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盖——宇落天堂

 文案：

 还是在天城，似乎这个冬天要把所有天城发生的事情都写完才好。 尹楠和朱小齐的故事，两个小人物一个大阴谋加上千载难逢的缘分， 本文是和，但过程曲折。我竟然在写简介…… 搜索关键字：主角：尹楠，朱小齐 ┃ 配角：老关，老孙，老戚，老苏 ┃ 其它： 01。 2012-9-11  22：57 雷阵雨 周五，雨混着公司里人们乱纷纷心情努力的下着，没心思管天气的大家都不时去看人力总监的门，心照不宣的看向另外一个空着的座位，星期一来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周远不像一般快退休的老领导在最后一天上班的时候有诸多感慨，只是很安静面对着窗外的雨，都如往事一样，散乱无章的扑撒在自己的面前。突然发现记忆里那些鲜明的时刻或人物都模糊非常，只剩他，独独立在远处，淡然笑，温和聪明的表情，不急不慢，让人心伤。 正想着，有人推门进来。周远看着面前这人笑起来，今天真幸运，想谁谁来。进来的年轻人30出头年纪，半袖衬衫，额前有些碎发略到眉梢，因为近视，眼睛稍稍眯起来，微笑看向他，扬扬手里的文件，笑着说：周总，站好最后一班岗，签个字。周远只站在那里，等着他过来，一步一岁月，从生涩腼腆略带小孩儿样的最初化成今天稳健内敛成熟的尹楠，他是最近的见证者，曾经的相爱者。想到此，周远突然有些伤感了。 尹楠尽量想让两人一起的气氛能活跃些，可自己在这方面失败的很，只简单站在那里陪他说话。两人看窗外的雨，脑子里面回想这些年来一起走过的磕磕绊绊，分开后彼此的长短，可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是天气，工作上的安排，家里面的事情，周远养的那只猫刚做完手术等等。尹楠暗自叹口气，拿起文件准备走，转身时手被拉住，心还是被不轻不重的牵扯一下，尹楠回头笑笑，手稍稍用力握握，轻轻抽出来。 下班后，尹楠定了一桌席给周远。大家你来我往的敬酒，尹楠开始有些眩晕，看着坐在对面的周远身上还残留着领导的身段和笑容客气的面对所有来敬酒的人们，经意间对上尹楠的目光，微微一笑。 整个晚上，尹楠越来越被一种感伤的情绪所渲染浸透，很多年前两人决定分开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伤感过，他们都自称自己是稳重平和的人。 等自己老的时候，会不会有人也这样为自己伤感呢？尹楠一直想这个问题，想自己果真是爱过的人。后天，周远就要陪着老伴儿一起去疗养，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尹楠突然有一种孤独感，至于为什么，自己说不清。 送走大家，尹楠独自走在路上。路灯连接着远处酒店的霓虹灯却留给人一种纯白的印象。自他以后，尹楠一直很想再爱一次，不同于年轻时候，要稳稳慢慢的来过，留下美好的记忆。尹楠头疼的厉害，这样的夜里，一个人很难从伤感的情绪中走出来。算算时间，伸手打车决定回家。刚上车还没说地址，一个瘦瘦的身影一偏头也跟着自己钻进车里，黑黑的看不清脸，只闻到比自己还大的酒气。黑暗中一把握住尹楠的手，声音略带沙哑含含糊糊好似央求着：一起走吧。尹楠愣在哪里，努力看对方的脸，因为手被握住，心突得跳了一下，听见司机呵斥对方，下意识摆摆手，有些好奇，只说他们认识，问了地址，边让司机先送他回家。 一路上，那孩子都很安静，闭着眼面冲着窗外，手还留在尹楠手里。尹楠偶尔在车灯一闪中瞟一眼对方，只看到有点儿薄的嘴唇和厚厚的耳垂。微凉的手，指尖流出的些许温度让尹楠整个人有些僵硬。黑暗中，两人的手一直静悄悄握着，直到车停在一处居民楼下。车一震，那人一下醒了，坐直四周看看，用手挠挠头，完全没留心坐在旁边暗处的尹楠，只随意拍一下尹楠的肩膀，说：星期一再给你钱。说完转身下了车。 尹楠怔怔看着远处背影模糊，有些小失落，又觉得有趣，真的认错人了。 尹楠对周末的巧遇由衷感到新奇，总觉得世界不大，哪天还会见到他。没想到，真的在星期一早晨的电梯里碰面了。可是对方完全没注意自己，只匆匆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和有些凌乱的头发，站在电梯间里偶尔有些不安定的小动作，并没有发现尹楠的注视。那人到了10楼匆匆离开，尹楠看的眼睛都疼了，不由低头揉揉，果真是被认错了。 新领导还没到，应该还在开会。尹楠心里有些小难受，总觉周远还在屋子里面准备每周一的例会。大家都探头探脑，鼓动尹楠去10楼打听情况，一想到10楼尹楠来了情绪，竟一反常态答应下来，跑到10楼看风向。 小冰看见尹楠，很知心的往领导开会的门指指。尹楠无聊站在小冰的位置上眼睛还不时四处瞟瞟，恍然看见那人从前边的门出来低着头匆匆离开，尹楠很随意的问小冰：新来的？小冰略带嘲笑的摇摇头，笑着说：不是，西定格的小业务员，来说网站的事情，还想跟咱们签一年，这不又来讨好老关嘛。尹楠点点头，直直身要离开，顺便悄声说：有消息Q我一下。 当尹楠还在温习自己那点儿小情绪的时候，一个人事变动让他把一切都忘了。其实，自己也想过会有变动，但没想到这么快。上午刚见了新领导，下午自己就被通知调到品牌部。虽然职位上还是经理，可是人事经理和品牌经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人们纷纷向尹楠投来同情的目光，但尹楠却没流露出半点情绪，只很安静的收拾东西办交接。品牌部人不多，一个总监老关，4个助理，一直缺个经理，老关一直没让进人，这次趁着变动要了尹楠。 老关对尹楠垂涎已久，尹楠是那种话不多主意正办事认真要求却很少的人才。他知道周远对尹楠有知遇之恩，不敢随便有想法，这次周远退休给了他一个枕头。一开始有点儿担心生把尹楠要过去也没问问尹楠愿不愿意，可当他跟尹楠说了近期工作安排后，却发现尹楠竟然看着有点儿高兴，果然是周远走了，尹楠对自己的前途必须重新进行估算，自己当然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但是，老关失算了，尹楠高兴并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新的工作内容竟然是管理公司的网站。尹楠低低头还是笑了，听着老关说明天西定格的业务员会来找他说近期合同事情，以后公司网站的事情都由尹楠来处理。尹楠好说话的程度让老关有点儿害怕，试探的问道：尹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知道把你从上面调下来，事先也没跟你说有点儿那个。尹楠笑着摆摆手，安慰着：关总，我没事儿。干什么都行，按时发工资就行。老关被尹楠逗笑了。 尹楠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和周围的人寒暄几句，打开公司网站慢慢浏览着，脑海里浮现出那身影，朱小齐，明天见。 02。 朱小齐急切又讨好，手来回比划着说签约后能给尹楠的好处等等。只看不懂对面的人淡淡的表情到底想要什么，有些毛躁。尹楠微微笑着遮掩些自己的恼怒，两人终于碰面，相对坐着聊了一上午，他到底是把自己给忘了。想到此更加不留情面，摆摆手打住朱小齐的话头，清清喉咙，正言道：你弄错了，小朱，我不是在想你刚才说的那些，今天是我第一天到任，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跟你签约吧。朱小齐有些烦躁的挠挠头又不好反驳，问道：那您说吧。尹楠认真看看手里面的东西，慢悠悠抬起头来，笑着说：我先看看网站再说吧。朱小齐晃晃脑袋，有些无奈，下意识和他套近乎，问道：尹经理，您今天晚上有空吗？尹楠抬起头来盯住他瞬间像很感兴趣的样子，但下一秒又收了，随意的说：那你下班来一下吧，如果我不开会就行。朱小齐立刻点头哈腰的站起来冲着尹楠笑笑离开。 等朱小齐把门关上，尹楠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这孩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新部门的事情一点不多，尹楠一个上午就理顺了所有的事情，老关是个好伺候的领导，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签字一般看不见他人。下面的人都是很熟的老人，中午大家一起吃了个饭，尹楠做人事的时候都给过他们好处彼此没有芥蒂。更重要的是，因为10楼很宽敞，人不多，所以尹楠的级别竟然可以有一间小办公室，下午很安静，尹楠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小冰竟然还端给他一杯热茶。嘿，这日子。尹楠尖嘴吹开茶叶很是惬意。 本来一切顺利，朱小齐如约在楼下等尹楠，结果临时被老关叫住说话，等尹楠从公司出来已经晚上8点多了。入秋的夜天很凉，尹楠快步走出大门，远远看见一个偏瘦的侧影缩着脖子揣着手无聊的踢路面上的小石子，风吹偏些他额前的头发，人也随着风一侧头，还是那天晚上的侧脸，微厚的耳垂，瘦圆的脸，垂着眼，看得人有些忧伤。尹楠盯着看一会儿，深吸一口气缓步走过去，笑着伸出手，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开会晚了，等急了吧。朱小齐正在想事情没发现尹楠过来略怔了一下，下意识伸出手去和尹楠握，又有些奇怪的看着对方。 尹楠的手温润有力握着非常舒服，朱小齐的手被轻轻一握，不由晃了一下神，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一时也没什么头绪。 两人在公司旁边的饭馆里吃饭，尹楠几次打断朱小齐的话头只聊着不痛不痒的事情。尹楠笑着问：没想到你是北京人，怎么会来天城呢？留在北京不好吗？朱小齐似乎并不像聊这个话题，只笑了笑，说：在北京找不到工作，正好原来的同学开公司叫我来帮忙，就过来了。尹楠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说道：听不出你的北京话啊，我记得去年去北京开会，听他们说话挺绕的。朱小齐笑笑，给尹楠倒上酒，眼睛一直低垂着似乎有些伤感，安静的说：我出来久了早忘了。尹楠突然发觉自己有些讨厌，人家一点儿也不想聊，自己还非要问，两人的饭吃的有些闷。 尹楠看着朱小齐可能因为累了，话不像上午那么多，只循着工作原则照顾着尹楠的心情，偶尔说些讨好的话。到最后连讨好的话也说不出来只垂着眼睛心事重重的样子。尹楠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儿坏透顶了，人家孩子一整天跑来跑去又在风里等了他一个晚上，到了吃饭也没叫安生。尹楠无声叹口气喝口茶说结账吧。朱小齐马上松口气，立刻招手结账。两人往路口走，朱小齐坚持要为尹楠叫车，尹楠提议两人坐一辆就可以了。没想到朱小齐却摇摇头，说我给您打车回家，我坐公共汽车回去。尹楠愣住了。 车来了，朱小齐帮尹楠拉开车门，笑看向尹楠。话没来得及说却被尹楠一把推进车里，惊着不知道反应却听着尹楠随意说出了自己的地址，立时愣在哪里，看着尹楠暗处的侧脸，有些口吃：您也住，住……尹楠并不答话，看着前方莫名的夜色与灯光想着它们映在彼此脸上的光环，笑了笑。 朱小齐一直缩着弄不清状况，一副马上要跳车的样子。尹楠看似平静似乎没什么表示，但心里已经笑成一团，同时又有些焦虑。终于到了地方，尹楠和朱小齐一起下车。朱小齐真的被吓到了，指指单元门，问道：您，一起啊？尹楠一低头笑起来，抬眼正对上朱小齐的目光，水盈盈好似秋天，又中了无底深渊的魔咒，一时解不开。尹楠伸手握住朱小齐的手，轻轻迅速的侧在他耳边笑着说：你忘了，上周末？你还欠我车钱呢。 尹楠笑出来的温热的哈气蹭在朱小齐的耳边，却像电击一样一个激灵，定在原地，傻看着尹楠转身离开。 03。 朱小齐百思不得其解，不是搭郑爽的车吗？星期一早晨给他钱的时候他也没什么表示呀。就这么个骗子？ 朱小齐硬着头皮去见尹楠，努力回想到底欠了尹楠多少车钱，还了会不会跟自己签约，或者别的什么。 他对尹楠，不敢期待。这东西意会错了会出人命的。 尹楠把已经弄好的文件递给朱小齐，玩儿也玩够了，亲也认了，再迂回牵扯就小人了。朱小齐耳朵都红了，诺诺的解释那天自己真是喝多，认错人。 尹楠笑着摆摆手，态度挺温和，跟他说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他。 约签了，事情办完了，两人都站在那里有些消磨时间的意思。朱小齐再次谢谢尹楠，转身离开突然心里有些失落，希望听到尹楠能叫住自己。可门关上，还是静的。朱小齐背手站着脑袋一热又折回去，像是闯进尹楠的办公室一样，尹楠还站在那里看着门，见他又进来忍不住微微笑了。朱小齐这一次没有口吃：我能请您吃饭吗？ 尹楠既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看着朱小齐。朱小齐慌乱的挥挥手，急着解释：不是公司，是我，我自己想，想和你吃饭。这一次，尹楠笑了，点点头，说：我来吧。7点。左家庄。 左家庄在那一片挺出名，7点正是吃饭的时候，两人过去只能领号等着，好在都不着急。没了公事上的蝇营狗苟，朱小齐有些显原形，把手插在兜里身体随意的轻晃偶尔会碰到尹楠的肩膀，笑着问尹楠职位的调动会不会有些失落。尹楠笑着点点头，转头看着朱小齐若有所思的轻声说：是有些，但也有收获。朱小齐笑僵在脸上，目光闪烁着，有些尴尬。尹楠并不想朱小齐为难，把话题岔开，问道：你在这家公司干多久了？朱小齐把身体缩缩，看有风吹过来下意识往尹楠身边躲躲，不好意思的说：我那点儿学历，能混在那里已经不错了。尹楠摇摇头，说：自考也是本啊。有什么的。朱小齐噗嗤笑了，更像是自己对自己说：是本，是本。现在那个都是本。尹楠一愣，两人相互看看都笑了。 左家庄是吃柴鸡火锅的地方，从外面冷凉的风中进来，能围着热热的火锅吃鸡喝汤再就上温过的小二，对面的人儿红彤彤的脸，亮闪闪的眼，尹楠舒服极了，话也更多，跟朱小齐说自己的幸运，一毕业就进了第三城建，跟着已经离职的老领导历练长见识还没受半点委屈，间中还读了个在职的MBA，自己没花一分钱等等。至于现在的调职，他倒觉得挺好，人不能把权看太重，要慢慢走走看。也不知怎么，尹楠心里几次叫停，可嘴巴就是不听命。好在朱小齐也不烦，饶有兴趣的听他讲，偶尔还会插嘴问着问那，微笑着说：第三城建可是天城最大的地产公司了，能进来的人非亲即故，没两把刷子是不行的。尹楠问朱小齐想不想，话没说完却被朱小齐轻松快速的一挥手打断了，朱小齐喝口小二，微微笑着说：我现在挺好。说完自顾去锅里捞鸡汤。尹楠被朱小齐一瞬间居高临下的表情弄愣一秒钟，再眨眼又看到朱小齐在对面热情的握着鸡爪准备啃，知道是自己错觉了。 从左家庄出来，两人都有点儿飘，笑嘻嘻的朱小齐坚持先送尹楠回家。两人坐在出租车里面，都感到了小二的余味流窜在彼此间的暧昧，在这样的夜里，似乎又好像一起坐车坐好多次，时间很长。尹楠闭着眼睛忍着头晕和小二带给他的冲动，感觉自己的手指头像蚯蚓一样无声的爬向朱小齐，只爬到一半碰到了朱小齐的手，迟疑了一下，尹楠把自己的手盖在朱小齐的手上，静静的等着自己可能想不到的反应。 尹楠决定先到朱小齐家。这是他第三次站在朱小齐的楼下，有点儿初恋小男生的扭捏，表面上还挺沉稳。笑着推一把朱小齐让他先上楼。朱小齐有点儿傻，看了尹楠一眼，转身向前走几步又停下了，回头看尹楠。突然自己嘟囔着：错就错吧，管它！边快步朝尹楠走过来，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走过来人撞在尹楠的胸前，迅速上前搂住尹楠的脖子仰脸儿轻轻吻住他的嘴唇，因为慌张只吻到了尹楠的下嘴唇。尹楠低下头感受到朱小齐微凉有些干燥嘴角处的小裂痕，想着该给他买个唇膏了。两人松开些，尹楠眯些眼睛看清朱小齐烈士一样的表情，笑不行，有那么可怕吗？朱小齐认真的回答他没半点儿开玩笑的样子：没关系，我有小二。尹楠笑起来，肩膀都跟着动起来，一只手还插在兜里，另一只轻轻搂住朱小齐的脖子，亲亲他的额头，安慰着：是的，我也有。 第二天，尹楠模模糊糊的醒来，一股不是自己家的味道让尹楠清醒了很多，坐起来看见还睡着的朱小齐，没盖被子只把被子团团紧紧抱在怀里，有些好笑。尹楠环顾四周有些无奈，和所有异地打拼的漂一族一样，斗室样的小屋子，凌乱不堪，旧的泛黄的墙皮深深浅浅的裂纹。尹楠长出了一口气：幸亏有小二。 04。 尹楠酒醒，皱眉环顾四周。朱小齐也醒了随着尹楠的目光环顾了一遍，笑了笑，随意披上衣服，扒开被子上面凌乱的东西，踏着鞋下地顺便把地上的东西也踢开些，平平常常的安慰着尹楠：回头我好好收拾一下，嘿嘿，有点儿乱。说完径直去浴室了。 本是个美好的早晨，尹楠若是心情好准会追过去一起洗，昨天晚上昏天黑地的也没把身边的人看通透，可现在，面对着黑乌乌乱糟糟又冲满潮湿暗晦气味的小屋子，真是什么心情也没了。尹楠踮着脚尖儿捏着衣服快速的穿着，算计还有没有时间回家一趟。朱小齐从浴室里面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到尹楠穿衣服的姿势噗嗤笑了，水滴迎着早晨的光散在他的脸上身上头发上，一股茉莉花的香味飘在沉闷的空气四周，尹楠看着朱小齐似乎觉得他是这屋子里面唯一干净的东西。朱小齐一屁~股坐在床上震得床一颤动，仰着脸儿温温柔柔的笑着：回头，我好好收拾一下。尹楠看着朱小齐晶莹剔透的笑颜一阵血气有些晃神，但周围的环境，哎，真是太给力了。尹楠穿戴好说：你的忍耐力是有点儿超常。就算自己住也可以好好收拾一下。朱小齐听尹楠这么说，笑容有些收敛，情绪还是平平淡淡的，说道：我一个人没什么。你不来我也就不收拾了。反正一次也没什么。尹楠正穿好鞋，听到朱小齐这么说停下动作，看他一会儿笑了，走过去伸手搂住朱小齐的脖子，缓声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下次去我家看看。朱小齐听尹楠这么说，笑着松口气，点点头竟有点儿不好意思。尹楠走出门，实在不能忍回头还是提议收拾收拾屋子吧，再多的小二也敌不过这绝人的环境。朱小齐笑得靠门框上，朝尹楠挥挥手。 尹楠到公司差点儿迟到，两个助理跟着客服去看新小区的活动，小冰也不知道去哪儿了，2个在复印资料没看见尹楠。尹楠喝口水觉得应该去老关那照个脸儿保险起见。正要推开门，里面却有人突然拉开门闯出来，是小冰像是被吓到了，头发有些散，衣扣多松开了一个，手里面死死抱着一摞文件正好撞在尹楠怀里，吓了尹楠一跳，忙扶住她。小冰没想到碰到尹楠，慌乱的笑笑强作镇定的退一步，一侧身快步离开。尹楠瞬间明白了什么，暗自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这么不谨慎。门是开着的退也来不及，只好一脸平常的走进去。老关全看到了却完全不在意，只随便的收拾着桌子上面的东西，什么事儿没发生过一样和尹楠打招呼：尹楠啊，来，坐。现在的年轻人都毛手毛脚的不稳重，呵呵。尹楠忍着没皱眉，递过去一个文件，说：西定格的约已经签了，我看也没什么问题，就是网站宣传页上有两处毛病，回头我叫他们来人改了。老关没什么表示，拿着看看，说：让他们那个小业务员过来把我们新项目也录进去，回头也让他把材料总一总，我们递到戚总那儿。尹楠点点头没说什么，老关似乎想起什么，说：对了，上次我们这里的人传文件缺几个优盘，那个小业务员说他有，今明两天让他送过来。尹楠听着有点儿不顺耳但面上还是笑着点点头，老关略带嘲弄的玩儿着桌上的摆件儿，说：他们西定格那个小业务员儿圆头圆脑的，皮着呢。 尹楠真有点儿坐不住了，和周远的深沉含蓄不同，老关军队里退下来社会上潦倒了很多年，攀上第三城建老总戚向北的发小关系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前些年在工程上是给戚向北做了不少事，却都上不得台面，这几年用不着他了就这么安置着。老关一直没升上去和他的私生活太乱也有关系，尹楠原也只是听些风影，今天看到才惊了一下。尹楠认真记下老关安排的工作，心里着急想走。老关似乎并不着急尹楠离开，站起来踱着步子走到尹楠面前，摆着老气横秋的口气感叹道：哎，老周算是功成身退，我是很羡慕他呀，身边一直有你这么得力的人照顾着，不像我，孤家寡人。是吧，尹楠。说着手竟然抬起来轻抚一下尹楠的下巴。尹楠没料到他来这手，想起小冰从门撞出去，心里一阵狂怒，但仍坐着没动，态度客气却冷冷的盯住老关问道：关总，还有事儿吗？老关倒是被尹楠的态度弄得有些慌乱，尴尬的咳嗽一声快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挥挥手让他出去。尹楠想了想今天不把这事儿弄好以后麻烦，仍坐在那里没动，眼睛还盯着老关，盯得老关直发毛，哈哈笑着对尹楠说：我，我开个玩笑。尹楠这才也跟着笑了，缓缓站起身来，离开。 尹楠把桌上面的东西收拾好，去茶水间打热水，看到小冰站在落地窗前擦眼泪，转身回到桌子前拿了块儿新的小方毛巾用热水沾湿，轻轻走到小冰身边递过去。小冰吓了一跳，先是惊恐的看了一眼尹楠，看到小方毛巾眼泪反而更多些。尹楠安慰着：以后小心些。小冰点点头。这事情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尹楠的手机正好响了，转身离开。 网站的事情，尹楠亲自跟，把修改意见说给朱小齐听，看着他记下来，顺便又把优盘的事情说了。朱小齐都认真记到本子上，说道：好，我明天就给你送过来。尹楠坐开些，笑着看向朱小齐，说：你是我见过最有耐心的业务员了。朱小齐看着尹楠嘿嘿笑起来，说：这个是我忘了，以前答应的。回头你把你们新项目的东西给我。尹楠点点头。事情说完，两人挨在一起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心里面都在发笑。尹楠伸手抬起朱小齐的下巴吻他，感觉到朱小齐刚喝过茶的味道和水润。朱小齐轻哼了一声，慢慢推开尹楠，脸色有些泛红，说：行了，行了。尹楠用鼻尖蹭蹭朱小齐，打趣着：什么行了，是不是够了。说着两人都笑了。尹楠想起什么，问道：你今天晚上到我那儿去吧。朱小齐抬头看看尹楠，迟疑了一下，说：行是行，但我得请老关吃饭。他说上次还欠他顿饭。尹楠心里一惊，顺手拿过桌子上的茶喝起来。朱小齐担心尹楠不高兴，忙说：要不你也一起来，今天他说的我也不好推。尹楠笑了心里有了主意，摇摇头，说，我在公司等你。你吃完了来找我。 这一天对老关的认识让尹楠对自己在工作上搞点儿小破坏并不内疚。下午老关去上层开例会，汇报一下最近网站和几个公关的进展情况。会开完了，就看见老关气急败坏骂骂咧咧的从电梯出来，直接冲着小冰吼：所有人，开会！ 大家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儿，都赶到会议室。老周狠狠的说：尹楠，查一下谁把咱们公司新建的那个分项目的网站给抢注了？你们这么一群人都干什么吃的？天天看着电脑没人发现吗？ 小姜主要负责这一部分很无辜一边听着训一边在网上查，惊叫道：天，是今天上午刚抢注的，我怎么能知道啊。再说，我早就说过我们要先注册，可您……老关彻底毛了，吐沫星子喷向小姜：那我给您赔不是？小姜彻底吓呆了。尹楠看到这一团乱也有点儿心虚，忙打圆场，两边安抚：我的错，我的错。关总，您看这样好不好。其实，抢注的事情并不新鲜，只不过这次太突然罢了。我和小姜去看看抢注的网站大家商量一下就能和解，很多就能解决。您也别着急，网站这边我们接着做我们的，然后跟抢注的网站公关一下就可以了。您说呢。老关的火气稍微减了些，挥挥手跟小冰说：把我后面的事情都取消吧。我不管你们怎么做，快点儿交材料，我好上报。大家都忙着点头。老关把门嘭一声关上，所有的人的松了口气。 小姜跟着尹楠到他办公室，一路上委屈的不知怎么好，嘴里叨叨着：我跟他说过，新项目的logo和网站的域名什么的最好先注册一下，省着出事儿。他偏不信邪，说什么以前也没人这么做。自己挪了那部分钱不知道干什么，出事儿了反倒骂我。我……尹楠忙给小姜一瓶矿泉水，安慰着他：谁也想不到，有我呢。这样，我去看网站的事情，你来接着碰朱小齐网站内容的事情。两头一会儿就弄完了。材料整理好，我来修改。周四前把事情整理好，到时候出了事儿就说是我新上任没经验疏忽了。小姜被尹楠一席话说得反倒平静下来，有些感动，点点头，出去了。 尹楠慢慢把门关上，两只手握在一起，仍然觉得指尖是冰凉的，自己一时意气做出来的事情没想到引起这么大的动静，有点儿后怕。这时朱小齐电话过来，听着情绪挺好，他告诉尹楠，晚上不用和老关吃饭了。他可以早点儿去找尹楠。尹楠先是一高兴，后又失落下来笑着说：我得加班。朱小齐哦了一声，笑着说：那我等你。 这一次，尹楠真笑了，端起茶来喝，隐隐听到小冰好像在哼歌。 05。 因为网站的事情，老关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很长时间，想尽方法去讨好戚向北，一会儿汇报情况，一会儿开会压迫大家出点儿成绩，一会儿又联络开会做样子。不管有用没用，反正大家都跟着忙的够呛。尹楠暗自后悔不应该搞出这个乱子，现在连带自己也跟着遭殃。唯一欣慰的是，朱小齐平安无事。唯一不爽的是，老关对朱小齐呼来喝去的态度有增无减。朱小齐好像并不在意，被老关指使的跑来跑去脸上却还是笑嘻嘻的，小姜有时候看不下去暗自跟尹楠聊：又不是自己的手下，就因为有求于他就这么修理人，不地道。尹楠没说话，只拿稳手里的茶慢慢的喝着，指尖稍稍敲着杯子边儿。 晚上，朱小齐坚持让尹楠来他的小窝。尹楠有心里阴影迟疑不决，朱小齐一再劝说，才让尹楠同意。 一进去，尹楠惊讶的发现，小屋已经收拾出来，连墙纸都全贴了新的，淡蓝色的墙纸在灯光的作用下把家笼的很温馨，本来旧的沙发都用新的棉布包了很舒服，所有的东西擦的干干净净。推开浴室的门，那曾是尹楠看了一眼根本没进去的地方，现在都明明净净的，连香皂都换了新的。卧室里还贴了一些可爱的墙贴。一股茉莉花的香味丝丝扣扣流动在空气间，尹楠啧啧的叹着，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小齐，说：你的潜力还挺大。朱小齐看着尹楠喜欢也很高兴，细数着这些东西的来历，自己怎么怎么玩命把个陈年魔窟弄成小天堂等等。尹楠看着他比划来比划去，眼睛扑闪扑闪的，很是流光溢彩，有些忘情。伸手扶住他脖子揽到自己怀里，深深吻下去。 入夜，两人躺着聊天。朱小齐有抱被子的习惯，抱着团被子听尹楠说老关。朱小齐对老关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并没那么介意，说起来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轻蔑，但一闪就过去了，只随意的团着自己的被子，说：我无所谓。前些日子他是有点儿不规矩，但毕竟都是男的，他还能怎么样。尹楠没表示什么，只望着天花板。朱小齐见尹楠半天不说话，推推尹楠，问道：怎么了？想什么呢。尹楠还是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的说：你说，要是咱们两个一起去服侍他，那老家伙受得了吗？朱小齐先愣了一秒钟，后爆笑到直咳嗽，也不知道怎么回应，摸着眼泪看着尹楠还是风清云谈的样子，只跟着牵牵嘴角。朱小齐无奈地说：你可真够冷的。说着继续团他的被子。尹楠皱眉看着横在两人中间越来越厚的被子，伸手翻弄他，说：你把被子抱那边儿去。说着把朱小齐和他的被子换个，自己从后面贴过去抱住朱小齐，闭上眼睛舒服的叹口气，耳语般：你抱着被子，我抱着你，睡吧。 安静一会儿，听见朱小齐的声音：尹楠？ 嗯？ 这样我睡不着？ 怎么了？ 你能穿上内裤吗？ …… 网站需要进一步修改，朱小齐有段时间不用来公司。尹楠曾提议让朱小齐搬过去住，但朱小齐拒绝了。两人相互跑跑对方的房子挺好，这是朱小齐的原话。尹楠偶尔也会觉得朱小齐有点儿小神秘，他从北京过来，却对北京只字不提，问也就那么几句话，家里条件不好，高中以后上了个自考，半工半读的拿了毕业证，北京不好混，有个机会就来了天城。可是算时间，朱小齐是高中上完两年后才上的自考，那两年呢？朱小齐只含糊的说也在上学，专业不对口就放弃不学了。问他是什么专业，他信口说忘了。明明是不想提。朱小齐这样若即若离的态度让尹楠迟疑过，可又寻不出什么毛病，想想他父母都过世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也许是他不想再回北京的一个理由吧。这世界上的人相遇，以前的事既然不想提还是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只是他偶尔说话间流露出来的情绪会让尹楠有些疑问。 12月的时候，尹楠带着小姜去把注册的章盖全，正赶上朱小齐来送东西，边拉上他一起去。老关说正好空着一辆车，他们能开就开走。尹楠和小姜一摊手，两人都不会。朱小齐看看他们，下意识说：我会。小姜一拍手很高兴，快步跑去打电话要钥匙，天气太冷有车坐真是太好了。尹楠看向朱小齐，两人在一起快2个月了，几乎天天在一起，却从没听他说过他会开车。朱小齐似乎看出尹楠的心思，笑着说：以前学的，现在没车开，没什么可说的。尹楠没什么表示，只伸手把桌上的茶喝掉，拿上文件叫上小姜一起下楼。 来到车场，两人都没想到老关说的车竟然是一辆巡洋舰，气哼哼停在那里，小姜高兴坏了，搓着手推推尹楠说：这回赚了。尹楠笑笑正要说话，看向朱小齐，却发现朱小齐完全没什么反应正在开车门，隔着车冲他们两个笑着说：好久不开了，不太稳。尹楠看了看朱小齐，拉着小姜坐上车。 小姜怕朱小齐把车弄坏了，坐在后面探过身子指指画画，说着小心这里小心那里。朱小齐漫不经心的嗯着，问路怎么走。尹楠让小姜坐到副驾坐上，自己还是靠在后面打量着前排的朱小齐。朱小齐从镜子里面看看尹楠，因为他没坐到自己身边有些不满，但仍认真的听小姜给他指路。朱小齐的车开的很好，就是有点儿快。小姜拍拍朱小齐的肩膀夸他：行啊，老司机。朱小齐笑着没说什么。尹楠却提醒道：慢点儿。朱小齐果真放慢了速度。 到了办事的地方，有警卫查证，朱小齐把车开偏些，正好有车出来让的慢了些，对面的车开始不停的按喇叭。尹楠坐着身子冲前面看看，两车相会，对面的车突然摇下窗子伸出个女人头漫骂起来：傻B，会不会开车。朱小齐看了看那女人没说什么，只把车偏了一点儿，看着他们开过去。车开过去，那女人还要骂，开车的人和尹楠正好对了一眼，二话没说立刻把那女人拉过去，跟尹楠打招呼。尹楠没想到是认识人，自己的高中同学，去北京上学后就没什么联系，没想到这样碰上。看对方下了车，尹楠不得不下车过去打个招呼。尹楠问他：什么时候回天城的？那人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看着开走的车，从后视镜里看到朱小齐怔了一下，说：你同事？尹楠有些纳闷他的反应，点点头，看看车里那气呼呼的女人，为难的问了一句：你的？高中同学更加不好意思，呵呵的点点头，两人互换了联系方式，就分开了。 追上来时，朱小齐已经把车停好了。两人在聊刚才的事情，问尹楠怎么什么人都认识。尹楠辩解那疯婆娘他可不认识。他们是想去医院结果走错路了。小姜笑着说：他们是想去妇联吧。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来到盖章的地方，结果敲门没人应。问了另外办公室的人，说没人就要明天来了。小姜头疼起来，要是明天来就没车坐了。三个人垂头丧气的要离开，突然，朱小齐站住静静听着什么，轻声说：你听，有音乐。尹楠走到门边静静听了听，果真是有音乐。三个人都站在那里互相看，小姜上去又敲门，音乐竟然停了，里面有人。小姜看看表，快下班了。尹楠有些冒火，靠在墙上没什么表示，抬头跟小姜说：把门踹开。小姜被尹楠突然下的命令吓住了，惊恐的看着尹楠，正要说什么，就看朱小齐上去一脚，嘭的一声，门被踹开了。小姜立刻靠着墙那边生怕里面会飞出子弹，尹楠看着朱小齐深吸了一口气，朱小齐却一脸平常的样子说：不是你让踹开的吗。尹楠恍惚点点头，说：是啊，我让的。三个人都没进去，只是张望，里面果真有个女的，正要往电脑上插耳机，动作停到一半，惊呆了一张脸看着门外的三个人。过了好会儿，朱小齐竟然伸手把门关上了，然后敲门再进去。 那女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傻傻看着他们三个。尹楠轻咳一声，把文件递过去，尽量平静的声音，说：我们是来盖章的。对方连忙点点头，找到章，看也没看，嘭一声盖上去，倒把尹楠三个吓了一跳。 三个人从办事楼里面出来，都长出了一口气。尹楠看看天，说：我们找个地方去吃饭吧。小姜立刻否决，连忙摆手，说：送我回公司，我要回公司。你们两个太可怕了。这是政府机关，你们，哎……朱小齐却还是笑嘻嘻的觉得刚才的事情挺好玩儿。尹楠没说什么，只是让朱小齐开车先回公司，心里面也敲鼓，怎么说踹就踹了，这也太听话了。 回来时，尹楠还是坐在后面，听着朱小齐和小姜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下午的事情。看着朱小齐熟练随意的摆弄着车子里的零件儿和越来越快的速度，想起他高中同学看到朱小齐时一怔的表情，默默从衣兜里拿出一小包茶叶，撵出两根放在嘴里闭上眼睛慢慢嚼着。 06。 尹楠的生活因为有了朱小齐多了些喧闹，两个人呆在屋子里各玩儿各的，朱小齐总能弄出很多奇怪的声响，一会儿碰翻了锅，一会儿踩到了啾啾的笼子，尹楠养的一只鸟。反正每隔15分钟，尹楠就能从声响处判断朱小齐在哪里。这孩子的两只手就好像短一截。 每天下午，尹楠都会把啾啾拿到客厅了放出来飞一会儿。朱小齐去追被尹楠拦住，笑着说：别惹她。啾啾是3年前周远送尹楠的，偶尔也会想起当时的样子。 尹楠似乎一直很想和朱小齐聊聊过去，可朱小齐却一直很混沌的样子，既不想知道尹楠的过去，也不想聊自己的。有时候，尹楠把一杯茶喝完了还是没有压住自己的好奇心，想知道他的过去。 两个人在下午的时候舒舒服服洗个澡，躺在床上看电视。尹楠舒服的靠着朱小齐的一直胳膊，朱小齐的皮肤很好，细腻凝脂，手修长温润，尹楠轻轻啃咬一下，抚弄着他的手，笑着说：你小时候一定没干什么活儿，你看我的。 朱小齐无意识的换着台，搭着话儿：嗯，唔，你的手也不是干活弄出的茧子好不好，那是打篮球打得。 尹楠闭着眼睛没动，有意无意的问着：你上次说没学完的专业，是什么？ 朱小齐转过头来看向尹楠，想了想，答道：金融管理。 尹楠睁睁眼，说：很好啊。怎么就不学了。 朱小齐一瞬间皱了一下眉头，很快就没了表情，说：数学不好所以就不学了。 尹楠哦了一声，点点头，接着问：那个学校的？ 朱小齐放下遥控器，认真看看尹楠，笑起来，声音提高些：不告诉你。 尹楠一口气没上来，一把把他揪怀里挠他痒痒，朱小齐笑着往尹楠怀里滚，伸手环住尹楠，扬起脸儿讨好的献媚，轻轻在尹楠耳边吹气：还来吗？ 傍晚，两个人靠在床边修一个钥匙扣。尹楠看着朱小齐修，手指顺着划一下朱小齐的后背，看他因为痒一扭一扭的样子，还是有些不甘心，问道：你不会是间谍吧。 朱小齐噗笑了一声，手里面没停，说：真亏你想的出来。说完抬头看看天花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还是温和的腔调：我以前，以前，哎，怎么说呢，反正不好吧。现在希望好点儿。说着，回头笑着看看尹楠，说：我不是间谍。呵呵。我是个罪人。 这话风轻云淡的说出来，尹楠一时分不清他是认真这么说还是开玩笑。半天两人都沉默着，朱小齐把修好的钥匙扣递给尹楠，还是笑着好像刚才的事情都没什么，但也不再往下说了。尹楠无法再深究，只好笑着接过去。两人没在聊这个话题。朱小齐看出尹楠有些不高兴，晚上说自己有事情回家了。 晚上，尹楠突然后悔就这么让朱小齐走了，屋子里面空荡荡的有些吓人。自己本来一个人住惯了，竟然现在觉得寂寞了。尹楠把音乐声音调大，开始收拾屋子，把每个角落都擦的干干净净，晚上8点，把厕所的瓷砖都用洗衣粉一块块擦干净，9点，他开始擦玻璃，给自己绑上绳子连外面都擦一遍，10点开始把所有的碗拿出来重新洗一遍，再很仔细的擦干。正愁闷着屋子太干净了，门铃响起来，竟然是朱小齐。 朱小齐刚从外面进来，脸冻的红彤彤的，微微喘着气，有些尴尬和期待的看着尹楠，迟疑的说：我，我刚办完事，回家又想回你这里。说完自己直喘，尹楠忙给他倒杯水，没想到他突然回来，心里也意外的高兴。朱小齐终于呼吸平顺了，话语中有些伤感：尹楠，我想你了。这话听着有些可笑，好像两人一个世纪没见一样。可尹楠却有些想哭，只温和的看他，帮他把衣服脱了，点点头。朱小齐缓过来才开始看四周，不由惊叹道：天啊，尹楠，你哪儿请的小时工，简直绝了。尹楠失笑，揉揉太阳穴，说：早知道你回来，我就不收拾了。朱小齐哈哈笑起来，又恢复到原来很皮的样子，抬一下眉毛没说话。 朱小齐一回来，尹楠一个晚上的劳动成果很快化为乌有，虽然对方声称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听着屋子里面不是传来的碰撞声，尹楠发现自己竟然很高兴，看来朱小齐对自己的重要性超过了自己想象的范围。 自从老关发现从尹楠身上得不到便宜，便不再那么好说话，但还混得过去。偶尔尹楠会给周远打个电话问问近况，却很少工作上的事情，他怀念周远在时候。虽然现在和朱小齐的两人时光很快乐，但朱小齐的遮遮掩掩总给尹楠一种爱不完全的错觉。周远笑话他太贪心了。朱小齐还和以前一样，偶尔为了网站的事情过来跑业务，还是以前那样四处讨好软脾气的样子，以前尹楠看着觉得挺好玩儿的，可现在看着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老关对朱小齐的态度更是又玩儿又逗好像对小猫儿小狗儿一样，尹楠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往杯子里面放更多的茶叶，又有些气朱小齐对面前这一切完全不在意，说起来只一句话：有份工作就不错了。尹楠哼一声，不置可否，有那么惨吗。 新年快到了，大家都商量着回家。尹楠跟大家商量好值班的事情，男多女少，外地往后，本地在前的原则，大家欣然同意。 大年三十那天，小冰早早走了。尹楠带着蓝牙边整理东西，边听周远在电话那头跟他说新工作的事情。面对周远给他找的新工作，尹楠不能说不动心，同时也很感动。可一想到朱小齐，还是迟疑了，笑笑跟周远说还是算了。抬头看见朱小齐笑着敲敲他的门，尹楠一抬眼有些惊讶，问道：找我吗？朱小齐笑着说：等等找你，老关跟我说网站有问题要改改，大家放假都走了，我过来跟他说说能不能改天。尹楠一阵反感，上次动静还是太小。面儿上还是温和的表情，摆摆手，说：我等你。朱小齐招招手，去敲老关的门。尹楠倒不相信老关敢对朱小齐干什么，但很明显沾点儿便宜的心思绝对有。 尹楠顺手拿了片茶叶放嘴里嚼，拿起电话打过去，这个号码一般只有老关打。清清嗓子，客气的说：你好，我是品牌部的，有个文件要送过去，问一下戚总还在吗？嗯，好的。谢谢。尹楠挂了电话，接着给老关打电话：哎，关总，我，尹楠。刚才戚总那边的人要咱们新项目的资料，我也不太清楚，要不我帮您送过去好了，也不知道他们那层人还在不在，就是放个资料。我去吧。尹楠拿着电话听见老关那边有些着急的声音：不用不用，我去。我去看看，没人我放前台。说完没过一会儿，老关就从屋子里面出来，拿过尹楠递过来的资料匆匆离开。朱小齐从后面跟过来，轻松的说，我等你。尹楠那里能让他等，对着他到电梯，说：快走，在楼下星巴克坐着，别给我买咖啡，1个小时我就下来。嗯，乖，快走。朱小齐好笑的看看尹楠，摇摇头上了电梯。 送走朱小齐，尹楠接着收拾自己的东西。没一会儿，老关回来，看着有些失望。尹楠知道他最近一直想见戚向北，总是没机会，这次又扑空了，心里没底儿。这些跟尹楠完全没什么关系，尹楠一门心思想快点儿去见朱小齐。老关走过来看尹楠收拾东西，问道：那个小业务员呢？尹楠摇摇头，说：可能走了吧。老关有些恨的嘟囔了一声：跑的到快。说完侧着眼睛看看尹楠，没说什么，进了办公室。尹楠把东西都收拾好，跟老关打个招呼，快步离开。 一边系着围巾，一边按电梯。一进去有点儿傻眼，电梯里只有一个人，戚向北。自从进公司尹楠对戚向北的印象基本是模糊的，完全都是30米以外的一个人影。如果有可能，尹楠真想从电梯里出去，他刚打着他的旗号撒了谎，没想到他人没走。尹楠硬着头皮跟戚向北打招呼：戚总，好。戚向北看看尹楠，直接问道：你原来是跟着周远的？尹楠连忙点点头，说：嗯，现在在品牌部。戚向北似听非听的点点头，突然又问一句：人事部好还是品牌部好。尹楠被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弄得有点儿傻，愣是没回答上来，迟疑的说：一样。戚向北干笑了一声，很快又问：老周好还是老关好。尹楠真的被问傻了，下意识直直看看戚向北。戚向北哼哼的又笑了两声，幸好电梯到了1层，尹楠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忙从电梯里出来，回头说：戚总再见。戚向北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反应，直接按了电梯去停车场。尹楠有种虚脱的感觉，靠着墙用冰凉的手揉揉发烫的脑门，跟自己说：尹楠啊，你这么辈子就这样吧。睁睁眼，朝着星巴克走去。 朱小齐租的房子水管爆了，房子要修。朱小齐只好暂时搬到尹楠这里等新年过了再找房子。尹楠对朱小齐找房子的事情有点儿不屑，很希望朱小齐就这么搬过来。朱小齐没答应。 三十那天晚上尹楠要回家，他很担心朱小齐一个人在家，又不好提北京家的事情，直说两天就回来。朱小齐看着有点儿伤感，人还是笑笑的。没说什么。 尹楠在家呆了不到一天，当天晚上打谎说家里面灯没关跑回来。一进家黑黑的，尹楠悄悄走进卧室，看见黑暗中一团团被子半高隆起，被人抱着偶尔动一动。尹楠伸手打开灯，把床上的人吓了一跳。尹楠站在原地看着猛然坐起来的朱小齐愣住了，朱小齐没想到尹楠这个时候回来，坐在床上没来得及擦掉正在流下的眼泪。尹楠坐过去，把朱小齐抱在怀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安慰什么。朱小齐的眼泪蹭到尹楠的脖子处，凉凉的，声音沙哑似乎并不是对尹楠说：对不起。尹楠笑着搂紧些，说：傻子，别哭了，大过年的。 过了些时候，朱小齐恢复了些。尹楠没问他哭的原因，知道问了能得到的不过是想家或者新年一个人很凄凉这样的答案，尹楠总觉得这都不是朱小齐哭的原因。 朱小齐似乎欲言又止，只偶尔提心吊胆的看看尹楠，迟疑的问：尹楠，我，能在你身边多呆一会儿吗？尹楠好笑的看看他，自顾换衣服顺手把个毛绒玩具扔到朱小齐头上，什么都没说。 两人终于躺在一起，抱着温暖些聊些看电视吃饭这样的闲话。又说起老关，尹楠不由自主带出抱怨朱小齐太好脾气不就是个破网站嘛，他能怎样。朱小齐神色有些黯然，牵牵嘴角没说什么，尔后抬起头来长出一口气，说出话来：我活该。尹楠有些诧异的看着朱小齐，不知道这话的原因。 朱小齐反倒笑起来，看着尹楠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呵呵。尹楠看看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突然坏心眼儿起，顺手摸住朱小齐，蹭到他耳边说：你也不是少了，是壮，壮士现在怀孕还来得及。朱小齐被尹楠牵制住，忍不住笑着发抖，人整个缩起来，整个脸都贴在尹楠的胳膊上。 尹楠抱着朱小齐看着他恢复了笑模样，心情终于好了些。至于朱小齐那些没头没脑的话，他实在懒去猜了，朱小齐以前什么样，或者未来会怎样，此时尹楠已经顾不了了。 07。 新年过后，10楼那个大会议室开了两次大会，一次是股东的，一次是点到名的高层的。两个都没有通知老关，尹楠看着老关隔着墙抓耳挠腮的样子有些内疚，自从进了品牌部，他好像一直在捣乱。尹楠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往杯子里倒了更多的茶叶。 老关叫尹楠到他办公室，递给他一个会议邀请函，嘱咐道：帮我去趟北京开个会。尹楠拿起来看看，他知道这个时候老关决对不会离开天城，他要时刻盯住戚向北的动态。这一次，在新年总结会上，戚向北讲了很多新一年的发展，唯独没提品牌部，这让老关如坐针毡。尹楠脑筋转了转，给老关倒了杯水，把文件帮他整理一下，温和的说道：关总，这次去北京要带什么吗？老关摇摇头，喝口水，没什么表示，突然有些累的叹道：尹楠，你说咱们品牌部是不是到头了。上次我听戚总话里话外都觉得咱们多余，你看广告是广告部，公关是公关部，销售不买咱们的账。等网站和牌子都做完，没有新项目还能整啥。尹楠微微笑笑，没说话，低头伸手把一根掉在桌上的茶叶捡起来放到嘴里，似乎想着什么。老关看出尹楠有话说，留心等着。尹楠垂着眼睛突然笑了，说：我知道我们能干什么了。我们来搞活动。老关抬起头来怔怔看着尹楠傻傻接了一句：不是已经放过电影了吗。尹楠忍着笑，轻轻摇摇头，尽量平和自己的语气，说：我们做个俱乐部，把公司中高端楼盘的住户归纳一下，做个俱乐部。老关听着直起腰来，迟疑的问：行得通吗？尹楠快速说道：行，但要快，别的部门未见没想到。老关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对啊。那，怎么做？尹楠笑笑说：我整理份资料出来，写个计划，您拿去给戚总，看看行不行？老关立刻站起来，催着尹楠：那你快去写，去北京前写完给我。尹楠点点头转身离开。老关先是很高兴看着尹楠离开，不一会儿看着门又渐渐担忧起来。 尹楠忙着写关于俱乐部的事情，朱小齐在厅里面弄出各种声响，后来传出啾啾的惨叫声，尹楠跑到厅里一看，啾啾站在窗帘盒子上惊恐的来回扭动身子，朱小齐一手拿了扫把，一手拿了把鸟食尖着嘴逗它。尹楠无奈过去拿过扫把，埋怨道：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别逗它了。朱小齐笑嘻嘻的说：我想让它在我手里吃。尹楠摇摇头，推了一把朱小齐说：怎么可能，它在客厅里时候，我都离得远远的。你让它一个人待会儿。说到这里怔一下，知道自己说错了，两人都笑了。朱小齐随手拿了本书坐在尹楠旁边看，问道：这是什么？尹楠歪头看着电脑说：一个俱乐部。朱小齐点点头，瞄着尹楠的电脑，下意识的说：还是个高端的。尹楠侧过头来打量他，没说什么。朱小齐似乎看进去，没发现，说道：停车场。尹楠回头看着朱小齐，问道：什么停车场。朱小齐笑着说：停车场不能收费。尹楠看着似乎陷入沉思，点点头，在上面改了改，又问朱小齐：还有什么？朱小齐盯着电脑，接着说：年费，年费有点儿少。尹楠皱眉想想，问道：逻辑有错误吧。朱小齐摇摇头，一脸理所当然，说道：年费高，资格高，所以可以享受免费停车场。没错啊。尹楠恍然大悟，开始重新审视朱小齐，看来除了可人儿，还是个栋梁。顺手把电脑往前推推，笑着说：还有什么？朱小齐盯着电脑快速浏览一遍，直接在尹楠的文件上改起来。尹楠看着他把几个将来俱乐部要用的物品牌子换了，朱小齐边改边聊天：你不是要贵的吗。这几个贵。尹楠看着朱小齐打出来的品牌不由得有些惊讶，原来是听说过但毕竟离自己太远，根本就没想到。可朱小齐想都没想就换过来，他笑扶着朱小齐的肩，说：没想到，业务这么强。朱小齐似乎发现了自己介入有些深，突然迷糊起来，把尹楠的电脑往里推推，笑着说：你不读书不看报怎么能进步。哈？说完站起身来，侧着出去了。尹楠看着他的背影等了一会儿，又回到文件上。 尹楠去北京以前把文件给了老关。朱小齐对尹楠去北京的事情只字未问，像是漠不关心。尹楠因为朱小齐，对北京充满好奇。 会开得平平常常，认识了些前辈，大家交换名片儿。晚上尹楠在就酒店里整理白天收的名片，发现自己夹子里那张高中同学的名片儿。上次以后尹楠就把他给忘了，这人高中时是尹楠同桌，化学测验没少抄尹楠的，后来去北京上学，就留在了北京。尹楠拿着那张名片儿轻轻敲着桌边儿，想起他看到朱小齐侧脸时的表情，顺手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同学正好搬新家，接了尹楠直接去看新家。新家已经布置好了，看似是一个人住，看来上次那个女的没戏了。尹楠没提这些，两人只喝啤酒聊天。说起上次碰面，同学问道：那个开车的也是你们公司的？尹楠终于等到正题，小心回答：不是，一个小业务员。怎么，你认识。同学笑着摇摇头，说：怎么可能，我都多少年没回去了。就是，啧，像个人。尹楠一阵心慌，微笑着喝了口酒，竟然有些不敢问。同学摆摆手，说：不可能的。那人应该还在北京。尹楠听得心痒，问道：说说，怎么了？同学自嘲的笑了笑，说：不是咱们老百姓的事儿，说也是八卦。尹楠听着心里没底，说：你说说，还挺神奇。同学指指尹楠，说道：可不是，给你看个东西。尹楠跟着同学来到电脑前，看着他调出一个视频来，说：你看。尹楠坐下来，看着视频，是个酒吧里的聚会，台前有人在跳舞唱歌，但录像的人似乎并不是录台上唱歌的人，他在偷拍。拍的人随着人影走来晃去终于越来越清楚，尹楠的血凉了，不是朱小齐又是谁呢，只是不敢认，完全是另一个人。那人长了一张和朱小齐一模一样的脸，穿了件休闲西服料子飘的很，还有些反光的丝隐约的映着酒吧里的形形□，里面的黑色丝料衬衫开了三个扣子，锁骨坦然露在外面。朱小齐手里拿着瓶啤酒靠在暗处一的人肩上，有些苍白的脸，抿着嘴，明显无聊的表情，看着远处的舞台，眼神透着轻蔑或者居高临下，那眼神尹楠见过只一闪而逝没有现在这么捕捉的清楚。尹楠看不清暗处那人，只偶尔会看到那人的手会在音乐躁动时，搂一下朱小齐的腰，每到这个时候朱小齐都会歪嘴笑一下。尹楠深吸口气，同学倒是看得饶有兴趣，说：你看最后，说着把视频往前推推。这时候可以看到舞台的全景了，主持人拉着个足以让所有男人喷血的模特上台，把一辆奔驰的车钥匙塞到模特胸深处，略带戏谑的宣布，谁敢上来献吻，吻到模特自己愿意把钥匙交出来，车归谁。台下嘈杂唿哨乱成一片，主持人立刻指指模特下面，大笑着说：忘了告诉各位，美女帅哥可是全活儿。刚说完，下面一片尖叫还混着咒骂，但并没有人离去，却也没人敢上台来了。 主持人似乎料到这些，假装遗憾的要把钥匙从模特的身上拿出来，结束今晚的闹剧。突然，朱小齐把自己手里面的酒往暗处人手里一放，三步两步窜上台，半眯着眼睛打量模特，勾起模特的脖子一侧头快速吻上去。台下没反应过来静了3秒，突然沸腾起来，有节奏的喊起来，钥匙，钥匙，钥匙……这个吻长的很，最后模特受不一伸手把钥匙拿出来。钥匙刚出来，朱小齐一把推开模特，伸手揪过钥匙迅速用手背擦着嘴转身就走完全不管周围环境已经吵闹到什么地步，只朝刚来的方向晃晃钥匙，似乎在向什么人炫耀。视频还有些，但尹楠已经无心去看了。 尹楠头晕的很，同学发现尹楠脸色不好，给他倒杯水，小心问道：酒喝多了？要不晚上在我这儿睡得了。尹楠摇摇头，强打精神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种视频。同学笑着摇摇头：嗨，我当是也在。那是个会所，不是普通的酒吧。进去一次不容易，所以留个纪念。尹楠点点头，没说什么，喝了口水，问了自己最不想问的话：那人是出来卖的？同学马上摇摇头，说道：不是，不是，一个富二代，富二代都少说了，富豪二代还差不多。姓朱，名字忘了。我当时就在那家公司上班，所以老听人说他，学不好好上，天天都能玩儿出些名堂来，人长的不错，可是，哎，公司里面的人都知道，他和他爸公司的一个副总关系那个。尹楠想应该是暗处的那个人了。同学喝口酒接着说：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就他爸不知道。呵呵，你说这事儿乱不乱。不过后来倒是挺惨的，他爸就是我们老总突然犯心脏病没救过来，那个副总就爬上来了。尹楠默默喝住酒，耳朵嗡嗡的。同学随手收拾着东西，继续聊着天：有钱有什么用，没了他老爸他还能有什么，不过是个小痞子，靠着脸好看倒还能混几年。尹楠问道：后来呢？同学耸耸肩，说：我不知道，他爸死了以后，公司特别乱，我跳槽了。那天看到那个小业务员还真吓我一跳，怎么会在天城看到他呢。怎么也应该在北京啊。尹楠牵强的笑一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08。 尹楠昏头昏脑的回到天城，先到公司把一些资料和文件整理好。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喝了一杯浓的不能再浓的茶，才把心安定下来。看到朱小齐短信问他到那了？冷冷笑起来。突然觉得自己白痴的厉害，快半年自己对朱小齐的保护，照顾，感情上依偎原来人家是个江湖老手，不知道朱小齐眼里自己的这些举动有多可笑，或者他就享受在自己的可笑处，骗人好玩儿吗？想到此，尹楠的手微微发抖。 尹楠看到朱小齐高高兴兴的接过他的包，突然有种错觉是不是只长得像？面前的朱小齐圆头圆脑的，就是个邻居家的小孩儿，和录像里面的朱小齐全完隔天隔地，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呢。尹楠到厨房沏茶，朱小齐站在厅里摆弄一个竿子，说是想给啾啾搭个站得地方。尹楠笑不出来，背冲着朱小齐，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在北京的事情。背后没听见朱小齐的声音，尹楠喝口茶，继续说：我去了**会所，看看人家的俱乐部是怎么弄得。尹楠垂着眼睛摆弄着杯子还是没有转过头，听着背后的声音，一片寂静。尹楠笑了，继续喝着他的茶，说：到底是有钱人呆的地方，以前完全没想到。尹楠一直没有转过头去，只听着声音。好长时间都没听到朱小齐说话，只听到竿子划到地的声音，然后，朱小齐说话了：尹楠，你想把竿子按哪儿？尹楠彻底毛了，眼睛都红了，脸却瞬间白的像纸一样，猛一转身狠狠把手里的茶杯朝朱小齐在的地方砸去，嘭一声茶杯在朱小齐的脚边摔的四分五裂。朱小齐傻站着手里还拿着一根竿子，有些忧伤的看着尹楠。尹楠气的浑身发抖，迅速转过身去，整个人倾在厨房桌边，闭着眼等这波情绪过去。两人就这么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尹楠听见朱小齐收拾碎玻璃的声音长出一口气，回头看朱小齐已经收拾好了，正拿着墩布在哪里擦水。尹楠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问道：朱小齐，你看上我什么了。这么玩儿我。朱小齐的手一抖墩布把差点儿掉到地上，目光看着地，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尹楠，我没想骗你。我知道我不配，可我真的离不开你。尹楠哼一声冷笑，觉得这话听着要多刺耳有多刺耳，起身要走。朱小齐着急的拉住尹楠，真哭了，求着尹楠：尹楠，尹楠，你别赶我走，你上次答应我的，让我在你身边多呆会儿。尹楠的脸已经白的不成人样儿，他已经不能承受朱小齐这样的请求，也不想在和他有任何关系，所有的一切都想是羞辱。尹楠甩开朱小齐，冷冷说：给你30分钟，出去。转身回卧室，重重把门关上。 尹楠躺在床上睡过去，再醒来是凌晨3点多，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尹楠感到四周的空气都是冰的。他在屋里面转了一圈，啾啾已经回自己笼子里面了。尹楠顺手把笼子关上，他不知道敢怎么办，心里面空荡荡的，手里面拿着手机无意识的看着，翻出相册里面好几张朱小齐在家里面的照片，逐一删着，删到最后一张，手软的厉害，怎么也按不下键。 尹楠站起来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神经质的站在门边，想着朱小齐走出去的样子，默默的打开门，不由愣住了。朱小齐缩着身体坐在门旁，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尹楠愣在哪里不明白他穿个这么少是怎么熬过大冷夜的。朱小齐被灯光照到醒过来，眯着眼抬头看到尹楠，惊着要站起来，这样缩了一晚上哪里还能站起来，费了大半天劲儿才挨这墙站起来，凄凉的看着尹楠。尹楠心软了，后退了一步，转身往卧室里走。 等了很久，听见关门的声音，朱小齐一步步蹭过来，站在门边儿看着尹楠，眼神里还是忧伤，轻轻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吗？我过去的事情。尹楠抬头看向朱小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默不作声。朱小齐点点头，也不往前来，靠着墙滑下去，坐在地上，仿佛累急了，无意识的说着：有时候我总想，像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幸福呢？就应该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慢慢老死。说着凄凉的笑笑，接续说：我一直不敢说，怕说了，刚看到点儿的希望就没了。尹楠靠在床上，闭着眼睛，听朱小齐讲起他过去的事情。 09。 2005。11．21日那天一切正常。可对朱小齐来说是绝望。小姑静静躺在病床上要靠呼吸器才能活命，昨天晚上小姑还强打着精神跟他聊学校的事情，说大一大二不能光玩儿，还是要学些东西的。朱小齐百无聊赖的斜靠着小姨的枕头，手里面玩儿着价格不菲的游戏机，脑子里转着假期时小姑病好了正好两人来个欧洲游什么的。 就这样毫无征兆，接到消息的时候司机已经等在校门口了。一般朱小齐都是自己回家，司机来接他还是头一次。 朱小齐是小姑带大的，很小的时候他见过他妈妈几次，很冷漠的一张脸，冷冷的看着他居高临下，现在想来都怕的要死。4岁那年他妈妈要了巨额的分手费，签了一张不知道什么协议，便永远离开了这个家。虽然，妈妈对朱小齐来讲并不亲切，但就这么走了，朱小齐还是哭了。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小姑会跟他一起哭，哭得比他还厉害，直跟他说对不起。以后的岁月，他的生命中就是小姑。小姑给他开家长会，小姑给他买生日礼物，小姑带他去旅游，小姑在他犯错误的时候打他的屁~股。朱小齐长大后一直觉得对不起他小姑，如果没有他，小姑应该早就嫁人了或者有了自己的孩子。 当朱小齐来到医院的时候，爸爸和公司一个副总都在。爸爸推推朱小齐，跟朱小齐说了一句晴天霹雳的话：去，叫声妈妈，再不叫就来不及了。 朱小齐被推到小姑的病床前，脑子里好像无数蜜蜂在胡乱的蛰着，后面的人让说什么，他就说什么。最后小姑握着他的手，说出来的话还是那句对不起。 后来的一个月，朱小齐浑浑噩噩，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就把偷来的安眠药往嘴里一塞，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冬至那天，父子两人吃了顿饺子。相对坐着感觉特别奇怪，自己叫了这么多年爸的人，结果是自己的舅舅。从小照看自己的小姑其实是自己的妈。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爸爸会离婚，那个愤然离开的女人不是自己的妈妈，其实是舅妈。能不走嘛，要是轮到自己，也早走了。 朱小齐希望爸爸能跟他说说，可他爸爸却只字不提。只是告诉他，大人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他，怕有人说他是单亲或私生子，这世界上最亲的人还是他们两个。不管是舅舅还是爸爸，朱小齐都是他最亲的人。按理说，朱小齐应该很感动，但真实的感觉却是愤怒。北京的纷乱复杂，朱小齐一天也不想呆了，报了学校交换生，2月份去了英国。 在伦敦，朱小齐碰到了孙彤，公司的副总，当时在伦敦的办事处。孙彤最初只是在生活上照顾朱小齐，后来开始带着朱小齐玩儿。朱小齐原来的生活很有规律，有小姨，爸爸管着基本上从不越界。在伦敦，孙彤开始带着朱小齐出入到各种夜店，成人街道，或地下俱乐部。朱小齐整个人在短短半年彻底变了，因为小姨的事情和孙彤似有似无的教导，他变得厌世和冷漠，只有和孙彤胡混的夜晚肉体的刺激才能让他感觉到一点儿人的温度，而后空气又会变得冰冷无比。 第二学期，朱小齐就因为所有的课都不及格被叫去谈话，学校也通知了北京的朱建刚。朱建刚被朱小齐的成绩吓了一跳，通了电话听到朱小齐无所谓的声调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让孙彤把朱小齐送回北京来。 朱建刚这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正是伦敦的早晨。朱小齐正懒懒躺在孙彤的怀里看着昨天晚上有人塞给他的派对宣传单，孙彤正在接他爸爸的电话，一本正经的答应着。朱小齐反手用宣传单去划孙彤的腹部，惹的孙彤一挺身坐起来一只手压住朱小齐，一只手仍稳稳拿着电话有节奏的嗯着。 孙彤放下电话，回身躺下把朱小齐压在身下，闭着眼睛蹭着朱小齐的肩膀，梦语一般：好日子到头了，回北京。朱小齐不屑的撇撇嘴，展展身子，笑着说：回北京也就是两人一张床，还能变出第三个人来。孙彤抬起头来打量着朱小齐，心里打算着还是要提个醒，稍坐起来点了根烟自顾抽着，另一只手还停留在朱小齐的身上意犹未尽的样子，慢条斯理的说：回北京了，要收敛些。你爸要是知道了，肯定买凶杀人。朱小齐哈哈笑起来，拍开孙彤的手，径直走向浴室。 孙彤眯着眼睛看着朱小齐的背影，慢慢抽着烟，心里慢慢盘算着。 北京的一切让朱小齐烦躁，学校自回国就一次没去过，为此朱建刚和朱小齐两人狠狠吵了一架，惹的朱建刚把一只明青花缠枝花卉纹梅瓶摔得粉碎。朱小齐离开家到外面租房子住，很长时间没有跟朱建刚联系。最后还是孙彤说服了他，学校住校是个好事情，只要差不多混个及格，剩下的时间只要说在学校，朱建刚就不会一直跟着，那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个理由让朱小齐又一次回到了学校。 这段时间，朱小齐和朱建刚的关系坏到极点，朱建刚也忙，只要朱小齐还在上学也懒的管他。朱小齐大部分时间还是混在孙彤哪里，晚上两人无休止的鬼混在一个个酒吧或会所。周五晚上，孙彤和朱小齐在包厢里面相互靠着，朱小齐打开本子，孙彤凑过来看看，问道：都是什么。朱小齐把他往边上推推，说：作业。孙彤噗嗤一声笑了，说：行啊。朱小齐撇撇嘴，说：星期一要交的，那老太太挺好。孙彤斜看了朱小齐一眼，默默点上一根烟，二话不说抢过朱小齐的笔，说：行了行了，做什么做，想做和我做。说着伸手探进朱小齐的衣领深处。朱小齐被他这么一闹有点儿分神，躲着说：星期一要交的。孙彤嗨一声，打了个电话：强子，上来，给你个活儿。朱小齐不可置信的看着孙彤，说：你让个司机给我做作业，都是英文，他看得懂嘛。孙彤呵呵一笑，一翘二郎腿，大大咧咧的说：不懂了吧，强子是正儿八经的**大毕业生，英语六级。朱小齐抬抬眼，真是没想到。孙彤一把搂住朱小齐和他脑门贴着脑门谐谑着说：这年头，什么都是假的，就他~妈钱是真的。大学生怎么了，老子还研究生呢。来，脱了，坐上来。朱小齐被孙彤说的笑起来，用手推他要解自己的裤子的手，说：强子要上来。孙彤手没停，笑着说：上来就上来，到时候我把你压身下谁知道。朱小齐笑不行一把推开他，提高些声音：滚，我作业怎么办。孙彤被逗上火来，一把把朱小齐揪到身下，喘着粗气摆弄着，上气不接下气说：毛~主~席说了，先解决人民的温饱问题，再奔小康。朱小齐被孙彤压的死死的听他胡说八道一仰笑起来，而后被进入的压抑感又呻吟起来。强子是个聪明人，他始终都没进来，只在门口等着，事后孙彤把朱小齐的书和本子递出去，才关上门系上裤带。 孙彤送朱小齐回学校的路上，可能是累了，朱小齐一直靠着不说话。到了，孙彤少有温柔的问他：累不累。朱小齐摇摇头。孙彤有意无意的问道：小齐，你小姨，就是你妈，是不是把她在公司的股票留给你了。朱小齐回头看着孙彤，想了想点点头。孙彤摸把脸，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说道：小齐，你把这股票借我用用行不行。朱小齐侧头看着孙彤，问道：你用它干什么。孙彤烦恼的挥挥手，说道：这个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跟你爸又不好说，怕一说就说到我们俩。但是你是没看到公司那帮老家伙仗着自己是股东为所欲为，哎，我可是白手起家，我能怎样。朱小齐安静的听着，他和孙彤在一起快一年了，每天都是嘻嘻哈哈的，头一次看到孙彤这样，心里面有些诧异。孙彤长出一口气，笑着弄弄朱小齐的头发，说：行了，回宿舍吧。朱小齐没动，说：那股票对你真有用？孙彤头趴在方向盘上没说话。朱小齐低低头，说：那怎么给你？孙彤坐直身体看着朱小齐有些意外好像很感动的声音也有些发颤：不用给我，只要借我用用就行。你只要在这里还有这里签个字就行，其他都不用你管。年底，我给你分红。朱小齐无所谓笑一下，拿过来看也没看，签了字，顺手递给孙彤，笑着说：孙叔，这样那些老家伙就不能为所欲为了。孙彤被朱小齐一语双关的话逗笑了，把文件收拾好，心情很好，在朱小齐脸上狠狠亲了一下，说：乖，叔养你一辈子。朱小齐一侧头，推他一把，切一声说：用你！说着转身下车朝学校走去。孙彤看着朱小齐消失的身影，微微笑着点上根烟。 10。 而后的半年朱小齐除了玩儿还是玩儿，偶尔到学校露个脸，考试的时候去抄一下。07年的夏天很热，周五接到的电话说朱建刚住院了，朱小齐第一个反应竟然是笑了，前天他还和朱建刚吵了一架，吵到最后朱小齐都忘了为什么和朱建刚吵，好像他从英国回来就是为了和朱建刚吵架的。听朱建刚的声音不是挺有力气的嘛。等朱小齐来到医院的时候，看到朱建刚竟然躺在普通病房里，不由有些愤怒，质问跟来的那个经理：我爸怎么能躺在这里，楼上没房了吗？那个经理似乎被朱小齐的语气吓了一跳，有些为难的解释道：这个要看公司的安排，这次公司就这么安排的。朱小齐睁大眼睛一时间不能消化经理这句话，问道：谁安排的。经理答道：孙彤。 朱小齐一路上都在打孙彤的电话，不是被挂断就是占线。等真找到孙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孙彤正在新换的办公室里摆弄盆景，抬眼看看朱小齐，脸一晒没什么表示。朱小齐因为跑进来还有些喘，看着孙彤，很陌生的感觉，直接说：给我爸换病房。孙彤像没听见一样，眼睛还看着自己的文竹，好一会儿，问道：为什么？朱小齐一睁眼睛，直接吼他：你说为什么！正说着，没看清孙彤已经快步来到身前，猛一推砰一声把朱小齐直挺挺推到地上，朱小齐后脑勺磕在地板上，七荤八素的，一时没起来。孙彤站在那里打量着朱小齐，一侧头笑了，指着朱小齐说：说你什么好。说着俯□轻轻揪住朱小齐的衣领，说：你爸现在想要住好的病房得看你的表现，像刚才那样你信不信明天他就出院。朱小齐长这么大从没有人这样对他这样说话，完全愣在哪里，听着孙彤的声音阴冷冷的：你知道你爸为什么住院吗？因为他知道了你在英国那点儿破事儿，回北京后每天都怎么鬼混。怎么说你好呢，你这种人，就该老老实实给吃就吃点儿给喝就喝点儿。你小姨不知道哪根筋儿爆了非要生下你，结果怎么着，你爸，哦不对，你舅舅为了你离了婚，赶着一家子都为了你个来历不明的野种鸡飞狗跳。你还不找个地方慢慢老死得了 。 朱小齐全身没有力气躺在冰冷的地上，眼睛空茫茫看着面前的孙彤。孙彤捏住朱小齐的脸来回晃晃，玩弄的口气说：今天我懒得折腾，明天过来。你爸病房的事情明天再换。你这张脸还新鲜，听好了，只要还能让我高兴，以前的日子照过，我说过的话都算数。走吧。 朱小齐默默从地上爬起来，木然离开孙彤的办公室。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到医院，原来的几个股东已经把他爸爸送到楼上单间了。朱小齐木然坐在医院的凳子上，听着股东埋怨的话：这年头股票能随便转让嘛，什么文件签的时候不好好看看。哎，你，怎么这么…… 朱小齐只靠在医院的墙上，这冰凉的感觉让他猛然想起在孙彤办公室里的感觉。孙彤的话一直在他的耳边怎么也挥不去。朱小齐来到朱建刚的床前，只两天不见，朱建刚好像老了10岁，两边的头发都灰了。所有的感觉终于回到朱小齐的身上，他慢慢坐到朱建刚的身边哭起来，朱建刚抬眼看见朱小齐伸手拉住，眼神有些温存，安慰道：别哭，爸不怪你。朱小齐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朱建刚用了很大力气晃晃朱小齐，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近点儿，爸跟你说个事儿。朱小齐止住哭，凑过去。朱建刚贴着朱小齐的耳边，说了个号码，嘱咐道：记住这个号码，到账号上，上面有多少都转走。记住转完离开北京，别跟其他人联系。朱小齐惊异的看着朱建刚，抖着声音说：爸爸。朱建刚笑着摇摇头，说：爸爸没事儿，休息几天就好了。你记住不要回北京，不要去找孙彤麻烦。找个城市重新过日子，好好过日子。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记住。等爸爸好了去找你。快点儿。朱小齐被一推还想回去，结果看朱建刚真急了，点点头，说道：爸爸，我等你来找我。转身快步离开。 第二天，朱小齐一大早去了银行把爸爸交代的事情办好，中午买了张去天城的火车票，小姨曾说过，如果将来老了就去天城天水湖旁买个小院子，养只猫种些花草看很多很多的电视连续剧。天城，朱小齐从来都是听小姨说的，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没想到竟然是他要到这座城市了。火车慢慢开出北京站，朱小齐把头靠在玻璃上，默默的想着：小姨，妈，我来了。爸爸，记得找我。 朱建刚在朱小齐离开北京的第三天停止了呼吸，很多人到最后都来问他朱小齐去哪儿了？他只微微笑没说什么。 朱小齐在天城看报纸知道了消息，看到他和朱建刚约定的一版登寻人启事的地方大大写了两个字：不回。 作者有话要说：咳得七荤八素的，边写边贴的，可能有很多错字。回头再来改。 11。 天已经蒙蒙亮了，尹楠还是一个姿势在床上，怔怔望着天花板，似乎努力着要把自己从朱小齐这段往事中拉出来透口气。朱小齐还是坐在尹楠对面的地上，缩着一个团，暗处看着异常可怜，头枕着自己的膝盖，低声说着：我到了天城后，开始找工作找住的地方，才知道自己竟然什么都不会。没学历没有一技之长连端盘子人家都嫌你。后来终于在一个酒吧里找了份活儿，又自考了张文凭才找到今天这份工作。尹楠坐直些，下意识揉揉自己酸了的肩膀，问道：你爸不是给你钱了吗？不够花？朱小齐还是抱着自己，摇摇头，低声说：我不配，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不恨孙彤，他说的对，我这样的人就应该一个人找个地方慢慢老死。尹楠皱眉闭上眼睛，用一只手磕住脑袋，无奈的摇摇头。两人相对的呆了很久，朱小齐擦擦眼睛，长出一口气，说道：尹楠，我没想到会碰上你，没想到自己会对幸福还有期望。我知道我不配，你不要我了，我了解。但，你千万别恨我。这世界，恨我的人实在太多了，我……尹楠听不下去，走过去和朱小齐一起坐在地上，把他搂在怀里，轻轻吻住他，不让他再说下去，一把扶起朱小齐，说道：来，到床上去，这里冷。 两个人终于又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尹楠好受了些，想了想，很郑重的说：小齐，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听你爸爸的话，好好过日子，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我不提，你也不提。我要你。放心。只要你离啾啾远点儿。说到这里，朱小齐也忍不住笑了，缩在尹楠怀里擦着眼泪，一种前嫌尽释的轻松感被疲惫代替，很快就睡着了。尹楠看着朱小齐紧紧靠着自己睡着的样子，很感慨。这与他期待的爱情不一样，似乎有些复杂。和周远在一起的时候，两人是相互补给，周远既是良师益友也是个温和敦厚的情人，但还是缺少些懵懂的冲动。这是尹楠心里一直很期待的，他一直期待那种款款而来憧憬无数的爱情，并很耐心的寻找着，结果却找到个朱小齐，伤痕累累过往沉重，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化解他心里面的阴影。想到此，尹楠不由苦笑起来，闭着眼睛把朱小齐抱得更紧。 星期日睡了一天，尹楠的精神恢复了很多。 当老关委婉的跟尹楠说，俱乐部的事情在尹楠离开北京的时候开始做了。有部门里另外一个助理做，已经动起来不好再换人，尹楠还是负责网站和新项目所有标识的跟进，另两个人去做俱乐部。尹楠静静听着微笑着点点头，他早看出老关不是个能撑得住的，但没想到这么早就露馅。老关有时候挺怵尹楠，看着温温和和一个人，好说话的很，但不真实，一种距离感。 尹楠很高兴老关因为俱乐部的事儿暂时忘了朱小齐。两个人乐得因为网站的事情上班时也能见见面。4月份的时候，尹楠趁乱又把电子快报的活儿给了朱小齐，让小业务员儿可高兴了几天，晚上没少给好处。 这天，尹楠正在和朱小齐通电话，一边说网站的事情，一边看着着资料，不忘插两句晚上吃什么的废话。正乐着，看见老关怒气冲冲的叫所有人开会。尹楠弯弯嘴角挂了电话，慢条斯理的拿了本进到小会议室。和尹楠料想的一样，公关部插手了。明着说是品牌部人手不够，要配合品牌服的活动，他们要负责人员联络和活动安排，而品牌部依旧要负责活动的标语和宣传等面儿上事情。那两个一直负责这件事的人都苦着脸不说话，老关是一脸怒容，一眼眼看向尹楠，却看见尹楠没什么表情更是心头火气，语气不善的说：尹楠，你是经理，你说怎么办。尹楠嗨了一声，抬眼看见老关恶狠狠的脸忙收了笑容，一脸正色的说：他们插手理由站得住脚，我们要是拒绝有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这一问，大家都静了。尹楠斟字酌句：最主要的是戚总，他同意了，这就比较麻烦。老关烦躁的挠挠头，烦躁透了，说：那就让他们拿走？尹楠低低头，没有话，心里活动着主意，他也不像这么被公关部□来，这样老关就又闲了。尹楠手边没有茶叶，忍不住咬起指甲，说：我们拖一拖，不是要做个晚会和酒会嘛，先赶快做起来，就说已经开始了不好给他们，等做完了人员都定下来了整理好了再给他们。这两件事做起来就得半年，半年以后谁知道呢。尹楠说完，大家都沉默了几分钟纷纷表示同意，老关迟疑的问道：行嘛？尹楠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半年改变戚总对咱们的看法很重要，活动什么的并不重要。到时候钱花完了，真给了公关部也没什么。老关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拍大腿，痛下决心，说：对，就这么做。说完有些感慨和说不清楚的眼神看了看尹楠，说了声散会便走出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尹楠用放在桌子上的玻璃兔子冰一下自己发胀的头脑，发现自己真是不适合干经营这样的事情，做来做去都会跑到人员运作上去，以后真是没什么前途了。想到这里期期艾艾的决定给朱小齐拨个电话诉一下苦，顺便喝杯茶。 很快，公关部就去找戚向北了，说品牌部玩儿阴的，拖时间。戚向北这一次没有像上次表态的痛快，用一种观望的态度打发了公关部。苏白一直在旁边玩儿手机，等人都走干净了，抬起头来看着戚向北。戚向北玩儿着手里的笔，有意无意的问苏白：你觉不觉得老关变聪明了？苏白笑笑没说话，想了想，说道：上次你让我查的事情我查了，他们内部的人闹得鬼。戚向北抬抬眉毛，说：谁？苏白笑着说：尹楠。戚向北哦了一声，笑着说：这事儿能让他赚多少。苏白笑着来了情绪，说：这就是重点，他没要钱。第二个星期交文件的时候就把域名还公司了。戚向北靠回到椅子里面想着什么，说：周远□出来的，说不准。他不图钱，也没想出头，你说他图什么。苏白咯咯一笑，说道：这年头，像你这么俗的人有，但也不是全部。人图两件事儿，要么图钱，要么图人。戚向北真笑出来，说道：图人啊……这就有意思了。苏白冷笑了一声，说：你快点儿，我人事这边儿缺人，你把他留在品牌部小心时间久了废在那里。戚向北沉思着皱皱眉头，说道：你急什么，再看看。苏白点点头，想起什么，扶一下脑门，说道：对了，你知道朱小齐吧。他在天城。戚向北看向苏白，问道：他怎么跑到天城来了。苏白笑着说：我那天看见的，他和尹楠一起下楼。没想到吧，吃香火的大少爷这几年过小老百姓的生活还挺美。戚向北也笑了，说道：尹楠啊。我说有戏嘛…… 12。 和尹楠坦白后，朱小齐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也不再坚持回自己的猪窝去，乐颠儿的把自己仅有的东西都搬到尹楠这里。两人相处久了，朱小齐发现尹楠有点儿奇怪，有时明明已经生气了面儿上还静静的，看着挺独立有心眼儿，私下里挺二儿，还特黏人。朱小齐有段时间着迷在网上玩儿虚拟社区，会在书房里玩儿很久。后来尹楠竟然把电脑搬到卧室里去，让他玩儿着他好看着，一定要两人挤在一起才好。 私下里尹楠会变得话多，有天晚上尹楠竟然和朱小齐八卦公司9楼的保洁大妈的二女儿清华毕业后去整容结果居然变成了大美人儿现在要嫁给一个现在在国家电网上班的学长月薪好几万真想看看大美人儿以前啥样儿什么的，朱小齐愣愣看了尹楠好几秒，尹楠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没有开玩笑，尹楠对公司的人来人往几乎了如指掌。朱小齐就奇怪也没看他到处流窜上班时话又那么少什么时候知道的。有时候还会看到他和啾啾说话，尹楠和啾啾相处久了，已然心灵相通，彼此忘了谁人谁鸟。啾啾在客厅里时会掉下些便便，尹楠边擦边聊天的口吻：啾啾，你再这样，你信不信我把你屁~股拿透明胶封上再放你出来。啾啾偶尔停在尹楠肩膀上一些时候，大部分时间会停在朱小齐给它绑的架子上傻头傻脑的看。每到这时候，尹楠都会有些炫耀的跟朱小齐说他认为人还是聪明些…… 两个人都很宅，4月大好的时光都在家里度过。两人开始窝在家里堆一堆零食看一个又一个的电视连续剧，评头论足消耗时间，眼见着都快成猪了。 不加班的周末午后，尹楠会找个阳光充足的地方喝一杯茶，听着外间朱小齐偶尔弄出的声音，觉得生活好舒服啊，当然这家里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啾啾不喜欢朱小齐，稍有点儿让人头疼，小女生的心眼儿就是小。 俱乐部的事情进行的顺利，尹楠鼓捣老关做个临时内刊什么的，跟其他的地产公司做联谊，相互送送内刊。内刊的事情可以让西定格来做，反正他们也接印刷的活儿。老关没反对，想起什么，说：西定格那个小业务员儿叫什么来着？尹楠想了想，答道：朱小齐。怎么了？老关哦了一声，心不在焉，挥挥手说：没什么，想起来就问问。对了，晚会当天会有几个北京的老总过来，虽然不是同行但以前都打过交道，别冷落的客人。尹楠听到北京愣了一下，很快点点头没说什么。 尹楠跟朱小齐说晚会那天最好别到现场，朱小齐有些为难，说他想想办法，迟疑的问尹楠：不会那么巧吧。尹楠笑了笑说：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人生三尺，世界难藏。回头看把朱小齐吓到了，立刻回身抱抱他，说：开玩笑的。你让那个整理网站的小孩儿去吧。上次他不是说想看热闹嘛。朱小齐点点头有些焦虑，缓声说：尹楠，你一直都没问过我那笔钱……话没说完，尹楠用手轻点一下朱小齐的嘴打住话头，说：先别说，等需要的时候再说，我要保持头脑清醒。朱小齐看着尹楠笑了。 朱小齐按照尹楠说的，一直到晚会当天才跟老关说自己不去了，换了公司另外一个人过去。老关老大不高兴在电话里面把朱小齐好一顿数落。尹楠忙着和各场地的人联系，又过了一遍几个进出口的接待，一个人站在来宾席前看单子。突然一个人拍他肩膀一下，回头看竟是朱小齐，喘着气脸色泛红一看就知道是一路赶过来的，不由一惊，拉过朱小齐往角落里走走，问道：你怎么来了。朱小齐懊恼的摆摆手，喘口气说：别提了，老关，他给我打电话说要是我今天晚上不把这个给他送来明年就不跟我签约了。说着举起手里面的一个盒子给尹楠看。尹楠看了一眼心头一烦躁，顺手拿过来，说：不是都已经给他了吗，这是多余的。朱小齐听着尹楠说两人都静了，朱小齐有些害怕，轻声问道：尹楠，不会吧。尹楠也有些担忧，说道：不会的，没那么巧的事情，他就是气你突然不来所以要威胁你一下。东西我给你送，你快走别去看热闹，打车回去。嗯？朱小齐点点头，转身离开。 尹楠看着朱小齐离开，突然很不安，顺手拿起桌子上一瓶绿茶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停下来皱眉看看，低声骂了句什么玩意儿，一甩手把瓶子扔进了工人正要搬走的废物袋里，长长出了一口气。 天色渐晚，朱小齐快步离开会场。马上要出正门的时候，竟然迎面碰上老关。朱小齐没处躲忙笑着说：关总，您要的东西我已经送过去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老关一把拉住朱小齐，笑眯眯少有热情，说：走什么走，你能有什么事儿，是不是觉得签约了就开始偷懒，嗯？说着手不规矩的摸一下朱小齐的脖子。朱小齐力气没有老关大也不敢太用力，只好晃一□体躲过去，但人还是被老关抓着。老关拉着朱小齐说：走，看晚会去。朱小齐真慌了，脸有些白，着急往后退说道：不，不了，关总，您今天就高抬贵手放我一回，今天真有事儿。老关停下来干笑了一声，放开手盯着朱小齐慌里慌张的往后退觉得很好玩儿，点点头，说：走吧。朱小齐如释重负，连忙点点头，快步走出会场。 看着朱小齐离开，老关收了笑脸，拨了个电话问道：您看清了吗？ 小冰他们吃了晚饭过来，在各自负责的部分忙着。尹楠问老关北京来的几个客人，老关只简单说了说，非常模糊，尹楠没打听到自己想要的，就没离开老关决定耗到把北京那拨人看一遍。正说着，门口有些小骚动，戚向北带着苏白出现在门口。老关赶快走过去热情的打招呼：戚总，怎么样，还行吧。您怎么这时候来，不是要和市~局的领导吃饭吗？戚向北摇摇头，心思不在老关身上，点头的方向都不对。尹楠不近不远的站着想起冬天时候在电梯里面碰上戚向北时自己的傻样儿有点儿脸红。 公司里面好多同事和中层也来看晚会了，都是熟人，尹楠走不开远远跟他们挥手。人们没想到戚向北在，都没有坐过来远远散着聊天看热闹。苏白一脸无聊四处瞟，眼风捎到尹楠停下来，略歪歪头打量尹楠，把尹楠看的直发毛。他对苏白知道得要多些，因为苏白对公司的人事有直接操纵的权力，周远走的时候曾跟尹楠说过要他找找苏白，可是尹楠一直没有这么做。苏白发现尹楠不自在笑了笑，转身离开到舞台边上看演员，其他的事情不管不问完全是来玩儿乐得。 戚向北今天晚上铁了心要玩儿亲民，问老关远处的那几个员工和中层都是谁，问的老关一头汗，慌乱的招呼尹楠过来，吩咐道：那边的几个同事都是谁，去问问。尹楠抬头看看，哦了一声，从左边开始一个个说起来，姓名，年龄，学历，来公司几年了都干过什么受过什么奖励，谁养宠物，谁养孩子，谁正读在职，说的清楚明白还夹杂着小道消息，听着戚向北微微笑起来，老关有点儿傻眼。戚向北突然抬头打断尹楠，跟老关说：你不是要接待北京的客人嘛，去吧。老关心有不甘，迟疑着。戚向北笑着说：你的人在还担心什么。老关也笑了，打着哈哈快步离开。一时间，突然只剩戚向北和尹楠两人，尹楠立刻哑巴了。戚向北像是没发现一样，问道：你刚才说谁的老婆怀孕了？尹楠一激灵回过神来，立刻说：郭微，他老婆二胎，第一个没保住。这几天在找好的医院，他原来做软件工程的后来跟着李总做公关。戚向北哼哼笑了笑，说：嗯。这些人你都认识。尹楠摇摇头，说：不是全部，原来做人事的时候知道的。戚向北话音里带着笑意，揶揄着：做人事还知道人家老婆二胎。尹楠的脸瞬间红了，结巴了：没，没，我姑姑在医院工作，帮他拿过号。戚向北点点头，站起身来，说道：行，不错。说完径直朝那些人走过去。尹楠立在哪里，脑子一团浆糊只恨自己话多说了一堆废话，戚向北现在有多讨厌自己都说不定，人变得垂头丧气起来，无精打采的看着远处的戚向北在人群中亲民。 转身到暗处给朱小齐打个电话，带着哭声说：我快死了…… 13。 尹楠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这些竟然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礼物，他和朱小齐看着刚送过来的高级按摩椅非常惊讶，朱小齐整个人陷在里面跟着按摩的节奏闭着眼直哼哼。尹楠笑着打电话：郭，是我，手笔太大了吧。郭微那边热情的说：这算什么，也不是我买的，帮人干活儿送的。我直接写了你住址。真谢谢你，都不在人事了，还能替兄弟说话。尹楠听着微笑不语，他实在没想起来自己为他说什么了。郭微接着说：过几天我工作就有调动了，戚总还给我介绍了个好大夫，多亏你在戚总面前说话。谢谢啊，兄弟。尹楠笑着挂了电话，实在无话可说。周远走的时候跟他说过，戚向北这人深不可测，不要轻易靠近或者猜他，尹楠一直记在心里。尹楠就这点儿难得，聪明还听话。 看着朱小齐舒服，尹楠去抢。朱小齐哪里肯让，闭着眼睛死赖在沙发里面哼着不动。尹楠看着朱小齐闭着眼睛松弛舒服的躺在那里白皙的脖子随着呼吸微微动着，忍不住压上去吻住他的脖子，低声威胁着：再不起来，小心我……朱小齐似乎并不在意，摆摆手，哼着声音：随便，随便，怎么我都行，就是别让我离了着椅子。说完随着尹楠来回摆弄自己的动作笑起来。 大按摩椅让两头宅男更不出屋了。两人玩儿的高兴，老关电话，有事儿找尹楠。尹楠下午去公司。朱小齐在家里面接着玩儿。 没多久，电话响起来。朱小齐闭着眼睛接，哼出一个字：谁？电话那头声音让朱小齐慢慢坐起来，整个人被冻住的感觉，冰凉凉的：小齐？好久不见。你好吗？朱小齐握着电话，有些微微发抖，不说一句话。 那头的声音倒是很轻松，继续说：小齐，还恨我吗？我来天城了，我们见个面，聊聊。朱小齐一时间不知道能说什么，暗自吸口气，稳住声音说：我挺好的，我不恨你。还是别见面了。那个人笑起来：呵呵，你还是下来吧。我好容易来了，要不然，我上来？朱小齐噌站起来，人已经抖起来，立刻说道：我这就下去。对方轻松的笑了，说了声等你。就挂了电话。 当孙彤再一次见到朱小齐的时候非常诧异，诧异他一个人不靠钱居然活下来，还出落成另外的模样，还是以前圆头圆脑柔柔聪明的样子，可气质完全变了，和以前轻率厌世冲动的朱小齐完全不同了，最重要的是他安静小心翼翼中还参杂了一些成熟。孙彤不由笑了，心里突然冒出不解恨的感觉。 他没想到朱建刚早就防着有人算计，早早把自己那部分股票卖了混在了储备金里面，全都转到了个人账户，而且财务上根本看不出来。他处心积虑到头来只拿到了半个公司，其中还有一部分不是自己的。更可笑的是他以为朱小齐的翅膀断了，以后只能靠着自己活言听计从，结果却跑了，还活了下来，几年不见竟羽翼丰满。可这几年公司在自己手里却是越来越糟，到头来，这算什么。 孙彤看着面前的朱小齐突然改变了只为钱的主意，现在他要钱也要人，他还想看到朱小齐以前在自己身下千娇百媚的模样。 打定主意，孙彤的声调柔起来，轻声问：小齐，想我吗？ 朱小齐像是被吓了一跳，猛然想起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孙彤在暗光出狰狞的表情，和冰冷无情的语调：你这种人就该一个人躲起来慢慢的等死，不配得到幸福……朱小齐的脸瞬间苍白起来。 孙彤看着朱小齐变了脸，忙安抚着：小齐，别害怕。当初我太冲动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别因为我那些混账话就恨我，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我想你。说着，伸手去握朱小齐放在卓在上的手。 朱小齐像是被烫着了，猛缩一下，摇摇头，努力镇定自己，说：没什么。你说的对。我不争气。说到这里突然一阵心酸，眼泪有些抑制不住，猛揉揉鼻子。 孙彤忙站起来朝朱小齐走过去，想坐在他身边，趁机离近些。朱小齐看着孙彤过来，立刻站起来往后退，惊恐的看着他，摇摇头，说：我，我现在挺好的。你，不用找我。以后也别来。说着转身逃命一样快速离开。 孙彤愣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坐回去，点根烟慢慢抽着，冷笑起来。 晚上，尹楠听朱小齐说了孙彤的事情，半天惊讶的没说话。而后把朱小齐抱在怀里，问道：他除了说来找你，还说其他的了吗？ 朱小齐摇摇头，紧紧靠着尹楠，说：没有，就是说自己后悔了。 尹楠静静望着天花板，手里绕着朱小齐的发丝，一会儿，继续问道：他有没有问钱的事情。 朱小齐摇摇头，说：没有，他要是真要那些钱，我就给他，只要他不再来找我。 尹楠有些烦躁，心里有不好预感，摇摇头，说：听我说，他还会找你。你千万别提钱的事情。如果他真问，你就说都花了。 朱小齐半天没说话，声音有些颤：尹楠，我有些怕。我好容易熬到今天，我不想再回到过去。 尹楠有些心酸，安慰道：别怕，有我。再说，光天化日，这是天城，他能怎样。 两人都没再说话，都下意识抱着侥幸的心里，也许只是路过。 14。 孙彤狠狠掐灭烟，扔到垃圾桶里，心里冷森森的面儿上却温和笑着：这孩子没怎么变。老关很感兴趣又不敢放肆，小心翼翼的说：真的是他？他一直在我们这里跑业务，就是个小业务员儿啊。孙彤笑起来，又点起根烟来，心里更恨，他曾经带着朱小齐走过多少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就是想看着这孩子一点点沉沦下去，从根儿上完全毁掉。可怎么都看不到这一天，朱小齐虽然也好奇喜欢玩儿，可就是没有变成他要的样子。而过了这几年再见面，他不但没有沉沦反而自食其力过的很好。想到这一切，孙彤都恨的牙痒痒，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恨他。孙彤狠抽以后烟，对老关说：我们认识的事情别让人知道，你不是想去北京发展嘛，朱小齐的事情解决了，一切都好说。老关大包大揽一口应承下来。 尹楠最近被老关闹得头大，老关不知道吃错什么药，酒会后对工作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想以前那么在乎，倒是对网站很热心。另外一点就是对小冰的骚扰有点儿变本加厉，搞得小冰每次给他送文件全恨不得全副武装。星期五的时候他突然跟尹楠说朱小齐他们公司做的网站有问题，让尹楠去询价从新找一家。尹楠脑子嗡一声，完全没明白他这闹得是哪一出。朱小齐很快来了，非常焦虑，在老关的办公室里谈了好久，尹楠等的头皮都麻了。朱小齐垂头丧气的出来，尹楠不好赶过去安慰，两人只能无奈的对视一下，等到下班再说。尹楠被抓加班，朱小齐一个人找了个快餐店吃饭，手机响了，是孙彤。 朱小齐再见到孙彤不再和上次那样慌张，只垂着眼睛不说话。孙彤点其根烟来，边抽烟边打量他，说：我想你。朱小齐没什么动静，还是在哪里呆着。孙彤盯着朱小齐，问道：你现在是一个人？这话问到点儿上，朱小齐不留神晃了一□体，摇摇头。孙彤似乎明白了，大咧咧晃晃手，随意的说：有也很正常啊，我多了解你，我开发的我知道。朱小齐似乎被这样的话刺激到了，瞪了孙彤一眼，还是不说话，起身想走，却被孙彤一把拉住了，还是笑哈哈的：怎么就生气了，逗逗你。坐下来，听我说。朱小齐无奈又坐回去，无声的叹口气，听他说。孙彤揉揉头，慢慢说：小齐，我想过了。以前跟你说的什么钱啊公司啊，那都是P，什么都没你重要。小齐，跟我回北京吧。还像以前一样。你想去英国我就陪你去英国，你想在北京呆着也行。怎么样？行嘛？ 朱小齐微微笑着，有些忧郁，看着孙彤一会儿，说：孙叔，我在天城挺好的。你原来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恨你，但也没法面对。我只想在天城呆着，就像现在这样。你以后别来找我了，行吗？ 孙彤听着朱小齐恳切的声音，脸上慢慢冷下来，到最后连眼神都冷了，慢慢问道：那人是谁？ 朱小齐没想到他这么问，一怔，半天没说话。 孙彤又点起根烟来，眯着眼隔着烟雾打量朱小齐，说道：没那个人，你就可以跟我走了？ 朱小齐手心全是汗，鼻尖儿有些发凉，猛抽走被孙彤拉着的手，一时分不清他是威胁还是询问。 孙彤还是慢条斯理的语气，接着说：小齐，就算我不了解你，你也该了解我。到现在为止，我就上心过你一个人，你不会就这么放着不管吧。 朱小齐有些急了，说话声音都高了起来：可是我不想跟你走。和别人没关系。就算现在我是一个人，我也不想跟你走。我…… 刚说到这里，孙彤一伸手打断了朱小齐的话，笑起来：你这孩子就这点儿招我，老实。那人是谁？ 朱小齐这才知道自己说多了，登时闭上了嘴。 孙彤往后一靠，轻松的对朱小齐说：小齐，我会找到那个人的。时间问题。我随时等你跟我回去。 朱小齐回到家看到尹楠焦急的问他去哪里了，突然改变了主意，微微笑笑，说：先去了趟公司，后来找地方吃饭，手机没电了。尹楠惦记着下午的事情，说道：老关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你别急，不是还有几个月嘛，肯定有办法。朱小齐似乎没有在听，无意识的换着衣服，随口应着：嗯，嗯，没关系。你别管了。 尹楠注意到朱小齐心不在焉，朱小齐抬头看见尹楠看他，柔柔的笑了，伸手搂住尹楠的肩膀，闭着眼靠着，轻轻叫他：尹楠。 尹楠轻轻拍拍朱小齐。两人半天什么都没说。 老关没有像预料的一样占到朱小齐便宜。自那天后朱小齐像变了个人，随意散漫还有点儿居高临下，让老关有点儿不适应。两人相对着，老关摆着架子撇着嘴说道：我也很为难的，这不，让尹楠寻个价他到现在也没给我。我的意思呢，能不换就不换……哎，朱小齐，你听着吗？朱小齐略低着头被老关这么一问回过神来，漫不经心的敷衍着：嗯？嗯，嗯。您说。老关老大不乐意，声调放狠些，说道：就这样，没什么说的。朱小齐摇摇头，没说什么，有要走的意思。老关有点儿挂不住，问道：朱小齐，你想什么呢？朱小齐被老关这么一问突然笑了，显出老关从没看到过的轻蔑的表情，淡淡的说：没什么，这件事儿快不归我管了。下次小陈回来，具体什么要求您跟他说吧。 老关突然明白了，站起来朝着朱小齐走过去，似有似无的感慨着：是吗，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呢。其实你业务做得挺好的。说着手不规矩摸上朱小齐的脸，想看看他惊慌的神色，嘴上占着便宜：小齐，别说，你皮肤可真好，摸上去滑滑的，怎么保养的？老关惊讶的发现朱小齐没有惊慌反而无声的笑了。这表情让老关有点儿忘乎所以，抚在朱小齐脸上的手迅速下滑握在脖子上微抬起他的下巴，有些语无伦次：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招人呢。原来这样多好，我是知道疼人的。说着人往朱小齐脸上凑过去，朱小齐竟然没动，只静静抬头看着老关，凉声漫语的说道：您也，一大把年纪了，吃的消吗？老关的手僵在那里，人也不动了，似乎从未见过朱小齐。朱小齐把手机揣兜里转身离开。 夜，尹楠和朱小齐边整理些东西边聊天，尹楠很不明白朱小齐想什么，对网站和北京的事情决口不提，问起来只平静的说：没事儿，你别管了。尹楠忍不住还是想说，可朱小齐还是淡淡的。两人收拾完，喝着水，朱小齐一直很沉默，转头朝尹楠笑着把一个小红存折递给尹楠。尹楠愣愣的打开一看，整个人惊呆了，问道：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朱小齐笑起来，说道：你拿着吧。尹楠拿着存折，看着朱小齐，半天，说出很雷人的话来：你是让我藏起来，还是让我花。朱小齐哈哈笑起来，揉揉眼角，摇摇头，说：你随便，我不要了。我劝你把它捐了。尹楠复杂的看着朱小齐，问道：你怎么了？朱小齐收了笑容，有些忧郁，柔柔的靠着尹楠，轻声说：没什么，就是想和你呆着，多呆会儿。尹楠抱住朱小齐，心里面很难受，自从他们认识，就没看朱小齐高兴过几天，他最熟悉朱小齐的表情，就是这样忧郁，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尹楠有些懊恼。 尹楠闭着眼睛安慰着：我给你放在……朱小齐突然贴住尹楠打断他的话：尹楠，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到今天，我已经很知足了。尹楠皱眉无法睁开眼，很难受。 也许，过几天会好吧。 15。 朱小齐提出要见孙彤，让孙彤暗自得意，可两人谈起话来却惹的孙彤恼羞成怒。朱小齐淡然的说：孙叔，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爸给我的钱早就花光了，还剩下的也被人骗了。我现在一分钱都没了，跟你回去也帮不了你。孙彤暗自恨的心疼，发狠笑着：小齐，叔要的是你人，不是钱。你没钱了正好，跟我回北京，我养你。朱小齐凄然一笑，有些无奈，说道：要是我不想呢？孙彤长出一口气，只抽着烟冒着烟雾看着他。朱小齐还是非常平静，说道：我知道你已经查出来我跟谁在一起了。其实，我无所谓。大不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换个城市，至于尹楠，你想干嘛干嘛吧。我无所谓。 这两句无所谓让孙彤失去了耐性，声音也稍稍提高：是吗？朱小齐笑起来，说道：真的。再说，孙叔，我们两个是互相了解，尹楠对你来说算什么，你整他不划算。你不过是想通过我要那笔钱，我不给你，你找他麻烦我大不了一走了之，这不是北京。 孙彤彻底变脸，掐灭烟头，低声说：小齐，别逼我翻脸。 朱小齐有些抖，暗自镇定自己，定定看着他一会儿，抿紧嘴吸了一口气，说：叔，我没什么可说了。 孙彤对朱小齐坚决的态度弄得有些目瞪口呆，看着朱小齐起身离去，竟然忘了阻止，怒极反笑，重重靠回椅背上，看来，还是毁得不彻底。 因为酒会和俱乐部的成功，品牌部的预算被放宽，但如果没有好的计划报上去还是不能拿到钱，老关又一次找到尹楠。尹楠似乎并不介意老关过河拆桥的事情，很认真的想办法。老关摸不准尹楠，心里反而更没底，问道：尹楠，咳咳，这一次如果顺利一定由你全权负责。尹楠抬头看老关一会儿才明白话里的意思，啊了一声笑起来，摆摆手，说到：不是，我只想负责网站那一部分，我有办法了。我们做个内部的活动，在内网做个聊天室，您来做主持，每隔一周请一个总监下来和大家交流沟通，当让我们第一个要请戚总，上次他就对各部门的布局很感兴趣，正好趁着这次帮他摸摸底，发言积极的员工我们还可以发些奖品。老关瞪着眼睛把尹楠看得浑身不自在，镇定自己笑着应对。老关突然松一口气，点点头，说到：尹楠，你真是，在我这里埋没了。尹楠习惯了老关假仁假义，突然这一句反而听得一怔，忙笑笑说：关总，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这个活动一旦开始，你会很忙，网站不能乱，最好稳重取胜。老关慎重的点点头，说道：是啊，是啊。你说的对。 两人又对了对时间和计划的细节，尹楠去写计划书，转身离开时，老关突然无意识的喊住尹楠：尹楠，你想去北京吗？尹楠被问得一愣，问道：开会？老关慌忙摆摆手，笑道：哈哈，没什么。我记错了。尹楠点点头，关上了门。 晚上回到家，看见朱小齐正陷在大按摩椅上睡着手里拿着手机。尹楠笑着走过去，伸手把手机拿过去，搂住他吻吻额头。朱小齐没睁眼，微微笑着，还是没动。一会儿，过来看尹楠换衣服，说：我刚接老关电话，说明年还和我们签，但前提条件是我来负责。尹楠笑着说：这不挺好，一切顺利。朱小齐靠在门框上，无限留恋的看着尹楠，似乎有一腔心事无从说起，只是看着，轻轻说：尹楠，你喜欢天城吗？尹楠转头，两人对视良久，尹楠叹口气，走过去把朱小齐抱在怀里，问道：孙还没走。朱小齐摇摇头，长长出口气。尹楠若有所思，说到：你就别给他，别理他。能怎样。我不怕，你怕什么。大不了工作重找。朱小齐说不上来什么，往尹楠怀里缩缩，似乎这样就能躲掉心里的阴影，迟疑的问道：尹楠，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离开天城……你……尹楠猛然坐直，板正朱小齐的肩膀，正声字句清楚的说道：想都别想，你把钱放我这里，我迟早会被牵连。你离开，他还会找到你。有事儿解决事儿，没事儿别吓想。听着，听清楚，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受人威胁，否则，让了一步，步步都得让。朱小齐似乎被尹楠突然带来的力量影响了，抬抬眼，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那天以后，尹楠发现朱小齐似乎心情好了许多，也爱说一些工作上碰到的好玩儿的事情，渐渐放下心来。偶尔也想孙彤的事情，可实在无从下手，只笃定在天城，又不是北京，大不了是些骗子的招数或者威胁一下朱小齐，这些都不奏效，也该歇心了。 与此同时，倒还真有两个人在聊孙彤。苏白慢条斯理的喝着茶，随手翻着品牌部送来的计划书，说到：孙彤来天城了。他在北京混不下去了。戚向北正认认真真擦着自己手里面的摆件儿，冷哼了一声，想着说：他应该和基建部那个夏什么来着一届吧。苏白点点头，接着说：恩，一届。高材生。啧，知识不等于力量。戚向北没说话，继续擦着摆件儿，一会儿说：朱小齐那娃还在尹楠手里？苏白正在喝茶，被戚向北的话弄的一笑，忙接住茶杯，伸手摸摸下巴，说道：什么啊，人家那是一对儿新鸳鸯，且散不了呢。你看看，尹楠不声不响做的这些事儿，那件不是为了那小孩儿。戚向北靠回椅子上，伸展着肩膀，不解的说：那可不是个穷小孩儿，至于嘛。苏白微微笑着，没说话。戚向北有意无意的说道：人啊，能力不行就别太坏，小心遭雷劈。苏白抬眼看着戚向北，突然笑起来，无耐的摇摇头。戚向北看看表，要去开会，临走提醒苏白：看着点儿品牌部，快它~玛演电视连续剧了，我没那么多钱跟他们玩儿票儿，把老关解决了，把品牌部撤了，无聊不无聊。品个头。苏白被戚向北粗俗的话逗得笑成一团，忙点头，安抚着：我来，您歇着。再等半年，老关你也知道惹急了狗一样，大家好聚好散，尹楠还缺点儿火候。再说，你真不想知道朱小齐那笔钱到底在哪儿？戚向北在人事处理上十分信赖苏白，点点头，说道：你弄好就行，我懒得管。这里面除了尹楠，其他人都无所谓。但是，听好了，要是吃里爬外，都给我滚蛋。苏白隐着笑没再说话，戚向北顺手拿起文件快速离开。屋里只剩下苏白一个人，捧起杯子来把茶喝掉，暗自叹道：尹楠还真是会送东西，茶很到位。 孙彤已经渐渐失去耐心，无论他如何动情劝说甚至哭诉相思威逼利诱，朱小齐都吃了秤砣铁了心不为所动，说到钱更是一脸无辜只说花光了。孙彤狠狠掐灭烟，花光了，去NI~玛花光了。那是几年能花光的，天城也没被他朱小齐买下来不是，更恨得是朱小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依附着自己，好说话的顺从自己的要求。孙彤真后悔当初就这么让他走了，心里憋得慌，天城又没认识人，只好找老关来喝酒将就一下。 空瓶越来越多，老关脸红紫红紫的，说道：那孩子还没松口。呵呵，也是，皮肤真好。 孙彤喝的不多，抽着烟，眯着眼小口抿着酒不说话。 老关酒壮怂人胆，问道：你们真的……那个……过…… 孙彤抬眼看着老关口眼歪斜极尽探索的无赖相一阵恶心，面儿上没有表露出来，仍旧低头抽着烟，稍会儿，若有所思的说：是啊，那身段儿…… 老关酒喝不下去，似有悔恨般拍一下大腿，言不由衷的说：孙总，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人带到北京啊。 孙彤笑了，歪头看看老关，新点上根烟，轻轻吹口气把飘散在面前的烟吹开，轻松的把那烟的手搭在桌边儿上，温和的看着老关，说：你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别绕弯子。 老关看着烟雾里面的孙彤有些心虚，嘿嘿笑笑，含糊的说：那也没这胆儿啊…… 孙彤缓缓抽着烟，突然朝老关招招手，让他靠近自己，低声说：今天晚上我大方一会，怎么样。说着耳语几句。 老关似乎被吓坏了，酒醒了，忙往后推推，摆摆手：别开玩笑了，逗逗闷子就算了，出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孙彤用手扶着脑门儿笑起来，抬起头来，重新点了根烟，很开朗的样子，指头点住老关，说道：有我呢。就当逗逗闷子，我们两个人还真能玩儿出事儿。吓唬吓唬他，怎么样？到时候，你也有份。 老关动心思了，迟疑的说：真的？ 孙彤还是笑笑的，随意的靠着，点点头。 老关重重摸把脸，拨通了朱小齐的电话。 朱小齐在公司里弄了一个下午网页，9点多才彻底理顺。刚跟尹楠通了电话，就接到老关的电话，厌恶的啧的一声，匆匆往老关哪儿去。 公司的人走的差不多了，老关的办公室还亮着台灯，朱小齐拿着老关要的移动硬盘想着给了他该快回去吃饭。走进屋看见老关坐在桌边和他招手，强打着精神笑笑，刚进去发现后面有动静，回头一看浑身的血都凉了，他想跑，但似乎，一切都晚了。 16。 尹楠等了很久不见朱小齐回来，心里很着急，手机响很长时间都没人接。快12点了才听见开门的声音，跑过去看见朱小齐正在关门。尹楠问道：怎么这么晚，没事儿吧。朱小齐边脱着外套低着头动作有些艰难。尹楠打量着朱小齐，问道：怎么了？不舒服？朱小齐还是摇摇头，低垂着眼睛勉强的笑一下，躲过尹楠，低声说：我想洗个澡。说着快步走进浴室，反手把浴室锁上。 等了半天，尹楠有些心慌，去敲门，喊了半天，朱小齐才把门打开。尹楠看到朱小齐吓了一跳，朱小齐眼睛通红，嘴唇边缘磨碎了有一丝丝血的痕迹，刚刚哭过鼻头都是红的。朱小齐并不掩饰，只是呆坐在马桶盖上无意识反复擦着自己手上的水，尹楠的手脚冰凉脑袋一片恍惚，朱小齐脖子上面一些青紫的痕迹让他心沉到海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尹楠慢慢蹲在朱小齐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抬眼看着朱小齐，轻轻叫他：小齐？ 朱小齐一直出神的看着自己的手，听到尹楠叫他，猛的一睁眼，眼泪立刻涌出来，人还是石头般坐着，只是不说话。尹楠吓坏了，站起来把他抱在怀里，等了很久，才听见朱小齐啊一声哭出来，忍着朱小齐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和皮肉，疼到心里去。 凌晨3点多，朱小齐终于睡着了，摸着有点儿热，很可能要发烧。尹楠轻轻给他盖上被子，来到厅里，给自己泡了杯茶，半罐茶叶都被尹楠倒到茶杯里，浓的黑成一片。尹楠坐在黑暗中，一点点喝着茶，拿着茶杯的手控制不住的发抖，很长时间才控制住自己。尹楠陷入无限悔恨中，是他告诉朱小齐什么都不会发生，是他告诉朱小齐有他在这是天城没什么可怕。一切都发生的不可想象，尹楠要被气疯了，从茶叶筒里抓起一把茶叶塞到嘴里，死命嚼着，两只手扶住脑门，耳边还回响着朱小齐不成声的哭诉，孙彤利用老关骗朱小齐到了他的办公室。老关施暴的整个过程，孙彤都只是在一旁冷冷的抽着烟，默默看着，不时用言语侮~辱朱小齐，事后还不忘抱住朱小齐上下其手，咬着朱小齐的耳垂威胁他这辈子都别想从他身边逃开，下一次他还会录下来两个人一起看个够等等。 朱小齐吓坏了，已没了主张。又回到自己过去的阴影里，怎么也不能走出来。 尹楠无法原谅自己，那么多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怎么就没发现呢。老关早就是孙彤的人了，一切都在孙彤的掌控之中，把所有人都玩儿在手上。尹楠骂了自己一万次混蛋，重新给杯子里面倒上水，看着蒙蒙亮的天开始安静下来。尹楠洗了把脸，坐在厅里，脑子还想转动起来，可怎么也想不动了，斜靠在沙发上睡过去。 啾啾的声音叫醒了尹楠，尹楠猛然坐起来看着外面的天，眯着眼睛喊朱小齐，结果没人应。尹楠一惊，冲到卧室，发现衣柜是开着，床上没人，只在床头柜上有一张小纸，尹楠拿起来看了一下，抄起衣服就往门外冲，手机捏在手里强按了一个快捷键，心里面默念着：小齐，接电话，快接电话。尹楠坐在出租车上，拨了无数朱小齐的手机，终于通了，朱小齐的声音传过来让尹楠重重松了口气：尹楠，对不起。尹楠边跟出租车司机说到火车站，边安抚着朱小齐：小齐，你等等，让我再见你一面，行不行，算我求你。我马上到，就一面，听我说句话，就一句。突然，尹楠说不下去了，眼泪毫无预期的流下来，引得那司机从后视镜里只看他，尹楠已经顾不得这些，想说什么，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尹楠把手机死死贴住自己的耳朵，怕不小心朱小齐就挂了电话，从此再也不能接上。另一只手捂住嘴巴，接住眼泪不让自己出声，两人在电话两头哭起来都说不出话来。突然，那出租车司机扯着脖子吼起来：姑娘，听见了吗？呆原地别动，我们马上就过去了，你爷们儿哭啦！！！！司机师傅的声音好像洪钟震得尹楠耳膜都快聋了，反而有点儿傻，愣愣看着那司机。好汉没说啥，油门儿一脚踩到底，笑着说：火车站是吧，我知道近路。 载着尹楠的司机疯了一样开着车，把后座上尹楠晃的直恶心反而想告诉司机自己也不是很急。到了火车站，司机并没有停到正常停车的地方，反而拐到旁边的一个小巷，七拐八拐竟然停到了离站台最近的地方，回头冲尹楠笑着说：就停这儿，追回来好好过日子别吵架了。尹楠傻感动一场，付了钱快步走向站台，他接通朱小齐的电话，问他在哪里。 当尹楠在纷扰的站台看到朱小齐一个人提着包站在那里时突然有一种隔世的感觉，似乎多年以前他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一场相送，从此你是你，我是我。尹楠一步步走过去，他不要这样的结局。尹楠走到朱小齐面前，喘着气，擦擦眼睛，伸手拿过朱小齐的包。朱小齐一直低着头，眼泪还在脸上，嘴唇有点儿抽，什么话都说不来。尹楠有些气，颤声问道：你就这么走了？ 朱小齐还是低着头，忍着心里面的翻腾，说道：尹楠，只有我走，只能是这样。 尹楠皱眉问道：这样他就能放过你？ 朱小齐抬起头来，也不管眼泪流下，轻声说：我不知道，他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尹楠，我害怕，我不能跟他回北京，即使我把钱给他他也不会放过我。你也会被牵连，我不能这么自私，要是没有我，我小姑就不会死，我爸也不会，都是因为我，你知道吗？尹楠，我这样的人就应该找个地方一个人孤独到死，我不配得到幸福，我…… 尹楠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他板正朱小齐的肩膀，让他和自己面对，字字清楚明白的说道：听着，没人能这么说你，没人能左右我们，凭什么坏人要得逞，凭什么我们要退让，做错的不是我们，凭什么我们要承受。小齐，我们那儿也不去，这城市不是他们的，是我们的。跟我回去，大不了大家都别过，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尹楠的话和眼泪深深印在朱小齐的心里，像夏天回廊里突然一阵大风吹醒了所有从未被唤起的勇敢，停住眼泪，看着尹楠，很久没说什么，突然伸手轻轻抚摸尹楠的脸，擦去尹楠下巴上泪，下意识把沾着尹楠眼泪的手指放在嘴里，怔怔说道：尹楠，你哭了。 尹楠似乎才发现，忙不好意思的摸一把脸，拉一把朱小齐说：走，回家。朱小齐四周看看，说道：尹楠，要不要换件儿我的衣服。尹楠回头看看朱小齐，再打量一下自己，啊一声，自己刚才出来的时候着急，睡衣上套了件外套就跑出来，才注意到人来人往都在看自己，瞬间红了脸。朱小齐看着不由笑了。 尹楠暗自松口气，终于笑了。 老关酒醒了后怕起来，自己也昏头，本来只想玩儿玩儿，结果演变到后来没法收场。斜眼看着孙彤还是静静抽着烟，心里有点儿畏惧和怨恨，整个过程，孙彤并没有插手也没有参与更没有阻拦，到最后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犯了罪，想着想着心里面冷森森的，冲着孙彤说：喂，给我根烟。孙彤抬眼看看他，把自己的烟递过去，老关狠狠抽了两口，迟疑的问：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孙彤重新点一根，就着烟的手扶扶脑门，笑起来。老关急了，骂了一声，说：你笑什么，不是说好的你也有份啊……孙彤拿烟的手晃晃，半闭着眼睛，想想决定不把尹楠和朱小齐的关系跟老关挑明，点点头，轻松的说：你也太猛了吧，没事儿，我不说，你不说，谁说？呵呵，你别看我，你一看我我就想笑。你这表情，那儿像……呵呵……别逗我…… 老关死死盯住孙彤，已经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但一切都晚了，自己就像案板上的鱼，动不得。孙彤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还是抽着烟，静静靠着窗边儿想着什么，突然直直身，隐了笑，命令的语气：我想看看戚向北在北京投资的那几个项目。老关一惊，想要反抗，看看孙彤脸色，生生把话咽下去，无力的点点头。 这时候有人敲门，老关没好气的喊了声：进来。 孙彤往阴影里走走，打量着进来的年轻人，30岁左右，不胖不瘦，个子挺高但肩膀不宽稍显得有些单薄，微微抿着嘴，架一副蓝边儿框眼镜，眉毛很好看横线上翘尾处向下一弯，衬得整张脸都很耐人寻味，只是一直非常淡然的表情有些情绪上的隐忍。孙彤不动声色的看着尹楠，尹楠没注意到孙彤，只把一些文件递给老关，客气冷淡的说：关总，签个字。说完发现孙彤一直在看他，回头也看看孙彤。 老关只好胡乱的介绍一下：尹楠，这是北京来的老总。正说着，孙彤突然从阴影里走出来，微笑着把手伸出来，礼貌的说：你好，我叫孙彤。尹楠看看孙彤，迟疑一下，也把手伸过去，轻轻点点手指，马上就缩了回去，没再看孙彤一眼，拿了签字，转身离开。 老关心烦意乱并没留意，可尹楠一闪而过凌冽的目光完全被孙彤收在眼底。孙彤默默点根烟，有意无意的跟老关说：那就是尹楠？你说的那个小经理。老关点点头，说道：嗯，挺能干的，就是不知道他想什么，阴森森的。孙彤笑起来，伸手拨开烟，开玩笑的口吻：小心点儿，不简单。 尹楠回到办公室，给自己泡一杯很浓的茶，喝着茶，手指默默玩着杯边儿，垂着眼睛快睡着的样子。他没想到这样见到孙彤，也没想到他竟然能这样堂而皇之的走到自己面前来打招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笑的逼自己先失态。尹楠深呼吸有些头晕，这样的人单凭自己是赶不走的。尹楠把所有品牌部的资料拿出来翻，杯里的茶太多跟着茶水都跑到尹楠的嘴里，尹楠也不吐掉，顺势慢慢嚼着，手里面没停，边看边喝茶边脑子里面一遍遍转着公司里面的人和事，整整一个下午人就没动。 终于，尹楠停下来。靠在椅子上，手里面还在茶杯边儿上玩儿着，盯着桌上的台历出神。伸手拿过手机默默翻看着号码列表，又认真想了想，拨通电话，一会儿那边通了，尹楠客气的说：您好，是我，尹楠。 17。 朱小齐病了，一开始只是以为胃疼吃不下东西，有点儿发烧。尹楠想着可能是感冒，结果到医院一检查，是阑尾炎。尹楠找到姑姑问能不能这段时间让朱小齐住院，给他做个手术，反正阑尾也没用。姑姑埋怨尹楠又不是亲属怎么好决定手术这样的事情，朱小齐的阑尾炎可以再观察一下，不严重吃些药就好了，家属没来不好决定手术。尹楠没说话，只争取了半天让朱小齐住院。 朱小齐躺在病床上窗外的阳光稀稀落落撒在他的侧脸上有些孤单，睁开眼看着尹楠，还是焦虑的神态让尹楠很难受。尹楠轻轻走过去，笑着握住他的手，温和的对他说：小齐，跟你商量个事儿。 朱小齐平静的看着尹楠，等他说。 尹楠想想，笑着说：你相信我吗？ 朱小齐还是静静的表情，点点头，看着尹楠。 尹楠有些为难，忍下心，继续说：你做个阑尾手术吧，在医院待一段时间。 朱小齐没动，还是看着尹楠。 尹楠深吸一口气，说：做完手术，我想办法把你弄到顶层vip去，哪里几乎没有人，探视也有人管，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你好了，如果那时候事情还没有变化，我们一起走。行吗？ 朱小齐静静的表情让尹楠有些心慌，安抚着：我每天下班来看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儿的。 朱小齐怔怔看着尹楠眼泪流下来，点点头，似乎因为不能把自己的心意表达清楚而显得非常伤心，尹楠还是握着他的手，迟疑的说：我们，得用点儿你账上的钱，我问了一下，到上面去光靠我的存款不够。 朱小齐笑了，摇摇尹楠，没说话，很久才移开注视尹楠的目光，看着天花板有些轻松的牵牵嘴角，说：密码你知道。我还是去做手术，要不然看起来像假的一样。 两人相对笑笑，心里面却有些凄惶，对着正午的阳光反而凄凉。 朱小齐提出愿意做阑尾炎手术，尹楠通过姑姑把朱小齐不声不响的搬到顶层vip，并和前台的护士打好招呼，他是唯一的探视家属。 朱小齐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非常平静，轻声对尹楠说：我醒来，你要在。 尹楠笑着点点他的鼻尖儿，开玩笑的说：你可别睡着了，小心他们把你的……说到玩笑处，声音贴着朱小齐的耳朵送过去，朱小齐被他一逗，侧头笑了，轻推他一把，骂了一句色狼，闭上眼睛睡着的模样。 尹楠看着朱小齐被推进去，医院特有的味道让尹楠一阵阵发冷，坐在椅子上把口袋里装着的一小袋茶叶拿出来放在嘴里轻轻嚼着。 朱小齐的手术没什么问题，很快被送进vip，被照顾的很好，只是引来一些小护士的好奇。毕竟住上来的都是些老总和领~导，这么冒出个小孩儿来大家都很新鲜，福利就是朱小齐受到了很好的照顾和少许温言软语的安慰。尹楠看着朱小齐安静的靠着一大堆枕头上，一点点吃着好消化的食物，手里面拿着遥控器投入的看着尹楠带来的光盘，心里一阵轻松。似乎，自己所做的不过是看他活得适然些罢了。 孙彤听说朱小齐进医院有点儿惊讶，派人去打听，朱小齐果真做了阑尾手术，在医院歇着。孙彤懒得去看朱小齐，反正他总有好的时候，等不了几天，倒是尹楠，那天的见面，让孙彤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后生可畏。早知道尹楠是个潜藏的狠角色，真不应该就这么让老关糟蹋了朱小齐。孙彤灭掉烟，重新点一根，觉得这些年自己死活没过痛快，神情里带着做尽坏事后的疲惫却还是想着朱小齐，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想爱他还是想上他，似乎经手过的人和事只要留有他气息的地方都蒸腾着隐隐的恨。人就是这样，越到快输的时候越能全力培养自己的快感，幻觉赢了一样。 孙彤北京有事情先回去，留下老关，不放心还是嘱咐老关什么都不要做混日子就行了。过几天就回来。 老关心焦戚向北要给各部门一笔钱来做项目，找到尹楠。尹楠还是温和的态度，给他提了个计划，网上的访谈很成功，戚向北很喜欢，不如来一次面谈，让老关组织请戚向北和各部门之间的谈话，这么大的公司很多人对戚向北的认识只是一张照片，如果能这样亲民，一定会让公司的企业文化再上一层楼。老关迟疑的问：能行吗？尹楠牵牵嘴角，点点头。老关努力跟上尹楠的思路，让尹楠写个报告，他好拿了去跟戚向北说。 尹楠站在购物中心的顶层看着对面的高旺楼，对面一片荒凉。尹楠对这些天城著名的历史景点毫不关心，他对一切与自己无关的事情都表现得非常冷淡。旁边的人磕在栏杆上看着对面倒是意犹未尽。转过头来笑看尹楠，有些妩媚，声音听着柔柔的，但语气中带着了冷冷的感觉：你提了？尹楠头没回，还是看着对面，点点头。 苏白笑了，低低头，手里回着短信，接着说：钱在你哪儿？ 尹楠还是没说话，点点头。想了想，转过来，说道：周总走的时候跟我说，以后要是有事情能找的人只有您。 苏白真笑出声来，伸出指头在尹楠面前晃晃，开玩笑的口吻：别见外，叫我苏白就行。别用您，有那么老嘛。真是。 苏白打趣的话让尹楠浑身不太舒服，他有点儿受不了苏白的温言软语，本来是个做事凛冽的人，表里太不一样。 风起，苏白仰起头来让风吹自己的眼睛，似乎并不着急，问道：朱小齐好些了？ 说到此，尹楠的脸色又暗下来，微微抿起嘴来，问道：戚总会答应吗？ 苏白笑了，温和的答应他：会的，有我。 尹楠抬眼看着外面，慢慢稳定下来，接着说：钱，我们两个都不要。 苏白立刻打断他，还是笑着：尹楠，这话别再说，很多事情只能想不能干。我不是打劫的，也不是色狼，我们一起把事情办完，就会水到渠成。别因为孙彤就把人都想坏了。 尹楠被苏白一阵抢白弄得有些尴尬，点点头。 苏白提醒他：你别中间心软让我为难。牺牲小冰一个没什么，再说也不亏她。 尹楠面无表情，忍着心里翻腾，一动不动。 晚上，尹楠回到医院去看朱小齐。朱小齐没睡，看见尹楠很高兴。两人坐在一起聊天。朱小齐很想知道尹楠在做什么，反复思量，尹楠不想瞒着朱小齐，来回把是事情说了。 说道小冰的时候，朱小齐的脸色有些苍白。尹楠似乎在安慰他：苏白早想踢掉老关，可是正常的辞退对老关不管用，老狗一条，着急谁都咬。这样弄他没脸，不走也得走，他离开了城建，没了戚向北保护，谁也救不了他。 朱小齐听着突然抬头问：你让小冰当众去揭发他，小冰肯吗？ 尹楠点点头，他故意忽略了自己说服小冰的过程，因为太不愉快了，似乎更像是安慰自己：他欺负小冰不是一两天了，得逞过，小冰因为要面子都没说什么，这次是不能忍了。 朱小齐看着尹楠，眼睛里尽是伤感：那小冰以后呢？ 尹楠牵强的笑笑，说：没事儿，还有分公司，不会让她吃亏的。 朱小齐似乎还想说什么，又似乎没想明白，揪尹楠往自己这边过来些，人缩到尹楠怀里，轻声说：尹楠，我想睡觉。 18。 老关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尹楠，自从尹楠来了品牌部，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都是长脸的。尹楠很懂迂回，每次占了便宜并不张扬，只静下心来考虑下一次，工作顺利了，老关开始重新考虑去北京的事情，对孙彤那边应付的不像以前勤快。 戚向北的下凡，让所有的部门都紧张起来，建筑，销售，还有财会，被放在前面，尹楠说服老关不要和公关部挣前后，让他们先，这样显得大气。老关心里面儿上都不太乐意。尹楠想想，跟老关提议，其他的部门都只是和领导谈心，不如到品牌部，他们搞一个特殊的项目，提意见，给领导提意见，老关可以陪着，既可以给戚向北提意见，也可以给老关提意见。到这里老关迟疑了，尹楠款款诱导：能提什么，大不了是工资放假，可这是个和领导共患难的好时机，让戚向北对老关刮目相看。 老关，同意了。 尹楠在外面的星巴克请小冰喝咖啡，小冰因为好几夜没睡好，眼窝深陷，尹楠突然有些负罪感，忍着，轻声说：你不愿意随时都可以退出。我不会跟任何人说。小冰摇摇头，苦笑着：就我一个，不用我用谁？尹楠一阵难受，觉得自己和老关没什么分别，一晃神想起苏白，生生把劝说的话咽了下去。小冰坚决的抬头，说道：别担心，我不退出。不能就这样放过他。尹楠看着小冰，心绪纷乱。 朱小齐好的很快，虽然还有些行动不便，仍然赖在医院里。病房很大，有沙发和家属的床，除了医院里特有的味道让尹楠有些难受，一切还算舒心。 夜，两人靠在一起看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 朱小齐目光闪烁，轻声说：尹楠，这样好吗？ 尹楠没有说话。 朱小齐抬起头来，问道：小冰以后怎么办？ 尹楠深吸一口气，直直身体，说道：有些事情面对就好，对她也不算是坏事。 朱小齐靠在尹楠怀里，看着电视，迟疑的问道：小冰结婚了？ 尹楠没说话。 朱小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面对尹楠，说：尹楠，别干了。我就当被狗咬了，只要你不在意，真的算了。 尹楠看着朱小齐，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有些焦虑，还是靠在床上，伸手抚摸朱小齐的耳朵，像是打量着什么，一会儿，躺下来拉过朱小齐的被子缩进去，含糊的说：你别管了。 公司里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戚向北下凡的事情，一星期一个部门，不管怎样红红火火连迟到的人都少了很多。 戚向北暗自跟苏白骂：我它~吗成打卡机了。 苏白笑不行拍拍戚向北的肩膀，下巴搭在他胳膊上，轻快的说：行啦，你不亏。 戚向北来品牌部那天老关特地买了身新西服，油头粉面光鲜的很。下午3点戚向北准时出现在品牌部，后面跟着万年不变的苏白，还是一副神游的样子，这儿看看那儿看看，看到尹楠歪了一下嘴角很快闪了过去。尹楠的指尖冰凉，双手握着，面儿上还是淡淡的，头一回看不到今天后的情况，只是等着。 戚向北似乎很感兴趣大家提的问题，非常亲民的微笑着。尹楠坐不住，站在偏离人群的地方，反手扶着自己的胳膊靠在墙上，脸色有些苍白，小冰坐在那里也是一样，只有苏白，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到最后，老关站起来，笑着说：今天我们能和戚总这样聊天真是太好了，这样，我有个提议，临时加一个话题，大家来提一些我们在工作中不对的地方，委屈大家的地方。戚总，您说？说着看向戚向北，戚向北笑着点点头。老关似乎受到了鼓励，声音都高了：大家对我，对，戚总，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只要能，我们一定注意。大家都静下来，小姜开玩笑：什么都可以提？老关笑着说：对，什么都可以提。 到这里，苏白终于从他的游戏里抬起头来，笑盈盈看着老关。大家都静下来，相互看着，拿不准老关这是唱哪一出。尹楠紧张起来，盯住小冰。小冰的拳头握起来，血气上涌，脸通红，绷紧了身子站起来朝着老关。老关看向小冰，正要说话，突然从人群后面响起一个的声音：我有。 尹楠头轰一下炸了，回头看见朱小齐静静站在哪里，因为走得太急喘着，手术后刚好些，整个人显得非常虚弱，微微含着腰，但神色坚决。尹楠瞪大眼睛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只能手脚冰凉的看着朱小齐。苏白似乎也被朱小齐的出现惊讶到了，但还是非常平静，似乎在观察这一切的变化。 朱小齐的突然出现让老关脸色红白交替，最后紫青一片，狰狞异常。朱小齐一手扶住伤口处，没看尹楠一眼，缓缓从他身边走过去，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老关面前。老关狠声威胁：你是公司的人吗？你有什么资格说话，你怎么进来的？保安，保安呢？朱小齐的脸色很苍白，神色有些悲哀，轻声说：我有意见，我能提吗？老关正要说话，戚向北接到：说说看，小孩儿挺有意思。一句话把老关顶住。周围静的一根针都能听到。 朱小齐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扩音器，是一段录音，老关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出来：小齐，别说，你皮肤可真好，摸上去滑滑的，怎么保养的？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招人呢。原来这样多好，我是知道疼人的。您也，一大把年纪了，吃的消吗？朱小齐的声音出来，录音也结束了。大家都惊呆了，全部看向老关。 老关的嘴唇都抽了，抽的像个瘫痪病人，结结巴巴的说：我，那是开，开，开玩笑的。朱小齐直视老关：是开玩笑吗？那天晚上你骗我到你办公室也是开玩笑。老关颗颗冷汗从脑门渗出来，很快湿了一脸，尖利的嘶吼声听着特别刺耳：你不要污蔑，凭你也配。朱小齐的声音有些颤抖，但非常坚决：我求过你，求你放手。你说今天不让我看清你大腿上的那道疤，就……朱小齐因为过于激动说不下去，一只手撑住桌子，休息一下。老关恨不得把朱小齐撕碎碾成末散到风里去，指着朱小齐吼道：你胡扯，你放~屁，孙彤也在，你怎么不找他……朱小齐凄凉的笑了：办公室还有别人，是吗？你还是记得的。老关僵立在哪里，除了嘴唇抽动，做不出什么来。所有的人都哑在哪里，反应不过来。小冰还站在原地，看着朱小齐。 朱小齐的脑门上也渗出薄薄一层汗，没看任何人，转身离开。 几分钟后，人们还是小心议论，看老关的眼光像看怪物一样。老关不顾这些，快跪在戚向北面前，语无伦次的解释，苏白低头笑起来。 尹楠转身追出去，和朱小齐一起进了电梯，伸手搀住他。朱小齐似乎用完了所有的力气，只剩下马上倒下去。强打精神问向尹楠：尹楠，你生气了？尹楠摇摇头，没说什么。 两人来到街上，朱小齐看着尹楠，轻声说：尹楠，我想过很久，不能让小冰来做这件事儿，她已经结婚了，以后怎么办。再说这是我们和老关的恩怨，就算这件事好像是对的。我们是我们，不能利用别人不择手段达到目的，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和孙彤老关还有什么分别。 尹楠看着朱小齐因为疲惫和激动苍白的脸，心里翻江倒海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一个字，缓了半天，说：我给你打车，先回医院去吧。 送走朱小齐，尹楠会到办公室。戚向北和苏白已经离开了，老关一路追着戚向北，听说还磕在了墙上。大家彻底沸腾了，这消息太劲爆，不是一两天能消化了的。小冰看向尹楠，尹楠轻轻摇摇头，小冰立刻垂下眼去，似乎松了口气。 不到下班，整个公司都知道这件事情，各部门都来品牌部借笔纸杯子各类文件，小姜不厌其烦的一遍遍讲着下午的亲身经历，小冰头疼提早走了。剩下的人不是说个不停，就是键盘敲个不停。尹楠回到自己屋子里，泡了杯茶慢慢喝起来。 19。 一周后，尹楠见到了戚向北。相隔第一次和戚向北说话似乎不到一年，尹楠很奇怪自己竟如此平静。尹楠简单的说了这几次品牌的事情都和自己有关，是他抢注了公司的网页，假传过文件，包括访谈的事情。尹楠一心要用这笔钱给朱小齐找一棵大树，自己的事情也顾上想明白。戚向北一直看着手上的纸听尹楠说，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存折看看，抬抬眉毛，没什么表示。尹楠安静的等着戚向北表态，苏白靠在窗边听他们说话慢慢喝着茶，突然□话来：尹楠，你的茶真好喝。 尹楠被苏白这么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愣，不知道怎么回应。 戚向北看向尹楠，没什么笑意，直接问道：你怎么想的？ 尹楠没有底，话还要说：任何人都别再烦朱小齐。 戚向北没什么表示，苏白正喝着茶，噗笑出声来。戚向北埋怨着看了苏白一眼，手里晃晃存折，玩笑的口吻有些恶略：你在交保护费吗？ 尹楠叹口气，揉揉太阳穴：戚总，只有这些了。 苏白已经笑不行了，冲着戚向北说：是你还是我，给人印象这么坏。 戚向北被苏白一逗，抽动一下嘴角，很快隐回去。拿出一份文件甩给尹楠，说道：看一下，朱小齐的钱换这些股票，让他过来给我做个小股东。但，丑话说在前面，被跟我谈价格，公司不给他安排职位，他没有参与投票的权力，这些都要他过来签字放弃。年底分红，什么时候想卖了，来找我或者苏白，其他人别想，包括你，尹楠。 尹楠看着文件，惊讶的看着戚向北。戚向北喝口水，快速接着说：我还没说完，你给我回人事去接老周的摊子，塔~妈~的自从老周走了就没一天消停过。签5年，前3年不涨工资，你在品牌部折腾出去的钱都给我还回来。尹楠，听好了，你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就是别吃里扒外。朱小齐成了我的股东，只要在天城，我保证没人敢动他，也许，嘿嘿，以后也包括北京。但，记住，别吃里扒外。 尹楠定定看着戚向北，不能很好把这些事情消化掉，只轻声答道：戚总，我不会。 尹楠离开后，苏白打量着戚向北，笑着问：你真的，3年不给他涨工资？戚向北不像刚才那么有气势，手里玩儿着红色存折，拉长音和苏白玩笑：是啊，不涨，怎么着？说完，冲着苏白晃晃存折，啧一声，感叹道：苏白，真有你的。苏白斜看戚向北一眼，哼一声：别不相信小道消息，你看有吧。 尾声 一切都要结束了。天城第三城建年末的股东大会上宣布了两个不大不小的消息，尹楠的名字出现在人事总监的位置上，朱小齐的名字出现在第三城建的股东名册最后一栏中。开会时，戚向北特意把朱小齐安排在自己位置的旁边，把朱小齐介绍给股东。尹楠在远处看着朱小齐安静的站在戚向北身边，小小的，终于放心下来。 老关从第三城建出来，哪里都呆不下去，第二个星期就离开了天城，到底去哪里，谁也不知道，因为后来他没有跟任何人联系过。 孙彤真的没有再回天城来，连个电话都没敢再打来。尹楠忍着不让自己想起这件事情来，怕自己又会冒出些念头去整孙彤。朱小齐说的对，很多事情不是竖起大旗就能金刀铁马的杀过去，说不清楚，也许有人说的清楚想的明白。 朱小齐出院了，在网上开了个小店，卖游戏周边，很是自得其乐，有一天他喜滋滋的跟尹楠说他赚钱了。再后来，朱小齐把小店关掉出去找了份工作，开始朝五九晚。很多事情逃避是不行的，总要去面对，面对他人可能异样的目光，直到他们看烦了，又一次接受你原来模样。 尹楠坐在原来周远坐过的椅子，第一件事就是给周远打个电话，结果对方的手机不在服务区，一切的一切恍如隔世，却似乎没什么改变。给自己泡上一杯茶，拿出文件慢慢看起来。 苏白笑着跟戚向北说：尹楠把品牌部里面的人分散到各各部门去，还给小冰弄了个部门主管。他开始培养自己的人了。戚向北似乎并不意外，笑着说：周远的人，不会错。 转眼一年又过，高旺路因为没了法国梧桐少了很多毛毛，让人看到了更广的天。尹楠和朱小齐偶尔会在傍晚时分溜达到这里，看看高旺楼。朱小齐很期待尹楠这个本地人能给他讲些什么，可尹楠却一句也讲不出来。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表达如果没有朱小齐，那同乡似异乡的感觉，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而现在，他不过是胡乱的骗着朱小齐，说就是个破楼，谁知道。 两人碰着肩膀，在路灯亮起的时候拖着步子回家，彼此想着，这样不着急的样子，会很久很久……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