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殇（卷三、卷四）——范西晓佳

 卷三

 （二十三）武林大会 六月廿五这天，我和白道的将近一百五十人就出发向离鸿教行去。 这天，大师兄、二师兄包括小季都出了山庄来送我，我和两位师兄都拥抱了一下，互道一声“保重”，然后，我来到小孩面前。 小孩一脸的不舍，还泫然欲泣的，那样子真是可爱得不行，我笑了笑，也不管有那么多人在看着我，就俯下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然后执起他的手，也放到唇边亲吻。小孩被我弄得很窘迫，却也没有推开我，我又是一笑，下一刻便是将他揽入怀中紧紧抱住，真想将他揉碎在我的血肉中，和我永不分割。 “雨……”小孩叹息一声，像是融进万般思绪，令人心疼。 我放开他，揉揉他的发，在他耳边低声道“等我回来。” 然后，我不再流连，转身走到我的雨风旁边，上马，然后宣布启程，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小季，再见了，我会想你。 雪，我来了，你想我么？ 我们一行原本是一百五十多人，可我觉得这样的队伍太过引人注目，就问他们有没有谁认识去蜀中的路，我想，白道应该会有帮派在蜀中吧。 事实证明是有的，有十五个人说他们认识路，我就讲我们全部的人分成了十六个组，每组九个人左右，由算上我的十六个人来组领队，按各自熟悉的路径向蜀中进发。 如今和我一起上路的就只有八个人，我觉得舒服很多，可路上几乎都听不见谁在说话，这种情况实在不正常，因为我的队伍里还有几个人是和我岁数差不多的少年呢。 唉，他们真可怜，年纪轻轻的就拜大师兄的那个训练所赐，一夜之间全部长成大人了…… 他们不说话，我自然也不会开口，这一路上，我倒是在想很多事。比如说，黑道那边的探子应该也探到了白道这边的情形，可能他们也不会派太多的人去。呃……黑道那边的帮派应该和白道这边差不多吧，也就是说参加武林大会的全部人员加起来，也就是三百多人？ 会不会有点少啊…… 说起来，这次碧霄山庄就只有我一个代表出席那位雪祭教主的武林大会，是不是有点显得不够尊重啊……咳，当然了，我们山庄是不会有人和我一起去的，想想，连小季都没提出要同行，更别提另外两位了，他们自然都知晓我去参加武林大会的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如今，是夏末初秋的时节，我们一行人在路上就是白天赶路，晚上赶得上客栈就住客栈，赶不上的话就住野外，大家都是习武之人，也不怕猛兽什么的，而且现在天气也并不冷。 这一路上我们这么多人竟然也没什么人在说话，像是只有几个人在赶路一样，安静得出奇。我自然也不会同别人说什么，这里面并没有我熟悉的人。 一路上，又是北方到南方的跨越，还记得这条路我是走过的，那时这条路给我的感觉是繁盛多姿，如今呢，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北方这边的树木已经开始落叶了。而南方，他们的树就算是落叶也不会像北方落得这么彻底，便是在冬天还是可以保持绿色的。 还记得上次走在这条路上，我还遭遇打劫了呢，呵呵，这次一路上都很平静，也许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见我们人不少，也就不敢打我们的主意了。 行了这半个月，我在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同路的人，虽说白道这边都集中在这里，但不代表黑道那边不会派人吧。当然，也许黑道去离鸿教并不需要和我们走同一条路。 我们是七月十日这天到的成都，眼下还不需要去离鸿教，我们要先在成都城内找客栈住下。 饶是五天之后就是武林大会，可成都如今都没有什么客似云来的感觉，盛况还不及之前苏州和洛阳的两个大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该说是雪祭教主威望不够么？ 我们这么多人都住在成都城内最大的一家客栈里，这里房间也不少，够我们住了。住下之后，基本上除了吃饭，我都很少走出房门。 这是我出行这么多次以来，同行之人最多，也是最寂寥的一次，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了打发时间，我还特意从山庄带了几本书过啦，这几天看看书，也不觉得那么无趣了。 我不想逛逛城市什么的，从前在其他城市都有人陪我一起逛，如今只有我一个人，逛起来实在没什么意思。 我时常在晚上的时候打开窗子，看看夜空，为什么觉得每晚的夜景都那么相同？只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深邃、诡异，像极了没有终点的未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意味着我和那人再见的日子也一点点的迫近。不得不说，我越来越觉得紧张。想想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看见他了，不知他现在是什么样。而他眼中的我，又会是什么样？ 我不知道这次武林大会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亦不知道这次大会可否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说起来，白道这次参加离鸿教举办的武林大会，是以讨伐雪祭教主、为那些死在他手上的少年报仇为主吧，难道真的有人可以杀死他？ 为什么，我想到他可能会死，竟那么的害怕？如果他死了，我该怎么办？ 其实，如今的雪祭教主，在众人的眼中，俨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天下人皆除之而后快。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我深爱的雪了…… 可是……我却依然希望他可以好好地活着，如果白道的人真要杀死他，我是否可以希望他们先杀死我？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我宁愿可以先他一步下到黄泉，也许我们两个会在来生，再在一起吧…… …… 每天晚上，我都这样胡思乱想，想到几乎彻夜不眠。此时的他又在做什么呢？会有一丝一毫想起我么？还是正在和别人在床上翻云覆雨？ 你会怎样对待那些少年呢？是会像第一次对我那样粗暴，还是会像第二次那样温柔？ 咳，说起第二次，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你，毕竟我没有亲眼看到。可如果不是你，又会是谁呢？我并不希望别人要了我的身体，我希望抱过我的，就只有你一个人。 雪，寒夜凄清，谁可共眠？ 五天之后，也就是七月十五这天，离鸿教举办的这场武林大会，正式开幕了。 这次大会开始的时间应该是巳时，我和白道众人提前一点时间到了现场，现场就是离鸿教后面一个宽阔的场地，据说这是教众平时练武的地方。如今，场地边缘按照帮派分出不少的区域，每个区域都立了一根杆子表示这是哪个帮派。看样子雪祭教主的情报不错，已经知道这次白道来的人很少，每个帮派也就那么三张椅子。 正前方的位子是主位，边上树了一面大旗，上面一个斗大的“鸿”字，威武霸气，主位左侧是黑道的位置，右侧则是白道，右侧第一个帮派就是我们碧霄山庄，我注意到那里就只有一张椅子。 我和白道众人都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旁边都有侍女在斟茶递水，我向对面看去，此时黑道来的差不多，每个帮派也就是那么三个人。我不得不说，这次的武林大会，规模实在是太小了…… 黑道那边排行第一的就是青梅庄，我看到了洛天文在想我拱手示意，面带笑容，我也笑着向他回了一礼。 时间快到了，我也越发的紧张，很快就可以见到那个人了…… 巳时一至，就听一声锣鼓，站在主位边的那个仆人高喊“雪祭教主到！” 我抬眼望过去，只见一行三人大步向这边走来。 而我的目光，只是一直停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身上。 雪…… 这么长时间不见，他的变化真的好大。一袭白色华服，身披披风，披风上绣着象征离鸿教的鸿雁纹饰，这该是作为教主的象征。他头戴一根鸿雁形状的玉簪，头发束起，额边垂下两丝额发，平添了几分妩媚。至于他的容颜，不再是以前那种单纯的“美”的感觉，而是越发的华丽动人，让人简直移不开眼睛。 他走到主位前站立，衣袍长发随风飞舞，容颜绝世无双，那一瞬给我的感觉真的是风华绝代。 我的心一阵跳动，眼眶微微湿润了。我在心里想，终于又再见到了他，我朝思暮想的爱人，我的雪…… 我觉得自己如今看他的目光当真是有些贪婪了，那一瞬间，仿佛天地万物都消失在眼前，在这个世上，就只剩我和他。 时光转过万千流年，繁华竞逐、沧海桑田，不变的，会是什么呢？我想，是我一直的等待，和永恒的思念。 看样子他过得很好呢，看他面带微笑、意气风发的样子，我应该感觉到高兴的。可是，我却有些抑制不住的伤心，因为他的表情没有一点情伤的痕迹。 这是不是代表，他一丁点都没有思念我？ 还有，我明明和他距离这么近，他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像不知道我的存在一样，这家伙这样的表现是还在生我的气呢？还是在故意气我呢？ 天知道，现在的我有多么想扑上去抱住他，对他倾诉我的思念，又有多想过去狠狠揍他一顿，他做的那么多过分的事，真的让我愤怒…… 雪，我来了，来到你身边了，你高兴么？你想我么？你……还在意我么？在意我们之间的感情么？ 雪，你知不知道，我好想和你一起离开这纷乱的俗世，到一个世外桃源，过着平静恬淡的日子，这是我一直的愿望、我唯一的愿望。 雪，我终于又见到你了，真好，真好啊…… …… 不过片刻，我就想了这么多，让我回过神来的，是他的声音。 “这次武林大会，本座十分感谢大家来参加，这次大会的宗旨一在推举武林盟主，作为号令天下的象征；二来，本座也想给白道的众位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倘若有谁可以战胜本座，要杀要刮，一定悉听尊便。” 他的这番话，理应会引起白道的气愤和不满，甚至会有人大声抗议才是，可很神奇的，白道这边连一个吭声的人都没有，他们就像没听到一样。而我呢…… “雪祭教主，你这么说，倒真是让我有很多不解了。武林盟主？黑道白道几十年来各在各的头领的领导下，本来相安无事。就是您突然成了离鸿教的教主，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引起白道的公愤，现在你还要做武林盟主？你有做武林盟主的心胸和能力么？还有，你这般狂妄自大，敢情是认为我们白道真的就都是受气包子，没有一个人能打败你的？还是说你真的那么视死如归？我真是不明白啊，你从前也是白道的人，怎么到了黑道就变得那么是非不分、残忍暴虐啊？我这次代表碧霄山庄来参加武林大会就是要为白道讨个说法，你究竟在练什么邪门的武功，能让那些白道少年死成那个样子？他们的死法还真是让我特别想知道，你在床上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啊，为什么……” “你给我住口！” 我正说得开怀，突然一个声音打断我，我也就住口向说话之人看去，这是和天山雪一起来的、我到现在才注意到的、离鸿教左使纪灵叶，他看着我，眼神有警告，还有提醒。 我又看向天山雪，此时的他，视线终于落在我身上。 我是站起来说了刚刚那些话的，因为我忍受不了他的忽视，还有他说的话。我不喜欢他那么平淡地讲出他和别人的事，这在我是一种莫大的侮辱的伤痛。他是我的爱人，我的爱人！ 至于我说的话，会有什么后果，我不知道。是他生我的气，还是不理我？哼！谁在乎！他一直都生我的气！他一直都没有理我！ 就算我是在故意气他，那又怎么样！他在意么？他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来，在他和别人共赴巫山的时候，我却因为对她的思念而彻夜无眠，我对他的爱有多深他知道么！ 很好，他现在终于肯看我了。他的眼神那么平静，无喜无怒，好像我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这种眼神…… “叶，不必阻止他。”他看着我说道“风公子若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继续。” “……”想说的多了去了！你想听，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没了。”我冷冷道了一句，就做回了椅子上，目光仍是黏在他身上。 他却不再看我，而是面向其他人，道“比武现在可以开始了。” 这场武林大会一共持续了两天，头一天就是在比武，上午雪祭教主话音一落，黑道那边就出来一个人要白道赐教，白道这边自然就上去一个人了。 这场比武我连一眼都没有看，自然也没注意到两边的都是谁。我只是一直在看着他，想让他感受到我对他那么复杂的感情，想让他知道我对他的爱与思念。 其实在我的眼中，他比天下间任何的美景都要美上千万倍。我一直这样认为。 不知道为什么，雪如今号称天下第一美人，可是此时像我这样痴迷地看着他的人，却再无第二，我真是不懂其中的缘故，黑道那边可能是见惯了，白道这边居然也没一点反应，难道他们训练了一场真的就消失了全部的七情六欲？ 这个念头并没有在我的脑海中停留多久，其实没人看他，正合我意。 可是他却没有看我，而是在看比武，好像还津津有味的。可我却不信他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他既不理我，我就继续看，一直看到比武结束，也不枉我来这一次。 还有，武林大会结束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走的。到时，再想看他，就又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目光居然落到了我身上。 我一愣，心底蓦地升起一阵惊喜，也没有移开目光，就这样和他脉脉对视。 我看着他的表情，什么样？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是挺傻的吧。他看着我的眼神呢？还是那么淡定，好像在看空气一样。 好气人啊！我不甘心，想了想，用口型对他说道“想我么？” 他明显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用这种方式和他说话，说的还是这么一句，他现在的表情好可爱啊，我在心里笑得不行。 他很快缓过来了，气定神闲地看着我，也用口型说“不想。” ……这家伙！他回应我我还挺高兴的，他说的话却…… 我又说“我想你了。” 他满不在乎“想就想呗……” “……”一个上午，我们就这样相互对视，时而用口型说几句。什么武林大会的全被我们抛诸脑后了，后来离鸿教的人宣布到午饭时间了，下午再比，我就直接站起来去吃午饭了，没有再理会他。 我是在客栈吃的午饭。吃完就去睡了个午觉，想着下午还要去那个武林大会。这也没什么，反正我只是负责和他用口型交流，其他的我一点都不在意。 （二十四）大会之殇 等到下午的比武终于结束了，我听说似乎是白道这边暂时赢了，雪身边的那个仆人说明日继续，大家可以休息了。 于是其他人都站起来走了，我也站了起来，雪最后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就要走了。 我一急，赶忙喊住他“雪！” 他停住了，转身看着我“做什么？” 我快步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心跳得很厉害，我看看四周，黑白两道的人对我们的表现毫不在意，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 等到周围没有人了，我定了定神，然后一把抱住了他。 “雪，雪……”我不由自主地念着他的名字，心里有满足、有甜蜜、有安然，我终于再次抱住了这个朝思暮想的人，他就在我的怀中，和我毫无阻隔。 好久没有闻到他的兰花香了呢，我很是沉醉，闭上了眼睛，紧拥着他，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 他的手慢慢环过我的背，回抱住了我，我们俩就在这杳无人迹的广场上，紧紧相拥。 抱了很久，我抬起身子，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眼神柔软，微微的浅笑那么好看，让我的心一阵悸动。 下一瞬，我偏头吻住了他的唇。重拾那两片温软，我的心像要炸开一样。我有些急切地探寻他的舌，不住纠缠戏玩，将我这几个月来的无尽思念都倾尽在这一吻中。 雪，雪…… 这个吻，我期待了好久好久，如今重温，我真是舍不得离开他了…… 直到他呼吸不畅，出手推拒的时候，我才停止了掠夺。两唇分开，还连着一丝暧昧的丝线。我看着他，他垂着眼，眼神迷离，双颊布满红晕，红唇微肿，喘息急促，那副样子实在是诱人怜爱。 我抑不住满心的爱意，再次拥住了他。 他的身体很温暖，弹性极佳，真令人迷恋。我的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不想放开你？ 又抱了很长时间，他开口了，声音是满满的无奈“你要抱到什么时候啊，我饿死了。” 我一惊，放开了他，这才惊觉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明明之前散场的时候还是很亮的啊…… “这就回去啊……”我不禁嘟嘟嘴，一脸的不舍，好不容易才有和他独处的机会呢，而且我们俩这个样子……像不像在偷情？噗，真有趣…… “雨，”他叹一口气“我带你去吃东西吧。” “好。” 我们牵着手走了。此时的我们，心中都藏着太多的秘密，可我们都没有说，也没有问什么问题，尽量不让那些事去破坏我们的心情。 呵，也是啊，可能明天就要分开了吧。今天，就和他好好在一起吧，不去想别的了…… 他带我到成都城中吃了一些小吃，像灯影牛肉、龙抄手、老妈兔头之类的，都是成都有名的小吃，味道也不错，这时的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还稍微易了点容。衣服是我借给他的，至于易容，是他随便在脸上画了几笔，把自己的容颜弄得平淡了些。 吃了东西，我又和他在城里逛了逛，我们一路上都是牵着手的。其实，我对逛街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我当然还是更喜欢和他两个人待在一起。 天很晚了，他送我回到了客栈，就道“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你……”我拉住他的衣袖“不能在这里陪我么？” 他笑了笑，“乖，我回去还有事的，明天我们还会见面的啊。” 我还真想知道他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算了，也许这只是他的借口吧。他执意要走，我也不便再留。只是…… 我凑过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双手捧起他的脸，郑重地看着他的眼睛“今晚不许去抱别人，听到没有！” 他笑着拿下我的手，用力握了握“好。” 说完，他就走了。 我走到床边，放松身体躺在床上，看着帐顶。 怎么办？明天就要走了，好不舍好不舍…… 唉，好多事都很想知道呢，却也不好问他。就算问了，指不定他也不会好好回答，最多送我一句“乖，该你知道的时候会告诉你。”就把我给打发了…… 雪啊，你说我们的未来究竟会是什么样呢？为什么，我一点都看不到呢…… 第二天的武林大会，我的态度和第一天没什么两样，依然坐在那里和我的雪眉目传情。 不过，今天可就不像昨天结束得那么容易了。 差不多巳时的时候，我听见一个声音在说“白道的众位再没有人上来，武林盟主之位可就归我离鸿教了。” 这个声音很熟悉，是纪灵叶。他什么时候跑上去比武了？而且，他说了半天也没有其他声音，这就意味着白道这边无人应战。 不会吧，这些人之前训练了那么久，连一个纪灵叶都打不过啊？？ 这时，雪身边的那个仆人说道“既然如此，那么……” “慢着！” 下一瞬，我纵身跃到场上。 我没有再看天山雪，而是看着眼前的纪灵叶。 “在下风逝雨，向纪左使讨教。” 我此时上场不为别的，作为碧霄山庄的代表，总不能一仗不打就回去啊，何况白道那边也无人上来应战，应该是能上的都上过了吧…… “风兄弟请。” 然后，我就拔剑和他打了起来。 他的武器是一把扇子，应该是天蚕丝做的那种吧，我用的当然还是栩晨送我的剑。 纪灵叶的武功感觉比起栩晨要高出不少，一把扇子被他舞得华丽非凡，他身穿一身湖绿色衣服，招式潇洒飘逸，十分好看。我和他眨眼之间已交战了六七百招，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最后，我以一招“雨飘然”穿透了他以扇舞出的密集的防御圈，终于将剑抵在他颈上。 这个“雨飘然”是《雨祭》中的第八式，也是很难练很费内力的一式，我使出来之后虽说胜利了，都还是要喘息一会。 我收回剑，对纪灵叶抱拳道“纪左使，承让。” “甘拜下风。”纪灵叶也抱了抱拳，就回到他原来的位置上去了。 我则看向天山雪“如今应该已是最后一场了，在下恳请雪祭教主赏脸出战。” 他看着我，笑了笑，真的纵身跃上场来。 此时我与他面对面站着，他在笑，我亦上扬着唇角。我们两个的样子，是不是一点都不像在争夺武林盟主之位？ 没有对视多久，他抽出了他的武器，也是一把剑，这把剑我认得，名为“雪祭”，和我送给徐晨的那把是一对。 “雪祭”是一把很朴素的剑，只是剑锋凌厉，寒光烁烁，令人望而生畏。 他把出剑后，对我说道“雨，我们好像并没有怎么认真比过剑，这次，就痛痛快快比一场吧！” 下一刻，他举剑便向我刺了过来！ 我挥剑挡开他的攻击，和他身体交错之时，我看到了他唇角的浅笑和媚人的眉眼。 我们两个的剑法似乎相差无几，转眼之间已经过了七八百招，还是胜负未分，我没有对他使出《雨祭》中的招式，因为他的《雪祭》可以将我的招式轻易化解。 可是，我们这样打下去，要打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呢？ 又是百招之后，我和他分开立在场中，他喘着气，看着我道“雨，你的剑法不错，不过，也就仅止于此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答话，就见他倏地将剑收回，然后，催动内力，突然一掌向我挥了过来！ 我一愣，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掌法，连忙用剑画出一道光圈来抵挡，他这一掌劲力无穷，比舞剑时使出的内力大得多。 而这也意味着，他如今的内力比我深多了。 我没有抵挡住他多久，他的掌风穿透了我的防御，重重打在我身上，我立时被一股大力抛了起来，摔在地上。五脏剧痛，我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雪这一掌，居然毫不留情。 我擦掉唇上的血，挣扎着站了起来。此时的我全身都在痛，但我仍坚持着。我看着他，他此时面无表情，那般的冷漠。 我不懂，他这个样子，是为了什么？ 他没有和我对峙，眨眼之间又出了一掌，我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身体再次被抛了起来，我想再落地的时候，我一定站不起来了…… 没想到，我居然落在一个怀抱之中，我一惊，忙睁开眼睛，只见抱着我的人居然是纪灵叶！ 他带我飞速向后掠去，我慌忙向场上看去，只见黑道的人都在一瞬间起身后撤，白道的人在场上不明所以。 而场中心的那个人，却再次拔出了剑，口中喝道“雪千祭！”旋身将剑舞成滔滔江水般的壮阔之势，剑锋向白道的人身上汹涌而去。 不…… 我知道“雪千祭”是什么，它是《雪祭》的最后一招，可以将方圆三丈的人全部消灭，招数狠辣，极耗内力。 而雪居然用出了这个招式，那么白道的人…… 雪，你居然…… 难怪刚刚黑道撤得那么快了…… 我眼见白道的人躲闪不及被剑气冲击之后尽数飞向空中，我的心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痛。 下一刻，我失去了意识…… …… 一片银白的世界，漫天飞舞的雪花，覆盖了大地。 雪中，一个人站立在那里，一身白衣，仿佛融进雪中，他低着头，秀发散在肩上，是唯一不同于雪的颜色。 他，是谁？ 为什么，我看着他，竟会那么，那么的忧伤呢？我好想冲过去抱住他，让他不再显得那么孤寂。 心好痛，是对他的怜惜，与爱意。 他是我所爱之人，我爱他好久好久了，好像千万年前，我就一直追随着他。 他是谁？我，又是谁？ 意识渐渐回笼，我动了动身体，不得不说，还是很痛啊，我想现在应该是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软软的被子。 睁开眼睛，我看得出这绝不是客栈，而是在一个房子的卧室中，这间卧室空间很大，但家具却不多，看起来很是素雅。更重要的是，我现在在床上，竟然闻到了一阵兰花香…… 兰花香……我想起了那个人，也想起了晕倒之前看到那人……他真的杀了那么多人？和我一起来的所有人，都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 我不敢再想，慢慢坐起了身，看看四周，现在的时间应该是上午。 我掀开被子，高声喊了一声“来人！”其实我不能确定能不能喊来人，我能猜出这是什么地方，也知道这个地方是不会有那么多下人的。 没想到，一喊之下真的进来了一个侍女，岁数看起来比我小一些，穿着一身侍女服，长相很秀美，她走到我床边福了一福，道“公子有何吩咐？” “天山雪在哪？”我直接这样问道。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两声轻咳，门外又进来一个人，他对那侍女道“你先出去吧。” 侍女答应一声就走了，我看向后来的那人，他正是我要见的人。 此时的我还在床上，他也走到床边坐下来，握住我的一只手，道“好些了么？” 我没回答他，也没有挣开他的手，只是看着他，问道“和我一起来的那些人，都已经被你杀死了？” “是。”他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我冷冷地问道。 “雨，”他像是有一丝无奈“你当然和他们不一样，我是不会动你的。” “那我可不可以回去？”我压抑着心中的异样情绪。 “不可以，我希望你留在这里陪我。”他平静地回道。 “天山雪！”我一把甩开他握着我的手，站了起来，没理会我此刻并没有穿着鞋子，我只觉得心中的火烧得我真想冲上去一剑杀死眼前的人。 这几个月来，发生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每一样我都无法理解，我至今都是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被动地接受一切。我只感觉，这样下去我真是要疯掉了！ “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我越来越不认识你，甚至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开始并没有回答我，只是坐在那，垂着头。我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他。后来他也站了起来，面对着我。 “你还想知道什么，继续问。” “你为什么会成为离鸿教的教主，为什么会找那么多男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你又为什么要杀死和我一起来的那些人？” 他叹了口气，“你问这么多为什么，我只能回答你一个，和你一起来的人都是来杀我的，因为本事不济，被我杀也活该。” “你……”我气得不行，再次吼道“你究竟瞒了我多少秘密，为什么有些事情大师兄可以知道，纪灵叶可以知道，偏偏我不可以知道！” “你不可以知道……当然是因为你还没到该知道的时候。也许，终有一天，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会告诉你。”他这样说道。 我深吸一口气，“雪，我曾经说过要和你一起归隐田园，那时我们还只是碧霄山庄的两名弟子，如今，你成了离鸿教的教主，站在权力的顶峰，你又做了这么多事，也许你终究一生都脱不开红尘俗世了。我的愿望，是不是永远也没有实现的一天？” “……”他张了张口，像是下意识地想反驳，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道“这个问题，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回答你。” “那你要我在这里待多久呢？待一辈子么？” 他笑了笑，“一辈子陪着我，不好么？” “是么？”我冷笑一声“可惜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你。雪啊，你还记得么？那天晚上，因为我和英季，那把我折磨成了那个样子。如今你的所作所为，比我当初过分多了吧，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可惜，”他依然笑着“我并不想被你惩罚。当初我做的事，和我现在做的事，我都不后悔。何况你打不过我，怎么出手对付我？” 他话音一落，我再次坐到床上，然后躺下来，背对着他，道了一声“慢走不送！” 背后响起一声轻笑，他当真走了，走到门口，又说道“刚刚那女孩是我派来服侍你的，有事找她就可以了。” 他走了。我则闷在被子中气愤不已心中千百个疑问无人解答，好像只能被动地接受已经发生的一切。我亦无法探知接下来还要发生什么，我为何觉得这所有的事都像一个连环的局？好像在沿着什么人既定的轨迹在发展一样？布这个局的人，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我的结局、我和他的结局，是不是也在那人的算计中？唉，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不好，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更不好。我始终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就是什么都要瞒着我，为什么有事情不可以和我说，不愿意让我为他分担呢？ 咳，看也许啊，他是真的不需要我来分担什么，看他的样子，好像还很游刃有余，何况这一切动乱的祸起者就是他，看他做什么都很天经地义的样子，是一点都不需要我帮忙的吧…… 如今我连他要做的事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不知道，他现在杀死的可全是白道这边的人，包括大师兄训练了那么久的主力…… 等一下，这件事好像是原本就设计好的吧，我感觉这场武林大会本身就是个阴谋，回想当时的情形，雪施展“雪千祭”之前，黑道的人一瞬间全部跑光了，要说事先没有计划过，鬼才信！ 也就是说，雪原本就打算杀掉所有来参加武林大会的白道中人，可是他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呢？他的回答一定不是真正的原因。而真正的原因……我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得到吧…… 他没有杀死我，也不让我走，只是把我留在这里，他想我做什么呢？ 他说也许终有一天我会知道全部真相，也就是还有可能一声都不知道真相，呵…… 好吧，我愿意等，等你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你让我在这陪你我就陪着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哪怕这个居最终是要我去死，我也无怨无悔。 雪啊，我希望你能快乐，希望你无论做了什么都可以问心无愧，希望你不要在半夜时分被那些枉死的冤魂所扰。我更希望，你不要改变，希望你可以永远是我所深爱的雪，那个温柔恬淡、才气纵横的雪，那个爱我至深的雪。 雪啊，我们可以回到过去么？我们，回得去么？ （二十五）惊见栩晨 这天，我待在这间屋子里养伤。雪的一掌虽说没有用尽全力，还是给我的五脏造成了损伤。那个侍女，我现在知道了她叫凝旋，她会按时给我送来药和饭菜，其他时间我都在看书。 这间屋子原本是谁的，我没有问过，也不想问。那人能把屋子让给我一定还有其他住的地方，我也无需操心。 直到晚上我就寝时，都没有再看见雪，我有些想笑了，他要我陪他，还不来找我。难道说，我人在他的地盘上，他就会认为我就在他的身边？ 呵…… 第二天，我的伤较昨日好了很多，也就不想再待在屋子里了。雪昨天并没有说我不可以出这间屋子，也就代表我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吃了早饭，我让凝旋带我去那些男宠的住处，这是我现在最想去的地方。我迫切地想看看，他选中的人究竟长成了什么样子。 凝旋犹豫了一下，还是带我去了。路上，她告诉我雪是不准教内的其他人去那些人的住处的，但我并不算是离鸿教的人，雪也没有说不准我去，她就决定还是带我去了。 我们现在走的路是一条比较僻静的路。出了我的屋子，位于东北方的一条小路，路的两侧没有种花，都是很高大的树木，也因此并不让人有视野开阔的感觉。我觉得那些男宠住的地方真算是与世隔绝了。 那条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很大的院子，距离我住的那个房子很近，里面有不少房子，有些鳞次栉比的感觉。这个院子很难得取了个名字，叫“群芳苑”，这里现在是那些男宠的地方。我问凝旋雪没来的时候这间院子是做什么的。她回答我说，这里应该是历代教主门的的那些失宠的姬妾们所待的地方，原名叫“落芳苑”。可雪祭教主来了之后却把这里改成了“群芳苑”，又让那些白道公子们住在这里，对外就说这是他的男宠，而雪祭教主却连一个侍妾都没有，更不用说教主夫人了…… 我又问她，雪平时对那些男宠怎么样。她说挺好的，吃穿用度都和两位使者三位护法一样，算是十分的优待。 我说，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会对他们那么残忍，第一天侍寝就弄死他们。其他男宠又为什么都不知道逃跑呢？按说他们是白道中人应该比较有气节，落入黑道手中应该宁死不屈才对啊…… 她说她不清楚为什么教主要杀了那些人，可能只是要立个下马威之类的。至于其他男宠为什么会乖乖待在这里，也许就是因为教主的容颜吧…… 呵，教主的容颜？我说雪祭教主啊，你如今可以依靠的，难道就之声容颜了么？他们不拒绝你只是因为你的容颜，你可会有一丝失落？ 咳，我怎么忘了？美貌也是武器啊，用自己的手段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也是一种本事啊。何况，他又不在意那些人，他们是因为他的脸也好、别的也好，他都不会放在心上吧。 ……雪，抱歉，也许我不该这样腹诽你，可是，我不高兴啊，你抱了别人，哪怕他们都已经死了，我还是不高兴啊…… 我提步走进院子，凝旋说她不可以进去，就在外面等我。我点头表示了解，继续走着。 我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多少人，但还是见到了一些。这些房子大概是两人一间的样子，我看到几间房子外面是两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他们有的在下棋、有的在闲聊，还有的房子外面是一个少年在看书。这些人我并不认识，至于他们的容貌……我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都有一副好相貌。 心里有些不开心，我觉得自己应该是吃醋了，虽说这些少年其实并不值得我吃醋，毕竟他们并没有得到过我的雪。 他们似乎注意到我来了，有些会看我一眼，有些就当没看见，他们的态度很冷淡，更不会过来与我交谈。 这样更好，我也没话和他们说。 我本来打算随便逛一圈就回去的，却没想到，我居然在这里遇见了一个我绝对想不到会出现在这的人。 我是在这个院子尽头的那座房子外面看到了那个人，他一身紫衣，正坐在那里看书，低垂着眼，看得出很专注。他也和别的少年一样没有注意我，然而，我却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就惊得张开口。 “……栩晨……”我呆呆地念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没错，这是栩晨，这竟然是栩晨…… “栩晨！”我大声喊道，连忙向那个人跑过去，他听到我的声音也是一愣，抬起头看见是我，立刻站了起来。 “雨？” “栩晨……”我跑到他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他真的是栩晨，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又断了联系，我真是非常非常想念他，如今再见，只剩满心的欢喜。 他也抱住了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头埋在我的肩上。我闭上眼睛，体会着这久违的感觉。 抱了他很久我才放开他，睁开眼睛，有些贪婪地看着他，他的容颜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如初见般的俊逸非凡，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他的脸颊，下意识地道“好久不见了，你怎么在这……”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我说了什么，我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臂，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冷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是被抓来给雪当男宠的？” 我明白这应该是事实，却下意识地在心里否定它，因为我怎么也不能接受，栩晨，苏州城太守公子，未来的翰林院学士，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我至今还记得和他相遇相识的情景，栩晨在我的心目中是个完美无瑕的翩翩公子，我怎么也无法接受他会和“男宠”两个字扯上关系。 “是的。”栩晨点头，苦笑了一下。 一瞬间的感觉，如堕寒冰。难怪，他那么久没有和我联系，难怪他在苏州的家仆也不知道他的近况，那时我只认为他是出事了，却可以确定他的安全，因为江湖上没有传言说他遇害的消息。我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也在那一夜，和其他少年一样，被带到了这样的地方。 也许，不过数日，江湖上也可能就会传出他被杀的消息吧，死因还是“精尽人亡”！ ……天山雪……你居然会抓栩晨，你居然也想要杀了栩晨，你…… 我发现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恨他！ 深吸几口气，我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要问栩晨几个问题，别人无法准确回答，他身为当事人应该可以给我一个答案。这件事实在出乎我的意料，简直不能用常理来思考它…… “你为什么任他把你关在这里！为什么不想着逃走！难道你也像别人猜测的那样被他的美貌迷惑了？！”我怒视着他，这样问道。 我等着他的回答，我不信他会这样，我不信栩晨是一个会被别人外表迷到连性命都不要的程度，我今天一定要他给我一个说法！ 他又是苦笑，笑容里含着我看不懂的东西，好像有苦涩，也有无奈。“被他的美貌迷惑，你很难接受么？你还不是也被他迷惑了，也许你会不相信，认为我不是这样的人，可是非常抱歉，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摇着头，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我不信，我不信……”栩晨，明明说过，他喜欢我的呀，居然…… “为什么不信呢？”他看着我，笑着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他那样的美人，我想，任何男人见到他都不会不动心的吧……” 我不信，我不信栩晨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不信！ “难道你甘愿为他牺牲生命！即使在他眼里你什么都不是，只是用来给白道一个下马威的工具！” “是啊，我甘愿。”栩晨笑得很美，美得就像那盛放的牡丹花。可这笑容，却在我心中点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下一刻，我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我气得浑身颤抖，尽力忍住再给他一巴掌的冲动。 他的头一偏，左脸立刻红了，一缕鲜血顺着唇角流了出来，他伸手将他们抹去。 我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心里只有无穷的寒冷，是永远也不会消褪的寒冷。 我好想骂他一句，却还是没有骂出声。我还记得那时在苏州，他和我出去骑马、和我一起放风筝，还记得他的笑、他的话语，更记得我们分别的那天，他给我的那个吻，那个伴随着泪水的味道、也伴随着满心的悸动的吻。 可是，可是！这样的栩晨，永远不存在了！那时的美景也只存在于我的记忆了，再也不可能重现了！原来，原来！你也是这种人！ “墨栩晨，从现在开始，风逝雨永远和你绝交。” 我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我怕我再停留在这里一刻，我会忍不住对他下杀手。 我施展轻功飞出了院子，对等在外面的凝旋说，叫天山雪那混蛋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天山雪，我的爱人啊，你居然会是我的爱人！我风逝雨为什么会爱上你！若不是你，管他谁为了你怎么样的，我才不会在乎呢！是你让我失去了我最珍惜的朋友，你说，你要拿什么来赔我！ 还有你，墨栩晨，你的喜欢还真是廉价！什么天之骄子，你也不过就是个可怜虫！他天山雪爱的人是谁你知道么？你在天山雪的心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你知道么？你有可能也会像那些人一样被弃尸荒野你知道么？你为了一个男人就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了，你说你算什么！ 现在我终于发现了，所有被杀的人，都是活该！白道那些人跑来给他们报仇，也全死了，我看死得好！这是什么该死的世道，都养育出了一些什么人！ 我在这没等多久，天山雪果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似乎我出现在这里，包括我现在气得要杀人的表情，他一点都不意外，只是看着我，道“叫我做什么？” “你放了墨栩晨，你要男宠的话让我来做，我本来就是你的人，就算被你杀了也是应该，能死在你的手上总好过死在别人手上。” “……哦？”他眨眨眼，玩味地看着我“怎么，你心疼他么？” 我冷笑一声，“心疼他？他哪一点值得我心疼？他自甘堕落，死不足惜。”我叹了口气，不想再说什么了，只是看着他，道“雪，我觉得活着好烦，面对那些我不能理解的事，更烦。我想啊，如果你一定要杀人的话，我希望你先杀了我，在你杀我之前我不想你再碰别人。你是我的爱人，在我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希望你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也希望你的心你的身体都属于我。我也不过就是个自私的男人，对我的爱人，当然不想被别人觊觎。再说，其他人哪一点配的上你！全是一群以貌取人的东西，连那个墨栩晨也是这样的德行！你既然心里原本就没有他们的位置，就不要再理会他们了，好不好？” 他听我说完这些，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道“只放墨栩晨一个，不放其他人？” “这随你，与我无关。其他人与我没有一点关系。我想放墨栩晨，只因为他‘曾经’是我的好友，我冲着苏州的那段记忆，不希望他就这样死了。” 他笑了笑“好，那就放他一个人。”他看着我，笑得很暧昧“雨居然会自荐枕席，还真令我吃惊。”他笑着，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你不会是我的男宠，你是我的爱人，一直都是。我不会像对待他们那样对你，你可以放心。” 就这样，墨栩晨走了，天山雪说今天晚上要我和他睡在一起。 这天下午，我又回到了我的屋子，躺在床上，想着心事。也在想，栩晨。 说实话，我不信他今天和我说的话是他的真心话。打他耳光的那时，我确实是太愤怒了。现在想想，那一巴掌不该打下去的…… 我早就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局，虽然这个局我一点都不了解，但我至少知道这是一个局，既然这是局，那么局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按照一个人设定好的轨迹在运行罢了。谁敢说，我今天的举动，不在设局之人的妙算之中？ 如果雪可以问心无愧地杀人，那么栩晨也可以问心无愧地说他被雪的美貌迷惑了。问题是，雪杀人的真正原因，栩晨心甘情愿做男宠的真正原因。 真正原因啊，什么时候，我才能知道这所谓的真正原因呢？真正原因，究竟会是什么呢？ 栩晨，如果我误会你了，真相大白的那一日，雨一定会向你道歉。可那一日，究竟会不会到来，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呢？ 当天晚上，雪真的来了我住的屋子，他告诉我，这间屋子原本就是他的寝室。 其实我想得到，因为第一天醒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间屋子里闻到了兰花香，是非常熟悉的味道。 我问他昨天去哪睡的，他说只是随便找了间空的屋子，简单收拾了下，就睡了。 我笑了笑。此时已经很晚了，我已经洗了澡，坐在床上。我让他也赶快去洗，然后我们就睡觉了。 他答应一声就走了。我却倚在床柱上，有些无奈。我知道他今晚来找我绝不只是和我一起睡那么简单，他一定还想做点别的，而这个别的…… 我其实并不反对和他做那些事，他毕竟是我的爱人，和他做些亲密的事我也是很期待的，何况，我早已是他的人。 然而，以如今的心境，既是我不反对做那种事，对于这做的方式，我也不得不讲究一些说法了。 雪啊，我该让你知道，我是一个男人，有自尊、有傲骨、有血性的男人，我是不会任你欺压的！ （二十七）缠绵相伴 如今我和雪住在一起，他因为是离鸿教的教主，所以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上午的时间他基本上都不会陪着我，而是在他的书房中处理教务。 书房是一个单独的房子，没有教主的允许是任何人都不得入内的。其实他并没有说过我不可以进去，但我也没有要进去的想法，我本来啊，就对武林的事一点都没兴趣。 这天，他虽然因为昨夜和我的缠绵而稍微起晚了些，却并没有耽误他去处理教务。是以他和我一起吃了早饭之后就走了。 没有他陪着，我应该做些什么呢？咳，其实我早就已经想好了，我今天呀，打算去看看我的老朋友们，也就是离鸿教的两位使者三位护法了。 说起来呢，这五人之中，和我关系最好的自然是小瑾，其次呢……其次，穆涤清和纪灵叶应该差不多吧，至于剩下的两个，主要是他们不怎么爱说话，我也就和他们没有怎么交流过。 于是我决定我首先去找小瑾，剩下的看情况再说吧。 小瑾的住处我并不知道，是以我还是让凝旋带我去，她告诉我说现在的时间也许他在忙，我说没关系，大不了我可以等他忙完。 路上我在想着，我和栩晨还有小瑾都是突然断了联系，那段时间也就是雪突然失踪的的时间。现在想想，一定是雪不准他们和我联系的吧，可这是为了什么？为了怕他们泄密？还是纯属就是为了气我？ 唉，过去的事，我觉得我最好还是不要追究了，就算我去问，可能也不会得到真想，所以不问也罢。 小瑾住的地方距离我住的屋子可就很远了，走了很久才走到。这间房子似乎比我住的那间小了一点点，这也正常，因为我住的那间就是雪的屋子，他是教主，当然所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了。 凝旋过去帮我通报，之后就出来告诉我说让我一个人进去吧，她就回去做事了。我答应一声就走了进去。 推门进去的时候我有点激动还有丝期待，这么久没见到小瑾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还有，他见到我，会不会很高兴呢？ 我进去之后真的看到小瑾也在伏案写东西，这个姿势我之前在我们山庄的时候可没少看见。看他仍是一身红衣，这个专注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我笑了笑，把门关上了。 “雨，”他抬起头看着我，笑着“好久不见，你好么？” 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也笑着道“当然好啊，否则还怎么出现在你面前？” “那你先坐一会，我把这边的事处理完，就和你好好叙叙。” “好啊。” 他的神情中含着一丝抱歉，之后就低下头，继续写。而我呢，我就坐在这看着他，目不转睛地，一直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他的样子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坦率、单纯，惹人喜爱。就连我只是坐在这里看着他，都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想想，上一次见面还是在苏州，如今，我们居然会在离鸿教再次相见，那时，我是怎么都想不到会有今天见面的情景的，世事就是这么的难以捉摸…… 没过多久，小瑾抬起了头，埋怨地看着我，嘟嘟嘴，道“你这家伙，老是看着我做什么？我都，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写什么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家伙，是你自己办事不专心，关我何事？你看，要是你做事真的认真的话，我就算在你面前练功，你应该都不会在意的啊……”我摊摊手，表示我十分的无辜。 他瞪我一眼，放下笔，从案前走了过来，一直盯着我，面色不善，看样子是要出手教训教训我。不过呢，我可不怕他，看着他依然笑得无害。 他走到我面前，弯下腰，双手按在我的肩上，让我不得不靠着椅背，抬起头和他对视，他现在和我的距离还真是很近，近的我能清晰看见他长长的睫毛，还卷曲着，好有趣呢…… “你喜欢看，我不如就这样让你看个够！”他的声音透着恼怒。 “……哈哈，好啊！”我先是故意呆呆地看着他，随后大笑着一把揽住他的腰，就将他带到我的怀中坐在我的腿上，“可是那样看你会累的，不如就这样的姿势，让我看个够吧！”我紧紧抱着他，还戏弄地用我的额头和他的轻蹭两下。 “……你……”以这样暧昧的姿势坐在我怀中，还和我那么亲密，怀中的小孩羞得不行，连忙挣脱我的怀抱，站的离我远远的…… 哎呦，跑那么快干什么嘛，我觉得真可惜，他抱起来好舒服的，我还没抱够呢…… “你这人，怎么，怎么还是那么不正经，一见面就调戏我……”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我，就这样结结巴巴地说着。 不过他说的话还真有趣……“‘我还那么不正经’？我以前怎么不正经了？现在又怎么不正经了？你说我调戏你？我怎么调戏你了？”我也站了起来，挑眉看着他。 “你……你……”他没话说了，也是啊，我以前……咳，好像还抱着他又亲过他呢，他脸皮这么薄，应该不会说出来的。至于刚刚……我觉得他一定还是不好意思说…… “哼！”果然，小孩又瞪我一眼，就走到我之前坐的那张椅子的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下了，我也就回到原位上去坐下。 小孩不理我，自己倒了杯茶喝着，也不说话，也不看我，那样子，我还真想再逗弄他一会…… 不过算了，再闹下去只怕他要赶我走了，来日方长，不如时不时来调戏他一下，也不错哦…… “好了，不闹了。”我柔声说道“这么多日子不见，我是真的很想你呢……” 他怀疑地看我一眼，就移开目光，微低下头，道“我这么就没回你的信，你是不是在怪我？” 我耸耸肩“没有啊，以前我也只是觉得奇怪，现在，我认为你应该是有苦衷吧。只要不是因为你突然讨厌我就不想理我，其他什么理由我都不会怪你的。” 他再次看向我，见我说的这么坦诚，微微一笑“世事真是难以捉摸，是不是？我是真的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这种种原因，如果不是这样发生了，我是决计想不到的。” 我点点头，同意他的话，我的想法和他一样。 “雨，你如今，是和雪哥哥在一起了，是么？” 我挠挠头，“这件事，怎么还天下皆知了啊……” “还记得在苏州，我一直认为你会和墨哥哥在一起的。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知道武林大会那时，雪哥哥杀了白道其他的人，独独留下了你，我就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一定不一般，绝对不只是一般的师兄弟之情。” “墨哥哥啊……”想起那个人，我只有叹息“你墨哥哥当时是挺好的，如今……”我啧啧两声“还是算了，我不想再提他了……” “雪哥哥原本是要墨哥哥做男宠的，你让他放了墨哥哥，自己做雪哥哥的男宠，是不是因为，你对墨哥哥还有几分情意呢？” “瑾，”我有些失落地说着“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你问。” “如果是你的话，你原本有喜欢的人，后来你遇见了雪，你会因为雪的美貌而抛弃你原本喜欢的人么？你会只是因为他的容颜就要舍弃一切为他而死么？” “倘若没有别的原因，只有所谓‘美貌’的话，我自然不会。”小瑾这么说道。 “是么……”我有些失神，想到当时栩晨坚定的、毫不犹豫的神情，心中一阵剧痛“你不会，为什么他却会呢？……” “你说……”小瑾试探地问“墨哥哥？” “是啊……他当时就对我说，既是只是作为向白道立威的工具，既是在雪的心中一点地位也没有，他仍然愿意放弃一切为了雪而死。当时气得我，直接就给了他一耳光。” “你……”小瑾有些吃惊“居然动手打他？你……” “太气愤了嘛……”我看他一眼，有些心虚。 “那你现在呢？还觉得他是那种会被美色迷惑的人啊？……”小瑾问道。 “就算他有苦衷，他当时和我说话的样子，可一点都叫人看不出来。他都没想过要将他的苦衷告诉我，就算我那时真的太冲动，他也怪不着我。”我赌气道。 “……”小瑾摇头，像是对我无话可说了…… 唉，关于真相什么的，我是真的不想再去思考了，我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也想不出来什么，已经发生的事也无法挽回，索性就这样走下去吧，我倒想看看，前路还会发生什么奇事…… 这几天就是这样过来的，每天看看书，和小瑾聊聊天，有时还会看到过来找小瑾的其他几个人，小瑾也会带我去拜访拜访别人，是以我三天之内就和其他四人都叙了旧。 至于雪呢，下午和晚上的时间他都会陪着我，和我聊天，或者给我弹琴，也有时，我们就是靠在一起，不去交谈什么。我总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很甜蜜，也很浪漫，让人忍不住去怀疑它的真实。 这天下午，我们两个在房间里闲聊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什么，就走到他的书桌前面去找着什么，之后拿着一个卷轴回到我旁边，将那东西递给了我。 他没说是什么，也就是让我自己去看，我看他一眼才把那卷轴打开。没想到，这居然是那副《炽殇》。 看到这幅画我就觉得心里泛酸，当初他离开山庄，可是只带走了这一样东西，它在他心中的分量一定不简单…… 我将画卷起来，问他“你把这个给我做什么？” 他看着我，不知为何神情那么郑重“雨，这幅画，我是当做定情信物送给你的，说起来，这幅画的完成也多亏了你的帮助，因此你只需要把这幅画收好，也不必想着回我什么信物了。” ……定情信物？？ 我还真是没想到，这幅画居然是这样的价值……可是……他说的那么玄，还要我的帮助才能完成这幅画，明显就是这幅画有很多秘密嘛，这家伙还不告诉我，这样“欲语还休”的，真让人心里痒痒…… 还是那句话，他不说我也不好多问，既然是定情信物，我就把它好好珍藏起来吧。 我抬起头，看着他，“雪，谢谢你。” “谢什么，”他微微一笑，凑过来在我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就将我抱在怀里。 这样靠在他怀里很让人心安，我却有些不满，我是更喜欢抱着他的，这是因为他是我的夫人……可如今的姿势，好像我是他夫人一样……呜，不高兴…… 雪送给我的《炽殇》被我放在了枕边，每天起床之后都可以看到，我很开心。 我不止一次地在想《炽殇》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就这幅画来说，我也想知道它被掩藏起来的内容是什么。我听说过有些墨汁是可以在写字或者作画之后就隐藏起来，要遇水或者遇其他什么东西才能显现，这幅画应该就是这样子吧…… 咳，话虽这么说，可这幅画的秘密要是简单到只要泼点水就能显现这种程度的话，雪也就用不着瞒着我了。再说，除了水，还可以是鲜血、叶的汁液、花蜜，等等，一切液体的东西都可能是触发谜底的机关，但我可不敢轻易去尝试，否则即便被我发现了秘密，估计那幅画也被毁的差不多了吧…… 所以呀，我还是不去破解这个秘密为好，等着雪亲口告诉我吧…… 过了几天，一个很清朗的夜晚，雪很有兴致地和我一起对月小酌。 唉，如今月圆之夜已经过了，天上的月亮瘦了很多，又不能引发诗意，又不能勾起思乡之情的，真不知这人的好兴致从何而来…… 不过嘛，他既然说了，我自然会奉陪。我们就在房子外面摆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点水果糕点之类的，就在桌旁坐了下来。 说是小酌，自然是要喝酒的，他也确实准备了酒，不过这酒……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第一，它的数量非常少，只有一小坛。第二，它们非常珍贵，全天下仅有不过十坛。 这酒就是之前雪在苏州打擂时赢回来的，后来我带来给他的那小坛酒，这可是千年陈酿，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 看得出这酒并没有开封，如今他突然拿出来，我还真有些吃惊，我以为他早就喝光了呢，没想到他却只是收藏……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他想和我一起喝这坛酒，也就证明他是特意为我收藏的呢？ 见我拿着那小坛酒有些发愣，他笑了笑，道“不认识了？这不还是你特意拿给我的么？” 一提起我特意拿酒给他的那件事，我就真的气不打一处来，我可没忘他当时是怎么对我的，没忘我当时有多么难过…… 我横他一眼，“你这家伙，我当时眼巴巴地跑来见你，你居然狠得下心不理我！” 他耸耸肩，满不在乎地拍开泥封，给我和他自己都斟了一杯，“没办法，当时我还在生气，不想见你。” “你……”我气得一掌拍在桌上“当时你把我弄得那么惨，又不辞而别，还在江湖上大肆宣扬你招了那么多男宠，我都没和你生那么大气，还跑去找你，你还生我的气！” 他把那坛酒放回桌上，看着我，正色道“你敢说你没有一丁点要找我理论、找我吵架的打算？还有无论我怎么对你，都是因为你对我的不专一。你那时一定有同时和我还有英季在一起的打算，不要不承认。” “是，我承认，我当时的确想照顾他，可我爱的人始终都是你，何况我没有和他发生任何身体上的关系，我们清白如水！” “哼，清白，”他撇撇嘴“为了他忽略了我那么久，清白……” “你……可你都惩罚我了，为什么我去找你的时候还是不理我！” “对于得罪过我的人，我会视情节的轻重决定处罚的措施，在我气消之前，我绝不会理他！” “……”我深吸一口气，“那我还有很多理由生你的气呢！那我也不理你一段时间呗？” “雨，”他冷下脸“你可不要用我的方法对付我，你一个月不理我，我会两个月不理你，你再四个月不理我，我再八个月不理你，这样算来，我们一辈子都不用理对方了。” “……”我没话反驳他，只有气鼓鼓地看着他，他也淡定的看着我，最后我叹了口气“为什么我遇上你就总是要吃亏呢？” 他轻笑一声“你确定你吃亏了么？” “……”我还真不懂他说的是什么，至少我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就是了。不过，过去的事我今天提一次以后也不想再提了。我是应该珍惜如今和他相守的日子，不是么？ 可是啊，如今的心境，比起我最初和他在一起的那时，可是差得多了。那时的我们真可谓是两小无猜，整天腻在一起，甜的不行。如今，经历了不少的事，我们之间，是在也找不回曾经的单纯了。呵，其实也算我傻，那时他还不是也瞒着我不少的事，只是我自认为单纯罢了…… 可不管怎么说，至少我那时是一心对他，如今，鲜明的阻隔就在我们中间，我们不能做到坦诚相对，又何谈真心相待呢…… 我一直都不愿去面对那个话题，就是今后还会发生什么，还有，我还能在这里陪伴他多久…… 呵，不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吧，该来的总会来，我也无需现在就杞人忧天啊…… 我端起酒杯，对他示意了一下，他微笑着举起酒杯和我相碰，我们同时将酒饮下。 这酒……果然不凡，香醇浓郁，绝非一般的酒类可比。入口微辣，随即便是满口醇香，酒滑过喉咙，是一阵暖暖的感觉，待酒全部咽下，口内还残留着那浓香的味道，回味无穷。 “真好喝啊……”我脱口赞道，不由得咂咂嘴。 雪看着我，笑了，“好喝是好喝。不过，我来问问你。你是想一次就把它喝完呢，还是想一次尝一点，分很多次来尝？” “当然要分着喝才更有趣了。” “可若是因为什么突发状况来不及喝完，就要死了。在你临死之前，你可会后悔？” “雪……”我有些迟疑地看着他“你在暗示什么？” “呵，没有。”他低笑一声，随即又将那坛酒封了起来，然后把它推给我“既然你喜欢，这酒就送给你一次喝一点吧。” “你不喝了？”我不解地问道。 “我没有关系，喝一口就足够了，你喜欢的话，我当然愿意把剩下的留给你了。” “……”他这么说，我真是觉得受宠若惊，他怎么对我这么好的…… 如今已是秋季，离鸿教虽然可以保持绿树成荫的景象，那种“百花竞艳”的美景却已不复存在了。 现在的季节。教内只开着两种花，一种是菊花，另一种，就是秋兰。 我专门和雪去过教中种植秋兰的地方，一朵朵清幽的兰花开得正旺，为这稍显萧索的秋季带来了一点鲜活的色彩。 我转向雪，笑道“为什么它们那么漂亮，我却还是觉得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对我调侃的话语，他送我一个白眼“是么？我在我眼里，它们比你好看多了。” “你，确定？”我抱住他的腰，把他封在我的怀中，威胁地说道。 他笑着，放松身体，亦展臂抱住了我，这种姿势是情人间特有的拥抱，我十分喜欢这样抱着他。 “雨，”他轻叹一声“我希望我们未来的家，也在周围种上秋兰，好不好？” 未来我们的家？我的心一动，不由得收紧了手臂“好。” 我们的家么？呵呵，真好啊…… （二十八）师兄来访 又过了两天，教中奇迹般地来了一位客人，之所以说他的到来是个奇迹，是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二师兄，地飞霜…… 他是以访友的身份来的，而且还高高兴兴的，似乎之前雪祭教主屠杀白道那么多人对他一点也没有造成影响。我真是不解，虽说我现在在离鸿教，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知晓，可我认为，为了那些死去的白道的人，江湖上一定又闹翻天了…… 不过他们闹也是白闹，如今白道的主力都不在了，白道那些人原本就不敢来挑战离鸿教，现在一定更不敢，因此我也没听说有谁来离鸿教踢馆子。 但不管白道怎么闹，碧霄山庄一定不会受什么影响，因为作为碧霄山庄的代表，我可是一点事都没有，在这过的别提多开心了。 二师兄既是为访友而来，离鸿教自然不会为难他，还对他以礼相待，招待他的地点就是之前招待我的那间屋子，现在我已经知道了，那间屋子其实就是纪灵叶那家伙的住处。 我是和雪一起去看二师兄的，那间屋子里也只有我们三个人。 二师兄的样子没有一点变化，这次他穿了一身黑衣，英姿勃发，唇角还挂着他招牌式的不怀好意的笑容，比我的大师兄还像狐狸。看他一脸的轻松自在，我不禁在心里无数次地想着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白道那些人的事啊…… “二师兄。”到了那间屋子里，我对二师兄拱了拱手。 “二师兄。”雪关上了门，也招呼道。 “呦，雪祭教主的这个称呼在下还真不敢当。”二师兄站了起来，笑着向雪回礼，又看着我说道“雨看样子在这里过得很好嘛，难怪这么久还不回去。” 我摸摸鼻子，不回去不是我的错啊，雪他不让我回去，我有什么办法…… “哪里哪里，”我们三人都坐了下来，我坐到他旁边，他的对面是雪，屋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二师兄也过得不错啊，看你红光满面，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 二师兄用谦逊的表情说着奉承的话语“嗯，见了雨和雪两位美少年自然是最大的好事了。” ……这人，说话的风格还是一点没变，我呀，倒是真想哪天让他和纪灵叶两个人辩论辩论，看看他们俩的嘴谁更厉害，我估计啊，应该是平分秋色、不相伯仲。 所以，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成为一条道上的，否则，他们俩不用靠别的，单靠口才都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别人气都能被他们活活气死…… 于是我也不接他的话茬，而是问道“二师兄这次来离鸿教有何贵干呢？” “哟，”那家伙居然一脸的吃惊“雨这种口气也就是把自己当成了离鸿教的主人了啊，难道你也不要我们山庄了么？也对，嫁鸡随鸡，娶了媳妇忘了娘，这种事其实没什么好吃惊的。唉，只能说我和你大师兄还有小季的命都太苦了啊……”一边说他还一边擦眼睛。 ……我真想缝上他的嘴，他就不能说点正经的吗？随便和他说点什么他都能调侃几句，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啊…… 对付这种人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说话，我就这么做了。果然，他在那装哭了半天，看没人理他，自己就收敛了，然后轻咳两声，道”雪祭教主最近怎么样啊？”他看着雪，道“雪祭教主如今是越来越张狂了啊，把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白道中人全部杀光，手段似乎太狠辣了些。” “在下举办武林大会也是想给白道一个报仇的机会，谁让他们自己本事不济，我难道还要把他们放回去养虎为患么？” “好了，”二师兄无奈地叹息一声“人都死了，多说无益，可是雪祭教主啊，”他摇摇头“也用不着什么人你都弃尸荒野，把尸体弄得连一点骨头都不剩吧……” 雪耸耸肩，没有说什么，看来他懒得解释。 二师兄也没再对他说话，而是转向我“雨，我这次来的目的主要就是看看你，顺便和雪祭教主讲讲道理。不过呢，看来我和雪祭教主沟通有些困难，我决定还是放弃。不管怎么说，咱们山庄还是没有损失什么的。当然了，我还是希望你能早一点回去，做做你的本职工作，现在可是小季在帮你，你也不好让人家太过操劳是不是？” 听他这么说，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也觉得有很多问题都想问问他，我最想知道的当然就是……“小季好么？” “好呀，健康活泼、无病无灾的。” “那，白道那边知道人都被雪杀了，有什么反应啊？”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绝没有一点的担心，只是纯粹的好奇而已。咳，突然觉得自己也是很有劣根性的啊…… “他们能有什么反应，”二师兄满不在意道“无非就是愤怒加愤怒呗，又吵到山庄来让风给他们主持公道，风就说，让白道稍安勿躁，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整顿实力，培育新人，正所谓知耻而后勇，现在白道最应该做的就是卧薪尝胆，积聚实力，等到实力足够强大的时候再来和离鸿教一起算总账。” “他们答应了？” “不答应他们还想干吗？要是单凭个人的实力，谁都不敢来离鸿教挑衅。再说了，你被人杀，还不是因为你自己没本事，你就算再找人主持公道，再愤愤不平，人家还不是过得好好的。我觉得风说的一点都没错啊。” “那倒是。”我点头表示同意。 “嗯。我这次来呢，除了来看看你，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想告诉你。”二师兄神秘地眨眨眼睛。 “什么事？”我好奇地问道。 “听说十天之后，长安城会举办一个品尝美食的大会，名为‘金玉满堂’，不知你可有兴趣参加啊？”他说完，还冲我挑挑眉，极其的不怀好意。 不过他说的这件事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长安城为什么要举办这样的大会？” 长安可是都城啊，举办别的大会也就算了，居然是……品尝美食？…… “所谓‘民以食为天’嘛，这次大会是朝廷举办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让百姓们品尝品尝全国各地的美食，也可以挑一些出色的送给皇帝和后妃们享用。当然了，之前苏州举办过‘群雄逐鹿’，洛阳举办过‘繁花竞艳’，连成都也召开过武林大会，长安作为都城自然不能落于人后，至于为什么别的不办，要办美食大会呢，咳，当然是因为之前那些算是把文武方面的全部弄完了，长安总要弄点新花样才行啊……” 这也没错，就说那个“群雄逐鹿”吧，七大“文”擂台囊括了那么多项目，也确实很难再想出其他的来考验文采这方面了…… 于是，我转向雪，道“雪，我可以去参加么？” 雪以手支额，道“雨啊，为什么一提到吃的你就这么来劲呢？……” “……”我张张口，没话可说。 “哈哈，他还是孩子嘛，想着吃也很正常，那雪啊，咳，不对，雪祭教主，你要去参加么？”二师兄看着雪，笑道。 雪横他一眼“又没有外人，叫我‘雪’也可以的，那你要不要去啊？” “我？”二师兄看了看天“我没关系的，去看看也可以，毕竟是都城嘛，应该会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那你带着雨去吧，我就不去了。不过，”他严肃地看着二师兄“你可别把雨拐跑了，那个大会是十天后举办？从这里到长安骑马的话应该八天就可以了。这样，我要是二十天之后还不见雨回来，我就要想想措施了。” “……”二师兄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会，才抬起头，道“你呀，好吧，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带走他。不过，他要是自己跑了可不关我的事啊……” ……你才自己跑了……我白他一眼，没说话。 下午，我就在屋子中收拾行李，因为二师兄说了明天就要出发。 其实收拾这种事也非常简单，就带点衣服和银票就可以了。 所以我收拾得也挺快的，而且在这期间，我们家那位教主一直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等我收拾好了，就坐在他旁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宠溺地笑笑“怎么了，不想让我走么？” “我不想又能怎么样，反正你是要走的。哎呀，”他叹了口气“看来我在你的眼中都没有美食的魅力大啊……” “谁说的，”我摇了摇他“当然是你重要得多，什么都比不上你。我只是对那个大会很有兴趣嘛，你放心，我会很快回来的。” “哼！”他回我这个字，看都不看我。 我暗自叹气，这位少爷也是超级难哄的那种类型啊…… 我伸手将他揽入怀中，轻轻亲吻他的唇瓣，慢慢将他压倒在床上，贴着他的唇呢喃道“乖，我一定会很想你的，我们还有一辈子要在一起，也不差这点时间是不是……” 他似乎被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推拒着我“走开啦，我才不要你想，你放开我……” ……傻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会让我更想碰你啊，而且我对你都不用留一点情的，何况我们明天就要分开了，今天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太可惜了？ 说起来，虽然我们晚上算是夜夜笙歌，却从没在白天的时候做更亲密的事，今天，就当是开一个先河吧…… 这样想着，我更加不理会他毫无力道的拒绝，也不理他强装严厉其实就是活脱脱的诱惑的眼神，继续伏在他身上，又是一个吻落在他唇上，这次可就不像刚刚的斜风细雨了，我撬开他的贝齿，将舌探入他的口中不断纠缠，耳边是他不断溢出的轻吟，他的手扶在我的肩上，绵绵的温度。 我直到他呼吸不畅时才离开他，看他红晕满面，合着眼不住轻喘的样子，实在是诱人之极，天底下应该没有谁可以抵挡得住他的魅力吧…… 我又在他的额上吻了一下，趁着他失神的功夫，我将床帐放下，然后快速褪掉全身的束缚，再次覆到他身上。 “你，”他似乎缓过来了，伸手触到我裸露的身体，向受惊一样立时缩了回去，窘迫得不行“现在大白天的，你就想……” “想啊。”我坏笑一声，含住他的喉结不住戏玩，手就开始不规矩地解着他的衣扣。 “嗯……”他呻吟一声，仰起头，有些难耐，嘴上却硬的不行“你这家伙……嗯……不要再弄了……” 真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还让我更加有了征服他的欲望，这家伙，竟然还说这种话来刺激我…… 很快，他全身赤裸地躺在我身下，全身泛着细密的粉色，十分诱人，我的吻已经滑到他的小腹，不住啃咬着。 “雨……雨……”他声声唤着我的名字，其中像是蕴含了无穷的眷恋，让人心颤。 我的手摸到他的后庭，如今他这里已经不像最初时那般的紧致，随便弄几下，里面的媚肉就吸附上我的手指，想要拔出时还不断被挽留。 我轻笑一声，抬高他的双腿，将自己的欲望整个送入他体内！ “啊……”他的身体弹了几下，我似乎直接撞到了他尽头的敏感点上，他身前的玉柱直接耸立了起来。 我开始了大力的抽插，身体在他的体内获得极大的快慰，他不住呻吟着，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也确实体验到了极大的快感。 我继续着动作，又俯下身亲吻他的红唇，同时一手揉捏着他的分身，希望这小家伙也能体验到快乐。 “嗯……雨……”他似乎被快感激得几欲疯狂，分身不住颤动，终于喷发出了一阵炽热的液体，而我也在他体内泻出了精华。 我的头贴在他的胸膛上，喘息着，这种发泄后的感觉真让人快乐，我的东西在他的体内，他的内壁温暖湿滑，我觉得能多体验一会也是好的。 他喘息渐平，手上攒了一点力气，又开始推拒我，像是刚刚的激情都没经历过一样“你，还不出去……” 我低笑一声“雪，咱们再来一次吧。” “不……”他紧皱着眉头，似乎承受不住过多的激情，我却在他体内再次顶弄起来，激烈地占有着他。天知道，我有多么希望他可以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伴随着我的心跳、我的呼吸，伴随着我看遍日出、赏遍朝阳、历遍春夏秋冬…… “雪，我爱你……” …… 下午的一场狂欢让我们一直休息到晚上，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天都黑了，肚子也饿得不行，我动了动刚想起身，下面却传来一声低吟，吓了我一跳！ 我刚想低头看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却听到一声愤怒的低吼“风逝雨，你这混蛋，快给我出去啊！” “……”我这才意识到居然还在他的体内，于是连忙退了出来，我还感觉他的身体似乎在挽留着我，并不想我离开呢…… 咳，这次做的太累了，也就没去洗澡，唉，只能现在去洗了，还好我们屋后的水是一直热的…… 洗完澡了，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我觉得真是全身爽利，他呢，媚眼如丝地横了我一眼，骂道“你这禽兽！” 可能是被我弄得腰痛吧，我有点心疼，搂住他，柔声安抚道“好了，今晚就不做了，我们好好睡一觉。” “你还敢想要做！”他一把推开我“吃饭去，我饿了！”说完大步走出去找人弄饭来吃。 “是是。”我跟在他身后，觉得他撒娇的样子可太有趣了，不过，我觉得自己少惹他为妙，这位少爷的脾气可真让人招架不住。 等我们吃完了饭，大约就是晚上戌时左右，还没到睡觉的时候，我们商量着要去看看二师兄。 二师兄如今就暂住在教中的客房，只有一个大房间，不分内外室的那种。我们到的时候见他正在看书，一脸专注的神情，算是把他平时的不正经洗了一空。 见我们来了，他放下书，笑了笑，表情顷刻间就变得讨人厌起来，我不禁在心中大叹可惜。 “哟呵，两位都还没睡啊，这么晚过来有何贵干啊？” 我们都在卓边坐下来，我对他道“来看看你嘛，你不是也没睡么？” 二师兄的表情是非常夸张的惊奇“不会吧，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让你觉得不看看我都睡不着觉？” ……我深吸一口气，转向雪“雪，我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啊……” 雪微微一笑，并不开口。 我又转向二师兄决定不和他计较，“你来成都有没有四处看看啊？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也没什么时间带你出去逛逛。” 他耸耸肩，“没关系啊，其实我已经来了很多天了，好吃的好玩的全都体验了个遍，差一点都把我最初要来的目的给忘了。当然，我最初来的目的就是看你。” “你……”我气得跳了起来，冲过去就大力掐住他的脖子“你这混蛋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和你越好好说你就越得寸进尺！……” “咳咳，我的天啊，谋杀啊，雪祭教主，快管管你家那位……”他在我大力的摇晃中还不住喊道。 “哼！”我放开他，大步向门口走去“雪，我们走！” 雪站了起来，对二师兄道“那我们就告辞了。” “嗯，早点休息。”说完就又看起了之前的书。 我在门外等雪出来之后，就拉着他快走一段距离，确定地飞霜那混蛋听不见我说的话之后，我就开始大肆数落那家伙的不是，雪只是微笑着听着，比不插言，也不会阻止我，也不会和我一起说他，等我念叨完了，他就拉着我的手，道“好了，二师兄也是因为喜欢你才逗你的嘛。” 我不满地站住，自然也拉住了他，“你怎么还帮他说话，他哪里像是喜欢我了，他……唔……” 没等我再抱怨，他就以唇重重覆上我的，堵住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我伸手握住他的臂，回应着他，黑暗中，似乎可以听到对方剧烈的心跳，伴随着情动，相互交错、缱绻缠绵。 吻了许久，他才离开我的唇，还连着一丝暧昧的银线，被他一拉就断了，我感觉那点凉凉的液体弹回我的唇角，让我的脸腾地红了。 他拉住我的手“真是，现在害什么羞，在床上欺负我的时候可一点都不觉得你害羞。好了，回去吧，该睡了。”说完拉着我的手就走。 我任他拉着，可怜兮兮地道“下午睡了好久的，现在睡不着，怎么办？” “乖，睡不着也要睡，知道么？”他的口气很温柔，态度却不容拒绝，就带我回到了我们的屋子。 唉，睡就睡吧…… 我们并肩躺在床上，穿着里衣，开始的时候确实什么也没做，我也闭着眼睛试图入睡，可是……没办法，谁让下午睡得多呢，现在，我觉得精神得很，一点睡意都没有，看看身边的人，他仿佛也只是闭着眼睛培养睡意，并没有睡熟。 我转转眼睛，趁他不注意，一个翻身压倒他身上，正想吻下去，不料…… “哎呦……”身下的人居然痛吟一声，吓得我连忙停住动作，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他张开眼睛，看着我的眼神十分气愤“我的腰下午就要被你压断了，你现在还……” 我眨眨眼睛，赶快从他身上翻下来，以肘支着身体，将手探到他的腰侧，揉了揉“好点了么？” 他推开我的手，看着我，压着怒气“你不好好睡觉，究竟想做什么？” 我十分委屈，扁扁嘴“我睡不着，就想亲亲你。” 他笑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然后伸出一只手勾下我的头，再微微支起身子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 我如同受了蛊惑一般将他压回床上，不在翻到他身上，只是在他的身侧与他唇齿交缠，他也回应着我，我们吻了许久才分开，我心满意足地躺回枕上，伸手揽住他的腰，心里甜蜜得不行，闭上眼睛道“好了，睡吧。” 这一觉，睡得很甜…… 第二天，我拿着包袱，牵着雨风，和二师兄一起走出了离鸿教，雪一直在旁边送我们，直到出了离鸿教的大门很远，二师兄才道“好了，雪祭教主不用送了，快回去吧，不然，你家雨要担心了。” 我干咳一声，也看着那人“是啊，你回去吧，我们也要上马了。” 雪轻叹一声，对二师兄道“那，二师兄，雨就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二师兄笑得非常豪爽“放心吧雪祭教主，我呀，一定会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绝对不会缺胳膊少腿。” 我横了身边的家伙一眼，对雪道“我走了，你也要好好保重。还有，帮我和小瑾道别。”虽然我很想抱抱他亲亲他，可是碍着身边的家伙，他要是看到我们亲热，不少话我一路才怪呢…… “好。”雪笑了笑，将浓浓的不舍掩藏起来“那你们走吧。” 我和二师兄上了马，对他挥了挥手之后就沿着道路向前走去，我不时回头看看，见他还在原地看着我们，心中溢出一丝酸楚，我不敢再看，于是大喝一声“驾！”让雨风开始飞奔，二师兄当然也立刻跟了上来。 雪，再见了，二十天之后，再见。 二师兄的马有一身鲜红色的毛，十分的耀眼，这马的名字叫“霜地”，听起来是不是很像“霜弟”？这也是二师兄的姓太有趣了…… 话虽如此，我可不敢说什么来嘲笑他，不然啊，就等着被他更严重地嘲笑回来吧，那家伙的嘴，可真是…… 和二师兄一起旅行，可以说还是非常愉快的，他口才好，知识渊博，这一路上给我讲了沿途的很多有趣的景点，对于饮食他也很讲究，每顿饭都不会随便糊弄，他也绝不会早起晚睡地去赶路。这家伙说我是孩子，我看他呀，比我更像个孩子。 （二十九）再会栩晨 我们果然如雪所说，是用了八天到达长安城的，那个美食大会就定在明日举行。 长安城，从古至今，都是远近闻名的大城市，作为都城也不下十个朝代，经过历朝历代的扩建、修筑，如今的长安可以说是十分的坚固，易守难攻。而且交通发达、水路便利、商业繁华、文化昌盛，也自然是人才辈出。 如今，长安城也有了十足的“客似云来”的架势，人流的规模和当初苏州十分相似，我想啊，这应该也是因为这次大会不限定参加的人员，也没有规定一定要有请柬才能参加。还有呢，这次可是美食大会，老少皆宜，一定比那些比文斗武的更能吸引人。说起来，朝廷举办这种主题的大会还真是非常的聪明。 我们到达长安的时候是上午，此时的长安，天高云淡，气候得宜，风景秀丽，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旅行地点。 长安因为地处北方，因此叶子落的要比成都那边多一点，自然绿色就会少一点，不过这样也并不妨碍它的景色。 长安既是都城，自然也是经济、文化、商业集中的地方，我们碧霄山庄在长安城也是有自己的产业，就我知道的应该就包括客栈、酒楼，还有绸缎庄、玉器行的吧。说实话，似乎我们山庄在国内各大名城都至少有这四个店铺。 我本以为二师兄应该会事先和山庄的客栈的掌柜先说好，让他给我们留出房间，因为现在来这里一定是不会有空房子的。谁知，他并没有带我去客栈，而是说，要带我去他的一位友人家里。他还说，他的那位友人，是新上任的翰林院学士，文采斐然、才貌双全，在长安城不知迷到了多少女子。 听他这么说，那位友人一定是非常的年轻，算是年少有为，那倒还真的值得交一交。 二师兄带我穿过了长安的几条街道，为我介绍了几家有名的店铺，还有什么店里的什么东西最好吃，我知道这人绝对来过长安不止一次，不然他怎么熟悉得像回了自己家一样。 他带我到了城中南面大街的一座宅子外，我看见房外的灯笼上写的是“墨府”。 我和二师兄一起下马，他上前去敲了敲门，然后就有仆人出来问他有何贵干。 “麻烦通知你家公子，地飞霜来访。”二师兄这样说。 仆人就进去通报了，很快他又回来，说他们家公子有请。 我们进去之后，就有另外一位仆人将我们的马牵走了。 这间房子看起来只是一户普通的人家，有几个仆人，有院子，也有主厅和客房。房子并不算小，只是规模不大。 我们穿过院子就进了前厅，看见里面坐着一个人。他一身紫衣，正坐在那里喝茶，听到我们进来的声音，就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对我们拱手道“霜哥哥，雨，别来无恙。” 风神俊朗、容颜绝代、仪态大方，脸上是温润的笑容。这个人，在我第一眼见到他的脸的时候，我就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正是，墨栩晨…… 早该想到的，年轻的翰林院学士，又姓墨，除了眼前这个家伙还会有谁…… 看他笑得那么开心，还一直盯着我看，真是一副讨人厌的样子…… 二师兄对他拱了拱手，笑着道“栩晨，别来无恙啊。” 至于我呢，我对他扯扯唇角，很有礼貌地微笑一下，道“墨公子，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听我这么说，对面那家伙的笑容挂不住了，脸色瞬间变得有几分沮丧，不过我心里却是十分的得意。 二师兄回头对我低声道“雨，你不是去过苏州么？怎么不认识他？” 我却没有压低声音，还故意大声道“是么？可我就是不认识这位传说中的‘天之骄子’，怎么，看样子他还和二师兄关系很好呢。”说完，我又转向墨栩晨，继续说道“江湖盛传，墨栩晨墨公子人才出众、是当朝最年轻的大学士。今日一见，样子倒是和传说中的很相似，可是其他方面，就不敢领教了！” 栩晨叹一口气，没有说话，倒是二师兄干笑了两声，对我说“那个，要领教什么的也不急于一时，来，雨，我们坐吧，栩晨也坐。” 他倒像个主人在招呼我们，我却拦住了他，“二师兄，我们去找间客房歇歇吧，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也很累了，看你和墨公子这么熟，就像半个主人一样，我们也不必和他客气，我想墨公子也一定不会介意的。” “那，好吧。”二师兄看了栩晨一眼，再看看我，然后对栩晨说道“栩晨，我就带他去休息了。” “好。”栩晨答道。 我和二师兄走的时候，我能注意到还留在主厅的那个家伙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我，我可不想看他。 唉，有我们这么嚣张的客人么？到了别人家里像自己家一样随意。二师兄带我去了一间客房，他对这里居然和对长安城一样熟悉，没想到他居然和栩晨的交情这么好，可我怎么想都想不通他们的交情为什么好…… 进了一个房间，二师兄很随意地要我坐下，把我们的行李都暂时放在床上，然后他家就坐在我旁边，说道“你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栩晨呢？” “那你为什么会认识他呢？”我没好气的回问道。 二师兄笑了“是我先问你的，该你先回答。” “好吧。”我也懒得和他争，索性就说了，本来嘛，这些事情我就是不吐不快。 …… “就这样了。”说完，我冲他摊摊手，顺便给自己倒了杯茶来喝，讲这么多话还真辛苦。 “原来如此。”二师兄点头以示了解“可是你既然原本都觉得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什么秘密之类的，为什么对栩晨还是那样的态度呢？”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无奈。 “我说的话又不是废话，当初都说和他永远绝交了，难道如今还要和他很亲密不成。再说，”我指出非常重要的一点“他当时的态度就是那个样子，是我后来才觉得这其中可能有什么隐情的，他又没告诉我他有什么苦衷，我才懒得理他呢……” “……”二师兄笑了笑“也是啊，如果我是你，可能我当时也会打出那一巴掌。算了，”他挥挥手，“不说这个了，那我就和你说说我为什么和栩晨认识吧，这是因为……” 还没等他说下去，外面居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接着有人推门进来，正是栩晨。 我没理他。二师兄却笑着站了起来，说道“栩晨是来找雨的吧，那我先去我的房间了，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叫我哦。”说着，他拿着他的行李出去了。 栩晨等他走后才进来，关上门，过来坐到了二师兄刚刚的位置。 我依然不理他，他叹了口气，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奇怪，”我抬眼撇他一下“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生气么？再说我认识你么？有必要为了你生气么？” “……”他苦笑一声，低下头，声音满是涩然“我还以为，那是你说的是气话，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打算和我永远绝交了……” “怎么，难道你一直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啊，”我冷笑一声“也对，某位少爷连自己说过的话都当做废话一样，怎么会在意我说过的话。” “你说的是我么？”他抬起头看着我“我说的什么话被我自己当成了废话？” 还敢装不知道？我还记得呢，在苏州的时候，我和他最终上“武”擂台比试之前，他拥着我，说他……咳，不提了…… “你不记得就算了。”我也懒得再提，而是对他道“墨公子，如今我们的关系算是情敌，所以呢，你也不用理会我对你什么态度，我对你态度会好那才有鬼呢……” “情敌？”这下他更不解了，皱眉道“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成了情敌？” 我耸耸肩“你说你愿意为了我家雪而死，还说无论你在他心目中是什么位置你都不在乎，那当然是因为你喜欢他了。既然你喜欢他，当然和我就是情敌，因为他是我的爱人啊。” 听我这么说，他的眼中鲜明滑过痛楚，低声道“是么，你已经和他在一起了啊。” “没错。他是我的人，你想觊觎他，我才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我怒视着他，大声道。 “……”他被我这样的话逗笑了，道“我觊觎他？”他摇了摇头，看着我“如果我说，我觊觎的人，是你呢？” 我横他一眼“你还三心二意啊，又想为他而死，又想觊觎我，谁理你……” “我想为他而死没错，可是，我喜欢的人是你，这点从来没有变过。”他看着我，表情郑重。 可我却觉得他的话真是可笑！“墨栩晨，你这样也太不正常了吧，”我气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喜欢我，那你干吗愿意为他而死？他又和你无亲无故。我说你们这些人真是有毛病啊，”我说起这方面的话题就觉得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收都收不住“当初天山雪莫名其妙就变成了离鸿教的教主，还广招男宠，那些男宠被他整得死成那种样子，其他的男宠还一点都不想逃跑什么的，你不觉得这都太奇怪了么？既然你不喜欢他，那你告诉我，你愿意为他而死，是什么原因？难道他承诺会照顾你家人？” “雨啊，这些事你无法理解，我明白。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被保护得太单纯善良了，这个世道可不像你想的那个样子，任何事情都是对的。就拿这件事来说，你无法理解，但它却实实在在发生了，这就意味着，它的发生，一定是有原因的。既然你不知道原因，那自然就是因为你还没有到该知道的时候。我想，时机一到，这些所有你不能理解的事你都会理解了。” 他说的这些话，倒是和不少人和我说的都是同样的主题，我也……觉得气消了很多，看着他道“也就是说，现在你也不会告诉我你愿意为他而死的真正原因了？” “谢谢你的理解。”他笑着道。 “那算了。”我牵牵唇角，没话可说。 “雨啊，”他玩味地看着我“我之前就说过我喜欢你是吧，后来你认为我喜欢了别人，你心里会不会有一点不高兴啊？” 不会才怪…… “会才怪！”我冲他大吼一声。 他笑了，又轻叹一声“说起来，我的命是你救的，我呀，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说起这个，我想起当初为什么要雪放了他，自己来做雪的男宠呢？这是因为，我不想让雪去亲近除了我以外的人，还有，我不想让栩晨死，虽然那时我认为他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其实，我也明白的，我对栩晨，有一种不同于友情的感情，这种感情，我说不清，和对雪的爱也是不同的。但是，我希望栩晨快乐，一直希望，还有，这次的事算是我误会他了，无论他愿意为雪而死是为了什么，都不会是我想的那样，认为他自甘堕落。 我叹了口气，对他道“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抿抿唇，道“那天，我不该一时冲动打你的，现在还疼么？” 他摸摸左脸“现在当然不疼了，当时，脸痛可不及心痛的十分之一，你居然说要永远和我绝交，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多难过，我可还那么喜欢你呢。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你，你呢，刚刚还装不认识我，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他的表情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楚楚可怜”。 “你要我怎么补偿啊？”我无奈的问道。 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伸手一把将我拉了起来，锁在他怀中，看着我的眼睛。 我下意识地也伸手抱着他的腰，为什么，我觉得他瘦了很多？腰肢更纤细了，令人莫名的心疼。 他的眼睛依旧那么好看，让人不舍得移开目光，我们如今的距离那么近，我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他隐藏的，如海般深邃的情意，那是，他对我的感情。 栩晨，你是喜欢我的，可我，已经属于别人了啊…… 对视良久，他微微一笑，偏头吻住我的唇，火热的亲吻，蕴含着无尽的激情，我的大脑瞬间空白，被迫拉近他带来的漩涡，无法自拔。 他的舌伸进我的口中缠住我的舌，就是一阵吮吸，我不由自主地回应起来，记忆中，似乎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热情的吻。 又一次尝到了泪水的味道，是谁的泪呢？如此苦涩，如此心酸…… 他吻我的同时还带着我向床那边移动，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压在床上继续亲吻，我的手攀着他的背，渐渐觉得无法呼吸了，朦胧中，竟感觉他的吻永远也不会停……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了我的唇，我不由得急促喘息着，不知刚刚吞下了多少他口中的津液，这样，算不算相濡以沫？ 他还压在我的身上，亲吻着我的脖颈，苏苏麻麻的感觉，我此时已经无法思考，只有躺在床上，任他为所欲为。 栩晨，栩晨…… 他的手不断解着我衣服上的纽扣，然后撕扯着我的衣衫，我惊觉胸前一凉，原来，我的上衣已经被他全部褪掉。 他的唇向下滑过我的喉结，我的锁骨，在我的胸膛流连不止。我感觉体内又升起一股铺天盖地的情欲，如大海般侵袭着我的身体。 又过了一会，我胸前的一点被含入他濡湿的口中，还被他的舌不住舔弄戏玩，我不由得泻出声声轻吟。 “嗯……栩，栩晨……嗯……不要，不要这样……” 突然，我又感觉他的一只手伸进握裤中握住我的欲望，不住套弄起来，一阵潮水的快感不住涌来。然而，我的心，却是止不住的慌乱。 我想起了雪，他和我说过的，不让我被别人抱，可是如今，我这个样子，被他知道，他会不会生我的气？会不会再也不理我？…… 恐慌占据了我的脑海，下身的快感却不断加剧，双重的刺激下，我深切地感觉到一滴泪水顺着我的眼角流了下来。 “嗯……栩晨……不，不要……栩晨……啊！” 随着他最后轻轻的一捏，我不由得弓起身子，释放了我的激情，高朝后的身体十分虚软，如堕云端，我再次陷入枕中喘息起来，闭上了眼睛。 我尚没有从刚刚的余韵中回过神来，感觉那人又开始亲吻我的身体，绵绵的细吻像是呵护着最珍贵的东西，在他的心目中，我是这样的价值么？ 过了一会，我感觉他亲吻了一下我的眼睛，在我耳边低笑一声，我不解地睁开眼，看着他，他却坏笑一下，又吻上我的唇。 “唔……”被迫承受着，我却忍不住在想，为什么他的衣服却没有脱掉呢？还有，我的裤子，也还穿在我的身上…… 吻了许久，他才移开唇，又压在我的上方，和我对视着。 上次这样的姿势，我感觉他撑起了我的天下，如今，我依然还是这样的感觉。这样被他圈在怀里，有一种无上的压迫感，感觉自己要融进他的血肉，和他化为一体，再难分隔。 “雨，”他的声音很温柔“你不愿意成为我的人，是不是？” “……”无法回答。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自己愿不愿意，如果没有那个人，我是愿意的，可如今，我却不想让那个人伤心。虽然我可以瞒着不让他知道，可他是我的爱人，我希望自己可以对他忠贞。至于栩晨，我不能给他想要的感情，又何苦让他对我更难以割舍呢？倘若我和他发生了关系，他会更离不开我的，没有我陪伴的日子，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对不起……”我闭上了眼睛，偏过头，不忍再看他。心里翻江倒海的痛，快要淹没了我的呼吸。 他又吻了下我的唇，然后从我身上下来，翻到外侧，将我搂在怀中，又低声说道“那你帮我纾解吧。” ……“什么？”我睁开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帮我，就像我刚刚为你做的那个样子。”他的声音很轻，脸也有些发红，像是在害羞。 其实我比他更害羞，他居然要我…… 我叹了口气，慢慢伸出手，向他的身上摸了过去。 此时他还穿着衣服，我只有拨开他的衣摆，然后向他的裤子摸索过去。 这样的动作可真羞人，我都不敢看他的表情，只能忍受着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继续向目的地探去。 很快，我的手伸进了他的裤子中，触到了他的肌肤，一阵火烫，吓得我差点将手伸出去。不过，他的肌肤触感还真不错，也是细腻柔软，摸起来非常舒服。 我的手滑过他的小腹，耳边传来他吸气的声音，觉得很窘迫，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下摸索。 终于，我触到了他腿间的一个火热的物体，那东西明显昂扬了起来，我吞了吞口水，轻轻将它握在手中。 “嗯……”耳边响起了一声甜腻的呻吟，一定是栩晨那个家伙故意逗我…… 我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套弄起来。其实，同样的动作，我之前也为另一个人做过的，只是，他们两个在我的心中，自然感触不同。 随着我的动作，耳边就是那人细碎的呻吟之声，听起来很甜蜜，我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感受着那物体在我手中渐渐胀大…… 最后，我也轻轻一捏，一股炽热的液体立时喷发在我手上。 栩晨也低喊一声，将头靠在我肩上，不住喘息。 我有些尴尬地将手拿了出来，手上的粘液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他手上的东西他是怎么处理的…… 他歇了很久，才终于抬起了头，对我笑了笑，此时他的神情还有些慵懒，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实在是美艳不可方物。 “雨，我们去沐浴吧，然后一起睡一觉，你在长安的这几天，就好好陪着我吧。” 沐浴？和你一起？我还真怕我们其中一个会控制不住把另一个给抱了。陪你？像刚刚那样啊？少爷你饶了我吧，我能控制自己一次，还真不敢保证能控制的住第二次…… 他说完就下床去找人给他提热水过来了，我也坐了起来，手上的东西此时好像已经干涸了，还是粘粘的，很不舒服。 后来热水送过来了，仆人弄好澡盆之后就离开了，我走到屏风后面看了看，那澡盆……不知道为什么还挺大的，足够两个男人坐在一起。可是这里只是客房吧，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大的澡盆呢？ 那人来到了我身后，轻笑一声，对我说道“你先进去吧，等着我哦……” 我看看自己，再看看他，我只穿着一条亵裤，他却穿着正装，当然是我脱起来容易一点。我吐出一口气，脱下裤子搭在屏风上，就跨进了澡盆，虽然知道身后那色狼一直在盯着我，不过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等我进了澡盆，看着他，他才坏笑着大大方方地在我面前宽衣，动作那么优雅，真像是在表演舞蹈…… 他一层层褪掉了自己的衣服，到最后的一层上衣也除去时，他完美的身体就展现在我眼前。我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好美…… 他的皮肤极白，身形俊美，身上无一丝赘肉，看起来真如精美的人体雕像一般，等到他全身赤裸站在我面前，我觉得口水已经要流出口了…… 他忍着笑，跨进澡盆中，伸手就抱住了我，在我耳边压着声音道“我身材这么好，你不想要么？” 他的声音极具挑逗和魅惑，尾音轻颤，让我不由得战栗一下，也伸手搂住他，低声道“别诱惑我。” “呵……” 这个澡洗的，简直就是在受罪，或者说，是在享受。我们的身体本就不脏，也没什么好洗的，在水中那么久，光是亲密的拥抱，就用去了大半的时间。 其实我最喜欢肌肤泡在水中的触感，温热，细腻，令人爱不释手。尤其他的肌肤，在水中的效果，无论是触觉还是视觉都给人以极大的享受。 我们在水中抱了很久，肌肤紧紧相贴，却又隔着一层温水，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无与伦比。 等到终于稍稍分开，他又凑过来吻我。我觉得这个家伙真是一个完美的情人，看他的动作，老是这么温柔、霸道、宠溺，还含着引诱。有他做情人，一定每天都会感到甜蜜、欣喜，乐不思蜀。 我想到将来栩晨会有他自己的爱人，他也一定会像对我一样对待那个人，为什么，我一想到这些，会那么的不高兴呢？ 栩晨…… （三十）金玉满堂 等到我们终于在水中缠绵够了，咳，其实是因为水已经有点凉了，才终于结束了这次沐浴。栩晨跨出澡盆，从屏风上拿过布巾擦拭身体，继而披上了新拿过来的里衣。之后他把布巾递给我，我也从澡盆中出来，擦干净身子，也正要穿上里衣，不料他却将衣服盖在我身上，然后将我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又拉过被子盖在我身上。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等我在床上躺好，他又弯下腰亲亲我的额头，道“等我一会，马上就来陪你。” 我横他一眼，他就放下帐子，笑着走了。我从帐子里听到他是叫人来收拾浴桶。没过多久，我感到帐子又被掀开，他直接钻进被子中，又脱掉里衣仍在床脚。 此时我也没穿衣服，我们俩就这样样子一起睡了。 这家伙，亲密起来，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那句老话，抱着他睡觉，感觉真是不错啊…… 睡了不知多久，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床帐里明显感觉更昏暗了。我想，一定是因为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吧，难怪，我觉得肚子好饿…… “醒了？”我稍稍动了动，身边的人就开口道。 “你也醒了。”我笑着道了一声。 “嗯。”他放开了我，伸手拉开了床帐，果然，外面也是一室晦暗，现在应该是将近戌时了吧…… “饿死了……”他说着坐起了身，开始找衣服穿，也催促我赶快起来穿衣。 等我们穿戴好了，仪表也打理过了，他对我一脸坏笑地说“霜哥哥之前还说吃饭的时候叫他，现在我们在一起混到现在，他要是等我去叫，还不如干脆过来叫我呢……” “……”我忍不住笑了，我想啊，二师兄一定不是那种会挨饿的人，可是，等我们出去了，他看见不说点话调侃调侃我们才怪呢…… 栩晨带我去了饭厅，问了下人二师兄吃了没，那人说，二师兄早就吃过了，现在已经出门逛街去了。 栩晨就叫下人把饭菜给我们端上来。等菜的这段时间，我问他究竟是怎么和二师兄勾搭上的。 他回答我，“秘密！” ……你！！…… 我气得横他一眼，之后就别过头，懒得看他。真是的，什么事都秘密秘密的…… …… 长安城的夜晚，天空流云密布、星辰璀璨，偶尔吹过轻柔的风，感觉很是舒服。 我和栩晨并没有去逛街，按他的说法，逛街也无非就是去吃东西，还不如明天一起吃个够。如今，我们是在他家的屋顶上，他躺着，我坐着，只不过，我们的手却是握在一起。 这样的姿势，咳，更像情人。可是呢，我却很喜欢和他亲密，特别是，此次重逢，我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明天就是那个美食大会了呢，距雪规定的时间不过十几天，回去还要八天，这就意味着我和栩晨能够相处的日子不过就是几天而已。 栩晨啊，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每一次和你分开，我都万分的不舍，那次在苏州，也是一样。你是一个很好的友人，也是一个很好的情人，和你在一起，似乎没有那么多的压抑，也没有那么多的不安，也没有隐藏那么多不能透露的秘密。 “栩晨，如果我爱的人是你，那该多好啊……”想着心事，我不觉就脱口而出。 “是啊，我多好啊，不爱我，只能说明你这家伙太傻了……”他的声音凉凉的，没什么感情。 我低下了头，有些感叹道“我和他认识比任何人都早，我爱了他那么多年，后来我失忆了，还是不能舍弃对他的感情，可是，他却是隐瞒我最多的人。是不是很好笑啊……” “不好笑啊，这很正常，有些事可以让别人知道，却总想着要瞒着最爱的人，因为不想让他担心啊。小傻子，他瞒你越多，很有可能就是为你付出越多，你懂不懂啊……” “你怎么还为他说话呢？照你这么说，我还真应该对他好一点，那我可要早点回去找他了，你不会介意吧。” “随便你啊，你走了，我正好乐得清闲，看不见你的时候连你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指不定我再久一点看不见你，干脆就忘了有你这么个人了。哎呀，我墨栩晨怎么就找不到个爱人呢。其实吧，长安城中喜欢我的人不少的，要不，我随便找一个和他在一起吧，也省的为某个不喜欢我的笨小孩伤心……” “栩晨你……”他这么说，可能也有故意气我的成分，可我一想到他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真的是好难受啊…… “栩晨，”接下来的话我有些不好意思说，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心里十分紧张，不由得更用力握着他的手“我一听说你要和别人在一起，就，就觉得，好心痛。我是不是很贪心啊，我爱的人是雪，可是，却也想你会一直守着我。因为，因为你人真的很好的，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也很甜蜜，每一次和你分开，我都会十万分的不舍。我对不起你，不能给你同等的爱情，也没资格要求你不能去碰别人什么的，可是，可是，我……” 说到这，就没有再说下去了，因为我被坐起来的那个人揽到了怀里，继而他的吻重重落到我的唇上。 这次，流泪的人，是我。 我紧紧握着他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握着他的臂，在他的深吻中沉醉不已。 栩晨，如果你不对我这么好，我就不会这么眷恋你了。现在，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啊…… 栩晨，我不可以许给你什么，什么下一生，下下一生的，也许我之前就已经许给别人了吧。我，也不愿意祝你能和别人白头到老。呵，这样吧，等你什么时候不喜欢我了，不再对我好了，等你什么时候爱上别人，我再祝福你吧……在我能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让我们都彼此珍惜吧…… 栩晨，我的栩晨…… …… “小傻子，”意醉神迷中，那人贴着我的唇说出了这番话“栩晨答应你，在我还爱你的时候，我就不会去找别人。如果我这一生都忘不掉你，我就一生都不去找别人，我会用我全部的爱来为你祈福，希望你能和你所爱的人长相厮守。只愿，你不要忘记，还有一个叫墨栩晨的人，在一直无怨无悔地爱着你。什么时候你不开心了，可以随时来找我，栩晨永远会在你身后陪伴你的……” 栩晨，栩晨…… 这一晚，好美。有烂漫的星空、有无边的寂夜，更有相守的甜蜜，和誓言般的心动。多么让人难忘的一晚啊…… 第二天也就是那个著名的，美食大会“金玉满堂”，昨晚我和栩晨在屋顶上待得有点久，因为下午睡多了，还不太瞌睡，后来我们回了房间又聊了一会才睡，以至于今天就起得晚些了。 等我们出去吃早饭的时候，仆人说二师兄早就去参加大会了。我真是无语啊，那人怎么比我还积极…… “金玉满堂”的地点在长安城中心的一条街道，名为“景华街”，这也是长安城最富庶的一条街道，这场美食大会其实就是全国各地的厨子做了自己家乡最有名的吃食摆在这里供大家品尝。街道上摆着长长的桌子，各种美食从桌子这头一直摆到那头，这规模可比之前栩晨家门前的那个流水席高出好几倍了…… 我问栩晨，长安城人那么多，那桌子再长，也不能容纳那么多人吧，不被人将桌子挤倒才怪呢…… 他说，这次大会是从辰时开始，一直到亥时结束，一共是七个时辰。按照规定，摆放美食的桌子周围会有士兵把守，他们会一次放三百人入内，限时一刻钟，然后再换下一批人，这样一天下来可以让一万五千多人品尝到美食，估计这次会来参加大会的也就这么多人。他还说食物要是吃没了的话会马上换上新的，尽量能让大家将每种食物都尝到。 我在想，只有一刻钟，会不会有点少啊…… 他说，这次还有一个活动，每样菜都会有编号，所有来参加大会的人都可以为这些食物投票，每个人限投十张，最后选出得票最多的食物，这是“民意投票”；还有这次大会的主办人也会到场，他会选出他最喜欢的食物，这是“主人投票”，获得民意投票和主人投票的厨师会获得奖励。 我饶有兴趣的问他道，谁是主办人啊？还有奖品会是什么啊？？ 他说，这些我去了就会知道。 这家伙，他就不能直接告诉我么…… 他还告诉我，得奖结果会在今晚戌时二刻的时候公布，奖品也会在那时送出。然后他看着我笑道“这次无论奖品是什么，都不会有你的份吧，你这么想知道干什么啊……” 说完，这家伙放下饭碗就跑，我起身就在后面追，一边不满地喊道“我就问问不行啊！你这混蛋！” …… 我和他牵着手逛到了景华街，此时是巳时四刻左右，会场外面果然是人山人海，我在想，等轮到我们，不知道还有多久啊…… 他凑到我耳边说“叫我声相公，我现在就带你进去。” 我白他一眼“你有办法？” “我可是翰林院学士，当然有办法。”他得意道，看着我“怎么样，叫不叫？” “才不！”我不高兴地别过脸。 “那就算了，”他用另一只手摸摸鼻子，很“温柔”地松开我的手，装作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了，你在这排着吧，我可现在就去了……” “你……”我气得跺脚“你给我回来！” 他果真回到我身边，搂着我的腰“怎么，改变主意了？” “能不能换一个叫啊？”我扁扁嘴，做“可怜”状。 “换一个……”他仰天想着“和相公等价的……那夫君吧，两者选一个。”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不！”我气恼地瞪着他，这家伙怎么这么占我便宜啊！ “真不叫啊……”他作势又要走。 “墨栩晨，不许你欺负我！”我伸手拉住他，依旧怒视着他。 “好吧好吧，真是的，叫我一声又不会怎么样。那这样好了，这可是最后一个机会了啊，你再不同意我可不会再让着你。我们互相称一声相公，或者夫君，总可以吧？” 翻白眼，再翻一个，咬咬牙，再咬一下，我终于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对他道“好吧，你先叫我，我再叫你。” “好啊，相公。”说完，他还一脸的坦然。 ……他这么容易就叫出来了？还气定神闲的？墨栩晨，你知不知道你这叫厚颜无耻啊！！ 我低下头，酝酿了很久，才红着脸，蚊呢一般的小声道了一句“夫君……”都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哎呦，羞死人了……墨栩晨你这个坏人…… “真乖。”他笑得十分开怀，像捡了了不起的宝贝一样，还凑过来吻了下我的唇。 我慌忙抬起头，前面还都是人呢，还有不少人往这走呢，他怎么就……结果，我发现，其他人的目光都在看向前面，根本没有一个人在注意我们俩。也对，我们哪有美食的吸引力大…… “好了，现在走吧。真是的，你这家伙，早点叫不就完了，磨蹭这么久，不知道时间很宝贵么……”他啰嗦个没完，一边拉着我大步走着。我跟在他身后，真想捂住他那张讨人厌的嘴…… …… 他果真有办法。摆放美食的长桌子的北、东、西三面满是人群，南面却空着，因为那是给上菜的厨子准备的道路，还有朝中官员也可以携伴一人从那条路过来。官员据说限定的时间是，从你来的那个时候开始，到下一拨人结束时为止。也就是说最多有将近两刻中的时间，这也是那个主办大会的官员规定的，我觉得这人的这种行为明显就是以权谋私，欺负百姓…… 不过多亏了这个规定，栩晨带着我到南面，亮出了他的腰牌，卫兵直接就放我们进去了。 “怎么样，夫君我有办法吧。”他笑得眼睛咪了起来，十分的可爱。 “哼！”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就急忙过去品尝美食了。 这张长桌子上摆了几百盘各式各样的美食，我估计，就算一样只吃一口，估计还没吃到一半，也就饱了，这可真可惜。不过算了，吃多少算多少…… 于是我很开心地从桌子一头开始慢慢品尝，不得不说，每一道菜都很好吃啊…… 这次美食大会的食物主要是各地有名的吃食，自然都包含着各地不同的风味，比如说，川菜的麻，湘菜的辣，浙菜的甜，闽菜的鲜等等。 关于各地有名的小吃，这里有杭州的小鸡酥、蟹黄小汤包、核桃冻、水晶翡翠饺、空心南瓜饼、木瓜酥、麻球王；苏州的蜜汁豆腐干，松子糖，玫瑰瓜子，虾子酱油，枣泥麻饼，猪油年糕；成都的麻婆豆腐、香卤排骨、夫妻肺片、龙抄手、钟水饺、棒棒鸡；长安的玫瑰镜糕、黄桂柿子饼、炒凉粉、粉汤羊血、蜂蜜凉粽子、锅盔、煎饼、浆水面、金线油塔；洛阳的牛肉汤、羊肉汤、小酥肉、八宝饭、蜜汁红薯、黄焖鸡、牡丹燕菜；大理的粑肉饵丝、翠梅酸辣鱼、弥渡卷蹄、乳扇、小凉粉、酸梅汤、竹筒饭、什锦西米露；长沙的糯米粽子、麻仁奶糖、浏阳茴饼、浏阳豆豉、火宫殿臭豆腐、湘宾春卷；武汉的热干面、鱼汁糊粉、烧梅、欢喜坨、发糕、锅贴饺，还有其他各地的美食，真是让人目不暇接。 我每吃一样，栩晨也就跟着吃一样，但他并不负责评论，我也几乎不说话，等到我们的时间结束了，也就走到了整个桌子的五分之三吧…… 不过，吃的好饱啊，我简直觉得快走不动路了…… 还有，吃得过瘾，我参加过的那几个大会中，就属这个最让我满意了…… 离开之前呢，我也去投票的那个地方看了看。是在会场南面的街道上摆了两排的小箱子，因为菜肴太多，所以占地也非常广，每个箱子边上都有小纸条，投票的人喜欢哪道菜，就在箱子边上撕下一张纸条投进去，当然了，为了避免作假，边上都是有人在监督的。 我一直认为每人只能投十张票太少了，那些菜中要说我喜欢的那可太多了。不过也没办法，我就选了我印象最深的十道菜投了票。它们是，十号糖醋鲤鱼、二十三号碧螺虾仁、五十七号荔枝肉、六十一号冰糖湘莲、七十五号干炸虾枣、一百零八号茄汁鸡肉、一百一十一号夏茂芋饺、九十三号湘宾春卷、一百三十六号驴肉火烧、和一百四十九号玫瑰镜糕。 咳，惭愧，我是从一号开始尝的，一共也就尝到了一百七十多号左右。 栩晨倒是没有投票，他问我，投的这些中，最喜欢的是哪个。 最喜欢的……我歪头想了想，嗯，硬要说最喜欢的话……应该就是……六十一号冰糖湘莲吧。 他点头表示了解。 我问他最喜欢的是哪道菜，他又是笑得眼睛弯弯“和你一样啊……” 切！这小子真没主见…… 此时还不到未时，这场大会对于我们来说也就算是结束了，最多还要来看看最后得奖的是哪两道菜。 栩晨问我要不要去哪玩玩，我认真思索了下，还是只有硬着头皮说我不知道。果然，他又是用那种讨人厌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我，但他并没有说我什么，而是，拉着我回了他的家。 他回去之后仍是直奔马厩而去，看样子又想拉我去骑马了，不过，他只拉了一匹马，就又带着我走了。 我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实在忍不住发问了“你为什么只牵一匹马，难不成你要骑马，让我跟在你身边跑啊？？” 他像是再也受不了我了，伸手就敲了下我的头，说“没事少开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扁扁嘴，跟在他身边不说话了。 栩晨带我来到了郊外，然后他先上了马，之后就伸手给我“上来。” 我握着他的手，他一使力将我拉上马，坐到了他的前方。 栩晨在我耳边低笑一声，将缰绳递给了我，然后他用力一拉缰绳，同时大喝一声“驾！” 马开始在这条道路上飞奔，栩晨在我身后搂着我的腰，将我紧紧抱在怀中。 风呼啸、景掠过，一切在我眼中都是飘渺的幻影，此时是秋天了，风吹在脸上已经带着寒意，我并没有穿很厚的衣服，只有向后依偎过去，将头埋进那个温暖的胸膛之中。 原本策马狂奔是我认为最开心的事，如今，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我和身后之人分别的日子，也近在眼前了…… 呵，栩晨啊，如果我们的马可以不要停，一直跑到地老天荒，那就好了，是不是？ （三十一）别离重聚 戌时二刻的时候，栩晨带我又来到了景华街。如今美食大会当然已经结束了，那些长桌子如今也全部撤走了，不过此时这里的人群似乎比之前我们来的时候更壮观，看来大家都很有兴趣知道究竟是哪些菜肴可以获得百姓和主办官员的青睐。 这次大会因为是朝廷出面支持的，前来主持的人也是宫内的一位公公，他的身份看样子也并不低。 我们到的时候是在人群的外围，自然什么都看不见，栩晨这次倒没让我做什么，直接带着我就跑到南面之前官员进入的那个方向去了。 此时天已经很黑了，可是会场周围点着很多盏灯笼，也就能让人看清此处的景物。 如今，南面依然是没有什么人，我可以远远地看到那些投票用的箱子已经全部不在了，估计票已经统计完了，箱子也就被搬走了，如今那里站了几百位厨师，看样子是等着最终的结果的。 这种架势，也就无所谓你是官员还是什么了，估计你就算是丞相，也不能让你违规站到前面去等着听最终结果吧。我这样想着，站在这个地方还真沮丧。 “快走，要到我出场了……”栩晨说着，就拉着我，从人群的外围向里面走去，之前我们进入会场时也是走着这条路，如今……还可以走么？ 他直接带我走到进入会场的那个地方，又一次取出了他的腰牌，士兵又放我们过去了，他让我停下，自己却走进去站在那位公公身后。 我至今都不明白他究竟要干什么……不过算了，我看看人群，从这个角度，还真是有种漫山遍野的感觉…… 那公公见栩晨到了，就示意了一下他另一侧身后的一位小公公，那人敲了一下手上提的铜锣，会场外围的人群立时安静了下来。 我听见公公开口说话了，声音还真像书里说的，不男不女的“杂家奉皇上之命，前来主持这次‘金玉满堂’大会的颁奖仪式，接下来，就让本次大会的主办人，翰林院学士墨栩晨墨大人来宣读最终结果。”然后，他将一张纸条递给了栩晨。 然而，此时的我却是吃惊得不行了。我万万没想到，栩晨居然是这次美食大会的主办人！！！ 难怪，难怪啊！美食大会……本身就这么胡闹，加上后来的那种投机取巧提前进入会场的手段，还真符合这小子的风格！还有，他干吗不告诉我他才是主办人嘛！臭小子，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 只见栩晨上前一步，开口说道“今次大会，首先感谢所有参加大会的各位，多谢你们的捧场，也感谢百忙之中抽空前来的各位厨师们，辛苦你们了！” ……小子还真会说话…… “接下来，本官要宣读获得‘民意投票’票数最多的菜肴，它是……”他看了一眼手上的纸条“二百三十五号，蟹黄小汤包！” 他的话音一落，百姓都忍不住开始鼓掌，我却感觉很沮丧，因为，这道菜，我还没有吃过呢啊！！…… 他举起一只手示意大家可以停下来了，他接下来的声音也含着几分遗憾“这次大会本官也是参加了的，不过，惭愧的很，获得‘民意投票’头名的这道菜我居然没有吃到，只能说太没有口福了……” 他的话引起一阵低笑之声。 “接下来，本官就宣布一下在我所吃到的菜肴中，我最喜欢的一道吧，他就是，六十一号，冰糖湘莲！” 又是一阵欢呼声，我却忍不住在想，这是你最喜欢的么？这是我最喜欢的！ 公公开口道“那么，现在就请两位厨师上前，由墨大人亲自为两位颁奖！” 人群继续欢呼，两位厨师走上前，墨栩晨将公公递过来的两个匾额赠予了两位厨师，匾额的内容也就是这次大会的名称：“金玉满堂”。 颁奖结束了，这次大会也就正式落下了帷幕。散场时，栩晨还和那位公公聊了一会，我就一直站在原地等他，直到他们分别了，栩晨才来到我身边。 “你怎么会是这场大会的主办人的？”等他来到我面前，我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他摸摸鼻子“我为什么不能是主办人啊？……” 我气愤“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他无辜“早点告诉你多没意思啊，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啊……” 我深吸一口气，觉得关于这件事，有太多的问题想要发问了。“这次大会是朝廷支持的，也就是得到了皇帝的首肯，为什么皇帝会首肯呢？他没说你很胡闹么？还有，你就算要搞一个什么大会，为什么就偏偏要挑美食大会呢？你怎么就不挑个文雅一点的呢？” 听我问了这么多，他叹了口气，拉住我的手“回家。边走边和你说。” “……” 一路上，我就在听他讲“开始的时候，皇上听说我要办美食大会，确实就像你说的那样，赏我一句‘胡闹’，我和皇上说，举办美食大会可以吸引更多的人来长安，可以促进不同地区的文化交流，何况，还可以挑选一些美食来给皇上享用，为御膳房注入新生气息。皇上听我这么说，也就同意了。至于我为什么要办美食大会呢，当然是因为曾经有一个傻小孩和我说过他很想举办一个厨艺大赛，我想也不用那么麻烦，干脆让各方的厨师都来长安展示一下，更有趣味。” 我忍不住再问一句“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我吧？” 他耸耸肩，“你认为是你，就是你了。” …… 我的心，又因为这句话受到极大的震撼。我依然想不到，他做的这些事……居然是为了我…… 后来的路程上，我们都没有再开口。等回了他的家，他没有进屋，就在院子里，又对我说道“其实，我举办这次的大会，真正的原因，是想把你吸引过来，我知道你对美食最没有抵抗力的。那时我刚到长安，又很思念你，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夫君我很聪明啊？” “……”我没在意他的调侃，却是叹了口气，对他道了一句“栩晨，谢谢你。” 他对我有这么深的情意，那时的我，却…… “你再让我听到‘谢谢’这两个字。”他横我一眼，像是十分的不满。 我笑了笑，心底涌上千万的忧伤，只有无奈地说道“我还可以再陪你两天，两天之后，我就要走了。” 他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转过身，背对我，“你怎么不现在就走，干吗还等两天再走？我才不用你陪，看不见你最好。” 我走上前从后面抱住他，闭上了眼睛“你知道的，我并不想离开你。” “是么……”他不置可否。 我没有再开口，只是紧紧、紧紧地抱着他，心中刀割般的疼痛，真应了那句“刻骨铭心”。 栩晨…… 这两天，他还特意和皇上告假，专门在家陪着我。我们整天就是喝酒、下棋、聊天，两天的日子过得飞快。 我终究还是没有怎么好好逛过长安城，理由很简单，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之前去杭州苏州之类的，我还对逛街兴趣满满，如今，我更愿意待在家里，享受还可以和那人在一起的时光。 他说，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了，什么时候我再来长安，可以随时来这里居住，他一定非常欢迎。还说，他以后就在这里定居了，要我什么时候想他就来这里看他，他说我看他比他看我容易多了，如果我不来，就是我不想他，那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这家伙，这样是不是在威胁我啊…… 离开前的那一晚，我们早早就睡下了，没有做什么有纪念意义的事。这一晚，我睡在床的里侧，在他紧致的怀抱里，却是无声地流了一枕的泪。呵，连我自己都觉得挺奇怪的，我干吗这么舍不得他啊，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面了，就像他说的，以后我还是可以来长安看他的啊…… 唉，天作证，我是真的不想走啊，好舍不得他，虽然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对不起另一个人，我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第二天，我就和二师兄一起启程离开长安了。噗，说起二师兄，因为他这几天一直没怎么和我照到面，我都差不多忘了我是和他一起来的…… 他要回天山，和我并不同路，我在来时的路上已经记住了路线，也不用他再送我了。 他从栩晨家出来，就和我还有栩晨道别，向另一侧的城门走了。他走得十分潇洒，像是一点也不留恋一样，我很欣赏他说的一句话“又不是再也不来了，用得着搞那么郑重么……” 呵，如果我也可以和他一样看得这么开，那就好了…… 栩晨是一路送我出城的，没走多远，我就很大方地将他拦了下来，动作尽量地也潇洒一点，其实是因为我不想他再走的更远了…… “栩晨，”我笑着，看着他“我们只是暂时分别了，以后还会再见的，所以这次分开也不必太激动，对不对？” “奇了，”他像是觉得我说的话十分可笑“我什么时候激动了啊？我本来就不在意你走还是不走啊。至于你，已经激动过了，现在当然不用再激动了……” 这家伙……无论任何时候，他的这张嘴都能让我哭笑不得，真是…… 我撇撇嘴，不满地横他一眼“那我走了。” 说完，不再看他，就要上马。他却伸出手拉住了我，在我不解回头的时候，坏笑着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唇。 我叹一口气，凑上前狠狠吻了他一下，继而控制不住地抱住了他，用力紧了紧自己的手臂。 他也回抱住了我，那一瞬间，好像天地间只剩我们二人，我们互相融进了对方的骨血，难舍难分。 良久，我在他耳边轻声道了一句“保重。”就一把推开了他，骑上马，快速离开了，我甚至不敢再回头看他一眼…… 栩晨，再见了，什么时候我们才会再相见呢？栩晨，你会想我么？我呀，一定会很想很想你的，等什么时候我有空了，可能真的会来长安看你的，呵呵…… 在路上行了八天，我在雪规定的最后一天赶回了离鸿教。 进了大门，我问暗卫，雪现在在哪。 他告诉我说，在我们的房间里。这几天我不在的时候，雪一直都是在我们房间里处理教务。 我就在想啊，那家伙是什么意思呢？我在的时候就一直待在书房，该不会是真的在做什么坏事不能让我知道吧…… 我让先暗卫不要将我回来的事告诉他，让后我就一个人向我们的屋子走去。 我不告诉他可不是因为我想借机刺探他们教务什么的，我呀，才懒得理这些闲事呢。不过呢，我回来了就直接告诉他不是太无趣了么？我觉得可以给他一点惊喜哦…… 到了屋外，我屏住气息，不让里面的人察觉到我，然后悄悄来到门外，向里面看去。 现在门是开着的，应该是为了下属来汇报什么事情好方便一些吧，我看到他正坐在案上写东西。噗，这个姿势，好像是久违了…… 我转转眼睛，趁他写得正专注的时候，将内力运行到脚底，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冲进了屋子，在他根本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就一把抱住了他！ “……” 好熟悉的触感，好熟悉的味道，我忍不住用脸颊轻蹭他的头顶，分别了这么多天，如今重逢还真是开心的不得了。 不过…… “风逝雨！”随着一声大喝，我被他一把推开，他猛地站了起来，怒视着我。 我眨眨眼睛，偷偷向案上看去，随后竭力忍着笑，他写字的那张纸上如今划了长长的一道，算是将他写了半天的东西全部破坏了…… 不过，这也正是我要的效果…… 我的视线转回到他脸上，只见他正一脸怒气地瞪着我，表情生动、眼光锐利，眸间像是要喷射出烈焰，那样子，别提多美了…… 我“嘻嘻”一笑，弯了眼睛，无辜地问他道“想我么？” “……”他扁扁嘴，没说出话来。 下一刻，我却是走上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然后大步向内室走去。 “……你，风逝雨！你这个家伙！放我下来！……” 怀中人还在不老实地挣扎，不过我可不会理他的抗议，因为我知道，他才不会真正地拒绝我呢，否则我也制不住他呀…… 于是我将他一直抱到了我们的卧房，然后大力将他扔到了床上。 “在这等着我，我先去洗个澡，回来再找你哦。”说完，我也没管他的反应，将行李放在一张椅子上，再到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里衣和一块布巾，就走了。 哎呦，想起刚刚的事就好想笑啊，我是不是太霸道了呢？这样算不算欺负他呢？没办法，我就是觉得这样做十分有趣。 在屋子后面的天然温水浴池中洗了个澡，我就换上衣服回去了。 到了房间，见那人已经脱掉了外套和中衣，也只是穿着一件里衣，在床上等着我。 我微微一笑，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就将他揽入怀中。 ……轻叹一声，这么多天在外面，我为什么觉得自己其实并为怎么思念他呢？噗，我觉得这不能怪我，这段时间我其实满心都在惦念着另一个人。 这样，是有些过分的吧，不过我总归没有对不起他，如今回到了他的身边，自然是应该好好疼爱他的。 不过，我现在把他拉到床上可不是为了疼爱他，我旅行了这么多天，可是累得不行，现在呀，只想让他陪我好好睡一觉，要做什么事……等晚上也不迟啊…… 抱了他一会，我就压着他慢慢倒在了床上，我能感觉到他有些紧张，可能他是认为我要做些什么的吧…… 我浅浅一笑，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就调整调整姿势，舒服地闭上眼睛。 “乖，等我睡醒了，再好好疼你。” 我能想象怀中人咬牙切齿气鼓鼓地瞪着我的样子……好可爱啊…… 这天晚上，雪在我们的卧房里准备了一桌菜，算是为我“洗尘”。我呀，真是忍不住想称赞他一句“贴心。” 菜式倒很简单，全是我最喜欢的家常菜，是以我也吃得十分开心，他坐在我身边，一直帮我夹菜，自己却并没有怎么吃。 正吃着，只听他说道“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么？” 我喝了口酒，略思索了一下，回道“中秋。” 他点点头，玩味地看着我“你倒回来的非常及时。” 我摸摸鼻子“这是你规定的啊，我可不敢违逆。” 他耸耸肩，“还没听你说呢，这次在长安玩得开心么？” “开心啊，不过，准确的说，不是玩得开心，而是吃得开心。你也知道的，这次长安城举办的可是美食大会。” “呵呵，美食大会……”他干笑两声，似乎不敢苟同。 唉，说起这次长安之行，某个人势必要成为主角，不过，我可不敢和眼前这位少爷提起那位少爷，因为眼前这位可是个大醋坛子，稍有不如意，指不定又是多长时间不理我了…… 不过，我此时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于是对他道“我一直想问你的，我之前从杭州回来时，不是送了你一个血玉镯子么？如今，那镯子被你丢到哪去了啊？” 他眨眨眼，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提起这个，但也没有发问，而是直接起身到柜子边取出了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正是那只镯子。他拿着镯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在这。”他将镯子送到我眼前。 我笑着点点头，看着他“原来，你还带着这只镯子啊，我呀，还真以为你早就不知道把它扔到哪去了呢……” 说起来，我至今想起他离开碧霄山庄之时，他的房间里只少了那副《炽殇》，我仍是觉得心里泛酸，没想到，他带走的东西，还有另一个…… 他将桌子放到桌上，忍笑看着我“你怎么突然之间问起这个了呢？难道你很在意我会不会随身带着它么？” 我摸摸鼻子，“呵呵”一笑，道“咳，其实呀，我是想送你另外一个东西，和这个镯子正好相配。” 说着，我从怀里取出一条红绳，绳子下面的坠子，正是一块菱形的血玉。 （三十二）英季来访 说起如今这块血玉，这是在长安的时候，栩晨特意带我到玉器行买来的。这事其实挺蹊跷的，按他的说法，是他初来长安的时候就看上了这块血玉，但他一直没有买，只是让老板给他留着，那天他特意提起，问我要不要买。我当时就很奇怪，怎么他还像早有预谋一样，特意想让我来买呢？我问他，他以为我买来是准备送给谁。他说，总之不会是给他。之后他还一本正经地教训我，说我来长安一次总要带一点礼物回去，他在长安作为东道主，当然有责任为我挑选最好的礼物了。 也就是这样，我就买下这块血玉了。买了之后，我突然有个想法，这个血玉按栩晨那家伙的理解就是我一定会送给雪的，而他特意推荐这块血玉，是不是有点他想要送这块玉给雪的意思？咳，这个想法可能有些牵强，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这么感觉的…… 雪接了过去，看着我，挑眉道“是不是倘若我说你之前送我的镯子就被我丢在山庄了，你就不准备把这个送给我了？” 我干笑一声“哪能啊……” 说实话，这块玉是给他买的，我当然会送给他。而我之所以会提起以前那个，当然是因为我想知道我送的东西在他的心目中是什么分量。如果他真的对我送的东西不屑一顾的话，这也只能证明他对我不屑一顾了，那样，我一定会很伤心的…… 还有，今天还算发现了一条重要的信息，当初他虽然很生我的气，却还是带走了我送他的礼物，是不是证明我在他心中的分量非常的不一般啊…… 不管怎么说，好开心…… 第二天，也就是所谓的中秋节了。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正式过某个节日呢，从我最初醒过来的那时到如今，也有八个多月了，其他那些节日我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的中秋节，可以和他一起过，也真是一个好兆头，中秋节不是象征团圆么？所谓“千里共婵娟”，我和他就不必了，我们可以“相守共婵娟”，真是太有趣了…… 教中对这节日倒并不算重视，这也是正常的。离鸿教的人每个都很个性鲜明，怎么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呢？ 不过我也不在意他们会不会过这个节日，就算他们要过，也不会和我一起过啊…… 其实就连我也没怎么把这节日看得太隆重，毕竟中秋节的重点在晚上赏月，白天就没什么可忙活的了…… 于是这个白天就和我之前在离鸿教的每个白天一样，并没有任何特色。 晚上，雪又在我们的房子外面摆了张小桌子，上面放了一壶酒，一个果盘，当然还有一盘月饼。 我将他之前给我的那小坛千年陈酿也拿了出来，打算就趁着今晚和他一起喝光算了。 月饼什么的，也就是冲着中秋节的名声才会吃，不过他既然拿来了，我就勉为其难尝尝看吧。 这些月饼上都印了是什么馅料的，我看看，有五仁、芝麻、枣泥等等，我最中意的是那个蛋黄馅的。 于是我就拿过那个蛋黄的开始品尝，味道不错，又甜又香，还是挺好吃的。 我吃掉了半个，特意剩下了半个，然后笑着送给我身边的那个美人。美人看了我一眼，接过来就直接吃下去了。 唉，我这不算是欺负他吧…… 他吃月饼的时候，我抬起头看看天空，果然挂着一轮圆圆的月亮，皎洁如霞，清辉耀目，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美景。 我的家算是在碧霄山庄，而我的爱人却在此地，我不能和家中的亲人团聚，却可以在此处和我的爱人相伴，这也算是遗憾之中的惊喜吧…… 看着他已经吃光了那半块月饼，我轻轻一笑，伸手将他揽入怀中。 此时我们能够在一起，应该感谢上天的恩赐吧。可我却忍不住在想，我还能够在这里陪伴他多久呢？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流逝，分别的日子也会临近，为什么我一想到那一天迟早会到来，就会觉得心中那么那么的痛呢？ 雪，但愿人长久，岁岁有今朝…… 又过了两天，我正在房间里看书，凝旋来跟我说请我去左使大人的房间，又有一位客人说要见我。 会跑到离鸿教来找我的人，总不会是栩晨吧，也不像是大师兄，那难道是…… 我有些期待地快步赶到了纪灵叶的房间，看到雪陪着坐在那里喝茶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 “小季！”我立刻冲了进去。 真的是小季。这孩子怎么也大老远跑过来看我了，不管怎么说，我看到他可真是开心的不得了。 “雨。”小季站了起来，当我奔到他面前时，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久不见。”分开的时候，小孩笑着说道。 “是呀，好久不见。小季是来看我的么？”我边说边和他一起坐下，我坐在他旁边，在雪的对面。 “当然不是了。我呀，是来看雪哥哥的，你呀，只是顺便而已！”小孩毫不在意地说着。 “……”一句话，把我满腔的热情立时浇灭了，还是用一大桶碎冰浇灭的。 哎呀，小季啊，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我看到对面的雪低着头闷笑，身子都抖个不停。 “雪哥哥，我这么久不见你，还真是很想你呢，你在这过得好么？会不会也偶尔想起我啊？……”小季啰嗦个没完，雪笑够了和他一起啰嗦，看那两个人聊得那么开心，我可怜兮兮地坐在一边没人搭理…… 天，我怎么这么可怜啊……小季，你这家伙，太伤我的心了…… 小季就在离鸿教住下来了，他刚来这天和雪聊了很久之后，雪就开宴为他接风，让我作陪，自然我在宴席上也还是被忽略的一个。 雪给小季住的地方好像离我们的屋子很近，宴席结束后他就让人带小季过去休息了。我呢，都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慰问一下那个少爷。唉，人家都那么明显地忽视我了，我要是去了，指不定还会被冷嘲热讽呢…… 真不高兴，这小季是哪根弦搭错了，干吗跟我摆脸色，我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他的啊…… 那天下午，雪忙完了公务回屋之后，我就忍不住对他念了英季那小混蛋半天，雪呢，也不再纵容我了，而是板起脸来教训我道“英季是我的客人，不许出言不逊。” ……这家伙，还和那小子合起火来欺负我…… 你们两个！你们再这样，我……我……咳，算了，欺负就欺负吧，是你们两个欺负的，我还能怎么样…… 我不知道小季要在这住几天，想起曾读过的一句话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咳，我可一点都不乐，那位友人可是一点都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而且也不是来看我的…… 原本他来，我是十分高兴的，现在可好，要是他待在离鸿教的这段时间，都对我这个态度，那也太难受了吧…… 所幸，并没有。小季来的第二天上午，雪派去服侍他的那个侍女就过来对我说小季请我去那边一聚。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我没好气地想着，就跟着那侍女去了。 小季的屋子和我的也就是一条很短的小路的距离，这间房子看起来面积也不小，平日里是没有人住的，有贵客到来的时候会给客人住，看来小季在雪心目中的地位也是非常之高啊…… 那是当然，人家可是专程来看他的…… 我进了屋子之后没有看到小季，就直接去了内室，看见那个小子正坐在屋子中弹琴，我就站在门口轻咳一声。 “雨？”小孩回过头，看见是我，就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很亲密地挽住我的手臂，将我带进了屋。 真是，现在这么乖巧，像个小猫一样，那当初还干吗说那些话气我？ 他带我坐到了桌边，还给我斟了一杯茶，然后就坐在我身边。 我并没有管那杯茶，只是看着他，冷冷地说道“你让我来干吗？不是说只是顺便来看我的么？你怎么不请你家雪哥哥来？” “噗……”他笑得十分开怀，握住我的一只手，看着我，都有些“泫然欲泣”了“雨，难道你在吃醋？还是吃雪哥哥的醋？” “……”我转过头没说话，是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端起茶来喝上一口，省的我会忍不住揍身边的小子。 “好啦，”他摇了摇我的手，“我之前说的话是逗你的，我这次来，是想看看你和雪哥哥两人的。” 看他一眼，很抱歉，我还是不想和他说话。 他也不在意，在我的视线又转向别处之际，居然伸手将我的脸又转回来，面对他。他看着我的眼神居然还含着宠溺，弄得我真有些不明所以。 他和我对视一会，就微笑着凑过来吻住我的唇。 “……”真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手，我也觉得心中没那么别扭了，就用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慢慢回应起他来。 很温柔缠绵的吻，我们分开的时候，我还有点意犹未尽，他喘着气笑了笑，然后就靠在我的肩上，“不生我的气的吧。” 我搂住他，也忍不住唇角上扬。这孩子这么乖，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吧。 “你是怎么想的要跑来离鸿教的？”我问他道。 “你说让我等你，却那么久都不回来，我就来找你了。”他的话里微微透着埋怨。 我干咳一声“不好意思，因为雪那家伙不放我回去，”然后我又笑道很开心“那这么说来，你来这里还是为了我多一些啊……” “……”他张张嘴，没说话。我就认为他是默认了我说的话了…… “现在二师兄可能还没到山庄呢，你又出来至少半个月了，大师兄一个人在山庄不是会忙得很惨？”我绝不承认我这么问纯属是幸灾乐祸。 “他还好，他只是喜欢抱怨，可我觉得，他一个人处理山庄的那些事还挺游刃有余的。” 我不由得汗颜，“那是他有本事，换了我的话，指不定早就焦头烂额了……” “是呀，所以山庄的主人是他而不是你啊……”小季凉凉地说道。 “……”这次换了我无言以对了。 我沉默了一会，他也不开口，最后还是我说道“你这次要在这待多久啊？” “怎么，想我早点走啊，难道我在这妨碍你了么？” “……咳，没有。”这孩子能不能不这么敏感啊，我这么问可没什么别的意思啊…… “风哥哥并没有规定我时间，再说霜哥哥应该就要回去了，我在这待多久都没有关系的。那你呢？”他抬起头看着我“你还会在这里待多久啊？” “这要看雪准备什么时候放我走了。你懂得，我算是被他抓过来的，他不放我，我也走不了啊，他武功可比我高多了。再说，我也不敢得罪他，他发起火来可够我受的。” 小季摇了摇头“你呀，也是该有人管管。” ……这话奇了，难道没人管我的时候我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么？ 我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这段时间我都是和雪住在一起，晚上就不能陪你了。” “没关系。”他不在意地挥挥手“我都不记得你陪我是什么感觉了，指不定你陪我我反倒睡不着了。不过呢，如今我是客人，雪哥哥应该会让着我，你说，要是我和他说让他陪我一起睡，让你一个人独守空闺，他会不会同意呢？” 我一听这话，立时觉得有一阵火气在上涌紧了紧搂住他的手臂，在他耳边低声道“哦，是么？要不要我们现在做点什么来让你打消这样的念头？” “你想做什么啊？”他眨眨眼睛，这分明就是在勾引我。 我自然也不会对他客气，一把将他他横抱起来就丢到床上，在他没从那阵眩晕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压在他身上，重重吻上他的唇，双手将他控制在我身下无法逃脱。 我大力吮吸着他的唇瓣，舌探入他口中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掠夺，小孩晕迷在我的热情中不由自主地回应着我，在我身下软化成一摊春水，任我为所欲为。 等我终于平复了心中的火气，微微放开他的唇，此时的他双唇红肿，眼睛微合，张开唇瓣不断呼吸着新鲜空气，似乎在没有从刚刚的激情之吻中回过神来。 我笑了，温柔的吻落在他的额上，眼上，粉嫩的双颊上，当然也会牵过他的手轻轻的亲吻，同时不断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用力甩开我的手，在我肩上捶了一下“你这家伙，刚刚，我差点以为你要把我生吞下去。” “呵……”我趴在他身上笑了笑，笑够了，直起身来看着他“我也想啊，虽然我不敢。” 他横了我一眼，很乖巧地没有再说什么，我们互相对视着，他的目光很深情，我呢，一定也充满了怜惜吧。 过了一会，他微微一笑，双臂揽上我的肩，撑起身在我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开口道“雨，什么时候他放你离开这了，我就和你一起回去吧。” “好啊，”我点点头，转转眼睛想到另一件事“干脆啊，以后我晚上陪着他，白天陪着你，两不耽误，你觉得怎么样？” “你这人，”他笑得无奈“还真是贪心不足。” 我伸指在他唇上点了一下“不，不，我这已经是很大方的了，如果你还想要我贪心一点的话，那，衣服脱了吧。”说完也不顾他的意愿就开始解他衣扣。 “你，你做什么？”他挣扎着想躲开我的手，却其实一点都没有用力，我也没有理会，就将他上身的衣服褪光，自己也迅速解开上身的束缚，此时我们俩算是半裸呈相对，身下的美人娇肤胜雪，乌黑的秀发散落在床，容颜秀丽无匹，实在是让人心动。 我压在他身上，转了半个身，和他以侧躺的姿势交颈而卧，他的手攀上我的背，我们一时都不愿开口。 “英季……”这样躺了很久，我才说道“下午我带你去逛逛离鸿教吧……”一边蹭了蹭他的头。 “好啊，”他幽幽地叹息一声“怎么我遇上你这个家伙就没什么好事呢，昨晚本来睡得挺好的，今天也就想和你叙叙旧，谁知就莫名其妙被你拐到床上来了，呜，浪费我的时间，你要赔我！” “噗……”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身体向他靠近了些，我们俩的身体贴的更紧密“听你这么说，好像是对我的表现挺不满意的，没关系，我会想到让我们都更快乐的办法的，别急，等我一段时间啊。” “你这家伙！”他气得不行“怎么满脑子都是这种东西！” 我也点也不在意他的评价，“没办法，谁让你一直在这诱惑我呢？我也抵抗不了啊……” “风逝雨……” …… （三十三）游山玩水 唉，其实小孩说的没有错，大白天的就想着跑到床上去这也真是浪费了。不过呢，我们现在是在离鸿教里，雪祭教主也不可能让我们两人去帮他处理什么日常事务，于是我们能做的事也就只有：吃、睡、玩了。 既然英季少爷不喜欢睡，我们又不可能没完没了地吃……那就只有玩了…… 玩嘛，简单，别说离鸿教那么大的地方，就说成都乃至蜀中也有那么多好玩的啊，现在他来陪我了，我们俩就是闯遍大江南北也没问题啊…… 不过，我今天下午是真心想带他参观参观离鸿教的。 我和小季一直在床上躺倒吃午饭的时间才起来，那位少爷对我非常的不满，我也在心里暗想，以后即便是要赖在床上也最好等着下午再说，唉，一日之计在于晨啊，浪费了浪费了…… 我和他的午饭吃得算是地道的成都菜，当然是以麻辣为主，我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问他吃得惯么？ 少爷回到我“你夹的，就算吃得惯吧……” ……完，我心里立刻咯噔一声，这位少爷的意思就是他在成都时，吃的所有的菜都要是我夹的……虽然我很愿意，可还是觉得自己真可怜，怎么就没有人这么来伺候我呢…… 于是这顿饭我就是边吃边给身边的少爷夹菜，最后少爷吃饱喝足之后我好像才只吃半碗，还好那位少爷大发慈悲没有嫌弃我太慢……嘿，他凭什么嫌弃我嘛！……我的这种想法明显就是被他们这样的人压迫得太久了…… 如今的离鸿教风景也是十分的美观，我和小季吃饱了饭就在教内溜达起来，其实呢，这景观倒是没什么，我却是有那么几个景点想让他看看的。 我带他沿着小路慢慢走着，顺便给他讲讲我们分开之后到如今我的一些经历，想想，这经历算是挺曲折的吧，小孩像听故事一样津津有味。 很快，我要他看的第一个景点也就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颗高大的杉树，还不是普通的杉树，是世上数量十分稀少可谓仅此一棵的……千年红豆杉！！！ 想想，千年，千年啊！！还不止一千年，至少四千年以上，当初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我激动得不行，立刻就扑上去抱住了它。 咳咳，我这不算夸张吧。主要是因为我实在太喜欢它了。 这棵树可是非常的粗壮，大约要四个成年人才能将它合抱住。我听雪说过，当年离鸿教创教的时候，这棵红豆杉就已经在这了，创教祖师当年砍断了这棵树周围那么那么多的树，唯独留下了它，也是觉得这棵树生长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是非常的不容易啊…… 我问小季喜不喜欢这棵树，他眼睛亮亮的，连连点头，还伸手摸了摸树干，赞道“好漂亮啊……” “呵呵……” 在树下待了一会，我就带他去别处了，路上，我问他知不知道关于红豆杉的知识。 他横我一眼“你想考我啊，我才不上当，你来给我讲讲吧。” 我摸摸鼻子“好。”于是开讲“红豆杉嘛，又叫紫杉，因为树的汁液为鲜红色，类似红豆，又被称为红豆杉，它的汁液可以用来解毒，为各种医术爱好者所喜爱……” 说到这其实我觉得挺庆幸，因为这棵最老的树在这里，没有人敢动它，似乎历代教主都非常保护这棵树，将它视为离鸿教的守护神。 又走了一会，我带他来到了第二个景点，这个嘛，也是一棵树。还是……一棵有将近一千年历史的胡杨！！ 胡杨嘛，生千年不倒，倒千年不死，生命力可谓极强，在沙漠中经常救了旅人的性命，据说这棵胡杨是被移植过来的，嗯，这都没有关系。这棵树虽然不像之前红豆杉那么粗壮，但却比它高出不少，我们要仰起很高才能看到它的顶端。 说起来，胡杨也好，红豆杉也罢，他们周围都有很多树为伴的，可这两棵树却鹤立鸡群般的吸引人的目光，这也正说明，它们实在太优秀了…… 小季对这颗树的评价，也是情不自禁的一声“好漂亮啊……” “……” 然后继续走，接下来是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了，它的所在地是一片类似园林的地方，周围都是这种树木，可惜，现在没到季节，不然等它们花瓣凋落的那个时候，可真算是天下间的奇景之一了。 这种美景我只在书上看到过，每一位作者都对这美景奉若神明、极力赏赞，可惜，我至今却还无缘得见这种奇景。它的名字是：樱花雨。 所以呢，这第三个景致也就是离鸿教的一片樱花园了。 樱花树呢，一向是以高耸入云着称，这说的绝对没错，这园中的每一棵树都是十分的高大，最高的那个真的让人感觉它接近天空了。想想，等到樱花飘落的时候，粉红色的樱花瓣从那么高的地方飞扬而落，那景象真是“只能天上有”了…… 小季在这片樱花林边，脱口又是一句“好漂亮啊……” “我说小季啊，”我实在忍不住了，“你就不能换一个形容词么？老是漂亮漂亮的，我看你才漂亮，哈哈……”说完我就开始跑。 “风逝雨！你给我站住！”他一边不忿地在后面追，一边大喊。 我跑得越来越快，他自然也跟着加速，我等到时机差不多的时候突然停住转身，他没想我我会突然来这一手，惊叫着冲了过来。 我张开双臂待他扑入我怀中的时候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还大笑着转了几个圈。 “哈哈……”我笑的很开心，觉得真是难得这么快乐，像是一切的烦恼全部消失无踪了。 …… 晚上，我陪小孩吃了晚饭之后，又和他聊了一会，就和他告别了。 他送我出门，我拉着他的手吻了一下，“乖，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陪你。” “快走啦，你。”小孩不好意思，红着脸赶我走。 我走出不远还看见他依然站在门口看着我的背影，心里滑过暖意，当然也有失落。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么那么的开心，可是，终究还是必须要分别，这怎能不让人难过呢…… 回到我和雪的屋子，快到门口的时候，我有一丝不可置信，因为那人竟然站在门口等我。 天啊，现在可是快要深秋了啊，看他衣衫那么单薄，也不知道站在门口多久了。我的心一阵疼痛，心里暗骂这个笨蛋，连忙跑过去一把就将他抱在怀里。 “雪……”我闭上眼睛，心里感慨万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抱了一会，我放开他，牵着他的手进了屋，觉得他的手居然凉的像冰块一样，我关上门，带他进了内室，坐在床上，将他双手握在掌中帮他取暖。 “你这家伙，这种时候你站在门外，存心让我心疼是不是啊……”我的口气很不好，可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 他低下头微微一笑，艳若桃花“是么？那你心疼么？” “当然！”我愤怒地吼了一声。“你等我多久了？”我问道。 “没多久，我也是刚刚才打开门的，没有关系。”他柔声安慰我道。 “鬼才信你！”我气得不行，抓住他的肩“以后不准等我，听到没有！” “好吧。”他点头一笑。 这个时候我并没有多想什么，认为自己的行为和语言都没有任何的错。 但其实，我是应该想想的。因为我这一天都和别人在一起，玩得很开心直到现在再回来，他却是从下午就开始清闲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可以说一定会想念我的吧，也……有很多的理由埋怨我，虽然他一点都没有表示出来。 还有，我说以后不等我，就意味着以后这种情况一定多不胜数，在这种时候，他的心是不是会充满了悲伤呢？ 我会毫不在意地说什么时候陪这个，又什么时候陪那个，是不是在我不能陪伴他们的时候，带给了他们莫大的失落呢？ 可是，在这种时候，我不曾想过，是不是，也就因此造就了我的宿命呢？……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我和小季正在房中闲聊，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意兴盎然地对他说道“对了，我带你去认识一个人吧，你们俩一定会一见如故的，怎么样？” “什么人？”他像是很感兴趣。 “嘻嘻……” 于是我带他出门，来到了一个人的房间外，这个人呢，当然就是小瑾了。 是啊，小瑾和小季两个年岁相差不大，都是十五岁左右的孩子，应该会很合得来吧…… 我们到的时候小瑾正坐在房中喝茶，看样子比较清闲，我就敲敲门，直接进去了。 “小瑾，好久不见，不打扰你吧。” “好久不见，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笑着站起来，让我们坐，还为我们斟上茶。 “回来……应该好几天了，一直忘了来看你，今天呀，我特意带个朋友来看看你，这是黎英季。”然后就对英季说“这就是离鸿教的火护法，壁红瑾。”此时的小瑾还是万年不变的红衣，谁都不会怀疑他不是火护法吧…… “久仰大名，”英季对他抱了抱拳“我听雨经常提起你呢。” “客气了，”小瑾回了一礼之后就在我们对面坐下来“雨那家伙都是怎么说我的啊？” 小季看我一眼，似乎在考虑要不要陷害我，我在心里祈求他别这么做，要是他说我经常说小瑾的坏话的话，小瑾会扒了我的皮的…… “他说你很好，很可爱，见义勇为，武功超凡，还棋艺精湛呢。” 小瑾也看我一眼“算他会说话，”然后又转向英季“我也听雨说起过你的，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不如，我带你到成都城逛逛吧。对了，雨是不是已经带你逛过了啊，是的话我们去玩点别的。” 他的话让我觉得他还真是雷厉风行，而且玩心颇重，还有，咳，我还真的没带小季出去玩过，最多就带他逛了逛离鸿教，我们通常都是在一起看书聊天的。 小季一脸遗憾地说“没有，我们只是在教里逛了逛。” 小瑾非常不满地看着我“这人怎么这么不会办事呢？真是欠揍。” 我摸摸鼻子，没搭腔，小季非常同情地看我一眼。 “那我们走吧，”小瑾说着就带头走了“成都城好吃好玩的可多了，你呀，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成都城嘛，确实不错，要说风景有青城山、峨眉山、都江堰这些，要说吃的……更是多不胜数，成都城一向是以小吃而闻名天下的。 咳咳，这种说法是我看书看来的，还真的有人这么说。当然了，我知道成都闻名的不止这些，还包括：它号称“天府之国”，也包括，它的两个唯一，第一个唯一是它自古以来就叫成都，从没改过名字；第二个唯一是但凡在蜀中地区建都，一定以它为都城。 这两个孩子到了城里可真像蜜蜂找到了花丛一样，开心得不行，两个人四处游逛，手上拿着一大堆吃的，他们拿不下就塞给我，两人还到什么绸缎庄玉器行的逛了个遍，有买衣服又买首饰的，咳，所谓首饰无非就是戴在脖子上的玉和玉冠玉簪之类的，我觉得这俩人这样子也太孩子气了吧…… 到该吃中午饭的时候他们买的东西也吃得差不多，不能吃的全让人送到离鸿教去了，两位少爷都说自己不饿了…… 话虽如此，小瑾还是想到另一个吃东西的好方法，他说下午就可以去玩玩看，这也就是：野外烧烤…… 提起这个，我记得之前他来我们山庄的时候我也曾和他玩过这个的，不过那时……唉，往事不堪回首，可如今我们只多了一个英季，也不知道他技术怎么样…… “对了，”小瑾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问英季“烧烤你会不会啊？要是像雨那家伙一样的话那还是不要去了吧……” ……就好像你这家伙比我强到哪去一样…… “你放心，”小季安慰他“我呀，至少比雨那家伙强。” ……你，你们…… 于是呢，我们去买了些食材，小瑾说与其跑去林子里捉还不如直接去买了，他还顺便买了一大坛酒。 我在想啊，只怕这酒我是喝不了多少了，因为我要负责等两位少爷喝醉的时候把他们弄回山庄…… 山庄后面有一条小河，两岸是茂密的丛林，非常适合烧烤，我们的地点也就选在这里。 看的出小季确实对烧烤很在行，因为我们买来的食材都是处理好的，也就是说不会需要拔毛去内脏之类的，省了不少功夫，最多就是需要在河边洗洗。 只听壁少爷非常神气地吩咐道“雨，把这个鸡翅洗洗。”、“雨，把这只鸡洗洗。”、“雨，把这条鱼洗洗。”还不止这些，他从一开始就说得十分过瘾“雨，拣点柴火。”、“雨，把火点上。” ……哎呀，这位少爷是不是把我当成了专属仆人了呀……这一大堆活干下来，累死我了…… 此时，火生上了，旁边还有不少干柴，那整只鸡也被小季用泥包好放在土里，在边上开了个洞，在洞里也生了一堆火。 我和他们每人手上都拿着两串东西在烤，我的鱼和鸡腿，小季的鸡翅和羊腿，还有小瑾的鸭腿和兔腿。 小季会随时注意我们手上的肉的情况，指示我们随时翻一下，在上面刷上油之类的。 似乎我的鱼烤的比较快，最后他给我撒上点调料就告诉我可以吃了。 我倒是没先吃，给那两位少爷一人尝了一口，小季点头说不错，小瑾也非常赞赏，连连抱怨为什么自己的就这么慢。 我尝了尝手上的鱼肉，嗯，外酥里嫩，味道适中，真是好吃。 后来我们手上的肉也先后烤好了，一尝之下，觉得简直是一边吃一边在流口水…… 他们俩喝起了酒，是一坛状元红，我没有喝，他们俩非常豪爽地直接举起坛子喝，看得我真是心惊肉跳啊。 后来叫花鸡也烤好了，小季将地下的泥块挖出来，敲开，顿时一阵清香扑鼻而来，饶是我们刚刚吃了不少美味的烤肉现在还是觉得有点饿了，于是有一顿大快朵颐。 吃到最后，基本上将我们带来的肉全部吃光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觉得肚子甚至有点鼓了出来。至于另外两位，小瑾喝酒最多现在直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小季呢，没他那么严重，可也是满面红晕、笑个不停、胡言乱语。 唉…… 我熄灭了火，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垃圾暂时丢在原地准备等回去之后再找人来收拾，现在我的当务之急是把两位少爷送回去。 小季现在还有点自我意识，于是我让他跟着我走，我则将小瑾拦腰抱了起来，索性这里距离鸿教非常近，走一会功夫就到了。 我将小瑾送回房之后将小季也抱了起来，边走边在心里唉声叹气，这家伙在我怀中还不断扭动，嘴上说了“嘻嘻，雨，我好喜欢你啊……” “……”我将他抱回房间，轻轻放在床上，取过毛巾、弄湿，然后给他擦脸。他还没有睡，半睁着眼，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是我。 我将他的衣服脱了下来，他就像个泥鳅一样在床上翻个不停，等我脱下他上半身衣物的时候，他居然双手张开抱住了我，像个蔓藤一样。 ……怎么没人告诉过我小孩子喝醉了这个难搞的啊，他都意识不清了居然还在诱惑我…… 我将他的手臂拉下来，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以手盖住他的眼睛，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含着酒香的唇让人爱不释手，我也忍不住享受了很久才离开。 现在天时尚早，我也不急着回去，就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时不时帮他掖掖被子，俯下身吃点豆腐，心里对这个单纯的孩子疼爱至极。 小季啊，希望你可以永远保持这样，呵呵…… 几天以来，这两个小子整天都跑出去四处胡闹，又爬山又涉水，整个成都城几乎都被他们俩逛了个遍。我的职责呢，说简单一点就是打下手，负责付钱、拿东西之类的。 不过说实话，这几天虽说他们玩得很疯，但去的地方至少还很正常，可是之后的一天，就开始不正经了…… （三十四）乐极生悲 这天下午，我们像往常一样在饭馆吃了饭之后，小瑾突发奇想道“我们去赌坊玩玩吧，你们以前去过么？” “没有，”小季显得很遗憾“风哥哥不让我赌钱，说要是成了个赌鬼就不好了。” 我点点头，表示我也是听了大师兄的这句话也没进过赌坊。 小瑾满不在意地挥挥手“哪那么容易就成赌鬼，成了赌鬼的呀，都是赌的次数太多，赢钱太多或者输球太多，咱们就玩这一次没关系的。” “那就去吧。”小季十分的感兴趣。 “……”我只得点点头。心里想，这两个家伙都很有成为赌鬼的潜质…… 成都城呢，倒是有不少赌坊，几乎每条街都有。当然了，这没什么不正常的，想来，赌坊无论是赚钱还是打探消息都非常容易，那自然是商人、官家、江湖门派都十分青睐了。就连我们碧霄山庄也是在各地经营了不少赌坊的。 小瑾带我们去了离我们吃饭的饭馆最近的那家，进去之后，小二虽然见我们都是少年，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三位小爷玩点什么？” 我们四处看看。说实话，这里边我唯一看得懂的就是摇骰子，因为这最简单，也最不需要什么技巧。至于其他的，按书上所说，还有什么麻将、牌九？似乎这两样给了那些出老千爱好者们不少发挥的空间。 我看不懂别的，两个小子当然也看不懂，我们自然不会玩那个，不然简直就是在白白送钱给人家，所以呢，我们很自然就来到了摇骰子那里。 其实，我知道这个也是可以出千的，比方说，作为庄家，可以在那个摇骰子的杯子里装上什么机关，一边摇出他想要的点数，或者说，他可以在骰子上做手脚；作为客人，要是你武功高强又懂得这方面的技巧的话，完全可以凭借内力来控制骰子的运转。 哎呀，这叫什么？人心险恶…… 不过，我此时也懒得计较那些，我们不过就是图个新鲜，就算输个几两也没什么。 这时，那个摇骰子的人已经开了，只见是“四、五、三”，大，所以桌边一片欢腾加一片沮丧。 这时又到了该押钱的时候，两个小子互相看看，再看看我，都在思索“压大还是压小呢？” 我耸耸肩，这个没关系的嘛，我就对他们俩说，看喜欢谁就压谁。 于是，小季压了大，小瑾压了小，我呢，没压，因为我只想看看，并不想参与。 这一局开了之后，是小，于是小瑾开心地不得了，小季嘟嘟嘴十分不高兴，那小样我觉得真是太可爱了，真想直接吻上去，当然，在这种场合我只能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玩了一会之后，一个我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小瑾和小季两个人因为年纪小，又容貌出众，居然被几个赌坊里的流氓看上了，正在两人兴奋得继续压钱的时候，我就看见一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穿的一般的男人非常猥琐地笑着，嘴里说“哪来的小孩子，过来陪大爷玩玩吧……”一边向小季的腰摸过去。 他当然没有摸到地方，因为，半路的时候就被人截住了，截住他的人，自然是我。 我抓住他的手，微微用力就见他龇牙咧嘴地想叫唤，我竖起食指示意他别叫，看看两人，他们并没有去听流氓的话，自然没有被他搅了兴致，其他人呢，听到那流氓的话也没见发生什么事，索性也没去理会。这样最好，我可不想在这里引人注目，而是将那流氓拉过来。继续握着他的手腕，在他耳边道“你要是还想要命的话，就别打那两人的注意。否则，下次我直接扭断你的脖子。” “是是”那人连忙点头，低声回答道。 我放开他，他也就连滚带爬地走了，我摇摇头，这种程度也赶来调戏那两人，人家武功可是相当厉害了，他的手在接近一点一定会被小季察觉，那他的手就别想要了，旁边还有一个脾气火爆的小瑾，不直接拿鞭子抽的他连他娘都不认识他那就怪了！ 唉，这叫什么？无知啊…… 此时我在心里想，那个流氓是不是经常做这种事，有些大户人家偷跑出来的公子哥又没习过武又没带护卫的，那就真的会被他欺负了去。嗯，此风不可长，怎么能白白便宜那种人，看来呀，我有必要找相关人员来整顿整顿了…… 几天后，成都城内所有赌坊但凡曾经欺压过百姓的流氓都被碧霄山庄和离鸿教的人秘密处决。说是秘密，是因为这些事做的十分隐蔽，普通老百姓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又因为死的人全是流氓，官府当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地里还拍手称快。所有被诛杀的流氓都不知道，他们的死只因为他们的一个同道中人一念之差调戏了一个他绝对不该调戏的人。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我赶走那个流氓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打扰过我们，我依然站在两位少爷身后充当着十分称职的护卫角色，直到两位少爷尽兴而归。 离开赌坊的时候，两个人都十分的高兴，因为，他们都赢了几两银子…… 看小瑾笑的那个样子，真像在地上捡了钱一样，还想仰天大笑呢，弄得我想笑都要忍住。至于小季呢，也是一脸的喜色藏都藏不住。哎呀，这两人这样也太孩子气了吧…… 这叫什么？少年不知愁滋味…… 至此，这一天的行程都算正常，而两位少爷为什么舍得离开赌坊了呢？咳，因为他们肚子饿了…… 于是呢，吃饭。吃完饭呢，小瑾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们不如去青楼玩玩吧。” …… 青楼？？ 壁红瑾，你小子多大岁数啊，就要去青楼？？ “……”我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英季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啊好啊。” 黎英季，你小子是忘了你上次去青楼我是怎么对付你的了，是吧。 “你们两个……”我想制止他们，这也太不妥了吧……可是两个小子却都拉着我走了，小瑾还说“去嘛去嘛，我就是去那里看看，不会真的做什么事的……” 看看！就看看！……好，那就看看吧…… …… 小瑾去的那家青楼名为“伊红楼”，并不是我们碧霄山庄的生意，看起来也不是离鸿教的生意，好像这家青楼在成都城不是最出类拔萃的，小瑾只是在花街随便挑了一家青楼就进去了。 老鸨对我们三个少年自然是觉得十分惊奇，当然了，这里面年纪最大的就是我，十七岁，剩下的两个就是十六和十五。老鸨看见我们就笑着迎了上来，说“哎呦，三位小爷，年纪这么小就来我们这找乐子啊……” ……汗颜呐…… 不过呢，来都来了，我就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张面值不菲的银票，递给老鸨，道“那就麻烦您把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都叫出来吧。” “好嘞！”老鸨开心地去了，然后一个小二过来要我们去大厅坐下。 这时已经是晚上了，青楼的客人也非常多，整个楼子给人的感觉就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大厅的正前方还有一位姑娘在弹琴。我们坐的这个位置是大厅的中间部分，前后左右基本上都有客人，他们差不多都在和身边的姑娘们喝酒调情，那种景象实在是…… 我是懒得去看的，小季也基本上就是在喝茶，没想到小瑾那家伙居然还看得津津有味。我就奇怪了，这小子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小色鬼的…… 没过多久，就有五六个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地到我们这桌来了，对我们招呼一声，就坐在我们身边，然后小二就拿上来了好几坛酒来给我们，那些姑娘自然就开始为我们斟酒。 说起来，这应该是我第三次来青楼了。咳，上天为证，前两次我可什么事都没做，至于这次……我也不打算做什么，这理由很简单嘛，我可是有家室的人，我家那位要是知道我来这种地方指不定要扒我的皮…… 我本来打算喝点酒就走的，我想其他两个小子也不可能真的在这做什么吧，所以呢，那些姑娘给我斟的酒，我也就喝了。 “哎呦，小爷海量啊，来，再喝一杯……” 我一边喝酒一边看向其他两个小子的反应，小季羞羞涩涩的，真像一只小兔子，脸红红的别提多可爱了。小瑾呢，装的挺游刃有余，我看他也不会坚持多久的…… 其实别说他们，就连我自己也是有点招架不住了，青楼的酒本来就会加点东西，再加上我得意忘形又不知节制，很快就觉得头晕得不行，看人都有点模糊了…… “来，再喝一杯……”身边的姑娘又倒了一杯酒递到我唇边，被我挥了开来。 “不，不喝了，我要睡觉。”说着，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那，奴家就送公子回房。”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我。 “好，好啊……”我下意识地也扶住她，就要跟着他她走。 不料，没走几步，我就感觉身边的人被一股大力扯开了，耳边响起一声惊呼，我亦因为没了扶持就越发眩晕了，差一点就要栽倒在地。结果我很快就被人拉入一个怀抱之中，嗯，我闻到了很好闻的兰花香。 “叶，你带着瑾。清，你带着英季。剩下的人，给我封了这座楼！”接下来又是这个声音凑在我耳边低声道“风逝雨，等我回去好好收拾你。” 嗯，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 突然跌进一个冰冷的地方，我立时感觉自己被拉回了神智，好像是被扔进了冷水桶里，而且我此刻还没有穿衣服，好冷啊…… 我连打了几个喷嚏，连忙从水中站了起来，觉得神智清醒了很多，此时才觉得头好痛啊…… 我揉着额头向前方看去，只见一个白衣美人双臂环在胸前，正冷冷地看着我。 他是雪，我看到他还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想到之前我去了……咳咳，该不会是他抓我回来的吧…… “呵呵，雪。”我干笑两声，慢慢从浴桶中跨了出来。天啊，现在天气可是转冷了啊，居然就这样把我一丝不挂地丢在冷水里，这个雪可真是…… 我从屏风上取下一块布巾来擦拭身体，还没等我擦完，就感觉一个人的气息迎面扑来，接着我落入一个怀抱中，那人抱着我大步走到屏风外面，然后将我一把扔到床上！ ……被丢上床的滋味可真不怎么样，本来我的头就晕，这样一来，更晕了…… 还没等我缓过来，我就感觉一个人坐在床边，一只手按在我的肩上，头微微探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种压迫感，真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定睛一看，雪的目光依然十分冷淡，这是……他愤怒至极的表示…… “风逝雨，”他的声音毫无感情“你居然去青楼，你欲求不满干吗不告诉我呢？我天山雪什么时候给你留下的印象，让你认为我很好欺负呢？还是这些天我对你实在太放纵了，让你胆敢骑到我的头上？” ……冤死我了…… “雪啊，我去青楼就是看看而已，没想要做别的啊……” “看看？我去的时候你和那女人都要上楼去了，你还说你只是看看！” “……那是因为我喝多了啊，我……” “别给我找借口！我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你我让你来做离鸿教的教主！” 说完，雪一掌挥灭了房中的蜡烛，又拉上床帐，然后就上床直接压到我身上…… “雪……你……”我看着他宽衣解带，不得不说有些口干舌燥，可我也明白，他是要收拾我，自然不会让我抱，可是……他现在气成这样，如果他抱我的话，一定不会对我很温柔的啊……惨了，难道又要弄到像第一次那样？ “住口！” 雪褪下了全身的束缚，然后就俯下身覆上我的唇，他这个动作依然不是吻，是撕咬…… 他就像小孩生气了咬什么东西发泄一样，对我的唇毫不留情，我很快就感觉到一股血腥味在我的口中蔓延开来…… 雪生气的时候，真是太可怕了…… 此时我已经闭上了眼睛，放松身体任他动作。我不想反抗，也……感觉并不是那么委屈，只是会稍微祈祷他能下手轻一点…… 他并没有点我的穴道，比起那次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任他侵犯，这次……他还是对我好了不少的吧…… 还有，雪会这样做，也是他对我很在意的证明啊…… 所以，就算他再一次把我弄伤，我也不会怪他的。 他的唇离开我的唇，又去啃咬我的脖颈，动作轻柔了不少，我也渐渐感觉自己被他挑起了情欲，伸手搭在他肩上，随着他的动作，泻出了几声低吟。 这算是我第一次在身体自由又清醒的时候被他抱，这种感觉还是很有趣的，雪虽然开始时的动作很粗暴，之后无论是前戏还是进入我的身体的时候，都是非常的温柔。 此时我的身体像是在大海中被一阵阵潮水冲击，灭顶的快感让我早已不能再想其他，只有细心体会与他身体的交合，这种感觉真让人眷恋。 雪啊，你知不知道，雨好喜欢你，喜欢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是被人抱在怀中的，他看见我睁开眼睛，就一个轻吻印在我的唇上。 “雪？”我眨眨眼睛，看他的脸色似乎好了不少。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去那种地方，我一定不会对你再客气。” “是是。”我连忙答应道，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我朦胧间听到他说的话，他要把那家青楼…… “雪，你封了那家青楼？”我问道，想确定是不是听错了。 “是。”他冷冷地回道。 “别这样嘛，她们又没对我做过什么，做生意也挺不容易的，你放了她们吧。”我忍不住说道。 “你还敢为她们求情？”雪的声音含着警告。 “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去了就好了嘛，你何必去为难她们呢？”我叹了口气，耐心劝道。 “哼，那也封它一个月再说，我倒要看看一个月之后她们的生意还会不会好起来，不过据我所知，她们的生意一向不怎么样。” 雪，你这人…… 不过我也不想说什么了，只是另一件事让我很感兴趣“雪，昨天我们去青楼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向来都有派暗卫保护你们的，你们去青楼这么大的事，当然会有人跟我禀报了。”他凉凉地道。 “那小瑾和小季他们怎么样了？” “我让叶和清两个人带他们回来了，现在应该在房里休息吧。” “雪，”我伸手握住他的一只手“你这样子，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哼，”他撇撇嘴“英季和瑾两个小子，居然带你去那种地方，看来我真要出手整治整治他们两个。” “别啊，不是他们的错，是我自己……” “什么？” “……” 这天上午，我又看见英季和小瑾二人的时候，据说他们两个都是被人抱回了屋子之后就睡了。唉，怎么就我这么倒霉，又被人用凉水醒酒、又被人压在床上欺负的…… 不过呢，我们今天是不敢再跑出去四处胡闹了，只有乖乖待在屋子里闲聊。 没想到，第二天当我再去找小瑾的时候，他却说雪给他弄了很多工作来做，过几天还有可能派他出去办事，所以他不能在陪着我们了…… …… 从小瑾的房间里出来，我觉得背上冒出不少冷汗，我可不可以认为……这是雪在整治小瑾的一种手段？ 天啊，我以为雪说会出手整治他是气话，没想到……哦，也不能说这一定是雪故意的嘛，也有可能恰好就在这时他真的有事要小瑾去做呢…… 不管怎么说，我对小瑾表示同情。不过，这可不能让小季知道！ “奇怪，”小季若有所思“怎么雪哥哥突然之间就弄了那么多事给瑾来做？会不会是因为……” “那个，小季啊，”我连忙阻止他再说下去，“我们回你的房间聊聊天吧。” 小季看了我一眼，抿抿唇“好吧。” 我一边和他一起走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想，雪如果真的是在出手整治小瑾的话，那他要怎么出手整治小季呢…… 我千想万想都想不到，他的方法居然是…… 事情发生在那天的下午，我终生难忘的一个下午。 那天上午我并没有去找小季，因为小瑾的事，我觉得也不应该和小季老是出去玩了，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看书。 中午的饭是我一个人吃的，凝旋说雪有事，不能来和我一起吃饭了。 我也没在意，就一个人吃了午饭，然后又睡了个午觉。 下午的时候我觉得心情不错，就不想待在屋子里了，我觉得可以去找小季聊聊天，于是就向他的屋子走了过去。 也就是在那间屋子外面，我看到了那一幕—— 小季被雪压在一棵树上，两个人正在亲吻。 …… 我无法形容看到这一幕时我的感受，只知道此时我的身体像被人点了穴道，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又像是被突然扔进了冰窖，全身上下透骨的寒…… 我此时和他们的距离还有一点远，示意他们并没注意到我，我可以看见他们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唇，还有他们脸上淡淡的笑容。 不久之后，两人的唇分开，雪冲着小季一笑，小季羞涩地低下头，然后雪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进了房中。 …… 此时两人早已消失在我眼前很久了，我才慢慢回过神来，僵硬地转过身，向来路走去。 该怎么形容我此刻的感觉呢？万箭穿心？撕心裂肺？呵呵，我此刻已经是再没有任何感觉了…… 雪，这就是你对小季的惩罚么？你是为了什么惩罚他的呢？因为他带我去青楼？还是因为他去了青楼？ 雪，你好，你真好啊！ （三十五）终与君绝 我走回了房间，就直接进了内室，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帐顶。 我在伤心什么呢？这种事其实应该适应才对吧，雪抱过多少人，也许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如今多一个小季，其实并不算什么的。 可笑啊，两个人都曾经说过爱我的，如今，他们居然会成了情人。 雪，你会怎么对小季呢？是不是也会向前几天对我那样，温柔缱绻，轻怜蜜爱？ 小季，你呢？这应该会是你的第一次吧，你会不会痛，会不会流泪呢？ 什么东西啊！你们这样算什么！你们又把我当成了什么！ 你们，真好，真好啊…… 突然，我感到五脏一痛，连忙坐起身，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咳嗽几声，我用衣袖将唇边的血迹抹掉，却又止不住地笑了起来，心脏一阵剧痛，像是被人用一把钝刀来回碾磨，这种痛，比当初我听说那个人广招男宠的时候，还要更甚千万倍。 他们一个是我的爱人，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天下有几人会有我风逝雨如今这样的处境？ 呵呵，我为什么会流泪呢，为什么，我会流泪呢…… 当天晚上，我没有去吃饭，亦没有去点灯，只是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雪没有回来，我知道，他一整个晚上都不会回来了，他一定正沉醉在温柔乡，乐不思蜀吧…… 呵呵，我在做什么？他们两个正在缠绵，我却在这自暴自弃？别傻了，只怕我就是死在这里，只怕也没有人会眨一下眼睛的。在他们眼里，我算什么？ 都想不出要埋怨谁多一点了，我不敢相信所谓的“爱”的，就算是爱了，也可以爱别人，也可以转移给别人啊。 而且，这样的例子不是正发生在我身上么？ 今后要怎么办呢？我还是雪的爱人么？我还会和他在一起么？我和小季还会是朋友么？我们还可以把酒言欢么？ 不能了，再也不能了啊…… 现在是我亲眼看见他吻了别人，亲眼看见他抱着别人进房，以后我怎么还会接受他来抱我吻我？ 还有，我和另一个人也不可能再做朋友了，他和我的爱人是情人，还让我怎么和他称兄道弟？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呢？ 你们是我的爱人，和我的好友啊…… 你们怎么可以背叛我，怎么可以…… …… 我居然有三天都没有再见过雪，这三天我也都是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凝旋会给我按时送饭过来，我都只是吃了很少的一点。 我为什么还没有走呢？我不是早就应该离开这么？ 是，我会走的，可我不能走得这么窝囊！我要他们两个站在我的面前，看他们有没有胆量说要在一起！ 我不想做懦夫，也不想做蜗牛，他们当中有一个是我的爱人，是我心心念念倾心所爱的人，我怎么会容许他就这样被别人抢走？ 呵，其实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啊，无论他是否还爱我，我们都回不去了，我只想，要听他说一句他如今对我究竟是什么感情？ 天山雪，你还会说你爱我么？呵呵，倘若你还爱我，那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的啊…… 三天后，差不多巳时左右，我听到有人进了内室。我的视线慢慢转了过去，只见那人正是天山雪。 他面带笑容，看起来神采奕奕的，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可他知不知道，如今的我，真想狠狠对着他那张笑脸扇上几巴掌！ 我咬咬牙，掀开被子站在地上，和他面对面。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我冷冷地问他道。 对了，他有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和小季的事，如今我三天没见他，理当先问他去哪了才对，我这样一问，不就明显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么…… 哼！谁有时间想那么多！我知道了又怎么样？他敢做还怕我知道？ “你不问我去哪了，是因为你知道，是吧。”他平静地说道。 “是。你不觉得你应该解释解释么？你不冷不热的，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解释的必要？你既然知道了，也就该明白我那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是你爱上他了，不再爱我了？” “我没有这么说，我还是爱你的，只不过，我亦同时爱上了别人而已。” “你还爱我！你还敢说你爱我！”怒不可遏，我冲上去抓住他的衣领。我真恨，恨我居然没办法对他出手！尽管手已经抖得不行，我居然还是没有办法对他出手！ 其实真正该打的人是我！他这么对我，我却还是对他狠不下心！ 是啊，我没有办法忘记对他的感情！不能让自己不在意！我居然也会如此没出息！ “雨，”他依然十分的平静，轻轻松开我紧抓的衣领，对我说道“你现在可以回到你们山庄去了，如今，你已经没有再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你要我走？这是说我们以后都不会在一起了么？”我压住心中所有的情绪，这样问他道。 “那还不至于，你还是我的爱人啊，我是不会提出要和你分开的。” 我点点头，“好，我走，我现在就走！”转身就想去收拾行李，我却突然想到一件事，回头问他道“英季呢？” “他？”他耸耸肩“他早就走了啊，两天前走的。” 他两天前走的，你还在房间里待那么久做什么……我抿抿唇，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深深地最后看了他一眼，将我所有的爱与痛，将我所有的感情都融进在这最后一眼里。这也许会是，我最后一次站在这里看着他了。 他依然那么美，美得像是一朵出尘的兰花。可惜，这朵兰花，以后再也不会属于我了…… 雪，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我了，为什么你爱上别人了呢？ 雪，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我爱你，我爱你啊…… 雪…… 凝视，淡然相对；转身，泪水恣意。我竭力忍住泪，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么丢人的样子，我希望我能走得潇洒，希望能让他知道我毫不在乎！ 我很快收拾着行李，没等我收拾完，我就听到他走出去的声音，还有他淡淡的一句“收拾好了就走吧，我不送你了。” 我将没收拾好的行李丢在一边，扑到床上大哭了起来，肝肠寸断，莫过于此。 在他的眼中，我算是什么，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还居然要赶我走，他把我当成了什么啊……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我做错了什么，要如此惩罚我呢？ 雪，你不在意么？不在意我了么？不在意我对你的感情，不在意我是不是会爱上别人了么？ 雪…… 我带着我全部的行李，离开了离鸿教，没有通知任何一人，也没有任何人来为我送行。 我走得很平静，大哭哭过了，大吵没必要，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也不是我的性格，我连哭也是背着人的，我才不会在那个人面前那么失态，我知道他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我那么做，于他眼中，只会是笑柄！ 回去吧，从哪来，就回哪去。我知道小季也会回去，也许他会比我早一点。可我相信他不会再和我住一起了，以后我在玄武堂，他在连横堂。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为什么，过往的事回忆起来，都是那么的可笑呢？回想当初，天山雪第一次抱我还是因为他以为我和黎英季有什么不正当的交往，现在，居然是他和人家有不正当的交往。 我让黎英季和我一起住在落雨轩，是因为他说他爱我。听听，我没记错吧，他当初可说他爱的人是我啊，如今，只怕我再反过来说我爱他他都不会稀罕了。 真可笑，这个世上最可笑的东西就是感情。我不该怪别人伤害我，因为是我把伤害我的武器给了别人。倘若我没有爱上他，那么无论他抱了谁，我都不可能会在意的吧。 是啊，我风逝雨本身就不该爱上任何人，也没有什么人值得我去爱的！黎英季如何？天山雪又如何？就连那个墨栩晨，还不是也就那个样子？他还愿意为天山雪而死呢！ 算了，不再说了，以后回山庄好好过日子，再也不要和任何人谈什么所谓感情了。 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情平静了很多。当你看开一件事的时候，你会发现其实没什么是你不能接受的。 其实我也没有损失什么，不是么？只是一个爱人，一个友人而已，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 在路上还是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如今九月都要过半了，已经是深秋了，山庄的叶子只怕都要落尽了，这种萧索的感觉，是不是和我的心境非常的相似？ 我怎么都想不到，我回山庄的时候，居然会在大门上看见白纱。这是，说山庄有人死亡了？死的是谁？可山庄里有几个人死了会搞得这么隆重？问题是那几个人现在死的话那也太扯了吧，他们最大的也就二十一二岁嘛…… 我满心疑惑地进了庄去，果然山庄里也是一片素白，好多树上都挂着白纱，我看见这些只觉得疑惑越来越深。 山庄里本身人就少，我将马送回马厩之后就直接去了大师兄的房间，我想他应该不会是死的那个吧…… 大师兄确实没死，他和二师兄如今都穿着一身的白色，那两人似乎对我的回归一点都不惊喜什么的，好像早就知道我要回来似的。 英季不在这，我也懒得管他去哪，只是直接就开口问大师兄谁死了。 …… 我冲出易风居，大步向前跑着，冷风不断吹过，刀割似的疼痛。可饶是这样，都不能泯灭我心中的惊惶，还有伤痛。 因为我不敢置信刚刚大师兄对我所说的一切，无法相信山庄的这种装扮竟然是为了…… 我冲出山庄的后门，冲上了那条小道，然后停了下来。小道的右侧是那个湖，而左侧，又多了一个东西。它是…… “小季……小季！！！” 我嘶声力竭地大喊，然后身子慢慢跪倒在地。前方，是一座很朴素的墓碑，上面写着：黎英季之墓。 小季，小季…… 我又一次踏上了去往蜀中的旅途。如果说，我回来时的心境是平淡的话，如今，只能说我的心已经彻底死了，在我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就死了。 我机械地赶着路，该吃的时候就吃，该睡的时候就睡，已经不会再去思考任何东西。 我让大师兄帮我给雪祭教主传一封信过去，让他在九月底，也就是我差不多该到的时候，到离鸿教后面的那个小山坡上等我，我有要事要和他说。 雪祭教主，你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事么？ 雪祭教主啊，以后你就是雪祭教主，风逝雨的世界里，再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别的称呼了。 我依约在九月底这天上午赶到了蜀中我和雪祭教主约定的地方，我早早的就下马，我知道雨风是不会乱跑的，而我，要走过去和雪祭教主说几句话。 他果然站在那等着我，依旧是一身白衣，高洁素雅、翩然绝尘，雪祭教主真美啊，美得让人从心底惊艳。 他此时是面向我站着的，我看着他，一步步走近，他亦看着我，面上是淡淡的微笑。 他的长发在风中蹁跹飞扬，配上他的容颜，那画面绝美如斯，只可惜，我再也没有什么雅兴去欣赏了。 我慢慢走到他面前，和他一起站在山坡之上。 此处，可以看到下面一望无际的平原。今日的天空有些黯淡，阳光隐藏在重重云朵之中，也仿佛意味着我以后的生命中，再也不会有光了…… 我没有沉默，走到他面前之后，我就直接开口道“你知道么？英季他死了。” 我的口气很平淡，而他的反应呢，也一样平淡。他只是稍微愣了愣，就移开目光，看向前面一望无际的原野，叹息般地道了一声“是么……” “你怎么一点都不伤心呢？还是说你明知道他会死？” “我不知道，但我并不意外。” “是你害死他的，是不是？那天你抱了他，你和他说你对他有一点动心了，说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们两个人。他觉得对不起我，又无法抹去已经成了你的人的事实，所以他就死了。” “照你这么说，好像还和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你真的爱上他了么？我看不像，你又爱我么？我看更不像。从你当上雪祭教主那一刻开始，你的心里就不会再有任何人，或者说，以前也不曾有过，你一定早就策划好了要当这个教主了。我真傻，英季也傻，那些心甘情愿被你杀死的人，也全部都傻。我们怎么会为你这种人付出我们的真心呢？呵……” “……” “你害死了白道那么多人，如今又多了一个英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打算将白道所有的精英全部杀掉，好让黑道称霸武林？下一个是谁呢？也该轮到我们碧霄山庄了吧，你想先杀我们三个中的谁？干脆这样吧，你先杀了我，然后我也就懒得管你接下来还要做什么了。” “雨，我说过我不会动你，我也说过，要你相信无论我做了什么，我都是爱你的。” “你爱我？你还说你爱我？你爱我的同时还能爱上小季？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他？事到如今，鬼才会相信你所谓的爱！” “你不可以不信我，小季的事我感到遗憾，我并不想害死他的。” “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小季说你对他动心，究竟是不是在骗他，你是不是知道他喜欢我，才故意这么做的。” “你这么问了，那就算是吧。我说过我要惩罚他，谁让他天天缠着你，你对他的关注远多于我！” “天山雪，”我冷冷一笑“你该不会天真到认为，你害死了他，我还会继续和你在一起吧。” “你……”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似乎不懂抑或是不敢相信我是什么意思。 “那时你赶我走，难道你还会指望我回来？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再回头。天山雪，你可以做任何事，可以杀任何人，但你不该害死小季。当初你离开我的时候，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现在他死了，我和你之间唯一的线也就此断了！” “你……”他的双唇在颤抖，像是已经不知该说什么。 我没再理会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卷轴，展开，眼前所见的还是那个云淡风清的晚上，很不错的夜景。我不知道这幅画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我也永远都不想知道了！ “你曾经说过，《炽殇》，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是么？” “你要做什么？”他看着我。 做什么？哈哈，我真傻，我真傻啊，当初我带走《炽殇》，是因为我忘不掉对他的感情，希望可以把这幅画带回去留恋。呵呵，现在也好，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如果没有这幅画的参与，岂不是会失色不少？ 下一刻，我微笑着，将手中的画一分为二。我大力撕着手中的东西，看它渐渐变为破碎的纸片，然后，我又一把扔向空中！ 好美的场景，纸片在空中飞舞，多么像纷飞的雪花。那些碎片，其实正如我的心；我的心，也就像这些纸片一样，被生生撕成了碎片。 他可以撕扯我的心，我却不能去破坏他的心，因为他不在意我，他的心怎么会为我而动呢？那我只有去破坏他送我的东西了，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只有这幅画，破坏了它，也就斩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感情。 “天山雪，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的爱人，风逝雨和你再无任何瓜葛。我今生今世都不要再见到你！” 转身，离开，随着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我知道，终此一生，我都不会再和他有任何交集。我心底唯一的愿望，那个归隐田园的愿望，也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呵…… ——卷三·完—— 卷四 （三十六）心如死灰 冬天已经到了，十月下旬的时候，碧霄山庄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花真美啊，晶莹剔透、纯洁无垢，像是将世间的一切罪恶都重重掩埋了起来。 雪天是我最喜欢的天气，我喜欢看那些雪花纷纷扬扬飘落的场景，看它们慢慢覆盖整个大地，我更喜欢雪落之后天地一片洁白的景象。我总可以梦见一个画面，就是那个孤身站立在雪中的身影，仿佛我守护了这个身影千年万年，他是我一生的挚爱。 我看不清他的容颜，脑海中也搜寻不到这样的印象。也许，那个身影我看了太多次，已经融进我的思想，我的血肉，不会随我记忆的消失而消散。 他是我的爱人呢，是我从小一直追随的，一直牵挂的。他是谁呢？ 英季的墓位置不错，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湖边，是他自己选的，因为这个地方有他最珍惜的回忆，因为正是在这里，他遇到了他的爱人。 我经常整日整日坐在他的墓前，身上裹着他送我的狐裘，暖暖的，为我挡去了寒风，那温暖正如他一直带给我的感觉。 小季，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点了你的穴道，抢了你的玉冠。那时的你，长发翩飞，容颜娇醴，真是美得不行。每一次我怀念起你怯怯的，泫然欲泣地看着我的模样，便是梦中我都会笑醒。 还记得你演奏的琴声，记得你的笑、你的话语，记得你的撒娇、你的生气，记得你含泪对我的表白，记得你满含苦涩的亲吻，记得与你共度的每一个缠绵的夜晚，记得把你抱在怀中，那快乐而又忧伤的感觉。 回想起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就是十个月之前吧。岁月匆匆，到如今，我竟然只能在这里对着这块刻着你名字的石碑来还念你了…… 逝者已矣，生者何堪。 呵，小季，愿你安息。雨对你的亏欠，会在来生慢慢偿还。 我已经了解了小季死亡的全部真像。因为他已是天山雪的人，因为天山雪说爱上他还放不下我，他觉得无法面对我们两个人。 就在那一天，我回来的两天前，他在一场大火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据说，那场熊熊燃烧的烈火，映得夜空也是一片血红，跳动的火焰却像是将人心底最深沉的悲伤也引发出来。 大师兄给了我一封信，是小季写的，上面记载了事情的始末，和他对我、以及那个人纠葛矛盾的感情，他说要将他的骨灰葬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湖边，那要守护这份记忆，这份最初的心动。 于是小季就这样走了。而我，却在得知真像的瞬间就又返回了离鸿教。 我不能原谅小季是为他而死、还是被他害死的事实。何况他已经对不起我，我们此生都不会再在一起，索性就在这时候分开也不错。 小季不在了，我亦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人，他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从前我都原谅他了。这一次，他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也总免不去小季已死的事实。 就这样吧，我不想再和他在一起，什么情爱的，我也不想再提，以后我会在山庄好好做事，再也不去理会和那个人有关的事了。 岁月无常，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居然只剩下了我孤身一人，那些过往，真的好像梦境一般，如今梦醒了，我还是一个人，只有一个人。 我从离鸿教回来的第十天，山庄里来了一位客人，说起来挺让我惊讶的，因为他是栩晨。 这天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小季的坟前，这时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天气并不算很冷。这段时间我每天都会来这里，我感觉只有和他待在一起，我的心才不会那么难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感到有人来到我的身后，我也没去看他是谁，我觉得应该不是来山庄偷袭的人，因为没有谁有来到这里的本事。既然不是敌人，友人的话，也就那么几个吧。 其实我没想到会是栩晨，他也没和我说话，来到我身后居然就直接伸手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我落在他怀中的时候，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才看到是他。 栩晨啊，还是那么霸道呢…… 他抱着我走着，一路上都没有开口，我在他的臂弯中看着他，他的表情很冷淡，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也，并不是特别的关心。 不过我倒很想知道他是来干吗的，按说他是翰林院学士，没事不应该到我们山庄来才对啊。可是我现在也懒得说话，只是沉默地靠在他的怀里。 他直接带我回了落雨轩，看他走得这么熟练，就知道他一定来过不少次，这可神奇了，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啊，我可是从来没碰见过他…… 他将我抱到了内室，放在床上，帮我脱下鞋子，又将我盖在身上的狐裘拿走搭在屏风上，之后就回到床边坐下来，又将我揽入怀中，轻轻地、略带责备地道“你呀，居然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我微微一笑，下一瞬却是推开他的怀抱，躺了下来，面向床里“我喜欢，你管得着么？” 那个家伙轻笑一声，也脱了鞋子上床，将手搭在我的肩上，很温柔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可你那么做，是什么都挽回不了的啊，万一你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怎么办呢？” 他的话中含着浓浓的关心，可惜，现在的我一点都不想领他的情“感染了风寒又怎么样，谁会在意我啊，一个已经不可能知道了，另一个，永远都不会关心了，哼。” 他像是很不满我说的话，硬是将我转过来，面对他，他则微微低下头，带给我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我看到他紧绷的脸，显示他现在心情非常不好“谁说没人会关心，我不是人么？我现在可是好好的在你身边，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我会很担心的。” 我垂下头，不想再看他的眼睛“你关心我干吗？连我自己都不想关心我自己了。” “雨！”他像是气得不行，要深吸几口气才能压住心中的火，我承认有故意气他的成分，怎么说呢，我希望可以从他的口中听到更多关心我的话吧。唉，我风逝雨怎么活得这么可怜，在这个世上仅剩这么一个会在意我的人了…… 我没说话，他也不再开口，而是将他的手臂放在我的脑后轻轻抬起一点我的头，继而俯下身，吻住我的唇。 许久没经历过亲吻的我此时竟是心如擂鼓，他的吻那么那么的温柔，其中蕴含了无尽的眷恋和宠溺，像是可以将我的心软化成一滩春水。 慢慢回应着他，我悄悄伸出手，握住了他放在我身侧的另一只手。 栩晨…… 泪，不受控制地溢出，不是仅有一滴，而是汹涌而出，连他也被我这样的反应吓到，离开我一点，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雨？” 我径直扑到他怀中，再也不压抑地大哭起来，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在他的怀中，我才能哭的像个孩子，把我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思念，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我从来不曾正视过一个问题，就是事到如今，我是否还依然爱着雪？我有千百万个理由离开他，他找了那么多男宠、杀了那么多人、背弃碧霄山庄、瞒了我那么多事，如今，又害死了小季。他做了这么多我不能容忍的事，而我，现在是否还爱着他？ 呵呵，我可以撕了他送的定情信物，可以笑着说和他断绝关系，可以不去找他，可以公告天下说我不再爱他。问题是，我的心，真的可以做到不爱他么？ 我可以说，我爱他有用么？他赶我走，他不要我了，他不值得我爱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爱他么？ 哈哈，我爱他，可我爱他又能怎么样呢？一个人的一生又不会只有爱情，何况，我们如今已经无法再回到从前了。 可是，我爱他，我对他的爱从没停止过，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我会因为思念而流下泪水，会拼命咬住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这是因为我爱他，无论他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依然深爱着他。 可笑啊！若是他知道我至今还爱他，会不会笑到流泪呢？我知道他一定会将我这份爱踩在脚底，狠狠践踏。天下人知道风逝雨如此没出息，也会嗤之以鼻吧。 没关系，他不会知道，天下人更不会知道，风逝雨只会将这份爱深埋在心，永远不会再提起。 我爱他，这是我一生都逃不掉的劫，是我不可挽回的宿命，无法说清我会不会后悔，这就如同讨论我是否想出生在这个世上一样，是个无从选择的问题。 他是我一生的劫难，也是我一生都无法忘却的回忆。其实，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 天山雪，你做的一切伤害我的事，都只仗着我对你的爱，是不是？没关系，我会爱你，可我却永远也不会让你知道，我再也受不起你伤我的心，它已经变成碎片了，下一次，应该就会灰飞烟灭了吧。心都灰飞烟灭了，那人又该如何？ 呵，我好想知道，若我死了，你可会伤心？ 大哭了一场之后，果然心里舒服了不少，这似乎是我最近第一次哭得这么畅快，等我离开栩晨的怀里，看见他的衣服被我弄湿了一大片，我还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哎呀……”栩晨看看衣服，然后看着我，感慨道“怎么你小子哭起来比女孩子哭还吓人？” 我顿时不满地看着他“你的意思就是，有女孩子在你怀里哭过？” 他笑了“那倒是没有，我只是听说的。好了，”他伸手摸摸我的脸，揩掉残留的泪痕，然后又过来在我额上和脸上轻吻一下，我被他这些动作弄得更窘迫，他才又开口道“哭过了，以后就要振作起来，知道么？我还是更喜欢你原来欢笑时的样子。” 我低下头微微一笑，然后看着他“对了，还没问你，你这次来有什么事么？” 他叹了口气“有事是有事，不过，看你这个样子，还是不告诉你了，不想让你烦心。这几天我好好陪陪你，然后再和你说吧。” 我挠挠头“你这么想是不是有点傻啊，你的意思不就是你说的是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么？整天让我提心吊胆的还不如现在告诉我呢。” 他忍住气，伸手捏捏我的脸，“少自作聪明啊，不要去想些有的没的，本少爷说了要陪你你敢嫌。” 我耸耸肩“好嘛，”然后伸手握住他的臂“这几天我带你四处玩玩，好不好？” 他看天“可是……这附近我都逛遍了啊，你还能弄出什么新花样啊……” “你！”这人算不算有点不知好歹啊…… 他又笑着刮了下我的鼻子“好了，相公说什么就是什么，夫君听你的就是了。” “……”没话说了。 下午的时候，我带他去了梅林。如今，梅花还未有盛开，只是结着小小的花骨朵，我伸手摸了摸那小小的花蕾，略感遗憾地对他道“现在还不是赏梅的时候，过段时间再来吧。” 他翻白眼“我早就知道现在梅花还没开，就你这笨蛋非要跑来看。” “……”横他一眼，我没接话，就向侧门走去，他快步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笑得十分痞气。 “生气了？” “和你生气，我的气是生不完的。”我凉凉地回道。 “言下之意就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生我的气？不会不理我？哈哈，太好了！” “……”这人，该怎么评价他才好呢…… 出了侧门，我带他去了那片陡坡，陡坡的后面，就是那座亭子。 站在陡坡之上，可以看见下面的那片湖，此时，湖面上已经结了浅浅的一层冰，我想，可能再过一段时间，那冰就会很厚了吧。 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我笑了笑，指着湖边对他说道“我就是在那里，第一次看见了英季，那时，我觉得他长得非常可爱，就想逗逗他，于是点了他的穴道，抢了他的玉冠扔到湖里，我看到他长发翩翩的样子非常高兴，就说好美好美。这时二师兄来了，他问我喜不喜欢英季，也就是在这时，我看见了雪，他就站在我们现在站的地方，风华绝世，我那时觉得他真是天上下凡的仙子，当时就说我喜欢的人是他，然后就飞上来了。现在想想，觉得那时还真挺傻的，稀里糊涂就像和人家表白一样。后来雪告诉我，我和英季当年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和那时一模一样，当年的英季八岁，我十岁。” “呵呵……”栩晨低声笑了起来，并没回我的话。 “所以，湖边是我和英季最喜欢的地方。而我和雪……”我轻轻挣开他的怀抱，然后挽着他的臂走到亭内。“是在这，还有”我指了指亭外用来放琴的石台“还有那。” 栩晨看看亭子四周，再看看石台，然后转向我“嗯。” 我放开他，走向原本应该放笛子的地方，“那天，我上来找他，他和我说了一些事，包括我们之间的，情人关系，后来，我和他一起演奏了一首曲子。据他说，我们当年经常一起演奏曲子，他弹琴，我吹笛，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闭上眼睛，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出来，那时青涩的记忆，如今早已无法重现，可对于我来说，那却是仅有的浪漫回忆了…… 栩晨走到我身后，又是一声“嗯。” 我转身看着他，轻笑一声“是不是，我说的这些我和他们的过往，你并不愿意听啊？” 他摊摊手“那倒没有，你喜欢说，我自然喜欢听。” 我叹息一声，转身看向天山山顶中年部落的积雪“不说了，他们两个，一个已经离开人世，还活在世上的我，也不该老是靠那些回忆度日，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四季依旧在变幻，每个人都在经历属于他们的悲欢离合，所以我的伤心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都不能够挽回。是不是？” 他摸摸鼻子“你能明白当然最好。” 我看着他“至于另一个还活着的，我早已和他断绝关系，也就更不应该还沉溺在回忆里，因为我们已经毫无瓜葛、形同陌路，他早已不值得我去留恋。是不是？” 他干咳一声“这个，我没法说，你喜欢怎么做都随你。” “栩晨，你还记得么？我们第一次见面是的情境，那时的我，在吹奏《相思曲》，你抚琴相和，我那时就觉得能弹奏得这么好的人，一定非池中之物，后来才知道，我所料不差。” 他笑弯了眼睛，伸手扶住我的肩“你这么说，我可是会忍不住想疼爱你的。” 我垂下眼，“栩晨，我们回去拿琴，我想和你合奏一曲。” “好。” 再回到这里，已经多了一架琴，栩晨将石台和石凳擦拭干净，将琴摆好，然后坐了下来，我则站在他身后，从怀中拿出那支竹笛。 “你想合奏什么曲子？”他问我。 “《相思曲》”我回答道。 然后，寂静的山谷间，响彻了这首满载着无尽追忆和忧伤的曲调，一丝一缕，动人心弦。 小季，我之所以会吹奏《相思曲》，是因为我想你。 雨，你愿意为我，再吹奏一次么？ 小季，和我一起离开这里，我们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共度一生，不要去理会这个纷乱的江湖了…… 雨，不要离开我…… 小季，你幸福么？ 雨，我幸福，因为你在我身边。 …… （三十七）谁可为伴 一曲毕，我擦了擦眼睛，“算起来，这是我第三次吹这首曲子了，也是第二次跟你合奏，我们以后再也不要演奏这首曲子了，好不好？” “好啊。”他站了起来。 我牵着他的手走进亭中，“每次演奏这首曲子，就能想起一个人，而我一想起他，就觉得满心的难过，所以呀，还是不要再演奏比较好。” “嗯。”身边人只给我这一声答复。 “我还记得另一个人曾经做过一句诗，‘愿做红尘随君去，莫道天涯犹羡仙’，他的意思是不是，他愿意和我一起到天涯海角，那时的我们也不必再羡慕神仙，这是不是也说明了他是想和我一起归隐田园的？” “够了！”没想到，他居然大吼一声，我不解地看着他，他的眼中是无尽的怒火，还有……“风逝雨，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半死不活的了，刚刚说的挺清醒，转眼间又变成这幅德行！你在这长吁短叹伤春悲秋有什么用啊！你要是舍不得走了的那个大不了抹脖子去追随他，要是舍不得还活着的那个大不了就什么都不顾去找他，要是两个都做不了你就给我好好活下去！你现在的这个样子算什么！你又做给谁看呢！” 说完，他大步走了，留下我一个人。 “……” 下一刻，我扑到亭子边，对着外面大喊“墨栩晨！你懂什么！我是看在身边的人是你才和你说的！！你一点都不懂我的心！！” 你知道什么啊，他扔下我一个人自己走了，另一个他不要我了了，我能怎么办，我在别人面前要装的不在乎，难道在你面前也还要压抑么？我不过就是回忆回忆以前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身体落尽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响起那人温柔的声音“好吧，你这个人呐，真让人拿你被办法。” “……” 呵，如今的我，也只有你了，所幸，还有一个你…… “雨，”他将我打横抱起来，“我们回去吧，你愿意的话，我们改天再来。” 我还是没有说话，双手揽住他的脖颈，闭上眼睛。他的怀抱很温暖，那种可以依靠的温暖。 晚上，他很自然地就和我住在一起，睡前，我坐在床上和他闲聊，问他“你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他笑着“奇了，我刚来，你怎么就像赶我走啊？对我有意见是么？” 我横他一眼，“我只是问问，问问！” 他耸耸肩“我呀，一时半会是不会走的，我说了我是来办事的嘛，要走当然要等事情办完了，至于我要办的是什么事嘛……”他“嘻嘻”一笑“不能说。” “……”我从床上拎起一只枕头就向他砸了过去。 他一把接住，放回床上，然后就在床里侧躺了下来“睡觉吧。” 睡觉……睡就睡！我熄灭了蜡烛，然后拉下帐子，把被子拉过来盖在我们身上，然后躺在他身边。 “已经有多久没有和你一起睡了呢？”黑暗之中，他感慨一声，道。 “好像，也不算很久，又好像，很久很久了……”我这样回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对我来说就像沧海桑田，又岂能不久…… 他翻身压在我身上，准确地在我唇上亲吻一下，我都可以看见这家伙笑得极其不怀好意“那你想不想我？想不想我的人？还有，我的身体？” 他是在我耳边低声说出这些话的，热气喷在我耳上，一阵痒痒的感觉，我有些不适地推了他一下“别闹了，今晚好好睡一觉，行么？” “你这家伙，真没劲！”他的头贴在我的胸膛上，蹭来蹭去，还抱怨个没完没了“我们那么久没见了，我很想你啊，你居然……” “好了好了，”我叹气一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那你想做什么啊？” “嘿嘿，”他又像奸计得逞一般来了劲头，凑过来在我的额上，脸上，印下柔柔的亲吻，然后又亲吻我的唇，并不带有任何激情，只是斜风细雨般的呵护，像是生怕弄疼了我一般，这样温柔的栩晨，还真是让人迷恋。 我闭着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回应起他来，双唇的触碰，给人非常舒服的感觉，这样的接触让人永远不会觉得腻烦。 良久之后，他躺倒我的身边，偏过头埋在我的肩上，一手环在我身前，“睡吧，我累了。” 我微微一笑，居然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呀，亏我还以为他要做点别的什么事，呵…… 第二天，大师兄派人叫我和栩晨过去，咳，其实，大师兄只是有事和我说，怕栩晨那家伙一个人觉得闷，又觉得这件事不用瞒他，才叫他也一起去的。 我们到了之后，大师兄拿出一块玉佩，那个玉佩是……连横堂堂主的玉佩。 “雨啊，”大师兄叹一口气，道“现在我们山庄又多了一个堂主的空缺，我想来想去，还是由你接任，以后你就身兼量职，你觉得可以么？” 我点点头，“可以。” “好，”大师兄将玉佩递给我“那就辛苦你了，正好你以前也在连横堂做过，不会觉得生疏。” “是啊。”我接过玉佩，忍不住摩擦几下，才将它放入怀中。然后，我对大师兄道“对于小季的死，虽然我很难过，却也同时思考了一些问题，我总觉得，雪祭教主用各种手段屠杀白道的精英绝不会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很好玩，也不会是仅仅因为初任教主要立立威什么的，他一定会有一个很深的阴谋。虽然这个阴谋我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大师兄，”我郑重地看着他“请你回答我一句实话，你知道他的阴谋是什么吗？” 大师兄笑了笑“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离鸿教的人对雪祭教主突然取代他们原来的教主丝毫不觉的惊讶，这就证明他们是知道内情的，也就是说他们会知道他的阴谋。而你也似乎对雪祭教主这一系列的行为毫不意外，这就有问题了。” “什么问题？”大师兄挑眉道。 “如果雪祭教主的最终目的是帮助黑道，那么他会颠覆白道，你没有理由会坐视不理，当然了，除非你也想背叛白道。但如果他的目的是和你里应外合来颠覆黑道的话，那就是说纪灵叶那帮人也被骗了。我现在想知道的就是，究竟那个雪祭教主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那你认为他究竟是在为谁做事呢？”大师兄玩味地看着我。 “坦白说，”我摊摊手“我也不知道，他杀了白道那么多好手，连英季都害死了，实在让人不敢相信他在帮助白道，可如果不是，你的态度又实在让我难以理解。没办法，谁让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只能想到这种程度了。” “那我问你，倘若雪祭教主害死英季是因为他逼不得已，你愿意和他重归于好么？” “……”我深吸一口气“说实话，不愿意。” “为什么？”大师兄显得很诧异。 “因为，无论怎么样，小季都已经不在了啊，我无法在他得到小季、又害死小季的情况下，还和他翻云覆雨被翻红浪的，所以，无论是什么原因，在小季死去的那一瞬间，我和他的所有牵连也一并斩断了。这是道义的问题，可能你会说，小季死都死了嘛，我为了他委屈自己不值得。可我想说的是，我不只是为了他，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都无法再和那个人在一起。” “我明白了。”大师兄的神情显得有点悲伤。 “好了，既然这些事都不出你的意料，那我也就不再担心了，我只提醒你一句，千万别被那个雪祭教主给骗了，他可是阴险之极。” 说完，我就拉着栩晨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特意带他穿过那片桃林，而桃林的尽头，如今已是…… 是一片废墟。 “这是怎么弄的？”栩晨不解地看着我。 “这里，就是英季自尽的地方。”我回答道。 是啊，那时，英季就是在这个地方，在曾经的隐雪阁，点燃了一把火，自尽了。 看着那废墟，我幽幽地道“你说，他当时，是想帮我抹掉关于那个人的记忆么？还是他想这个有着那个人的味道、那个人的气息的地方，能够伴随他而去？” 栩晨看了我一眼，叹一口气“别再钻牛角尖了，好么？” “是啊，再说这些也没意义了。栩晨，依你之见，那雪祭教主的最终目标会是什么呢？他的最终目标完成了，他又想做什么呢？还有，他什么时候能够完成他的目标呢？” “从现在的情况来说他的目标就是铲除黑道或者白道，要说最终目标，还真的不好说，那其他的，就更不好说了。” “如果那两个都不是，那他究竟要干什么……”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身边的人也没有接话。 “哎呀，如今山庄这样的情况，我又不好离开，我呀，就希望他赶快完成他的目标。到时候，假如白道没有了，那我也一定就死了；假如黑道没有了，那我也就可以离开了，那时一定天下一家了嘛，碧霄山庄也就不再需要搞暗杀情报这些，那就干脆把玄武堂交给二师兄就好了。至于我呢，栩晨，”我看向身边的人“那时我就去投奔你吧。” “……”栩晨十分惊讶地看着我，很快又回过神来，轻咳两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如果那时你还活着，他也该回来了吧，你和他……真的就这样了？” “就这样。我在大师兄那里不是说的很明白了么？” “……好吧，到时再说。你呀，你的真心只有你自己知道。” 栩晨你…… 两天后，又是一场大雪降临了碧霄山庄。 我和栩晨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落雪，心中真是欢喜万分。 “你喜欢雪么？”我问他道。 “喜欢啊，因为他可以埋葬世间的一切，欢喜、忧伤、喜庆、罪恶，一切的一切。”他这样说道。 “是啊。”我叹息一声“我一直喜欢雪天，可能从小就喜欢，如今我看到雪，总是感觉很快乐，同时又莫名其妙地觉得忧伤，总觉得，雪中似乎缺少了什么东西。” “缺少了什么东西？”他奇怪地看着我“应该是什么？”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缺少的，应该是一个人，静立在雪中的，牵引我全部目光的，那似乎是我爱了千年的爱人，在我梦中反复出现的人，我却至今都不确定他究竟是谁。 呵，算了，是谁，都不重要了…… 雪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雪停了的时候，山庄又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我和栩晨都穿着厚厚的衣服，披着狐裘，带着狐皮手套和帽子，出门来到外面。 此时，大地白茫茫的一片，前方的竹林上也挂着厚厚的雪，都有点看不见原本的颜色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北方过冬天，我家那边，冬天可是难得下雪的。”栩晨感慨道。 我点点头，也对啊，他家是南方，却是不容易下雪。 转转眼睛，我装作不经意地弯腰拾起一团雪，向前走了几步，“那，你一定没玩过一种游戏。” “是什么？”他站在原地好奇地问道。 “就是……”下一刻，我飞速转身将雪球对准他的脸招呼过去，“这个！”然后，转身就跑。 “风逝雨！你这混蛋！”他也拾起一团雪对着我就丢。我们就在雪地上开始了扔雪球大战。 …… “啊！好冷啊，你这个坏人！！”我连忙拍掉满脸的雪，大声控诉道。 “哼！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去！”他站的离我远远的，你点都不同情我。 “你……”我追过去，剑气一团雪再扔，他一边躲一边反击，又大战了很久之后，突然，我一脚没站稳重重地摔在地上！ “哎呦……”忍不住低吟一声，主要不是摔疼了，而是，直接躺在雪里，太冷了啊…… 没想到，栩晨那混蛋居然跑过来坐在我身上，他坐在我身上啊！我连起都起不来了！…… “你做什么！”我有些恼了，怒视他。 “嘿嘿……”他笑得非常贼，用他满是雪的手套盖在我脸上。 “……啊！！”又是忍不住一声大叫，我用力推开他的手，他已经走开了，我爬起来就向他跑去“你这混蛋，你给我站住！我今天一定不饶了你！” 没想到，他跑着跑着，居然施展轻功落到我身后，一把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满地挣扎，他却不理会，将我直接抱到落雨轩门口才放下来。 “你……”而我下到地上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也用我的手套向那小子的脸上招呼过去！不弄他一下我难消心头之恨！！ 他却挡开我的手，脸色十分郑重“好了，不许再闹了。” “……”你，凭什么你说不闹就不闹啊，你闹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话虽如此，我也没有再动手，只是气鼓鼓地别开脸，不看他。 他像阴谋得逞一般嬉笑一声，伸手揽住我的腰，就着我如今的姿势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声音还很响，我立时转过头挥手就想揍他。 他却抓住我的手，在我回头之际非常准确地吻住我的唇。 “唔……”好不甘心啊！……可是，他的唇好凉，应该是在雪地里冻的吧，我竟然渐渐晕迷在他的吻中，觉得双唇和脸颊渐渐变得滚烫，心如擂鼓，忍不住回应着他，渴望着更深的接触。 良久之后，他心满意足地抬起头，坏坏地笑着，又将头贴过来挨上我的额，在这种姿势下，我都不敢像平时那样呼吸，因为很紧张。 “好了，”他抬起头，又亲了一下我的眼睛“刚刚算我不对，现在我送你一个礼物当做赔礼吧。” “什么礼物？”虽然我已经不生气了，却还是装作恼火地问道。 “我知道，雪天要玩的不只是打雪仗，还有另一个。” 另一个……我看着他“不会是堆雪人吧，你会堆么？”他知道堆雪人不奇怪，可他应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吧…… “当然会了，”雪人我也是知道的，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好，我就在这看看，你这小子究竟会还是不会。 …… 事实证明，他还是可以的。只见他将落雨轩门外的大块地方的雪都拢在一起，推得高高的做雪人的身子，然后又向远挪一点堆了一个大雪团做雪人的头。至此，初步工作是完工了，问题是，雪人的鼻子眼睛嘴巴怎么办，现在地上可找不到石头…… 这小子倒也聪明，他居然跑进落雨轩去了，回来时只见他手上拿着一捧土，还有两节花枝。 他将土洒在雪地上，揉了两个黑黑的雪团，将它们作为雪人的眼睛，至于两节花枝，长的那截就插进雪人鼻子的位置，短的那支横放上去作为嘴巴。别说，这雪人看上去还蛮好看的…… “怎么样？”他想献宝一样来到我面前。 我却横他一眼“谁让你乱折我屋内的花枝的啊，还有，你弄这么多土，不嫌脏啊……” “哎呀”他居然叹息一声“想夸我的雪人好看就直说嘛，说这些没用的干吗……” “哼！”我一跺脚，大步向屋里走去，就是不要夸他的雪人好看！！ 虽然，是真的好看…… （三十八）所谓指婚 这几天，我们一直玩得很开心，直到…… 这天，我和栩晨在落雨轩闲聊的时候，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样，从他带来的行李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交给我。我看了他一眼，接过来，打开。最上方的两个字着实吓了我一跳。那两个字是：圣旨。 没有看内容，我抬起头看向他，晃了晃手中的东西，“这是圣旨啊？？” 他叹息一声“是啊。我这次本来就是作为钦差大臣来传旨的，原本是应该让你奉香炉下跪听旨的。不过冲我们的关系也不必走那个形式了，你看看就可以了。” “皇帝怎么会给我下圣旨？他怎么会知道有我这个人。” 他继续叹气“你看看内容就知道了。” 又看他一眼，我才将视线移到圣旨上的内容。 其他的不说了，简单来说就是我们的邻国灵川国和我国世代交好，朝廷想结下更深厚的关系，灵川国特意将公主嫁来我国，而我国要迎娶公主的人，就是……我？ 看完圣旨，我算是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栩晨推了推我，“别发愣啊。” 我合上这莫名其妙的圣旨，都说不清我现在是什么感觉了，心里有成百上千个问题想问他“皇帝是怎么想的要我娶公主？他认识我是谁么？” “我听说，这可是那个国家的皇帝指名道姓要将公主嫁给你。” “那他又是怎么认识我的？”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应该是你们以前有过什么交情吧。你想啊，要是没有，他也不可能做梦梦到你了吧。” 这么说来，应该是我失忆之前的事。 “莫名其妙。”我将圣旨扔在一边，真想撕了它。 “雨，”他试探地问我“你不会想抗旨吧？” 我看向他“为什么皇帝要我娶亲你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叹一口气“我想有反应又能怎么样？这可是圣旨，还牵连两国邦交。稍有不慎可能会引起战乱的，我也是力不从心啊……” 我点点头“好，娶就娶。” 见他的眼神好像还挺不敢置信的，像没想到我这么容易就答应一样，我耸耸肩“就像你说的，反抗也没什么用，那我就接受呗。反正，这世上也没人会在意我，那我也不在意我自己了。” “雨，你……”他的神情流露出一丝不忍，伸手想拉住我的手，我却一把甩开“别碰我！” 说完，我大步跑了出去。而且我知道，他不会跟上来。 哈哈，我该怨他么？该怨他是个胆小鬼么？哈哈，我不怨，我谁都不怨，这是我的命，我的命！ 这一次，我孤身一人来到了桃林。 此时的桃树都已经叶调了，只剩一个个树干，那萧索的景象也为我满心的凄凉更添了一笔哀痛。 我走到一棵桃树边，伸手摸了摸它的树干，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 “你还记得么？就是在这里，我和你说我要与你一起归隐田园，你说你同意了，如今呢？我们是不是谁都没有这个福分了？” “你知道么？皇帝都为我指婚了，还是一个邻国的公主，你猜我会不会答应？” “哈哈，我会答应的，我是为了你才答应的。倘若是以前，我一定宁死都不从，什么两国邦交，那算个什么东西！天下苍生与我无关，我也与天下苍生无关！” “可是现在我答应了，因为我已经没有了所爱的人，你不要我了，我也不在意别人想要我，哈哈，你会生气么？我对你的誓言就要打破了呀，你会不会生气呢？” “你为什么当初要那么对我呢？为什么要背叛我呢？你说你爱我，可你却做了让我不能原谅的事，如果你没有那么做，那该多好啊？” “我答应了，因为你，我后半生的路是你所决定的，你会不会觉得十分荣幸呢？” “天山雪，我恨你，我恨你！！……” “……” 天山雪，倘若你此刻知道，我就要成亲了，你会做什么呢？…… 呵…… 我在桃林待了许久，才觉得好多了。我是不是一直都这样啊，遇到什么事就大喊大叫一通，之后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这样也不错啊，当你觉得无所谓的时候，你就可以接受了。况且，有所谓又能怎么样呢？不就是娶一个女人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慢慢走出桃林看到了不知在那等了我多久的墨栩晨，呵，原来是追上来了，就是没有进去找我。 他看着我，表情十分的难过，却不言不语。 我慢慢走到他面前，微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我答应了，就看在这圣旨下的时间非常正确的面子上吧。倘若是以前，我一定抵死不从，我才不在乎我死了之后会不会生灵涂炭呢。不过，如今……算了，我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了。何况，传旨的人是你，我也不能让你为难，是不是？” “雨……”他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大步走上前将我拥在怀里。力道那么大，我甚至觉得骨架都可能被他捏碎，不过没有关系，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一个怀抱可以供我依靠，真好，不是么？ “栩晨，”在他的怀里，我喃喃道“我忍不住问一句，这也是我最后一次问出这样的问题了。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么？我们找一个青山绿水的地方，共度一生？” “雨……” “呵呵……” 这句话，我问了三个人，他们却没有一个可以实现我的愿望。这是多么、多么的悲哀啊…… 这天晚上，我拿着那道圣旨和栩晨一起去找大师兄，然后将圣旨直接递给他看。 如我所料，他看过之后一丁点都不觉得意外。 “你知道我和那个公主的过往，是不是？”看着他将圣旨放在一边，我问道。 “坦白说，知道。” 我点点头“我不想知道那劳什子的过往，既然你知道，能否麻烦你在公主过来之前，帮我做一切准备工作呢？” 圣旨上说， 他微微一笑“好啊，这是我应该做的。” “多谢你。”一个月后，那位公主就要过来了。 夜里，我们在床上交颈而眠。 “栩晨……”我轻轻在他的颈上蹭了几下，换个更舒服的姿势。 “嗯？” “你什么时候回去复命啊？”我的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 “我不回去，我是负责观礼的，要等你成了亲才能走。” “是么？”我笑着“那，这一个月，你好好陪着我吧。” “好。” 其实，我真的算是一个很幸运的人呢，不论发生什么事，我的身边总会有人相伴，这一个月，就好好和他在一起吧，不要再想其他了。 有栩晨相伴的日子快活似神仙，每天，我工作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看书，偶尔回来帮我磨墨，给我端一杯茶来，那时的我心里充满了甜蜜。 闲暇时间，我们会散步、谈天、在大雪之后又疯得像个孩子。 时间过得飞快，我却十分不舍，因为，和他分别的日子也越来越近，而今后没有他陪伴的日子，我又会是什么样呢？ 呵，那时陪伴我的，就是我的妻子了吧…… 对于我的婚礼，大师兄曾关于邀请宾客的名单问题来找我商量过，商量的重点，就是要不要请离鸿教的人，和要不要请黑道帮派的人。 离鸿教啊…… 我想，雪祭教主应该不回来，至于别人……我和大师兄说，就请左右使就可以了，三位护法应该要协助雪祭教主处理教务。 我想起小瑾，其实那五个人中和我最好的是他，可我却并不想在这种时候见他，因为，看见他，我会想起故人…… 至于黑道，我想了想，要大师兄只请洛阳青梅庄庄主洛天文就可以了。 半个月后，大师兄给我送来了做好的新郎礼服，看起来质地不错，颜色和款式都很好看，一定也是有名的裁缝做出来的。 晚上，我换上礼服，站在栩晨面前问他“好看么？” 他站起来，围着我转了一圈，然后来到我面前“不错，非常不错，雨，”他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其实你长得很好看，可惜，和那些不像话的一比，就稍逊一筹了……” 不像话的…… “是呀，”我点头附和道“你也是不像话那群中的一个，不是么？” “雨，”他向我走了一步，伸手握住我的双肩，凝视着我的眼睛“这算是在对我表白？” “……”我看着他，心里觉得他这个故意曲解的样子特别可爱，也就点点头“嗯。” “好，那我不客气了。”他非常自然地放开了我。 不客气？ 我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手就来到了我的衣扣上，慢慢解开。 这家伙的意思原来是…… 不得不说，他这个霸道的样子让我有些窘迫，似乎从认识他开始，我在他面前就总显得很弱势，这是因为他太强势…… 我别开头，不看他，心里有点紧张。 没想到，他居然笑了笑，伸手抓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衣扣上，这暗示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 这家伙…… 我有些脸红，也做起了他对我做的事，后来我们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只剩里衣，他拿过我们的衣服搭到屏风上，然后就过来将我打横抱起来，一把扔在床上。 ……一阵眩晕……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就扑上床吻住了我，一边挥手熄灭了蜡烛。 “唔……”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激情让我有些招架不住，不由自主就回应起他，恍惚间感觉他在解我里衣的扣子，心里真是一阵无奈。 很快，我们便裸裎相对，可是，他的吻却并没有停下来。 我们的身体毫无一丝阻隔，紧紧相贴，肌肤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摩擦，那种感觉让人迷醉。可他的唇却没有在我身体其他地方流连，而是一直在和我唇齿交缠。 每次，在我快不能呼吸的时候他都会移开让我喘喘气，然后就又覆下来，又是一个绵长的激吻，我已经不记得被他这样吻了几次，只是感觉，在这样下去的话，我会不会窒息而死啊…… 他又一次离开唇，我简直感觉自己的嘴已经无法合上了。 他再一次俯下身的时候，我抬起酸软无力的一只手，虚搭在他肩上，我此时算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全身软绵绵的像化成了一滩水。 我想说话，可是气还没有喘匀，只有再喘息片刻，索性这个时候他并没有再吻过来，只是撑在我上方，含笑看着我。 此时的我，在他眼中，是不是特别的……美味？ “栩，栩晨，”我断断续续地道“别再弄了，让我休息一下。” “好吧。”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躺回我身边，搂着我，就不再有动作。 我不禁有些吃惊，休息一阵之后，我忍不住开口问他道“你，不再做别的了么？” 他一脸的不在意“没关系啊，你不是不让我再做了么？” ……这段时间，我们在床上缠绵的次数实在不少，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我吐出一口气，酝酿很久还是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话“栩晨，你不想要我么？” “嗯？”他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我叹一口气，心里滑过莫名的悲哀“他不要我了，他也不在了，你想要我的话，我可以给你。”我闭上眼睛，一阵酸楚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忍住气“一个不要你了，一个不在了，所以才轮到我了？你这是在施舍我么？” 我慌忙睁开眼睛，看着他，他的脸色十分不好，我连忙伸手抱住他“不是的，”我也，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以前我不能接受你，是碍着那个人，其实……我自己是愿意的，现在，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 栩晨轻笑一声“没有关系了，不代表你就可以忘了他，可以不爱他吧。就算你不爱他，你敢说你现在爱上我了么？雨，”他的目光非常郑重“不要自暴自弃，我喜欢你，所以我尊重你，倘若不是两情相悦，我墨栩晨绝不会勉强你，你明白么？” “栩晨……” 我不知该说什么了，现在觉得自己那种想法还真是龌龊得不行，我怎么会认为这样的人也会趁人之危呢…… “栩晨，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我也该尊重我自己，是不是？ “傻子……”他笑了笑，在我脸上捏了一把“睡吧。” “嗯。” 栩晨，谢谢你。谢谢你的陪伴，你的……爱。 这之后的半个月，我们的相处模式还是没有变，我还是经常被这家伙拐上床，可我们之间的交往，却仅止于此。 半个月之后，公主到了丹阳城，住在太守府里。几天后，我的婚礼也正式开始了。 成亲的前一天下午，我一个人来到山庄的侧门，这时，梅花已经盛开。我看着那一朵朵鲜艳的花朵，脑海中不禁回忆起初醒那时，我穿过这片梅林之后，发生的故事。 小季…… 我走出侧门，沿着小路没走多远，便到了英季的墓前。 “小季，我来看你了。” 那一个下午，我坐在墓边，靠着墓碑，这个动作，我真的很久没有做过了。 “小季，你知道么？我就要成亲了。我是为了你才同意的，你走了，也带走了我全部的爱和欢乐，和谁成亲，都是不要紧的。” “小季，你过得好么？我很想你。你呢？你想不想我？” “小季，都说人世最苦，你已经得到了解脱，从来处来，到去处去。我呢，却还在这苦海里挣扎，你说，我就这样随你而去，好不好？” “小季，如果来生，我可以不经历爱情，那该多好。可是，这样的人生还会有滋味么？呵呵……” “小季，我已经不会再吹奏《相思曲》了，之于我，那本就是为你才奏的曲子，现在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难道要时时刻刻演奏那曲子么？呵，没有了你，也就没有了相思，哪里还有什么《相思曲》呢……” “……” “小季，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成亲的前一晚，我和栩晨在屋外小酌。如今又是月初之时，天上的月亮仍是勾不起人团圆的感情。 栩晨喝了杯酒，带着笑意对我说道“真想不到，明天开始，雨也会是有家室的人了。” 我亦是一笑，“栩晨，要不要，你也来娶个妻子？这样我们也就相同了？” 他摆摆手，玩笑的口气，却又含着十足的郑重“不必了，我说过，我还爱你的一天，就不会和其他任何人在一起。” 我仰天喝下那杯酒，浓烈的味道，是可以淹没人心中的一切思绪，还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刻画得更深？ “栩晨，你还爱我，为什么你却一点都不介意我明天就要成亲了呢？”我苦笑着，这样问他道。 “介意，介意又有什么用呢？你终是要成亲的，我也只能将我的万千情绪埋藏在心底啊。” 很正当的理由，可是看他的表情，可一丁点都看不出他埋藏了什么情绪。 “你埋藏了什么情绪啊，我怎么看你像是要看好戏一样，是不是你在暗中策划什么啊……”说到这，我的心猛地一跳，正色道“你老实告诉我，明天的婚礼上是不是会有什么阴谋？” “阴谋？”他忍着笑“你认为会有什么阴谋呢？” “你要劫新娘？” “噗……”这家伙喷出一口酒，抹抹嘴，像是佩服我的异想天开“我劫新娘干吗？要劫也是劫你啊……” “那你敢保证，明天你一定不会做什么吗？” 他耸耸肩“敢啊。” “那也就是说，明天的婚礼一定会很顺利吧，无论是拜堂、还是洞房？”我无意识地问道。 “那你希望发生什么啊……”栩晨玩味地看着我。 呵，我不希望发生什么，连你都什么也不会做的话，别人更不可能会做什么了。我在期待什么啊…… “栩晨，你说，我会有孩子么？” “如果有了，让他认我做干爹，你也可以多生几个，好过继给我。” “栩晨，你想要我么？明天我就要和别人成亲了，若你想要我，我可以给你。” “雨，别傻了。我想要早就可以要，或者就算是现在不要，以后也会有无数次的机会。你不必非要选在这种时候，像在祭奠什么一样。何况我知道你还是不愿意给我的，何必糟蹋自己呢？” 呵呵，为什么你可以看得这么明白，这么没有所求呢？你算是读懂了我的心，可那又有什么用呢，我的宿命，终究是不可能改变的了…… （三十九）婚礼风波 十二月初五的这一天，对于碧霄山庄来说是一个大喜的日子。这一天，是山庄的三公子，也就是我风逝雨成亲的日子。 如今山庄装饰得非常喜庆，大红的绸缎，一个个喜字贴在窗上。我的落雨轩被布置成了新房，也是拜堂的地方。 早晨，我穿上了新郎服，栩晨非常贤惠地帮我击伤扣子，然后在我唇上落下一吻，又抱了抱我，之后，他说“要是你和我成亲的话，那多好啊？” “……”我笑了，玩味地看着他“我不已经是你相公了么？” 他嗤了一声“我还是你夫君呢！” “这么说，你是我正妻，我现在娶的那个是小妾。” “呦呵，那我真是荣幸。不过，这个咱们俩知道就行了，要是让那位公主知道你在她之前还有一个的话，指不定怎么对付你呢……” “是她死活要嫁给我，可不是我求着要娶她，从这个角度，我就是让她当第一百房她也得忍着，不然，有本事她去和皇上说退婚啊，我还求之不得呢。” 对嘿，我怎么早没想到呢，要是我这一个月内随便找个人成亲，那公主还会嫁我么？……失策，失策啊！…… “得了吧，”栩晨横我一眼“异想天开。她不杀了你的其他九十九房才怪呢，还好你没这么干，不然可就没完没了了。好了好了，快出去吧，指不定客人都来了。” 咳咳，搞不好还真像他说的那样……那公主至少也是个公主啊…… 我们来到外厅，此时果然来了一些人，二师兄站在落雨轩外面迎客，栩晨和我说了一声就去接待那些也是负责观礼的朝廷官员了。至于我呢…… 我来到了一群少年面前，也就是我在杭州结识的朋友们。莫子江、沙墨雨全都来了。 “哟，”一个小子看见了我，忙起哄地笑着拱了拱手“新郎官来了，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其他小子也附和道。 “多谢多谢。”我也象征性的回了一礼。说起来，和这些人也很长时间没见了，但感觉一点都不生疏。这些小子看样子都是一点没变啊…… “我记得，”另一个小子说“上次在杭州小沙的新娘还被人下毒了呢，你们说，这次小风的新娘会不会也这么倒霉啊……” “噗……”其他人，包括沙墨雨都在笑。因为那次事件算是有惊无险，大家也不介意拿来开开玩笑。 “去你的，”我横他一眼“那你去给我的新娘下毒吧。” “不不不，开玩笑的。”他连忙摆手。 我转向沙墨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娘子应该有身孕了吧。” 他干咳一声，脸上是掩不住的幸福“她半个月前刚刚生了一个男孩。” “哎呦！……”其他小子一片欢呼之声“长得怎么样啊……”“叫什么名字啊……”“多少斤啊……”“像你还是像他娘亲啊……” 他们吵个不停，沙墨雨都不知道回答谁的，直接，集体无视。 我也是忍不住替他高兴“那你怎么不在家陪陪她，还赶过来啊？”我还真觉得有一点抱歉。 “没事嘛，”他满不在意道“这个是你的婚礼，我怎么能不出席呢？” “小风要是想要的话也可以生一个嘛，这不马上就有机会了么？”莫子江不怀好意地道。 我横他一眼“难道你们就不想要？怎么还不成亲呢？” “这种事不用着急的吧，要是我们同时都成亲了，你说你要去谁那里呢？” 我理所当然道“那就都不去呗……” “太过分了嘛……” “……” 和他们又闹了一会，栩晨来到我身边，我忙为他们介绍道“这是墨栩晨，这是我的朋友们，他们的名字是：沙墨雨、莫子江……” 我念完了他们的名字，栩晨拱拱手道“各位，有礼。” “有礼。”那些小子也拱手道。 “那你在这陪你朋友们吧，我去招呼别人。”栩晨对我说道。 “好。”我对他笑了笑。 “各位，失陪。”他说完就走了。 “喂，”一个小子凑在我身边说道“我怎么看你俩关系不一般呢？” “哦？”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他竟然能看出这个？ “怎么说呢，”他挠挠头“感觉就像……是了，”他想到了“如果你是女人，他就像你夫君。” “……”我不由自主脸就红了，低声威胁他道“胡说什么！揍你啊！” “好嘛好嘛，不说了，害羞什么啊……” “……”我不由自主地看着栩晨的背影，看着他谈笑风生的样子，心里不禁一阵难过。 栩晨，如果下辈子我是女人的话，你会娶我为妻么？ 呵呵…… 又过了一会，离鸿教的两位使者和洛天文也来了，我和他们寒暄几句，这时，新娘子也来了。 我来到门口去接，见她也是一身喜庆的红色，头上盖着盖头，看不见容颜。喜娘扶着新娘进房，将新娘手上拿着那条绸子的另一端递给我，然后就由我带着新娘，走到了大厅的正中央。 此时，大师兄在主位上坐着，另一侧坐的是我不认识的人，据说他就是那位灵川国的国师，特意护送公主来的。 时间到了，唱礼的人已经站在大师兄的身边，高声喊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堂。” “一拜天地！” 我和新娘朝着门口的方向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 我带着新娘转身，向大师兄及那位国师鞠了一躬。 “夫妻交拜！” 我扶着新娘面向我，正要拜下去，突然—— “且慢！！” …… 好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熟悉到我不敢相信。我和宾客们都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白衣男子大步走了进来，风姿卓然、容颜惊世，他是…… 雪。 此时此刻，再见到他，我竟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感动？心酸？不知道，我只感觉，好像已经千百年没有看见过眼前之人了。 他还是好美，站在这里，真像天上坠落下来的仙子，可以夺去我全部的呼吸。我和他对视着，这种感觉，恍如隔世。 雪，你好么？ 雪，你来了…… 雪，你带我走，我们不再理会世间的任何俗世，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快乐地度过一生，可好？ 雪，我想你，好想好想…… …… “原来是雪祭教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赎罪，请教主不要耽误敝师弟拜堂的吉时。”二师兄语气很客气，却含着威胁。 那人却没有理会他，看着我，微微一笑，那抹笑，美得无法言说。 “雨，跟我走。” “……”我的唇颤抖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雪祭教主！”二师兄上前一步，“今天是我师弟大喜的日子，你若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雨，跟我走。”他又一次说道，看着我的眼神满是坚定，而我，却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 “风逝雨！”这次说话的是灵川国的国师，他站了起来，满脸怒容“今天可是敝国公主大喜的日子，你可想好了。” “雨，你跟我走！”雪又一次说道，也满含怒容。 “天山雪！”那国师转向雪“你竟敢违抗我们的约定，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约定？ “当然知道！左苍鸿，你难道从来都没想过，会有这一刻么？你真的认为我会乖乖听你摆布么？” 左苍鸿？离鸿教前任教主左苍鸿？ “岂有此理，天山雪，我今天就杀了你，让你知道背叛我会有什么下场！” 说完，没等雪再说一句，左苍鸿就疾速出手，一掌向雪劈了过去，掌风凌厉，看得出内劲十足。 雪一个闪身避开他的攻击，出掌迎了上去，两个人飞出了门外。 我连忙追了出去，此时大厅的全部宾客也都一起出到门外。 两人此刻在天上掌风相接，成对峙状态。我却在下面看得心惊，因为我看得出，雪的内力，比那人还是差了不少。 果然，没过多久，雪的身子就从空中跌了下来，我连忙飞过去将他抱在怀里，我们落地的时候，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 “雪……”我心痛得不行，伸手帮他擦掉血迹。 左苍鸿下到地面，看着雪的眼神还是露出杀气，他转向我“风逝雨，你放开他，现在立刻回去和公主拜完堂，我就饶了你，否则，我今天把你们两个一起收拾了！”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我抱紧怀中之人，对他大吼道。 “好！”左苍鸿怒极反笑，左手运起内力，很显然又要出招，在这一瞬间，一黑一白一紫三道身影飞到他面前，是大师兄、二师兄还有栩晨。 “雨，你们快走，这里交给我们！”栩晨大喊道，他们三人合力挡住左苍鸿的一掌。 我将雪打横抱了起来，施展轻功，飞速离开了山庄。 我抱着雪来到了丹阳城内碧霄山庄名下的客栈里，让掌柜赶快给我开一间上方，掌柜连忙就让小二带我上楼去了。 此时的雪已经昏了过去，我将他放到床上，扶成盘膝而坐的姿势，然后赶快坐到他身后，双掌抵在他背上，开始催动内力为他疗伤。 那左苍鸿的掌势让雪受了极重的内伤，而我和雪的内功心法有很大相同之处，以我的内力输入他体内可以助他修复经脉。 我闭上眼睛，全身心地投入到疗伤的过程之中。 等我终于睁开眼睛，收回内力的时候，我注意到此时似乎已经过了未时了。 雪依然没有醒来，我扶着他躺下，脱下他身上的衣物，只留里衣，然后将被子盖在他身上。 看着自己这身大红的衣衫还真是极不顺眼，我出门让小二到山庄的绸缎店去帮我买几套衣服，顺便打听打听现在山庄里的情形。 他答应一声就去了。我则回到床边，握住雪的一只手，俯下身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他的兰花香扑面而来，柔软的芳唇让我流连忘返，却还是很快起身，不想弄醒他。 我看着他熟睡的容颜，乖巧的、静静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子形的影子，红唇微抿，那个样子真是太惹人疼爱了。 雪啊，敛去了雪祭教主的光芒，其实也不过就是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你为什么会来呢？为什么不让我成了亲，和你再无瓜葛？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样的时候来扰乱我的心神呢？ 你不知道，在看到你出现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得有多快，我又是多么的高兴。现在算是你来抢亲了吧，你说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呢？ 难怪栩晨那家伙对我成亲的事那么淡然，看来他早就和你商量好了啊，你还真是厉害，任何事都可以被你控于手心。 雪，我至今还是不明白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这个局到如今的地步，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听左苍鸿的意思是你背叛了他，可从你的一系列行为来看，除了今天的抢亲，你都是在为他做事啊。 雪，究竟什么时候，你才可以告诉我全部的真相呢？究竟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做到坦诚相交呢？ 雪…… 晚上，我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也吃了晚饭，床上那家伙才终于醒了过来。 我仍是握着他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在看一本书，突然感觉手被紧握了一下，我才收了书，看向床上之人。 “雨……”他柔柔地看着我，面带微笑，眼睛眨呀眨的，像极了是在勾引我。 “雪，好些了么？”我轻声问道。 “我肚子饿了。”他撒娇道。 我叹气，放开他的手，出门让小二将早已准备好的粥端上来。 我拿着粥坐回床边，一口一口喂那位少爷吃了下去。 其实喂他吃东西还挺有意思的，我不看他，他却一直盯着我看，有时我们的视线会交汇，又都有点不好意思，这种，算不算缠绵悱恻？ 等到一碗粥终于吃完了，那位少爷要我也上床去，我依言坐上了床，将他扶起来搂进怀里。 我们的关系怎么又回复到之前的情人关系了啊？没办法，习惯了，要我对他像对待普通人那样，还真是难办。何况，那今天这么英勇跑去抢亲，让我怎么能不好好疼爱他呢？ 一时间，我们都有些没什么话说。也是啊，从前闹得那么僵，如今，难道要我和他叙旧么？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叙的，我心中那么多的问题也没有解答。 而且，我在想，难道他这样的举动就可以将我们的关系回复到从前么？有些事情，已是怎么样都无法挽回的啊…… “雨……”他幽幽地开了口。 “嗯？”我应了一声。 “你爱我么？”他抬眼看着我，问道。 “……” “我不要听你的一时气话，我只问你内心真正的想法，你爱不爱我？” 我该怎么回答呢？我曾经想过再也不将我的爱恋透漏出一丝一毫，可如今，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料，我还能像当初想的那样做么？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爱你的。”我这样回道。 “那，你怪我么？对我做的事，你愿意原谅我么？”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起了另一个少年浅笑的容颜。“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雨，我做的所有的事，都是因为我爱你，因为我不能没有你，因为我要和你长相厮守。你愿意相信我么？” “我信你。” “雨，吻我，让我感受到，你是爱我的。” “……” 我将他微微拉开一点，看着他的眼睛，此时的他，眼中含着倔强、坚强，竟同时还蒙着一层水雾，那样子，真让人想把他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 罢了，雪，你终是雨的爱人，雨愿意站在你的身后，替你承受一切果报。天下人的唾骂也好，孤魂索命也罢，一切的一切，让雨来挡，只愿你可以永远快乐、安然。 我吻上怀中之人的唇瓣，这个我日夜牵念的爱人，我风逝雨这一生唯一挚爱的人，他终于回到了我的身边。即使前路依旧望不到终点，即使会经历更多的波折和坎坷，至少此时此刻，你在我的身边，在我原本该洞房花烛的时候，换成了你在我身边。 足够了，我的雪。 我吻得很深，也很投入，慢慢将他压在床上。这些日子以来漫长的伤痛和思念，终于在这一吻中得到了全部的回报。 “雨，雨，不要离开我，我爱你，我爱你……” 耳鬓厮磨间，我听到他在我耳边叹息般地说着。 雪，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风逝雨便是负尽天下，也决不负你。 雪，苍天作证，此誓不渝。 我和雪在客栈中住了两天，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就离开了客栈，此时大师兄已经给我们捎来了一封简短的信，说山庄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些灵川国的人已经走了。他还给我们送来了雪天和雨风，说我们可以尽情地出去玩一段时间。 不得不说，这封信真是让我无语地不行。 想想啊，灵川国人走了，就表示我的婚事也取消了，也就意味着大师兄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最坏的打算是什么呢？兵戎相见。这意味着什么，朝廷也同意了这场战争，可既然朝廷都不在意战争的话那干吗还非要我搞个成亲仪式呢？他直接拒绝婚事不就完了么…… 我都忍不住想，他们是不是就非要配合天山雪这个英勇的抢亲啊，看两位师兄和栩晨三个人的表现，这明显就是和天山雪串通好了的。 还有，朝廷既然会同意战争，就表示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否则不可能为了我一个人就发动两国战争吧。 那也就是说，朝廷有必赢的打算，也说明我国和灵川国已经到了必须要发动战争的时候。 这原因我可就不清楚了，我想雪一定知道…… 而且，那左苍鸿又是离鸿教前代教主又是灵川国国师的，这里面没有问题就怪了。 咳，不过算了，既然朝廷都认定自己必赢，那我还担心什么…… （四十）归隐田园 雪带我踏上了旅程。我问他要去哪，他还装神秘不告诉我，说我到了那个地方一定会十分惊喜的。 好吧，我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哎呦，为什么我觉得我的整个命运都操控在这家伙一个人的手中呢？回想从我醒过来那时开始，直到现在都快一年的时间了，好像我每一次意外都是由这家伙引发的。到如今，我真是想都没想过我居然不是在山庄和我的妻子平静度日，而是和这个家伙一起游山玩水。 我们一路上都在走官道，行程也不快，虽说现在的天气算是非常的冷，可我们也不怕，但这时就不好在外面露宿了，是以他会很聪明地安排我们行进的进度，确保每天晚上都能刚好赶到客栈。 还有，不得不说，这条路我算是很熟悉的，因为之前去苏州的时候走的就是这条道，难道他此行是想带我去苏州？可是现在去苏州要做什么呢？栩晨又不在那里。 栩晨……说到这小子，我现在感觉雪做的很多事都有他的参与。别的不说，就说这次我成亲，绝对是一个事先策划好的阴谋，难怪那小子那么平静，就像我成亲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样子。 还有，婚礼上作为灵川国国师的那人居然是离鸿教的前任教主左苍鸿，这更让我惊讶，从他和雪的对话上来看，似乎双方在密谋什么事。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从雪当上离鸿教教主的那一刻开始，雪的全部所作所为，都是他们早有预谋的？ 可他们究竟要预谋什么事呢？那时雪的做法像是完全在帮助黑道，但一看成亲那天两位师兄和栩晨的表现，好像雪做的什么事都不超他们的预料，而且雪算是公然叛变那个左苍鸿了，可是他又为什么之前还是要杀那么多人呢？ 想不通，有好多问题都不知道，身边的家伙也不愿意告诉我，看他开心的样子，好像对一切都很胸有成竹啊…… “雪，我们共乘一骑，好不好？”我笑着问道。 “好啊。” 于是他伸出一只手给我，我一使力就将他拉到我的前方。我控制着雨风让它靠近雪天，将雪天的缰绳拉过来交给雪，然后我将雨风的缰绳也递给他。此时我的两手全部空了出来，它们很自然就缠上了前方之人的纤腰。 我紧紧抱着眼前之人，将头埋在他肩上，不断汲取他的兰花香。 雪，你那么厉害，像是可以将整个天下都操控手中，我风逝雨何德何能可以拥有你呢？ 你设定好的轨迹会是什么样呢？我们会有一个美满的结局么？我们一起归隐田园的梦想，究竟可不可以实现呢？ 赶了将近十天左右的路程，我们果然是来了苏州，可雪也并没有带我去栩晨的家，而是直接带我出了城，到了我经常和栩晨一起骑马的那片草地上。 我很奇怪他来这里干什么，他也不说话，带着我就像草地深处走去，走着走着，远远的，一座房子居然出现在我眼前。 从这个角度看，好像是木房子，占地不太大。等再走近一点，我看到房子的周围好像被开垦过了，不会是打算种庄稼吧…… 我的视线在房子和眼前人之间来回滑动，可他却是什么都不说，一直走到房门前了，他才下马，然后就招呼我，道“下来吧，这就是我们这段时间的家了。” 我们这段时间的家……他是说他打算和我住在这里…… 我下了马，他把雨风和雪天两个都栓到房子后面的木桩上去了，然后就带着我推门进房。 房子不大，但看起来非常干净，里面家具也不多，这个房子也就没有所谓外厅内室了，外侧是厨房，里面就是卧房。 卧房中有一张很大的床，一张桌子，应该是吃饭用的，边上有两张椅子，还有一个屏风和一个洗澡用的木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书架、一张琴案，琴案上摆着一张古琴，周围有两个矮凳，琴案边上还有一个矮几。 这个房子也就这么多东西了。我四处看了看，忍不住问身边的人“这房子是从哪来的？” 他笑了笑“当然是栩晨给我们准备的。” “栩晨？”我大吃一惊“你什么时候和他勾搭上的？” “这算勾搭么？”他白了我一眼“我只是请他帮我弄了这个房子而已。当然了，这只是我们这段时间暂住的，至于我们退隐江湖那时要住的房子，现在已经基本上准备好了，只是这时就带你去未免太早了些，你就先将就将就住在这，体验体验，省的到时住不惯。” “雪……你什么时候让他帮你准备房子的？” “大约就是我们离开苏州之后，我一直有和他书信联系的。” “雪……能不能把整个事件给我讲一讲啊，你那时居然就在准备我们现在要住的房子啊？你怎么就确定我们一定会来住啊……” 天啊天啊，雪这人也太恐怖了…… “……”我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把他逗笑了，他很亲切地扶我在桌边坐下，“先等一会，我去泡壶茶。” “好。” 等他的时候，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真是不寻常之极，雪这个家伙，他从一开始就在全盘设计我啊，我一路走到现在全是他设计好的呀，这也太……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整个事情的原委了…… 不久之后，雪拿着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回来了。 他给两个茶杯都斟上茶，将其中一杯递给我，然后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你要知道什么，可以问了。不过，”他正色道“我要先声明一点，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也许是不久之后，也许等我们到了白发苍苍的时候。我若是现在不能回答你的话，你可千万要见谅哦……” 等到白发苍苍的时候…… “好。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成为离鸿教的教主？” “不好意思，这个还不能说。”他摊摊手，像是非常遗憾。 “……白道死的那么多人都是你故意杀死的？” “嗯，不然左苍鸿怎么会相信我。” “你和大师兄二师兄一早就策划好了整件事？” “没错。” “纪灵叶也知道，他和大师兄所知道的不可能是同一件事吧。” “要是知道的一样，我这计划可就全面泡汤了。” “我成亲的事也是你策划的？包括之前我和你决裂的事？” “没错，为了让你成亲，我必须刺激刺激你，这样才好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左苍鸿究竟有什么阴谋？” “现在还不能说。” “……” 说了半天，我可以做的总结是这样的：雪和左苍鸿达成了一个什么约定，要雪去做教主。所以那天雪的失踪可能就是去离鸿教接任教主去了，后来抓白道那么多人又杀那么多人是为了博取左苍鸿的信任，再后来我们闹翻是因为让我不反抗就同意成亲，直到不久之前的抢亲是他认为是时候该和左苍鸿摊牌。 目前我只能猜到这种程度了，可我觉得他掩藏起来的秘密要比我如今知道的多得多。 “最后一个问题。我在天山顶峰的时遇到的那个人是你么？”我问出这个我想知道了很久的问题。 “嗯？天山顶峰，我没去过啊，你去过？”没想到，他竟然是一脸的惊讶。 “什么！难道后来抱我的人不是你！！”我的惊讶丝毫不逊于他。 不会吧，如果不是他的话，那究竟会是谁呢？我可一点都不想被别人抱…… “什么！你被人抱了，你敢背叛我，你……”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张牙舞爪的像要和我拼命。 “不是我的错啊，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啊……”我连忙求饶，其实我比更有发怒的资格，毕竟被抱的人是我，我竟然连被谁抱了都不知道…… “噗，逗你的，”没想到，这个家伙咬牙切齿了这么久之后居然笑得一脸的阳光灿烂“当然是我了，那时的雨可真乖，我好喜欢啊……” ……雪，你这个家伙…… 他和我在这房子周围转了转，我见这屋子干干净净的，很明显就是有人经常来收拾。厨房的水缸都填满水了，他们不可能天天跑来换水吧，我也没看见雪和谁联络过，那应该就是栩晨那家伙看准我们会到苏州的时间特意让人弄好的。 这些人…… 我们到的时间是申时四刻，聊到现在也该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可我们难道要跑到城里的饭馆去吃？天，我们要是一日三餐都去城里吃，晚上在这住……那也太傻了吧…… 不过这也没办法，也总不能一日三餐让人送吧…… 叹了口气，我对雪说道“我们去城里吃饭吧。” “城里？”他显得很吃惊“我们住在这哪还会到城里去吃饭。”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不吃饭……饿着啊？” 他对我表示无奈“少爷，我是说，我们动手做饭。” “……做，做饭？”天啊，你看我长得像是会做饭的人么？？“不会。”我非常诚实地回答他。 “那你告诉我，”他忍住气“你想和我归隐田园，就没考虑过要做些什么？你以为你说归隐就归隐啊，你以为这是在玩啊，你至少应该考虑考虑房子和吃饭问题吧，至少应该想想去什么地方在那盖一座房子置一块地吧，至少应该想想怎么解决一日三餐吧。像你这种的归隐田园你就等着饿死冻死吧……” “……”无话可说，我确实考虑不周，不过，我现在考虑也来不及了啊…… 我挠挠头“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想过那些……” 他横我一眼，不说话。 我吐出一口气，只得继续哄到“那……今天晚上……”我想说今晚上先将就将就，明天，我……我去学厨艺…… 可他却没等我说完，就说“行了，我来做，你来厨房给我打下手。”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来做？你……会做饭？” “我可不像你，只知道纸上谈兵。雨，还好你只是想归隐田园，这个愿望实现起来还算容易，你说如果你想干点大事，你就现在这种状态，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实现你的愿望啊……” ……雪，不要再教训我了呗…… 我和他来到厨房，见什么食材都没有，我又忍不住想发问了，看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那……我去买菜？” “噗……”他笑了出来“你去买菜，等你买回来，我都不饿了……好了，”他忍住笑“你呀，一直这么单纯也挺好，要是你也变得心机深沉那就不是我的雨了，耍阴谋耍手段这种事只适合我来做，呵……” 说完，他拉住我的手，带我来到屋外。 可我却忍不住为他的话暗暗思索，我什么心机都没有，是因为被他牢牢保护起来，他什么都不告诉我，却在背后为我筹划一切，他用他的智慧和谋略为我挡风挡雨，而我…… 雪…… 屋子侧面摆着几个很大的……筐，他打开其中一个，我凑过去看了看，这里面……全是蔬菜！！！ 他拿出一根青笋和一只茄子递给我，又打开另一个筐，这里是……是蒙了霜的肉和鱼…… “这……”我不得不说，这也太神奇了吧，居然连食材都准备好了…… “栩晨和他家的人说了我们要来住的大致日期，这段时间他们会每隔五天就给我们送食材来的。当然了，只限这段时间，现在是冬天，这些并不会放坏。等我们将来去我们那个家的话，就要自己种粮食养羊养鸡之类的了，”他回头看着我“不用说，这些你没想过也不会做。算了，到时再说吧。” “……” 我们回了厨房，他将肉和鱼放在盛了水的盆中化一会，指示我把菜洗干净，又炉灶旁边的另一个小缸里取出一些米来让我淘，他自己则把锅子清洗干净。 这里一共两个炉灶，他又从屋子后面的另一个很小的棚子里拿出一些柴来，将两个炉灶都生了火。我这才知道那小棚是放柴的…… 等到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他就先在一个炉灶上蒸了饭，然后开始切青笋、茄子和肉，那肉好像还是鸡肉。 他做这些的时候我一直看着他，看着他专注的神情、熟练的刀工，不得不说，我的心里充满了意外。 等到菜切好了，要开始做的时候，他看着我，目光十分的温柔“好了，你先进去吧，厨房油烟会很大的。” “嗯。”虽然我很想在这里陪他，不过……还是不要碍他的事了，我回到屋子里坐在桌边，越来越感叹——我怎么什么都不会啊…… 我在想，以后等我们真的去了那个他说的“家”，我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啊，不如，他说的那些养羊养鸡和种地的就我来做吧…… 想想，他理家，我在外面干活，这样，是不是表示我是夫他是妻啊…… 还有，对于他说的，我只知道“说”不知道“做”这件事，首先，他暗中为了我学了做饭，又准备了这么多，我确实十分的感动和敬佩。 可我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说一句，从我和他最初在一起的时候到他当了离鸿教教主的那段时间，我没有考虑这些是因为还为时尚早嘛，也许我们能再在一起两三个月，我就真的会开始考虑了。至于之后，我们虽然又在一起了一段时间，对于我来说，我的愿望已经是越来越遥遥无期了，更别提再后来我都认为它永远不能实现了，试问我还怎么可能再来考虑这些事…… 不过这些事就不提了，他说我的，我也不打算去和他争辩。此时，我坐在屋子里，听着外面他炒菜的声音，不得不说，真是满满的幸福。 “好了，吃吧。” 他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又给我们盛好了米饭，就坐在我身边，微笑着道。 我看着桌上的四个菜，青笋鸡丝、红烧茄子、麻辣鸡丁、清蒸鱼，还有一道蛋花汤，真是色香味俱全。 我夹了一块青笋送到口中。 “嗯，好吃好吃。”鲜嫩爽口，味道适中，让人忍不住交口称赞。 “好吃就多吃一点。”他笑着，很体贴地给我夹了一块茄子，然后自己才端起碗来。 一顿饭，吃的真是开心，我觉得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就连曾经在长安吃过的那些各地名菜都比不上。 “雪，你真厉害，将来谁娶到你可有福了……”我高兴中，就说出这么一句话。 “是么？要不要哪天我来个抛绣球招亲？看看是谁有这种福气？”他笑得十分诡异，也像是真的在仔细思考我的提议。 “……”我突然反应过来了，他可是……“雪，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 “不算，”他凉凉地道，“我就算不抛绣球招亲，要是有哪家的姑娘想抛绣球招亲，我也不介意去抢来。” “雪……”我很哀怨地看着他“你都有我了，怎么可以再去觊觎别人呢？” “……算了，”他像是懒得在和我辩下去，“吃饭吃饭。” 呵呵，如今是我得到了这个绝世佳人，是不是证明，将来我也会非常有福呢？ 这顿饭，我一个人连吃了四碗饭，最后雪说他还真庆幸他做的饭足够多，不然都不够我吃的。 ……咳咳，没办法，谁让他做的菜那么好吃呢…… 如今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好多我从前不曾想过和做过的事，如今都要做了，比如说，迫在眉睫的，洗碗。 洗碗呀，那就……洗呗。这是我们俩一起动手做的，其实，也很简单，何况身边还有他和我一起。 洗完之后，他会把碗筷和厨具那些在柜橱里摆好，再把砧板和炉灶收拾干净，十分的井井有条。 我也不记得是第几次在心里称赞他了，普天之下，能让他做到这个份上的，只怕没有几个吧。 太过幸福，往往会让人有不真实的感觉，觉得只是一场梦，可，梦醒了，会怎样呢？我……不敢想。 但愿我的梦永远不会醒吧…… （四十一）一缕哀思 晚上，我们坐在窗前，遥望夜空。 此时，房间里生了暖炉，所以温度适中，就是开了窗户也不会觉得寒冷。 今天收获的意外太多，我至今还觉得犹在梦中。 这样和他说的时候，他笑着对我道“这样的日子还会过很久呢，你天天都觉得是在做梦啊？呵，没关系，你呀，早晚会适应的，我们还要这样过一辈子啊。” “是呀，一辈子。”我伸手将他搂入怀中，“不止一辈子，下辈子，和之后千世万世的岁月，我都不准你离开我。”我闭上眼睛，这样说道。 “好，你不让我离开，我就不离开。”他也搂住我，在我怀里认真道。 雪，此时的我，再也离不开你了。 所幸，你也没有再让我离开。 就寝的时间，我们并肩躺在床上，我觉得那张床还真是有点大得夸张，不知道栩晨那家伙是怎么想的…… 此时室内一片漆黑，屋内映入清幽的月光，显得分外宁静。 我正闭着眼睛慢慢入睡，不料，竟感觉身边的人突然翻到我身上，然后一个吻就落在我唇上。 ……忍不住在心里苦笑，这种手段，好像是栩晨惯用的吧，雪怎么也学会了…… 我伸手搭在他腰上，慢慢回应起他来，接着就感觉他的手在解我的衣扣，然后他的吻又移到我的脖颈，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以我们如今的关系他想这样做我也不会反对。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想起一个人，那个人，也曾经这样在他身下承欢，甚至，为了配合他的计划还……那我，此刻又怎么能当那些都不存在还和他…… 我全身立时紧绷起来，他感觉到了，不再动作，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雨？” “对不起，雪，”我闭上眼睛，心里一阵苦涩“我现在不想做。” “这么长的时间，你不想要我么？”他的声音含着一丝引诱。 我却叹了一口气“至少，现在这段时间，我并不想。” “那……如果我说，我非要现在要你不可呢？”他的声音变得十分冷漠，还喊着浓浓的压迫之意。 我诧异地睁开眼睛，看到他的眼神含着危险和愤怒，不由得又是一阵无奈“不要这样，好么？我是真的不想，如果你要来硬的，那也随便。” “哼！”他冷哼一声，然后就翻了下去，背对我“不要就不要！我才不屑于强迫别人！” “谢谢你。”我吐出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他生气了，可我却没觉得我对不起他，我可以和他共度一生，可对于床上之事，说实话，我是不想再做了。 就像我曾经想的那样，有些事是永远无法挽回的，就算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可那些牺牲了的人，却怎么也回不来了，我们的欢爱是建立在这些罪恶的基础上，那还不如不要。 所以，雪，我什么都可以让着你，只有这件事，我不会妥协，你不能理解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第二天，我们醒来之后气氛就比较尴尬，他脸色不太好，也不理我，而我呢，知道他在生气，却也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哄他。 起床之后他折了被子，然后洗漱，之后就开始做早饭，我呢，只是洗漱，至于早饭…… 他做的早饭是蒸饼，还有咸菜，我看得出他绝对是带出了我的份的，可他却并没有叫我去吃，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 可是呢，我明白，他是不想和我说话，那早饭我吃的话他也绝不会不让。 不过，如今我们这样的相处我那还好意思吃他做的东西，所以呢，我也没吃，我也不想在屋子里忍受这种难耐的气氛，索性，出去走走。 我们的房子后面十多丈左右的地方是一条小河，河水很清澈，我就坐在岸边，时不时往河里扔一块石头。 “咕噜……” 呃，肚子在叫。哎呦，真受罪，肚子好饿啊…… 此时我忍不住在想，我这样做值得么？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事，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和灵川国最终会发生什么，但这一定不会远了。他为了这个最终的目标一定做过非常详细的思考，在什么场合下该做什么事算是考虑的非常全面，为此牺牲一些必要的人也是应该的，自古本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没什么不可原谅的。 然而，从我的角度讲，我也该有我要扞卫的东西，也有我该要保护的人，何况，这并不是战场，这是江湖，杀人偿命，从理论上讲，他便是去为那些人抵命都不为过。 呵，我从没想过要杀他，在杀他之前我一定会先杀了我自己，再说，自从和他重逢以来，我也从未提过那些事，从未给过他脸色看，难道我就不可以保留这最后一点坚持么？ 说白了，就是他抱了英季我不高兴，英季被他害死我不高兴，就算他这么做有万不得已的苦衷，难道就可以将英季的死推得一干二净么？说实话，别人我还真的可以不在乎，随便他害死多少，可是，英季，我不能不当一回事。 我对英季的感情并不是爱，可他却是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从他死的那一刻开始，我和雪之间就已经隔了一堵无形的墙，我可以和雪朝夕相伴、同榻而眠，可以共度一生，却再也不想和他发生任何身体上的关系，因为，我会忍不住去想在天上的那个人，我们的缠绵是他用生命换来的，我们怎么对得起他。 综上所述，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抛弃这个原则，而且我觉得，这并不过分，就算没有肌肤之亲，难道我们的感情就会破裂么？ 呵，雪，他会理解我么？他应该也从不认为他做错了什么吧，我也不能够和他说明，这样也是对他的一种伤害。 唉，真难受，肚子饿倒还好说，几天不吃饭我也不会饿死，可如今我们这样的相处方式难道要持续到我们离开这，甚至以后也都这样？ 不要，这样的日子我连一天都过不下去，就说现在，我在这待一刻钟都感觉像待了几百年，太难熬了…… 还有，如今的雪可是在和我生气，我这个态度，指不定他更生气，他可说过，我不理他一个月，他可是要双倍奉还的啊…… 救命啊，这样的日子，真是生无可恋。 算了，我还是回去找他吧，在这待着，我可是一直在想着他，至于晚上的事……等到晚上再说吧。 我已经在这待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现在，应该是巳时，我的肚子饿到现在都不饿了…… 其实，他对我也挺好，虽然他没有说，可却是为我做了早饭的，我现在的行为，他应该也很不舒服的吧。 回去了，再这样煎熬下去，我不如投河自尽算了…… 回到我们的家，我看到，他坐在桌边看书，听到我回来的声音，连动都没动一下。 我忍不住在心里叹息，走到他身边，把他正看的书抽走扔在桌上，然后将他拉起来，面向我。 他任我动作，也不反抗，甚至还是不看我，也不知他现在在想什么。 遇上这个人，我似乎只有认输的份，因为，他是我的劫，现在的我既离不开他，也就无法在他面前太过强硬。 这是不是很没出息？呵，就算是吧，可是，我也义无反顾。 我将他搂进怀中，紧紧搂住，叹息一声“我们不闹了，好不好？我真是受不了和你闹别扭，这样下去我快疯掉了。” 他没有说话，我也不再开口，至少，现在他在我怀中，可比我之前看不见他时要好多了。 良久，他推开我，终于将目光投在我脸上，我看到他的神色很是坚定，还透着倔强“不闹就不闹，好像是我故意和你找茬一样。”说到这，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接下来的话他深思良久“雨，我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可你信不信，”他笑得很霸气，很自信，就像万里河山都是他囊中之物一样“早晚，我会再次得到你，我天山雪想要的绝不会得不到！只是现在时机未到而已！”说到这，他向前迈了一步，那神情让我觉得自己是他嘴边的一块肉，随时都会被他吞入口中“你就等着吧，我看你还能拒绝我多长时间。” “……”这样的雪真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感觉全身冷汗直流，真是有点害怕。 他居然会这么说，我真是想不出来为什么，他这种睥睨天下的气势真是让我觉得……怎么说，好像得到我不过是小菜一碟……问题是，得到我？这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啊…… 哎呦，栩晨算是很强势了，可我如今才发现，他比起雪，还真是差得太远了。 雪啊，你这么说，我也不去反驳你，说实话，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因为，我把自己献给你的同时也得到了你，不是么？ 其实，我很喜欢这时候的你，让我感觉，你是我的神。倘若是别人和我这样说的话，我一定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但因为是你，我却只有，低头一笑。 雪啊，我是真的不能没有你了。 “好了，你饿不饿？我去把早饭热热给你吃吧，你这人，给你做的饭居然都不知道吃，让我说你什么好。”说完，他就出去了。 “麻烦你了。”我在他身后道。 雪，你说你明白我是怎么想的，却还能说的那么自信……唉，不想说什么了…… 这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看着身边的人，这次他没有任何动作。 我抿抿唇，探身凑过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他没有反应，可我知道他一定没有睡着，只是别扭着不知怎么理会我。我笑了笑，继续动作，将舌尖探入他口中纠缠他不断躲避的舌，那种甜美的感觉让人全身舒畅。 我吻了他许久才离开，伸手将他抱到怀里，又在他的额上印下一吻。 “雪，我爱你。”我在他耳边这样说，然后甜蜜地闭上眼睛。 也许，今夜会做很美的梦吧。 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我一生，最华丽的梦境。 那天小闹一次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发生过任何争执，睡前柔柔的亲吻、交颈而眠，和一句甜言蜜语，让我觉得真是有趣得不行。 一日三餐的准备过程我们也配合十分默契，甚至后来，我都可以帮他切切菜，洗洗锅之类的。 每天不用做事的时候，我们就到处游玩，骑马、钓鱼，或者就是坐在草地上看夕阳，当那抹余晖映红天际的时候，我好希望若干年后，白发苍苍的我们依然可以倚在一起看夕阳。 在这样的日子里，我们迎来了春天，而我们生命里永恒的春天，也很快就要来了。 这天，也就是大年三十，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过春节呢，咳，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年已经过了…… 我们俩虽是住在城外，可我也知道，过年的这天，太守是会派人放烟火来庆贺的，而地点嘛，当然是在城外了。 咳，他们应该不可能跑到我们住的地方来放，最多就是官道上。 这也就是说，到了晚上，我们也可以一饱眼福了。 随时新年，可因为只有我们俩在一起过年，所以也并没有搞得太铺张，至于过年的时候孩子们都喜欢的新衣服……我们俩的衣服都很多，想要新衣随时都可以，也不必特意凑这个热闹吧。 如今我只觉得，能和他在一起，真的是再好也没有了。 晚上，我们走出家门，果然在天空上，看到了绚丽的烟火。 真美，火光旋转而上，飞扬四散，映得天空也是那般的璀璨。 我搂着身边的人，他绝美的脸上也洋溢着喜悦的笑容，那抹笑，真让我的心跳立时加快。 “雪，”我在他的额上印上一吻“新年快乐。” “雨，”他柔柔地看着我“新年快乐。” 呵…… 这段时间我们还真是过得太潇洒了，江湖上任何事情都与我们无关。我听说此时雪已经不再做雪祭教主了，还有，左苍鸿策划了那么久，他的最终目的也很快就要展示在世人的眼前了。 雪说，等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们就可以真正做到退隐了。 是么？这段时间的日子太过美好，我还真不忍心结束。不过没关系，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永远这样生活下去了…… 在苏州待了一个月后，我们接到了大师兄的传信，要我们马上赶赴与灵川国的边境城市，也就是沐火城。 这个城市位于我们国家的南方，和灵川国接壤。听大师兄说，此时灵川国兴兵犯我边境，全因公主大婚一事，公主归国后一病不起，业已逝世。灵川国国主表示极端愤慨，一怒出兵。 “胡说八道。”雪看了这封信之后嗤之以鼻“究竟是为什么出兵的，天知地知，我也知。找什么借口。” “雪，为什么啊？”我感兴趣地问道。 “还是不想说，等事情结束再告诉你。现在我们要到边境去助我们国家的士兵们退敌。等到这一仗打完了，一切就都会结束了。” “原来如此。” 不过，我还真的没有想到，那位公主居然死了，她为何会一病不起呢？我和她，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呢？ 事到如今，这一切其实并不重要了吧…… 去沐火城的道路我并不熟，都是雪一路上带着我的。我在想，赴边关打仗，我应该最多只会做一名士兵吧，毕竟战争方面我可并不算在行。 不过呀，这场仗打完我和雪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真好。 从苏州城到沐火城一路上共用了十天的时间，当我们到达城中的时候，此时城中的景象真可谓是一片萧索。 因为战争，城中的百姓大都已经逃到别处去了，城中现在都是原本被派来戍边的士兵。 这件事的整体情况大致是这样的，灵川国公主大婚那天因为新郎走了，国师和碧霄山庄的两位主人还有那位朝廷派来做代表的翰林院学士说，灵川国绝不会就此罢休。然后国师就带着公主和其他的灵川国人回国了。再过一段时间也就传来了公主的死讯，之后就是灵川国举兵侵犯我国边境。 听说，灵川国兴兵二十五万，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兵力，而我国此时迎战的将士只有不到八千，因为两国边境一向和平，朝廷也没想过派更多的人来戍边。 至此，灵川国来犯已经有半月有余，沐火城守将一边派人向朝廷求救，一边只得高挂免战牌。 可是朝廷要想集结大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将领们都被分派到边境去驻守，一时间远水救不了近火，朝廷直属的军队想开到沐火城也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还有，灵川国国师已经发话，五天之后，他就不会在理会免战牌的事，一定会率兵一举拿下沐火城。 此时大师兄和二师兄都在沐火城城主的家中，我和雪到了之后他也就直接带我去了那里。大师兄他们就将这些事情告诉了我们。 守城士兵如今已经算是伤亡惨重，只剩不到五千人，倘若五天之后援兵再不出现的话，这个城是一定受不住的，而这个城一旦失守，只怕之后的很多个城池也会相继失守。 我听了之后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单凭在场的我们四个人的力量，就算我们武功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敌方是那个左苍鸿在领兵，他的武功可是非常的厉害。 “没关系，不就是五天么。放心吧，五天之后一定会有人带兵来的。” 说话的人是雪。我睁大眼睛看向他，他对我微微一笑，并没有解释什么。 （四十二）难以置信 我和雪当晚就住在了城主家中。此时城主还在这里，守城将领也在，他们听了雪的话都稍微安心了一点。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边境这样的地方，也是第一次如此迫近战场。老实说，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经历，虽然我经常能读到描写沙场的诗句，可我却很难体会这样的心情。 就连如今，之于我来说，也不过就算换了个睡觉的地方而已。 这场战争，我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亦不知会发生什么，但我并不害怕，因为我的身边并不只有我一个人。 其实，我该安心的，不是么？因为有他在，也许什么事情都只在他的预料之中。 让我想不到的是，三天之后，居然会有士兵报告说，城中突然出现了一群穿戴像是武林人士的人，他们在城中见人就杀，目前已经有不下百人遭遇了毒手，他们说，最好现在就开城向灵川国投降，否则他们会杀光所有的人之后再开门迎接灵川国的兵将。 “什么！”那位守城将军站起来大吼道。 雪也站了起来，冷笑一声“不错嘛，腹背受敌。他们来的时间还真和我预料的分毫不差。将军，”他对那人道“稍安勿躁，雨，还有两位师兄，我们一起出去会会他们，你们看到那些人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惊讶。” 我和大师兄、二师兄就随着雪一起出去了，我看那两位师兄竟然在忍着笑，看来他们很清楚来的人是谁，那也就是说会惊讶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们出了城主家的门，来到大街上，这条街是主街，也是沐火城原本最繁华的街道，可如今，那种繁华却是早已不在了，雪带我们向另一侧城门那边走去，我沿途看了看，所有的店铺都已经关闭了，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这种“空城”的感觉还真让人不舒服。 我们一路上并没有看见什么人，可能是还留在这里的百姓和士兵们早就躲起来的吧。 没走多久，果然看到一队人骑着马朝这边过来，他们的刀有的竟还滴着血，我无法看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可我知道，那一定不会怎么好看。 他们的马遇到我们就停了下来，我大致看了一下，应该有一百多人吧，这里面……我将人大致扫视一圈后，真的发现了几个十分眼熟的面孔。 纪灵叶、伊恒影、穆涤清、洛天文，居然会是他们！！ “雪祭教主，风兄弟，久违了。”纪灵叶笑着向我们抱拳道。 “叶、影、清，还真是久违了。”雪回他以同样的微笑。 “雪祭教主，既然今天看到诸位了，我们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们打算做什么想必你清楚得很，你这人的心机还真让我不得不敬佩。虽然各位的武功都不错，但不知和我们这么多人比，诸位又当如何呢？”纪灵叶说道。 “叶，你的武功应该比不上我吧，就算我会被其他人杀了，也不代表我不可以再死之前先拉你垫背，何况，我并不想被杀，也不想仅凭我们四个人的力量去对付你们那么多人。”雪平静地回道。 “哦？”纪灵叶挑了挑眉。 “你既然知道我对你们的行为了如指掌，怎么会认为我不会做任何防备的措施呢？”雪摇了摇头，显得十分无奈。 然后，他拍了拍手。 下一刻，我们身后那些空旷的店铺中居然冒出至少一百五十人以上，他们一身黑衣，蒙着面，让人看不见面容。 “这些人……”纪灵叶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些人。不止他，我也是同样的不可置信。 “那，各位兄弟，把你们的面纱摘下，让纪公子看看你们。”雪微笑着道。 那些人依言摘下了面纱。 随着纪灵叶那边的人越来越震惊的神情，我的惊恐也是前所未有。 这些人…… 天啊，他们有不少都是那时和我一起去离鸿教参加武林大会的白道中人啊！他们不是死了吗！！ 还有不少都是一些长得很好看的少年，而最后那个，也就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少年…… 他居然是英季！！！ “小季……”我不由自主就开了口，我怎么都想不到竟然还会再看见他。 然而小季不理我，也不看我，他们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只是看着对面的人。 “这些人居然都没有死！”纪灵叶气得不行，怒视着雪。 “哈哈，你想不到吧，也对，你要是想得到那还有我什么事么？”雪笑得十分开怀。 “好，真好，不愧是师傅看得上的人，可能今天要轮到我们死在你们手上了。”纪灵叶冷冷地说道。 “叶，我不想杀你，你为什么一定要助纣为虐呢？你别忘了你也是我们东芷国的子民，他左苍鸿可是灵川国人啊！”雪的神情十分郑重。 “我知道，可我没办法，我有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绝不可以背叛他。”纪灵叶也同样的认真。 “叶，你要知道，我今天绝不可能放你过去，倘若你再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我真的对你动手。我告诉你，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东芷的胜利是必然的，你何必要顶着叛国的恶名呢？” “废话少说，纪灵叶才不会在乎什么叛国不叛国，我只要对得起养育我多年的师傅！” “好！”雪握紧了拳头“雨，伊恒影交给你，务必将他给我生擒。其他人，给我上！将这群叛国之人全部拿下！” “是！” 雪一声令下，黑衣人果真冲过去和对面的人打了起来。雪直接冲着纪灵叶而去，英季则和穆涤清交战在一起。而我……我也只得对伊恒影出手了。 老实说，我至今还一点都听不懂他们说的话，我都没冲英季他们这些人死而复生中回过神来。 可是伊恒影却在听了雪的话之后直接就向我攻了过来，我当然要出手抵挡了。 伊恒影使用的武器是双刀，他冷着一张脸，话都不说一句，招式也是甚为狠辣，是以我也绝不敢掉以轻心。我曾和纪灵叶对过招，觉得这个伊恒影的本事还真的不如纪灵叶。 虽然是在对战，我仍是忍不住要说一句，伊恒影的双刀真是使的非常好，招式精妙，防御甚佳。我没有对他使出《雨祭》中的招式，只是在剑中多注入了些内力，希望在内力上能压制得住他。 同时，天山雪和穆涤清两人居然有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架势，两个人招招拼命，出手极为迅捷，一般人根本无法看清他们的武功招式。 而黑衣人们也是表现出了超凡的武艺，加上人数本就多于对手，是以尽占上风。 伊恒影最后还是以一招之差败在我的手上，被我用剑抵在颈上。这时我才看了看别人，只见对方有不少人都被黑衣人擒住，他们每逮住一个人就取出绳子将他们的手绑在身后。当然了，我没有像他们那么做，何况我也没有绳子。 有一个黑衣人过来要绑住伊恒影，我对他说“不必了。”他也就没有动手，我看了伊恒影一眼，他居然还是面无表情，让那张绝世容颜就好像雕像一样，我不由得摇摇头，真是佩服这人处变不惊的本事。 纪灵叶也终于被雪擒下，雪可没有对他客气，冷哼一声也把他的手绑住了。又过了不久，我们这边的人就将对方全部擒了下来。 “将其他人押入大牢，带走他们所有的马。雨，你带着影。英季，你带着清。还有你，”雪说着靠近纪灵叶“跟我去衙门。”然后他又回头大声说了一句“押完人之后都去衙门集合。” “是！”那些人答应一声之后就走了，我和英季则带着伊恒影和穆涤清两人跟在雪的身后，他压着纪灵叶，仿佛十分得意。 三人中，只有伊恒影的手没有被绑住，我走在他后面一点的地方，不让他有机会逃跑。我有时看一眼纪灵叶，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有点不符合我对他的一贯印象，当然穆涤清也是如此。 我又看向英季，他还是那张娃娃脸，却不再有往日的灵动，变得犹如寒冰，我不知道是什么使他成长，他变成这样我也丝毫不觉得骄傲。 真是千算万算都算不到，他居然没有死……看样子这又是雪的计谋，不止算计了离鸿教的诸位，也算计了我。小季就算了，他的死本来就是大师兄和二师兄告诉我的。可是当初和我一起来离鸿教的人算是我亲眼看到他们被雪杀了的，居然也一点事都没有，我怎么都想不出来是怎么做到的。这个雪，我真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衙门就设在城主家的前面，此时这里并没有人。雪带我们走进去后就放开纪灵叶，自己走到了城主升堂的地方坐下来，我和小季则站在离鸿教的三个人身后。 “天山雪，你搞什么鬼，要杀要剐，给个痛快的！”纪灵叶冲着雪怒道。 “你这么视死如归那干吗不自杀啊？”雪笑着反问一句，继而正色道“别急，很快就会处置你了。” 于是又无人说话，不过也没有沉默多久，因为那些黑衣人很快就全部过来了，包括两位师兄，他们因为人比较多，进来就是随便找了个地方站着。雪看见他们来了就走了下来，到了纪灵叶面前。 “叶，我再问你一遍，要不要投降？”雪冷声道。 “休想。”纪灵叶的声音也同样毫无感情。 “你真是冥顽不灵！”雪的手都在颤抖“你是东芷国人没错吧！倘若此时是你的师傅要你投降灵川国，你抵死不从我还佩服你！可你现在，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至少应该分清是非黑白吧，像你这种自愿叛国还不知悔改的人，真应该拉出去千刀万剐！” 纪灵叶冷笑一声“说的挺大义凛然的，我才不信你做了这么多事是为了天下万民的福祉呢，你天山雪绝不会有那么伟大的心胸。” “没错。”雪也笑着，笑容里是无尽的冷意“我不想济世为怀，更不求功名利禄。我只是不想我所终老的国家落入外姓手中，这之于我，是一种侮辱。归隐田园的确很不错，可你听说过多少人在国家有难的时候就跑去退隐的？我要做的，就是在天下一统、国家和平的时候在和我所爱之人一起纵情山水。何况，我想我有足够的能力来实现国家的安定，这一点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了。” “……”纪灵叶看着他，没有说话。 “叶，你是个人才，所以我才想留住你，不然我大可以现在就一刀看了你。”雪扫了他一眼之后，来回渡了几圈，又在他面前站定，还看了伊恒影一眼“干脆这样好了，如果你不同意，我就让影来做我军的军妓，你觉得如何？” “什么！”纪灵叶睁大眼睛看着他。 “我知道你们俩的关系，这是个对付你最好的办法。”雪忍笑忍得十分难受。 “天山雪，你……”纪灵叶像是说不出话来了。 雪又走到桌案之后坐了下来，道“叶，我以离鸿教前代教主的名义将离鸿教传给你了，以后你就是教主。离鸿教创立的初衷、黑白两道分立的意图，这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场战争之后，你所有的坚持都只会化为乌有，因为灵川国一定不会赢。叶，我希望，你可以带领离鸿教，在未来的日子里，江湖上可以不必再分黑白两道，也不必再有任何的纷争。我虽然知道一个国家不可能永久和平，我只希望可以在我生活的年代，看到一个安宁的盛世。好了，我说的话你可以不予理睬，但我告诉你，倘若你仍旧执迷不悟，战争结束后我就亲手杀了你。” 说完，没等纪灵叶再说什么，雪就高声道“在场的人听着，听好，只限在场的人。你们谁对离鸿教左使大人有兴趣，我可以特许你们去找他发泄发泄，当然了，只限他一人。两位师兄，”他对那两人说道“将穆涤清和伊恒影关在你们的屋子，一定要好好对待他们。至于叶，来人，把他送到一间没人的客房去，从现在开始，谁想找他都可以去了。” 纪灵叶他们三人被带走了，临走前，他的目光活像是要凌迟了那个气定神闲坐在那的人。 其他人都走了，我则站在原地，看见雪趴在桌上笑得不行。 我忍不住开口道“雪，你真的让人那么对纪灵叶啊？” 雪笑够了，抬起头说道“放心，才不会有人去碰他呢，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看看他，我估计他可能也吓得不轻。唉，这人倒是听忠心，可惜太傻。不过，我相信他会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雪，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这次关于这么多人死而复生的事，你还是不准备告诉我真相么？”我看着他道。 “雨，这些事其实都没什么的，我们何不把这些事当做故事，将来可以慢慢聊。”雪亦看着我，笑得十分柔和。 我自然没有去看纪灵叶，我相信雪的话，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关于雪之前说的，他做这么多事来维护东芷国的统一、结束边关的动乱的原因，其实我也有同感。要说是为了救国救民那太扯了，我一向认为打着这种旗号的人根本就是在说大话。也正如雪说的，即便是要归隐田园，也应该在国家安定的基础上。否则，没有了国，又何来的家呢？我们所做的事并不是为了什么流芳百世的名声，只是作为一个人，应该至少要维护他应有的骄傲。 雪，你还真是厉害，看你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仿佛可以将国家兴亡控于掌中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为你骄傲。 雪，你其实更适合作为一代帝王，你有那么惊人的才华，倘若这个天下交给你来掌管，一定会四海归心、万民臣服吧。 我那么早就说了要和你一起归隐田园，是不是将你的才华全部埋没掉了呢？ 呵，没有关系，今后我们在一起的岁月，我用全部的爱来偿还，你可愿意？ 明天就是灵川国人出兵的日子了，此时仍是没有什么援兵赶来，可我却并不是十分担心。 这天，我没有和雪待在一起，而是去了小季的房中。 他也住在城主家中，和我们一样，在客房。说起来，从再见他开始，我还没有和他说过话呢。 我到了他的房间，敲敲门，听到了他波澜不惊的声音“进来。” 我依言推门进去，又关上门，此时他正在看书，见是我，明显地吃了一惊。 “是你？” 我微微一笑，在和他距离稍远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怎么，见到我不高兴么？” 他站了起来“没有，只是有些意外罢了。”然后，拿着茶壶和一只茶杯向我走了过来。 我看着他由远及近的容颜，心里一种莫名的情绪蔓延开来，嘴上说道“是吗，比起你，我不是意外多了，想想，都可以死而复生的你，真是把我三魂吓掉了二魂半啊……” 此时他已经走到我身边，为我倒茶，对我挑衅的话语完全不予理会，我却看着他，继续说着“怎么，你不想和我解释解释什么吗？” 他倒好了茶，将茶壶也就留在这里，然后就想走回他的位子“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一个计策而已。” “计策？”我听到这种说法立时一股怒火在心底燃烧起来，我站起身，大步走过去将他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什么计策！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的墓碑的时候有多伤心，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都已经和那个人彻底决裂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毁了我和他之间唯一的定情信物，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都不在意和一个不认识的姑娘共度一生。现在你就用这种态度对我，你让我情何以堪…… “你这样对我，不觉得太过分了么？”随着愤怒不断的增加，我手上越发用力，像是要生生将他揉碎一般。 他却拼命挣脱了我的手，转过身来，脸上的愤怒丝毫不下于我“你知道什么！我们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谁啊！你只晓得怪别人，怎么就一点都不想想你做了些什么！我们又要努力训练又要运筹帷幄的，你呢！你只知道对着什么墓碑在自怨自艾！我告诉你！就算我瞒了你，骗了你，我也没有一丁点对不起你！” “好！”我怒极反笑，走上前直直立在他面前“我问你，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能做什么？我能想什么？你知不知道我这一段时间来经历的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都要把我逼疯了！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们两个背叛我的时候我心痛得想自杀！你们倒是厉害，把什么人都可以玩弄于鼓掌之中，你们一点都不相信我，还敢自以为是地说什么爱我！黎英季，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多了去了！” “……”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我，眼中含着那么多我不懂的情绪，似乎还闪烁着泪花。 可这些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在乎，他的沉默让我更气愤，冷笑一声，我继续道“你不愿意告诉我，没关系，现在，你就想想该怎么偿还我吧！”说完，我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来，走到床边，将他丢了上去！ “你……唔……”他想反抗，我却毫不留情地抓住他的手压向一边，吻重重落在他的唇上，发泄一般地虐要啃啮，我要让他尝到我当初所感到的一切，我的伤痛、心碎、彻骨的思念…… “不……”我的手大力撕扯着他的衣衫，一块一块的破布被我扔到床外，他拼命推拒着，眼泪汹涌而出，可这些却让我更加的升起征服的欲望，也让我想起了，此时的他已经是那个人的人…… 哈哈，我从前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得到他，我都放弃了，没想到他却被别人捷足先登，还是那个全世界我唯一会忌惮的人，这真是可笑！可笑之极！ 事到如今，我也不在乎了，去他什么该死的誓言吧！他什么时候遵守过我们的誓言了！ “为什么不？”我啃咬着他的锁骨，一只手还在继续压制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也在撕扯他身上其余的衣衫“我要你，我要你成为我的人！” “不，不可以……”他哭着，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道将我甩了开来，我连忙看向他，原来是他一瞬间积聚了内力将我推到一边。 他将自己的身体裹在被中，揉着被我抓痛的手腕，仍是泪光盈盈。我却冷笑一声“怎么，你愿意成为他的人，却不想成为我的人？你已经不爱我了，改成爱上他了，是么？” 他摇摇头，声音无比的苦涩“对不起，雨，我们不可以，以前不可以，现在更不可以，我不能让他伤心的，原谅我……” “他，天山雪啊，”我嗤了一声“居然连你也和那些莫名其妙的人一样，什么都是为了他，好，为了他就为了他，你可不要后悔。”我说着下了地，整理一下刚刚弄乱的衣裳“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有一句话，我也特想和你说一下，”我勾起唇角，俯下身凑近他“从现在开始，风逝雨和你永远绝交。” “雨……”他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嘴唇不断颤抖着。 我转过身，冲他挥挥手“你算是幸运的，上次我说这句话之前还送出了一巴掌呢，看在我们从前交情的面子上我就不对你出手了，你们那什么训练不是应该摒弃七情六欲么？对了，你原本就没想过理我，是我来找你的，那更好，以后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你也永远不必再理我！” 说完，我走出去，关上门，抬起头看向天空。 冬天的天空一直都是这么暗淡的，可是，冬天已经来了，春天应该也就不远了吧，为什么，我却感觉我的心再也迎不来春天了呢？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无法找回来，有些事做了就再也无法挽回，就如同，人死了，也不可能会活过来一样。 哈哈，可是啊，他活过来了，我却也永远失去他了…… “黎英季！！”我对着天空大喊，丝毫不在意会不会被人听见“我好想你！！！！” 英季，我是真的想你，我的心已经随着你的逝去而消散了，如今，你可以复活，我的心呢？是否也可以复活？ 呵…… （四十三）动乱根源 “雨？” 我仍是呆呆地站在这里，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我耳边，我诧异得转过头，没想到这人竟是穆涤清。 “你找我做什么？”我不在意地继续看向前方。 “刚刚听到了你的喊声，似乎含着不少痛楚，忍不住出来找你聊聊，我走到离你这么近的距离你都没发现，看来那位黎公子在你心中位置不低啊，雪祭教主只怕又要伤心了。” 我好笑地看他一眼“你们为什么还称他雪祭教主呢？他不是不做教主了么？” “呵呵，是啊，”他低笑一声“原本之前叶称他教主是有讽刺的意味。如今，我倒是非常的敬佩他，让我穆涤清真心佩服的人不多，他，算是一个。” “对啊，”我点点头“我也敬佩他，他的心机和手段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雨，你是不是一直到现在都不了解事情的始末啊？”他看着我，问道。 “嗯。雪和我说，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给我讲。”我的心底因为那个人而起了一丝温柔。 “那倒真是不错，就连我，也是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不过，我现在想给你讲讲我们的故事，也就是，我们离鸿教三位护法两位使者的故事，你有兴趣听么？” 我觉得很奇怪，看着他“你为什么突然要来给我讲故事呢？” “因为，我明天就要走了，我们所有人。明天师傅要和你们打仗，我们身份尴尬，就只有走。也许，以后我们都不会有再见的机会了，你一定会和雪祭教主退隐山林，是不是？”说着，他看着我，眼中透着玩味。 我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是，是啊。” “雨，”他叹息一声“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杭州，我和影给那姑娘下毒，有意试探你是不是知道那种毒药，你还记得你当时对我们的评价么？” “胡闹。”我答得很顺。 “呵呵，”他笑着“是啊，那时我们一直隐藏气息在外面听你说话，也拉了小二上来做好准备，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和影就走了，然后小二敲了你的门。影是非常不喜欢别人说他胡闹的。” 我耸耸肩“我当时就是那么认为的。” “是啊，说起来，真是挺胡闹的，那种毒可是世上十分稀少呢，我们就拿它来试探你，真浪费了，回去之后叶可是骂了我们很久。”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毒，不是说，这种毒失传了很久了么？”我好奇道。 他点点头“是啊，失传了很久，那种毒的最初制造者是我们师傅的先祖。或者说，是师傅的母亲的先祖，传到师傅这时，已经算是有点外传了，因为师傅的父亲是灵川国人。师傅的母亲没有兄弟姐妹，因此她才能获得这毒药的秘方。这种毒当然不是不传，只不过最初研制此毒的人说不可以用这种毒来牟利，因为这可是他心血的结晶，他说他的后人只能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用这种毒。你也知道，这种毒的用途可是十分的广泛，倘若大量生产，估计一定受欢迎至极。” 不得不说，我十分同意这种说法，可是……“你们就随便乱用，也算是违背了那人的命令啊……” 他耸耸肩“没事嘛，雨这么博学多才，也不算是辱没了这种毒。” 我问出一直隐藏的疑惑“你们当初试探我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他吐出一口气“坦白说，那时我们已经对你很熟悉了，因为……你现在还不能知道的原因，而且，后来雪祭教主要来离鸿教包括后来什么武林大会那些我们也早就知道了，因为那都是事先策划好的，这里面涉及到的各种秘密后来雪祭教主应该会告诉你。我要说的是，能成为我们未来教主的爱人，我们都想知道他本事如何。” 我挠挠头“那时你们就知道我是他的爱人了呀……” “当然了，”他忍着笑“倘若你不是他的爱人，后来的所有事都不可能会发生了。” “嗯。”我同意道。 “试探了之后，我们都觉得你还不错，所以后来才去找你参加苏州盛会什么的。嗯，这些就不说了，之后那些乱七八糟的，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死人会复活，这些也只有雪祭教主才知道。我想说的是，关于这次战争的一些内幕，以及，我们离鸿教为什么要帮助灵川国来攻打东芷国。” “洗耳恭听。”我看着他，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十分有兴趣。 “其实呢，这是师傅一直以来的计划，我说了他是灵川国人嘛，他是在东芷出生的，因为他母亲的缘故，师傅的父亲是从灵川国来东芷国做生意的，和师傅的母亲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可惜师傅的母亲的家人非常反对他们在一起，因为他们是大户人家，举足轻重，又有这种奇毒做传家宝，他们可不希望这毒落到外姓手中，更别提都不是本国了，可是呢，那时师傅的母亲已经有了身孕，没办法只能私奔了。师傅的母亲生下师傅就死了，临死前将那毒药交给了他父亲，这时那种毒已经传到师傅的母亲手里了。师傅的父亲将他养到八岁，也去世了，师傅那时就在成都，知道离鸿教是蜀中最大的门派，也就尽一切的力量加入教中。于是你懂了，师傅为什么要打东芷国了。” “懂了，”我不免为他师傅的父母的故事唏嘘，这倒是一对了不起的夫妇，可我心中还是疑问重重“那你师父又为什么会是灵川国的国师呢？” “当然是因为他的父亲啊，他父亲虽说是商人，可他爷爷却是灵川的宰相，地位相当高了。他父亲只是离家出来历练历练，也不想让人知道他是宰相之子，就是希望别人和他坦诚相交嘛。所以师傅母亲的家人并不知道他父亲的真实身份，是那人特意隐瞒的，这也是啊，人家不同意女儿和你在一起，你说你是宰相的儿子，就算人家又同意了你也没什么可光彩的，再说，你就算是皇帝的儿子也免不去你不是本国人的事实啊。所以呢，师傅的爷爷听说儿子的事算是对东芷恨之入骨了，因此也一直在寻找孙子，也就是师傅。其实师傅当上国师是近几年的事，也是他当上教主之后的事，师傅的才华和能力都非常出色，天资极高。他当上教主之后就经常把教务交给叶来打理，然后自己回去和家人团聚。” “那你师傅母亲的家人呢？不会是被你师傅全给杀了吧。”我不禁这样想到。 他摊摊手“你这么问就表示你也认为他们该杀。没错，全家灭门，我认为师傅这么做没什么了不起的，换了我也会这么做。师傅当然也对东芷国十分痛恨，这应该叫做……‘恨乌及屋’？反正两个字谁在前谁在后都没有关系。因此师傅一直都在和他爷爷策划要出兵攻打东芷国，如今，也是师傅在把他的理想付诸实践。” 我点点头“明白了。” “说完了师傅也就该说说我们了。我和其他四人都是师傅在大街上、小倌楼、以及戏院捡来的孩子，现在很多门派都喜欢这么做，去四处寻找那些父母双亡要不讨饭要不被卖到那些地方的孩子，然后选出资质好的加以栽培。我们五个是师傅从几百人中选出的资质最好的五个，他从小就悉心教导我们，待我们如同亲生父亲一样，甚至把他身世的秘密告诉了我们。也许你会说这是因为他有所图谋才这么做的，可他却依然是改变了我们一生的恩人，没有他，我们现在在做什么是难以想象的。” “是啊，”我叹息一声“他栽培你们的目的就是让你们帮助他里应外合攻打东芷国，你们也就同意了，是吧。” “是的，”他亦是叹息“可能很多人都会说我们这么做是叛国，可我想请他们来为我们想一想，在我们讨饭、在妓馆戏楼里受苦的时候，又有谁帮助过我们，现在倒懂得说是我的祖国了。这叫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其实呢，师傅最中意的领头人就是雪祭教主，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成为教主的根本原因，那直接原因呢，是他受过师傅很大的恩惠，才答应来离鸿教做教主的，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可是从一开始就想背叛师傅，理由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是这个国家的子民，所以不允许他的祖国被人践踏。雪祭教主这种行为算是背信弃义吧，但从另一个角度他也算忠义，”他摇摇头“自古就是这样，成王败寇，只要他最终胜了，又有谁会在意他背信弃义呢……” “也是啊，我听你这么说还真明白了不少的事，也难怪白道被杀的时候我们山庄里谁都不在乎了，那时他们就知道这是假的，呵……” “唉，雪祭教主还真厉害，我们栽在他的手上也不算冤枉，我们尽了自己的努力，也算是对得起师傅了，之后的事，就看师傅和雪祭教主的本事了。我们会回离鸿教，雪祭教主那个‘天下一家，无分黑白’的宏远我们会尽量达成。他是一个好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才华惊世，更难得的是，深明大义，这一点，离鸿教的所有人都只有甘拜下风。” 我笑了笑，听他们夸奖雪，很高兴。 “对了，雨，”他看着我“刚刚听你在喊黎公子的名字，你说你想他，可他就在这啊，你想他直接找他就好了嘛，叫那么大声做什么？”他一脸的好奇。 我干咳一声“不是啦……”我大致给他说了一下，总体思想就是小季和雪两个家伙合谋欺骗我，为了让我娶那个公主不惜假死。 听我说完，他轻叹一声“这你也不用怪他，倘若他告诉你那才是有问题呢，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但其实还是瞒了不少，有些事情倘若你知道了那不坏大事才怪，就说娶那个公主，按雪祭教主的计划，那是你必须要娶也必须要悔婚的，他为了这个当然要对你用点计策了。所以啊，你不该怪那位黎公子的。” 我有些尴尬“可我都说了那么重的话了，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吧……” 他忍着笑“你刚刚的大喊他一定听见了，我们又在他门口说了这么久的话，搞不好他都听见了，呵呵，你现在打开门指不定都有可能看见他。” “……”我回过头，我都忘了我没有离开这了，不过算了，小季……唉，不想说什么了。“好了，他的事我会处理的，”我看着穆涤清“你明天就走了，那这样吧，以后无论我和雪在哪里，我们都会尽量去离鸿教看看你们的，不说别的，就那颗红豆杉我也很想它呢，还有胡杨，还有那些樱花树，我好想看看樱花盛开的样子，更想卡看樱花雨。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朋友，是不是？” “是啊，”他笑着“我们是朋友。”然后他对我伸出手，“再见。” 我也伸手和他握在一起“再见。” 他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为他之前和我说的话不禁升起很多感触，对雪那个人……只想说他真厉害，我都不想评论他什么了。 还有很多事不明白，却也没什么了，等到明天一结束，什么都不重要了…… 至于小季……我又一次回头，虽然不知他是不是在听我们说话，可我也不想和他说什么了，以后，也许我们会有和好的一天。 晚上，我和雪待在房中，想起明天的战争，我忍不住问他道“雪，你说的带兵的人明天真的会来么？倘若他不来的话，我们岂不是都要葬身于此啊……”说到这我有些无奈。 他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你放心，我是很早之前就通知一位将领去四处联络兵马，要他召集二十五万大军。算算日子，明天会来的。倘若这一趟会让你葬身在此的话，那我就不会让你来了。” “呵呵……”我干笑两声。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雪就走过去开门，一边问道“谁啊？” 没想到，门打开，外面的人，竟是小季！…… 他对雪道“雪哥哥，我想和雨说几句话。” 雪看向我，我就站了起来，走了出去，雪就把门关上了，我看着身边的小季。叹了口气“有什么话，说吧。” 他却没有说，看着我，眼中竟是一副受伤的神色，然后，他扑过来从侧面抱住了我，紧紧地抱住。 “雨……”他将头埋在我的肩上，很委屈地唤了一声。 “……”不得不说，我也有一点不忍心，特别是，我对他是有一种莫名的情愫的，这不怪我，当初我和雪分开的时候只有他在我身边，雪做的那么绝，我的心被伤了的部分也算是英季为我治好的，所以……对他我怎么也不能狠下心。 可是……上午的话说得那么绝，唉，就算我可以收回来，可有些事发生了又怎么能当他没发生过呢…… 是以我也不想开口，他想说什么我会听着，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雨，”他又唤了我一声，还用脸颊蹭蹭我的肩，像在撒娇一样。 “嗯。”我只得回应一下。 “我一个人在屋子里想了好久，还是想来和你说几句，至少，我不想你误会我。”他说的很郑重。 “不必了，”我叹气一声“我没有误会，如果你想给我讲讲故事我会听，如果你想没完没了地说什么你爱我你又不能把自己交给我这种话那就算了，我不想听。” 他放开我，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好，关于为了让你娶那公主，我必须作假欺骗你，以配合雪哥哥的计策，你愿意原谅我么？” “愿意。”我点头道。 “关于我们全部计划的内幕，我答应了雪哥哥由他亲自给你讲，在此我必须还要隐瞒你，你能接受么？” “……”我被他这句话弄得无语，挣扎一下“能。” 这家伙究竟是跑来干吗的？我看他什么都没和我说什么都没解释，切…… 他笑了，然后凑过来将头靠在我肩上，略带鼻音“我不想和你绝交。我喜欢你，不想听你说这样的话。我对你问心无愧，做的事全是在帮你，我不该受这样的惩罚。” “……”再次无语“好，那我收回。” “雨，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我喜欢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掺杂任何心机、手段，我们的快乐是纯粹无瑕的。我最喜欢那时的日子，它们真美。你认为呢？”他抬起头，再次看向我的眼睛。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如今已经被隐瞒和心机、手段给阻隔了，再也找不回当时的纯粹无瑕了，我请问你我们还怎么像以前一样？！ 叹一口气，我回道“我也这么认为。” 也许他看出了我的敷衍，有些失望，却还是强装着笑脸“明天，等战争结束之后，你和雪哥哥就要走了，是不是？” 我点点头“应该是的。” “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么？”他的语气里含着屡屡期待和悲伤。 “当然有，”我安慰他道“我会和雪偶尔回去看看你们的。” “好。”他笑了笑“等你回山庄看我的时候，你应该会知道真相了，那时就不会再对我心存芥蒂，我会等着那一天。” 见他这样，我还真有些不忍心，吐出一口气，伸手将他抱到怀里，揉揉他的头“我没有对你心存芥蒂，我喜欢你，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说起来，你一心为我，我，该感激你。” 我紧紧抱着怀中的少年，闭上眼睛，心中无尽的苦痛席卷而来，我只得将它们全部深埋心底，从此再不提起。 我最在意的是什么呢？他知不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么？呵，算了，从此我不想再提这个了，明天，一切的终结都在明天…… （四十四）雪落雨殇 第二天一早，我和雪刚刚起床吃了早饭，就见两个士兵火急火燎地跑进来，一个说“报告将军，墨大人已经率领二十五万大军进城了！”另一个说“报告将军，灵川国已经开始大举攻城了，我们要守不住了！” 雪立刻站了起来“你去通知墨大人让他立刻赶到城门迎战！”又对另一个道“你去通知他们，墨大人马上就要赶来了，拼死也不能让那些灵川国人打过来！” “是！”两人都飞快跑了出去。 “雨！”雪也赶忙飞跑出去“跟我去前线，快！” …… 我连忙跟上他，他飞跑到马厩去骑上雪天，然后就朝城门那边赶过去，我也骑上雨风跟在后面。 我们到了城楼之上，只见灵川国的士兵已经开始攻城了，我并没有看见左苍鸿，现在就是灵川国人搭了云梯在我们的城墙上，他们在尽全力上来，却被我们的士兵用弓箭或巨石打下去，现在似乎还没有一个灵川国人上来。 而城门处，又有灵川国的士兵拿着木桩在砸门，我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守城士兵们在拼命堵住城门，不让他们把城门撞开。 “将士们！我们的援兵正在向城楼赶来！大家一定要坚持住！！”雪高声喊道。 将士一听他的声音，果然士气大振，动作也更加迅捷，没过多久，只见一位士兵过来报告“启禀将军，墨大人已经到了城门下了。” “好！”雪高兴道“立刻开城门！！” “是！” 我想去看看那带兵的将领究竟是谁，可我没看到，此时城门打开，那位将军已经率兵出了城，将攻城的士兵全部打退，他后面跟着白道死而复生的一百多人，也包括英季。 而离鸿教那些人，应该已经离开了。 雪对我说道“雨，我们也下去，记住，不要杀死灵川国的士兵，他们都是普通军人，不会武功，我们只需要看他们的后颈，弄晕即可。我已经和那一百多人说过了。至于我们的士兵，那就没有这种说法了，现在敌人是二十五万，我们也是二十五万，他们只有左苍鸿一个会武功，我们有一百五十多个，你说，我们会不胜利么？哈哈，我们走！” 雪…… 我跟着他下城楼，骑上坐骑出城，他越过那位将领在队伍的最前面，我只是和英季他们待在一起。 此刻，看他在队伍面前威风凛凛的样子，我简直激动得热泪盈眶。 左苍鸿也在最前面，他看着雪，怒极反笑“天山雪，你是不是已经默认你必赢无疑了？” “左苍鸿，那你就帮我证明一下，我要如何输！” “好！将士们，给我冲！！！” “将士们，冲啊！！” 战鼓齐鸣、血染疆场，黄沙漫天，铁骨铮铮。 这场战争，可谓是后人欣羡的大战役，灵川国自此成为东芷的附属国，岁岁来朝，年年进贡，边境军民有几百年未曾发生动乱。 而江湖，黑道之首的离鸿教在教主纪灵叶的带领下，和白道之首碧霄山庄结秦晋之好，江湖自此再无黑白之分。 而那位名声远扬的雪祭教主呢？人们传言，他早在战争结束就不知去向，一定是和所爱之人自此归隐田园，不问世事。 人称，雪祭教主是位了不起的英雄，亦是一个传奇。东芷国后世几百年的和平时代，他可谓功勋卓着，他的才能、智谋，举世无双，他的忠勇、仁义，令人钦佩，据说，当朝大学士阳应天曾书写一块匾额，赠予碧霄山庄“盖世英豪，舍雪其谁”。 自然，这也是后话。 那么，真相呢？ 此时，两国的士兵已经交战在一起，沙场上顿时血流成河，哀鸿遍野，顷刻间就有数条人命丧尸当场，这种血腥的场面，我算是第一次见到。 就像雪说的那样，我并不伤害任何士兵，甚至我连剑都没有拔出来，每当有士兵向我冲过来的时候，我就拨开他的武器，绕到他身后一掌劈在他后颈上，当时就可以让他晕倒在地。 唉，雪还真是善良。不过，也是啊，倘若我们仗着武功高强就屠杀这些不懂武功的士兵的话，那实在是胜之不武。 躺在地上的灵川国人越来越多，因为想我这样做的还有一百多人，我微微松了口气，这场战争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然而，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我又一次将一个人劈晕在地，不经意地抬头看去，竟看见带兵的那位将领回过头来，而他竟然是—— 栩晨。 居然是他，他居然可以召集那么多士兵赶来这里，看来一定又是雪的主意了。 栩晨回过头，不知为什么显得十分惊恐，他大叫道“小心！！！！” 小心？ 我不解地回过头，居然看见左苍鸿不知什么时候冲到我面前，一掌向我劈了过来，带着十足的劲力，如果这一章落到我身上，我非死不可。 ……那一瞬，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我，会这样死了么…… 他的掌风就要落在我身上，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 “砰！” 掌势落在人身体上的声音，我却没有感到疼痛，因为我被一个人紧紧抱在怀中。 是谁？是谁？ 我慌忙睁开眼睛，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雪…… 我的雪，他的唇上满是鲜血，带着迷离的微笑，身体慢慢栽倒在地…… …… “啊！！！” 那一瞬，我的全身爆发出极强的内力，我抽出随身的剑，催动全身的内力，向在我一丈外的左苍鸿冲了过去。 “雨逍遥！！” 雨逍遥，如同《雪祭》中的雪千祭一样，是《雨祭》的最后一招，它的效果不同于雪千祭，是单人攻击的一种招数，可以瞬间舞出万道剑锋，如同雨点一般袭向敌人。中雨逍遥者，全身将化为血水，尸骨无存。 …… 我收了剑，立刻跑到雪的身边，他躺在地上，合着眼，像是随时都可以停止呼吸。 “雪，雪！！！”我将他抱了起来，紧紧搂住，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雪竟然会…… “雨，”他握着我的臂，声音十分喑哑“吻我，我想最后一次，感受到你还爱我。” 我的泪滴在他脸上，俯下身吻住他的唇，满口血腥的气息，心痛得无法承受，我品尝着他温软的唇，这竟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竟然涌上大量记忆，像是从我小的时候直到我初醒前的记忆一股脑地全部回来了…… …… 我站在窗前，看着雪中站立的那个人，他那么美，我当时就在心里发誓，他是我的人，我这辈子一定要得到这个人——天山雪！ 我抱着被子来到隐雪阁外，对他说“我一个人睡不着，你和我一起睡吧。” 我第一次看到英季时逗他玩了一下，却在看到天山雪的时候立刻飞了上去“哈哈，你是很美，可我喜欢的人是他！” “天山雪，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 “天山雪，我要你，我要你现在就成为我的人！” 我站在天山之巅，心里觉得十分可笑，皇帝居然下旨让我娶邻国的公主？就是我曾经救的一个姑娘？荒谬！我爱的人是天山雪，是天山雪啊！你让我娶别人，我死给你看！ 天山雪，你不爱我，可我爱着你！你不要我，我也不要我自己了！我要你永远也忘不了我！！ “天山雪！！！我恨你！！！！” 雪，我爱你…… …… 我的记忆居然恢复了，在这种时候，为什么？ 我慌忙离开他的唇，低下头看着他，他淡淡一笑，那一笑在我的眼中，竟是令天地也暗淡无光，我心中的光，也正一点点慢慢失逝去。 “呵，你的失忆，是我弄的，详细情况现在没有时间说了，让你恢复记忆的唯一办法，就是在我死之前，要你吻我，这种药，也是我吻你的时候喂给你的，呵呵……” “雪，雪，你不要离开我！！”我紧紧抱着他，尽全身的力量抱着他， 天啊！你竟然要夺走我的雪！！！！ “雨，”他握着我的手，“有一件事，你要相信我，就是，我从来没有抱过别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制造出来的假象，我只有你一个人，无论是抱你还是被你抱，都只有你一个人，我从没有背叛过你，相信我……” “雪……”我不敢置信他说的这一切，心头却又蓦然之间涌上狂喜，这之后却是深深的悲哀。 怀中之人的的眼神越来越黯淡，等他眼睛闭上的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心脏也将随之停止跳动了…… “最后一件事，”雪咳了一声，又是大片的鲜血涌了出来，他不在意地抹掉，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副画“帮我……打开它。” 我展开那幅画，这……居然是《炽殇》！！那幅画不是被我回了么？？ “呵呵，我给你的画……是假的……看我多么聪明……早就猜到你会毁了这幅画……我今天本想……拿它做护身符的……算了，幸亏我带来了它……你一直不明白画的机关……其实，很简单啊……” 说着，他用沾了他的血的手指在画上一点，很快，画上就显现出了它的真貌，那是—— 一个白衣少年，他长发及腰，头发仅用玉簪随意挽起，显得潇洒不羁，他的容颜很美，幽幽浅笑，仪态大方，眉宇间透着睥睨天下的狂放，却还微微带着一丝轻愁。 画的旁边还显现出了一行字：天山雪绘于壬戌年腊月十一。 壬戌年腊月十一？那天，是……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抱了雪的日子，也是在我失忆之前。 我抱他是因为实在太生他的气，就连他生病了都不肯让我照顾他，我就想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雪，你居然在那时…… “雨，”他轻笑着看着画上的少年，眼中含着浓浓的不舍和眷恋，也是，化不开的深情“那天，也是我爱上你的日子，我希望，可以将你的容颜永远铭刻下来，我天山雪从有了爱人开始，我的命，就不再属于我自己了……” “雪……” “雨，”他微笑着看着我，抬手抚上我的脸，极力睁大眼睛好记住我的模样“我……爱你……” 他的眼睛闭上，一滴泪滑落下来，手也无力地垂到地上。 …… “雪！！！！！雪！！！！！！” 雪…… 我紧紧抱着怀中之人，希望他可以睁开眼睛，和我说说话，对我笑一笑。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雪，雪，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你回来，你回来啊，算我求求你，回来吧！ “雪，我们走，离开江湖，去那个你已经准备好的家，我们从此再也不理会江湖事了，我们的目标已经达成了……” 雪，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没有了你，这个世上已经让我再无留恋。 雪…… 往事如烟： 当时，风逝雨自天山山巅飞落的时候，就有两人在其后到了山巅，其中那名白衣少年飞身冲了过去，在最后一刻将他揽入怀中，那人连踏两下山壁，又越回顶峰，而他怀中的少年，已经晕迷过去。 这是，急怒攻心，又抱着必死之心。 天山雪叹了口气，抱着怀中的少年转过身，看着随他一起上来的男人，离鸿教的现任教主，左苍鸿。 “怎么样，”左苍鸿笑得淡然“现在，你该答应我的条件了吧，你也明白，我们的皇帝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公主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况且，以我们灵川现在的实力，未必就可以输给东芷。” “好，我答应你。”天山雪咬咬牙，同意道。 “嗯。”左苍鸿毫不意外地点点头，自怀里取出一枚药丸，递给天山雪，天山雪接了过来，紧紧攥在手心。 “天山雪，三个月之后，恭候大驾。”左苍鸿说完就走了。 天山雪将怀中的少年放到地上，将他的上身揽入怀中，把药含在口中，俯身吻上怀中人的唇，撬开卡的贝齿，将那药送进他口中。 天山雪迷恋在少年温热的口腔，一时竟舍不得离开。 雨，我的爱人，从此你就会失去记忆了，你会忘记你对我的爱么？没关系，我会让你从新爱上我，会让你比从前更加的爱我。 我要你忘记那些让你伤心的事，让你好好活下去。我会用我全部的能力来换取与你归隐田园，这是你的心愿，我一定会为你达成。 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爱你，从很久之前开始。我爱你，所以我的生命也将归属于你，碧落黄泉，誓死追随。 “雨……”天山雪将怀中之人抱紧，以脸颊轻蹭他的额头，无比缠绵眷恋。 雨，要恢复你的记忆，只有在我死前催动药力。没关系，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对你讲述我们的过往，那些凄美忧伤的回忆，是那般的荡气回肠，令人留恋。 雨，好多事没有告诉你，以后也不可以告诉你，等一切结束的时候，我再慢慢对你讲述吧。 左苍鸿是离鸿教的教主，同时还有另一个身份，是灵川国的国师。他的母亲是东芷国人，只因爱人是灵川国人，所以不被家族所容，不得以两人双双逃离家中，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父亲亦在他八岁的时候随母亲于地下。 左苍鸿加入了离鸿教，凭借过人的资质和超常的勤奋，深受师傅的喜爱，也毫无意外地继承了离鸿教教主的位子。 此时，他外公的家族，同时也是他母亲的家族，已经被他灭族，而他们世世代代的传家宝，那个名为“置之死地”的毒药，也被他掌控手中。 这种药是他母亲的祖先研制出来的，在当时名声远扬，甚至到现在都可以在典籍中看到记载。这种毒药，可以让人假死，三天后又复生，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功效，这种毒的用途可谓十分广泛，家庭、宫廷、甚至战场，倘若这种药可以被大量生产的话，一定会带来不菲的收入。 可是，那位祖先不愿意自己的后人靠它牟利，因此也没有传下药方，在世上也仅存三瓶毒药，他要后人将这药当做传家之宝代代流传下去，并且，不可外传，只能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拿来使用。 后人守着这个规矩，传到左苍鸿母亲这一辈的时候，也仅剩一瓶。母亲作为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得到了这瓶药，并且将它珍藏起来。 然而，一个意外的相逢，母亲爱上了父亲，两人一见钟情，互生爱意，甚至，结下终生之约。 然而，外公却抵死不同意这门亲事，只因父亲是灵川国人。此时母亲已经有了身孕，不得以和父亲趁夜离开了家。 哈哈，母亲是外公害死的，所以他该死，他们全家都该死！母亲死在东芷国，所以这个国家也该被覆灭！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将这个国家狠狠踩在脚下，它害死了我的父母，我要它全部的国民都来陪葬！ 左苍鸿开始四处收养那些父母双亡的孩子，无论是街上讨饭的，还是被卖到妓馆戏院的，他要离鸿教教中将这些孩子带回总教好好培养，将来好助自己一臂之力。 左苍鸿在几百名孩童中选出了五个最出色的，他们是：纪灵叶、伊恒影、穆涤清、君颜兰、壁红瑾，分别将他们立为左使者、右使者、天护法、水护法、火护法，成为自己的左右手。 他将自己身世的秘密告诉了几位少年，他有自信，凭借自己对他们的养育教导之恩，那些孩子一定会帮助他共同颠覆东芷国的。 其实，这种时候，他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只待一名更加出色的领导人。 而这个人，他已经有了人选，就是碧霄山庄的第三弟子，天山雪。 天山雪，虽然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大，可是，安插在碧霄山庄在丹阳城分舵的探子却回报说，天山雪能力极强，而且性格冷漠，武功超凡。 左苍鸿暗中和天山雪有过几次接触，发现这个人确实很符合自己要找的那个领导人的形象，自己也不介意将自己的目的告诉给他，因为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可是天山雪对自己的提议并无所动，这也正常，他不在意世事，自然也不会在意高官厚禄封侯拜相这些，所以想要让他加入自己的阵营，还要再动动脑筋才行。 左苍鸿注意到了天山雪的师弟，那个叫做风逝雨的少年，这是个性格十分嚣张霸道的孩子，可以说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还有，他一直迷恋天山雪，但是天山雪对他却并无一丝情意。 然而真是这样么？自己倒认为天山雪对折师弟在意得很，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罢了，那位师弟自然更不可能发现，看他成天张牙舞爪将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对付这样的两个人，应该会有一个很好的办法。 机会很快就来了。 灵川国有位公主，非常神奇地来了东芷国，更加神奇地被流氓所欺，又被风逝雨所救，而隐藏在暗中的自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其实早就知道公主到来的这件事，那位公主自小娇生惯养，脾气也有点任性，她老是要来东芷国见识见识，却不被皇帝同意，最后居然自己逃出皇宫一个人跑来了东芷国。 自己的爷爷作为灵川国的宰相，得知此事之后一边劝皇帝不必焦急，一边联络在东芷国的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公主。 风逝雨并没有将公主放在心上，救她也只是随意之举，何况他自然不会知道公主的真实身份。自己带公主浏览了一下东芷的河山就将公主送了回去，一路上，公主一直都在说，她爱上了那个救她的少年。 看吧，多好的机会。 公主回国之后向皇帝要求要嫁给东芷国的风逝雨，皇帝开始并不同意，只因风逝雨是江湖草莽之人，那里配得上公主的金枝玉叶，而左苍鸿确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提议，他向皇帝进言，两国若能结下姻亲，必定会对国家十分有利，那风逝雨出身碧霄山庄，碧霄山庄是东芷国在江湖中的白道的魁首，地位可谓是举足轻重，这种出身也并不算辱没的公主。 然而，这种时候，公主突然病倒，医者说她患了不治之症，只有一年多的寿命了。 皇帝为圆公主唯一的心愿，忍痛同意这门亲事。 左苍鸿很高兴，这样一来，天山雪一定会乖乖成为自己囊中之物的。 （四十五）与尔同眠 天山雪听说皇帝要风逝雨娶灵川国公主的时候，那一瞬间可谓是惊愕万分。 在这种时候，左苍鸿再次出现，他说倘若天山雪可以同意自己的要求，就让皇帝延期一年的时间再将公主嫁过来，而公主命丧之日，就是灵川攻打东芷之时。 天山雪还有些犹豫，左苍鸿告诉他，自己有一种药，可以让风逝雨失忆，让他忘了以前的事，等东芷被灵川攻破之后，他们二人就可以仗剑策马携手山间，再也不必过问江湖之事了。 风逝雨知道自己要娶灵川国公主的消息，简直无法相信，圣旨上说，倘若自己抗旨不尊，不止会引起两国兵祸，朝廷为保河山安宁可能还要发兵碧霄山庄，到时只怕江湖又是一片血雨腥风。 风逝雨并不在意两国干戈，却在这种时候，想到自己对那人的爱恋，那一直苦苦追求没有回报的爱恋，心如死灰，索性就在这种时候了结性命，天下间的一切，与自己再无瓜葛。 天山雪救了跳下山崖的风逝雨，同意了左苍鸿的要求，并提出自己要在山庄陪伴风逝雨三个月，之后再去离鸿教为他做事。左苍鸿欣然同意。 天山雪喂风逝雨吃了失忆的药，希望他可以忘记从前的一切苦痛伤怀，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雨，一切的灾难，由我来挡，愿你可以永远快乐、永远安然。 雨，等我，我有足够的能力扭转乾坤，我会在一个美丽的太平盛世，与你退隐山林，在青山绿水间了此一生。 左苍鸿，你自认为你的计谋毫无瑕疵，是么？我会让你看到，你是怎样一败涂地的。 你不该，不该利用我的雨，不该要他生无可恋、而想一死了之，你想要我助你攻打东芷国，我就要让你见见东芷国是怎样让灵川俯首称臣的！ 你本想利用我，现在被我反利用，我没有对不起你，你想颠覆我的国家，我反过来颠覆你的国家，只能算你技不如人。 哈哈，你等着看吧，我会和我的雨归隐田园，但不是在你灵川国，而是在我东芷国！ 至此，左苍鸿和离鸿教教众知道的消息是：天山雪将会在三个月之后成为离鸿教的教主，会尽一切的力量瓦解白道的势力，一年以后，灵川国的公主会嫁给风逝雨，公主逝世之时，灵川国会出兵攻打东芷国，离鸿教会在天山雪的带领下和灵川国里应外合，让灵川的铁骑踏遍东芷的国土，让东芷成为灵川的外邦之臣。 那么，天山雪和碧霄山庄云际风还有地飞霜知道的消息呢？是：天山雪会在离鸿教明面上帮助黑道消灭白道，实则是为白道积聚实力，等待日后时机到来之时让黑道猝不及防一败涂地。 天山雪表面上会用各种方法诛杀白道之人，这是做给离鸿教看，谋取他们的信任；暗地里其实这些人又被人暗中救回，在碧霄山庄的密室里，提升实力。 而这一切究竟要如何才能完成呢？ 首先，碧霄山庄旗下众多的能人异士中，有一个擅长挖地道的，他在碧霄山庄地下的密室和离鸿教的乱葬岗之间，挖通了一条隧道，时间仅用一月，自然隧道的入口处可谓尸骨堆积如山，是不会引人注目的。 至于那些人怎么会死而复活，要靠两种药。 其一是服下之后给人的感觉像是精尽人亡，这是给那些白道少年的；其二是看起来像是被极强的尽力冲击而死，这是给那些参加武林大会的白道中人的。 至于两种药的制作者，当然是地飞霜。 世人只知地飞霜掌管暗杀部门的工作，却不知，他其实还是一位出色的医者和用毒之术奇高之人，天山雪让他研的两种毒药，他也在规定的时间之内完成了。 天山雪派遣离鸿教教中将白道那些长相出色的少年掳劫到离鸿教，还把他们弄得精尽人亡而死，表面上既起到了羞辱白道的作用又可以使他们丧失年轻的后起之秀的力量，可谓一举两得，为离鸿教极力称赞。 而实际上，那些少年只是被天山雪带到屋子里，给他们吃了那种毒药，然后让人将他们丢到乱葬岗中，等人走后，藏在地道中的人自然会将那些少年带回碧霄山庄的密室，他们从那时就开始奋发习武，比从前不知用功多少倍。因为在密室中云际风会将天山雪的计谋告诉他们，还对他们说，天山雪的最终计划需要他们很大的助力。 至于那些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表面上，天山雪暗中和所有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黑道商议，自己上场比武之后，他们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赶快撤离，而自己就可以施展雪千祭，诛杀所有来参加武林大会的白道中人。 实际上，武林大会那天，天山雪只是念出了雪千祭的名字，并没有施展真正的招式，是招式类似而已，而白道众人当然已经事先服了毒，待天山雪毫无尽力的剑招扫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也配合地向后倒去，同时，毒药发作，看起来就像中剑身亡。 那些武林中人自然也和之前的少年一样被从地道带到了碧霄山庄的密室，从而继续他们的训练。 这些人自是从一开始训练时就听云际风讲过天山雪的事，何况那时他们已经看到了一些原本在他们印象中已经死了的少年，自然他们从此都没有再说过天山雪一句坏话，性格也开始变得十分冷漠，而在武林大会时白道会摆阵得那么快也是他们没有用尽全力。 当初云际风曾经带风逝雨去看过密室，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已经示意那些暗卫通知在密室训练的少年们褪入密道暂时躲避，是以两人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一个人。 对于墨栩晨，天山雪最初认识他的时候就对他非常看好，两个人私下里有过不少接触，当然这些一定要瞒着风逝雨，天山雪将自己的全盘计划都告诉了墨栩晨，墨栩晨当然表示自己会尽力配合，天山雪最初离开苏州的时候就要墨栩晨帮他准备一个暂住的房子，墨栩晨欣然同意了。 天山雪最初选定的训练那些人的领队人就是墨栩晨，所以在墨栩晨动身去长安的时候就让人把他劫到离鸿教，给离鸿教众留下的印象是他看上了墨栩晨的美貌。 可是凭天山雪对风逝雨的了解，只要那孩子看见了墨栩晨，一定会大闹，所以天山雪也没怎么确定这事能成，果然，风逝雨要他放了栩晨，天山雪也就顺水推舟让墨栩晨去做之后的一些事。 墨栩晨也私下和碧霄山庄的另两位弟子来往，这自然是天山雪为他们互相介绍的，墨栩晨确实曾经去过碧霄山庄，当然是在风逝雨不在的时候。 墨栩晨当了翰林学士，在之后的为皇帝传旨要风逝雨成亲和后来的帮助云际风、地飞霜二人抵挡左苍鸿让天、风顺利逃脱，还有最后的联络各地将领率兵赶往东芷与灵川的边界一事都是他奉天山雪之命完成的。 墨栩晨深爱风逝雨，却从没有真的和他发生关系，这都是看在天山雪的颜面，也许，知道了天山雪的全盘计划的人，都不会忍心动他的爱人。 天山雪的爱太过深邃，纯粹，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 至于黎英季，天山雪开始并没有怎么想打他的主意，因为有他在山庄陪伴风逝雨也不错，英季了解他们两人的过往，就算自己不在他也不会和雨做出什么苟且之事，何况，自己离开之前的表现也可以对风逝雨起一个威慑作用，让他不敢造次。 风逝雨对英季的感情，天山雪看在眼里，可他却并没有太多的担心，他相信一切事情结束之后，雨的眼中一定会只有自己一人。 因为栩晨的离开，天山雪急需另一个领队，这时英季自然成了不二人选，再加上后来雨和公主成亲的事，倘若英季在雨身边，雨一定不肯就范，也就是说自己一定要想一个办法，让雨认为英季被自己害死了，来和自己决裂，他才会肯乖乖同意和公主的亲事。 于是就有了那一天的好戏，天山雪对英季的亲吻是真的，也是故意做给风逝雨看的，后来他抱着英季进房之后，他就给英季讲了他的计划，然后第二天，英季走了。 英季的自杀当然是假的，是做给风逝雨看的，风逝雨果然来找天山雪大闹，还撕了那副《炽殇》，那幅画当然是假的，是天山雪早知风逝雨会有此举动才有意为之。 自此，计划顺利进行，瞒着离鸿教众人，瞒着左苍鸿，自然也瞒着风逝雨。 到了风逝雨成亲那天，左苍鸿原本是希望公主能够和风逝雨真的成亲的，那时公主的寿命也仅有一个多月，却没想到天山雪会在这一刻叛变，至此，灵川国和东芷国彻底决裂。 天山雪计划中，风逝雨的婚礼是一个和左苍鸿决裂的契机，也是可以再不解释任何事情的情况下和风逝雨和好的机会。 公主苦苦哀求皇帝请他等自己离世之后再发兵东芷国，为自己真心所爱的男人却从未将自己放在眼里的男人。 皇帝答应了公主的请求，这也为天山雪和风逝雨赢来了那一个月潇洒悠闲的日子。 左苍鸿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他认为东芷国不能够在短时间内集中兵力来前线，这是因为他不知道天山雪和墨栩晨私下勾结，更不知道那些已经死了的人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离鸿教教众和灵川国里应外合的事天山雪是清楚的，可纪灵叶他们确认为既然白道精英都被天山雪杀个干净，就算他带着他们碧霄山庄的几大弟子都赶来前线的话，也根本就不可能抵挡得住他们。 其实，那天，白道的那些人却早已在那些关了门的店铺中，等候多时了。 纪灵叶失此一算，被天山雪反而来了个瓮中捉鳖，只能束手就擒。 最后，两国兵戎相见，兵力势均力敌，可是东芷却因有一百多名武林高手，各个都可以以一敌众，灵川很快溃不成军。 左苍鸿的心愿毁在天山雪一个人手上，也想让他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原本天山雪是派了云际风、地飞霜、黎英季三人来围攻左苍鸿，希望可以将他生擒，可左苍鸿却在三人手下留情之时使出全力冲向风逝雨，三人棋差一招，想追已经为时已晚。 天山雪那时的位置算是在左苍鸿和风逝雨之间，他看见左苍鸿的意图之后，就赶忙冲过去为风逝雨抵挡住左苍鸿尽全力的一掌，也就此，命丧黄泉。 而左苍鸿亦在风逝雨的剑下化成漫天血沫。 生命将要逝去的感觉，是什么？ 好冷，温度一点一点消失的感觉，是无尽的恐慌。 雨，好多话没有对你说，以后，也来不及再说了。原谅我，我没有用，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我不甘心，可为你而死，我无怨无悔。 雨，我想告诉你，那天，我并没有那么生气，之所以对你那么粗暴，是因为一来我要走了，必须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可以离开。二是，我要你记住我，用你的身体牢牢将我记住，用我的怒火让你不敢背叛我。对你造成的伤害，请你原谅。 雨，其实，我并没有立刻去离鸿教，我早让纪灵叶假扮成我，我说我还有一点事要处理。那天晚上，你去了天山之巅，我是一直跟在你后面的，之后我抱着你回房，忍不住又一次抱了你，那时的你，还真是十分乖巧啊…… 雨，那天你来离鸿教找我，因为时机不对，我不可以见你，我们还没到该重归于好的时候，让你见识了我的脾气，才可以让你更思念我，不是么？你带的酒我很高兴，你要说给我听的话我也记住了。雨，我想你，好想好想。 雨，天山雪原本不会屈就于任何人，却甘愿雌伏于你身下，因为你是我毕生所爱，只要你高兴，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那次的你很温柔，和第一次比起来，真是好太多了。 雨，我知道你在怪我，因为你认为我抱了很多人，所以你不愿被我抱。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没有，我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我不会多看一眼更不会触碰一下，这些事，你日后会明白。 雨，你为了英季和我决裂，我不怪你，你撕了我们的定情信物，我也不会埋怨，那都是我自己一手计划好的，我们会有重归于好的那一天，而且，不远了。 雨，穿着新郎礼服的你真美，我在你的婚礼上看见你的那一刻，真的是心潮澎湃，好想抱抱你，亲吻你，因为我好想你。 雨，你跟我走，我们一起离开这，离开这纷乱的俗世，在我们美丽的家里，共度余生。我已经建好了我们的家，你会看到它的，你也一定会喜欢。 雨，和你单独在一起的那一个月，好美。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不肯和我有太多的身体接触，没关系，等一切结束之后，你就不会再有这些别扭了，呵呵。 雨，《炽殇》的秘密就是，要将作画之人的鲜血滴在上面，才能显出它真正的模样。雨，我要记住你的笑，那是我生命中，永远不可替代的美景。炽殇炽殇，它的意思是：浴血寄情殇…… 雨，我走了，我不能带你去我们的家了，不能和你一起归隐田园了。我不守信用，背叛诺言，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可我，不后悔。 雨，我爱你，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挚爱，也是我的信仰、我的归宿。我的生命因为你而异彩纷呈，因为你而绚烂夺目，那些与你相守的过往，我会永远铭记于心。 雨，冥界，是什么样子？听说，那里开着绝美的曼珠沙华；听说，那里有孟婆送的孟婆汤。不管那里怎样，我很快就要见到了。 雨，今世我们不可以相守一生，但愿来世，我还可以和你在一起。 雨，永别了…… 往事如烟，完 我又一次来到了天山之巅，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也，会是我生命的最后一次。 我已经听过了所有的故事，知道雪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无以为报，也许，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天山之巅还是那么的冷，这里那么接近天空，可我心中的天空，却永远地陨落了。 天山下面是大海，淹没一切的大海，这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归所。 我从怀里取出那幅画，那副已经显出的全貌的《炽殇》。 画中的少年笑得很好看，这是雪要铭刻终生的笑颜，它沾了他的血，也承载了他全部的爱意和牵挂。 如今，这幅画，可以随着雪而去了。 这次，真正的《炽殇》再次在我手中变成碎片，飞扬空中，像一场纷飞的落雪，真美…… 我低头一笑，将我带来的冰棺打开，从里面抱出那个人，我毕生的爱人。 我看着他如玉的容颜，如今的他，依然是那么的颠倒众生、倾城倾国，让我的视线可以永远凝聚在他一个人身上。 可惜，此时的他闭着眼，如果他可以睁眼对我笑一笑，那该有多好？雪啊，你是我生命里最美的风景。 呵呵，没关系，我很快，就可以再次看见你的笑了。 雪，你是一个伟大的谋略家，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让所有人按你设计的路线行事，你甚至可以测算每一个人的动向，真是让我敬佩之至。 哎呀，想想从前，我还真的是挺对不起你的，在你为我测算万全的时候，我却和别人纠缠不清，你会不会埋怨我，会不会生我的气呢？ 难怪栩晨不要我，英季不要我，他们两个都被你勾搭去了，合起伙来欺骗我，你呀，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曾经，我埋怨你，做那么多伤害我的事，我还想着要欺负欺负你，让你也感受一下我的不满呢，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啊…… 我们在苏州独处的那一个月，是你尽力换来的，是不是？你希望我们可以提前感受一下归隐田园的生活，是不是？可惜，那时我并没有好好待你，因为我还在埋怨你，因为我认为你背叛了我。 现在想想，那是我生命中仅有的和你不问世事的日子，我毕生的心愿，因为那一个月，也算得到了报偿。可是，我并没有珍惜。 这一生，我对你的亏欠，实在太多、太多了。 雪，你没有背叛过我，我相信。所幸，我终究也没有背叛过你，别人的原因也好，我自己的原因也罢，如今我唯一可以庆幸的就是我没有背叛过你。 你说，从你爱上我的时候开始，你的命就属于我了，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甚至，为我献出了生命。 如今我想说的是，我也是，这个世上没有了你，我连一刻都不想多待。 雪，你在冥界过得好么？呵呵，我很快就要来找你了。 雪，你等我。 我抱着怀中之人向山巅迈出几步，我知道，再也没有人可以来阻止我了。 真好真好。 我仰望空中，天高云淡，在这样的天空下，结束生命并没有什么不好。 “雪！！！……” 哈哈…… 我低下头，一滴泪落了下来，而我的心，却从来没有如此快乐过。 雪，我终于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了…… 我抱紧他，纵身跃下山巅。 下坠的力道很急，心脏有些承受不住，没有关系，这些很快就要结束了。 我抱紧怀中的身体，很紧很紧。 我的身体落入大海之中，海水包围上来，夺去了我全部的呼吸。 我闭上眼睛，依旧没有放开怀中的身体。 冥界会是什么样子呢？ 呵呵，我也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雪，死之何幸，与尔同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