞳眸深处的惊骇和震撼是怎么也掩藏不住,只因那萨肖姆扔出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即便是肉眼都是清楚的分辨出来,比之杨钊之前十丈六却是远多了。 “十八丈七!”达斯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随即欢声大叫了起来,“萨肖姆,你扔出了十八丈七啊,哈哈……” 听着这个数字,大食国使者团的人一扫方才的颓废,纷纷欢呼起来,连带的看着旁边大唐官员的目光仿佛居高临下一般,高深了许多。 咋的,不服气啊,不服气也得服气,有本事,叫你们那个没几辆肉的杨钊扔出个十八丈八来啊。 十八丈八? 似是读懂了那些使者的潜在语言,大唐那爱国爱民,忧国忧民的官员们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十八丈八!!!那可不是十丈八,更不是八丈十。 说实在的,杨钊能扔出个十丈六他们都觉的是佛祖保佑了,如今硬生生加了一个十丈多,我的那个亲娘勒,这不纯属欺负人吗这是。 是不是欺负人杨钊自是不管,他只是静静接过侍卫递上的铁饼,他承认,即便心中再怎么慎重,再怎么小心,他还是小看了萨肖姆。 不,不只是这样的。自从穿越以来,他一直有着一种穿越人氏的那种不正常的心态,总感觉自己来自于未来,对于历史清楚明白,对于这千年之前的人物更是带有一种小视的心态。如今却是再一次尝到了苦头。 淡淡苦涩,环绕唇间。 果然,心态不正,要不得啊。 不过——有吃苦,才会成长。 猛然间,苦涩尽去,阳光普照。 有竞争才有进步,有追逐才有开拓。十八丈七确是一个很好的吓人的成绩,可以说杨钊即便是前世拿到了全省冠军也没有超过这个成绩。 但是谁敢说他杨钊今天就一定输,一定不会超过呢? 生活充满了惊喜,不是吗? 冲着主位上仍挂着那一脸柔和微笑的太子爷扔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少年一脚踏进了圆圈之中。 心——沉甸甸的—— 扑通!扑通!扑通! 一下接着一下,弯曲的嘴角扬起一个美好弧度,少年面上的神情愈发的沉静了下来。 所有喧嚣都不在,所有吵闹都隔离。 没错,就是这个感觉,全身心的投入,全世界只有一个自己以及手中的铁饼!! 标准姿势,标准手势! 预备——晃动——快速旋转——用力——扔!!!!!!! 伴随着呼啸声,铁饼如同被点了火的炮弹一般疯狂的朝着远处飞去。 一丈,两丈,三丈…… “啊,超过杨钊之前的那个坑了,那就是超过十丈了。”一个侍卫惊叫着,随即又好似吓到了一般,赶忙停住话语,毕竟现在这样的场合不是他一个区区侍卫能够评价的。随即又发现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那快速飞去的铁去啊之上,赶忙又将目光调回。 萨肖姆死死的瞪着那如加了动力机一般飞了十余丈爆发力还十足的铁饼,那颗因超常发挥而轻松下来的心猛的又揪到了心口,整个人不由的僵了起来。 “掉下来,掉下来,快点掉下来……” “飞,飞,使劲飞,给我飞,飞的越远越好……” 众人都在心中使劲的加油或者倒油,李旦眯了眯眼,手掌不由的紧揪住椅面,深沉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期待。 太平公主皱了皱眉,瞟了眼杨钊,随即又将目光看向那个铁饼,口中话语喃喃,“肯定能超过的,肯定可以的。”紧揪着衣袖的手掌却早已濡湿了棉袖。 如果说这场面上不紧张的人那么也就只有三个了,其中就是我们刚刚将铁饼扔出去,将众人的心揪到最高处的杨钊同学,只见他扬了扬眉,却是没有去看那铁饼,只是静静的走到场边,双眸微拢。 并非他不在意结果,只是这已经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他已经尽力了,方才那全身心毫无杂念的状态可以说就算是前世也没有出现过,若是这样的都还胜不了那萨肖姆的话,少年淡淡一笑,若如此这般还输的话,那他杨钊心服口服。当然,这里的个前提,就是他输,只是这样超常状态下他会输吗? 当然不会。 貌似淡定的太子爷接了下去。我家杨钊是谁,那是我身边的人,他那般厉害的发挥怎么可能输,绝无可能。那萨肖姆算个毛啊,连我家兔子身上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得,这只完全宠溺暗恋情人,恨不得倒贴的哈士奇脑中的抽风鸡血知我们暂且不要理,先注意这最后的一位。 这位就是一直背对着铁饼,直挺挺的站在场边的高力士高大总管了,只见他僵着一张脸,背对着铁饼,满脸淡然。看的旁边的侍卫宫人是敬佩不已,不愧是东宫的总管啊,这气度,这见识,牛啊。 只是真相真的是如此吗?让我们靠近一下,听听这位高生生嘴皮翻动,在念着些什么,“阿弥陀佛,如来佛祖,玉皇大旁,观音菩萨,众位神仙保佑,公子爷一定要赢啊,不用赢很多,扔个十八丈八也就够了,请诸位神仙保佑啊……” 杨钊傻傻的看着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一脸神棍样的大总管,那黑线是铺天盖地的刷刷刷直来,刹那间将少年掩埋。 “呯——”的一声巨响,铁饼落在了一个大坑的不远之处,众人不待达斯和那唐朝的官员回报,纷涌而上。 当然,主席同志及想要篡位的主席女候选人身先士卒的冲在最前面。 杨钊静静的站立在原地,却见主位上的那人缓缓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心跳猛然间加快了几分,唇边的笑靥更是不自觉艳丽了些许。 “不紧张结果?”拿出帕子细细的擦去少年因运动而冒出的热汗,李隆基柔声道。 “紧张?”杨钊凤眼一挑,“你觉的我会输吗?” 阳光下,少年精致俊俏面容突然间多了几分张扬,那挑起的凤眼更是如同那自火间飞翔而出的火凤一般灿烂而又眩目,不自觉让李隆基那已然装满了少年的心更是急促了几分。 “是啊,我的杨钊,怎么可能会输呢?”李隆基朗声一笑,温柔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 高力士转身看向了自己主子,却不由的惊呆在原地, 只因男人看向少年目光是如此的柔情,那黝黑的瞳眸中,仿若流水一般的包容与爱恋当中,带着那无尽燃烧的占有之焰。 第九十三章 这边二人之间你侬我侬,情意绵绵,那边一大堆人围观结果却是引了极大的骚动,依稀还可听见两边官员的争执之声。 难道自己还是输了?杨钊眉头微微蹙起,不会吧,那样精妙的境界竟然还是输了? 想到此,不由的上前几步,来到人人群前,身后的李隆基与高力士两人也赶忙跟上。 “明明杨钊的远一些,这铁饼留下的印子很明显。”尚未走到,就听得一个官员拔高的声音传了过来。 “远,哪里远了,我看根本还没有我们团长扔的远吧,”一个大使团的使者立马反击,那声音更是拔高了一层,略显尖锐,似是要从音调的角度硬生生的将大唐的官员压下,踩在脚底。 可惜,这位浑然望了这是在谁的地盘之上,要比声音,比音量,别说他一个使团,来个一万个也经不起人家地头蛇的摧残啊。 于是,那声音刚刚扬起,便淹没在了大唐滚滚的声音洪流中,不留一点渣滓。 “萨肖姆团长胜!!!!” “去你的,明明是杨钊赢!” “什么杨钊,分明是团长远一些?” “你那什么眼神,杨钊可比萨肖姆远的!!” “萨肖姆!!!” “杨钊!!!” “萨肖姆!” “杨钊!!” …… 少年猛的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我勒个去啊,这哪里是两个国家的官员啊,分明就是那菜市场嘛。 抽搐的目光瞟过满脸平静的当朝主席,杨钊额上的青筋却是暴动的更加厉害。 不要以为绷着一张死人脸爷就不知道你那闷骚的看戏心情,拜托——主席大人啊,现在可不是看戏的时候啊,这吵吵闹闹的到底要怎样啊。 恳求的目光直直的送了过去,陛下,最最亲爱的陛下,赶紧的出声,这戏咱先不看了啊。 杨钊如此诚恳的恳求着,谁知那李旦眉毛一挑,愣是将目光投向了别处,没有理会少年分毫。 我——怒—— 你妹的,中央主席了不起啊,最高掌权人就可以随意忽视人民群众的意见啊!小心爷我……我……我勒个去,现在自己还真不能拿这货怎么样。 气呼呼的钻进人群,走到了两个大坑之前,杨钊仔细的看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先搞定眼前的状况再说,毕竟这军令状可还立着,这太子殿下的赌还打着,自己的小命还在半空悬着呢。 其实两个坑的位置实在相差的很近,用现在衡量来说,应该也就相差个几毫米之类的,但是在这大唐朝却是没有如此准确的度量。所以总的来说,他杨钊超常发挥的一次与那萨肖姆却是打平了。 是的,打平了,前世久经赛场的自已与这才是第二次接触铁饼的人却是打平了。 呼——真是人比人,要气死人啊。 轻轻的拍了拍胸口,看来下一场是要更加小心了。 “陛下,公主殿下,太子殿下,还有诸位大人和使节团的使节们,”眼见着那太阳不知不觉中已穿越到了正空,杨钊高声而语,清朗的声音瞬间穿过那无尽的吵闹与喧嚣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杨钊认为此一局的比赛,我杨钊与萨团长却是打平了,萨团长,你认为呢?” 我认为?萨肖姆苦涩一笑,我还能怎么认为?没想到这小子细胳膊细腿的竟然也能扔这么远?力气竟然也这么大。如今能赚个平局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是的,我与杨钊这一局是打平了,所以第一局比试力量我们平局。” 平局,众人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一个结局,但是毕竟事实就摆在那,虽然比不上赢,总比输要好吧。 所以,随意的惊诧了一下,上至皇帝陛下,下至宫人侍卫,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结果,毕竟比试的不只这一局,下面还有更精彩的不是吗? 是的,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且说这第一局比试力量而进行的掷铁饼的比赛,两方选手超常发挥,打成历史性的平局,那么接下来的比赛就是重中之重。第二局要比的就是眼力的比赛。 那么这个眼力到底该怎么比呢?请大家跟随我们的镜头将注意力投到练兵场之上。 只见辽阔的练兵场上,一纤长一魁梧两个身躯挺直的站着,目光都是那般的凝重,深深的望着十步外的一个侍卫,那个侍卫手中的正拿着一篮梨子,整整二十个数。 “第二局的规则很简单,”达斯眯了眯眼瞄了瞄那沉静的少年,又瞥了一眼满脸沉凝,信心十足的自家团长,“侍卫将会在十丈外的地方将梨子一个个的抛起,而团长和杨钊要做的就是在二十个梨子抛完之后比比谁射中的多。” 比比谁射中的箭多?旁边的众人交头接耳起来,毕竟要射中那静止不动的靶子百发百中都要经过严格训练,如今却是要射中那被抛高会掉落的梨子,难度可想而知。 随即众人齐齐的将目光投向了沉静的没有一丝惊慌表情的少年,又将目光瞥向了同样昂然而立的魁梧大汗,而大唐这一方甚至齐刷刷的送上了嘘声,因为第二局的规则就是由萨肖姆定制的。 杨钊是个名人,在这大唐的朝堂上,更是大名人。有关于他的聪慧,他的谋算,他的博学多彩,他的灵机善辨……很多很多,甚至可以说是举不胜举。但这么多的优点中,却没有包含射箭这一项。 可以说,上一场力量那一局能打成平局已是意料之外,如今还要射这会高会低的梨子,那年幼单薄的少年如何能行?你这大食国的人也太欺负人了。 有本事,和杨钊比口才啊? 对着那冲天的嘘声,还有那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的鄙视,大食国的萨团长森森的认为,这是小KISS,如果连这么点的小困难都解决不了,他还出使大唐干嘛,赶紧的打包回家。 嘘什么嘘!!你们可别望了上一局,那是你们出的规则,这一局难道还不准团长我加加难度么? 一群土着!!! 我就是要故意为难那杨钊又怎么样,有本事,你让他赢了我啊!!! 第九十四章 日照当头,寒风却愈发凛冽,那远处的侍卫随意的试了一下扔了一个梨子,却发现那本来直线向上的梨子却被风带着偏离了位置,飞开了一些距离后才掉落下来。 “陛下,这风这么大,是不是……”太平公主麾下最为心腹的窦怀贞窦大人,新上任的丞相大人皱起了眉头,看向了李旦。 本来这要射中会动的物体已是极难了,如今这风还这么大,这难度…… “不,接着比。”李旦手掌一挥,面无表情道。“风再大也要比。” “是。”窦丞相接令赶忙退下,走到了两人跟前,大声道,“第二局比赛即将开始,请两位做好准备。” 做好准备?杨钊淡淡一笑,手掌微微伸开,却见一直在主位上的李隆基不知何时已然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将一把奇形怪状的弓弩交到了少年的手中,而一旁本来还略带轻松的萨肖姆的面色却是沉了下来。 将手中的弓弩拿高放平,一只眼透过瞄准的洞孔对准了远方,杨钊力求保证自己在一个最敏感,最专注的状态。 没错,手中的这把的弓弩是他按照记忆中后世比赛时的弓弩让李隆基帮他打造的,时间比较匆忙,东西试过却还是好用的。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可以说杨钊一直在躲避,甚至是排斥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包括自已的母亲,如今杨氏;包括如今将他宠到天怒人怨的太子李隆基,更包括自己的这个身份。 他从来没有认为自己穿越过来了,就会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什么主角光环,什么玛丽苏的,他通通不信。他只知道他的这个身份很短命,他的人生很悲催,就如同那摆在茶几上的餐具,让人想到崩溃。 他知道,他从来都知道,他杨钊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般温文儒雅,君子如玉,他杨钊的心是黑的,他的血是冷的,他是个极端自私的人。 但是,是身后的这个男人,身后这个刚毅的男人,给了他从未得到过的宠爱与信用,让他想要留下来,想要好好的帮助这个男人,尽自己所有的一切。什么短命,什么夭折统统PIA飞。 而现在,他所要做的是拿下这局比赛,即便它很困难。 “准备了——”伴随着侍卫的高声大叫,两个人的身躯不由的紧绷起来,面色凝滞,“开始。” 一声大吼,紧接着那十步外的侍卫便用力的向上抛飞了一个梨子。 杨钊眼眸一眯,猛的瞄准目标,手中的红色箭羽呼啸而出。 “哧——”的一声,箭插在了泥土中,少年面色一冷,竟然射空了。 而那梨子在即将落地之时,一道绿光呼啸而至,稳稳的扎在了梨子之上。 很明显,第一个梨子,杨钊先出箭,但是射空了,而萨肖姆后发至人,稳稳的射中了梨子。 “这,没事吧,这杨钊第一箭就落空了。” “是啊,我就说杨钊很难赢的,你别说这扔出来的会动的梨子啊,就算放在那里不动杨钊也不一定能赢那个萨肖姆啊。” “说的没错……” “话也不能这么说,才第一个梨子吗,后面还有十九个,杨钊说不定后面就射中了呢?” “这话说的也没有错……” “……” 旁边传来了众人交头接耳的声音,杨钊却是浑然不拒,前世他是学过射箭,而且学的还不错,不说着百分百的十环,却是十有八九箭箭红心,而如今要射中这抛飞有弧度的梨子只不过是增加了难度而已,他杨钊何曾惧怕挑战了你奶奶的。 长吐了一口气,深深呼吸,没关系!没关系!这样的比赛一定要寻找到规律,不能急,绝对不能急。 第二个梨子再次抛出,这次杨钊没有急着出箭,等到梨子到了最高点就要降落时,少年凤眸一眯,手指就要放开,却见一道绿光猛的扎在了梨子之上,杨钊心中一惊,等到反应过来之时,那梨子已然掉落在地,而上面却插着绿色羽毛的羽箭,萨肖姆的箭。 第二箭,杨钊未出箭,萨肖姆再次稳稳射中。 没关系没关系,才第二个梨子,没关系。 在心中告诉自己,少年面色却是愈了凝重,不是失神,绝对不可以失神。 梨子再次被抛飞,上,再上,再上,最高点,就要下落,就是现在…… 少年眼眸一眯,手如红羽如光般呼啸而去,最终却是擦边而过,扎在梨子上的却还是那绿色的羽箭。 第四个梨子,经过稍稍改变角度的红羽终于扎在了梨子之上,尚未高兴却见那红羽因扎在了梨子边缘而被后来的绿色羽箭弹了出去,最终梨子上还是只有一只绿色羽箭。 第五箭,被弹。 第六箭,被弹。 第七箭,还是被弹。 “都七箭了,这杨钊怎么一箭都没有射中啊?” “是啊,我先前还以为杨钊可以赢的,虽然希望不大?” “唉,这一局是输定了!!” “我看这一局也不用比了,杨钊干脆直接点认输了算了。省的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进行下一局啊。” “这话说的极是。” “……” 猛的放下手中的弓弩,杨钊瞥了一眼旁边的对手,却迎来了萨肖姆无辜至极的摊手与笑容。 眼见着旁边那货那无比欠扁的模样,杨钊垂下了眼睑,很明显,这样的射箭这萨肖姆定已是非常熟练习惯了的,甚至可以说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看来就如同自己上一局一般,这一局这大食国的团长给他杨钊深深的挖了一个坑啊。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不自觉的向后观望,如意料中的一般的与主位上男子那温柔如水的般的目光交缠,少年不由的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只因男子眼眸深处深藏的信任——依旧。 猛的转头,手掌紧紧的钳着手中的弓弩,怎么能认输,怎么可以认输。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是如此的相信他,将所有信任都交于他的手上,他杨钊如何能让他失望,哪怕是一丁点的失望也不可以。 第九十五章 再次举平了弓弩,杨钊凝神对向了前方,而旁边的萨肖姆眉头蹙起间,看向少年的眼神中不由的带上了欣赏。 是的,欣赏! 杨钊在这大唐朝的情况他都叫人查过,即便不说是一清二楚,也可说是大致了解。 而结论是这是一个出色而又骄傲的少年。 是的,很出色,但又很骄傲。他的骄傲不是那种很张扬,很跋扈的,是自骨子中不自觉的散发出的高傲,即便他很温润。 第一局的比赛更是显着的展露了这一点。他本来以为这少年在多次箭支被自己弹开后,会勃然大怒,会爆发,会气愤,甚至会吼叫,最不济也至少是乱了心神,或者丧失的自信和勇气。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杨钊竟然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不带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甚至萨肖姆还感觉到这人的斗志更强了。 “哎,萨肖姆,你再不射箭的话,梨子就掉地上了。”少年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萨肖姆心中一惊,刚刚反应了过来,却见那梨子已然掉落在地,而上面却深深的扎着一丝红色的羽箭。 真是该死,他怎么就出神了呢?而且竟然还让这杨钊射中了。 暗自咬了咬牙,萨肖姆专注了起来,心中更是决定,不能再让杨钊再射中一箭。 只是现实真如他那般所想的吗? 可以说,至少前两箭是这样的,看着第九箭,第十箭照样被那萨肖姆弹飞,杨钊却是淡淡一笑。 一半梨子过去,萨肖姆射中九箭,杨钊射中一箭。 九VS一,天差一般的数字,也就是说除非杨钊接下的梨子全部射中,否则最多也就是个平局,而且那还必须是在萨肖姆后面几箭全部落空的情况之下。 但这种可能性有吗?当然没有! 自前面就可以看出这萨肖姆分明是个射箭高手。 大唐这边之前还在叽叽喳喳交头接耳的官员们仿佛被森森的打击了,如同蔫的鸡一般,连说话的力气也丧失。 即便是面无表情如李旦也明白的让旁边伺候的宫人们感觉到了放弃,虽然那张脸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当然,这里要排除那个从头至尾将目光死死粘在少年身上的某太子。 杨钊却是不管不顾,不管如何,这比赛还没有结束,凡事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不是说了吗? 李宁,一切皆有可能。 第十一个梨子猛的被抛飞,尚未高飞多远,杨钊却是利落的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萨肖姆也不甘示弱的出击。 “啪叽”一声脆响,两箭相撞,纷纷坠地,同时坠下还有那自高空落下的梨子。 好,很好! 萨肖姆扬起半边嘴角,心中却惊骇莫名,实在是这杨钊的进步太快了。 到刚开始没有射中,到之中的擦边,接着之后射中而被自己弹开,再到现在的将他的箭撞开。 不过,进步快又怎么样? 萨肖姆朗笑一声,大局已定了,你再怎么进步也没有用。 就算你杨钊之后箭全都将我的箭击开,或者勉强也射中几箭,总数还是我萨肖姆赢了。 是吗?真的是这样的吗? 杨钊冷冷一笑,他知道旁边的人看他都像看傻子一样,那些人不明白明明这输赢已定,为什么他还要比下去。 哼——真的输赢已定了吗? 思想有多远,你们这帮蠢货就给老子滚多远。现在就认输,怎么可能。 第十二个梨子高飞而起,少年面色沉着,稳稳一箭射出,“噌”的一声将抢先扎在梨子上的绿色羽箭弹飞,抢占了位置。 第十三个梨子,抢位置。 第十四个梨子,接着弹,接着抢。 第十五个梨子,还弹,还抢。 第十六个梨子,双箭齐中。 第十七个梨子,双箭齐中。 萨肖姆随意的擦去脸上一阵接着一阵冒出的汗水,随意的瞟了一眼旁边凝神的少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即便是大局已定,他还是经不住的佩服起这个年幼的少年来,明明才十四岁的年纪啊,短短时间内,竟然进步到了如此骇人的地步。 萨肖姆甚至觉的,如果梨子多加几个,不用多,二十五个,自己就有可能会输。 不过现在嘛,可惜,比赛所数的梨子是二十个,所以他是胜券在握啊。 罢了罢了反正没有几箭了,团长我就好心陪你再射几箭吧,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凛冽的寒风渐渐爆起,场上的旌旗更是飒飒作响。 一个圆圆的梨子高飞而,红绿两道光芒猛的飞射而出,一阵寒风刮过—— 呯——梨子落地。 嗤——两只羽箭落地。 位置——天涯与海角。 射箭的两人嘴角抽搐的看着光秃秃的梨子与那不知飘飞到哪个嘎吱角落的羽箭,只觉的头皮是一阵阵的发疼,到了现在这个紧要关头,怎么能出这样的事故。 当然,两人之中,以处于弱势的少年更为头痛。 怎么办,这风是越来越大了,如果这样下去,后面的两箭不用射了。不行,一定要想出办法。 而时至此,萨肖姆射中十一箭,杨钊射中七箭。 十一VS七,差距缩小了,但只梨子却只剩下两个了。 会被风吹歪,无非不过是自己的箭支太轻了。杨钊清楚的知道,为了省些力气,自已手上用的是木箭,萨肖姆同样的用的是木箭。 若是用铁做的箭应该就不容易被吹飞了吧。 想到此,杨钊转身向当朝主席同志提出了要求,而领导同志也欣然的同意,并快速的吩咐了下去。 看着紧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要换箭的少年,萨肖姆感觉自己真的是看不懂他,一点都看不懂。 明明输了,却还是如此的坚持着,难道他还认为他会翻盘吗?只有两个梨子了怎么翻。 况且方才射了这么多箭,不管他也好,杨钊也好应该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箭支的重量,突然换成了铁箭,怎么可能射中。 不懂啊,真的不懂啊。 铁箭很快就送了过来,而比赛也紧接着继续。 不出萨肖姆所料,杨钊这换箭后射出的第一箭实在是惨不忍睹。 是,这箭分量足够重,确实没有被风吹走,但是看看这射出的距离。 天哪,那箭仅仅离少年不过三步之遥。 临阵换箭,实乃大忌啊。 杨钊却是没有多管,看了看箭囊的铁箭,抽出一支,瞄准好位置,全身心的投入—— 这是最后一个梨子了,也是他杨钊最后一次机会。 第九十六章 飒飒寒风,嗷嗷呼啸。 辽阔的练兵场边,气氛紧绷到了极致。 纵然是包括皇帝在内所有的人都认为杨钊已是输定,却在看到少年那坚持不放弃之后也禁不住暗叫一声“好”。 李旦冷静瞳眸中的目光闪烁,不自觉闪过一道光彩,随即又抿直了唇瓣,暗下了眼神。 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浮起一个念头—— 这杨钊若不是那张易之之子该有多好,若真不是那人之子,如此奇才,实乃难得。可惜啊…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闷痛,皇帝陛下闷哼一声,旁边的太平赶忙转过头来,却见李旦扬唇一笑,仿佛方才那痛感从未出现过一般。 太平挑了挑眉,关切的看了一眼自家皇兄,正想询问一句,却听得旁边一人突然低声叫起:“开始了。” 两人赶忙将目光投向了那比赛之处,却见远处侍卫将篮中最后一个梨子猛的向上抛出,那果子尚未飞出多远,却见一阵冷风凛冽刮过,本来呈向上趋势的梨子突然向着北边斜了几分,顿时让萨肖姆飞行而出的绿色的羽箭落了个空。而杨钊手中之箭却刚刚飞出。 只见那红色羽箭如同一道艳丽夺目的火光一般冲向了那渐渐的偏远的梨子,“叱”的一声,不出众人所料,红光狠狠的扎在了苹果之上。 “啊,杨钊中了。”大唐这边有些官员兴高采烈道。 “就算射中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输了。”旁边人的无奈话语顿时将前面那位的高昂情绪跌了个底。 是啊,就算杨钊射中了这一箭,总数上也才八箭,与萨肖姆的十一箭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不对,”众人正打算无奈的等待下一局比赛之时,却见少年快速自身后再次取出铁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向手中之箭快速的射了出去,期间更是没有过一丝停顿。 而在手中的四枝铁箭狂射而出之后,少年却是断了根骨一般,耷拉着手臂,后退了几步,若不是身后高力士尖赶忙上前扶住,只怕人早已瘫软在地上。 “公子爷,你没事吧?”高力士赶忙将杨钊扶到了场边,满面责怪与心疼,“要不要叫太医来看一下?” 虽然知道以公子爷的身份叫上太医实是不合礼数与规矩,只是高大总管深深的知道,就算他现在不叫,等一下自家主子还是要叫的,况且这公子爷的脸色实在是太过苍白了,看看这小脸白的,再看看无力耷拉在一旁的手臂—— 哎呦喂,我的公子爷呐,这一局输了也就输了,不是还有下一局吗?你用的着这么拼命吗? 是的,若是一般习武之人,就算是射上多几箭也就最是个手臂疼痛,而杨钊却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连射五箭,甚至可以说后面四箭是一起发动的,对于他那纤细的手臂来说是个如何沉重的负担就不管细明了。 如今算来,杨钊那手臂是透支过渡,就算是就此废掉也是正常,疼上一两个月算是上天保佑了。 长吐了一口气,杨钊虚弱的扯了扯唇瓣,摇了摇头,他现在真是连那最简单的笑容都没有力气却挂了。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如同四道红光一般飞驰而出的羽箭,胸口中的那颗心却是紧揪成了一团,硬生生的绞成了一只麻花。 老天爷,拜托,一定要中啊,好歹爷是拼了的,给个面子吧。 是的,杨钊是拼了的,就在他明白最后那一次机会开始,他就明白了的,这一次他只能胜不能平,更不能败。 要知道,这比试射箭自已前世还算是精通,技术也算登峰造极,若这样都还不能赢的话,那么下一场,那自已从来没有把握的耐力比试又该怎么办? 终究是自己在第一场比试时小看了那萨肖姆的天姿,以为掷铁饼这后世的运动自已又是个擅长的就没有想过其他的情况,满满的认为自己一定能赢,却不想将向主动的局面交了出去。而这第二场比赛因着自己有后世弓弩这样的杀手锏却更没有想到萨肖姆会增加了难度。 呼——仰天一叹,也罢也罢,若这一局还是输了,那么这比试耐力的第三局自己就拿这条小命去拼就是了。 更何况…… 妩媚的丹凤眼中波光流转,他这四箭虽说射的匆忙,却也是经过精心算计的,谁说这四箭咱就射不中了呢? 少年心中波涛汹涌的澎湃不已,实质上也只是小瞬间,而众人的目光却是都锁定再了杨钊飞射而出的四道红光之上。 任谁也没有想到,杨钊在最后一次机会上,却同时再射出四箭,想要来个绝地大反击。 萨肖姆本来安稳下来的心再渡揪到了嗓子眼,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惨白脱力的少年,又看向了那带着一根羽翼飞速直坠而下的梨子,心中却是不断的打着鼓。 应该不会进的吧!那么匆忙的射出,应该不会中的吧厚实的手掌紧紧的掐紧了手中的弓箭,萨肖姆瞪着那愈来愈近的红光,汗水止不住的自额头溢出,刹那间汗湿了面容,迷蒙了双眸。但是他却连擦上一下的动作都没有,只是傻傻的瞪着,瞪着,直到最后绝望颓废的闭上了双眼。 输了,最后竟然被那少年真的反击了。 “叱——”一道红光快速的钻入了果子之中,狠狠的扎在了上面,带动着下坠的梨子一阵上扬,紧接着又是一道接着一道红光,直至最后,四道红光稳稳的扎在红光之上。 “呯——”梨子掉落在地的声音,在偌大的练兵场中却是份外清晰,即便离的如此之远,听着却是分外真切。 “赢了?”高力士傻傻的瞪着那扎成刺猬一般的梨子,差点将两颗绿豆眼给瞪出眼眶来,公子爷在这样艰难的局面下竟然来了个绝地大反击——赢了那个萨肖姆? 他该不会是太关切公子爷和主子,做梦吧。 杨钊爽朗一笑,只觉的手臂那钻心的疼痛也算不了什么了,毕竟他拼赢了不是吗? 至少他杨钊真正的帮到了那个人不是吗? 不自觉的将目光转向了主位之上,突然与那人深幽的瞳眸相接,那其中满满的心疼与责备却使得少年心中一惊,赶忙转移视线,心中暗暗苦笑。 惨了,李隆基肯定是生气了。 是的,李隆基怒了,并不为别的,只为少年拿着自己的手臂去拼去赌,只为了那一个局面的输赢。在他心中,别说区区一局的胜利,就是那满场的输赢都及不上少年的一根头发丝的重要。 可是如今……看着那条无力耷拉在一边的手臂,太子殿下只觉的那心中突然间被使劲的拉扯着,直觉的那是痛的死去活来的。 眼见着少年突然移去的心虚目光,无力的瘫靠在椅背上,他如何不知自家兔子是为了他,只是…… 闷哼了一声,李隆基只觉的心中苦涩无比,终究还是不够强大,强大到能让少年肆无忌惮、无忧无虑的站在自己的身边。 这边两个主角心中唧唧歪歪的,那边那些个轰闹的龙套们却是傻愣傻愣的痴傻着,张大着嘴,差点就丢掉了自己的下巴。 待到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却是良久之后了。 且不说大唐这边的嘻嘻哈哈,欢欢喜喜。 大食国那边却是一个个铁青着面容,谁能想到熟了到嘴的鸭子竟然还长翅膀飞了。 却见那萨肖姆狠狠的将手中弓箭摔于地上,大步走到刚刚将下巴按回到原处的李旦跟前,大声道:“大唐的皇帝陛下,我有话说。” 第九十七章 初春起,柳枝嫩,暖和春风,荡荡漾漾。月色清幽,弯弯西斜,深邃墨蓝的夜空中稀稀疏疏几点星光点缀。一晃三月而过,却是四月初春好景正浓之时。 无边月色中,换下厚重冬装的少年随意的甩了甩那因过支而差点废掉的手臂,脚下步伐缓慢的朝着自己所在院子走去,面色淡淡,却丝毫没有立下大功该有的喜气。 是的,立下大功。 想起那日萨肖姆走到李旦跟前所说的话,杨钊就不由的长叹一气。 从未想过那人竟然就是如此直接的认输了,明明还有一局翻牌的机会,明明他杨钊已经只剩下半条命,那萨肖姆就那般爽快的认输了。 清楚的记得,那时众人的表情,更记得,那使节团中的无比骚动与不平。 却在那人一句冷冽话语下化为寂静—— 有本事,你们也给我一口气射四箭试试看。 有本事,你们也在这样的情况反击赢给我啊。 摇头失笑,自己那时真没想那么多。心中只有一个想要赢,不想让李隆基失望的念头而已。 而大唐这边,既然对方都认输了,当然是欢欢喜喜的接受。 而之后的酒席,大唐的练兵,以及之后启用火药惊的众人心胆俱裂且都不用多说了,那么狗血的剧情杨钊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说。以前看那些什么穿越小说时时时吐槽那些穿越主角常常用火药什么的唬人,或者拿来衬托主角光环,之后更是因此而去了解到过有关工艺和制作方法,却没想到自己终究也是用上了这个东西。 苦涩一笑,没办法,没有比火器这东西更能唬人的了。 而且,淡淡的苦涩瞬间化为灿烂笑容,而且成效很喜人不是吗?不但大食国的众使者吓的惊骇莫名,就算是大唐这边也是个个面若土色。 手掌随意的巴拉过一根柳条,少年面上带着喜悦,这大食国至少这几十年间不敢再来进犯大唐的吧。甚至大唐拥有火药,顷刻间可以消灭一支万人骏马的消息会顷刻传遍各国,那什么扶桑,高丽的心中那些狗屎样的小算盘也应该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吧。 而且之后李隆基的扩张之路应该也更顺畅了,当然前提是这货不会鬼上身,自己灭了自己。 凌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不一时却见一个娇俏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正是手拿着披风追赶而来的雨蕉。 “公子,虽说已是春日,这天也暖了,可公子刚刚伤愈,身子还虚着,可不能受了凉。”说着,就将手中披风披到了少年身上,再小心仔细的系上。 杨钊扯了扯唇角,却是没有抗拒,任由雨燕系上弄虚。 再次仔细的看了一番,确认没有遗漏雨蕉才放下了手,看着沉默赏月的少年,唇瓣微微动了动,终究还是出口,“公子爷不开心么?” 不开心? 杨钊低下了头,转头看向了满脸怔忡的侍婢。“怎么说?” 侍婢见着见杨钊转过来,一张精致俊雅的面孔在月光映照下更显清逸,不禁臊红了面容,讷讷道:“奴婢只是觉的,自从那日公子爷用那火药的东西……”抿了抿唇,掩下眼中的惊骇和敬重,雨蕉慢声道,“将那帮什么大食国的使者震惊回去后,奴婢就感觉公子爷你不开心了?” 自那日起……不开心了。 杨钊瞳眸不由的瑟缩了一下,转眼看向怔忡的侍婢,那淡淡的笑容幽幽散开,化为那最为璀璨的星光,“傻雨蕉,又乱想了。爷我既然为大唐立下大功,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可是,明明公子爷立下了这么大功劳,陛下不但没有赏赐公子爷,反而斥责公子爷你之前私藏火药秘方,没有上交朝廷。”雨蕉突口而出,一张俏脸气呼呼的,“陛下怎么可以如此不明是非,他……” “闭嘴!”杨钊心中一惊,赶忙斥声打断。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御花园,那皇帝老子的地盘,你这死丫头不要命了吗? 仔细张望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杨钊才郑重的拉起侍婢的手,厉声道,“雨蕉,记住,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皇帝陛下不管如何作为都是有他的想法和取舍,我们绝不可轻言议论,否则便是枉顾君恩,那是重罪知道吗?” “重罪?重罪又怎么样,公子爷明明……”雨蕉面色一白,秀丽眉头一紧,似要说什么,满眼的不甘与不服。 “不许再说。”杨钊不由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雨蕉你要记住,不但在这里不能乱说,即便是在别处,你也要给我压在心底,给我死死的压在心底,记住了没有?” 手臂上传来剧痛如同那最为深沉的恐慌,侍婢最终惨白着面容缓缓的点了点头。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如公子爷这般出尘之人为何为承受如此之多的苦难,明明花尽心思,受尽苦难的去帮那皇帝做事,甚至差点陪上了一条手臂,结果却只是遭到了皇帝的一驳斥。 这样的气如何能忍的下啊。 忍不下也得忍啊。 夜间一阵凉风刮过,少年紧了紧披风,比之之前更为消瘦的身子不由的颤了颤。 犹记得那日兴高采烈之时受到李旦的斥责,如同那晴天的霹雳一般狠狠的劈在他的脑门之上,什么立功什么输赢什么大唐的声威全部在雷霆霹雳下化为乌有。 那时的他真想冲上前去,狠狠的揪住那李混旦的领子,大吼一声——操你妈! 好在最终理智还在;好在他最大希望是为李隆基之后的争霸扫平障碍;好在那人就因叛党头子重福被抓而奔赴战场。 否则,杨钊还真不敢保证会怎么样。 娘的,不就是没了功劳吗 没了那功劳爷又不会死?去你妈的。 在心中狠狠的咒骂了一遍那无情无义无耻无理取闹的皇帝陛下,顺便画了几个圈圈付诸于诅咒。少年拍了拍面颊,转身准备回屋。不想一根调皮的柳枝猛的晃了过来,直直的戳在了少年的发髻之上。 头猛的一歪,头皮顿时传来一阵疼痛,旁边雨蕉也是一阵好笑,赶忙上前要来帮忙。 却见少年手掌一拉,拔下了那精致紫薇木簪,顷刻间,发如瀑布飞泻直下。 看着手中的精美如斯的木簪,一点一点的抚摸着那淡淡的纹络,平静的心猛然间抽痛起来。 李隆基,一晃三个月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难道要爷学着楠哥高唱,《你快回来》吗? 所以说,这娃三月不开心的真正原因是相思病犯了!!!! 两人刚走出几步,却突然见一道身影至身前快速闪过,一把抓起了雨蕉,瞬间一把精光便横在了侍婢那白皙的脖颈之上。 第九十八章 “你是谁?”按下心中的惊慌,杨钊冷下了面容,直声道。“你找我做什么?” 果然这皇宫就是是非之地啊,什么样的人都有。 今儿个,爷竟然碰上了刺客。 而且,这身影怎么看着有点熟悉啊? “哈哈,早就听闻杨钊杨公子巧捷万端,善于智谋,今日一夜果是名不虚传啊。”那蒙面之人哑声一笑,“不过就是因为你是聪明人,我们才能够好好的交易一笔。” “交易?”杨钊微微一愣,随即面结寒霜,“你说的是火药?”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没错,就是火药。”那蒙面之人又是一声哑笑,在寂静夜色中更显刺耳狰狞。“只要杨公子将那内幕告诉我们,我们就将这侍婢放了,否则嘛……” “公子不可以啊,”雨蕉尖声道,她就算再怎么没有见识也是知道那火药的重要性,她雨蕉的命就算是一千个一万个也抵不上啊。 “闭嘴!!”那蒙面人面色一冷,掌上猛的收力,瞬间将那纤长的脖颈死死的揪住,雨蕉闷哼了一声,白皙的面容更是一点一点开始发青。 “住手!”眼见雨蕉被钳住了脖子,呼吸被硬生生的掐住,杨钊赶忙脱口制止。 奶奶的,怎么会这么悲催,威胁加恐吓啊,我勒个去。 老子怎么就这么倒霉。 能说吗?那配方能说吗?当然不能。 且不说若真的将配方交了出去,以李旦那小心眼知道之后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证,就说这李隆基这边就不能将配方说出去。 那火药是他为了李隆基之后争霸准备的,若现在交出去了,他那千辛万苦的搞个毛啊。 可是雨蕉他又不能不管,毕竟是伺候他的人,他也是亲人般的,怎么能让那妙龄的侍婢就这般的遭殃在浑水当中。 “杨公子,你是赶快做决定吧,我可是没有多余的耐心等你。”杨钊在这边苦思冥想,那边蒙面人却是冷笑一声,掌下又是开始用力。 “等等,我……”杨钊刚想要说话,旁边却是一阵油味传散开来,无数支火把突然同时亮起,顿时将乌黑的御花园照的如同白昼一般,一大群羽林军团团将他们围住,一个挺拔的身影自包围圈外走入,正是那杨钊内心声声诅咒的李旦李同志。 杨钊面色一凝,这李旦怎么来了,抬头看过四周在火光中散发着凌厉刀气的利刃,面色更是凝重,这也来的太巧了一点吧。 却见他大步走出,瞟了杨钊一眼,眉眼间似笑非笑,眼见少年平静着面容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却是没有为难,转身看向了钳制着雨蕉的蒙面之人。 “阁下夜闯禁宫,钳制我皇宫侍婢,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深沉的声音在夜色中更显冷漠。 “胆子大?哈哈哈——”沙哑的笑声响彻夜空,嘶嘶哑哑让人心中抑制不住的一阵心颤,“小小皇宫,能耐我何!!!” 哟,杨钊凤眼一颤,这谁啊,这性子够狂的阿,这胆子够大的,还能耐你何?等一下你的小命就SAYBYEBYE了。 “能耐你何?哼——”果然,李旦勃然大怒,“朕看你是活腻了。” 一句话落下,旁边羽林军的葛福顺赶忙挥动手掌,顷刻间只见四面八方的侍卫拿着弓箭,冒着冷光的箭头直指向包围圈中的两人。 眼见着那葛福顺就要挥手下令,杨钊赶忙上前一步,“等一下。” 若是照这样射下去,不但那蒙面人要成刺猬,只怕是雨蕉身上也要多上N十N窟窿。 却见那李旦面色一沉,冷哼一声,“怎么,杨钊,你要为这刺客求情?” 求情?求什么情,爷恨不得他早死早超生去。 少年心中一撇嘴,面上却是一派冷凝,扑通跪在地上,“陛下,那刺客死不足惜,只是杨钊那侍婢雨蕉在他手上,若真由羽林军这般箭雨齐射,只怕雨蕉也要丧命于此啊。” “哦,照你这么说,你那侍婢的命可比朕这皇宫更为重要喽?”李旦冷笑一声,却听得杨钊全身发麻。 “不,雨蕉之命自是不抵陛下声威,皇宫声名,只是好歹也是活生生一命,请陛下再给杨钊片刻时间,让杨钊思量一番,看看能否救出雨蕉。”杨钊低声恳求道。 “给你时间,思量一番?”李旦轻低了声音,语气分外的柔和,“给了你时间,谁给朕时间,若是这段时间内这刺客做了乱,出了事,你杨钊……有几个脑袋承担的起!!!” 最后一句如同雷霆暴喝,炸的少年眼昏脑乱,全身一阵无力,神情恍惚。 他本以为李旦就算再怎么不待见他,看在他为大唐立下功劳的份上,也会同意他的请求,给他些许时间,救出雨蕉,但他没想到结果竟然是如此的残酷。 难道他要眼睁睁的看着如知己如亲人般的雨蕉丧命于乱箭之下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只要一点点的时间,为什么不肯答应? 出乱子? 羽林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外面还有大部队的包围,能出什么乱子? 少年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昂首屹立的身影之上,那双如冰般明澈,如湖般深沉眼中似有什么碎裂,终于抑制不住将凄厉的怨怒展现。 “怎么,杨钊你不服?”眼见着少年那被牙齿肆虐的血迹斑驳的唇瓣,李旦冷哼一声,双眼如冰封般冷漠。 “杨钊,杨钊……”跪于泥地之上,双手死死的钳制着那稍显湿润的泥土,杨钊晃了晃身躯。 他恨不得猛的跳起身来,大声吼叫的告诉这个不明是非,冷心冷肠的混蛋,他不服,他很不服。 可是不服又能怎么样,不服能救出雨蕉吗不服就能让李旦待见他吗? 抬手抹去嘴角血迹,少年双眼通红,梗着身子无力的闭上了双眼,一滴清泪顺着面颊缓流而下,带出一道重重的伤痕。 果然,在这个时代,人命如草贱啊。 雨蕉啊雨蕉,你终究是被我害了啊。 抬头看向了那蒙面人之处,却突见一道利光自那人手中飞溅而出,直直的飞向了正低头的李旦。 不,不能让李旦出事。 “陛下,小心!”少年心中一惊,脑子尚未反应过来,身子却已直直的挡在了李旦的身前。 第九十九章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红彤彤的太阳跳出了远处高山,绚烂的霞光如水洒落,倾泻在长安城上,让这座繁华而沧桑的古老城池闪耀着淡淡的光芒,如流淌着勃勃的生机一般。 清晨日出,空气清新,城内各大街小巷开始人来人往的闹腾了起来,不多时便是人声鼎沸,繁华喧嚣,寂静安宁了一夜的城池又开始了一天的嬉闹。 “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 “胭脂,上好的胭脂……这位小姐,看看胭脂啊,上好的胭脂啊……” “算一算,天灵灵,批一卦,地灵灵……” “……”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走商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一阵接着一阵。 简陋的馄饨摊前,一个身材健壮的汉子哗啦哗啦将手中热气腾腾的馄饨汤连喝带倒的弄进了肚子,浑然没有那滚烫的感觉。 一碗下肚,又将旁边碟中的两个大馒头塞进了肚子,那人似乎还觉不够,大声叫道,“店家店家,再给我来一碗馄饨,四个包子。” 唾沫横飞的吼叫惊的旁边桌上的人是惊异不已,交头接耳间,指指点点自是不绝于耳。 那大汉也不在意,只是接过店家端来馄饨大吃了起来,就如同几日没有进过食一般。 他如此不在意,却不代表与他同桌的几人没有感觉。 “三,吃慢点,又不是饿着你了。”旁边一个老婆婆低声道。 而同桌另外一少妇虽是满脸温婉笑容,却是难掩其中的期待与焦虑。 “不急,等老三吃完后就会带我们去见钊儿的。”旁边的一青年男子拍了拍少妇的手,温和道。 “是,我知道。”眼见丈夫安抚,少妇眉间的忧虑稍稍淡去,却仍是眉头紧蹙,“可是我钊儿已是三年未见,却不知他是否……” 少妇微微吐露话语,之后却是未有语尽。 毕竟,已是整整三年而过,她与钊儿也是三年未见。虽说期间钊儿也有寄过平安信回来,也数次让老三带了金银回来,但是母子俩三年之内却是未见一面,未闻一语。 她是知道的,三年前三个月的不闻不问让那孩子吃尽了苦头,听说还被老三误伤,打的全身是血。而后她归来,母子刚刚见面,却又告诉那孩子她要重嫁新夫。 她的儿子才十二岁啊,如何能接受? 杨夫人颤了颤身子,纤长的手掌不由的抖动着。 她是知道的,即便是那孩子表面上没有表明什么,心却是被伤到了,狠狠的伤到了。 所以她才会同意那孩子跟随老三去西域长见识,不想这一分离却是整整三年。 三年来,虽然她再嫁新夫,心中却是时刻记挂着那孩子。 却不知自己那三年离家的孩子是不是高了,是不是瘦了,是不是长的更加俊俏了;听说他被太子重视,却又担心那孩子性子倔强,惹怒了那皇家中人。 看着自家夫人一脸的忧愁,杨珣也只是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等到老三终于饭饱之时,桌子上已经叠了一大摞的碗碟,摇摇晃晃的,看着似一不小心就会摔落下来。 “呃——”打了个饱嗝,老三满意的摸了摸肚子,在桌子上放下一粒碎银,憨笑道,“杨嫂子你也不必担心,杨钊那小子厉害着呢,太子殿下对他可是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好呢!” 还别人欺负他,他不去祸害其他人就阿弥陀佛了。 老三心中如是想着。 “是么?”听着老三的话语,杨夫人只是轻声应了一句,她自是认为老三是在安慰敷衍她。她很清楚自家前任丈夫是谁,李家人怎么可能对钊儿宠爱,不要他的命让他任职从政就已经很宽宏大量了。 旁边的老三娘也是一脸的怀疑,“三,虽然娘没有读过书,可是你这话连娘都不会相信,这太子爷怎么可能对待杨钊比对自己的孩子还好呢?” 虽然不大可能,但事实就是这个样子啊。 老三在心中咆哮着。眼见着杨夫人那敷衍及自家娘亲怀疑的态度,老三不由的手足无措起来,最后只是一扬首道,转身扶起自己的母亲往向走去,“反正我说什么嫂子你们也不会相信,等到了太子府……” 话语未落,却见远处一劈骏马狂驰而来,惊的街上众人纷纷躲避。 “这谁啊,这么张狂竟然敢在大街上纵马狂奔,小心被东宫的人看到,让太子把你给砍……”砍字刚落,之后却是再也没有言语。因为老三清楚的看到那纵马狂奔的棒槌的就是他口中威严公正的太子殿下。 “这太子殿下怎么会……”老三赶忙就要凑上前去,李隆基却没有理会他,只是通红着一双鹰眸,使劲的朝着身下坐骑狠狠的抽了一鞭。 一声嘶鸣,白马狂啸,飞速狂疾。 “难道是东宫出了大事了?”老三喃喃自语,他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如此狼狈的模样,那满脸的胡渣,那通红的面容,以及那满是灰尘和皱褶的衣袍。一点点一样样都清楚明白的昭示着李隆基是长途而归,跋涉了万里。 “该不会是杨钊出事了吧!!”心中刚刚转过这个念头,老三就狠狠给了自己一掌,什么脑子,乱七八糟的,杨钊一定好好的在东宫呢,怎么可能出事。 想是如此做想,但心却是惴惴不安起来,赶忙扶起自己的娘亲,招呼了杨氏夫妇,大步向东宫所在走去。 大明宫墙,红白相映,御花园中,柳芽稚嫩,花苞粉颜。 李旦静静的站在殿前,平淡着面容,一双龙目中无惊无喜,无恼无怒,身后却是恭恭敬敬的站个二人,一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陈公公,另一人却是满脸憔悴,焦虑万分的东宫大总管高力士。 “吱呀”一声,身后的门却被打开,却见一侍婢端着满满一盆的乌红液体走了出来,那液体也奇特,明明是液体,却在盆中仿佛凝结一般,没有一丝波痕。 “雨燕,公子爷怎么样了?”眼见着雨燕走了出来,高力士也不顾身前的李旦,赶忙上前一步。 “大总管!”雨燕轻叫了一声,刹那间本来通红的杏眸更是红了几分,没有多言,只是端着那盆东西走了出去。 高力士没有得到答案,却自雨燕那神态中似是查觉了什么,心中心里便是“咯噔”一声,本就白皙的面容更是惨淡,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李旦,暗暗咬牙,转身就要推门而入。 却见一个侍卫跑了过来,朗声禀报,“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第一百章 太子求见? 听着自家主子归来,高力士停下了动作,站回到了原地,冷汗自那光洁的额头上一点点的溢出。 李旦昂首而立的挺拔身躯不可见的颤动了一下,嘴角微微扯起,眼眸看向那远处翩翩而来的粉蝶,沉声道,“宣。” 当初在杨钊替他挡了那一把抹毒的飞刀而一脚踏入鬼门关之后,李旦就曾想过要封锁消息,特别禁止让带兵在战场的李隆基知道。 然而听到少年在昏迷中续续而语的全是自家儿子的名字之后,却不知为何,在那一刹那间改变了主意,反而叫人将快速将消息传递给了李隆基。 疾驰带着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一步步前如同狂奔一般,昭示着来人的急切与疯狂。 紧接着李隆基挺拔而又憔悴的身影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之中,脚步一步快于一步,仿若没有看见门前几人一般,一个箭步来到门前就要推门而入。 李旦龙目一眯,厉声喝道,“李隆基!!!!” 推门的手掌猛的一僵,全身一颤,重重的喘了口心气,太子殿下转身“呯”的一声跪落于地,“儿臣拜见父皇。” 眼见着笔直跪在跟前的儿子,李旦却是没有叫起,只是直直的盯看着。 却见李隆基一身戎装,身上血迹斑驳,头发松松散散的,容色憔悴的更是面若土色,两颊都深凹,下巴上满满的一圈青色胡茬儿,血丝满目,神色茫然。 自家这个儿子他是很清楚的,长的一张好面孔,身材高大,气质凛然,不管是谁看了都会赞叹一声好相貌。而往日的行为也足可看出隆基很是看中自己的衣着。如今却只是为了杨钊中了毒镖这么一个消息却是连清洗血迹,换下戎装的时间都没有吗?要知道,李旦传递过去的消息可只说了那杨钊中了毒镖,并没有说生死未知。 难道说,那杨钊就是这般重要吗?难不成那杨钊死了,他李隆基就要抛家弃国,跟到那黄泉死亡之地不成? 心中一股无名的火气猛烈涌上,李旦冷哼了一声,却是转身看向御花园,没有理睬跪于地上之人。 而李隆基却也如同失了魂一般,只是直直的跪在地上,沉默着。 一时间,空气凝滞,一片寂然。 高力士看着紧绷的气氛,眉头蹙起间,心中更是担忧不已,公子爷在屋中还生死未知,这太子爷怎么与陛下犟上了? 一阵微风刮过,李隆基僵着面容,眼前是阵阵发黑,只觉得胸口在瞬间被冻结,全身如坠冰窟。 虽然父皇的传信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杨钊替身挡镖,并没有说什么安危之事。但就如李旦了解他一般,他李隆基又如何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能让他为那极近压迫甚至是设局想要至于死地的少年传信,定是已经到了那极为严重的地步。若非如此,依父皇那性子,又如何会传信,只怕是恨不得他全然未知才好。 想到此,李隆基只觉的心中更是痛上了几分,一股温热的腥甜,猛的窜上喉头,却又被生生的压了下去。 杨钊,他的小兔子,他的杨钊…… 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这个名字,如何能想到,不过转眼几月,差点生死两隔。 李隆基双目通红,十指紧握成拳,咯咯作响,手臂上青筋都直爆而出。 挥手示意身后的陈公子与高力士退下,李旦终究是忍不住,转身看向了那处于崩溃边缘的人。 李隆基,他的儿子,更是他为大唐社稷培养的继承之人。 众人都道他看重太平,不待见亲生之子,却从不知那是他对亲子的历练与考验。 是的,帝王之位如何是那般好坐的,江山社稷,朗朗乾坤,天下百姓,民生重担全然压制在他一人的肩膀之上。若他李旦与太平这区区的压力与逼迫都不能攻克,那么何谈江山,何谈社稷,又如何重复那贞观之治的繁荣昌盛。 长叹一声,往前一步扶起了李隆基,李旦暗暗敛下了眼睑。 这三子一直是让他满意的,武曌统治时的隐忍,韦氏反叛时的魄力,太平横行时的强势,一桩桩,一件件,将他的能力与破例展露无疑,威严冷情,强横霸气,可以说,他这三子就是那天生的帝王之选。 正在他感怀大唐有望,李氏江山有望之时,却横空出现了一个杨钊。 让他那冷酷无情的三子宠的天怒人怨的杨钊,让孝顺至极的李隆基不惜反驳父亲的杨钊,让风流好美的太子殿下从此不再接近女色的杨钊。 那个让他李旦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才华横溢的张易之之子——杨钊。 “父皇!!!”李隆基低垂着面容,深色的阴影在那憔悴的面容上划下黑影,看不出面上的表情,却只听着那深沉的声音似从最为痛苦的深渊中穿透而出一般,毫无生机。 “你……”听着寄于厚望的三子竟然如此颓废,李旦面色一冷,张口便要斥责,却又硬生生的戛然而止。 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发火之时,现在不是斥责之时,冷静,一定要冷静。 良久之后,李旦才开口,“隆基,那杨钊于你真有如此重要么?” 李隆基茫然的眼眸微微颤动,似是没有料到一向喜欢回旋侧击的父亲今日却是开门见山,随即又坦然,开门见山也好,小兔子如今生死未明,他也没有心思再与父亲打太极了。 “杨钊于儿臣,比命更甚,比命更重。” “轰隆——” 晴天间,万里无云的天际竟然传来一声炸雷,轰的帝王两耳轰鸣,回音不止;头脑发昏,疼痛不已。 “你……”死死的揪着李隆基的手臂,李旦咬牙吐出一字,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虽然早已料到,亲耳听见,却真是如同那晴天霹雳一般,炸的他浑身发冷。 “父皇,儿臣喜爱杨钊,喜爱至极,”李隆基却是接着道,“若是没有了他……儿臣……” “你待如何?”李旦面色一凛。 想着房里的少年,心脏就传来了阵阵烧灼剧痛,似要将那颗血淋淋的心脏烘烤至干。强忍着剧痛,李隆基逐字逐句的回答道: “儿臣将生不如死,虽生若死。” 第一百零一章 哼,生不如死,虽生若死!! 哼哼!! “哈——”李旦大笑一声,一双狭长的眼眸微眯起,想来平静的笑容蔓延着凌厉杀气。 “李隆基啊李隆基,区区一个杨钊你就要生死相随,你可别忘了,你有妻有子有父,你是大唐的太子,你忘了你的责任了吗?” 责任? 李隆基苦涩一笑,是啊——他的责任!!!! 他如何会忘了他的责任,如何不记他有妻有子有父有家,如何会遗忘他的志向,李氏的大唐。 只是——他慢慢地、慢慢地闭上双眸,他清楚的记得,得到消息后心中那让人无力承受的绞痛。纵马狂奔而回时,每接近长安城一分,他的心就会下沉一些,心中恐惧就会多上一分。 有几次他甚至想转头回战场,仿佛这样,少年就会好好的,没有中镖,没有中毒,更没有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那样的痛,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恐慌是他至懂事以来从未有过的。 他的心已经清楚的告诉了自己,如果真的失去了那少年,他到底会成什么样,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来。 李旦绷紧了面容,面色一阵苍白,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却见着李隆基对着他的质问仍然沉默着一张脸,往日那幽深的,总是闪烁着睿智沉冷的鹰眸,此时更是没有一丝神采,不由的怒上心头。“朕告诉你,那杨钊就要死了,你就跟着去死吧,朕的儿子多的是,不缺你一个。” 听着如此诛心之语,李隆基却只是扯了扯嘴角,展露出一个比哭更为苦涩的笑容来,压低身躯,叩谢帝皇。 “吱呀”一声,两人身后的木门再次打开。一众太医及侍婢走了出来,个个面如死灰,惨如土色,走在最后的雨燕等四个侍婢更是痛哭出声,哽咽难已。 太医院医术最为精湛的刘太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对着李旦道,“臣等无能,杨钊所中剧毒,即便是换血也无法驱逐毒性,请陛下降罪。” 身后一干太医齐刷刷的跪于地上,“请陛下降罪。” 李旦一愣,面色一白,随即将目光看向了趴跪于地上的李隆基,却早已不见了太子人影。 屋内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便是雨燕等几人的惊呼声。 “太子殿下……” 李旦赶忙冲了进去,只见花雕床前,少年面色惨白,紧闭双眸,李隆基僵着身躯站在床前,食指一点一点的靠近,几次缩回,却又再次靠近,直到最后食指到了那精细的鼻孔之前。 没有了呼吸? 李隆基呼吸一窒,感觉轰隆巨响自胸口而来,眼前一阵发黑,世界更是在顷刻间倒塌崩溃。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杨钊,他的杨钊,他的小兔子…… 伸出手掌,拉起床上那尚有余温的手掌,似要将少年拥入怀中,浑身却是冰凉入骨,心脏仿佛在刹那间化为粉碎,一口浓重的腥甜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喷泄而出,整个人更是仰头栽向后栽去。 “殿下,太子殿下……”一干太医赶忙迎上前去,将李隆基扶住,想要将人带到另处却发现李隆基的手掌死死的抓着杨钊的。众人微微一愣后,赶忙上前去拉扯,心中更是暗自嘀咕。 这太子殿下也太宠这个杨钊了吧,这都成死人了还要死死的拉着。 但不管众人再怎么拉扯,掰动手指,那手掌却是依旧死死的抓着,急的一干人大汗淋漓。 “行了,不用拉了。”李旦面无表情的看着闹哄哄的一幕,“直接放床上,太子殿下因劳累而昏厥,太医你们……可要好好医治啊。” 冷咧的目光扫过一干众人,吓的众人跪倒在地,而太医们更是个个称是,只觉得全身冰凉冰凉的。 他们心中都清楚,陛下是在警告他们,不许泄露今日所发生之事,而且也是在告诉他们,太子晕厥的原因是过于劳累,并无其他。 您是老大,当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满意的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中,李旦怔怔的看了一眼已没有呼吸的少年,面色复杂难名,眉宇间,似有难解的愁绪,最终全都化为一声叹息。 “陛下,太平公主求见。”门外传来了侍卫的禀报声。 李旦面色一冷,唇角微微抿动,将门外通红着双眼的高力士招了过来,指着床上两人道,“给朕好好照顾着。” 照顾着? 高力士眨了眨眼,抹去眼角的一颗泪珠。 陛下说的什么意思?太子殿下只是晕厥,自是要好好照顾着。 只是公子爷……想到此,高力士就感觉心中一阵心酸,那么玲珑剔透的少年就这样的离开了人世。他才十四岁啊,难道真的应了那句古话——天妒英才吗? 而且公子爷都这样了,早些安葬才是啊,陛下怎么就让自己好好照顾呢? 难道说陛下憎恨公子爷到了如此地步,即便是死都不能给个安宁吗? 狠狠的咬了一下牙,冲着李旦离去的方向狠狠的瞪了一眼,高大总管几步来到床前。隔着几位为李隆基探脉的太医看着床上沉静的少年。 少年此刻的容颜是那般的沉静,就如同睡去了一般的纯真,若没有去探过鼻息,根本没有人会想到这样沉静的人就在刚才离开了这个世间。 一滴清泪流下,又将目光移向了嘴角还带着血迹的青年脸上,面颊的肥肉抖动间,最终高力士只能一声苦涩,一声叹息,转身离去。 世事无常,却是半点不由人啊。 …… 春分时节,夜凉如水。一轮弯月正挂星空,清辉漫撒,夜风徐来,御花园中点点芬芳。 “不,不要,不要离开我……”无助的呻吟声自青年的嘴角溢出,随即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 头痛,全身痛,还有……心痛。 李隆基只觉得耳间剧烈轰鸣,全身更是酸涩无比,眼皮似要张开,却又再次死死的粘住。 狂猛挣扎间,喉间更是火烧火燎一般的疼,让他不由的呻吟出声,“水……给我水……”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便是倒水的声音,随后一只手掌轻轻抬起他的头,干燥的唇边也粘触到了湿润的感觉。 如同甘霖一般,李隆基循着那姿势将那杯中之水一口喝尽,似是不满足,又在那人的帮助下灌了几杯,才算是稍稍的解了喉间火辣。 耳边传来淡淡的笑声,那么温馨,却又那么熟悉,似在哪里听到过。 李隆基想要思考,但睡神却是再次笼罩了他。 待到他醒来之时,却已是晴天白日。 抖了抖眉头,似要醒来,却听得旁边一声冷笑,“你满意了?” 第一百零二章 “你满意了?” 李隆基心中一怔,他很清楚,这是父皇的声音,难道父皇已经知道他醒了过来。 但是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满意了,我满意什么了? 想到那殇去的少年,李隆基觉得头部更像被一把利锯锯着,传来尖锐的疼痛,心更是破碎淋漓,血迹斑斑。那曾经探过鼻息的手指都是如冰封过一般没有知觉。 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挣扎,一只手探了过来,轻轻的揉了揉他两侧的太阳穴,纤长的手指缓缓揉动间,那剧烈的疼痛竟神奇般的一点点散去。 “陛下这话说的好笑,什么叫我满意了?”头顶传来的声音却是让李隆基整个人差点自床上窜了起来。 这声音,这声音……这是小兔子,他的小兔子的声音。 没有死!没有死!!他的小杨钊没有死!!!! 极力的挣扎着,李隆基死命的撑着眼皮,他要醒过来,他要好好的看看他的少年,他的杨钊。 只是不管李隆基如何迫切,如何挣扎,那眼皮却仿若本就粘连在一起一般,没有弹动分毫。 倒是他的剧烈挣扎反覆引来了杨钊的惊呼以及少年温柔的呵护。 杨钊轻轻的揉动着男子紧蹙的眉头,另一只手小心在男子的胸口顺着气,太医说过,李隆基长昏不醒的原因便是郁气纠结于心。所以自从“还阳”后,杨钊每日都会帮李隆基顺顺气,以期望他早日醒来。 “你还不满意,堂堂大唐太子,未来的帝王被你迷的神魂颠倒,甚至是要抛妻弃子,抛家弃国的追随你于黄泉之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眼见着少年细心的呵护着自家三子,李旦冰冷的面容却是没有回暖哪怕一分,只是将那凌厉的目光横扫向少年,似要将其千刀万剐一般。 神魂颠倒? 我勒个去哦!杨钊翻了个白眼,这位主席通知疯了吧。没错,李隆基是很宠他,但是这神魂颠倒可是至高境界啊,他杨钊虽然自视清高,能力非常,但也不可能将未来一代明主迷惑到抛妻弃子,抛家弃国这种无上地步吧。 一定是李旦这货看着自家儿子长时间不醒,故意找茬的。 没错就是这样的。在心中深深的告诉自己,杨钊却是却心头那满腔的失落置于一边,没有理会。 “哼,陛下,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事。”感觉手下之人不再挣扎,那纠结的眉头也放松了下来,杨钊才小心的替李隆基掖了掖被子,站了起来,直面李旦。“其实那天遭遇刺客那天我就一直很怀疑。据我所知,这大唐的皇宫内院就算是不是铜墙铁壁,也算的上是十步一岗,百步一站。为何就那般凑巧的,那刺客就准确的找到了我,明明这皇宫亭台楼阁如此之多,宫殿花阁更是不计奇数。” 顿了顿,少年走到桌边,拿出制好的茶叶,泡了杯清茶,递给了李旦,随后又会自己倒了一杯才接着道,“而且那刺客的身影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陛下您说这是何故呢?” “何故?”随意的抿了一口清茶,李旦嗤笑一声,“有何稀奇,那刺客既然能让你有熟悉感,定是与你相熟之人,既然与你相熟,那么能在偌大皇宫中找到你确也不是难事。” “话说的是没有错,”丝毫没有被李旦的不屑打击道,杨钊淡淡一笑,端得是风神如玉,看着李旦更是皱眉不已,怎么感觉这杨钊换血经历一次死劫之后,这长相更“妖”了。 没有理会李旦异常的申请,杨钊轻声道,“陛下话是不错,不过杨钊却是觉的事情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皇帝爷眉头一挑,冷笑,“那你认为是怎样?” 怎样?凤眸看了一眼床上沉睡之人,确定安好没有不适,杨钊才抬头面对似笑非笑的皇帝大人。 “因为杨钊是那张易之之子,心中就明白陛下一直很不待见杨钊,将杨钊留下身边做书童也只是想要从中抓到把柄予以铲除而已。”少年轻描淡写的说道,“而且是要让太子殿下心服口服的铲除。” 很不待见? 李旦轻笑一声,“你倒是看的起你自己,朕何止不待见你,朕恨不得将凌迟处死,千刀万剐。” 凌厉的眼刀“噌噌噌”携带着无尽的气势呼啸而来,看着少年是嘴角抽搐不已,手掌一抬,“帕拉”一声,所有刀光化为灰烬。 “好吧,不待见也好,凌迟处死也好,反正陛下你就是恨不得我杨钊早早去死。”镇压下嘴角的揭杆起义,少年将话题转向正途,“因为殿下的缘故,陛下只能将杨钊留在身边找辫子,却不想我杨钊小心行事,不长不短一月间,陛下却是没有找到我的问题。而大食国使者的来临,却是为陛下设局创造了条件。” “什么条件?”李旦将最后一口茶抿尽,抬手示意少年冲水。 少年心中“切”了一声,还是乖乖的将茶水冲上。 什么条件?亏你还好意思问,当然是除掉我杨钊的条件了。 从少年那赤裸裸的眼神中看明白了意思,李旦终于忍耐不住,轻咳了一声,“没错,朕是让你立了军令状。但你不是完成了任务吗?” 是,爷我是完成了任务,但是他娘的你不但没有奖赏爷,还当着众人将爷狠狠的批斗了一番。你妹的,窦娥都没有爷冤呐。 “本来杨钊一直不明白,陛下即便再怎么厌恶我杨钊,赏罚却是分明的很,为何却在我立了大功之后却还要斥责,但自从御花园那刺客事件发生了之后,杨钊就明白了。”“吧嗒”将茶盏置于茶几之上,精致的面容上已是敛去了笑意。 “哦——那你明白了什么?”李旦眯起了双眸。 “明白了陛下恨我之深,深到不禁将自己的名誉做陪衬。”眼见着床上之人的额头上细汗点点,杨钊自怀中取出一方白帕,一点一点轻轻的擦去。“在御花园中,杨钊恳求陛下给我一点时间以待救下贴身侍婢雨蕉,按陛下为人,定是会同意的。而那日,陛下却是一声否定,绝了杨钊的希望。” “没错,那又能说明什么?”李旦也放下了茶盏,眸中精光闪烁。 “说明了陛下一而再再而三压迫我杨钊,更是造成了我杨钊的侍婢死去。若杨钊心中一个不平,怒火翻滚、理智全无之下,做出弑君之事也是有可能的,那么到时我杨钊就算是千刀万剐殿下也不得多说一句是不,皇帝陛下?” 第一百零三章 话语刚刚落下,却感觉掌下冷汗更是如流水般溢出,本已松开的眉头再次拧成了一团,杨钊赶忙擦拭去冷汗,手指轻轻揉捏那紧蹙的眉头。 却见那李旦也不动怒,只是轻声哼笑了起来,瞟了一眼杨钊,皇帝陛下冷声道,“没错,你很聪明,杨钊。的确,自从你立下军令状开始我就开始布局。” 挥袖自雕花椅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窗前,李旦沉声道,“本来是想着若你不能完成那任务,按军令状处死你隆基自是没有何等不服。偏偏你自己太过出色,不但完成了任务,更是让那因那火药而震慑了周边的国家。若是你是普通之人,朕定会给你记上一个大功,大大的奖赏于你。可惜……” 手掌重重的拍击在窗棂之上,李旦声音愈发的阴沉,“可惜你杨钊是那霍乱众生,祸乱大唐的张易之之子,你越出色,朕心中就越是不安。你杨钊非死不可。” 你妈!!!少年差点自床上窜了起来,就因为爷投胎的是张易之的儿子,就因为咱的便宜老子做过坏事,你妈的就牵扯到儿子身上来了。 什么越出色就越不安,难不成爷要学习那什么女儿无才便是德吗?拜托,爷我是爷么,纯爷么好不好? 杨钊的心中那是吐槽之语漫天飞,而那边的李旦却好似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将当初计划一点一点的讲述了出来。“于是朕就故意在你立大功后大庭广众,文武百官面前斥责于你,没想你到是识相,如此冤屈,没有分毫不喜之言。没有收到理想的效果,朕就只能接着出招。” “于是陛下就让张伟张将军扮成了刺客,钳制侍婢,说是要与杨钊做交易,实质上那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冷了冷面容,杨钊接口道。 “没错,那就是一个借口,其实朕一直就在那御花园边,就等着你们交锋后出现。” 汗如瀑布般狂下,杨钊拿起手上白帕擦去额间冷汗,我的那个亲娘勒,这都什么人哪这是,还一直等在那里。拍了拍胸口,还好识相,没有说这人的坏话,否则就算是没有送掉小命也肯定在天牢里过日子了。 “接着朕便用让雨蕉之命激怒逼迫于你,谁曾想到即便到了那时你还是没有半分的怨言。”李旦叹息的声音传了过来,那话语似是极为不爽。 哼,爷就算再怎么不识相,也知道形势比人强,怎么可能有怨言。 “朕本来就打算好了,就算你没有怨气,朕就接着逼,一个雨蕉不行,那就加上那雨燕雨婷什么的,若再不行,就算拉上高力士也再所不息。”深沉的话语如同那九幽黄泉之中的追魂之语,差点将少年全身的血液冻结。 一个雨蕉还不算,还要加上雨燕雨婷,甚至还牵扯到了高大总管,杨钊只觉的窗前的那个男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心中却不得不同意,若真是这般下去,他杨钊就算再怎么识相,再怎么明视君恩,这弑君的事理智全无之下却是极有可能做的出来。 低沉的笑声将少年的思绪带回,李旦轻声笑着,却是听得杨钊心酸不已,“可惜啊,为了定下你的罪责,朕甚至命人秘密仿造了一把你的弓弩和铁箭,却没想到……” 话语到此,李旦却是没有想再说下去。虽然话语未完,意思玲珑的少年却已是清楚明了。 李旦没想到的是太平竟然再也忍耐不住,派人刺杀于他;还有那一直视做心腹的将军张伟竟然会爱太平收买,意图将行刺弄假成真;更没想到一直遭受他李旦压迫的少年会舍身挡镖,保他一命。 “她,就真的这么想要这个位置吗?”良久之后,空气才幽幽的传来了皇帝陛下的话语。 当然想了。 太平公主那是什么人,历经武曌统治时代的女强人,常年被女王带在身边教导,深受女帝王熏陶的强悍女性。当然想做天下之主,最顶上之人了。 但杨钊没有回答,他知道,现在的李旦根本不需要他回答。 也确是如此,话语问出之后,李旦就转身看向了他,一双与李隆基相似的眼眸微笑起来,简直是眉目弯弯,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一般。 杨钊不由的向后缩了缩,脊背上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发凉。 拜托,李旦同志,你是我爹,你是我祖宗,你是我老大成不,不要再这样笑了,让人实在是渗的慌啊。 却见皇帝陛下瞟了一眼沉睡的青年,又看了看满眼警戒的少年,突然咧嘴一笑,“杨钊,其实若你只是那张易之的儿子的话,朕并非一定要你的性命,完全可以将你流放的。” 少年眨了眨眼眸,脑子微微一转,却是想了明白。 这皇帝说的没错,若真是忌讳他的才华与他的身份的话,完全不用如此大费周章的要置他于死地的。 略略的抬起头,少年澄澈的目光看向了笑得如同大灰狼一般的中年男人,意思很明白。 这位爷,既然已经开了头,就请继续讲下去吧。 “若不是知道了那件事情,朕绝对不会如引苛责于你。”李旦挑高了眉头,“只可惜,朕在东宫安排的人曾经传书给朕,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一句话,什么话?”与东宫有关,那就是有李隆基有关了,杨钊赶忙问道。 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聚集在李旦的身上,浑然没有注意掌下之人那突然僵住的身躯和沉重起来的呼吸。 李旦微微一笑,扔下一个超级原子弹,“太子对杨钊动情,数月未进女色。” 什,什么????? 少年如同被核弹轰中了一般,当场化为石像。 脑子里翻来复去,翻腾蹈海般的就只有李旦所说的那一句话语。 太子——动情——未尽女色???? 天,天哪!!!怎么会,怎么会? 少年白皙的面颊突然如同整盒胭脂倒上去了一般通红通红,火辣辣的更是臊热不已。 他,真的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 李旦扔下了一颗炸弹,似乎觉的还不够,朗笑一声,随即叫道,“隆基,既然都已经醒过来了,就不要再装了。” 什么,李隆基醒了? 杨钊赶忙低头,却迎见了掌下男子那似水般溺满温柔与爱恋的黑眸。 第一百零四章 “这……”杨钊心中一惊,这李隆基怎么就醒了呢?匆忙间抬起头去看那李旦,却发现屋中早已了没有了身着黄袍的身影。 “呃,太子殿下,你醒了吗?”杨钊僵着身子讪讪笑道,“我,我去给你叫太医。” 他不知道明明是知道的李隆基暗恋的他,心中应该很排斥才对,但谁告诉他,现在那满脸臊热,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心跳时速达到120码的货是谁? 他妈的,他绝对不承认那个货是他,绝对不是他。 眼见着少年要夺门而逃,李隆基伸手一抓,就钳住了少年的手臂。 杨钊赶忙挣扎,不想是挣扎间撞到了李隆基还是怎么的,身下人突然颤动了起来,眉头紧蹙间,满脸痛苦。 杨钊全身一冷,赶忙停下动作,“李隆基,李隆基,你怎么了?你,我就说要去找太医嘛……” 少年满面担忧,转身就要去叫太医,却不想腰间突然搂上一双臂膀,一阵天旋地转,待到他反应过来之时,人却已被李隆基压在了身下。 “你……你……”杨钊动了动唇瓣,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将头撇到了一边,不与男子的柔情似水般的眼神相接。 似是明白了少年的别扭李隆基也不在意,只是轻笑的将下巴搁在少年的肩膀上,清雅的淡香扑面而来,全身的痛苦仿佛烟消云散一般,只留下满满的满满的惬意。 重重的吸了口气,那纤长白皙如白天鹅一般的颈项就在眼前,再也忍受不住,唇瓣猛的凑了上去,滚烫的唇瓣贴在了少年的脖颈之上。 杨钊全身一僵,猛的将头转了回来,瞪向了李隆基,凤眸中是满满的惊疑。 到现在他还像是如同在梦境中一般,他从来没有想过好色如命,风流天下的李隆基会看上他,而且听着李旦所说,这货竟然为了他长时间没有近女色。 我的那个苍天啊,这到底是搞毛啊。 难不成真让那两个公安局的腐女警察说过了,爷天生就一个搞基的命。 虽然心中万般忐忑,但杨钊却很是明白,当听到李隆基喜欢他时,心中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是喜悦啊,我的娘啊,竟然是无尽的,止不住的喜悦啊。 刹那间,他明白了,就如同李隆基一般,他也在两年那无尽的呵护与宠爱中,将心遗落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OHNO!!!! 这天杀的!!! 怎么会这么样,就算搞基也不要凑上这个色中恶鬼啊,李隆基什么人,那是见着美色就移不开眼的人啊。 还有以后的那个杨贵妃…… 柔软的身躯刹那间僵硬起来,李隆基将唇瓣自脖颈上移开,看着少年有些惊慌的面容,不由的沉声询问道,“怎么了?” 淡笑的摇了摇头,杨钊怔怔的看着身上之人,面上却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什么时候开始的?” 眼见着李隆基疑惑的面容,少年笑开,笑里有种淡淡的餍足,“我是问,殿下什么时候明白的?” “什么时候明白的?”李隆基眉头一挑,也笑了。 在长时间没有见之时,在少年被父亲惩罚之时,在他以为要失去少年之时。 伸出手,轻轻地抚着身下人眉间的褶皱,李隆基深深的看着杨钊,每一次多看少年一分,他的爱恋就多上一分;每次与少年多亲近一点,他对少年痴迷就多上一点。他就觉得自己中了那名为“杨钊”的瘾,怎么戒也戒不掉。更何况,他从来没有想要戒过。 看着少年笑意嫣然的精致面容,几天前少年惨白沉静的面孔突然浮现脑海中,怀抱着少年的手臂紧了紧,他不知道为何没有了气息的少年会死而复生,他只知道,从今以后,他不容许任何人动怀中一根毫毛,即便是父皇也——一样。 突然加重的怀抱勒的杨钊差点喘不过气来,但他却明白李隆基定是想到了之前自己“假死”的一幕,不由呐呐解释,“自从中了毒镖之后我就一直昏迷不醒,当我醒过来之时,你已经回来了,而且……对不起,我……” “无碍!!”趴在少年颈窝中的脑袋微微晃动了一下,摩擦之间,带来无尽的酥麻,如同一阵电流瞬间窜延全身,让少年全身一阵发麻。 李隆基知道少年想说什么,但他已然明白,就估计又是他那父皇搞出来的什么考验之类的戏码。 而且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少年粉嫩的唇瓣,李隆基深深的吸了一口那淡淡的清香,自颈窝中抬起头,往日凌厉的鹰眸与少年水润般的凤眸相接,虽然父皇已经说过了,但是太子殿下认为,自己也一定要郑重的向少年表白一次。 “杨钊,我——李隆基——喜欢你,想要和你永远在一次,好吗?” 逐字逐句的将心中的话语一点一点的吐出,眼眸死死的盯着少年,不想错过一丝的反应。 这算是……表白么? 杨钊抬眼,狭长的凤眼迎上身上人那满是忐忑的双眼,眼神缠绵悱恻,却又带着淡淡的担忧与惊惶。 他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的感情,只是……缓缓的闭上双眸,本来清幽的笑容瞬间化为苦涩。帝王爱,能有多久?帝王的情,能有多长?更何况这个帝王还是个以风流好色闻名。 杨钊清楚的知道,他来自后世,对于那什么的一夫多妻即便没有不满,却也是不会涉及。起码,他想过,他要过的是那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的情感。 李隆基他能做到吗?天下各色缤纷,并不是只有他杨钊才是容貌绝世。 只是王爷太子之时,这货就已经有了十一个儿子,他娘的就算他老爹全部儿子加起来也没他多。而登上了帝位之后又会如何,能不能禁受住那一个又一个诱惑? 端庄高贵的皇后,妩媚美艳的武惠妃,惊采绝艳的梅妃,能歌善舞的赵丽妃,还有多年后宠冠后宫的杨贵妃,即便是有了杨贵妃,这货都还去招惹那虢国夫人。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如同一把又一把凌厉的剪刀一般一刀又一刀插在他的心上。 难道他以后还要跟着那一大帮女人去争一个男人吗? 李隆基现在可以如此的宠爱于他,转眼他也就可以如同这样的一般去宠爱另外一个人。 那到时他该怎么办?怨天尤人,哭爹喊娘,还是疯狂的报复!!! 不——这些都不可能,他杨钊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嗤笑一声,目光却是痴痴的缠绕着身上之人,神情恍惚间,泪水杨钊无息的滑落。 即便再怎么喜欢,心陷的有多深,他都清楚的了解一个事实, 李隆基,实非良人,绝非他杨钊一生相守的爱人。 第一百零五章 精致的摆设,清幽的屋内,小巧的香炉上丝丝白雾缭绕,袅袅飘散。宜人清雅的芳香丝丝扩散,缠缠绵绵。 小心的擦拭去那自少年眼角滑落的晶莹水珠,李隆基惨白了一张刚毅的面容。他不知为何他的感情竟然让少年排斥到了地步。之前少年那样的态度让他曾经以为自己会有机会的。 猛的的抓住李隆基想要离去的手掌,水光漫溢的眼眸中微微眨动,窗幔飘动间,又是一连窜的泪珠顺颊而下。 许久许久,少年嘶哑的声音才在屋中响起,“李隆基,听我讲个故事吧。” 不待李隆基回应,少年已经启唇开始诉说—— 华夏国L县 大年三十,鹅毛大雪漫天纷飞,大街小巷一片喧闹,一串串鞭炮如星星点点般在夜空中炸响,如滚滚雷声,轰鸣不断。 一座简单公寓楼房之前,一个三、四岁大的孩童怔怔的坐在门前的小塑料椅上,水汪汪的大眼正巴巴的瞪着不远处的路口,一张小脸被冻的通红。 “忠儿,忠儿……”自楼间一阵焦急的呼唤声响起,紧接着便是凌乱的脚步声,只见一个纤瘦的身影出现,满脸焦急。待看到门前的小儿之时,才放松了面容,一把上前,将孩童冰冷的小掌包入手中,轻声问道,“忠儿,你怎么在这里,这么大的雪,跟妈妈回去。” “不,不要。”小儿固执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要等爸爸回来……”通红冰冷的小手紧紧经的抓着妇人的手指,冻的有些泛紫的唇瓣微微嘟起,“妈妈,爸爸怎么还没有回来啊,忠儿想爸爸了。” 听着儿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妇人心中不由的生出一鼓酸楚来,随即又展颜一笑,“忠儿乖,爸爸很快就会回来了,爸爸啊……” 妇人话音未落,却见孩童沮丧的面容突然亮了起来,尚未回神间,掌中小手早已抽了出去,奔向了远处缓步行来的人影,“爸爸——!” 没错,来人正是孩童的爸爸,妇人的丈夫——杨青,部队的退伍军官。现任L县的县委书记。 “哎——忠儿,哈哈,爸爸的小国忠!”猛的抱住直冲过来的宝贝儿子,杨青憔悴的面容瞬间焕发了神采。 “怎么,在门口等爸爸啊!”杨青笑着刮了刮儿子的鼻子,笑道。 “嗯!!”小国忠郑重的点了点头,小小的手臂紧紧的搂着杨青的脖子,郑重其事道,“忠儿想爸爸了。” “哈哈,爸爸也想忠儿啊。”听着儿子糯糯的话语,杨青爽朗大笑。 大步向前间,走到了妇人跟前,抬手理了理妻子被寒风吹的有些散乱的长发,杨青咧嘴笑道,“老婆,辛苦了。” 妇人低头淡淡一笑,“我有什么好苦的,倒是你,自从到这里当上这个县委书记以后,你瞧你这人,不成样了!” 话语落下,眼眶却是止不住的红了起来。 “瞧瞧瞧瞧,这大年三十的还红眼呐。”大手一伸,将妻子搂入怀中,杨青正了正色,“老婆,你也知道,我是个孤儿,是国家给了我生命,也是部队给了我前途。如今到了这L县当县长,我当然要好好干,要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为国家做贡献了。” “是,你说的我都知道,你要报效祖国也属应当,但是……”妇人擦去眼角的湿润,“老杨,你才到这L县多久啊,陈县长那人听说在上面是后台的人啊,你就不要去插手他的事情……” “老婆!”不等自己妻子话语落下,杨钊却是沉下了面容,一声断喝,“那陈交羽公然收受贿赂,以权谋私,我身为县委书记怎么可能忍的下。你知道你担忧我,但是你放心,我已经收集了大量的证据,绝对能够将他绳之于法。” 拍了拍妻子,随即又紧了紧怀抱着儿子的手臂,杨青笑道,“小国忠,说说看,爸爸给你取的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面对着父亲的询问,小国忠挣扎着自那温暖的怀抱下来,小小手掌紧紧的握住拳头,一张精致的小脸蛋庄严而又肃穆,软糯的声音在漫天的雪地中回响:“以报国为已任,以忠心爱国家。” “好好好,说的好!”杨青大笑着抱住了儿子。 妇人看着笑闹着一团的丈夫儿子,粲然一笑,“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赶紧上去吃饭,我们好好过个年。” 漫天雪花中,笑声荡漾,随风飘远。 这一天,是杨国忠即将迈入五岁的大年夜,他与他的爸爸妈妈欢欢喜喜的过了一个年,那时的他看着父亲威武的面容,暗暗在心中对自己说—— 长大后,我也要做一个像爸爸那样的人,要报效祖国,为国尽忠。 但是他没有想到,才过区区的十五天,在他跨入五岁元宵节的那一天,他的世界崩塌了一半。 那一天,本已停止肆虐的大雪再次光临天地,寒风夹杂着雪花似要发狂一般的嚎叫着。 “妈妈,为什么元宵节要吃元宵啊?”使劲的将手中那不规则的糯米团揉捏着,小国忠满脸的不解,这东西一抓就粘在手上,跟元宵节有什么关系啊? “忠儿乖,元宵节吃元宵,就代表团团圆圆啊!”杨夫人轻笑的将儿子手上那一团一团的米粉一点一点的擦干净,笑着解释道。 “也就是说,我们要等爸爸回来一起吃喽,妈妈?”拍了拍手掌,小国忠接过母亲手中的毛巾,学着刚才杨妈妈一样一点一点的帮妈妈擦去米粉。 “没错,我的忠儿真聪明……”杨妈妈笑着正想拿起擦好的毛巾去洗,却听得大门被剧烈的敲击着,“呯呯呯呯”的声音敲的人心中一阵发酸发麻。 “嫂子,开门啊!开门啊,嫂子,出事了,出大事了!嫂子……”门外传来了急促的呼喊的声。 小国忠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妈妈,是帮爸爸开车的张叔叔。我去开门。”说着,便蹭蹭蹭的跑到了门口,打开了大门。 却见门外一个满身雪水的年轻人将小国忠拉到了一边,冲到了杨夫人跟前,一双眼睛瞪的通红通红,只见他猛的擦去脸上雪水,哽咽着声音道:“嫂子,出事了,杨书记出事了。” 第一百零六章 “出事了?”杨夫人心头一颤,死死的掐着手中装着汤圆的盘子,“小张你说清楚,老杨他……他出了什么事?” “嫂子,嫂子……”张司机刚刚脱口,那双通红眼睛中的洪涛却再也止不住的狂泄了出来,“杨书记他……杨书记他死了!!!!” 死了? 天空中一声狂雷炸响,雪白的电光映照在妇人惨白的面容之上。 “吧嗒”一声脆响,盘子跌落在地,晶莹圆润的元宵掉落,雪白粘在脏污的垢土,一颗颗拧成了一团,不复圆润。 泪水一滴一滴的自至眼角滑落,纤弱的身体猛的栽倒在地,惊的旁边的张司机赶忙上前扶住,使劲的掐了人中之后妇人才悠悠回醒,她使劲的瞪大了双眼,一字一句的道,“小张,你给我说清楚,我家老杨到底……怎么回事?” “嫂子,是那陈交羽啊嫂子,是他害了杨书记啊。”张司机嘶声低吼着,“他拿出了一大堆的证据说杨书记收受贿赂,警察局来人要将书记逮捕而带走了人,可是刚刚走到了楼下……” “走到楼下怎么了?”杨夫人惊惶道,“走到……楼下怎么了?” “走到楼下就听见枪响了!”张司机哽咽了一声,痛哭道,“他们说书记拒捕才开枪击杀的,可是明明书记根本没有反抗过啊。这是阴谋,这是阴谋啊……” 张司机撕裂了哭声,妇人却是再也没有流出眼泪,她只是一颗一颗的拾起了已成泥泞一般的汤圆,嘴中喃喃:“我说过的,我说过的,老杨,叫你不要去管的,要你不要去对抗的,老杨啊……老杨啊……你终于将全部报效给了你的国家,留下我和忠儿该怎么办啊……该怎么办啊……” 小国忠怔怔的站在门口,他看见张司机的嘶吼,他也看见母亲的眼泪,他虽然只有五岁,但是小小的他却知道他崇拜高大的爸爸没了,而且是以极其耻辱的方式,他温暖美好的家没有了,他美丽的世界崩塌了。 瘪了瘪嘴,全身不住的抖动着,终于大哭出声。 爸爸,忠儿的爸爸,你回来啊…… 元宵节,团圆节,万家灯火,喜庆天地,杨家,却空余泪水与荒凉。 自那以后,小国忠突然间好似长大了许多,五岁的他尽力的学着做一些家务,只求让疲惫憔悴的母亲能够轻松,哪怕轻松只有那么一点点也好。 每当看到母亲那掺杂了白丝的头发,小国忠就告诉自己,你要努力,一定要努力,只有努力了才能帮助妈妈,才能够为爸爸正名。 日子如流水般恍然而过,一刹那就是那五月而过,恰逢烈日炎炎,烘烤大地。 华夏国京城 烈日炎炎,空气闷热着似要将路上的行人烘烤成灰,葬送在天地间。 宽阔的大街上,人影寥寥,只有几家商场前只有几个人影晃动。 “忠儿,怎么样,脚酸吗?”杨夫人小心的揉着孩童纤小的脚掌,眼眸中是满满的心疼,但也是满满的坚定。 她的丈夫,她的老杨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他可以为国家尽忠而死,他可以为百姓而死,但绝不能这样被枪杀,还挂上了那么耻辱的标记。她,绝对不能忍受。 所以,几个月来,她处心积虑的想要为丈夫翻案,她知道那陈交羽身后有大靠山,但她更相信中央能够给她们这孤儿寡母一个好的答复,能够让死去的老杨能够瞑目。 为此,她完全没有管幼小的儿子,千里迢迢和张司机一起的带着忠儿来到陌生的京城,只求有机会能够碰到领导,为丈夫伸冤。 “老杨——”仰头望向一片碧蓝的天空,那里似乎有着丈夫那爽朗的笑脸。 抬手擦去眼角流下的泪珠,妇人抽了抽鼻子,老杨,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们这一趟能够顺利吧。 “咕——”一阵肚饥的声音的传来,打断了妇人的思绪。转头看去,却看到自家儿子那羞红的小脸蛋,不由的轻笑,“忠儿饿了吗,等张叔叔回来,我们就去吃饭啊。” “妈妈,没关系的,忠儿不饿的。”早慧的小国忠知道出门在外,凡事都不方便,他不想因为自己而麻烦母亲。 “傻孩子。”妇人轻笑,正想说什么,却听得身后传来了机车轰鸣的声音。 猛然转头间,却见一辆红色轿车冲着他们咆哮而来,顷刻间就冲到了跟前,让人根本无法躲避。 手下猛的用力,将怀中的孩童用力的扔了出去,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传来。刹那间,血花漫天,红艳喷洒于天地,直至最后的摔在了地上。 “妈妈?”无力的瘫坐在地上,那全身剧烈的疼痛仿佛不存在一般,小国忠只是傻傻的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那倒在地上的身影,看着那鲜红的血迹一点一点的蔓延。 “妈妈,妈妈……”许久之后,一阵冰冷猛的窜上心头,幼小的身躯自地上窜起,笔直的朝着妇人满是鲜血的身影冲了过去。 不,妈妈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忠儿已经没有了爸爸,再也不能没有妈妈,不能——没有。 泪水如狂雨而下,顷刻间蔓延了孩童娇小的面容,死死的抓着妇人垂落于地的手臂,稚嫩的声音尖利的划破了那窒闷的天空,“妈妈,不要这样,不要扔下忠儿,不要……不要……” 远处商场的人似是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远远的有几个人跑了过来,其中就有一起来京的张司机。 “忠儿……”虚弱的声音响起,妇人抿了抿唇瓣,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想要用力抬手摸摸宝贝儿子的脸,却终究无力做到。“忠儿……妈妈的……宝贝,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你要……记住……从此以后……不要管……什么为……国尽忠……,妈妈……只要……”一声猛咳,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将孩童的衣物染的鲜红,小国忠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紧紧的抓着母亲的衣袖“妈妈,妈妈,妈妈……” “忠儿,妈……妈……只希望你以后……能够……幸福平安的活下去…”胸口一阵窜疼,一滴泪珠自那鲜红中划出一道纯净的痕迹,妇人使劲的瞪着双眼,想到再次深深的看一看自己的儿子,“忠儿……我的忠儿……忠儿……” “妈妈……?妈妈!妈——妈——”稚嫩的声音,却洒落旁人无尽的泪水,天地翻滚,顷刻间,暴雨狂下,似天地在悲凉,在嚎啕的哭泣。 …… 一阵冷风刮过,杨钊却是毫无感觉,只是怔怔的看着窗外的花红柳绿,精致的面容上早已部满了泪痕。 李隆基心中一颤,长壁一伸,紧紧的将少年搂入怀中,仿佛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能稍稍的安下一些。 “妈妈死后,小国忠被张司机送到孤儿院,长大成人,经雷劈而穿越到一个先叫张小后叫杨钊的少年身上。”勒在腰间的手臂猛然一紧,杨钊却似毫无所觉,“直到认识了当朝的临缁王——李隆基。” 一点一点的将目光对向了怀抱着自己的沉默青年,一向温润的瞳眸竟然空洞无比,“不管是几千年前还是几千年后,不管是杨国忠还是杨钊,他的心中都牢牢的记着一句话——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幸福平安的活下去。”弯曲而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少年垂眸,又是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李隆基,我杨钊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确定,你要招惹我吗?” 第一百零七章 一句痛苦而又坚决的话语,一个惨烈而悲痛的故事,如五雷轰顶。 李隆基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人,他从未想过,他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人,竟然有着那样苦痛的过去,五岁成孤,失去了父母,而且还是以那惨烈的方式。身下的人只是紧闭着眼眸杨钊的流泪,他却觉的那一滴又一滴的泪水让他的心一阵接着一阵的疼痛着,伸手抚过泪水,想为他檫去痛苦和恐惧,却在触手之际,感到炙手的疼痛和滚烫,只一滴晶莹的泪水,却恍然让他承受不住…… “杨钊……”嘴巴几度开合间,只是单纯的叫出名字,却再也吐不出其他的的话语。李隆基知道,幸福不是靠嘴巴说的。杨钊不是他以前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也不是他后院那些用来传宗接代的妇人。他是他李隆基的爱人,是他李隆基放在心尖尖上用心疼爱的人,是他李隆基恨不得将天下所有捧到少年跟前只求换他灿然一笑的人。 听着耳边李隆基那低沉的话语,即便屋内在暖炉的保暖,少年却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与绝望慢慢卷进他的身体,将他一颗心狠狠撕裂。 不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吗?闭上眼睛不就是不想看到他的挣扎吗?现在这心痛算是怎么回事?转世重生,在这个时代本就是惊骇心魂的事情,杨钊啊杨钊,人家太子殿下没立刻叫人将你抓起来活活烧死你就应该谢天谢地,感怀他的大恩大德了,你还求什么? 更何况你要求的是什么,人家明明可以三宫六院,万千娇花相伴,你杨钊,有的也不过一张过的去的臭皮囊,人家凭什么要为你放弃这些? 你,杨钊,算是个什么东西。 “杨钊,你怎么了?”似是察觉到了少年心中的澎湃激流,李隆基不由担心的开口。 一点一点的睁开眼眸,将身上人担忧的刚毅面容一点一点的收入眼中,李隆基竟然还会担心他?在他坦白了那如妖孽一般的来历后,在他提了那让人完全无法接受的要求之后,这太子殿下竟然还会担心他?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李隆基浑身紧绷惊骇莫名之时,少年终于在他无比专注的目光中缓缓的笑了,薄薄的粉唇向上弯起一个淡淡的优雅弧度,,一丝不多,一丝不少,一如初见时那般的完美温和,那般的优雅美丽。 “太子殿下,杨钊无事。”清冷的声音如雨点滴在冰湖之上,铮铮做响。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看着少年脸上那完美至极的面具,李隆基几乎是狂吼出声,那样的面具,那样完美却又虚假的面具,有多久,到底有多久,少年不曾在他的眼前展现。如今再次出现,那样虚假的完美却似一只大手狠狠的揪住了他的心,让他无法呼吸,咽喉处如同火燎,只余下焦烂的痛楚。他如何不知道,他那认为语言无法让身下人信任的苦涩却让杨钊误解为对他来历的惊恐,对他要求的拒绝。 怎么可以?在他李隆基掏心掏肺,恨不得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他之后,杨钊怎么可以还如此误解于他。 李隆基紧紧的钳制着怀中人的细腰,他,难道就这么不可信吗? 无名的火气如同热浪一般迅速的膨胀,李隆基狠狠的磨牙,整个人紧绷成了成线,手下的力道更是一再的加剧,直到传来那似哽似咽似呼似唤一般的“痛!” 滔天的怒火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神中一片空洞的少年,李隆基苦涩一笑,长叹了一口气,慢慢的俯身,在少年惊异的目光中轻轻吻上那粉嫩诱人的唇瓣,没有深入,只是温软的触碰,一点一点的,带着温暖的热度,带着无尽的爱恋,一点一点的碰触着少年软软的唇瓣,温和而又缠绵。 看着那温柔的呵护,杨钊不由的惊骇的瞪大了凤眸,他不知道李隆基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明明他杨钊已经死心了不是吗? 难道李隆基还想搞双性恋,男女通吃。一想到此,少年就黑了一张白皙的面容,随即又猛的拿起大捶将这个荒唐的想法打入无间地狱。 那亲吻中的那样的呵护,那样的爱恋,是不可能做假的,那小小的酥麻感一点一滴的扩散,让他甚至有一瞬间的错觉,心脏也点点的酥麻了起来,整个人如遭电击。 许久之后,李隆基才自缓缓的抬起了头,低沉的声音如情丝缠绕在杨钊的心头上,“杨钊,我在这里告诉你。我李隆基,只要你杨钊一个,你杨钊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的幸福,你的平安,我——来给!” 我的幸福,你来给!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又是多么郑重的一句话。少年张了张唇瓣,想要如往常那般恨恨的吐槽一句,龇牙咧嘴嘲笑一番。可是心不由已控,那话语中的某些东西很软、很柔,就如小溪一般的潺潺的流入他的心中后顷刻间化为无边的海洋,包容住了他的心,缓缓的蔓延,慢慢的渗透,最终融到血肉里,随着血液流遍全身,让他本来剧痛的心房刹那间温暖了起来,那温暖的热度随即化为澎湃的火焰生生的冲上了脸庞,火烧火燎,滚烫如潮。 “说……说什么哪,说的这……”终于语不成语,话不成话,最终不敢与那人目光接触,只是猛的将头撇到了一边。 见着少年傲娇般的将头转向了一边,李隆基低沉一笑,掰过少年的头颅,猛的低头,在少年的嘴上重重的落了下去,刚才那个只能算是个前奏,现在他要好好的解解馋。 那么,觊觎了杨小爷已久的李大太子到底能不能如愿呢?让我们一起来看一下。 “啪啪啪,”清脆的敲门声却换来了门内人极其不爽的怒声,“什么事?” 门外的小太监脸上一白,恭声道:“启禀太子殿下,陛下有令,如果太子殿下能起了,能蹦能跳了,就和杨钊一起去御书房见驾。” 虽然心里极不明白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身为皇宫中极懂得生存的小太监,还是恪尽职守的传达了旨意,一字不落。 第一百零八章 李旦静立在御书房的窗前,目光环绕在窗外那绿意浓浓的春色之上。御花园中,假山环绕凉亭,小湖波光粼粼,而已然西斜的日光之中折射出些微银白色的光,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偶有红色锦鲤鱼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一道不怎么完美的弧度后落水,溅起一片清凉的水花,在夕阳的映照下,更显轻灵幽静。 如此美景,让人一眼便去了那多日的疲倦,身心轻松,即便是李旦早已看了多时,却也不嫌腻烦。 薄唇扯起苦笑,小小御花园的一角都令人如此难已忘怀,又何况这大唐的万里江山。 “陛下,刺客张伟带到。”门外传来了贴身太监陈公公的声音,李旦凛了凛神色,冷声道,“带进来。”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李旦转过头去,却见几个侍卫正将一个全身捆绑的犯人押跪在了地上,尽管面色枯黄,略有变化,李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这张伟之前分明是他少有的心腹,如今却成了要他李旦命的刺客,若非杨钊挡下了那一镖,只怕如今他李旦就要踏上黄泉之路。 “张伟,朕自认为待你不薄。”吩咐众侍卫退下,李旦凝视着跪于地上之人,冰冷的声音在这夕阳笼罩的御书房中蒙上了一丝冷气,“朕不明白,朕待你如此,你却反过来要拿的朕的性命?” 张伟没有回话,只是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满脸呆滞,如此模样又哪似先前那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的青年将军。 “罢罢罢!”眼见他紧闭口舌不言不语,李旦长叹一气,“你不想说,朕也知道,是朕那御妹等不急了吧。” 呆滞的面容略略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又归于寂然。 眼见他此,李旦却是更加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苦涩一笑,脚下凌乱,无力的瘫坐在了龙椅之上。 是,先前与杨钊争论是他们两人却是都认为,此次借李旦的计策想让刺杀成真的是公主太平。但在心底,李旦还是希望此事主谋另有其人。 毕竟那不是别人,是他从小宠爱呵护到大的御妹啊。 大唐的帝王一动不动地坐在塌上,昏黄的夕阳之光照在他俊朗的脸上,投射出无边的落寞。 李旦清楚的知道,他的心性实在不适合做一个帝王,一个君主需要的铁血冷酷,霸气张扬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命运之神是如此的可笑,想当年,他雄心勃勃壮志豪情想要继承帝王之位,但是他的第一次登基,却是因为自己哥哥维护妻子韦氏所说的一句话而实现。 他根本没有想过会这样实现自己的愿望,而且直觉中他觉的他登上的这个位置,并不好坐。 事实证明,确是如此。 宫廷中的残酷倾轧,你争我夺你死我活的惨剧,让他所有的热情冷却了下来。而从自己母亲那熊熊燃烧火焰的眼眸中,他明白,如果想要活下去,他就只能禅位。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他将李氏大唐的江山硬生生交到了母亲武氏的手中。 手掌一掌狠狠落下,咔嚓一声响,旁边的红木小几,在刹那间化为粉碎。即便手上刺着木屑划痕,血丝渗透而出,李旦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为了自己个人的安危,将李氏江山拱手送给了母亲,那是他李旦心中难以磨灭的痛。 似是听到了屋内的声响,御书房外一阵骚动,李旦长喘了一口气,略微吩咐了一下,转身看向了窗外,眼眸微微一眯,透过窗外看了出去,却见一个挺直的身影正拉着一个纤长的身影大步朝着御书房走来。 三郎李隆基,他的第三个儿子,他为大唐选择的未来君主。 他这个父亲身上没有的在这个儿子身上却淋漓尽致的得到了展示,不管是隐忍外放临缁,还是协太平共灭韦氏,三郎的君主才能得到无尽的施展和发挥。 第二次坐上帝王位置如果是命运之神又一次可笑的恶作剧的话,那以登上地位后却屡受儿子与妹妹的钳制,让他无法发挥自己的主见,这又算是什么。难得扶持了一个心腹,却遭到背叛,这都算是什么? 他李旦跌落一次还能第二次登上这巅峰之位,世人都道他开怀畅快,登峰造极,却怎知他恍恍不可度日,不是今日收到“近日众多文武大臣密谒太子,情状十分可疑”这样的奏本,就是接那样“公主府近日来打造了兵器铠甲无数”这样的密报…… “呵呵!”这哪里是什么“天之骄子”,根本就是连那惶惶丧家之犬都不如啊。 难到他李旦的人生就是这一出又一出的闹剧吗? 心中越想,李旦就越觉的无比讽刺,扯起嘴角低笑,越来越响,越来起响,直到最后几乎疯狂,笑的如同下一秒就要断掉呼吸,撕心裂肺到一个顶端,笑的似要将所有的心肝脾肺喷溅而出,笑的泪如暴雨般狂下。 “父皇!”门外传来了李隆基担忧的声音。 尖锐的笑声戛然而止,李旦直直的杵在窗前,通红了一双龙目。 三郎与御妹之间已势成水火,两者不能存其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到此为止了,所有的闹剧,所有的恶作剧,一切一切的惨剧,将随着他李旦的行动而终止。 大步朝着龙椅走去,李旦嘴角勾勒起一丝冰冷的笑容,他很清楚,如今这当伙儿,他就这样传了这皇位,会造成怎样的轰动,怎样的结果。 但是,无良的当今主席冷冷一笑,他都已经辞去这个多灾多难的位置了,会有什么结果关他毛事,这些事情都由三郎头疼去吧。 一甩衣袖,没有分出丝毫目光给跪在地上的张伟,李旦朗声道:“宣太子与杨钊晋见。” 这个时候,李旦心中终于没有了其他,幼时一起戏耍玩闹的妹妹;霸气隐忍,却又钟情于同性而且是个祸害之子的儿子李隆基。 都去他妈的。 要死要活,都你们自己争去。 从今天开始,他李旦要为自己过日子,为自己活。 不过—— 在撂担子之前他得先做一件事。 第一百零九章 御书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艳红的夕阳之光顺着敞开的门户照耀了进来。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齐刷刷的出现,整整齐齐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 李旦不由的眯了双目,若没有对杨钊的身世抱有偏见,即将跑路的皇帝陛下森森的觉的这杨钊与他家的三郎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虽然这两只都是带把的。 当然,自以往的情报及相处来看,这杨钊还将他家王八之气散发的淋漓尽致的三儿李隆基吃的死死的。 这也就是他唯一担心的事情,真这样下去,若这杨钊如他父亲一般是个奸臣是个祸害,那他李氏大唐不就又多灾多难了。虽然照他这一次又一次试探,一番又一番的考验来看,这娃还是个好娃,但这不代表皇帝陛下在扔皇位之前为这李氏的江山上一个保险。 随意的叫人将一直呆傻在原地的张伟带了下去,吩咐午门斩首,又随意的免了那一大一小两只的大礼,李旦哈哈一笑,一直压抑的心竟然是如此的轻松。 却见他蹭蹭蹭几步走了下去,绕着李隆基左三圈右三圈的仔细看了一番,随即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未来的男儿媳妇,那眼神,那目光,看的旁边那本为终于抱得美人归的太子爷高昂的情绪一扫而空,也看的本就因见皇帝戒备不已的少年更是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李旦又是爽朗一笑,就看刚才御花园两人携手而来的情景,他就知道他家儿子是搞定了这杨小子,但是他搞定归搞定,他这个做父亲的该做的还是要做。 “看来你们已经……好了,”收敛了笑容,皇帝陛下一脸纠结的严肃表情,“杨钊,太子喜欢你,不管朕如何阻拦如何呵斥打骂都没有用。事到如今,朕也不提其他的什么,古往今来这帝王有些特殊嗜好也是正常,既然三郎喜欢你,你成为他后宫中一员也无可事非。” 虾米?特殊嗜好?后宫一员? 本来战战兢兢,戒备不已的少年瞪大了一双凤眼,什么发慌发毛发麻的通通不见,凌厉的眼神扫过一旁满脸惊恐的太子殿下。 他娘的李隆基,你给爷讲清楚。 “父皇!”李隆基赶忙一步上前插入了两人当中,郑重道,“父皇,儿臣喜欢杨钊,是那种今生今世独一无二的喜欢,除了他,儿臣不会再有他人。” 默默的擦去一把莫须有的冷汗,想到少年刚才那个眼神,太子殿下就觉的他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蹦哒到不行啊。 “李隆基,你说的什么话?”李旦嘴角一抽,虽然他想过这个可能性,但从李隆基嘴中这样实打实的蹦出来,心中还是的万般的不爽的,合着他大唐未来的皇帝,就这么被一个男人给拐了,这算什么糟心的事啊。“你何别忘了,你是我大唐的太子,未来的帝王,要为皇家多诞子嗣,你怎么可以如此任意妄为,你……” 眼见着主席同志唾沫横飞有要大发口水之势,杨钊嘴角一扯,一把将李隆基推开,一步上前,顶到了李旦跟前。 “杨钊请问陛下,您如今有多少子嗣?”少年行了个大礼,不卑不亢。 怎么说自己的心也落在下了李隆基这货的身上,这些难关当然也要共同面对。 多少子嗣,李旦微微一怔,这个还用算吗,“朕有六子。” 六个啊。杨钊淡淡一笑,目光斜了一眼旁边的李隆基,意思很明白。 而自恃与心上人心有灵犀的李大太子赶忙回答,“儿臣有子十一。” 随即两人炯炯的目光同时灼灼的望向了一脸纠结的主席同志,看的人是崩溃不已。 六与十一,可不是单纯的差距啊。 这是赤裸裸的表明李隆基丫的这货已经是子嗣过旺了。 轻咳了一声,李旦正了正脸皮道,“我李家本就子嗣不旺,这隆基多一点是好事啊,子嗣吗本来就越来越多才好啊。” “陛下,这一点杨钊不赞同。”少年面色一正道,“想当年唐高祖起义于陕西太原,膝下也不过四子,长子李建成,次子为今日太宗,三子李无吉,还有四子李元霸。先不说四子李元霸少年而亡外,这其余三子可都是杰出之人。也正是他们的出色与杰出才造成了之后的玄武门惨案……陛下,这单单三子之争就如此激烈,若是李隆基的十一子……” 其余的话,杨钊没有说下去,毕竟这李渊等人是殿中这两位的祖宗,他实在不能陈述过多,意思明白就可以了。 于是少年一番话后这退到了李隆基身后,一副眼观鼻,鼻观心,全身从头到脚是显着的昭示着一个词——恭敬。 转身看了一眼少年,方才那不卑不亢的神情,那天下独我的姿态,还有那张扬明媚的气势,李隆基深深的呼吸,压下了心中那猛烈叫嚣着要扑上前去狠狠将少年抱在怀中热吻一番的冲动。 这就是杨钊,他的杨钊,能与他并肩作战,傲然矗立在巅峰的杨钊。 李隆基心中无比骄傲,那么李旦呢?他的心中又是怎样的心情? 恭敬? 恭敬你妹啊。 李旦脸上肌肉不住的抖动着,这杨钊还真是一针见血啊,这货分明就是在说,李隆基不能再生了,十一个都已经超生累赘了,你家高祖那么英明,三个儿子还不是自相残杀,你家太宗那么伟大,三个皇子还不是为了个皇位弄了一出”玄武门惨案,”说的李旦心里那叫一个惴惴不安,甚至还真认为这小子这话说的很有理了。 好吧,十一个子嗣的确也不少了,况且看着自家儿子看那杨钊那一脸欲求不满的表情,李旦就恨不得将这货塞回他娘的肚子重新制造一番,就算是你再怎么想,也不要这么赤裸裸的表现出来好不好啊,你这样让做为老爹的我有什么脸面做人啊。 行,这一遭朕说不过你,朕换一个。 李旦扬了扬眉,伸手自御案上取下一个瓷瓶,看向了杨钊,“你知道朕因为你是那张易之的儿子一直阻拦你与隆基之事,如今你想要与隆基在一起朕可以不再阻拦,当然也不会强迫他再要子嗣,只要你吃了这瓷瓶中的药丸。所有的障碍朕替你们摆平。” “药丸?”杨钊与李隆基两人同时惊呼出声,反应却是截然不同,杨钊是满脸的疑惑,而李隆基却是实打实的愤怒了。 父皇这算是什么?明枪暗箭都让小兔子躲过了,现在直接要用毒药了吗? 杨钊可是替他挡了一次死劫啊,父皇竟然还不放过杨钊吗? 李太子面色一冷,沉声道,“父皇,这颗药丸儿臣愿……” “朕问的是杨钊!”一声断喝,打断了李隆基的话语,李旦只是深深的看着杨钊,“如果你是真心喜欢隆基,喜欢三郎。那么,你就该将这颗药丸吞下去,否则,就算隆基再怎么喜欢你,再怎么不离不弃,朕也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杨钊静静的看着满脸彪悍气势的皇帝老爷,突然间展唇一笑道,“陛下,您是不是还欠杨钊一个赌约啊?” 第一百一十章 李旦要杨钊吞下的倒底是什么药丸?少年到底有没有吞下那一颗药丸?而杨钊同学突然提到了那个赌约又是为了什么我们都无从得知,反正自那之后李旦没有再对少年使过脸色,对于两人的相处更是没有加以阻拦。甚至提出他要要以假死来传位给李隆基,而且还提议现在的太子未来的皇帝陛下以父亡为借口推脱不近后宫三年而堵众人悠悠之口。 至于三年后的事,切……那时,还有什么能难得倒这掌握大权的攻受二人组吗? 所以说,这三年无非就是给李隆基铲除异己,掌握大权用的而已。 而当李旦要禅位给李隆基的圣旨下了没过片刻,整个大唐官场轰闹起来,喜则有之,怒则有之,旁观围观者皆有之,其中那怒火差点烧了半个长安城的就是这太平公主府了。 “啪……”价值连城的长颈花瓷瓶重重的砸在地上,砸起的碎片四处飞溅,吱啦一声滑过跪在那地上满面惊恐的葛福顺脸上,一条鲜红的血痕,血水顺着痕迹缓缓溢出,魁梧大汉却不敢动手去擦一下。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葛大将军死命的磕着头,额间是一片惨淡的乌青之色。 “息怒,这李隆基都要登上帝位了,再息怒下去本宫这条命都要交上去了。”顺手将身旁的玉瓷盏砸了下去,“呯”的一声,葛福顺琐大的脑袋顿时血花飞溅。 本来还等着宫中传来帝薨的消息,她甚至连丧服都准备好了,却不曾忐忑了几日传来的竟然是皇兄传位给李隆基的圣旨,吓得她惊跌在了凉榻之上。 她苦心劳心,甚至冒大不违收买了张伟去刺杀皇兄,竟然是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 两道精修浅描的娥眉,在贴着那牡丹花钿的额间,竟生生的皱成了一团,纤长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被吓的面如土色的葛大将军,厉声怒骂:“都是你这个蠢货出的诡计,如今,本宫的命都要被你给害了。” “公主,公主,此计那时公主也是同意的啊。”葛福顺大手一擦已迷蒙了眼睛的鲜血,恐惧非常的辩驳着,惊的站在一旁的窦怀贞差点惊叫出声。 葛福顺你这没脑子的,你不要这条命了吗? “你……葛福顺你……”一句话被噎住,太平公主的怒气更是层层上涨,一张风韵犹存的脸竟然硬生生的扭曲。 窦怀贞狠狠咬牙,暗忖这葛福顺平日看着还是个有能力的,今日怎么就如此发昏敢与公主犟嘴,心中一狠,抬起手掌朝着葛福顺那张胖脸就是狠狠的一巴掌,“你这该死的蠢货,这明明就是我们的错,你还敢跟公主犟嘴,还不快给公主请罪。” 其实葛福顺那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虽然他是个粗人,但他也明厉害关系的,不然也不可能在太平公主麾下长混不衰,并得到了重用。 如今窦怀贞给了台阶,他赶忙扒伏在地上,凄凄惨惨可怜兮兮道,“是是是,是奴才的错,是奴才出的馊主意,才引来此等大祸,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哼!”眼见着那葛福顺那幅模样,太平冷哼一声,虽是怒气难平,却也不再大骂。 “公主殿下,事已至此,还是要赶紧商量一个对策才是啊?”眼见太平的怒气稍缓,窦怀贞低声建议道。 随意的扬了一下手掌,示意自己心里清楚,太平沉着脸,离开了凉榻,走到了雕栏之前,远远的眺望向了大明宫。 她最怕,最恐慌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为什么要刺杀皇兄,不就是想在他传位给李隆基之前将皇位掌握在自已的手中吗? 她饶了那葛福顺并非是她念旧,也不是她听从了窦怀贞的劝解,而是她心里头很清楚,这次事情虽然是这葛福顺策划,实施,但她很清楚这次是她心急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她很清楚她那二次登上帝位的皇兄并非外边传言那般懦弱。 “呯”拳头狠狠的砸在了雕花栏上,太平银牙暗咬。 如果说那李隆基身为太子之时对她是以守为主,以柔克刚的政策战略的说,那么登上帝位的他就如同龙归九霄,鱼跃大海,那么她太平就会接爱李隆基多年忍让后疯狂反击与厮杀。 冷冷一笑,太平嘲讽一笑,对于那李隆基的才能又有谁能比她太平更为深刻的了解呢? 虽说如今的中书省在她的掌握之中,虽说那文武百官都对她俯首帖耳,但那是因为她太平大权在握,若是三郎拿回了那大权,天晓得这些墙头草会怎么样? 而且……夜色吹来,卷起方才因为发怒而散乱在外的发丝,带来一丝丝的寒意。 太平转身,一步步朝着凉榻再次走去。 而且李隆基身边还有一个极让人忽略却又极为出采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的祸根子杨钊。 若非他对李隆基提出了那个将她太平驱逐于长安的计谋,她如今又怎会如此被动? 早知道这个祸水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韦氏绑架之时自已就不该管,任她死活。 苦涩一笑,太平到今时才想起,这两人的碰面竟然是她一手促成的。 “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落坐于凉榻之上,太平只觉得这世事真是让人难已预料。 “臣等参见公主!”厅内传来了整齐的声音,太平知道这是她其他几个心腹到了。 示意众人起来,太平只是沉声道,“你等都知道了。” “公主殿下,陛下刚刚传下了传位诏书,太子尚未正式登基,我等还有机会。”见太平终于平静了下来,窦怀贞长舒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建议道。“若我等此时杀向东宫,将那李隆基擒拿,公主定是登上大宝。” “没错,公主殿下,”葛福顺一擦额间鲜血,气急败坏道,“若真等那东宫成了皇帝,我等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没错,公主殿下,事不宜迟啊,等晚了那李隆基做了准备就晚了。”一个文臣道。 “公主殿下……” “公主……” “都给本宫住嘴,”一声冷喝,打断了众人的话语,太平公主冷笑一声,“他李隆基自认为登上大宝就从此翱翔了吗?想的美……众卿不必多言,本宫自有妙计。”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公元七一二年,睿宗皇帝因病驾崩,太子李隆基登基,是为玄宗。 甲辰,改元年为大唐先天元年。 因先皇驾崩,新帝以“孝”为尊,为告太皇之恩,着三年不入后宫,为太皇守孝。 一时间,天下俱赞,以新皇为榜。 “什么为告太皇生养之恩,那纯粹就是蒙人的。”这是新帝登记数月后,刚刚逃离某皇帝的魔爪去探望一下自已便宜母亲便宜继父回来的路上的少年毫无负担的喝了一口清茶,心中小人更是毫无风度的嗤笑一声。 不过话说回来,这借着假死而遁出皇宫逍遥的天地的前主席到底给他吃了虾米东西啊?那时他一口吞了下去,不咸不苦,不甜不酸的,若说是毒药吧。这李隆基都登记好几个月了,他杨钊也还是好好的活着的,难道是什么慢性毒药,要好几年后才会发作。 脑海中李旦那张万恶的面孔浮现,少年嘴角一抽,按那货的那操蛋的性子,这种可能性还挺大。 奶奶的,爷不会上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就要去见如来佛祖,观音菩萨了吧。 我说杨钊小爷,死了不是要入黄泉的吗? 杨少年手一摊,那是恶人才会的好吧,死了不就是上西天吗?爷这样的五好青年当然要见是仙气环绕的西天了。 咳,好吧,这个杨钊死后去哪里不重要,毕竟这货还好好的在祸害世人,重要的是这杨钊今儿个怎么落单了啊。 平常你那小攻不是恨不得将你系在腰带上随身携带的吗?难道说当了皇帝就…… 就什么?就你妈!杨姓少年吐槽,他好不容易借着李隆基商谈国事之时出来透一口气,李隆基那货想甩他,门都没有。 不过还有个问题,少年侧着头晃了晃,你说这李旦你假死就假死吧,你要逍遥就逍遥吧还拖着一个薛崇检算是怎么回事? 难道李旦与这薛崇检之间还有那不得不多的爱恨情仇一般的狗血故事? 想到此,杨钊小爷森森的惊恐了。 你妈,惊悚片又上演了。 “公子爷,公子爷。”远远的传来了上升为皇宫总管皆杨公子爷贴身太监的高公公同志的声音,只见他四处搜寻着,终于看到了少年的身影,那眼睛突然间发出的光芒,让少年深深的觉的太阳光神马的都是浮云啊浮云。 “高总管,怎么了?”对于这个真心待他的总管杨钊一向很感激。 “哎呦,我的小祖宗哎,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啊,这陛下都找人找了好久了。”高力士大步跑了过来,那速度,那是比博尔特还博尔特。 杨钊抽了抽嘴角,总管大人,你那满身的肥肉难道都是假的么? 这肥肉假不假的高力士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终于找到公子爷了,呼——大明宫中的冷气终于可以省省了。 “知道了,我马上就跟公公回去。”克制住心中那想要抓狂的情绪,少年正了正神色,朝着大明宫走了过去。 妈的,爷才出来一刻钟都木有啊!!! 刚刚走到大明宫前,却见几个身着奇异服饰的人,杨钊微微一怔,按自己所知的来看,这些人应该是苗疆的人吧。 这江湖人氏怎么会出现在皇宫大内之中? 少年蹙想了眉头,随即一阵寒意笼上心头,这几日李隆基的神色有些不对,莫不是那一直憋闷着与李隆基做对的太平公主一党终于忍耐不住,使用那下三流的江湖手段给李隆基下在蛊。 想到此,杨钊脚下的步伐更是快了起来,额间更是因为紧绷而溢出一层层的冷汗。 到了大明宫,杨钊一路畅通,并无奴才太监等前去通报。如今这此奴才们对于这个圣宠无限的杨钊公子爷那是已经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也早就得到陛下无需通报即可放行的旨意了,这个公子爷在这大明宫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就连陛下自己也得靠边站。 一个个的对少年恭敬行礼后,众人该干嘛还是干嘛,各司其职,而少年的步伐却已经跨起了内殿的大门。 刚刚走进,却见李隆基正与刚刚被调回的姚元之,宋璟以及两个苗疆人正谈的欢畅,而一旁主治他与李隆基的孙太医正同另一个苗疆人看着什么,那神情就仿佛那穷了几十年的货突然中了五百万一般,简直是兴奋到不行。 看到杨钊走进,李隆基轻笑,冲着杨钊招了招手。“来,杨钊,到朕身边来!” 杨钊满头满脸的黑线,尼玛,这是什么,招呼小狗么? 虽然心中是万般吐槽,少年还是乖乖的走了过去。 轻笑着将少年拥入了怀中,李隆基对于怀中人的柔软的身躯很是满意。 但是他满意,被抱的人却是惊骇不已。 这货丫的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这大明宫中还有这么多人,他怎么可以…… “不要动。”李隆基低沉的声音传来,待到少年平静后,才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孙太医和苗疆人。 嗯,难道这些苗疆人就是传说的苗疆蛊师? “陛下,还请三思,蛊毒一事事关重大,陛下您……”一旁的宋璟无比复杂的看了一眼杨钊,话语低声。 “宋卿不必多言,朕意已决。”李隆基抱着少年的手不由的紧了紧,话语坚决。 “可是,陛下……”宋璟似还想多言,却被一旁的姚元之一把拉到了一边。 “陛下既然已经决意如此,臣等自是不再多言,臣等先告退。”说着,也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年,转身离去。 眼见着两个大人恭敬的离去,杨钊只觉得自己满脑子浆糊,满头雾水。 你妹的,干嘛老看爷,爷又不知道怎么回事。 手指尖突然传来了一阵刺痛,少年下意识的反应过来,却见那蛊师自他的指尖取了一滴鲜血。 取血干嘛?少年刚想询问,却在下一秒震惊的失去了言语。 只见那人小心翼翼的取了一个盒子,打开了盖子,紧接着自里面爬出了一条粉红色的虫子。 少年不由的瞪大了眼眸,他可以万分的肯定,这是蛊,人人谈之色变的可以操纵人生死的蛊啊。 死死的抓着李隆基的手掌,一刹那间,杨钊只觉的自己全身的力气被抽干,李隆基李干什么,难道他真的被下了蛊吗? 猛的转身,死死的瞪着一脸微笑的年轻皇帝,杨钊不知觉中红了眼眶,“李隆基,你是不是被人下了蛊,有没有关系啊?” 眼见着少年急切的模样,新上任的皇帝只觉的身心通畅,整颗心暖洋洋的,狠狠的在少年的唇瓣的啃吻着,真吻的少年满眼发黑才放开了人,撩起少年散落的乌长发丝,帝王轻笑,“我没事,杨钊。接下去我要做的,不过是我该做而已。” 第一百一十二章 做自已该做的? 什么意思? 面对着少年瞪大的疑惑眼眸,李隆基没有多说只是微微一笑,将手臂递给了那拿着盒子的苗疆人。 难道,难道李隆基…… 惊骇的瞪大了眼眸,杨钊死死的瞪着单手怀抱着自己的年轻帝王。 蛊,一种可怕的存在,那蛊虫在皿中,巨毒在心里。日日咬噬,永无止息,撕心裂肺,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其中却有一种蛊让人更是恨之欲死,爱之欲生的蛊,那就是情人蛊。 相传这种蛊如果将吸收一个人血液精华的蛊虫放入到另一个人的身体之中,那么后者就此生此世只能拥有前者,若有稍稍的离意,便会撕心裂肺,生死无能。 对于苗疆蛊毒这种东西,杨钊一直以为离自己很远,也将之当成一个传说。 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真正接触到这个。 粉红色的蛊虫,吞噬了他的血液,接着蛊师在李隆基的手臂上轻轻的划了一刀,顷刻间血涌如注,粉红的蛊虫被放在了帝王的手掌上,似是闻到鲜血的味道,快速的朝着伤口爬动着,快速的爬动着。 “等一下,把那虫子给我收回去。”嘶叫了一声,杨钊死拉着李隆基的手臂,失声道,“李隆基,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此生此世,不,是生生世世只有我一个,你不用这样的,真的,我相信你了。” 到了此时此刻,他如何不明白,李隆基是在实践对他许下诺言,是在用实际行动表明他对他杨钊的爱恋与情意。 操他娘的,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让人感动的事情? 靠,跟李隆基在一起后,爷这眼眶怎么越来越浅了,这眼睛酸酸涩涩的算是怎么回事? 没空理会酸涩无比的瞳眸,杨钊只是紧紧的抓着李隆基的衣袖。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信你,我信你能给我幸福生生世世。 薄唇轻轻落在少年泛红的双眸上,再一点一点的下移,李隆基给了旁边苗疆蛊师一个颜色,紧接一口将少年粉嫩的唇瓣包入了唇中。唇齿交加,辗转缠绵,水色交融间,浓情似水,直吻得怀中人眼眸迷离,双颊泛红,整个差点瘫软在地上。 琐大的内殿空旷无比,孙太医悄悄的向后退了几步,与远远站在另一边的高总管站成了一排,确认自己的视线终于被那个长着僵尸脸的蛊师挡住,才长长的抽了一口气。 你妈的,我没看见我啥也没有看见,陛下狂吻杨钊公子爷虾米的本御医什么都木有看见。 孙太医如此,旁边的高总管更是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塞进了胸口中,不但死死的掐紧了眼睛,恨不得抬手将两只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还在工作的耳朵也堵上。 但是高总管真的敢抬手堵耳朵吗? 当然不敢,于是—— 那属于自家主子那粗重的呼吸声,还有相互交融间暧昧的水渍声,这些声音持续的时间长久的令高大总管无比佩服自家公子爷。 是的,您没有看错,高大总管佩服的就是杨钊杨公子爷,这么久的强吻都没有晕过去,那是剧烈超出了高总管对于杨钊的常识啊有木有,他是真木有想到,原来公子爷也是强人一个啊。 好吧,其实呢这杨钊就算是没有晕厥也相差不多了,剧烈起伏着胸膛,身体无力的好似找不到骨头支撑,紧紧揪着李隆基的皇袍,被封住的唇舌也贪婪着吸食着对方渡过来的氧气,也靠着这么一点点的氧气少年才支撑到了现在。 情不自禁的半眯起眼,氤氲出丝丝潋滟水光,妩媚凤眼更是艳丽点点,顿显无尽风流姿态。蛊虫早已放好,看着笑的如偷了腥般的满足的皇帝陛下与剧烈呼吸的少年,挂着僵尸脸的蛊师也不由的抽搐起了他那万年不变的僵尸脸。 你妈的,皇帝爷你的口味也太重了吧。 旁边几人的吐槽皇帝陛下自是没有理会,只要有杨钊童鞋在,这货的眼睛就装不下其他,更何况眼前如此诱人美景。皇帝陛下低下了头再重重的啃了一遍,直觉的少年要晕厥了才再次离开,长长银丝若引似无的牵扯在两人之间,旖旎而又银糜。 满意的看着孙太医尽职尽力的为自已那条拇指长的伤口止好了血,新帝王晃了晃头,弯了弯手,嗯,感觉很不错。 不错,不错你妈!! 终于反应过来的少年炸毛了,猛的拉过李皇帝被放蛊的那只手,冲着那苗疆蛊师就狂吼,“干嘛要放进去,拿出来啊。” 眼见着那蛊师一脸僵尸表情,少年嘴角一抽,转头炮轰向了始作蛹者,“你疯了吗,这东西放进去有什么好的,我不是说我相信你吗,你就这样将这么一只虫子放进去算是怎么回事啊?李隆基,你这个混蛋!你……” “是,我是混蛋,”示意众人退下,李隆基一把拥紧了怀中死命挣扎的人,“但是你的幸福就只能由我这个混蛋来给。” 狂吼的声音戛然而止,炸毛的兔子僵在了原地, 扑簌扑簌之间极力忍住的泪水终于狂涌而下,少年哭了,不同于做戏一般的假哭,不同于之前讲述身世时的默默流泪,发泄一般的嚎哭声响彻了整个内殿。 泪水如突破了堤坝的洪水般狂涌而出,瞬间蔓延了少年娇小精致的面容,点点滴滴啪嗒啪嗒的如雨狂下。 李隆基心口一闷,只是将少年紧紧的拥在了怀中,他没有说话,只是就这样紧紧的抱着,因为知道,现在他只需要这样。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时间又好似沉静了很久很久,少年嚎啕的哭声渐渐转低,缓缓转轻,直至化为哽咽。 轻轻的拍了拍少年因为抽泣而起伏的胸膛,李隆基低头亲了亲少年红肿的眼眸,低声道,“好受些了吗?” “嗯!”缩在身后人的怀中,杨钊感觉到那是从未有过的安心。自从母亲死后他就再也没有真心实意痛痛快快的哭过了。 轻轻的闭上因为哭泣酸涩无比的眼睛,杨钊嘶哑着的声音,郑重道,“李隆基,谢谢你。” 他知道身后这货很宠他,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会为了他的一句话而给自己种下了情人蛊,暗自笑了笑,看来那些什么历史,什么史实虾米的也不一定可靠啊。 毕竟,他的李隆基也不算很好色,不是么? “谢谢我?”听着少年诚挚的话语,本是柔情万千的面容瞬间化为期待,那双满是宠溺的鹰眸中“呼”的一声,熊熊火焰漫天燃烧,“杨钊,其实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说,这个种情人蛊还有最后一项我们没有完成哦!!!” “最后一项?”少年眨巴眨巴的眼睛,脑子快速的旋转起来,这下情蛊还有最后一项? “最后一项是什么?”少年傻傻问出了一句让他之后无比后悔的话语。 是什么? 帝王咧唇一笑,白色的牙齿亮的要闪瞎N人的狗眼。 只见他搂紧少年随便一倒,一阵天旋地转之间,杨钊才反应过来自已已被李隆基压倒在了软榻之上。 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少年的一丝乌发,两簇火苗在眼眸中剧烈的跳动着,李隆基低沉道,“这一天,终于让我盼到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远方的天际已经微微露白,弯弯的月牙如同一把敛去的锋芒的弯刀,一点一点向着山腰坠落下去,准备下班。 淡淡的明亮偷偷的从那精致的窗棂间穿射而入,透过层层笼罩的轻纱,萦绕在交缠而绵的两人身上。 高力士小心的推开了房门,刚刚朝着屋内走了一步,随即瞪大了那双绿豆眼。脸上的肥肉重重的抖动了一下,这满屋的麝香味浓的差点将点将大总管给熏晕过去。 哎哟喂,我的皇帝陛下啊,就算是你老那啥很厉害,就算你禁欲多年,也不能这么激烈啊,好歹公子爷也还差半年时间才十五啊。 想到此,大总管森森的觉得自己昨天进行的打断行为是多么的正义有为,那简直是对于恶势力的抗争啊。 这货完全忘记他心目的那只恶势力可是他的衣食父母。 嗯,看来都还在沉睡,反正今天也没有朝会,就不要打搅陛下他们了吧。 至于外面求见的文武大臣神马的,陛下难得偷懒一次,让他们等等不就行了吗? 高大总管毫无压力负担的想着。 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再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上,直到确认关好之后,大总管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你妈的,这味道简直是杀人于无形啊。 发丝纠结,头颈相依,肢体交缠。 眼微微睁开,慢慢的适应房中的光线,转首,望着紧搂住自己的男人,心中不觉痴然,一个轻吻落在了那人的额上。 抬头抚上男人坚毅的面容,手指却落在了那带着青色的眼圈之上。 这李旦也太不负责了,说死就死,也不给个过度的机会。 而且那太平公主不是收买人刺杀你么,你这皇帝不是应该先将这个女人搞定了再死吗? 就拐了一个薛崇检算是毛事啊。 于是将李隆基纳入自己的护短范围的某只兔子赤裸裸的迁怒了。 从床上直起了身子,一股剧烈的麻痹和疼痛感觉让少年瞬间失了润色。 门“吱呀”一声再次被推开,高力士肥嘟嘟的身影出现在少年的眼帘中。 “高总管,有事?”再次心疼的看了看男人那消瘦的面容与乌青的眼圈,少年的话语有些不悦。 “公子爷,是杨夫人他们。”高力士只是单纯的吐了几个词,而聪明伶俐的少年也在刹那间明白了,看来是自己那便宜母亲找来了。 只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呼——长长吐了一口气,少年抽了抽嘴角,“知道了,我就出来。” 高力士领命退了出去,目光交错间瞟过少年那布满斑驳痕迹的白皙颈项,那张胖脸在少年疑惑的目光中硬生生的挤成了一团暧昧的白菊花,“公子爷放心,奴才认为你该换一件领子高一点的锦袍。” 领子高一点的? 循着那暧昧的目光,杨钊手掌摸上了颈项,刺痛的感觉瞬间让少年疑惑的表情变为了抽搐。 恨恨的瞪着床上还呼呼大睡的某个人,若不是心疼他劳累,杨钊恨不得冲上前去大声嚎叫,你妈的,连脖子上都是草莓,你让爷该怎么见人,你让爷的脸往哪放啊魂淡。 爷我伤不起啊,你晓得不晓得。 面色淡然,实则囧囧有神的接过高公公再次送上的锦袍,少年感觉他的脸皮竟然在一刹那升级了。 也许朝着某人比城墙还厚的脸皮靠近了一步,杨小爷望着床顶得出了一个结论。 紧咬着牙,手指紧抓住了床沿,好一阵才熬了过去。 连动一下都痛得要死,下半身就像是不属于自己的。 他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床柱,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 忍着剧痛小心翼翼的穿好了衣袍,这位同学又再次肯定他的忍痛能力也升级了。 不然为虾米小说里的小受都是痛的死去活来,哭爹喊娘的,到了他这竟然是忍受了下来。 要知道他可是被李大棒槌整整纠缠了一个通宵啊一个通宵。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少年就着高公公拿进来的温水洗漱了一番,才一步一步的回到床边。 每跨出一步,他就不由自主地倒抽着凉气,眉眼紧皱到一起。 长吐一口气,不禁狠狠的掐了一下正在熟睡的男人,都怪他。 “怎么,昨天晚上不满意?”本该还在熟睡的李隆基,微笑的睁开眼,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少年的耳边响起。 “你,你竟然敢给我装睡!”杨钊凤眸一瞪,炸开了。 “我哪有装睡,我只不是想看看小杨钊的反应而已!”李隆基坐了起来,将少年轻搂入怀,心神荡漾的笑容凝视着怀中人。“怎么样,身子疼不疼?” 疼、不、疼!!! 这货竟然还有脸问他这句话,妈的你让爷操一次,试试看疼不疼! 脑海里浮现出某人如禽兽一般的不管不顾横冲直撞的行为,杨钊就恨不得抬手一拳招呼过去。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娘子说的是!”看着少年的炸毛模样,皇帝陛下赶紧顺毛,大掌移到了那纤细的腰间,轻轻揉捏。 其实这事真不能怪他,刚刚开始时他确实是想过少年既然是第一次,那么自己温柔的解解馋先,只是……咳……这事是个男人都控制不住的不是吗? 吃饱餍足的某皇帝如是想道。 “你——”欲要反驳,但却又无从反驳,杨钊只能不再吭气,只觉的面颊火烧似的烫。 而李隆基却也不再多语,黑色的瞳眸只是静静的望着利落动作着的少年,嘴角带着一丝复杂的微笑。 屋内,刹时静寂如默。 “咳……”被你的眼中只有我,我的眼中只有你忽视了N久的高大总管抖了抖肥肉,昭示了自己的存在。他真不明白,就以他如今如此壮观体积,竟然还会被忽视了如此之久。 “公子爷,杨夫人已经到了。”面对两双齐刷刷射过的万瓦探照灯,高大总管朗声道。 “杨夫人?”李隆基眉头一皱,心疼的看向了自己怀中的人,“你现在身子不舒服,杨夫人那边还是改天再见吧。” “可是,我母亲她……”少年刚想驳斥,却被男子强硬的压在胸口之上。 “没有可是,身子要紧。” 少年微微一怔,随即笑开,这家伙这算是在体谅他吗? 好吧,既然你这么要求了,爷就勉强接受了。 抬起头,少年对着高力士道:“那麻烦公公跟我母亲说一声,先请她回去,改日我过去看她。” 高力士点了点头,刚想出去,身后却传来了某位皇帝阴森森青蒙蒙的声音,“这事让别的宫人太监传一下就够了。力士,关于昨晚的事情,朕要与你好好计较一番!” 肥胖的身体猛的僵住,高大总管如机器人一般的转过了身体,心中面条泪流。 你妈—— 秋后算帐神马来的太快了有木有啊,老天啊,保佑咱家还能见到今晚的月亮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虽然对于这个母亲他并没有怎样的接触,在心中的地位甚至比不上老三娘,但毕竟还是这个身体的母亲,终究是在身子痊愈后,杨钊去见了杨夫人。 但是他没有想到,他竟然见到了那些人。 哪些人呢? 且让我们来看一下。 地点:老地方,千醉居。 时间:夏日的某个烈日炎炎的日子。 无比优雅的坐落在席中,少年挂着标准的笑容,那姿态自是无比优雅无比温润。 但事实呢? 若由如今贴身服侍杨小爷,此时无比淡定的站在少年身后充当背景的高大总管来说的话,他会说:诸位看官们,请仔细注意咱们公子爷的眼睛啊,如过你是火眼金睛的话,你会无比蛋疼的发现,公子爷的心中如今也是无比的蛋疼。 是的,杨钊觉的自己真是操他妈的蛋疼死了。 以身体不爽无比坚定甚至加上了泪水攻势撒娇攻势才让某位刚刚吃到了大餐而意犹未尽、食髓知味、恨不得一吃再吃,天天窝在床上翻云覆雨的色龙放过了自己,养好了身子,并且还立马屁颠屁颠的跑去看了自己的便宜娘亲和继父,毕竟不管如何,这孝道杨童鞋是很看中的。 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母亲要见自己,并带着他出了皇宫,竟然是见这些人。 “杨钊不愧是我杨氏中的栋梁之才,小小年纪就深得陛下看中,将来定是前途无量啊。”一个面容白皙的中年男人捋了捋下巴下的一点点山羊胡,满脸笑容道,神情更是欣慰无比,看着少年嘴巴直抽抽。 我说这位仁兄啊,你这话是夸奖咱啊还是说你们杨家基因好啊?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再说了,你那满脸欣慰的表情是毛回事啊?且不说自己是重生的千百年后的灵魂,就是这本体他也是张易之的种子好不好? 嘴角一弯,凤眸更是如两湾清月一般澄澈透明,“大伯言重了,是陛下垂爱侄儿而已。” 杨玄琰,杨贵妃杨玉环的那位天杀的短命老爹,当然,此时杨美人还不知道在哪个嘎吱角落里等待投胎,所以这货还好端的活着。 怎么说这人也是杨钊名义上的伯父,既然他接受了杨珣,纵使心中万般腹诽吐槽,这面上功夫却还是要做的,而且要做的稳稳当当,怎么的也不能坏了自己温润如玉的招牌不是。 少年刚刚在心中如此对自己说着,下一刻另一人接下的一句话却让少年愤怒的想要掀桌。 “陛下确是很垂爱杨钊,却不知贤侄如今是何官职?”另一个稍稍年轻一点的杨姓男子满脸笑意的询问道。 虾米?什么官职? 杨某人及其身后的高大总管囧囧有神了。 奶奶个袖的,爷说爷现在皇后他娘的你信么? 死命的将额间愤怒爆起的青筋一点一点的摁了回去,少年差点将面前的桌子掀翻在地。 他能说什么? 他能说自己现今无比的操蛋的被他们口中英明神武的陛下暴菊了吗? 他能说吗? 高力士看着自己主子额间一的青筋猛的蹦起又被狠狠的塞了回去,心中自是万般的囧囧,我的公子爷啊,您那样哪里是被陛下暴菊啊,分明就是你与陛下情投意合的和jian好吧。 凤眼一瞪,一个饱含着无比煞气的眼神过去,眼见着高大总管回归到了淡定状态,少年才翻了一个白眼,反正不管是暴菊还是和奸爷都是悲催的那一个。 想到这个杨某人就觉的腰痛到不行啊啊啊啊! 眼见着问题一出口少年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了下来,那询问的杨玄璬心中便是暗叫不好,无奈的接收着旁边兄弟们一个个愤怒鄙视的眼神,恨不得甩上自己一巴掌。 怎么说这杨钊与自己这杨家一门虽说是亲戚,其实也并不算很亲,平日来往也不多,若不是大哥身在官场,这陛下宠爱杨钊又是天下皆闻,怎么得自己这一门也不会找上前来。本来想着这小侄子年幼,虽在官场,但定不如自己这些人沉稳,想着哄哄开心加一下好感,等一下提请求成功的可能性大一些,却没想到被自己随意的一句问话将场面弄僵了。 杨玄璬啊杨玄璬,你的脑子被门夹了吗? 人家才十四岁多一点,十五岁都还没到,怎么可能有官职,你脑子抽了吧。 旁边的杨珣眼见着场面有些僵硬,爽朗一笑,便想着说话回转一下气氛,谁知少年噗哧一声笑开,刹那间如紫薇绽放,晴月当空,看着众人是一阵晃神。 “杨钊尚在年幼,陛下交代还需多学,所以至今尚无官职。” 杨钊扬了扬眉,朗声回答。眼见着那杨家中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禁心中暗暗好笑。 “公子爷,已经午时了,陛下可只给您一个早上的时间哪!”身后传来的高力士刻意压低的声音。 “午时了?”少年眉毛一掀,唇角一抽,难得的一次放风就这样木有了? 我勒个去啊。 本来以为今天也就是见见老妈,谈谈感情,之后便放风游长安。谁想到见了这么一群无比脑残的杨门,更木有想道,这时间他妈的就这样过去了。 罢了罢了,还是早谈正事吧!依李隆基那性子,估计自己不准时回去的话绝对就杀出宫来了。 反正这长安放风游也无比悲催的木有了,还不如早日回皇宫,再怎么说这李隆基那样脸比这些个杨氏子弟养眼的多。 想到此,少年不由的灿烂一笑道,“众位叔伯,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众位来找杨钊定有要事,不若说出来,若能相助杨钊定不推辞。” 话语刚刚落下,却见那杨氏兄弟那双眼齐齐一亮,本来那上弯的嘴唇更是如同裂出了一条口子一般,合不拢嘴。 “贤侄不愧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果真是聪慧无比啊。”杨玄琰朗朗一笑,赞叹道。 说着,给了旁边的杨玄璬一个眼神。 那杨玄璬也上道,赶忙对着身后的下人吩咐了一声,那下人便起身朝着身后的包厢跑了进去,紧接着一阵轻巧的走路声传来过来。 杨钊眉头一挑,却见那下人身后三个纤细婀娜的身影缓缓的走了过来。 姿态婀娜,如艳娇嫩,不得不说,这杨家的品种还真是不错,这三个少女纵然比不上杨钊那般脱俗,那相貌却也是上等了。 难怪之后会生出妖孽一般的杨贵妃来。 没错,当这几个少女出现之时,杨钊却已肯定,这几人相貌出色的少女定是杨玄琰及杨玄璬的女儿了。 既然如此,那么,少年面色一冷,这大唐律法这未婚女子不可轻易见外男,如今这杨门中人做了这一出到底为的是哪般?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伯,不知这几位是……”虽然心中已有了答案,但面上还是要问上一问。 “哦,此乃我女杨玉罗,杨玉琴,杨玉寒。”杨玄琰朗声笑道,“还不见过你们的杨钊表兄。” 此话前句是对杨小爷解释的,后句自是对着那三个冲着少年直打量的少女发话的。 不愧是风骚无比的“三杨”啊,杨钊嘴角讽刺一笑,竟然敢对着他这外男直愣愣的观看,若是被那些什么老夫子老学究的看见,不知要喷多少口水了。 “是。”听得自家父亲一言,“三杨”却是稍稍的收敛了一些目光,或妩媚或端庄或娇艳的行了礼,看着少年那是无比的头疼。 他深深的感觉到他与这长安城就是犯冲的,第一次游长安遇到了李亨,被那小子甩了一个巴掌;第二次还没有开游呢,就被太平公主抓包揪进了公主府;这是第三次吧,怎么还是这幅德行啊。 杨小爷觉的他现在不止蛋疼,他的胃疼,他的头更疼。 因为到现在才想起,既然这是杨贵妃的三个姐姐,那么那个与杨国忠有奸情,又勾搭了李隆基的美艳无比的虢国夫人是不是就是这其中之一了。 好嘛,这正史的杨贵妃还没有出现,这万年女配到是出来搅局了。 “不知三位表妹与伯父所求之事有何关系?” 按捺中心中滔天的疑问,少年启唇问道。 眼见少年开门见山,那杨玄琰讪讪一笑,瞟了一眼旁边的杨玄璬,给了一个眼神。谁知自家兄弟这次不上道,似是没有看见一般,只是仔仔细细的研究着自己的手指,似是上面雕了花一般。 嘴角一抽,杨玄琰瞪了一眼自家弟弟,无比艰涩的抿了抿唇瓣,才开口说了出来。 长安四九城,夏日的热情已经逐步展现,炎热的骄阳灿烂的照耀着大地。只有向来人来人往,坐无虚席的千醉居中,却似乎还留着春末的寒情。 无比淡定的站在自家公子爷身后的高大总管缩了缩脖子,这古话说的还真不错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看以前的公子爷多么可爱啊,看看现在跟着陛下了,这冷气散发的。我的老天啊,都要冻死人了。 不过,凌厉的眼神狠狠的扫过面前那几个还眼巴巴满脸期待的看着公子的所谓亲戚,这几人的脑残了吧。 竟然说想请公子爷向陛下引见这几个黄毛丫头,你脑抽了吧。 高公公森森的觉的杨玄琰几人简直是找死,陛下是什么人,说句实在话,那是公子爷的相公,那是属于公子爷一个人的。你妈妈的请公子爷引见,不就是叫一家的正妻给自家相公找小妾么,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肥胖的身躯抖了抖,高大总管紧了紧自己薄薄的衣袍,一张白脸差点结上了冰霜。 哎呦我的公子爷哎,你就不要再放冷气了成不,虽然这大热天的加点冷气是挺舒服的,但是这温度太低的奴才实在是受不住啊。再说陛下为了表明心意不是都种了情人蛊吗,为了这些莫须有的名堂你老真的没必要这样大费力气的放冷气啊。 是,李隆基为了表明心意的确是种了情人蛊,不可以再与别人发生什么。但是当听到杨玄琰想请自己为李隆基塞女人时,自己的那颗闷骚鸡血的心忍不住就轰然暴怒了起来。 娘个西皮的,李隆基那是谁?爷的男人,他是爷的,他身上的一丝一毫哪怕是一根头发丝那都是爷的,竟然敢觊觎,真是找死。 其实尽管皇帝陛下宠爱自己天下闻名,但是终归站在那人身连,光明正大的是那人满皇宫的女人。 而自己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下属而已。 苦涩一笑,男人果然是占有欲的生物啊。 长吐了一口气,少年轻声一笑,“几位叔伯怕是太抬爱杨钊了,杨钊不过是陛下小小的一名手下,如何能做成此事?” 杨玄琰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贤侄此话是小看自个儿了,贤侄才十四岁就已得如此圣宠,陛下的红人又岂是小小手下能够说的,我等也不求别的,只是几个女娃子对陛下极为仰慕,才想请贤侄稍稍引见一番。” 稍稍引见? 引见到床上去吗? 不要脸的东西。 脸上的笑容极为的灿烂,心中却恨不得冲上前的一个拳头,一个连环踢狠狠的踹了过去。 你妈的,有毛病吧你们这些人。 非得要爷清楚明白的拒绝你们才肯罢休吗。 脑子一片纷乱,心中更是对皇宫中的那人咬牙切齿,若不是那人好色闻名天下,这杨玄琰也不会来这么一下的吧。 我勒个去,想到那人满皇宫的秀色,少年暗暗决定,半个月之内绝对不能让某只眼馋自己的色狼吃到一丝一毫的豆腐。 而某个因为少年没有按时回来的皇帝却是火烧火燎的更了便服,冲出了皇宫,朝着千醉居而来。 “大伯这话说的真是好笑,”眼见这杨玄琰如此不上道,少年挑起了眉,“太上皇刚刚驾崩,新帝为报父恩特意下旨三年不近后宫,如今大伯竟然叫杨钊向陛下引见女色,莫不是觉的杨钊的日子过的太过舒服了,想要拉杨钊下马吗” 话语说到最后,却已是掷地有声,疾言厉色了,惊的杨门中人煞白了面容,杨夫人更是眼冒火光。 本来杨钊与自己就不是很亲,如今这没什么感情的亲戚竟然想如此陷害自家儿子,杨夫人如何能不怒,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的杨珣,却是连自家的丈夫也怒上了。 “贤侄先不要动怒!”杨玄琰满脸惊慌,扯着一张干巴巴的笑脸道,“贤侄且莫动怒,贤侄你高居殿堂,实乃我杨家之荣,我等又岂会害了贤侄,自是高兴都来不及呢。” “没错没错,”旁边的杨玄璬也赶忙陪笑,心中却是狠狠的颤动了一下。本来想着这杨钊即便再怎么聪慧终究不过十四小儿,自个儿几人说几句好话,哄上一哄,这引见的事情定是水到渠成,却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厉害,三言两语就将自个儿几人硬生生的打成了无耻之人。 方才珣家媳妇那暴怒的脸色他却是注意到了的,若这次弄不好,只怕下一次想要再见这杨钊是难上加难了。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杨玄璬赶紧再叫伙计上来几壶好酒,心中更是暗叹不已,不愧在这皇家泥潭中混的人,不可小觑啊。 “来来来,贤侄,且缓缓气,我们先喝上几杯。”杨玄琰扯着一张老脸笑道。 杨钊刚想拒绝,却听得旁边一道娇柔的声音道,“久闻杨钊表哥小小年纪便名誉满京城,玉罗深感佩服,想以茶代酒敬表哥一杯。” 少年眉色一凛,目光流转间却见是那娇艳少女站于自已跟前,一笑娇柔笑意,妩媚的杏眸中是直直的盯着自己,当真是秋水盈盈,微波粼粼。 高大总管身体一僵,嘴角抽搐间,全身更是不停的冒着冷汗。 如果他眼睛木有出问题的话,这杨玉罗看向少年的目光那可是赤裸祼的惊艳与羞涩。 苍天啊,这杨门一伙可真是胆大包天,这大人是看中了陛下,这女娃竟然是相中了公子爷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高大总管在心中狂呼着“狼来了”,被看中的主角却是看着眼前如此大胆的少女扬起了眉。 “杨玉罗?”略带些疑问的声音。 “没错,三女玉罗年方十三。”见着自家女儿直面上少年,杨玄琰那双本已沮丧的双眸猛的一亮,赶忙上前一步。 排行第三? 那不就是杨贵妃的三姐,那个天杀的银妇虢国夫人吗? 难怪之后那么银荡,一边勾引李隆基,一边又和杨国忠唧唧歪歪的,原来小小年纪就敢勾搭男人了。 抽搐着的嘴角,杨钊很想一声吼叫过去,丫的你离爷远一点,爷看不上你。 但是终究不能,毕竟这娃以后就算再怎么样如今人家也才十三岁。 所以少年只是淡淡一笑,拿起一旁的酒杯,朗声道,“多谢玉罗表妹,杨钊谢了。” 其实杨钊还真是弄错了这杨玉罗,不管人家长大之后怎么踩多只船,此时她却是真的对于这年少有为的表哥有着很大好感。当然,对于自己杨玉罗也是相当的自信,毕竟她的美貌实属顶尖,而且杨钊如此年纪就已是皇帝红人,长久之后莫说位极人臣,便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极有可能,这杨钊却是个极好的归宿。 至于自家父亲所想的皇帝,杨玉罗嗤笑一声,在她的概念中,皇帝美人成群后宫三千,新人老人朝夕更换,宠爱冷落全在于帝王的一念之间,那样的日子,实在太过被动,太过辛苦,实非良选。 想到此,杨玉罗更是决定,一定要将少年的心紧紧的抓住。 爽利的一口干下杯中酒,少年陀红了双颊,更是引得身前少女目光闪烁。 “母亲,几位叔伯,杨钊只有半日假期,今日就先回去了,我们改日再联络。” 说着微微点头,便要转身离去。 妈的,和这些脑残呆在一起真是一点味口都没有,现在他剧烈的感觉到自己的胃已经揭杆起义,疼到不行了。 至于改日再联络这样的话语,少年双手无辜一摊,这是客气话,难到你听不出来吗?接下去的日子爷会很忙很忙,忙到了极点,别说的见这些人了,就是见鬼的时间也没有。 不想脚步还没有走出三步,自己的袖子就被人拉住了。 转头一看,少年觉的自己无比神经了。 却见那杨玉罗一只白嫩的手掌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袖子,满脸甜美羞涩的笑颜。 见杨钊转头看她,不由娇羞的微低眼睑道,“杨钊表哥,玉罗姐妹初到京城,实是不熟,想要游赏一番也是不得要领,听闻表哥来京已有多年,玉罗斗胆可否请表哥做伴……” “不行!”娇羞呢喃的话语被一声暴喝打断,震得众人是耳鸣眼花,头上一阵晕眩。待到反应过来之时,发现本被杨玉罗扯着衣袖的少年早已被一个威严的男子拉到了一边。 皇帝陛下不爽,他很不爽。 自从登基后不管的批奏折还是谈政务,自已只要抬头就可以看到伴随在身边美名其曰“学习”的少年。但即便是这样,李隆基还是觉的不够,他恨不得将少年随身携带,哪怕一分一秒都不要分开。 而今天,他却是整整半天时间没有看到少年。 老天啊,这是多次残忍的事情! 没有那熟悉的身影,没有那触手可及的温暖,没有那轻柔环绕的淡香,一向威严冷静的皇帝陛下森森的觉的自已是毛事情都做不成。 你当然是毛事情都做不成了,因为自家师傅跟随公子爷出行而留在陛下身边的小刘子暗暗翻了个白眼了,你的时间全都花在询问时间了啊。 才一个上午,陛下竟然问了一百零六次时间啊啊啊—— 学着自家师傅眼鼻观心的站在全身阴魂环绕的陛下身后,小刘子同情的看了一眼对面那满脸的疑惑不解的杨家一行人,缩了缩脑袋,敢觊觎公子爷,简直是狗胆包天了。 李隆基黑着一张脸,阴沉阴沉,尽管知道自家小兔子的心都在自已的身上,不可能会给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一点点的关注,但是他心就是不爽了,非常的不爽。 在他一脚踏入这千醉居时他只感觉自己的心中那个名为嫉妒的火焰那个狂烧的呀,羞怯怀春的少女,温柔浅笑的少年,当真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郎才女貌你妈,天生一对你妈,敢和朕抢人,朕定叫你声名狼藉,生不如死。 某个被嫉妒之火燃烧的几欲抓狂的皇帝咬牙切齿的磨着牙。 看着脸扭曲的不成样的爱人,杨钊自是明白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吃醋了,心中万般的舒爽间,面上更是笑若春花,轻轻的拍了拍某人的手掌,柔声道,“怎么来了?” 轻柔呢喃一般的声音如若一阵温暖的春风,瞬间将李隆基汹涌澎湃的负面情绪那是清扫的一干二净。某人轻咳了一声,没好气道,“都大半天了你都还没有回来,我当然要出来找人了。” “找人?”少年灿烂的笑容一僵,抖动着声音道,“我快十五了,不会丢的,再说,还有高总管呢!” 被少年点到名的高力士点了点头,没错没错,有奴才在,公子爷怎么可能会丢,陛下您老多虑了。 多虑? 李隆基冷笑一声,撇了一眼对面的少女,又斜睨了一眼昂首挺胸的高大总管,轻哼一声,若不是自已及时赶来,天晓得这人是不是还在呢? 高力士眼一抽,心猛的一虚,缩了缩脑袋,人好似突然间矮了半截,不敢再多语。 “草民杨珣参见……”微愣之后杨珣自是认出了那个与自家继子交谈之人,大惊之下正想拉着杨氏行礼参拜,却被李隆基抬手止住。而其他杨家人更是惊骇不已。当然,这惊骇之下就是惊喜了。毕竟杨玄琰几人本来就是打着要杨钊引见皇帝的算盘,如见这杨钊没答应引见,这皇帝却是见着了。 当下,赶忙正了正衣衫,理了理衣袖,又用眼神示意自家几个如花女儿要表现出最佳的一面,扑通扑通一个个跪在了地板之上。 将少年细嫩的手掌放在掌心之后,李隆基细细的把玩着少年纤长的手指,满是杀气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一干众人,本来他就对杨氏有所不满,如今更是不满至极。 竟然想给自家的小爱人安排女人,真是这日子过的太清闲了。 还有这些什么远房亲戚的,算是什么东西,在他的心中,他的小杨钊是千年后的灵魂,只属于他李隆基一个人的小兔子。 谁想和他抢人,他就让谁死无葬身之地。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李隆基的万般怨念杨钊自是知道,对于杨家所做的一切,他也是非常的不喜,竟然勾引他杨钊的男人,不是找死是什么? 于是杨家的人杯具了。 杨玄琰当场被调到了边疆任一个小县的县令,勒令必须携家眷同行。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旨意。哪有官员上任还必须携带家眷的,但是谁让人家是这大唐帝国的最高掌权人呢,就算是那与皇帝一向不对头,气势嚣张的太平公主自新帝登基之后还不是夹着尾巴过日子。 于是杨玄琰只好哭丧的着一张脸,带着同行的几人匆匆离去。 边疆啊,那地方要死人的。 看着凌乱着脚步离去的杨家一干人,李皇帝冷笑的扫了一眼最后还向自已旁边的少年投了一个依依不舍的媚眼的杨玉罗,扬手招过身后的高力士,轻声的吩咐了几句,随意便拉着少年走出了千醉居。 难得偷得一日闲,皇帝陛下决定既然出来了,就和小兔子一起好好的过过属于两人的二人世界。 但是想法是好的,这现实呢是无比杯具的。 还没踏出几步,李隆基的嘴角就抽搐了,因为他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他们这里狂跑过来。 “杨钊!” “杨钊哥哥!” 或清朗或稚嫩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齐齐的冲向了少年,可不就是李亨和李清两个久未出现的大小萝卜头吗? 李亨年纪稍大,速度也更快些,只见他猛的加速,立马霸占少年右边的位置,顺便拉起右边那白皙的手掌。 李清年幼,待到他跑到之时,杨钊童鞋左边李隆基,右边李亨。但是你千万别认为这样就难住了他,小眼珠一转,冲上前去,还带着小肥肉的手臂死死的搂住了少年纤细的腰肢,还不忘冲着左右两边发送一个挑衅的眼神。 “清儿,你在做什么?” “清弟,你给我放手。” 靠——小兔崽子!左右两边的两只怒了,齐齐怒喝出声。 “不,清儿很久没见到杨钊哥哥,清儿才不要下来呢!”湿碌碌的眼神无比委屈而又可怜的看着中间一声不吭的少年,李清懦懦道,“杨钊哥哥,清儿很想你。” 耷拉着脑袋,湿碌碌而又无比可爱的眼神,顿时让某个成长了许多,心中却还是无比闷骚的二B货圆满了。 可爱啊,太可爱了有木有,如果再加一身茸毛,不就是一只泰迪了吗? 使劲抽出两只手掌,杨钊童鞋微笑的抱起了挂在自已身上的小骚年,柔声道,“想吃什么,杨钊哥哥给你买。” “真的吗?清儿想吃糖葫芦。”瞪圆了双眼,李清开心的叫道。 “好,我们就去买糖葫芦。” 可怜的皇家子弟啊,连串糖葫芦都这么高兴,没关系,今天你想吃多少杨钊哥哥都给你买。 某个陷入了无比高尚情操姿态内的二货如此感慨道。 魂淡李清,你好好歹已经六岁了,竟然在杨钊面前卖萌,无耻啊无耻。 摸了摸自己已显刚毅轮廓的面容,想象了一下自己卖萌的场景,某只殿下全身打了个冷颤,狠咬牙,跟了上去。 奶奶的,殿下我就算不卖萌也会让杨钊无比喜欢的。 两只小兔崽子,诚心坏朕的好事。 被扔在最后的某位准备过二人世界的陛下面色铁青,早知道今天就不答应这两只出宫的旨意。他妈的,小兔子怎么就这么好,怎么到处有人和朕抢人啊! 李隆基狠狠的磨了一下牙,老子刚刚处理了一批,现在又冒出两只。 魂淡,你们两只给朕等着,看朕怎么收拾你们。 天色晴空,万里无云,又是天清气朗的好日子, 长安城,天子脚下,自是人来人往,吆喝叫卖声那是此起彼伏,各种商品玲琅满目,五颜六色的惹人眼花缭乱。 皇家四人漫步在人流之中,四处闲逛着。 大街两旁摆出的摊子都是简单的小玩意,不过最为低级的笔墨纸砚、书画古玩等东西。另外还有一些特色小吃,其中就有李清方才要买的糖葫芦。 当然,这些东西对于来自后世的杨钊来说最多算是新奇,却不陌生。不过对于年幼而又不常出宫来说的李清就很有意思了,他的样子就完全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个模样,看到什么都是稀罕玩意儿,两只眼珠子转个不停,东一下西一下生怕晚了片刻就少看了些什么去,或落下了什么没有看到,还不时的拉着杨钊童鞋咋呼着。 “杨钊哥哥,快看快看,那幅画上的画好有意思。” “杨钊哥哥,这糖葫芦好好吃。” “杨钊哥哥,清儿想要看看这块玉佩。” “杨钊哥哥……” “……” 乡巴佬!!! 某两只阴魂环绕的父子咬牙切齿。 乡巴佬就乡巴佬! 趴在杨公子爷肩头休息的李清小骚年冲着后面两只得意一笑,有本事你们也让杨钊哥哥抱着你们逛大街啊。 不等后面两只暴怒,李清又将目光投向了环抱着自己的少年,甜甜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块白色的巾帕,一点点的插去少年额间的细汗,“杨钊哥哥,清儿给你擦汗。” 杨钊全身一愣,随即嘴角一抽,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为麻他会想到妻子给自己丈夫擦汗的你侬我侬的情景呢,这也太恐怖了。 再说了,他杨钊的情人是李隆基那货啊。 看来这段时间太闲了,脑子又抽了。 轻笑了一声,随意一瞟,却见对面一家热闹非凡的酒楼精致而又风雅,转身对着身后的李隆基淡淡一笑,便抱着李清大步而去。身后的帝王及下任帝王自是忙不迭的跟上。 刚刚跨入酒楼,便有小二跑来招待了,看多了形形色色之人的店小二自是一眼就清楚眼见这四位长相很好衣着很好气势也很好的四位不是简单人物,那脸上的笑容更是谄媚了几分。 “客官里面快里面请!” “小二,一间靠窗的雅间!” “有有有,我们龙门楼靠窗的雅间很多啊,几位客官请跟我来,小心台阶啊。” 能够在长安城如此繁华之地客满如云,这龙门楼的酒菜自是一觉,不一会儿李隆基便布满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来,杨钊哥哥,这是碧玉糕,很好吃,母妃常常做给清儿吃。”一坐上位置,李清首当其冲的夹了一块碧绿色的糕点要递给杨钊。 少年微微一笑,正想接过。不想半路一双筷子横空出世,“啪”的一声,将碧玉糕拦了过去。 眼见着几人惊异的眼神,李隆基无比淡定的将碧玉糕放入口中,面无表情道,“杨钊不喜欢吃甜的。” 抽——爷不喜欢吃甜的,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杨钊满脸黑线。 “来,杨钊,这是地三鲜,这个是咸的,你一定喜欢。”一旁的李亨轻哼了一声,夹起了一块土豆就要放在了少年的碗中。 “啪!”又是横空拦截,皇帝陛下仍是那一脸淡定的魂淡表情,“这地三鲜太过油腻,杨钊最近身子比较虚,不能吃。” 第一百二十章 身子比较虚? 少年额间的黑线化为瀑布——那么那个整天粘着他要翻云覆雨的是哪只魂淡? “不能吃油腻的,那就清笋吧!”李清瞥了一眼自家无情无义无耻无理取闹的父皇,笑咪咪道。 “笋性阴寒,杨钊不能食用。” “那就喝些枸杞汤,这个暖胃……” “枸杞味道古怪,杨钊不喜欢。” “那就吃鱼吧……” “……” 看着父子三人你来我往的,你夹我拦截,你再夹我再拦截。杨钊只觉得全身都快要被黑色的瀑布淹没了。 有没有搞错,吃一顿饭而已,用的朝这样吗? 我勒个去啊,爷都快饿死了。 看了一眼旁边的高大总管,杨少年很是纯良的按了按肚子,满脸委屈。 深明主意的高大总管明了的示意了旁边的属下,很快一份精美的饭菜送了上来。 只是,为毛都是稀的,素的,难道连高大总管也认为他杨钊这几天和李隆基都在玩妖精打架吗?明明只是盖着棉被纯睡觉好不好? 爷不是素食主义者,爷要吃肉啊啊啊!!!!! 不管少年心中如何的不满哀嚎终究是无际于事,毕竟这话他还真不敢喊出来。 于是,包厢内,一边三父子闹哄哄的玩着你夹我拦的游戏,一边的精致少年苦哈哈的吃着素菜,喝着药粥。 人生啊,还真是常年不得已啊。…… 时间如沙,滴滴答答。缓缓又是一季。秋风萧瑟,梧桐叶纷飞漫天。 “轰隆——”雷声炸响,秋雨倾盆。 大明宫内,自三足铜鼎香炉的十二个烟孔中飘出了缕楼麝兰香烟,将关闭严实的亲政堂弄的那是烟雾迷绕。 铁青着面容,李隆基在堂内的步伐越踱越快,越迈越宽。 真到最后,重重一常轰在了蒸炉盖之上,似要止住那欲发蔓延出的烟雾。只是,在指缝间,烟云还是丝丝不断的蔓延而出。 “哼!”冷吭一声,一步来到御案之前,拿起桌上茶水,大泼而去。 “滋……滋……”薰炉闷叫两声,终究化为平静,那十二缕轻烟也终是化为虚无。 “吱呀”,亲政堂的门被推开,少年纤长的身影在渐渐消散的烟雾中呈现。 “怎么了,莫不是那太平终究露出狐狸尾巴了?”杨钊将手中的夜宵放到了李隆基的手中,轻笑道。 今天是大朝会,百官觐见,李隆基如此气愤神情,除了蔫了半年的太平公主再度嚣张,杨钊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人能让自己的皇帝陛下气成如此模样。 只是,这太平到底搞了什么花招,公子爷我真的很好奇很好奇啊。 某人没心没肺的想着,毫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 “狐狸尾巴?”皇帝陛下轻笑一声,恶作剧般的捏了捏少年挺直的鼻梁,等到掌下之人叫痛才放开了手掌,“没错,这短短半年时间,可是把我这姑母给忍坏了。” “哦!”揉了揉鼻梁,瞪了一眼李某人,将李隆基按在了龙椅上,少年力道均匀的按摩着李隆基的肩头,“说说看。” “五月之时幽州告急,奚、契丹在渔阳集聚骑兵二万,向幽州进犯,形势逼人。”舀起了一勺银耳汤,李隆基沉下了思绪。“我那时诰宋璟为幽州都督,本指望他能一举剿灭来敌,一奏凯旋,有此大功,便可再升一级。却不想,双方首次交战,来报宋璟竟然闭关不出,任奚、契丹两军大掠而去。” “幽州告急?”按在肩上的手指微微一怔,随即又动作了起来。虽然这里的李旦没有如历史上那般的退位之后还把持着朝政,但是这幽州告急到是还是如历史上一般的到来了。 事实上,对于这次战争杨钊还真没有怎么关注,毕竟这种与少数民族的战争是时时有之,他不可能都有记忆。 “难道今天这太平公主为的就是讨伐宋大人?”手下微重,杨钊低声道。 “哼,没错。”心中郁闷,没有心思再吃下去,“吧嗒”一声,将瓷碗搁于案桌之上,李隆基长吐了一口气,“朝会商议之下,那窦怀贞竟然上奏言明宋璟通敌叛国,理应派人缉拿。” 通敌?叛国? 这太平一党还真是会无中生有啊。 真是好笑!就是这在大唐的官员都叛国了,这宋璟也不会歪上一分。 “这窦怀贞身后是太平公主,此事太平一党定是一口同诛的。”看着放在一旁只浅上一分的夜宵,少年微叹,伸手拿起瓷碗,小心的舀了一勺,递到了皇帝陛下的嘴前。 “我不想……”拒绝的话语在少年坚定的眼神和动作之下化为无奈,轻笑,皇帝陛下只得乖乖的张口吞下。 眼见着人如此配合,公子爷好心情的吊起了眼角,这碗银耳可是他自太医那里取了很多经亲手熬制的,怎么能让李隆基浪费了心意。 “这半年虽然经过多方策划,毕竟这太平在党过于强大,朝堂之上最多做到对抗!”李隆基苦涩一笑,其实在接手帝位之后他才知道姑母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这半年姑母如此低调却已是极度忌惮他了。 “那最后怎么样,难道真要……”拿起帕子擦去帝王嘴角的汤汁,又舀起了一勺银耳,杨钊眉头微蹙,“宋大人可是个办实事的好官。” “这我当然知道,”好笑的捏了捏少年的鼻子,李隆基乖乖吞下了银耳,“虽然如今的朝堂因为姑母一党作祟还不算一言堂,但姑母想要如同之前一般却是不行。” “既然这事发生在千里之外,只要派一个钦差过去审查一番不就是了。”将最后一口银耳递了过去,杨钊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话虽如此,但这钦差的人选却是如今的关键。”吞下了夜宵,李隆基擦了擦,接过少年手中的瓷碗放到了一边,拉过少年紧紧的拥在怀中。“杨钊,对于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这是什么话? 翘起嘴角,刚想反驳,李隆基深沉面容那满是忧虑、爱恋的眸子映入了眼帘,少年顿时一愣,随即轻声道,“你是问我对自己现今处境的看法?” 看着爱人肯定的点了点头后,少年才凝起了眉头。 其实对于他自己来说,能够这样静静的陪在李隆基身边,相互厮守着就已经很满足了。 但现实终究是残酷的,他的爱人不是普通人,是一代明君,一代帝皇。 他是威严的,他是伟岸的,他是高大的,他是万众瞩目的。 而他杨钊也不允许自已只是在爱人庇护下过活,时代不允许,他自己更不允许。 而在真正接受政治深处之后,他才知道自已那天差地别一般的不足。 所以,现在的他除了在李隆基面前之外更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所以他会在死粘着姚丞相学习政务。 他,杨钊,也是一个男人。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一个能够站在李隆基身边,能帮他解去忧愁,化解劳虑的男人。 而现在就是他站出来的时候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色灰茫,辗辗转转又是将近一年,如今却是冰封寒冷的大冬之季。 大唐先天元年十一月,由左丞相窦怀贞提议,右丞相姚元之复议,玄宗诰令杨钊为巡按御史,前往幽州查视宋璟军务,再行具报议之…… 一旨当出,天下皆惊,朝堂震动,盖因新任巡按不过十四少年。 一时间杨钊名传天下,大街小巷,茶楼酒馆俱是畅谈。 狂风呼啸,凛冽苍茫。 大明宫御书房内,李隆基挺直着的身躯直直的坐在龙椅之上,手中朱笔拿了放,又放了拿,却是落不下一个朱字。 少年终于离开自己的庇护,展翅飞翔了,幽州就是他打响名头的第一站。 虽然心里很清楚明白自己的小兔子不是后院的那些女人,就窝在自己的怀抱中,但是仅仅离开了一天,他的心就已经开始想念。 算起来,两人相处的时间却是常常的分分离离,聚聚散散,刚开始情感朦朦胧胧的那一年算最为长久的了。 “吧嗒”一声,朱笔被扔掷于一边,揉了揉额头。 半年多来,少年的努力辛苦他并非没有发现,只是他也明白,他身上的担子很重,而少年是他的爱人,这担子势必也压在了他那尚在稚嫩的肩膀之上。 冷笑一声,姑母那些人将杨钊弄到幽州之地的算盘以为他们不知道么? 哼!!! 小看他的小爱人是会吃苦头的。 这些人,总有一天会因为这个而后悔的。 姑母,等着吧。 一股豪迈之气顿时涌上心头,一把抓起朱笔,李隆基伸手扯过一本奏折—— 杨钊,我们一起努力。 十一月的幽州,平地雪深数尺,朔风呼啸,如同一群饥饿无比的恶狼一般嚎叫着向人扑来。 朝四野望去,路断行人,就连那鸟兽踪迹,也是很难看到。 这是幽州最为寒冷的日子,就连牢固的幽州城楼,仿佛也在瑟瑟发抖。 守城的士兵们哈着热气,搓动着手掌,耸着肩膀,拖着矛,推开了紧闭的大门,将一干二十来骑的人马迎了进去。 马蹄下的铁掌,踩踏着因为冰封而坚定的地面,发出隆隆的声音,搅起了一团团的冰雪飞溅。 骑在一匹青鬃马上的是一道纤长的身影,只见他勒住了马缰,看向了苍茫天地,长叹一气,清朗如冰玉般的声音响起,“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果不其然。” 来人正是新上任的巡按杨钊童鞋。 咳——这里呢,我们要改口的叫杨大人了。 别看他一脸正气,一脸温润,实际上这货的心里话是:他妈的,这什么狗不拉屎的地方啊,要冻死爷了啊有木有。 那些契丹人虾米的脑子有毛病吧,这么冷的天气还掠夺,掠你妈。 “若只是这般,我宋璟倒不会闭关避战。”旁边传来了宋璟低沉的声音。 “嗯?”杨钊微微诧异,他不明白宋璟所说何意。 苦涩一笑,宋璟只是指着那些萎缩着一团的兵卒冷声,“杨大人,你看这样的兵能打仗吗?” 这样的兵? 带着疑问随意的扫过聊聊的士兵,杨钊只觉的心口一闷, 只见守门的士兵一身破破烂烂的军装,消瘦脏污的面容毫无表情,就如同丧失灵魂一般。 “这……”一口气憋在了心头,少年红润的面容刹那间煞白,早就闻幽州民苦聊生,却没有想到已然到了这种地步。 怪不得太平那么好心的推荐自己来这里呢?感情是想看他杨钊的笑话吧。 “呵呵……我宋璟自从楚州任上,改授幽州都督,敌奚、契丹二万余骑直攻幽州,城中先前大败后兵营却如同虚设,官民逃散,我告急再三,却不见有一来援,无奈之下只能闭门死守。只能看着那贼寇横行霸道,城外血流成河。杨钊……这是我宋璟的罪孽啊!”一声撕心长呼,宋璟两行热泪沧然而下。 全身颤动着,少年几乎要花尽了全身力气才能止住身体的颤动,他想过宋璟闭门死守的各种原因,却没想到会是这最坏的一种。 这样的幽州城就如同一个死城一般,除了闭门死守,如何还有其他的出路。 其实在出来之前他与李隆基就猜到了太平公主的心思。 他杨钊只要来到了这幽州城,就不能空手而归。以他的性子,必然会留下来帮宋璟守城。那么到时势必会遭到契丹、奚等贼人的攻击,若他杨钊死在了这里,那么李隆基……若真如此,太平公主却是不费一兵一卒,端得是好计划。 但是他杨钊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光明正大的站在李隆基身边,就必须立功,而幽州此一战正是拿战功的最好时机,容不得他不来,也容不得李隆基拒绝。这太平分明就是光明正大的挖了个坑,他杨钊就算是知道也非跳不可。 这奚、契丹等人就是太平暗中招来的吧!!! 操他奶奶的!利落的下马,少年神情凛然,唇齿肆虐间,一把拉起了满脸泪痕的宋璟,大步踩着积雪一步一步的朝着城内走去。 太平公主,给爷等着,等爷灭了那帮敢侵犯我大唐的胡人之后,再回来好好的收拾你。 而在即便是冬日也是繁华喧嚣的天子脚下,富丽堂皇的太平公主府内,艳丽妇人仔细的看过情报之后,随意的递给了旁边的窦怀贞,阴沉的面容上终于浮现出了笑意。 这半年的隐忍她真是受够了。 “公主殿下,您这一步阳谋可走的真是好啊,那杨钊就算是算到了这一步,只怕也是不得不往里跳啊。”窦怀贞眯起了双眼,笑咪咪道,却是半年来从未有过的好心情。 “哼,自从那李隆基登基以来,灾祸连延,边事日滋,府库空竭,怨声载道,若不将其除之,我大唐社稷如何能保无损?”懒洋洋的自卧榻上起身,一步一步来到雕花栏杆边,目光远远的看向红瓦白墙的大明宫,艳丽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厉色—— 隆基,不要怪姑母心狠,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一百二十二章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一片片鹅毛般的雪花,从半空中不断的洒落下来,在地上淤积成白色的积雪。天空灰蒙蒙的,云层压的很低很低,仿佛有人站在上面直接抛洒一般。 幽州城主府内,身着白色裘衣的少年接过跟随而来的高大总管递上的清茶,轻抿了一口,随后展颜一笑,端着是艳丽无双,风流高雅。 旁边的宋璟却是满脸忧虑,更是为如此危机时刻少年竟然还如此淡然镇定而感到疑惑。 相识三年,身为今圣心腹的他自是知道眼前少年的足智多谋,但今时这幽州之战却不同于往时,如今的他们是要粮没粮,要钱没钱,兵嘛,老弱病残的到是一大批。 要与那野蛮横行的胡人厮杀……去送菜差不多。 宋璟实在是想不出这杨钊能有什么通天的能耐,能够渡过这一关键危机。 “杨钊,”实在忍耐不住,宋璟面色一凛,凝声道,“这契丹、奚两军即将攻到这家门口了,你到底有何良计啊?” “良计?”杨钊淡淡一笑,清澈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响起,“宋大人,众所周知,这契丹与那奚等游牧民族一般都是秋末之时袭击我中原,为的便是夺取粮食好过这冬日。十一月寒冬之日,不但不利于纵马狂奔,便是这人也是难以支持的,这些游牧胡人如何会做这等亏本之事,只怕……” “你的意思是这我大唐朝内有人私通胡人?”宋璟面色一冷,蹭的自位置上站了起来,“这不可能吧。” “不可能?宋大人莫不是在自欺欺人么?”杨钊一声嗤笑,“这兔子被逼急了还会跳墙,莫说这人了,更何况还是有着巨大野心,手掌重权的人。” 巨大野心?手掌重权? 宋璟面上青紫交加,本是悲痛的瞳眸中的隐隐燃起的一簇火苗满满的燃烧着,越来越烈,越来越烈,直至化为滔天的火焰山。“哗啦”一声,茶几上的茶壶盖碗全被扫在了地上,宋璟重重的喘着粗气。 对于太平公主其人,他自认就算不是深明其人,也算是有所了解。他认为这太平公主就算再怎么闹腾怎么霸道这国民之事还是有着公正态度的。 却想不到就为了这陛下登基,这女人竟然会勾结外族,祸害国土。 想起因为城弱而被驱如羔羊,被杀如草芥的幽州百姓,想起城门口震天的哭声,成河的鲜血;想起城门外歌舞庆祝的敌寇,震动城池的狂欢之声,宋璟就恨不得将那太平一剑捅死。 “国之大贼——,大唐罪人——这刁妇如此卖国,当不得好死啊!”咬牙怒斥,宋璟怒红了面容,恨声道。 看着连声怒骂太平的宋大人,杨钊长叹一气,其实当初他与李隆基就幽州告急一事仔细的分析过,当两人算到此一回之时,李隆基的面色又比这宋璟好上多少,只怕还多了几分苍凉和悲痛。 只是这太平此等阴谋早已立下,他们做为敌手就必须去过。 将手中已半凉的清茶放于一边,杨钊面色淡淡,进城之时他已去过兵营和粮库,结果却是荒凉不已。 好在出发之前两人已想过结果,也总算是有了一些的针对的措施。 而现在,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了,李隆基能做的也都做了,现在就是他杨钊奋力一博的时候的。 咧唇一笑,白皙的面颊,慢慢的浮现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双目晶亮,让本就精致绝艳的容貌,更显魅惑与风情。 两世为人,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就倒在这区区一道障碍之前。 是的,在杨钊心里,这太平的阴谋,即便事关他的小命,事关李隆基的皇位,那也只是一道障碍。 因为他相信,李隆基绝对不会只有着区区的成绩,而他杨钊是站在帝王身边的男人,也绝对不会。 “咚咚咚——”震天的警钟之声自远方传来,瞬间将沉浸在思绪中的两人震醒。 “这是警钟之声……”宋璟面色一冷,刚想说话,却见身旁少年早已没有了身影,微一愣神,却见高力士用着与他那肥胖身材完全不搭的速度狂追着而去,赶忙起身,跟上了早已消失在漫天雪影中的人影。 当听到警钟声之时,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杨钊就朝着城楼狂奔而去。 刚刚跑出都督府,便听到了守门侍卫的惊叫之声,“胡人,胡人又来了!!胡人来了……。” 眼见着城中的士卒那满脸的恐慌与崩溃,看着百姓们的麻木,看着不成行,一团遭乱哄哄的警备,杨钊重重的咬了一下唇。 妈的,这样的兵还怎么打? 操——这么长时间这幽州城还没有被攻破,这宋璟简直是被李广还李广,比岳飞还岳飞了。 如果守城的是朝中的那些子只会溜须拍马的家伙,估计八百年前这幽州城就成为大唐的历史了。 当宋璟带着一干城主府的护卫登上城楼之时,发现杨钊早已站在了城墙之上,一向明亮的凤眸微微眯起,目光远远的看向了那远处雪地之中,身后的高力士也眯起了小眼,一本正经的看着。 循着两人的视线看出去,宋璟果然看见苍茫雪色之中,出现了几十个黑色的点点,随着黑点的靠近,那些身影也愈发的清晰,毫无疑问,这些黑点就是前来攻略的胡人,也正是杨钊的死敌。 “怎么只有几十个人?”看着越来越进的马匹,听着那狂奔而来踢塌之声,少年嘴角一撇,粉嫩的唇瓣蹦出了一句话,听着旁边的宋大人及一干护卫那是差点翻到。 气急败坏的抽动着嘴角,宋大人真不知道这公子爷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什么叫做才几十个人? 我的公子爷哎,那些是什么人?那是草原的恶狼,那是杀人如草芥的胡人,那个个都是以一抵十的悍卒,那不是一般的人好吧。 况且—— 宋大人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长吐了一口气,面色凝重。 以幽州城如今的残破状态,即便是这十几骑兵也够喝一壶的了。 高大总管更是风中凌乱——我的杨大公子爷啊,你这上了城墙竟然还穿的这么风骚,白衣飘飘的,你是嫌自已这个靶子目标还不够明显,是觉得自己的小命太长了是吧。 这边的宋大人外加护卫的众多腹诽少年自是不知,随着游牧骑兵的越来越近,少年本来紧抿着的唇瓣更是严肃了几分。 面上虽然他很镇定,甚至有些夸张,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即便那几十个胡人,也是如今的幽州难已抗拒。 奶奶的……狠咬牙,少年冷哼一声。 鲜衣怒马,笑傲沙场,爷我是不会输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 老子的身后是皇帝老大,你们这些反动份子全部要拉出去死拉死拉的。 接过一旁高力士递上来专门为自己打造的驽弓,少年瞄了一圈毫无斗志,满脸惊恐,连拿着弓箭的手都会颤抖的守城官兵,即便是身为幽州都督的宋璟也是一脸的忧虑,眉头微皱,伸手接过旁边高力士递上的弩箭。 这样的官兵,如何能败敌! 他知道,这并不能怪宋璟他们,毕竟幽州实在是输不起了,而之前的一败再败也让这些守城官兵的心里蒙上了阴影。 而他现在要做的是,用事实告诉他们,这些胡人骑兵并不算什么,并非不可战胜,即便幽州只剩下老弱病残,也足以将他们踩在脚下,狠狠的碾死。 这一仗只许胜,绝不能败。 若是输了,就算他杨钊有通天手段,也难以翻盘。 “哒哒哒!!!” 胡人马骑的队伍,越来越近,近到少年似乎可以听到他们张扬嚣张的狂笑声。 眯细双眼,仔细的计算着狂奔而来胡骑的数量,很好,二十七个! 二十七个来送死的!!! 将黑铁箭搭在了弩上,对准了其中一个狂奔而来的,嚣张狂笑的身影,修长的食指微微弯起。 剧烈的心跳在刹那间仿佛停滞,警钟的咚咚声,胡人的狂笑声,还有旁边官兵的呼吸声,仿佛一切的一切都消逝。 紧咬唇瓣,少年凝重了神色,脑海间闪过千里之外帝王的温柔笑颜,微微启唇笑开—— 李隆基,我决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你。 “嗖!!” 黑铁箭狂啸而去,携带着无尽爆发的张力。 “啪!!啊————” 随着呼啸声的终止,是凄厉的惨叫声,以及一个胡人的栽倒在地。 “扑通”强壮的身躯掉落在雪地之上,剧烈的弹了几下,至最后弯成一个扭曲的弧度,鲜血瞬间染红了苍茫的雪地。 “好——”宋璟不由的大叫出声,一张苍白的面容终于浮上了一丝淡淡的血色。 实在是不能怪他如此激动,如此长时间之来,这城外苍茫雪地终于染上了胡人的罪恶之血。 双掌不由的紧握成拳,目光紧紧的锁在了旁边的少年身上。 其实自知道来时的钦差是杨钊,且随行只有一支二十人的护卫队之时,宋璟并非没有绝望过。 大家都心知肚明,太平既然挖了这个陷阱,这幽州想要有救援是完全不可能的,唯一的希望就是看这钦差的到访了。 长吐了一口气,看着淡淡的白烟自自己的唇边散发而出,宋璟第一次展露出了笑颜,自己怎么忘了,眼前这少年不但是谋略过人,还有着一手超绝的箭术呢。 事情总算还有转机的不是吗? “嗖——”又是一声箭啸,紧随而来的又是一声惨烈的尖叫声,伴随着愤怒的呼叫。 似是终于发现了罪魁祸首,本因为突然而来的箭簇而导致同伴死亡的胡人们愤怒了,暴怒的加快了冲向幽州城的速度。 “哼!!”杨钊冷哼一声,冲的快就有用了吗? 结果不过是死的更快而已。 要知道,即便是那萨肖姆回了大食国,杨钊也没有放弃箭术的练习。 少年清楚的知道,要想好好在朝堂立足,文武双全那是必须的,那时还想着,哪一天他会不会被派到战场之上,鲜衣怒马呢? 如今却真是成真了,而且竟然是如此危急的时刻。 “嗖!嗖!嗖!嗖!嗖!嗖!嗖!”连续七箭的结果带来的便是七具跌落马匹的尸体。 微微的甩了甩有些酸痛的胳膊,凤眼微沉,练的还不够啊。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一把抽过几支黑铁箭,搭在了弓弩之上,瞄准了疯狂策马冲来的马骑。 看着沉着冷静的少年,高力士有些惊鄂。 公子爷的每一个动作,仿佛如流水一般流畅,带来了难以言说的美感。 若是陛下在这,只怕会完全看痴迷掉着。 不在状态的高大总管托着下巴如此想着。 每一只弩箭的呼啸而出,都带走了一条罪恶的魂魄,无论那些胡人如何的加快的速度,无论他们如何的躲避,无论他们采用了何等的反击,却是挡不住一个又一个的死亡。 加快速度?躲避?反击? 哼,少年冷笑一声,无比骚包的理了理额前的散发,有本事你们和梨子比一比,看看谁的目标比较小? 还剩下十个,看爷一个一个灭掉你们。 “嗖——!” “啊——!” “嗖——!” “啊——!” 幽州城上已经没有了声响,众人只是傻傻的随着少年的箭簇来回转动着脑袋,到了后来,他们几乎已经看不清楚了少年的动作,那一支支的的箭簇,仿佛阎王的勾魂笔一般,发疯似的收割着胡骑的生命。 直至剩下最后一骑,少年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那似乎这个骑兵小队的队长,却见他茫然的看着那满地的尸体,以及焦虑嘶鸣着的马匹。 他完全不明白,明明只是因为收到密报而前来试探的简单任务,为何会变成一次死亡之旅。 “大人,杀了他。” “大人,射死他。” “钦差大人……” 本是寂静的城楼之上,突然轰闹了起来,官兵们一个个红着双眼大声叫喊着。 本来以为绝望的心突然看到了一丝光亮,让他们不禁哄闹甚至癫狂了起来。 “嗖——”又是一声箭响。 “啊!!!”伴随痛叫的声音,那个队长自马上栽落下来,紧接他自地上站了起来,只是整只右臂已被黑铁箭贯穿。 “你是契丹人吧!”正在迷茫为何自己没有死亡的队长听到自城楼传来清朗声音。 猛的抬起了头,却见幽州城头上一道雪色身影昂然而立,白色裘衣自寒风中凛冽飘扬,似飘渺又似虚幻。 “塔格尼!”看着那傲然而立的身影,契丹队长喃喃道。 虾米? 塔虾米? 装逼骚包一下的某人得到了如此的一个答案,顿时郁闷到了不行。 奶奶的,难道爷的装逼本事退步了? 正纳闷间,却见城楼下那个契丹队长突然狂吼了起来,“苏木哈克!苏木哈克!” 苏你妈!!!说人话,不要讲鸟语,爷听不懂。 看着少年一脸抽搐的表情,一旁的宋璟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低声道,“杨大人,这塔格尼是契丹语中神仙的意思……” 虾米,神仙? 本是满脸的郁闷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某人正了正面色,本来以为能力退步了,没想到升华了啊。 “那那个苏木哈克是什么意思?”某人满脸放光的问道。 “呃……是魔鬼的意思。”轻咳了一声,宋大人解释道。 魔……魔鬼!!! 魔鬼你妈! 如刀一般的目光货化做千万道激光,恨不得将城楼下嘶吼狂叫的某个契丹人割成一片片。 死死的压下再射一箭的冲动,少年嘴角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等办完了正事,你给爷等着。 第一百二十四章 漫天苍茫,苍白一看,凌乱倒地的尸体,遍地染红的尸体,疯狂咆哮的契丹人。 叫什么叫,叫你妈啊! 撇了撇了唇瓣,少年挑眉看向城楼下拖着一支残废的手臂还疯狂叫骂着的契丹队长。 他娘的,你妈的是认定了爷不会杀你是不是? “你们契丹的首领是不是叫海耶森?” 少年清朗悦耳的声音却没有让契丹队长得到一丝一毫的停顿,仍是破口大骂着。 娘个西皮的,找死啊。 冷笑一声,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其他官兵,“是不是觉的我百发百中很厉害?” 早被某货超常发挥吓住的众官兵赶忙点头。 “其实没什么的,”十五的钦差大人邪邪一笑道,“这契丹人虽然有铠甲护身,但有一处是绝对就是脆弱的,就是他们的脖子!” 众人一听,赶忙仔细看去。 可不是,那些胡人尸体的脖子上都深深的插着一根黑铁箭。 原来这就是钦差大人百发百中的秘诀啊。 众人面色通红,个个眼冒绿光,恨不得冒出几个胡人让他多实验一下为好,即便是身为文臣的宋璟都紧紧的握住的拳头,低声叫着,“胡人快来,快来送死,快点来送死。” 当然,宋大人不是虾米神人,所以这胡人当然是木有出现,所以众官兵的目光都齐齐聚到了还在门下叫嚣的那个契丹队长的身上。 不过,貌似钦差大人留着这货还有用处啊!! 眼见着众人望向自己那满脸期待的目光,某人装逼文雅一笑,纤长的手指指向了城下那人,轻笑一声,“这个笨蛋除了脑袋别的地方都没有穿盔甲,本大人只要留着他一条命回去报信,其他的随便你们。” 哦——————原来只要留着一条命报信啊,反正契丹人的命硬的狠,没看到人家一只手臂被钦差大人射穿了,那吼叫的声音还能震的这幽州城抖三抖吗?所以再给他穿上几个窟窿应该木有关系的是吧是吧。 当然……不是! 眼见着数百只箭头对准了自已,即便神经再怎么粗也注意到不对劲了。 “你,你们要做什么?”不由的向后倒退着,某个队长结结巴巴道。 “干什么?”某个刚刚被封为魔鬼的货冷哼一声,“当然是扁你了。大家射他!!!” 伴随着话语落下,密密麻麻的箭簇如雨般齐齐的飞向了某个飞速逃跑的契丹人,而箭簇的落点竟然很整齐的都是那人的两只手臂,毕竟还要人家报信,这两条腿总要给人留着不是? “啊——啊——”伴随一声接一声惨烈的叫声,少年垂下了眼睑,唉——这世道真是沧桑啊。可怜的契丹队长,不知道两只手臂上戳了几个窟窿,真是太可怜了。 某人抹了一把鳄鱼的泪水,如此想道。 “啊——哈——啊——哈——!”半空中,一只乌鸦横空飞过,带走一连串的省略号。 你妈!!! 看着高空中的那个黑点,少年拧起了眉头,为嘛这大冬天的乌鸦还出现,还叫的这么有规律。 “啊你妈啊,别以为叫成这样老子就听不出来你叫的是傻瓜——傻瓜,你才是傻瓜!!!”拖着两只如同刺猬一般的手臂,某个契丹队长拼着命吼了一句。 妈的,这年头不好混啊,这大唐几百人欺负他一个,就连这乌鸦也欺负人,没天理啊。 有没有天理杨钊同学自是不知道,他只是冲着踉踉跄跄走远的契丹队长大叫了一声,“回去告诉海耶森,如果还想要他儿子,明日午时,给爷到城门口报道。” 报道是什么意思契丹队长自是不知道,但自家首领为何会在大冬天发动犯唐战争的原因这个队长略知一二,当下死咬牙,拖着刺猬手臂走向了自家的大本营。 “海耶斯的儿子,杨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宋璟微微一愣,皱眉问道。 杨钊微微一笑,“此事等一下下官会跟宋大人解释。” 随即转身看向了那些满脸兴奋的官兵们,虽然他们还是个个瘦骨如柴,却不再是方才之时那样的颓废哀兵,如今的他们个个气势如虹。 就在刚才,他们射中了一个契丹骑兵。虽然是个残了手臂的契丹人。 但是却打破了往日里那般射而不中的历史。 虽然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发现,却让这些官兵如同浴火重生了一般。 至少他们知道,自己并非没有反抗之力。 而且没听到刚才钦差大人所说的话吗? 叫那契丹的什么首领的什么海耶森的到城门口报道。 听听这话,这钦差大人定是有了锦囊妙计了,就如同三国的诸葛孔明一般神奇。 就算没有计谋,没看到钦差大人那百发百中的神奇箭术吗? 之后来一个咱射一个,来一双咱杀一双,来一百个,咱全团灭了他。 看着众人一脸兴奋,少年常吐了一口气,他自是知道,这些官兵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微微抽动着早以疼痛不堪的手臂,苦涩一笑,示意了宋璟一声,便在众官兵崇敬的眼神中走下了城楼。 …… 长安城,永安渠旁的延康坊,西明寺庙。 话说这延康坊本是前朝赫赫有名的杨越国公杨素的宅邸,到了唐朝的武德年间,又是万春公主的府邸。之后贞观又被太宗赐给了璞王泰,璞王死后,才建成了今日的西明寺。 本当算来,在这佛观集中,寺庙林立的长安之城,天子脚下,这西明寺早该结束了它短暂的繁华生涯。事实却也是如此,这西明寺本摇摇欲坠,仿佛顷刻间就会覆灭,却不想半路这西明寺出来一个名叫惠范的和尚。 传说这惠范乃是佛主转世,能掐算前事,欲知后来,而且医术高明,小小一剂偏方便能让频死之人生龙活虎。 此等谣言,本当禁止,并将一干胡说等人抓捕归案,却不想这惠范倒真是有几分能耐,不管是前事未来,倒真有几分言中,便是那幽州告急,传说这和尚也曾言中,向当朝丞相姚元之进言过。 这和尚莫非真是什么佛主转世? 长安城稳坐泰山的某位帝王揉着怀中爱人的腰肢,吃着豆腐,一本正经的面容上划过一丝讽刺,“不过是装神弄鬼之辈罢了。” 唯一让众佛民遗憾的是,这惠范性格古怪,从不管人身份,不问帝位,只看缘分。若你与他有缘分,即便不花一分一毫,他也会为你掐算医治;若与他无缘分,即便你将那金山银山搬来,也撬不动他的嘴巴一下。 这等古怪个性,原算来是个讨人厌恶的,却不想那善男信女不管有钱的没钱的有权的没权的都之若鹜,纷纷送上门去。 某个窝在帝王怀中,享受着帝王服务的少年听此状况,嗤笑一声,“这人啊……就是犯贱,就是欠虐。” 好吧,帝王讽刺也好,杨公子嗤笑也罢,反正不过区区半年时间,这西明寺一跃成为了长安寺庙之首,每日端的是香火鼎盛,车水马龙,即便那皇亲国戚也常有来之。 而今日,这西明寺却是空空荡荡,除了几个清扫的和尚之外,却是毫无其他善男信女的踪影。 大家别误会,这并不是这西明寺落魄了,只是今日有一个大人物要来寺庙祭拜。 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如此大费周章,要西明寺专门空中一日来迎接呢? 却见一队侍卫引着布障,金缕罗扇,拥着一位贵妇走下了香车鸾驾,向着洞开的寺门缓行而去。因她头戴纱帽,却是难已辨别相貌,但见那贵妇一身青色绫罗礼衣,上绣九色青鸟,缓步前行前,微微露出云头金线绣履,此贵妇身份只怕即便是大唐也是最为富贵之人了。 看着那贵妇缓步走进了西明寺,对面不远处的一辆车驾之中,一个贵妇美艳的面容上划过一丝精光,随即看向了一旁弯腰屈膝的白眉平和的和尚,沉声道,“人已经到了你的地盘之上,接下去该怎么做不用本宫教你了吧。” “是是是,”那和尚点头如捣蒜,赶忙称是,“惠范明白,惠范一定完成公主交代的任务。” “很好。”太平挑起娥眉,目光瞄了一眼远处的大明宫,大笑一声。 大明宫啊大明宫,很快就是本宫驾临的时候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西明寺坐落在延康坊的最深之处,刚刚修建过,气势恢宏的庙宇盖得的古色古香,庄严肃穆。金碧辉煌的琉璃瓦,朱红色的墙,巍峨的门楼庄严肃穆。门上“西明寺”三个乌金大字,庄严而又高华。 推开大雄宝殿的雕花大门,映人眼帘的是三尊大佛像,坦胸露膛,双膝盘坐,双手合一、面泛笑容,让人眼望便心生敬仰,万般崇敬。 摒退了随行之人,只带着贴身心腹的赵丽妃一步步的来到佛像之前,虔诚一拜,娇柔的面容满是虔诚之意。 “佛祖在上,信女赵丽娘今日前来,拜求佛主,只望佛主能护佑信女能夫……”娇柔面容闪过一丝淡淡阴色,“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三跪九叩之后,叫人给了一些香火钱,赵丽妃便转身走出了佛殿。 迈着轻盈的步子,行走在寺庙精致的廊道中,迈着轻盈的步子,行走在皇宫精致的廊道中,妇人长叹了一口气。 太上皇病逝,皇上登基,她也从太子的侍妾升为如今掌管一宫的嫔妃。 能从一个下流行业中的娼妓直升到了如今万人之上的后宫嫔妃,她自不是一般货色。 陛下与那杨钊之间的感情皇后能看的出来,她赵丽妃如何会没有反应?毕竟陛下看向少年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痴迷,只要是对陛下稍稍用心的人都能看的出来。 狠狠的折断一根挡在身前的梅枝,赵丽妃抿紧了唇瓣,苦涩一笑。 她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陛下是经过她才与那杨钊相识的,若是没有她的事件,是不是夫君还是属于她的。 哼,什么为父敬孝而不进后宫,简直是滔天大谎言,分明是整个心思都在那个少年身上而已。 是,她承认,少年那无双的风采即便是她也只愧不及其万分之一。 但是这后宫中如此多娇的艳色也比不过区区一个吗? 明明她的三郎如此的喜爱美色,如此的多情,早在初见之时她就已经确定。 但是—— 转过一个转角,轻柔的脚步声在廊道上轻轻的缓缓的回响着。 毕竟也算是跟随了李隆基多年的老人,如何不知道自家夫君的喜新厌旧。 其实在猜测到这段不正常的感情之时,她除了心中有着一丝不喜之外,并无多大的情绪。 毕竟那杨钊是个天骄人物,那样的风姿,即便陛下看上了想要玩上一玩也无可事非,帝王是天下之主,想要什么谁能阻止,况且这男色一事之前也并非没有,只要最后回归正途不就是了。 等到腻味之后,她有的是手段将陛下的心笼络回来。 那时的她,是如此的相信着。 但……事实终究是残酷的。 将枝上红梅掷于地上,一脚踩过,碾动几下,艳色梅花支离破碎。 两年,长长两年时间,她这里……不,应该说是整个太子后院,如今帝王后宫却难见自家夫君一面。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样? 她的夫君,她的陛下,为何如今却是那般的专情,而又那般的无情呢? 难道那杨钊就是那般的好,那般的绝色,竟然让贪恋美色的三郎放弃了千娇百艳? 苦涩的笑容夹杂在喉间,上下难咽。 自古帝王多冷情,自跟了三郎的那一日始,她就死了能让帝王爱上的心,只求能长久的跟随在他的身后,能够得到一些宠爱也就够了。 一步一步的走上梯道,来到了二层的梦仙楼,站在雕花围栏边,远目望去,大明宫的白墙是那般的清晰明亮。 低头哀叹,她真没想到,就连这最后一点愿望也会化为乌有。 若是一个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的女子也就罢了,为何却是一个男人? 想起当日还是太子妃的王氏那悲痛决绝的模样,只怕那时她就已经看出来了吧,而且也决绝的对帝王放手,将整颗心放在了三殿下李亨的身上。 只是,这样真的好吗? 胸口之中的那颗心的真的就此甘愿罢休吗? 那是她的丈夫,她全身心,恨不得将一切付出去爱的三郎。 就这样让给一个男人,如何能接受。 她不甘,真的很不甘。 修长白细的手指紧紧的抓在了栏杆之上,手背之上青筋暴露,向来秀美的面容更是扭曲了起来,眼前更是一片阴暗,妩媚的杏眸中怒火燃烧,而埋藏更深的却是无可奈何和绝望。 毕竟三郎是什么人? 是这天下的君主,是这大唐的主人,是睥睨天下,滔天伟略的天子。 他爱上了一个人,不管是男是女,又有谁敢阻拦,敢质疑。 也许现在的太平公主可以,但是尽管是如此的憎恨那个少年,但是她也清楚的明白,他确是一个人物,有他在三郎身边,即便再怎么艰难的处境,也会化险为夷。这太平公主不管有多少的能耐,总有一天会灰飞烟灭。 可是,这些与她赵丽娘有何关系,她要得不过是夫君一点点宠爱而已啊,难道这也是奢望吗? “啪”一声脆响,修正的光滑美丽的指甲竟然硬生生的横腰断截,徒留下一个刺眼的断口。 静静的望着断口,赵丽妃有些神情恍惚,只是傻傻的看着,看着,看着,刹那间,泪水无声无息的滴落。 一阵清雅的古琴之声响起,苍劲古朴、清幽泠然的曲间,清净空灵的境界,震醒了处在崩溃边缘的妃嫔,瞬间驱散了那满心满身的悲痛与伤怀。 快速的擦干了泪痕,赵丽妃满目四望,“谁,是谁在谈琴?” 无人回答,只有幽幽古琴之声轻悠回荡,震人心魂。 循着琴声,赵丽妃一步步的登上了三层,终于看到了谈琴之人。 只见简单的佛堂之前,一白眉和尚正闭眼弹奏,古琴声声,正是自他的指下弹奏而出。 “你是……”赵丽妃微微诧异,方才在西明寺中,她却是没有见这老和尚,他是谁? 赵丽妃还在疑惑间,却见那老和尚收回了弹奏的手掌,起身来到赵丽妃跟前,平和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贫僧惠范见过丽妃娘娘。” 第一百二十六章 惠范? “你是惠范大师?”瞪大了杏眸,赵丽妃惊喜道。 她今日来此本来冲着这惠范而来,到了之后却没有见到人,想着之言的传说,想着应是自己与这位大师没有缘分,却不想此时却是得以相见。 “贫僧正是惠范。”眼见赵丽妃满脸的喜悦模样,惠范却是平和着面容,“贫僧见过丽妃娘……。” “请起,请起,大师请起。”话语未完却被惊喜交集的赵丽妃赶忙叫起。 眼见着那惠范和尚坦然而立,赵丽妃微微收敛了面上笑意,“本宫真没想到,大师不但精通五行天机,擅长医术,对于这古琴竟然还有如此造诣。” “娘娘过奖了,贫僧不过只会皮毛而已。”惠范淡淡一笑,回答道。 是吗?皮毛吗? 不可否认见到这传说中的大师赵丽妃心中是惊喜不已,但能从一个小小青楼花魁爬到如今位置,自然不是个胸大无脑的花瓶。 “大师可真是多才多艺,难怪百姓们如此信仰大师。”唇瓣勾起一抹淡淡温和笑意,丽妃赞叹一声。 眼见着这赵丽妃如此不留余力的称赞自己,惠范却也不再多言,只是静立在一旁,随声应着,满面平和,不卑不亢。 两人正在闲聊间,却听得门外一声叫唤,“大师,惠范大师……” 却见惠范面色不变,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白须长眉,“进来吧。” 话语落下,却见一普通少妇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却是朝着惠范便是“扑通”一声跪下。 “施主,你这何意?快快请起!”只见面色一变,上前一步,便要扶起那跪于地上的少妇。 “不不不,大师,您是民妇的恩人,这一跪是您应得的。”那少妇大声道,“若不是大师的那个方子,民妇,民妇……” 却见这少妇万分羞涩,嫩红了一张面容,本是普通的面孔竟然生出几分风流来。 “施主不必多谢,众生之态,万民之生。贫僧也不过是适得其会,才有缘帮住施主一把,并无其他,施主不必再谢,想来如今你家中已是和睦,还是早早离去吧,此事也不要再提。”惠范微微垂下了眼睑,言语间竟然吐出了赶人之言。 赵丽妃眉头一挑,这少妇分明是来感激这惠范相助,这和尚竟然开口就赶人?真是奇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少妇听得惠范之言,羞涩面容微微一白,刚想说话,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面容一囧,急声道,“是民妇莽撞了,大师世外高人,为助民妇才染这红尘之事,民妇多谢大师。”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那少妇才转身恭敬离去。 红尘之事?是什么红尘之事? 心中莫名的生起了疑惑,赵丽妃眨了眨眼,瞟了瞟闭目不吭的和尚,几步来到佛堂窗前,居高俯视,却见楼下花园中,一个长的英挺潇洒的公子正坐立不安的在楼前左右踏着步,时不时的还冲着楼中探视一番,满面的焦急。 等到那少妇出现在眼帘中之时,那满面的焦急顿时化为万般的柔情,大步迎上前去,就要将少妇拥入怀中,遭到少妇挣扎阻止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 看着一对小夫妻你侬我侬的相携离去,那温柔缠绵,那浓情蜜意,却让丽妃瞬间红了眼眶。 想当年初遇三郎之时,自己与他何尝不是这般温存眷恋。 只是不过短短两年,却已是人世分飞。 长吐了一口气,转身走回到佛堂之内,但见那惠范仍是那般闭目端坐,那般的脱俗,那般的高人姿态,方才那妇人那羞红的面红瞬间闪入脑海之中。 本已绝望的心思突然间生出一抹期待来,也许……眼前这个大师可以帮助自己。 缓步轻行,来到惠范身前,赵丽妃红着双眸,轻声叫道:“大师,我们开门见山吧,本宫今日来此只是想求大师帮本宫一个忙,一个事关本宫一生的大忙。” …… 这西明寺中,赵丽妃终究忍不住开口求助于道貌岸然的惠范大师,而天子城的大明宫中,却是传出了久未听闻的爽朗笑声,那笑声爽朗快意,直通云霄。 “好!!好啊!好啊!!!!”连着大叫三声好,足可见李隆基此时的心情是何等畅怀。 旁边被李隆基抓包来学习政务的大小萝卜头看着自家父皇狂笑的姿态,面面相觑间,却也是明白定是边疆传来了捷报。 而能父皇高兴成这样的话,除了千里之外的幽州捷报之外,两人真还想不出其他来。 “父皇,莫非是杨钊哥哥传来的捷报么?”杨钊不在,小萝卜头李清端得是一副小大人的严肃模样。 “没错没错,是杨钊的捷报。”自家爱人一到幽州就独自一人灭了二十几个契丹骑兵,这样的好消息让“妻奴”的李大皇帝是又自豪又高兴。当然,如果人在跟前他一定会冲上前去,狠狠的将人搂入怀中,再重重吻上一番。但如果也只能是如果,少年终究还是远外在千里之外残酷的幽州前线,身处危机当中。但这并不妨碍因担忧爱人且相思成灾而差点爆发疯狂的皇帝先生稍稍调节调节心情,顺带着看两个不顺眼的儿子也顺眼了许多。 自家的爱人还真是厉害啊,单人横扫二十多骑啊,大唐历史上也能做到这样的战绩的将军也是聊聊可数吧。 可惜自已当时不在身边。 “父皇,杨钊打了胜仗吗?”年纪稍大的李亨面色平稳,朗声问道,“想来这胡人定是在杨钊手上吃苦头了吧!!” “那是当然的。”李隆基撇了一眼下面一个装正经一个真正经的大小萝卜头,只觉得胸口那满怀的激荡豪情却是怎么也按捺不下,整颗心疯狂的叫唤着少年的名字。 眼眸微微眯起,眺向远方,似乎可以看见—— 苍茫天地,雪染雪场,威严而厚重的城墙之上,面对着狂啸而来的疯狂铁骑,少年面色沉稳,手握弓弩,手中黑铁箭随着手指的颤动呼啸而出,如同冥王的召唤符一般,带走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杨钊,我的杨钊,我最爱的杨钊…… “啪”的一声,手掌重重的拍在了御案之上,李隆基一把扯过御案边上的白色卷轴,接过一旁的李亨递上的狼毫,笔墨翻飞…… 东都逆尘起,西京天将飞。龙蛇开阵法,貔虎振军威。诈贼脑涂地,征夫血染衣。今宵书奏入,明朝凯歌归。 “吧嗒”一声,狼毫笔掷于桌案之上,死死的瞪着那笔走龙蛇,铁画银钩一般的墨迹,李隆基握紧了拳头—— 杨钊,我——等你回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幽州城终于打胜仗了。 自从前任幽州都督孙全大败之后,足足三月,终于赢来了一场胜利。 虽然只是消灭了二十几个契丹骑兵,幽州城中不管官兵还是百姓却如同天降大喜一般,无比的欣喜,毕竟这一场小小的胜利对于他们来说却是黑暗中终于出现的一丝光明。 连带着将这场胜利的导演者杨钊杨大人也视若神明一般。 “来了!” “杨大人来了!” “没错,是总督和杨大人,他们来了。” 正在和宋璟探讨着的军事的杨钊刚刚走到城中,就听到了一阵欢呼声。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个个神情气爽,满脸崇敬的百姓,杨钊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娘的,这眼神太惊悚了有木有! 其实,用惊悚这个词也不恰当,但是少年却是觉的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跳起来抗议了。他森森的觉的,若是可以的话,这些百姓完全会头顶香炉,冲着早晚一柱香。 妈呀,这也太恐怖了。 “杨大人,多亏了你啊……” “是啊,杨大人啊。” “杨大人……” 感激地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声声句句,感激涕零。 少年微微一怔,那满心的牢骚顷刻间化为乌有,微微敛了敛神色,其实——百姓才是最纯朴的吧。 他不过是为了李隆基为了自己才拼命守护着这幽州城,却不想得来了满城百姓的感激。 这让一向闷骚的某人心脏实在是难以承受,脸皮终于修炼到比李隆基还厚的某人终于感到了有些羞愧。 仰头看向众人,朗声道,“大家安静!大家安静!” 喧闹的人群,仿佛齐刷刷的被掐住了脖子一般,瞬间安静了下来,齐齐的将目光聚集到了少年的身上。 身聚众人目光,少年钦差正了正神色,凛然道,“幽州城的各位父老乡亲们,大家不必谢我杨钊,这本是我等为官之人的本份。胡人来袭,援军因遭阻拦而没到,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能救自己的只有我们自己。” 环目四望,少年清朗的声音在街道前回荡,“俗话说,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幽州城的官兵百姓们想要活下来,不能寄希望于其他,只能靠我们自己……” “靠我们自己?” “我们不过普通百姓,能打的过凶恶的胡人吗?” “是啊……” 听着那声声窃窃私语,那句句的疑问,杨钊冷笑一声,断喝的声音如晴天震雷,“为什么不可以!”一步来到一个满身肉味的肥胖男子之前,扬声问道,“那胡人有六条腿吗?” 那肥胖男子微微一愣,摇了摇头,“没有。” 淡淡一笑,又走到另一个中年跟前,“莫不是这胡人有三只眼?” “没,没有啊!”中年赶忙回答,“胡人也跟我们一样啊。” “说有没错,胡人和我们一样都只是人,并非那些什么不可战胜的牛鬼蛇神……那们只要我们拼尽全力,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杨钊轻轻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来,话里面却是狂意十足,眼中更是充满了狂傲的光芒,“将胡人踩在脚底下!” 最后几个字,他近乎是靠低吼出来,字字掷地有声。那爆炸一般的声音在每个官兵每个百姓的心中炸响…… 是的,那胡人并不是那些传说中的妖魔鬼怪,牛鬼蛇神,并非不可杀死不可战胜的。 早上不就被大人射死了好几个吗?而且早上所有官兵齐力协力,找到了那个契丹队长没有防御的地方,大家不是也射伤了他吗?若不是大人要留着他传信,只怕也早就死在众人的箭下了。 “杀死胡人,我们要反击!”那个满脸肥肉的肥胖青年猛的举起手上杀猪刀,嘶吼道。 他的叫声如同挖空堤坝的缺口一般,顷刻间嘶吼反抗的声音如洪水狂流。 “没错,我们要反击!” “反击!!!” “反击!!!” …… 整齐的吼叫之声震天动地,震着幽州城仿佛都颤动了起来。 宋璟惊异的看着旁边淡笑的少年,消瘦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佩服。 事实上两人刚刚还在讨论着兵力的问题。毕竟刚刚经过数次战争,数次惨白,幽州城的镇守官兵只余区区几百人。即便是这批官兵有了充足的士气,想要对付两万胡人无疑是痴人说梦。 而幽州城中的百姓还算能打能斗总算起来却也还有个几百,不管怎么样,对于现在的幽州城防来说,这也算是一股必须的战力了。 而问题是如今的百姓早已被胡人吓破了心魂,哪来什么战力,只怕胡人一来,就逃之夭夭了。 刚刚两人就是谈到了这里,却不想短短几句问话,聊聊几句数语,幽州城父老乡亲的士气与对胡人的怨恨就完全被少年勾了起来。 微眯起眼,逆着光,宋璟突然觉的眼前熟悉的少年是如此的耀眼,那灿烂的光芒甚至让他看不清楚少年面上的表情,只能看清他的眼神里好像有一团紧簇的火苗,不断跳动,闪耀着炙热的光。 “咚——咚——咚——”警钟敲响。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紧接着便是轰隆不断的马蹄之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 场上猛的寂静了下来。随后仿佛约好似的呼啦一声散开,冲回到了自己家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一怔,难道方才那番口水都白费了? 不,不可能。 “哗哗——”不一会儿,就见那各个门口中的百姓们齐齐的聚集到了杨钊的跟前,与方才不同的是每人的手中都拿了武器。 菜刀有之,弓箭有之,扁担有之,各色各样的农具有之,还有一个奇葩竟然手拿两块琐大的石头。众百姓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少年的身上,个个凶神恶煞一般。 “好,很好!”一股豪气汹涌而出,少年大笑一声,“很好啊!!!” 生生鞠躬,大礼谢过,“杨钊在此谢谢乡亲们了。” 淡淡笑流转,双目如波荡漾,“现在,就请大家跟随杨钊一起去会会这海耶森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深冬的傍晚异常宁静,远处吹来的风中已经带有了丝丝寒气,雪色稍融,温度却更是低了几分。 天空阴沉沉的,滚滚的阴云笼罩天地,使得大地笼罩在在一片黑暗当中。 幽州城城楼之上,众守城的官兵个个面色凝重,目光紧紧凝视着远方。 密集的马蹄声响起,如雷声一般,滚滚而来。 杨钊当先一步,登上了城楼,身后紧跟着宋璟和高力士,以及跟随杨钊而来的二十个侍卫。 站在城楼最高处,向西面望过去,少年可以清楚的看到万物荒芜的荒原上,忽然出现了几个晃动的黑点,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黑点出现,一批又一批。 幽州城楼上的气氛,都逐渐的凝固起来,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用力呼吸,就连方才还有狂吼肆虐的寒风,都不敢再发出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巨大的压力,让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又觉得自己的头皮有点发麻,脸色有点僵硬。 大量的胡人骑兵,就好像是沙漠里的蝎子一样,源源不断的从视线的尽头冒出来。一批又一批,仿佛无穷无尽,连绵不绝一般。 十个,二十个,五十个……一百,五百,一千,两千,三千…… 直到最后,那黑压压一大片,根本让再也计算不出来。 真是狗屎的海耶森,幽州城都这样了,难不成还怕要了你的小命不成? 从来不吐脏话的宋大人也难得骂起人来,一双眼睛更是瞪得通红。 一万多的胡人骑兵啊,娘的,难不成他还想攻城不成? 反倒是旁边的杨钊一脸从容,自从登上城楼开始,他的表情就一如既往的那般,挂着淡淡的笑容,好像这一万多骑兵不足为惧一般。 我的杨大人,杨公子爷啊—— 那是一万多的骑兵,不是一万只蚂蚁啊,就算是一万只蚂蚁一起咬人,那也是会痛的啊。 如此灼热的眼神攻击,杨钊又不是没有感觉的植物扔,自是清楚明了。 只见他淡笑着轻拍了一下宋璟的肩膀,示意其稍安勿躁后,便将目光转向了已奔驰到城门前的胡人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中年壮汉的身上。 那个——就是海耶森吗? 那胡骑大军在距离幽州城二百多米处整齐的停下,一个壮硕的中年大汗,自队列中策马而出,哒哒的来到城楼下,“昨天是哪个兔崽子杀了老子二十几个勇士?” 虾米!!! 淡定的某只不能淡定了,竟敢说爷是兔崽子?你妹的!! 站在城墙前,少年挺了挺胸膛,冷笑一声,“是你爷爷我杀的,怎么样?” 清朗嘹亮的声音在整个城门口回荡,本来平静的胡骑大军如同水滴入了热油锅中一般瞬间闹哄了起来。 “哪里来的臭小子,找死吗?” “不知死活的小子!!” “竟敢如此猖狂,你就奶娃娃是不想活了。” “……” “全部给我闭嘴!”轰闹的声音立马戛然而止,那些猖狂叫嚣的契丹人纷纷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不再言语。 好强悍的控制力,这海耶森在契丹军中竟然有如此威望!! 城上杨钊面色稍变,随即又眼笑眉开,不过这样的更好,更适合自己的谋划。 却见那海耶森扫了一眼叫嚣狂傲的手下,待到这些人个个缩了脑袋不敢再出头之后才转头看向了城楼上白衣凛然的少年。 当然,这种要仰视的感觉让他的觉的很不爽。 “你就是杨钊?”微眯起双眼,虽然是疑问的语气,海耶森却是万般肯定眼前这个满脸笑容看似无害的少年就是盛传大唐的妖孽少年杨钊,大唐新帝李隆基跟前的红人。 嗯————这海耶森知道他? 有些微微诧异的少年随即想明白,既然这海耶森与太平公主勾搭上了,知道他也不算奇怪。 “没错,我就是杨钊,”少年嘴角微翘,朗声回答,“就是爷我灭了你契丹二十几个勇士的,怎么,海族长你莫非要讨回去?” 看着城墙上那笑意盈盈的少年,一万多的契丹大军不管兵还官个个只觉的怒火蹄蹭向上涨了好几层楼。 嚣张啊,简直是太嚣张,嚣张的让人想冲上去狠狠扁一顿啊。 若不是海耶森的威压还在,估计这一万多人早就冲上前去了。 而且契丹众人也百般的疑惑,自家首领的性子自是很清楚的,虽说不算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但其实也大不了多少,为何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会任由这杨钊如此挑衅呢? 契丹那边火冒三丈,众骑气的那是七窍生烟,幽州这边的官兵却是个个将下巴掉到了地上。 那外瞪凸了眼睛,差点将眼珠子给瞪出来。 天下敢如此和契丹首领如此说话的没几个吧? 宋璟将自己的下巴按了回去,又眨了眨眼睛,看向了少年,会与海耶森如此说话,只能说明两种情况,一种就是杨钊嚣张跋扈,没有脑子,不知天高地厚;另一种就是这杨钊心中自有计量,有着让海耶森不敢收拾报复他的把握。 那么杨钊是没脑或者脑残的人吗?自然不是,那么说明杨钊心中早有了把握。 因为上万胡骑而心惊不已的宋璟终于平下了上悬的心思,与少年相处时间不多,却不妨碍他对于少年的了解,这杨钊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定是不敢如此嚣张的。 只是,这杨钊到底藏了什么杀手锏呢? 宋璟这边百般疑虑,那边杨钊与海耶森却是真正交上了锋! “年轻人,小小年纪不要如此猖狂,”海耶森铁青了面容,冷声道,“否则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猖狂?哈——”杨钊大笑三声,“杨钊再怎么猖狂如何比的上海族长你啊,小小契丹族竟敢袭击我大唐重城,海族长可想过这样做后果么?你契丹一族莫不是想全族尽灭么?” 全族尽灭? 海耶森面色一冷,鹰隼般的眼眸刹那间杀气凛然。 当初京中之人来时可是说过会拦截住这幽州城附近的援军,让自己与奚族有足够的时间攻陷幽州的,莫不是那人要毁约。 不,不可能。 莫真毁约了,这大唐不可能到今日还没有出现援军,而只是派了一个黄毛小儿来做钦差。 只怕这不过是这杨钊恐吓自己的言语。 “久闻京中公子杨钊容貌无双,更是善言驳斥,一张嘴唇能颠倒黑白,反转乾坤,今日本族长算是领教了,这容貌果然出众,我海耶森众阅美色无数,却是没有一个比的过你的。而你的那张嘴巴嘛……”海耶森狂笑一声,一双精目却是冰冷无比,“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杨钊的这张嘴能不能守住这幽州之城!” 说罢,还不待众人反应,手掌一挥,下了进攻的号令。 而身后的契丹胡骑顿时兴奋了起来,憋区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可以好好的打一仗了。 他们决定了,等攻下了这幽州城后,一定要把那嚣张的小子狠狠的扁一顿。 然后——带回去给族长做压寨夫人去。 要知道,他们这些游牧一族可没有什么男女的概念。 第一百二十九章 “咚咚咚!”战鼓雷雷,震动天地。 一阵阵的鼓声,从契丹骑兵的后方传来,震荡着大地。受到鼓声的振奋,所有的契丹士兵,都好像是喝了酒一样,脸色慢慢的变得涨红,气势也越来越强悍,直到最后疯狂吼叫起来。“嚯嚯嚯——”整齐的狂吼声排山倒海般,疯狂汹涌而来,而幽州城就如同那巨浪中的小小破船一般,随时都有被巨浪吞噬,支离破碎的危险。 宋璟的额头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不过他没有出声,因为他清楚的看到少年面色的淡然,想必这一幕这个如同妖孽般的早已算计在其中了吧。 否则,到了如此境地不会还是如此沉稳。 实际上,杨钊却是已料到此等场景,手掌微微一招,身后的两十几名侍卫中便有一高一矮两人走上前来。 “踏平幽州!!!”胡骑中有人叫嚣着。 “踏平幽州!!!”胡骑中的士兵疯狂的附和着,嚎叫的狂潮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汹涌而来。 “海耶森……”正在城下胡骑轰闹朝着幽州城狂冲之时,一道清幽的女声响起。 海耶森前冲的势头猛的戛然而止,目光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声音的来源之处——幽州城楼上,身着侍卫装饰的妇人静静的望着城下的壮硕大汗,泪水瞬间蔓出了眼眶,点点滴滴落在了冰冷的城墙之上。 “小月?是,是小月,是小月!!!!”海耶森死死的盯着城墙上的一双人影,强壮的身躯不禁颤动了起来,“小月没有死,还有伟儿也没有死……” 其他的契丹胡骑赶忙勒住马匹,目光刷刷的聚集在了自家首领身上。 “呵呵……呵呵……没有死,太好了,没有死,都没有死!”海耶森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大笑声响彻云霄,仿佛可以通天贯地一般。“我海耶森最爱的女人没有死,我海耶森的儿子没有死,哈哈,活着,都还活着。” 看到了这里只要不是猪脑的都知道这一仗估计是打不起来了,至少这海耶森这一次这一万的骑兵是没有用处了。 什么,你说什么? 你说这海耶森的爱人儿子掌握在杨公子爷的手中,这一万骑兵可以用来抢人用。 咳……有这疑问的这位的仁兄,你说是这海耶森攻城快,还是这杨钊杀人快呢? 猪都知道,杀人不过是一瞬间,等到这海耶森攻破了幽州城,这小月母子早就可以超生轮回N次了。 所以说这仗肯定是打不起来了。 但是我们的钦差大人要的可不仅仅是这些。 于是,对着那相看两眼泪汪汪的某对情侣某人开口了。 “自古英雄爱美人,英雄美人本是佳话美事,没想到海族长也是其中一员啊。” 听听,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美人英雄? 真不知道他是称赞这契丹族长还是贬斥? 但是从海耶森那突然变的极为难看的脸色来看,我们就可以知道,至少这位仁兄想的完全是坏的那一面。 却见大汗面色凝重,一双剑眉的紧蹙,黑色的瞳眸眯起,冰冷的目光如同冬日的寒芒一般,直直的射向城墙上风姿悠然的少年,“你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杨钊噗哧一声,粲然一笑,精致的面容绽放,在微微阳光的映照下,焕发出一层淡淡的金色润光,端得是美艳少年,倾国风姿,不管城上城下更是惊艳一片。 宋璟微微敛了敛神色,微微向后退了几步,那张易之他是见过的,但即便那风流俊秀名闻大唐的张公子也比不上此时少年的百分之一啊。 再加上少年如此的才能博学,也难怪陛下如此的痴恋宠爱。 “怎么,我问错了么?”甩去那满心满怀的惊艳,海耶森的眉头皱的更紧,“有什么好笑的。” “不好笑么?”杨钊脸上笑容一敛,声音一沉,“倒是杨钊想问一问海族长,你这般突然侵犯我大唐袭击我幽州到底想怎样?要知道,若不是宋大人紧守门庭,要不是我朝陛下有先见之明向太上皇求情留下了这张伟一条命,你这契丹、奚联军只怕早已侵入我大唐深处了吧。请族长告诉杨钊,你——到底想怎么样?” 海耶森被杨钊几句话堵住,顿时说不出话来。 其实自从这杨钊将小月和儿子张伟带到这城墙上之时,他就知道,恐怕那太平计策早已被这大唐新帝了然于心。 自己当初也是因为这大唐的太平公主告诉他自己的爱人儿子被大唐太上皇午门斩首,暴怒之下才同意了那太平公主的侵犯大唐之策。如今伟儿与小月都安然无恙,自己自是可以退兵了。 “千言万语也说不清,”海耶森看着少年道,“只要杨大人你将伟儿与小月交还于我,我海耶森保证,我契丹即刻退兵。” 即刻退兵? 少年嘴角一抽,你杀了我大唐如此多人,掠夺了如此多的财物,还让爷屁颠屁颠的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一句退兵就想全身而退,他娘的你在做哪门子的春秋大梦啊。 再说,要不是爷因为好奇查了一下这张伟的身世,进而有先见之明的用赌约从李旦那货的手上要了张伟这条命,又让李隆基用计救下了本该被太平灭口的张小月,他娘的,天晓的爷会是什么样子呢? 妈的,不让你海耶森脱水下一层皮,爷就不叫杨钊。看着少年那赤裸裸的讽刺表情,海耶森老脸一红,嘴角一抽,那滔天的气势瞬间跌落到底。没办法,他最重要的两个人都被这杨钊掐在手中呢,再说,的确也是他侵犯了大唐。扯了扯嘴角,某族长摸摸鼻子,悻悻道,“那杨大人到是说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才能将小月和伟儿还给我?只要我海耶森能做到了,一定尽力。” “啪,”一声脆响,却见少年早已春光灿烂,笑容满面,方才那满脸的讽刺与鄙视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一般。 却见少年朗声一笑,大声道,“不愧是契丹族的海族长,果然是爽快人。杨钊就是喜欢和爽快人说话。”随即顿了顿,凤眼弯成一弯月牙,“其实海族长也不必多做什么,只要答应杨钊一个小小的请求就可以了?” 小小的请求? 看着少年那比之阳光还要灿烂三分的笑容,海耶森却只觉的背上一阵阵的阴冷。 眉头一皱,冷哼一声,海耶森不禁嗤笑,飒飒北风中,海耶森阴冷的声音如同那最为冰冷的寒潮,“提要求的可以,但杨大人要注意分寸,否则我这把弯刀不介意再收割一个美人的头颅。” 第一百三十章 太平公主联合奚、契丹两族进犯了大唐幽州,契丹首领海耶森是个沉稳剽悍的中年壮汉,而这奚的首领莫华汉却是一个阴冷壮实的年轻人。 简单的帐篷内,健壮的青年满脸阴沉的坐于首位之下,身边一个的青年矗立。 “到底怎么回事,这海耶森怎么会独自去见那个什么大唐的鸟钦差的?”瞪大了一双牛眼,莫华汉沉喝道。 “听安插在契丹骑军中的探子回报,说是那杨钊好像救了海耶森很重要的人?”一旁的心腹史克斯回答道。 “很重要的人?”莫华汉眉头一挑,“什么很重要的人?” “刚刚得到的情报,那杨钊救的是海耶森的女人和儿子。”一名老者掀帘而入,身后徐徐而来几人。 眼见着众手下都已到来,莫华汉却是没有注意,却只见他面色铁青,蹭的一声自位置站了起来,奚与契丹虽然相交不深,但身处当世,对于对手盟友什么的谁不是去了解掌握呢? 俱他所知,这海耶森曾经去过长安城,听说曾经为一个青楼花妓赎身,并且折腾了一段时间,而之后数次去长安,那海耶森都耽搁了一段时间,想来都是与这女人有关。 旁边的史克斯见着自家俺答如此表情,自是明白了其中之意,这海耶森的情报他也是知道,随即道,“俺答不必烦忧,此次乃是这太平公主交代大事,这海耶森断断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我等大事的…” 话语未落,却是被那莫华汉抬手一挡,止住了话语,“一个女人自是没有什么,但是别忘了那杨钊手中有的不止是那个女人,还有一个海耶森的种,”面色阴冷,莫华汉恨声道。 “就算是有海耶森的儿子又怎么样?”那名老者嗤笑道,“大汗多虑了,要知道这海耶森的儿子可是有好几个。” 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吗? 莫华汉面色凛然,按照方才算来,自已也算是杞人忧天,但为何这直觉还是如此的不对呢? “不,万事均有可能,切不可大意。”莫华汉眉头一皱,看向了老者,“辛木叔,这海耶森与那杨钊到底说了什么?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大汗,”辛木在在一旁木椅上坐下,“大汗放心,这海耶森不但没有和那杨钊达成什么协议?反而双方闹的不欢而散,那杨钊甚至还射了海耶森一箭,重创了海耶森。” “什么?”惊异的声音异口同声般响起,莫华汗与那史克斯交视了一眼,两人目光都带着满满疑惑。 “按道理来就算那杨钊手握把柄也不应该与海耶森闹成了这般,”史克斯眉头低皱,低声道,“为何与海耶森会闹的不欢而散?难道他不知道,只要这海耶森答应退兵,光凭我奚军五千骑兵是不可能攻破的幽州城的吗?” “他哪里是不知道,他是太贪心了而已!”辛木冷笑一声。 “太贪心?”莫华汉眉头一扬,“莫非这杨钊认为海耶森退兵还不够,还想要其他?” “是的。”辛木恭敬回答,“这杨钊大言不惭,不但要海耶森退兵,而且要海耶森赔偿白银,粮草,还要海耶森跟随他一起回长安揭露那太平的阴谋,将太平治罪。” “不但要粮草,白银,还要海耶森去长安?”莫华汉大声喷笑,健壮的胸膛随着笑声不住的抖动着,“这杨钊疯了吗?他难道不知道对于我们游牧来说,这粮草和白银是最为重要的么?他竟然还要我们赔偿?还要海耶森去长安,这小子脑子有问题么?” 眼见着莫华汗如此开怀,众手下也大声哄笑了起来。 “哈哈,没错没错。”旁边辛木也笑容满面,“早听闻那杨钊虽然年不过十五,却是足智多谋,能言善辩,而且最擅长这临危不惧,常常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看来不过是这大唐那些人的夸夸其谈而已。我就说呢,一个黄毛小儿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妖孽成这样,这大唐的新皇帝看来也不过如此了。” 一时间,本是低气压环绕的帐篷顷刻间回暖,温度那是蹭蹭蹭有直线上升,瞬间春暖花开,春意浓浓。 “好了,不管那杨钊与海耶森怎么样,对于我奚之一族来说,这是大大的好事,”莫华汉理了理衣装,满脸讥讽笑意,“那海耶森不过部落比我奚族稍稍大了那一些,就不将我族放在眼中,即便公主当日期要求攻破幽州,也是不当一事,如今这杨钊让他见了血,在他的身上戳了个洞,我看这海耶森现在应该已经恨透了那边,这攻破幽州之事应该是没有疑议的了。” 当下大步向帐篷外走去,“走,我们一起去看看这海族长,一起去商议一下攻打幽州大事!哈哈哈哈……” “是!!” 幽州城外百里的契丹大营内,海耶森垂眸而坐,本是古铜的面容一片惨白,健壮的胸膛前一片鲜红,随军的巫医正利落的处理着伤口。 “杨钊,该死的杨钊,该死的杨钊!!!!”瞪着一双阴沉眼眸,海耶森整张面容扭曲变样,堂堂契丹族长,竟然被一个黄毛射伤,如此大辱,岂能罢休!!! “你等着,你给我等着,”一掌重重拍在了木桌之上,木桌颤动了一下顷刻坍塌,健壮的身躯剧烈的抖动着,海耶森重重的喘着气,“别以为抓了小月和伟儿在手里就可以控制我,我海耶森女人多的是,儿子也不怕少一个。你等着,等到我攻破了幽州,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凶狠暴怒的咆哮之声划破天际,即便是刚刚到来的莫华汗等人也是听的一清二楚。 却见那莫华汗轻笑一声,对着契丹士兵道,“本汗要见你们族长,共商攻幽大事。” 那士兵尚未回答便听闻帐篷内传来了海耶森暴怒的声音,“不用商量了,什么时候打,你通知我就行了。” 按礼来说,被海耶森如此对待,依莫华汉的地位性子定是不能容忍,但此时莫华汗却是笑容满面,那是比花儿笑的还要灿烂。 为什么? 还用说吗,这海耶森的态度越差不就代表他对那杨钊越怒吗?也就代表这攻下幽州的他们奚军完全可以让契丹冲在前头当挡箭牌啊!!哈哈! 听说那杨钊的箭术还不错,看来也可以利用一下海耶森。 满心爽朗畅快,莫华汗只觉的自从出征来今儿个第一次如此开怀。 转身面向身后众人朗声道,“传令下去,召集众人部队,我们今晚……偷袭幽州。”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夜色幽冷,天很黑,滔天的大雪更是如絮一般铺天盖地,呼啸的狂风一点儿也没有减弱的迹象。 契丹、奚两族暴怒而准备趁夜偷袭幽州,而幽州这边却是一片平静。 幽州城主府内,幽暗烛火的映照下,宋璟怔愣着一张面容,满脸沉思,当然,他保持这个姿势那是相当的久了。 他不明白,真的,他真的不明白。 明明那海耶森已经答应了只要将人归还他就退兵,为何杨钊会不答应。而且还要海耶森赔偿粮草银俩,甚至要其进京做证,举证太平。 即便对于游牧一族不是很了解宋璟也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让他们进京万一被扣留被杀害怎么办,毕竟总的来说,这些游牧一族比之大唐是为弱势。 而且只要那海耶森撤兵了,幽州的压力就轻了大半,凭着幽州如今的城防,也许可是熬到陛下搞定那太平,派遣援军也有可能啊。 他不相信机智聪敏的少年没有想到这一些。 毕竟关乎国之大事。 可是今日城墙上那一幕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会发展到那一个地步。 你说你个海耶森,一个孩子要求就算是过分了一些,你也不要骂人啊,更何况你竟然还骂到咱们英明神武的陛下身上,你妈的不知道这是杨钊杨钦差的逆鳞吗? 还骂的那么难听,射你一箭那还是轻的,怎么不干脆射死你得了。 长叹了一口气,宋璟满面凝重,只是现在与那海耶森闹翻了,撕破了脸皮,这接下去…… “唉——”又是一声长叹。 他这条命倒是无所谓,临危受命之时,他就已经抱了与幽州共存亡的想法,但是公子爷他……若是公子爷出了事,陛下—— 挺拔的身躯猛的一阵颤动,宋璟蹭的自位置上站起。 不行,绝对不能让公子爷死在这里。 大步向着门外走去,幽州都督决定,若真要死,就一定要先把杨钊送回京。 匆匆的走到门口,宋璟却停下了急促的脚步,却见不远处少年正端着一碗稀饭,几叠小菜缓步而来,那步伐那是悠哉到不行,而身后是跟着满面苦逼样的高力士高大总管。 急的宋璟额间冷汗淋漓,不由的暴喝一声,“公子爷!” 杨钊心中一惊,差点端不住手中的托盘。好不容易稳住了架势,少年横了满面通红的宋大人一眼,轻吭,“杨钊因沉思而废寝忘食,好心来给大人送饭菜,宋大人这是叫什么叫啊?” 叫什么叫? 宋璟脸上一阵抽搐,这你丫的与那海耶森撕破的脸皮,还在人家的身上戳了一个洞,这契丹大军都要来踏平幽州了,你还有心思做这些? 我的小祖宗哎,你就行行好吧,赶紧逃命去吧。 许是某位大人面上的表明太过明显,也许是某个闷骚的少年的眼睛犀利了一些,反正宋大人心中的千般吐槽万般腹诽某个闷骚的人是全部接收了,一字不拉。 却见少年面色一僵,随即嘻嘻一笑,将托盘重重的放到了宋璟的手中,轻松道,“宋大人想多了,这海耶森的女人儿子都还在我们手中呢,他如何敢攻打幽州啊?” 听得少年此番话语,宋璟面色一沉,郑重道,“公子爷,这海耶森是什么人?那是契丹的首领,有正妻三名,侍妾无数,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会为区区一个青楼女子放弃攻打幽州。我知道你想说还有儿子,但是这海耶森可是有子十五,有女八,比咱们陛下还要多上几个,如何为在乎这么一个区区张伟啊。” 说到此,宋璟可说是语重心长了,却见他面色冷凝,刚毅的眼眸中是满满的决然,“白日时那海耶森愿为这两人撤军已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公子爷你的要求实是过了。” 过了吗? 杨钊嗤笑一声,他倒是觉的一点都不过,反而还差了几分。 这太平竟然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竟然敢祸害他家男人,他杨钊怎么可能放过她。 他恨不得将那个女人千刀万剐,将自已所知道的十大酷刑全部用上一遍。 如今难得这么一个机会,他娘的他会放过他不是杨钊。 少年张口正想反驳,却见宋璟面色决然道,“公子爷,海耶森暴怒离去,只怕此次不会善罢甘休,我幽州自是难保。我宋璟死不足惜,但是公子爷你不能死在这。趁着夜色,趁着漫天大血,赶紧离开吧。” 低沉的声音,决然而又关怀的话语,听的少年心中酸涩不已。 上前一步抓住宋璟手掌,杨钊正想说话。 “咚咚咚——————”警钟响起,两人面色大变,心中共同散过一个念头—— 胡人夜袭。 杨钊面色冷凝,眼眸中一道精光快速闪过。随即化为惊疑:“这胡人竟然敢夜袭我幽州,真是该死。” “我们先去看看!”既然胡人已经夜袭幽州,宋璟自是绝了将杨钊送走的心思,只想着到时候怎么样让少年脱身。 漫天大雪,顷刻间为死寂的幽州城添了一抹的白色。 等到两人来到城墙上之时,胡骑已经近在百米了,远远望去,冲在最前面的不正是白日被少年射了一箭,身上戳了一个洞的海耶森么? 吩咐侍卫去将小月母子带上来,拿过一旁高力士手中的弓弩,少年将箭头对准了狂骑而来马骑。 “嗖”的一声,漫天血色中,一道乌光疾射而出,直射向冲在最前面的海耶森的座骑之上。 一声马啸,海耶森尚未反应,身躯却已保不住平衡,随着马匹的倒下而摔在了雪地当中。 “族长!!” “族长,没事吧!” “族长……” 契丹族的骑兵赶忙勒住了马匹,纷纷围到了海耶森的身边。 “混蛋!!”海耶森大声咒骂,甩开了想要扶他的属下,目光如刀般的凌迟向了城墙上满面凛然与天地化为一体的少年。 “怎么,不服气?”杨钊冷笑一声,箭头却是再次对准了暴戾的契丹族长。 “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有本事——海耶森尽管放马过来。” 眼见着如剑出鞘般凌厉的少年,海耶森突然间大笑了起来。 杨钊面色一凝,厉声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海耶森却是没有理会,仍然张狂大笑,城上众人正暗自疑惑间,身后却传来了兵卒惊慌的声音。 “杨大人,宋大人,有奸细,城门被打开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说什么?” “竟然有奸细?” 宋璟面色一白,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本来想着再怎么样也有时间将公子爷送出去幽州,将百姓们遣散,毕竟幽州再怎么破也是一座城池,却没想到竟然有奸细? 该死的奸细!!! 僵硬的身体的一颤,猛的看向旁边面无表情的给众人下令的少年,本是如花年纪,风华正茂之时的少年啊。 “杨钊……我们……”全身冰凉,宋璟凝重了面容,到了此时此地,他已不知再说什么了。 闭上双眼,却也只是绝望的长叹一声。 相反,杨钊却是凝重的面容,一连串命令下了过去。 “给本官将那个奸细给抓住!!!” “召集城中百姓,不要与契丹骑兵冲突。” “……” 让百姓不与契丹骑兵冲突想来是为了保百姓性命吧,看着少年不卑不亢的下达着命令,宋璟抿了抿唇,事已至此,即便绝望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做最后的努力。 “冲啊——!” 契丹骑兵如汹涌的浪潮排山倒海的涌向了城门,一刹那间整座城池仿若要被挤爆一般疯狂的颤动了起来。 漫天雪花,苍白世界,北风寒啸,天地萧瑟。 “哈哈——” 跟在契丹胡骑身后的莫华汗带着奚族大军眼见着契丹军队瞬间就攻破了幽州城,不由的猖狂大笑起来。 “早就应该如此,若海耶森早先就如此与我合作,哪会等到今日才攻破这幽州城。” “没错,不过若不是有我族潜藏在幽州城中的奸细打开了城门,这海耶森也不会这么轻易攻破了幽州城。”身旁的史克斯也是满脸得意的笑容,一双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粘在了城门之上,“早就听闻杨钊长的比女人还漂亮,如今看来……嘶……还真是长的不错啊。” 旁边的莫华汉微微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你对他有兴趣?” 史克斯忙不迭的点头,长的这样的美人谁不喜欢啊? “好,”莫华汉大笑一声,“等我们进城抓了这杨钊之后,我就将他赏给你。” “好好好,你看这契丹军已经全部进城了,我们也赶快啊。”说罢,这欲求不满的男人赶忙抽鞭冲向了幽州之城。 这两位的对话自是只有身旁的奚族骑兵听见,若是他们口中的杨某人听见了,少不得要吐血三丈高。 他娘的,你们当爷是好欺负么? 告诉你们,小看我杨钊的不管什么人,没有一个有好果子吃的。 眼见契丹兵马全部顺利进了幽州城,毫无阻碍,根本没有遭到一丁点的反抗。 奚族人马也就放下了心,便拍着马冲向了幽州城门,五千多人,个个眼冒绿光,在他们的眼中,这幽州城可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城池,那是女人,食物,金钱的收割之地啊。 当然,对于冲在最前头的史克斯来说,还说一个绝世美男子等着他去俘虏。 加快了速度,恨不得在第一时间冲进城去,毕竟这杨钊看着也不是个人好相与的,万一见着城破了一时想不开自尽了性命怎么办?这样例子可是数不胜数的。而且他史克斯可没有奸尸的爱好。 就在他要冲进城门之时,却见“嗖”的一声,尚未反应过来,喉间便传来了一阵剧痛。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史克斯!!!”身后传来莫华汉狂吼的声音,史克斯却只是紧捂着脖子上的黑铁箭,“嘭”的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杨钊,你竟敢杀了史克斯!!”莫华汉冲上前去,一把接住了史克斯坠落的身躯,本是满怀笑意的面容瞬间扭成了一团,狰狞扭曲,眼中发出极为怨毒的光芒。 史克斯可是他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啊,今天却被这杨钊一箭给射死了。 “死,一定要让他死。”全身骨头嘎吱嘎吱作向,莫华汉死死的瞪着城楼上凛然而立的少年,一口黑血“呸”的一声吐向了一边。 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杨钊,让他成为军中的军奴,让他生不如死。 让爷生不如死?少年眉头一挑,本是紧抿的唇瓣一点一点的上扬,直到弯曲成美丽的弧度,清澈爽朗,极致痛快的声音自唇中绽放而出。 “哈哈——哈哈——” 清澈的笑声压制了那暴怒的狂吼声在夜色中雪空中回荡,直直的穿入到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到此时还敢如此嚣张。”莫华汉将史克斯的尸体递给了身后的士兵,利落的上了马,准备进城。 “不是我嚣张,莫华汉啊莫华汉,都说你凶猛善战,在我看来,不过是四肢发达没有大脑的莽汉而已,”接到莫华汉怨恨暴怒的眼神,杨钊却只是淡淡一笑,“难道到现在你还没有发现不对劲吗?” 不对劲? 莫华汉心中一惊,赶忙四处环绕,旁边全是自已的属下,漫天大雪中,北风凛冽。 不对,城门怎么关上了? 而且这海耶森早已进了城,为何这杨钊还能在城楼上耀武扬威? “不好,”莫华汉面色一白,到了此刻他如何不知自已怕是中的陷阱圈套了,赶忙掉转了马头,“撤,全体撤兵。” 想撤军?想全身而退? 城上少年冷笑一声,满面讥讽,爷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好不容易的将你引了进来,想撤,NODOOR!! “全体,给我放!”清朗的声音如深夜中的刀锋,划破了黑夜,也吹响了奚族大军的丧钟。 “轰——轰——”随着少年话语的落下,城门前的雪地猛然轰炸了起来,瞬间将五千奚族大军包围,惨叫声连绵不绝。 转身不再看身后的惨烈的场面,杨钊抬头看向了远方的天际,那是长安的方向。 大笑一声,少年长吁了一口气—— 李隆基,爷要回来了。 长安城,皇宫风鞠宫 甬道旁的松柏枝上,还压着一层薄薄的细雪,相互映称间,松柏更翠,白雪更白。天色阴寒,不见鸟雀声鸣,唯有北风呼啸。 “呯!呯!呯!”玉杵在玉钵中,一下比一下沉,一下比一下重,狠狠的锤炼着玉钵中的粉末。 “娘娘,还是奴婢来吧。”一个宫人上前道。 “不,本宫要亲自为陛下捶制赤箭粉。”白皙的手掌微微擦了擦额间的细汗,清雅的面容,柔软的声音,不正是唐玄宗老婆之一的赵丽妃么? 再重重的捣了一下,却见那玉钵中的粉末竟腾起一团红色烟雾。 “成了!真的成了!”娇俏的杏眸闪过一丝惊喜,赶忙示意宫人拿过刚刚炖好的燕窝汤,眼见着红色粉末消融在白色汤汁中。 “娘娘,这赤箭粉真的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么?”端着燕窝汤的宫人轻声道。 “怎么不行?”赵丽妃小心的搅拌着燕窝汤,轻声笑道,“这可是本宫到大佛寺救来的方子,当然能行。” “可是娘娘……”那宫人似乎还有疑问,却被赵丽妃抬手打断。 “行了,本宫说行就一定行。”盖好盖子,理了理衣衫,“本宫要亲自给皇上送过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快步走在皇宫的回廊上,赵丽妃脚下步伐匆匆。 自从那日她吐露了心声,那惠范大师本不欲理会自己的,但不经自己千恳万求,才给了自己一个仙方。 而自己在拿回来之后也拿个数个宫人侍婢检验,这仙方果然如大师所方。 不但强身健体,而且还有极强的……催情效果。 想到此,赵丽妃那张娇柔的面容不由的嫩红了几分,毕竟这种事情对于女人来说,还是有些不对的。 转过廊角,大明宫已经远远在望。 陛下召告天下,言三年不入后宫,却没说后宫不得如大明宫啊。 杏眸微微颤动,脚下步伐快了几分,自家夫君她是很清楚的。 那是风流到顶,无肉不欢的主啊。 一日夫妻百日恩,算着以往的情份,再加上今日这赤箭粉的催情,她就不信,陛下会把持的住。 她可是清楚的很呢,自从这杨钊离开后,这陛下可是没有任何的召幸啊。 要问她如何知道? 赵丽妃娇笑一声,这年头做妃嫔的那个不会安插人啊,就算在这大明宫内安插上一个两个也是正常吧。 快走几步,来到大明宫前,就被宫前侍卫拦住。“娘娘止步。” 要知道这些侍卫可都是李隆基的心腹手下,可以说,整个大明宫上到总管太监,下到守门侍卫,可都是李隆基自已的人。 至于那些娘娘自认为安插的棋子……咳咳……这个不重要是吧。帝王嘛,总是有一些手段的。 却见两个侍卫早就听闻陛下登基后召告天下三年不入后宫,也知道这里面到底包含着怎么样的猫腻,自是更清楚李隆基与杨钊之间的那一百零一个不得不说的故事。 自从这杨公子爷离开去了幽州之后,这大明宫中是三天打雷,二天冰雹,天天小雨外加冷气时时的冰冻。 他XX的,这让大明宫几百人口那是万分的嫉妒跟着公子爷远去边疆的高大总管,在那里就算是生命有危险,也好过这天天的精神折磨啊。 没看到这大明宫里包括皇帝陛下在内的几百口子人个个都已经向“大熊猫”靠拢了吗? 就连不住在大明宫内的三殿下和寿王殿下都常常被陛下抓包来,美名其曰“学习政务”,至于真正的原因,咳……此处无声胜有声啊。 所以,合着李亨,李清,李隆基以及大明宫上下几百人那是天天盼,日日想,时时念,就想着这杨钊赶紧回来啊。 而今天……得,这公子爷没回来,这丽妃娘娘到是来凑热闹了。 至于来做什么? 你脑残了吗?这后宫的女人要见皇帝还能做什么?还就是勾引加勾引再勾引的事情喽。 唉——可怜的女人啊要!!! 两个侍卫异口同声的长叹一声,这陛下为了向公子爷表明心意可是做了那样的大事啊,这女人再怎么勾引估计也木有用了。 想到此,两个侍卫看向赵丽妃的目光更加怜悯起来。 看着两个侍卫看向自己那诡异的目光,赵丽妃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由的稍稍后退了一步,“本宫听闻陛下为国事操劳,特地亲自下厨为陛下做了碗燕窝汤,麻烦通传。” 燕窝汤? 两位侍卫面色一僵,现在陛下估计就算龙汤凤汤端来了也不会喝。 两人正想着拒绝,却见一个瘦弱的身影自宫内跑了出来,定睛看下,正是如今贴身服侍陛下,高大总管的徒弟小刘子刘公公。 不等众人反应,小刘子便拉长了嗓子叫开,“陛下有旨,传丽妃觐见。” 虾米,陛下竟然传召了丽妃娘娘? “臣妾遵旨。”在两个侍卫诡异面面相觑的神情的中,赵丽妃惊喜的带着侍婢踏入了大明宫。 果然,陛下还是念着自己的。 娇俏的面容止不住的浮上笑意,赵丽妃的信心又加了几分。 大明宫内殿内,冬色冰冷,微微寒风吹起,带动着窗前透质的琉璃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着优柔的余韵,李隆基静静的站在窗前,手里微微点动着琉璃丁铃,手里拿着一份情报,仔细看下,分明就是幽州大捷的情报。 他的小兔子还真是算无遗策呢? 坚毅的面容划过淡淡的微笑,当时父皇要杨钊吞下药丸之时,少年提及了那个赌约,本来以为少年是想用那个赌约交换,却不想杨钊一口吞下药丸,而赌约要求的却是将张伟交给他。 百般不明之下的询问,才得知因为张伟刺杀父皇一事,少年派人去查了事情的始末。得到的情报却是这张伟却是那契丹首领海耶森与这长安名妓张月华生的儿子。 之后的事情也不用多说,自己巧计用其他囚犯换下了张月华,不想紧接着便是这幽州告急。 有了张月华与张伟在手,让契丹退兵可说了有了底气,但并不能十足的肯定,毕竟在这个时代,女人与子嗣并非少见之事。万一那海耶森不顾及自己的女人与儿子,那么少年处境就危险了。 掐紧了手中情报,李隆基脸上笑容渐敛,仿佛那日少年的话语还在耳中回荡—— 李隆基,你是皇帝,而我杨钊若要与你一辈子在一起,就必然要接受各方面的危机与险恶,而为了你,这些都拦不住我。 轻笑一声,眼眸微闭,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帝王的心如同滔天浪潮一般翻滚。那名为爱的狂潮是怎么也按捺不住。 想着那时的自己如同一头恶狼一般将少年压在了身下,并且不顾阻拦挣扎的将人吃赶抹尽,连一点渣滓都不剩,李隆基就觉得浑身的血液倒流,下身更是紧的发痛。 杨钊,我的小兔子,赶快回来吧。再不回来,你的皇帝夫君就要欲求不满而阵亡了。 “陛下,丽妃娘娘求见。”门外传来了小刘子尖细的声音,本是淡笑面容猛的一冷,快步走回到御案之上,将手中的情报小心放好,李隆基才朗声宣召。 门被打开,赵丽妃窈窕娉婷的走了进来,眼见着御案前威严的帝王,面上一红,轻柔的行了一礼,柔声道:“臣妾拜见陛下。” 她可是记的很清楚,自家夫君最喜欢的就是这柔情万千的模样,以前每次自己如此这般,夫君都是快步将自己扶起,柔情密意的温柔呵护的。 只是这次赵丽妃却是妄想了,回应她的柔情万千的并不是帝王的温柔,而是一声平淡的“平身。” 微微有些失落,却是强自按捺在心底,想起了身后侍婢所端的燕窝汤,心中的火焰又熊熊的燃起。 “爱妃所来何事?”眼望着堂下娇柔女子,李隆基平淡问道。 心中却淡笑一声,这赵丽妃是自己之前最为喜爱的女人,现在看来心却是一点波动都没有。 自已的心还真是全都拉在了那个调皮的少年身上了。 “陛下,臣妾听闻陛下为国事操劳,心忧陛下龙体,亲自下厨做了碗燕窝汤来送给陛下。”拿起侍婢托盘上热气腾腾的燕窝,赵丽妃绷紧了心,娇笑的一步一步走到御案之前,将燕窝汤放在了案上。 “哦,劳烦爱妃费心了。”微笑的拿起了碗中的汤匙,李隆基舀了一勺,递到了嘴前,一口吞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吩咐自己的侍婢下去,赵丽妃站在一边,一双美目死死的盯着李隆基的动作,心脏随着那缓缓递到嘴前的汤匙而剧烈的跳动着。 喝下去,求求你,喝下去…… 无声的恳求着,攥着帕子的手掌更是紧掐成拳,不断冒出地冷汗瞬间湿透了巾帕。 终于在赵丽妃那满是火焰的眼眸中,李隆基将汤匙中的燕窝放进了嘴中。 陛下吃了燕窝汤,陛下喝了燕窝汤…… 赵丽妃满脑子回转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赤箭粉的作用发作了。 安静,安静,整个大殿呈现一种异常诡异的安静。 御座之上,李隆基只吞吃了一口便不再动作,只是低着头,一双鹰眸看着手中的瓷碗,仿佛上面长出了花一般。让早在准备的赵丽妃一颗心生生的跳到了嗓子眼。 怎么回事,难道陛下看出了什么? 不,绝对不可能的。大师说过这种药粉是无色无味,一经融化即便你再怎么查也找不出丝毫痕迹来。 即便心中如此肯定,但仍止不住的打鼓。 似是察觉到了赵丽妃的紧张,李隆基终于不再僵硬,低头垂望的身子不由的晃了晃。 “陛下?”赵丽妃一阵心惊,一双美目死死的盯着李隆基,目不转睛。 摇晃中,李隆基终于抬起了头,一双眼眸中满是鲜红的血丝,他张了张嘴,最后吐露一个苦涩无比的笑容,嘶哑着声音:“丽娘,你到底有多恨朕,竟然要毒死朕?” “不,陛下,臣妾没有。”赵丽妃全身一阵冰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如泉般涌出,“陛下,臣妾……” 还不等她话语说完,李隆基突然嘴一张,“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四散飞溅,大半更是直接喷到了赵丽妃的身上,惊的她面如土色,再也没有言语。 这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师不是说过这赤箭粉除了强身健体,外带极强的催情作用之外,并无其他吗?自己实验了好几个侍婢奴才也确实是如此啊?那么为什么三郎会这样? 泪水哗啦啦哗啦啦的狂流,赵丽妃死死的摇着自己的脑袋,她不明白情况为什么与自己所想完全不一样。 崩溃疑惑间,那边李隆基嘴又是一张,再一次“哇”地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却已是面如土色,摇摇欲坠。 赵丽妃猛的回过神来,他连忙上前扶住帝王,朝着门口撕心裂肺般的尖叫道:“来人,来人!速请御医,快叫御医啊!” 她正在嘶声大叫之时,李隆基却是用力推开了他扶持自己的手。满面凄苦间,“哇”地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而这一口鲜血,却是完全成黑色,全部喷到了赵丽妃的胸口之前。 黑色的鲜血,这是怎么回事? 满是泪痕的面容怔怔的瞪着自己胸前的黑色血迹,赵丽妃全身抽搐了一下,到了此时此刻,她如何不知道,只怕自己是被人利用了。 天哪……我竟然毒害了自己的夫君!!!我赵丽娘竟然蠢的被人利用的去杀害自己的夫君!!! 胸口在瞬间被冻结了,丽妃觉得自己全身如坠冰窟,整个人更是再也扶持不住李隆基,瘫软在了地上。 “呯”的一声,内殿的门被重重的推开,小刘子拉着孙太医冲了进来。 “陛下,陛下……”两人越过瘫软在地上的赵丽妃,赶忙扶住了李隆基倒下的身躯,将其扶到了内殿的龙床之上。 只是一瞬间,整个大明已是兵荒马乱,被弄了个天翻地覆。 皇后,武惠妃,这个妃那个嫔,这个才人那个答应,还有众多文武大臣在一瞬间齐齐聚集到了大明宫之外。 长安城掀起了一阵儿潮,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幽州却是从未有过的安稳平静。 正是深冬时节,天才亮,薄雾弥漫,世界是淡白的,朦朦胧胧,特别的清冷,而幽州这座偏僻的城池,更是因这氤氲不散的淡雾,越发得萧条。 坐在首位之上,坦然的接受着堂中众人的敬佩眼神,杨钊杨大人慢条斯理的接过高大总管递上的茶水,淡笑的看着被跪在自己的跟前,满脸凶狠,似要冲上来将自己狠狠撕碎的某个阶下囚。 “啧啧啧,真没想到,莫大汗你的命竟然是如此的硬,就连火药都炸不死你啊!!!”啜了口茶水,少年开口道。 莫华汉冷哼一声,极有骨气的没有理会少年的话语,却是将目光杀向了另一个翘着二郎腿将健壮的身躯瘫在红木雕花椅上的某位族长。 “海耶森,海族长,可还记得我们游牧部落结盟时的条件,不得帮助大唐攻打其他部落,你竟然帮助这个黄毛小子攻打……啊……!”话语尚未说完就一声惨烈的嚎叫声代替。 抽动着嘴角,莫华汉重重的抽着气,似乎这样自己身上的疼痛就会轻一点一般。 “黄毛小儿?”杨钊颠着手中的铁棒,冷笑一声。 你以为爷是好欺负的吗?竟敢说爷是黄毛小儿?他xx的,你妈的不就是成了爷这个黄毛小儿的阶下囚吗?有虾米好嚣张的,你勒个蠢货。 你妹的,爷今天要好好的教训你。 伴随着话语的落下,又是一铁棒狠狠的砸在了莫华汉的脚上。 “啊——”又是一声撕心裂肺,哭爹喊娘般的嚎叫。 让你小看爷,让你给爷打麻烦,让你帮太平那个死女人祸害老子男人,让你到幽州来杀人…… 旁边围观的宋大人,海族长,高大总管等围观人式看着少年铁棒如刀子一般狠狠的砸在莫华汉的脚背上,手背上,不由齐齐的向后退了几步。因为他们清楚的看到了少年那一棒砸的可是男人的关键部位啊!!! 看着地上已经蜷缩成一只虾仁的莫大汗,听着那一声比一声更是杯具的嚎叫,额上冷汗如雨狂下,背上冰冷直线上升。 苍天啊!感谢狼神保佑啊。 海耶森万般的庆幸自己能够与杨钊合作,否则今天缩在这里被人砸命根子可也就有自己的一份喽。 不行,回去一定要好好的祭拜一下狼神。 至此,海大族长更是打定主意要交好大唐,这么心狠手辣的十五岁少年,你妈的,还让不让人活啊。 至于那个还在挨揍的某位大汗,海耶森摊手,要知道他可没有违反游牧同盟条约,他只不过让契丹一族进了幽州城之后就将城门关上了而已,之后的火药炸弹,还有抓俘虏什么的,他们契丹一族可是一根毛都没有做过啊。 “啊……”凄厉的一声长时间的惨叫之后,莫华汉终于光荣的昏迷了。 “咣当”一声,少年将铁棒扔在了地上,冷哼了一声,“这么没用,这样就昏倒了。爷还有终极武器没有用呢?” 终极武器?旁边的围观人等面面相觑,个个眼带兴奋,这终极武器是什么? 却见少年诡异一笑,伸手一招,却见旁边的一个侍卫魔术一般的拿出了一件武器。 众人定睛一看,齐齐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赫然是满身长刺的仁兄——狼牙棒君。 少年接过狼牙棒,正想说话,却见门外一个侍卫狂奔进了大堂,“宋大人,杨大人,长安出事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却见一阵急乱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脚步声的是侍卫慌乱的狂吼声,“宋大人,杨大人,大事不好了。” 嗖地一下,少年抬起头来,子夜般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大惊小怪的,”宋璟冷哼一声。 杨钊见着侍卫满脸惊慌的模样,眉头微微蹙起。这些侍卫是李隆基专门派来保护他的,乃是饱经战火,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物,是羽林军精英中的精英,如今怎会如此方寸大失。 难道说…… 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看向侍卫的目光不由的严肃了许多。 “念!!!” “是。” 打开情报,侍卫大声念道:“大唐元年十二月三时,赵氏丽妃心存歹念,于帝王食中下毒,陛下命悬一线,昏迷至今。” …… “什么?”手中狼牙棒“咣当”掉落在地,纤长的身躯微微的晃了晃,杨钊只觉的脑袋疼的让人想要抓狂。 “命悬一线,昏迷至今!!!!” “命悬一线,昏迷至今!!!!” “命悬一线,昏迷至今!!!!” 脑海翻来滚去的只有如之话语,神经抽搐着,一时间,天昏地转,全身瘫软。 杨钊双手捂着太阳穴,整个人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着身子猛的向后栽去,撞得塌几哗啦哗啦翻倒在地。 海耶森赶忙上前一步扶住晕倒在地的少年,满面通红,他实在是想不到,这事情突然就这样来了一个大变化。 另一边的宋璟嘶声命人去请大夫,看着少年满头的冷汗,又赶忙吩咐下人去拿巾帕。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声音不逢时的响了起来,听着众人暴怒不已。 “哈哈哈哈……”看着旁边众人那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的眼神,莫华汉更是笑的张扬不已。 他真没想到自己一醒过来就听到了如此的好消息,什么叫命悬一线,昏迷至今。那完全是说着好听的,以他的经验,这大唐皇帝估计早就死翘翘了,这尸体都冰冷冰冷的了。 真是上苍保佑啊! 莫华汉又是猖狂大笑三声,想想看,这李隆基死了之后这大唐的帝位会是谁?用脚趾头都能猜的到。 试想这长安城有谁能与太平公主相抗争,哼,这新帝李隆基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只要太平公主做了这大唐的主人,怎么的也不会少了他们奚族的好处吧!到时候…… 满是杀气的目光扫过堂中众人,老子要这些人全部趴在地上,添老子的鞋,给老子做狗。还有那个杨钊,竟敢射死史克斯,还敢毁了自己的命根子,老子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莫华汉正是YY无极限之时,海耶森怀中的少年却是有了动静。 睫毛颤动间,眼帘一点一点的掀开,目光本是平淡无神,随着时间的点点流逝却是眼眸深处的火光却是愈来愈烈,精光愈来愈浓,只到最后似要刺瞎人的眼睛一般耀眼夺目。 “杨大人?”看着少年清醒,情绪似乎也还稳定,宋璟长舒了口气。 他可是知道这杨钊与陛下之间的那份情恋的,如今陛下遭此大难,那么杨钊…… 看着少年如此镇定的表情,宋璟心中又涌上一股不爽之意,毕竟陛下待杨钊可说是掏心挖肺,若是杨钊愿意,估计这大唐江山也会分之一半,眼见少年如此表情,心中自是不舒服。 怕杨钊想不开,又觉的少年表情太镇定…… 宋璟苦笑,好吧!他不得不承认,收到这个消息,他也已经方寸大乱了。 却见少年挣脱开海耶森的怀抱,随手叫过几个侍卫,自怀中掏出一物,吩咐了几句。 看着侍卫一个个快速离去,杨钊定了定神,冷冷的环绕一圈,最终将目光定在了满脸银荡表情的某阶下囚的身上,“莫华汉,你很得意?” 莫华汉冷哼一声,他大爷的,现在李隆基死了,老子支持的太平要上位了,老子当然得意了。“杨钊,海耶森,还有那个宋璟,你们最好现在就将我放了,好吃好喝的供着,到时我还会在太平公主面前给你们说说好话,否则……” “否则就将我等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五马分尸?还是准备找一千一万个男人轮奸爷?”少年平静接了下去,每吐出一个字旁边众人的脸就黑上一份,说到最后之时那脸已经完全可以与包公相聘美了。 “既然知道,那还不赶快放开我!!”莫华汉眼眸一抬,厉声喝道。 “放开你???你做梦吧!”杨钊如今早已不想再伪装,面上冰冷一片,轮起刚才掉在地上的狼牙棒,冷冷一哼,“我告诉你,别说那太平公主,就是这武则天再世他娘的也别想抢李隆基的江山。” “而你,却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住手,杨钊,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要你——命!” “不——啊——!!!” …… 漫天雪影,苍茫天地,寒风凛冽,寂静,沉闷,整个世界好像静止了一般。 站在城墙之上,看着长安城的方向,伸手接下一片雪花,一颗晶莹泪珠滚下。 纤长的身影,刹那间与雪夜消融,似是消散在天地之间。 “公子爷,这雪大,小心着凉。”身后传来了高力士关怀的声音。 着凉? 苦涩一笑,泪水却更是如泉涌出。若能以他杨钊一条命换李隆基一条命,即便是永世不得超生他也无怨无悔。 轻叹一声,少年转身看向了身后一直跟随自己的出生入死的大总管,“高总管是否在怨怒杨钊没有即时赶回长安去见他?” “奴才……”听得少年一言,高力士张口便想反驳,刚刚吐露两字却再也说不出话来,毕竟在他的心中确是满怀不解,对于少年没的即刻赶回长安更是愤怒满怀,想必宋璟也是一样。 但高力士更知道杨钊并不是那负心怕死之人,他如此做定是有自己的理由与苦衷。 仰头望天,杨钊没有再看身后之人,只是静静的看着漫天的雪花,声音幽幽长叹,“大总管,你知道吗?自从太上皇招受刺杀一事之后,我就知道万事要有计量,莽撞不能成事。今日听得陛下被赵丽妃毒害,我何尝不想立刻策马回长安,飞进大明宫,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但是我能吗?我不能!” 鹅毛大雪越下越大,泪珠越滚越多,抬袖猛的擦去泪水,少年冷哼一声,“不用说这赵丽妃肯定是被太平公主那个恶毒女人给利用了的,如今这长安城他娘的估计早就被围的像铁桶一般了,而且这一路上定是奸细一大堆,杀手一大片,所以我们必须安排好一切才能保住自己这条命,只有保住了这条命才能去见李隆基。” “可是陛下他……”高力士赞同的点了点头,的确自己是想的过于简单了,随即又想到大明宫中的帝王,不由脱口而出。 “他不会死的!”一双凤眸死死的瞪着,少年恶狠狠的道,“如果他敢死,老子他妈的就天天奸尸,让他死也没的安宁。”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奸尸??? 好独特的趣味!!! 即便是如今心情无比沉重,还是抑制不住的惊悚了。 公子爷果然与自己这些不是同一个级别的,也就只有陛下能够吃的消了。 想到陛下,高力士那有些抽搐的嘴角瞬间拉直,“既然那太平公主已经做下如此文章,埋下如此陷阱!”自他身后走出一个人来,满面严肃,正是当朝幽州都督宋璟宋大人。 却见他目光凝成一线,直直的看着杨钊,他严肃得就像一根拉成细长的橡皮筋一般,“难道我们就不回长安,任由陛下……” 激动的话语却是在少年无比凌厉的眼神中再也说不出来。 宋璟皱了皱眉,实在陛下生命垂危的消息太过震惊,即便是久经政场的他也不由的慌了心神。 “不,我们要回去,而时间就在下一刻。”杨钊抬了抬眼,沉声道。 “下一刻?”两道异口同声的声音,高力士与宋璟两人均是满脸的疑惑,都没有想明白少年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转身看向夜空,少年眉眼微眯,唇角微勾,却是露出一个极为清淡的笑容来,“那太平公主想要在我们赶回长安的路上致我等于死地,那么对于我们的行动即便是了如指掌,只怕也是时时盯梢。既然她如此,那我就大大方方的让她知道我何时离开好了。” “什么?”宋璟面色一变,神情更是万般的恼怒起来,本起来杨钊没有在第一时冲向长安,也了解了太平的阴谋,定是有想好了万全之策,如今一听来这样的法子还不如冲动回长安呢。当下面色一冷,声音却是不由的带了些许的责备来,“杨钊,你这样的方法……” “哒哒哒——”马蹄声传来,打断了宋璟的话语,让他不由的心中一阵恼怒。刚想转身呵斥,却见几十个士兵拉着五六两马车直朝着几人冲了过来。 “这是……”满怀的心思一扫而空,宋璟再次将疑问的目光投向了少年。 杨钊淡淡一笑,一步上前,一手拉起高力士,一手拉起宋璟,蹭蹭蹭几下来到马车前。 却见马车车帘被掀开,顿时露出了里面的人影来。 定晴看上,高大总管和宋大人却是猛然一惊,却原来这马车里已然坐了三个人,身着衣物与他们身上一模一样,即便是身型也有几分相似,却只是每人带着一顶纱帽,盖住了样子。乍看之下,不熟悉他们三人的人是绝对不会认的出来。而旁边的侍卫也魔术一般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三顶纱帽。 “这几辆马车上难道都是……”宋璟本就是聪明之人,如今看得如此场面,哪里没有想到其中的关节,紧绷的心也不由的稍稍放松了些许。而旁边的高力士更是直接吩咐将其余几辆马车的门帘掀了开来。 果然,除了其中一辆是空的之外,其余都如第一辆一般坐着与他们三人身着一样的人。 至于那辆空车,不用说,能够坐进去的就他们这三个正主了。 “好,好,好。”连道三个好,宋璟一把拿过侍卫手中的一顶纱帽,带在了自己的头上,上前一步利落的上了马车坐下,对于少年方才的话语更是感慨不已。 没错,正如杨钊所说,他是知道太平公主有奸细埋伏在幽州,搞不好现在就在盯梢。 行,咱抓不出奸细来,况且抓了一个搞不好还有第二个第三个,那咱就不抓。咱就光明正大的在你眼皮底下离开。 你要盯梢是吧?你要报信是吧?你要刺杀是吧? 行啊!!!! 六辆马车,六道回长安的路,你老啊慢慢追吧。 估计等你追到了,咱都已经到了陛下跟前了。 想到此,宋璟的神色更是轻松起来,眼见着少年与白胖胖的高大总管还在风雪中凌乱,不由的大声叫道,“我说杨钊公子爷,还有高大总管,你们到是给我快一点啊?” …… 长安城,公主府,满树银花。 “你说……那个杨钊竟然安排了六辆马车,分成六条不同的道回长安?”太平娥眉微微蹙起,面色有些黑沉。 “是的公主殿下,刚刚自幽州收回的情报,”堂下左将军葛福顺恭敬的回答道。 “这杨钊到是有些名堂!!”冷哼一声,太平满脸讥讽道。 “殿下,那我们要不要加派人手去……”葛福顺面色也有些凝重,看着太平,他手一抬,掌刀往向一切,做了一个暗杀的动作。 本来只派了两队人马一百多个人去暗杀,但是如今却被这杨钊这样一搞,难度却是大了不少。 而且据信上所说,这杨钊于昨天半夜就已经出发,他们就算是想要追踪也是很难了。 “他娘的,这算是个什么事啊!!!!”葛福顺面上肥肉抽动,嘴中直哼哼。 “这杨钊估计也是猜到本宫已经派了盯梢监视于他,定也是能够想到本宫会派人在半路暗杀于他。”长吐了一口气,太平接过一旁侍婢递上的青茶,面无表情,“故意在半夜出发,是拖延我盯梢之人的传信回来的难度,也是为他们的离开增加了筹码。不愧是个人物,难怪李隆基那般喜爱于他。” 说到此处,太平面上更是显露出一种异样的神色来。 “殿下,昨晚半夜之数,再加今日这半天,如今我等要追踪杨钊,想要刺杀于他,却是比登天还难。”一旁的窦怀贞眉头紧皱,却是满脸的不爽。 的确,他这边为了这个伏局辛辛苦苦、忍辱负重一般的倒腾了半年,好不容易认为时机已道,完美棋局已经埋下,就等着这李隆基呜呼,公主上位。谁知这杨钊一救张伟母子,项收契丹,二招海耶森,引诱奚族,并将其杀的人仰马翻。让完美的棋局顿时充满了变数,如今的他们更是万般的紧张,生怕一个不甚就会被全盘翻转。要知道,皇宫龙床上的那位虽说是中了毒,但天晓的是不是真的,毕竟这生命垂危都好几天了,这皇帝愣是吊着一口气,搞不好李隆基也是设了圈套呢就等着公主上钩呢。 他娘的,这都什么人啊这是!!! “登天?”太平嗤笑一声,如桃般妩媚的面容上却是满满的轻蔑,“他杨钊是厉害,但是与本宫来说,那只不过是只会蹦哒的虫子罢了。” “咯噔”一声,茶盏被重重的搁在了茶几之上。 却见地板之上一条小虫正歪歪扭扭,一耸一耸在地面上艰难的爬动着,却见一只宫鞋抬起,重重的踩在了虫子之上,狠狠的碾了几下,才抬起了鞋,那条虫子早已化为了一团渣滓。 ——本宫随意一只脚,就可以将那祸害碾成渣。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冬风易冷,伶仃古道,天地苍茫,夜色幽幽。天空中的星辰如烛火般的闪烁着微暗的光芒。朦胧的大道旁树影重重,一阵冷风吹过,哗哗作响,却是说不出的诡异与悚然。 偏僻小城前小屋内,一盏残破的灯笼在夜风飘摇晃荡,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支离破碎一般。 远处一道瘦弱的身影顶着夜风晃晃悠悠的朝着城门前那座消融在夜色中的小屋,打了一个哈欠,似乎被冷风灌了一口,瑟缩了一下,才拉着声音低声叫唤道,“陈头,陈头。” 好半晌,里面才走出了一个憨厚健壮的士兵,那士兵看见来人,爽朗一笑,“是张四啊,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么早就来换班了?” “陈头,这连着几天都是你在这城门守着,兄弟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啊。”张四哈哈一笑,“再说了,都这么多天了,陈头你都没有回去,嫂子肯定要想死了。” “去去去,说什么哪?”那陈头不好意思,随手一巴掌拍在了张四的背上,“行了,都这个时候了,等一下就天亮了,我也就不回去,刚刚进城的商家给了一壶上好的状元红,你小子有口福了。” “状元红啊!”那张四一双小眼猛的一亮,不由的舔了舔的唇瓣,“快,快拿出来啊。” “你这小子,急什么?”陈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葫芦,朝着张四扔了过去。小子赶忙上前一接,双手一捂,哈哈,竟然还是热的,拔掉酒塞,朝着嘴巴就是连灌好几口:“好酒啊,不愧是状元红啊,哈哈!” 随手拿袖子擦了一下嘴巴,孙四眨了眨眼,问道,“陈头,这是什么商家啊,竟然还给你这么好的酒?” “什么商家我也不知道,不过看那护卫的架势,看那护卫之人整齐的队形,我想,一定是京城里大富大贵的人家!”陈头一把抢回酒壶,灌了几口,大道。 “耶——这京城里的人家怎么会到我们这么个破小山城来啊!”看着陈头将酒壶小心翼翼的放回到了怀中,张四满脸的垂涎。 “这个还用说吗!”那陈头低声道,“你没听说啊,当今圣上被自己老婆下毒了,现在都快死了,这都要换皇帝了这些京城里的人跑到我们这里来避避难也说不定啊。” “说的也是啊。”张四闻言一听,却也是满脸赞同,随即可惜,毕竟新帝还是为他们这些处于底阶的老百姓着想的,怎么就被自己的老婆给下毒了呢? 冷风轰鸣,愈发猛烈,“扑通”一声,那残破的灯笼终于没有撑过,刹那间整片天地最后一点光明也已消逝。 似是习惯了黑暗,看着张四那满脸的哭丧,陈头轻轻拍了拍小子的肩膀,拉着他到房中坐下,声音低沉,“这皇帝家的事,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希望再上任的皇帝也能一样的好吧。至少……至少也要弄出个像杨大人那样的奇才来吧。” “杨大人?”张四满脸疑惑,“这杨大人是谁啊?” “杨大人你好都不知道是谁?”陈头含笑的脸猛的沉下,一脸没见识的表情,“杨钊杨大人,未满十五岁的钦差大人,前往幽州仅仅一个多月,就收服契丹,毁灭了奚族的杨钊杨大人,你小子竟然不知道?” “杨钊啊,我知道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张四赶忙接话,“那是我们这些边疆小城的少年英雄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唉,听说这杨大人是当今陛下一手培养出来的,现在陛下出了事,这杨大人……唉……” 眼见着自已的头那哀声叹气,张四定了定神,正想说话,却听得城内一阵响动,随即城门一点一点的打开。两人正疑惑间,紧密的马蹄声传来,定睛看下,却见远处十几骑护送着一骑马车出了城门而来。 “这就是给我酒的那队商家。”陈头眼睛猛的瞪大,正想走上前去打上一声招呼。 突然见夜色中一抹精光闪过,紧接着“嗖”“嗖”“嗖”接连几声暗响,那骑在马上的护卫便惨叫一声如落水的饺子一般一个接着一个栽落在地,鲜血如喷涌的泉水一般瞬间染红了整片大地。 不会儿间,一整队的侍卫全部成了地上的死尸,喉间俱是插着一根铁箭,双目圆瞪。 而后,一片箭簇如雨般的直直的飞向了那盖着门帘的马车,刹那间马车成了刺猬。随着几声惨叫的传出,一只白皙的手自帘下掉出,随之而来还有鲜红的血迹,如流水一般。 却见几个黑影敏捷的自夜色中的隐现,个个身后背着一张弓弩,几人快速的来到马车前一把扯开的门帘,露出了里面的三具千疮百孔的头带纱帽死尸。 眼前此等状况,张四全身冰冷,凄惨的张嘴就想大叫,却被身旁的陈头一把捂住了嘴巴。 “不,不要叫,让他们知道,我们就死定了。”屏着气息,陈头也是双腿发颤,冷汗早已淋湿了后背。 如何能想到,方才还活生生的人顷刻间就成了死尸。 剧烈的颤动着,陈头拉着张四,似要将自己两人缩成一团一般,只盼着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东西赶紧离开。 似是明白了陈头的恐惧,张四点了点头,刚定了神,却又将那满地的鲜血与死尸收入眼中,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上翻,便如一滩烂泥一般瘫在了地上。 其中一个黑影自怀中拿出几张白纸,上面画着的赫然是杨钊,高力士、宋璟几人的画像。 对着那已被揭去纱帽的尸体仔细对认,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统领,看来我们这一队没有碰到正主。”其中一个黑衣人有些失望道。 “没有杀到又怎么样?”将手中的画像跌好收入怀中,统领冷笑一声,“要知道这一路公主殿下可是步下了天罗地网,他杨钊能有那通天本事不成?”随即又紧了紧身后的弓箭,“其实我倒是希望那杨钊不要死?” “咦???” 收到了手下投来的疑惑的目光,统领自信一笑,“久闻那杨钊箭术超群,百里穿杨。有机会还真想和他比试一般,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惜啊……” 随着叹息,统领敏捷的身影一闪消逝在夜色中,身后的属下自是知道统领在叹息什么? 只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在他们的心中,这杨钊只怕是死定了。 待到那些黑影全部消逝,寂静,沉闷,整个世界好像静止了一般,直到远处天空露出了一抹白,陈头才敢瑟瑟缩缩自兵卫亭中爬出。 看着那成河的鲜血,看着那死不瞑目般的死尸,陈头颤抖着身躯,僵硬不已,他长这么大,从没有碰到这种事情过,一时间竟然僵在原地。 “将他们葬了吧!”身后传来悦耳的声音,陈头吓的赶忙转过头。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将他们葬了吧!”身后传来悦耳的声音,陈头吓的赶忙转过头。 却见一个衣着简单的马夫站在自己的面前,身后是一辆华丽的马车,周围是一大群的侍卫,其中一个穿着华丽的青年却是居中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满眼的蔑视,仿佛眼前之人是蝼蚁一般。 这群侍卫他是知道的,这是京城里的大将军葛福顺为了恭祝太平公主千秋,特地来接暂住在这小城中名闻天下的花魁陈云儿来的。 那么后面那辆马车的坐的就是陈云儿了吗? 陈头正疑惑间,却听车里传出一道好听悦耳的声音,正是方才的声音,“这里有五十两银子,就麻烦这位大哥将这些人找个地方葬了吧。”随即那华丽的马车的窗户微微掀开一角,伸出了一只洁白的手,手掌之中托着的正是那白花花的五十两纹银。 眼见着陈头还在发愣,那华丽青年不由的暴喝一声,“云儿姑娘叫你拿银子葬了他们没听见吗?你妈的找死啊你这个贱民……” “王统领,不必发怒,”陈云儿打断了王统领趾高气扬的喝骂声,声音淡淡。随即见华丽车门被拉开,一个身着华丽的年轻妇女走了出来,却见他满脸白皙,眼小脸肥,庞大的身躯一步步却是走的一扭一扭,让旁边的侍卫不由的转过脸去,无法再看。 只见那妇女将手中的纹银塞到了还在呆滞的陈头手中,细声道,“咱家姑娘心地善良,愿意出钱葬了这些个死人,小哥你就帮个忙吧。” 话语落下,那妇女便一扭一扭的走了回去,顺便还给了那个趾高气扬的王统领一个甜蜜蜜的媚眼,看得众人抽搐不已,那王统领更是一脸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 “云儿姑娘,大将军和公主殿下还在京城等着我们呢,我们这就启程吧。”良久之后,那王统领才稍稍的回转了一下脸色,扬声道,说到大将军和公主殿下时更是加重了语音。仿佛那大将军和公主殿下是他爹妈一般。 “那就麻烦王统领了。”马车里传来了方才那年轻妇女的甜腻腻的声音,听的众护卫齐齐的打了寒颤,王统领那稍稍回转的脸色更是彻底变黑。 看着快速离去的一大队人马,陈头拿着银子,站在血河之中,望着远处愈发黑沉的天空,浑身呆滞…… ……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城大明宫中,死寂已经不足以说明当下的情景。 上至皇后下至宫人,可说是个个面如土色一片混乱,每个妃嫔的眼中却掩饰不住那深埋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慌与迷茫,还有那对赵丽妃刻骨铭心的仇恨。 其中更是以皇后王氏为最。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弃,刻意的交代亨儿去接近杨钊,以求后路。 天从人愿,那杨钊虽然深得三郎喜爱,却也是个知进退,端方雅慧般的人物,对于亨儿也是不遗余力的教导,可以说亨儿如今有一干皇子中最为出色,这杨钊功劳却为最大。 三郎登基,自已成了皇后,亨儿深得陛下器重,本来想着这样下去,自己再登上那万峰之顶已经不在话下,谁晓得这赵丽妃竟然会做出如此蠢事来。 什么西明寺惠范大师那里求来的仙方,什么只求陛下长寿平安,通通全是谎话,全是那个贱人掩埋自己肮脏心思的借口。 这个贱妇,怎么不自我了断算了。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直到最后如膨胀到极限的火药桶一般轰然炸开,整个世界全被粉碎。 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檀木雕花椅,“轰”的一声,沉重的椅子翻到在地,发出巨大的声音,王氏却浑然不在意,只是一脚接着一脚使劲的踹着,仿佛那椅子就是心中千般诅咒万般唾弃的赵丽妃一般,秀丽的面容更是扭曲狰狞。 看着皇后疯狂的行为,其他嫔妃宫人们个个惊若寒蝉,就连呼吸都仿佛不敢一般,生怕惹到了已经极致疯狂的王氏。 整个大明宫中一片诡异。 直到最后全身脱力了,王氏才瘫坐在床边,痴痴的望着龙床上面色灰败的帝王,轻轻的呼唤着,“三郎。三郎!三郎——!” 声音一声悲过一声,一声惨过一声,凄厉无比,听着旁边众人都心中悲伤心酸不已,纷纷落泪嚎哭起来。 旁边的孙太医等众御医却是抽着一张脸,对于众嫔妃如此的行为不知该如何面对,却只好低着头傻傻的站着,充当背景。现在的他们因为不能救治帝王已经是重罪在身,若是帝王真殡天了,他们这批太医只怕是要陪葬了。 “哭什么哭,三郎还好好的,没有驾崩,你们咒陛下死吗?”威严低沉的女音自外传了过来,瞬间让屋中所有的声音化为乌有。 死命按下已嚎到喉间的哭泣声,皇后赶紧擦了擦面上的泪痕,起身向门外哗啦啦一大群走来的人迎去,其他嫔妃也不敢再出声音。要知道如果陛下真的出了事,这天下只怕真的要到这个太平公主的手中了,她们还是识相知趣点好。 “姑母……”王氏强笑着刚想说话,太平却仿若没有看到她一般只是越过他走到了昏迷的帝王床前。“自从昏迷之后,陛下就再也没有醒过吗?” 这话问的当然是主治的孙太医了。 却见孙太医自背景板中抽出身来,抖了抖自己那年老体弱的身躯,一步一步走到太平公主跟前,恭敬回答,“回公主,陛下自昏迷却没有醒过,臣等该死,赵丽妃所下乃是西域极为稀有的赤箭粉之毒,这毒至今为止大唐并无解药……” “并无解药?”太平冷笑一声,娥眉耸立,“连帝王的性命都不能救治,留你们这些太医有何用?来人啊,将这些太医给我打入天牢!隔日午时给本宫午门凌迟,侏连九族。” 午门凌迟?侏连九族? 孙太医全身一僵,难已置信的望着那气势凌人的少妇,全身一抽,再也支持不住瘫软在地。 而其他御医更是再也抑制不住惊恐,纷纷哭喊着求饶。 太平完全没有理会,只是随手一挥,羽林军侍卫便如狼似虎一般的将所有太医拉了出去。 眼见着众御医都被拉了出去,皇后不由的有些急,壮了壮胆子,走到太平公主身前道,“姑母,您将所有御医都下了天牢,这三郎这里……”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对于皇后的疑问太平公主淡笑一声,“这等庸医连隆基的毒都解不开,真是枉费了皇家厚禄,你不必着急,本宫特意自西域请来了神医,来为三郎解毒。” 神医? 王皇后面带疑惑,却见太平身后人群中走出一个面色冰冷的老者来,一身衣裳洁净无比,看着应是极为干净之人,王皇后却不知怎得心中生起一股无尽的恐慌来。 这人真得是神医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却见那老者上前一步,向王皇后微微点头,算是行了礼,接着便是倨傲的站在了一旁。 王皇后心中忐忑莫名,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就是惴惴不安,如兔子一般剧烈的挑动着,整个身躯更是如冰封住一般。 太平公主真有这么好心,会找人来救三郎,帮三郎解毒? 不,这不可能。这绝无可能,这太平只怕是恨不得三郎死的更快些。 那是今日他这代着这个莫名的神医来又是想做什么呢? 眉头紧蹙,皇后心中百般思考,却是毫无头绪,整个脑中却是一团纷乱。 但是不管心中怎么担忧,怎么恐惧,王皇后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情,身后龙床上那个生死莫名的男人是她们这整个后宫的依靠,是他们的夫君,太平公主心思莫名,但有一点却是完全能肯定。这女人怀的绝不是什么好的心思。 绝对!绝对不可以让这个所谓的神医接近三郎,绝对不可以。 想到此,王皇后不由的快移了一下脚步,生生的挡在了李隆基的跟前,颤抖着昂起了头颅,唇瓣抖动,“姑,姑母,这个神医确能解三郎的剧毒吗?” 看着王皇后的动作,太平眉头微微一皱,冷笑一声,“皇后不必担忧,这陈神医可是我大唐赫赫有名的神医,有他在三郎所中剧毒定能解开。皇后你还是快快让开,好让神医快点为三郎解毒吧。” “姑母,本宫还是不放心,您看是不是将孙太医先带回来让他跟这位陈神医一起为陛下解毒啊!!”看着太平那冰冷如霜般的面容,承受着那澎湃的威压,王皇后全身更是冰冷,却是咬牙强笑建议。 “孙太医?”眼见王氏如此不识趣,太平公主却是不耐烦了起来,阴沉的声音更是冷若冰渣,“这解毒时辰太到了,王氏你还是快快让神医为隆基解毒吧。” 太平公主却不耐,王氏心中越是肯定这什么神医不安好心,哪里还会听着太平的话让出道来,只是挺直的纤细的身躯死死的挡在龙床之前。 话语已然说到极限,这王氏竟然还公然挡在身前,太平心中的怒火猛然发作了起来,抬起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将王皇后扇倒地上,“放肆!王氏,你竟然枉顾帝尊,不让帝王性命看在眼中,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哪——给本宫将这个贱妇拉出去。” 按理来说,这太平不过是个公主,而王氏却是当朝皇后,无论如何却是也轮不到公主来发作皇后,叫人将皇后拿下。 只是如今形势不由人,李隆基昏睡在床,而太平早在之前便将亲王党一派全部拿下关押,中立派置身事外,如今王皇后孤身独立,又如何能够反抗,却只能满面绝望被侍卫拿下。 “你们干什么,你们竟敢关押皇后娘娘,真是无法无……”皇后的贴身侍婢元蓉蓉刚刚冲出来想要拦截,却见精光一闪,俏丽的少女倾刻间倒在了血泊之中,双目圆瞪,终不能瞑目。 “蓉蓉……”王氏双臂被侍卫死死的压着,动弹不得,她如何能想到,方才还俏生生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女就因为冲出来维护自己而惨死在太平公主的剑下。 那可是自小陪伴自己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啊!!! 似是收到了皇后看向自己那无比怨恨的目光,太平却是冷笑一声,“啪嗒”一声将手中的剑弃之于地,仿佛染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竟敢斥责本宫,不知尊卑有别的东西,杀你还脏了本宫的手,哼!。” 满怀煞气的目光横扫过屋中的众多嫔妃,惊的众人俱是惊恐低头瑟缩之后才大笑一声,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陈神医。 陈神医微微点头,三步并两步来到了龙床上,自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瓶。 看着那陈神医将瓷瓶中的东西一点一点的灌入昏睡的李隆基的口中,屋中的其他人不由齐齐的将一个纷乱的心吊到了嗓子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龙床那边两人身上。 “嗯!!!”痛苦的声音传来,似是久未听闻的帝王之间,皇后及众嫔妃不由的心中一阵欣喜,难道这陈神医还真的是来为陛下解毒的。 “啊——”一阵剧烈凄厉的痛苦惨叫,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剑的一般凌迟着的众嫔妃的心。 “姑母,你竟然要害朕!!!!”李隆基抽动着声音吼叫着,久未出声的喉咙更是如干柴般嘶哑,一直以来紧闭的双眸终于睁了开来,里面竟然充满了鲜红的血丝。 他奋力的想要挣扎着,却无耐那陈神医不知是哪里来的人物,竟然紧紧的压着他的双臂让他动弹不得。 “李隆基,你果然没有中毒,一直以来,你都是在装死!”纤长的手指直直的指着面色涨成了青紫色的帝王,鲜红的指甲犹如夜叉的勾魂爪一般,太平冷喝一声,随即又大笑了起来,“可以姜还是老的辣,姑母我计高一筹,早就算到你小子会将计就计,哼哼,毒药的滋味好受吧!哈哈哈哈——” “你,你,你——”似是被那陈神医灌下的毒药开始发作,李隆基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他死死的瞪着盛气凌人的太平公主,恨声道,“太平,你竟敢公然下毒谋害帝王,你这是叛逆,你这是谋反!!!” 剧烈的谴责之声却没有让太平公主的脸色变上一分,反而更加的张狂,“叛逆又怎么了,谋反又怎么了,只要你李隆基下了黄泉,只要我太平荣登大宝,这天下谁还敢说上一句我太平的不是,谁还敢与我太平作对。” 长袖挥动,气势凌人,妩媚容颜,俯瞰世人。 看着如此嚣张狂妄的妇人,李隆基恨咬牙根,面色却已是暗沉无比,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颤动着,直到最后一口黑色鲜血喷出,染黑了黄色龙床,而另一边的皇后也终于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哈哈,隆基,我的好侄儿,你就安心去吧!”命令羽林军将众宫人嫔妃押送了下去,见着李隆基开始吐血,太平公主心中更是开怀不已,多年谋划,半年萎缩,她为的就是这一天,她太平终于要入住这大明宫,登上至尊之位了。 第一百四十章 想到此她心中就是开怀不已,随即又似想到了什么,开怀道,“别说姑母没有善待你,侄儿你风流美名传遍天下,姑母听说你早年在临淄城时就曾经向当时的城主提过亲,可惜那陈云儿不识相拒绝了。没关系,这些不知道皇恩的奴才姑母也早已帮侄儿你惩罚过了,而这陈云儿姑母也特地给你带了回来,为的就是让侄儿你死的没有遗憾啊,哈哈哈哈,所以隆基你就放心的去吧!!!” 随着太平的手势落下,却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一个窈窕纤长的身影跟在几个宫人的后面婉约俏丽的走了进来。 看着所来之人,李隆基不由的瞪大的眼眸,本来暴动的面容竟然缓和了几分,目光却是直直的、痴痴的望着那窈窕的身影,甚是迷恋与痴狂。 而他的这一脸痴呆迷恋的样子却也是落入了太平等人的眼中,却见太平冷笑一声,凝声一喝,“侄儿不愧是万花众中过之人,在这将死时刻竟然还如此爱恋美人,就算是姑母我也不得不佩服啊。” “是啊,姑母你是要佩服侄儿。”低沉略带着一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李隆基冷笑一声,反讽犀利,“侄儿若没有点能耐,又怎么能请姑母你入瓮呢?” 入瓮,请君入瓮!!! 太平面色一沉,猛的转过身去,却见龙床的帝王那里还有着方才那奄奄一息就要踏入鬼门关的样子,分明就是生龙活虎,精神焕发到不行。 “你,你竟然没有事?”直指着笑意盈盈的帝王,太平满脸难以置信,她完全不明白,怎么就一下子整个事情就变了样。李隆基怎么会没有事,明明下了剧毒,而且还是针对蛊虫的剧毒啊,这李隆基竟然没有事?不…… 面色一冷,太平公主将目光移向了静立在李隆基身旁的陈神医,看着对方对李隆基恭敬的样子,她如何不明白,自己完全是中了李隆基就混蛋的圈套了。 原来早在自己布局之子,这混蛋也已经开始挖陷阱,布圈套。 真是…… “好,很好,李隆基,你好的很啊!不愧是皇兄看中的继承之人啊。”恨咬银牙,看着对面帝王一脸微笑的样子,太平就恨不得冲上前去狠狠的咬下一口肉来。 刹那间,却是眼喷怒火,裙裾颤摇。 “姑母,侄儿只为自保,并无加害姑母之意。”眼见着太平一脸恨怒不已的样子,李隆基长叹一声,缓缓的下了龙床,低声道。 毕竟他还是很敬重自己的这个姑母的,小时候,母亲早逝,也是太平充当了其中的角色,给了李隆基不同于父亲那般的关爱。 “姑母若没有谋反之意,隆基又何至于到此番地步。” 没错,若非太平公主联系奚、契丹二族进犯幽州,进而又诱惑赵丽妃下毒,再到这最后因为怕万一而再次下毒,李隆基绝对不会想要铲除掉他。即便是在杨钊出发却幽州前两人都还发生过争执,少年的意思是要将太平一派全部歼灭,包括太平公主本人也要予以铲除,而李隆基却是希望最终还是留着太平一命,直到此时,李隆基还是觉的自己下不了手。 皇家中的亲情,竟然真的是不能存在的么? “姑母……”长叹一声,李隆基正想再次劝说,却不想太平面色一冷,昂起了尖细的下巴道,“李隆基,不必多说。是,你李隆基雄才伟略,算计高本宫一筹,本宫的没有让你下了黄泉反而自己背了一个谋反的罪名。但是那又怎么样!掌管宫中的安危的羽林军掌握在本宫的,就算你李隆基活着那有怎么样?”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大批的羽林军自大明宫门口冲了进来,瞬间将李隆基等几人团团围住,锋利的刀光直指向众人。 “姑母,侄儿的耐性也是有限的,姑母还是快快束手就擒,侄儿还能网开一面。”面对了团团包围自己的刀光,李隆基面色暗沉。“现在悬崖勒马还来的及。” “束手就擒,李隆基,你在痴人说梦吧?”太平的眸色更是阴深灰暗,扬手指着周围将众人团团包围的羽林军,“他们可不是摆设!况且——” 妇人眼眸一眯,扫了屋中众人一眼,“就算你李隆基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两人之数,如何能抵挡我羽林军成千人马,我看要束手就擒的是你才对。” “姑母,你不会真以为这羽林军已经全部受你的控制了吧!”终究是生死作过一场,李隆基冷声道。 “那当然,难道你还以为……”太平的话语尚未落下,却见那本来直指着李隆基等人的刀锋赫然指向了自己,锋利的刀光更是闪着凌厉的煞气。 “你……你……”双手紧掐成拳,指甲深深的抠入了皮肉当中,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直指缝中流出,太平却毫无所觉,她只觉得的自己的心就要爆炸了。 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一直认为掌握在手中的羽林军竟然早已成了人家李隆基的掌中之物。 若是太平公主在现代的话,一定是痛骂一句“操你妈的”,顺便奉送老天两个中指。 但是太平终究不是杨钊那样的穿越人氏,所以她只是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掌心,满面狰狞。 “姑母,到了此时此地你还不认输吗?”李隆基皱紧了眉头,他实在不明白,到了此时此地,姑母到底还有什么依仗? 还有什么依仗?太平仰天冷笑,“本来本宫是不愿这样的做,但是李隆基,这是你逼的。” 一阵纷乱之下,却见一干人等自外面走了进来,走在最前头的赫然是大将军葛福顺,而他手中正紧紧的抓着一个孩子,锋利的匕首正横在那纤细的颈项之上,而那孩子满脸镇定的神色,不正是未来唐肃宗李亨同学吗? 而之后接连进来的几个公主府的侍卫,每个人的手中赫然抓着一个皇子,其中就有年幼的李清。 李隆基眼眸暗冷,他没有想到,姑母竟然做到了如此地步,竟然抓住他的孩子来做已威胁? 眼见着李隆基那冷漠谴责的目光,太平公主疯狂道,“本宫本来不想的,是你李隆基逼的,若真被本宫杀了,那也是你这个做父皇的害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天色暗沉,黑夜降临。纷纷扬扬的大雪,洒满一地,漆黑的夜色,遍山狂啸的北风,撕心裂肺的吼叫。 大明宫内,太平疯狂尖利的笑声不住的回荡着,似如那狂啸的北风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李隆基,你可是有五个儿子在本宫的手中,”大笑过后,太平恢复到了往日的那般雍容,微笑的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帝王,眼中闪过细碎的恶毒与怨恨,飘摇的烛光映照在他身上,显得异常幽冷,更让人禁不住要全身发凉,颤动不止。“我要你马上写下禅位诏书,之后再自行了断,否则,本宫就拉着你的这几个儿子垫底陪葬!” 如此嚣张狂妄,大逆不到的言语,即便太平身后的一派人马,也不由听得心慌发寒。 太平公主,这是彻彻底底赌出了一切,今天她与李隆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两人之间只有一人能够存活。 李隆基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抓狂的妇人,那眼神却如钉子一般,即便虽张狂如后者心中不由的泛冷,脚步微微移动间,狠狠的瞪视回去,眼中是毫不退让的绝然狠戾,冷声喝道,“快点。” 而他的身后的葛福顺抵在李亨脖颈上的匕首更是进了几分,已经可是看见已经有鲜艳的血色一点一点的自刀锋处溢了出来,后面的侍卫也一同这般。 “父皇,父皇救孩儿。父皇,救命啊,父皇……”皇子们恐惧哭喊声不住的响起,让李隆基面上的沉色更是冷了几分,唯独大小萝卜头李亨与李清却只是咬牙一声不吭。 他们清楚的知道,现在正是最为紧急的时刻,他们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相信他们的父皇。 北风咋呼,吹落一树的积雪,飘飘扬扬而下,地上已满地的冰雪瞬间更是厚上了几分。 良久之后,李隆基才有了反应,英挺面容快速的浮现一道怒意,却被冷笑压了下去,他朝着太平一步跨了过去,刹那间那无尽阴影一般笼罩其人。 “姑母,侄儿真不知道您是真蠢还是假蠢,朕是什么人?大唐天子!!!我李隆基即便再怎么疼爱自己的儿子但也不会将其拿来与皇位作比啊。”冰冷低沉的声音沉静昂然,赫赫威仪之下,有如九天上的雷电,畅快淋漓地将这僵硬窒息打破。 随即他又将目光扫过被一干侍卫钳制在手中的皇子们,双眸紧闭之后猛的睁开,满眼决然,“是,他们是朕的儿子,是大唐的皇子,既然登上了这个位置,就必须要承担这样的责任。朕承认,朕是很看中皇子,甚至其中还有最为欣赏看中的亨儿。但是那有怎么样?” 一声反问,一声断喝,仿佛直直的冲进场中众人的耳中一般,让人惊心不已,更让太平一脉的众人恐慌万状。 那又怎么样? 这昏君竟然敢如此问话? 太平浑身颤动着,脸色变得及为难看,惨败中甚至透着一些青灰,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小心再小心了,原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完美再完美了,却没有想到会沦落到今日的一败涂地。 李隆基没有理会众人的惊骇与恐惧,只是静静继续道,“如果要为了朕的几个皇子而让千万人陷入水火,倒不若现就让朕自己背上这罔顾儿命的罪名。”深深看着满脸灰败的妇人,李隆基抿唇咬牙道,“姑母,若真要如此的话,那么你动手吧,朕再也不会留余地了。” 手势挥下,羽林军的侍卫们也直逼向了包围圈中的太平等人,有些侍卫更是将锋利的箭头对向了场中的谋反党人。 “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人,疯了吗?”葛福顺死死的钳制手中的李亨,恐慌绝望的嚎叫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一切都很顺利的,怎么会这样? 他真的没想到这李隆基竟然会无情到这种程度。就算之前所有局面被毁,他都还镇定不已,就因为自己等人抓了李隆基的儿子,这足以危险帝王。可是…… 看着那刀锋的银光,看着那箭头的杀气,葛福顺等人只觉得完蛋了,整个世界要崩塌。他们清楚的知道,皇帝已经下令,那么他们手下的皇子再也不是什么有利的筹码,自己等人唯一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死。 李隆基紧紧的闭着双眸,心中却是沉痛不已,不管如何,那些都是他血脉至亲的孩子,如今要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杀害,如何能够接受? 只是,哪怕心中再抗拒,再难过也没有用,太平等人必死不可,否则这大唐将无一日安宁。 狠狠咬牙,不禁想,若是小兔子在这就好了!!! “妈的,就算要死,也要拉着皇子陪葬。”随着李隆基的手掌再次举起,所有谋反分子终于绝望,葛福顺一声尖利嚎叫,抓紧了手中匕首就要狠狠划下,李亨也终于咬牙般的闭上了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淡淡滑落。 “嗖——”“嗖——”“嗖——”“嗖——”“嗖——” 五声微弱的声音响起,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却见那擒拿着五个皇子的勃颈上深深的插着五支黑铁箭,血液喷溅而出,瞬间喷在众皇子的身上,溅洒一身。 “扑通!”“扑通……”的声音接连的响起,傻傻的看着倒地满脸狰狞的葛福顺等人,李亨一时之间却未反应过来,却只是傻傻的看着屋中不远处角落中拿下弓弩的娇艳少女。 “呼——”长出了一口气,杨钊终于放下了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 他娘的,这样的事情要多来几次,爷的寿命都会短上很多。 举步前去,看着傻傻看着自己的未来帝王,酿起一个柔和的笑容,刚想说话,却见那泰山压顶而不变色的大萝卜头突然大声嚎哭了起来,猛的撞入了自己的怀中。 看来这小子终究还是怕了啊! 杨钊无奈苦笑,还以为这小子不怕死呢? 刚想开口安慰,却不想又听得一声嚎哭之声,紧接又是一具温暖幼小的身躯扑到了自己的背上,不用猜,肯定是李清这个小萝卜头。 李隆基静静的看着场中被大小萝卜头弄的手足无措的少年,扯起唇角想要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终究化为一滴晶莹的泪珠流下了面颊。 吩咐众人将失魂落魄的太平公主带下,李隆基眯眼看向了窗外,暴雪早已停了。 “呵——”明天定是个好天气。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迫不及待的将所有被谋反军团的文武大臣放出,下了一连串命令,吩咐了一大堆的事情下去,李隆基就在众官员呆滞的目光出蹭蹭的跑回到了内殿,而杨钊终于将大小萝卜头哄睡过去,梳洗换回了男装,正被高力士伺候打理着那满头的乌黑湿发。 看着李隆基轰轰闹闹的走了进来,少年嫣然一笑,自高大总管手中拿过木梳,递了过去。 李隆基接过梳子却没有第一时间为少年梳头,反而上前一步想要将少年狠狠的搂入怀中。 谁知杨小爷双臂一挡,生生的挡在了帝王与自己的跟前,精致美艳的面容上却是满脸抗拒,看着李隆基那满脸的疑惑,少年一声冷笑,“敬爱的皇帝陛下,当初我离开去幽州之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啊!!!!”李隆基兴奋的面容猛的怂了,高大挺大的身躯也不由的萎缩了许多,对上坐着的少年,李陛下却好硬生生的矮了半截,看着一旁伺候的高大总管那是唏嘘不已。 陛下啊陛下,你的帝王气魄呢?你的君主霸气呢?你的睥睨天下呢?都跑到哪个嘎吱角落里去了? 被鄙视的帝王冷哼一声,咱虽说这大唐的第一主席,但你不知道咱的另一个称号吗? ——妻奴啊。 老婆一切至上啊。 “竟然还走神?”脸上轻轻的挨了一记,李隆基猛的回神来,映入眼帘的是少年气愤的面容,“是不是全部忘光了?” “没,没走神啊!”李隆基赶忙凑上前去,“我记得,清楚的记得啊,我记得我答应过你不管遇到了什么事都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那你是怎么做的?”少年猛的一拍身边的茶几,大声喝道。 “我……”李隆基嘴唇一抿,我那不是没办法吗?姑母这人狡猾的很,若不用此计她肯定不会轻易上钩的。 心中百般辩解,李隆基却是一句也没有反驳出来,因为看着少年那通红的眼睛,那满是血丝的眼眸,他就知道自己那生命垂危的消息定是吓到了自己的小爱人。 这幽州大捷不过也才过了五日,少年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而且还救了亨儿他们。 怀抱的双臂紧了紧,对于太平公主其人,李隆基是很清楚的,自家小爱人这一种回来定是艰难无比,这一路上的暗杀绝对是不会少的,单看少年竟然最后以陈云儿的身份来到自己身边就知道这小子定是有过很大谋划。 想到此,李隆基不由的有些好奇起来,轻轻抚摸着少年那乌黑的发丝,柔声道,“这陈云儿是怎么回事?” “陈云儿?”杨钊微微一怔,随即挣开了帝王怀抱,伸手就要去拿李隆基手中的梳子,却被某个姓李的人挡住。 坐到雕花黄木梨椅上,再拉着少年坐在自己的腿上,李隆基扶着杨钊的头,轻轻的梳理了起来。 靠着身后温暖的身躯,确定这个爱自己至深自己也深爱的男人确实还在,杨钊才惬意的眯起了眼,回答李隆基的问题。 却原来杨钊当日收到李隆基的生命垂危的消息之时,就想过太平会暗杀自己的可能。 随即便命人安排,将所行人员分成六队,自己与高力士、宋璟登上了其中一辆马车。 本来算来,这样应该算是安全了,更何况杨钊是半夜起程,更给太平的奸细传送情报增加难度,等到太平派人搜索追杀时,杨钊早已天难地背的不知跑到哪里了。 但只是这样,杨钊终究感觉还是不够,因为太平公主老谋深算,杨钊不认为自己这样就能难住太平,况且太平手段狠毒,谁能保证自己随行的人员中不会有太平的奸细呢? 想到此,杨钊就心底一阵犯寒,当收到其他有几路人马被暗杀时,更是肯定了这个可能。 想起之前与现今的契丹族长夫人张月华曾经说过那临缁城城主遭人灭门,女儿陈云儿被迫沦落到青楼为妓,更是名誉边疆这一带的花魁。 当日杨钊便命人进了陈云儿所在的小山城,让宋璟和高力士做好了掩护,自己扮成女装去偷偷见了陈云儿。 不想这一去,便从陈云儿处得到了一个大消息,原来葛福顺大将军竟然叫人来接陈云儿去京城。 陈云儿如今虽然进了青楼,但坎坷的经历却让她明白了许多。如今世道混乱,她很明白去京城绝对没有什么好事,而杨钊恰好需要这次机会,所以两人一拍即合,才有了杨钊之后假扮陈云儿一事。 “所以我这一路上是葛福顺的手下护送过来的,之后的事情你就全部知道了。”将整个人靠在李隆基宽阔的胸膛中,杨钊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呵,姑母若是知道竟然是她的手下将你一路护送回京,而且还坏了他的大事,她一定气疯了。”将唇瓣轻轻的落在少年头顶的发窝之中,李隆基笑道。 “当然了,爷是什么人,气死他还不容易。”少年眉头一挑,轻笑道。 “是是是,我的杨钊最厉害了。”轻柔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了少年的发上,紧闭的双眸上,满是憔悴的面颊上,以及有些脱皮的唇瓣之上。 细细地舔腻着那有些脱皮的唇瓣,李隆基一遍又一遍的在上面的缠绵婉转。 每当接近少年一分,他的心就更加痴恋一分,更加沦落一分,即使知道自己的已经沦落到了最底处,却还是感觉自己这每分每秒都更加爱恋一分。 真恨不得就将怀中之人融入骨血之中,再也不要分离。 心中越想,唇间就越重,直到最后李隆基已经在狠狠的啃噬着身下人的朱唇,要的不够,不够,不够…… 心中疯狂的叫嚣着,全身的每一处肌肤,每一处血液都叫嚣着要将怀中人狠狠的吞下,深深的埋入心底,融化在血液中,骨头里。 帝王已经完全失控,在这么久的生死未卜,在这样的日夜思念后,在爱人如此的付出之时。 杨钊闭眼承受着这炙热的爱恋,这样如滔天火焰一般燃烧过来的热情似要将他烧毁泯灭,杨钊却是昂首承受着,甚至抱紧了身上的帝王,剧烈主动的回应着。 他爱李隆基,爱的发疯,爱的发狂,不管身体多累,此时此刻,他的心在告诉他只想和身上之人狂吻爱恋,翻云覆雨,到床上去玩妖精打架。 在这么久的生死未卜,在这样的日夜思念后,在爱人如此的热情之时。 第一百四十三章 “哈哈哈哈——”疯狂的笑声在空空荡荡的公主府不断的回荡着,看着地上被踩着稀烂的圣旨,又看着地上的凌厉剑锋,一行清泪滑下,太平抽噎着又是一阵疯狂大笑。 距离谋反不过四日,她却仿佛变了人一般,巍巍云髻已化为随风游丝,瑰丽的华服上已满是污垢,云头绣鞋已失去了踪影,堂堂一朝公主已经落魄如斯。 “李隆基……杨钊……哈哈哈哈……”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哈哈哈哈……” 吱呀一声,公主府的大门被推开,映照出少年淡雅无双的身影。 太平猛的自地上站起,昂首冷声喝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本宫的笑话吗?” “笑话?”杨钊摇了摇头,低声语:“公主有什么笑话可让杨钊看的。” “哼!”太平冷哼一声,却是一把抓起了地上凌厉剑锋,直指向少年,“你不是来看本宫的笑话,你来做什么?不要过来,否则本宫就杀了你。” 杨钊前进的步伐猛的停滞,他满脸无辜的看着戒备如刺猬一般的妇人,只是长叹一声,“我是受人之托,来劝解公主的。” “受人之托,什么人?”身子一颤,太平公主依旧警备不已。 “当今世界还有何人如此关心公主你?殿下可仔细想想。”杨钊徐徐道。 歪着脑袋,半晌之后,太平公主才迟疑道,“你说的是检儿?” “没错,我曾答应过他若公主犯了触死大罪,我当在陛下面前求情,免公主一死。”杨钊点点头,“陛下恩德,同意免公主一死,只要公主你愿意禁锢终生。” “禁锢终生?你竟然要本宫禁锢终生?哈哈哈哈哈哈……”妇人再次疯狂大笑起来,手中剑锋更是横乱胡划,差点伤到了自己。 “公主殿下!”杨钊心中一抖,起步就要上前,不想却被太平用剑尖逼退。 “杨钊,你走吧!”终于镇定了下来,太平面无表情道,“你告诉检儿,我太平绝不在他人的禁锢下苟延残喘,度过余生。” 话语落下,她猛的举起剑锋朝着自己的咽喉此去,刹那间,鲜血横飞,满地溅落。 杨钊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那满地鲜红的血流,看着那倒地的身影,最终化为一声长叹,转身向外走去。 门外,久未见的晴朗天气,,直射而来的阳光刺的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眼,全身温暖无比,杨钊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悲凉与感慨。 想当初,太平公主,尊贵天下,何等人物;谁等想到,一朝谋反,却沦到如此境地。 成王败寇!成王败寇啊!!!! 公主府几步之外,那人静站而立,在阳光的映照下,却是格外的俊朗与英挺。眼眸相对间,就那样毫无避讳地直直望了过来。 杨钊婉转一笑,只觉的心中方才那满心满怀的冰冷冰凉消失的无影无踪。虽然李隆基并无言语,但他眼中那仿佛亟待言明、却又被生生抑住的焦急殷切之意,却分明正在一寸寸地蚀入他的心中,让他禁不住开怀起来,开怀到想要落泪,想到哭泣。 妈的,老子怎么现在越来越你娘们了,仔细的抹了抹面颊,灿然一笑,杨钊走向了他的归宿,他的爱人。 李隆基迎了上去,正想说话,旁边却突然插出一个身影来,赫然是刚刚被册封为太子的李亨。 却见李亨重重的喘着气,一双眼却是死死的粘在杨钊的身上。 少年略略有些疑问,有些不明白,刚想询问,却见李亨一步上前,拉住杨童鞋的手严肃道,“杨钊,我喜欢你。” 虾米!!!! 被告白的某人蒙了,爱人被自己儿子告白的某帝脸黑了。 “李亨,你……”杨钊怔了怔,感觉这孩子有意思,还专门跑来说这么一番话,摸了摸李亨的脑袋,笑着回应,“我也喜欢……” “不要说你喜欢我。”一把甩开杨钊的手掌,太子殿下一张脸涨的通红,“杨钊,你和父皇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只想说的是自从经历过生死,我才知道我喜欢你,喜欢你杨钊。” 随即眼睛瞟向了旁边已经已经冷气大开的某个帝王,太子殿下很是嚣张的冷笑一声,“父皇,我们以后就各自追求杨钊吧。” 说罢,就再也不理会两人,跑了开来。 “臭小子,你说什么?你……”李隆基勃然大怒,却被反应过来的杨钊拦住,“行了行了,小孩子的意思,你也当真啊。” 跟在身后无限背景存在的高大总管仰头看天—— 公子爷啊,你也没大多少啊!! 而另一边的一个角落里,看着远处相协的两个身影,看着跑了开来的李亨,一张小脸蛋却是满脸嘲讽,三哥真笨,就算再怎么喜欢杨钊也不能现在就去告白啊。好歹现在父皇势大,自己这些太子皇子怎么可能斗的过。不过……李清扬眉淡笑,最好太子皇帝使劲斗,那自己才……太傅新教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嘿嘿,总有一天杨钊是我李清的。 夜色缓缓降临,冬末春初,夜凉如水。一轮冷月正挂中天,清辉漫撒,夜风徐来,漫天星辉,璀璨夺目。 月光映入窗格,映照在剧烈摇晃的龙床之上,透过淡淡的纱帐,隐约可见里面那紧密交缠的身躯,伴随着娇喘的呻吟与低沉的粗吼,还有那五指相扣的手掌以及肉体剧烈碰撞的“啪啪”之音。 大明宫中的内殿之外,高力士估摸着都大半夜了,这陛下也应该完事了,于是非常淡定的吩咐宫人去准备浴池。 内殿中,似有交谈私语轻轻传来…… “李隆基,赐我一个名字吧。” “嗯,杨钊你要改什么名?” “杨——国——忠!” “杨国忠?” “嗯,从此以后只为你李隆基一个人尽忠尽爱的杨国忠。” “不管你叫什么,你永远是我李隆基最爱的小兔子杨钊。” 正文完
推书 20234-05-07 :位面孕夫的美满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