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世流年+番外——繁花谢后

作者:繁花谢后  录入:05-05

 文案:

 天庭上的天垣与微垣整日里斗法打架,毁坏仙宫无数, 某日打到嫦娥宫中,嫦娥梨花带雨般朝玉帝哭诉, 玉帝一怒之下,着天垣,微垣两人去凡间历下情结,只想回到天庭后两人见面尴尬,再也动不起手来。 天垣与紫微有些私交,紫微就向玉帝请旨暂代天垣一职,私下里是想好让天垣去凡界做个皇帝,玉帝听了点点头, 可下凡之际,天垣对着微垣道,到了凡界可不比在天上,到时看我怎么整治你! 却不知,这到底,整治的是谁。 如若你心中无我,我便缠你生生世世。 文艺版:这是一段历经千年的旷世绝恋。 繁花花版:就是俩苦逼的爱情故事。 内容标签:年下 强强 虐恋情深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天垣,微垣,肖潇,程微 ┃ 配角:玄女,紫微 ┃ 其它:舒太后,玉帝 一 至今未央都记得第一次看见秦惜时,对方摇着十二股白玉支金丝镶边扇,腰系五彩香袋,一副纨绔子弟不知人间疾苦的用扇子挑起未央的下巴。 深情款款,桃花眸眉目生情的问,“表哥,今晚去南曲十八巷销魂,小弟请客,如何?” 那流氓手势,花心姿态至今挥之不去,以致于当那个表弟告白时他也淡之若素。 秦惜,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如若未央当了真,那但真成了傻子。 未央狭长的眼眸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瞧了眼面前的玉佛,抽了口气,用极为小心的口气问,“那个什么……莫大公子,您确定要在这当?” 未央那副模样,市侩狡诈,可莫尧却觉得格外的顺眼,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敲着桌面,“自然。” “那您开个价。” 莫尧面目随着其母,手指也生的极为纤长细腻连女子尚且自叹弗如,眼下这手优雅的举了个三。 “三千两?!” 对方秀气的摇了摇,“三百。” 未央笑了,笑的无比之灿烂,那般没心没肺的笑直让莫尧晃眼,在他的记忆里从不见未央这样……开心的笑过。 一丝心痛蔓延开来。 但明显未央未见莫尧眼中的疼惜,点头如捣蒜的抽出银票然后无比狗腿的递到莫大公子手中。 “莫公子,下次如果再有宫里来的好东西首先想到小的……” 合着把他的玉佛当赃物了!莫尧心中极为不满! 伸手将未央的脸揉了遍,“你丫个没心没肺的!”莫大公子尚未揉过瘾,站在门口猛地看见远处走来的身影时,讪讪松了手,改用爪子抚着未央,万分怜惜的问,“秦老板,疼着了?” “你犯抽了?” 语音刚落门僮尖细的嗓音合道,“秦公子请进。” 未央回头,秦惜一身湖蓝绸衣,锦编腰带上缀着五彩宝石,手摇着十二股玉支金边扇,顾盼神飞,然而脸上挂着的却是一副阴沉沉的表情。 “你干什么呢!”一进门秦惜便向莫尧大吼。 莫大公子心里这个委屈,刚要开口,那个倍受摧残的秦老板便向莫尧身前一站,大喝,“你乱吼什么!” 莫尧心里那个感动,丫的,这么多古董没白卖给你! 秦惜脸色不善,然而下一刻却笑容满面,满是流氓气息,莫尧警铃大振。 果然,那风度翩翩的狐狸扬起下巴,给人一种十分傲慢的感觉,笑道,“听说孟丞相四处去找人试春_药,嗤,十多种药,药性不一……那试药的……” 莫尧如一只炸了毛的猫,一眨眼的功夫,绝尘千里。 狐狸尖刻的下巴慢慢放了下去,眼中怨毒,削薄的唇慢慢说道,“不识眼的东西。” 现在这狐狸端起莫尧当的玉佛,眼中刻毒凉薄,未央看出他的不善,赶快上前将玉佛兜进怀里,随口问道,“你来干嘛?” 秦惜笑笑自袖中抽出一卷画摊在桌上,“孟柯的真迹。” 未央眼中瞬间迸出绿光,犹如饿狼扑虎般向画扑去……然而被秦惜拦住。未央刹那间脸上堆满笑容,连秦惜都诡异于那笑来的如此之快,但不可否认,秦惜看见那笑心里很舒服,像心里一个漏了很久的洞一时间被填住,未满却有胜于无。 “秦公子……开个价。”未央谄媚的笑着,揉拳擦掌。 秦惜俏生生的伸出两个指。 鉴于刚送走的莫尧留下的经验,未央决定往小里猜,“二百?” 秦惜未语,直接将画重新卷起。 “别介……秦公子……不,小惜惜,惜,有话好好说……” 未央使了吃奶的劲就是不让秦惜出门。这孟柯的画现在是可遇不可求,连赝品都是上百两更别说是真品。 秦惜微笑着褪下他的爪子,开了尊口,“两千两,少一个子都不成。” 未央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狠一狠心,咬一咬牙,开口,“成交……不过,那个……真的不能少一点?” 秦惜闻言,笑的诡异,“你当人人都是莫小侯爷,百万玉佛百两卖,秦惜可做不出这等烧家底的事儿。” 未央的脸属于普通的那一种,然而侧面看去会发现他的鼻梁很挺,几于折断的绷直,眼微眯时略显狭长。 别家的书宝奇珍店都有个雅致的名儿,譬如,“致斋阁”“雅情轩”可未央偏偏叫什么“招财楼”,话说是当朝丞相孟轲的亲笔,因为未央当年坑了孟大人的玉佩,从孟轲的投诉信里绞下来的。 秦惜曾拿这个招财打趣,“表哥,小弟在你眼里可值几钱?” 未央抬着秦惜的下巴,上下打量,“尖酸刻薄,牙尖嘴利,一两银子卖了哥还得托托关系。” 秦惜甩了他的手,亲昵的贴上去,“给你一万两,把你卖给我,如何?” 未央懵了,不等第二句,秦惜呵呵大笑,退了开来。 未央也是跟着傻笑,只心里很不晓得那里得罪了他遭他这样戏耍。 皇城雪花飞舞,满城雪景,未央手伸出窗外感叹一句,“又是一冬。” 颇有点才子悲春伤秋的味道。 皇城的冬天与别处一样,也有食不果腹的逃荒百姓,冻死街头的流亡乞丐。 这年冬天莫尧被派遣到江西赈灾。 秦惜还是无所事事终日流连烟花所。 孟大人日日埋头朝政。 未央则是一心一意打理他的招财楼,偶尔救济些灾民。那是极为寻常的一日,未央翻着账册,看的乏了,出门透透气,偶然一瞥,正瞅见大街上有名衣衫褴褛的女子,凌乱的发髻,破旧的衣衫,正力不可支的缓行在路上。 未央看了一眼,想着给她点干粮。进门的一瞬,未央猛地怔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什么在撕着他的心肺,痛而空。 呼之欲出,奈何一点也想不起来,他回过头来,再看那女子,那人已饿昏了过去。 未央如箭般飞奔出去,搂着那个逃荒的女子,她的脸已经给厚重的灰尘扑满,辨不出容貌。 未央紧扣着她,心里叫嚣着,我见过!我一定见过这个人!在何处?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刻入骨髓的疼痛? 就好像……就好像价值连城的宝贝,终于失而复得。 远处一名男子摇着十二股白玉金丝镶边扇,桃花眼微眯,笑得怨毒。 秦惜还记得很久以前,那时候秦惜才十岁,未央十五,可那时的未央已是名满天下的风流才子,也是拥着这个女子入怀,挽着女子说,“弱水三千,吾一瓢足矣。” 那时候整天写情诗做画给她,恨不得把告诉全天下,他,动了真心。 秦惜啪的合了扇子,然后后知后觉的想起,这把扇子是未央送的,他送给自己的东西太少,而这少之又少的物事中,能存到现在的只这一样。本来这扇上是没有金边的,秦惜怕日子久了扇骨松动,就命工匠上了金丝,隔天,那人说道,“那扇子见你摇了半年可算是换了新的。” 秦惜狠狠地拈着扇坠,瞧着远处的未央,心里浑似要滴出血来。 被招财楼秦老板救下的女子叫紫裳,逃荒来的皇城,隔天洗漱打扮一下,连在商场打滚数年阅人无数的秦未央也小吃了一惊。 “多漂亮的人呀!站在那儿跟花似的。” 这是未央的说辞,伙计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像紫裳这样的美人,又看老板如此喜欢,拍着马屁,老板好眼光啊! 未央这个得瑟,屁颠屁颠的把人安排到后院,也不让她做活,一得空就和她说话,紫裳含笑听着,也不打断,偶尔发出一两句赞语。 未央越看越欢喜,恨不得把紫裳天天捧在手心里疼。 孟柯自莫尧上任后就搬进了莫府打点事宜,偶尔去未央的招财楼里唠两句嗑,那天连孟柯见到紫裳时都吃了一惊,未央心里这个得意,以后凡是有客人来未央必要将紫裳带出来炫耀一番。 孟柯出了店门,正巧碰见秦惜,秦惜摇着扇子笑意风流,孟柯恨恨看着他,压低了声说道,“这样逼他,总有你后悔的一天!” 秦惜细细合了扇子,眼都未抬,懒洋洋一句,“管好你自己吧。”语毕优雅至极的走进店里。 孟柯未走多远便听见那屋里的欢声笑语。 “表哥,如此漂亮的人儿从何处挖来的?” 孟柯心里一阵紧缩,听见未央的答话欢快,又是一阵发酸。 二 年初,大家欢欢喜喜的过年时,未央却得了怪病,似是魔怔了,终日恹恹的,不消半月,便瘦的像是脱了层皮。 孟柯几次去看他,未央都是靠在床头,不知想些什么,见他来了,随口说着,请坐。 那神色自然优雅,如果没有这些许病态,还该有点风流倜倘的味道。 孟柯也只说两句,未央听着十分的安静,阳光侧在他的脸上,眼睫出奇的长。 孟柯本不是善于拉话的人,不一会儿就冷了场,然后枯坐着,看着未央憔悴的病态,然后听着紫裳添茶换水的声响。 紫裳进屋时,未央会抬头去看她,一双洇了墨似的眼睛看不见底。 孟柯在大年三十时又去看了他一次,未央仍是靠在床上,紫裳守着他与未央十指相扣。 也不知是怎么了,孟柯当即便如被打了个闷棍,怔了半天,踌躇半天,才勉强能动,敛了衣裾,跪倒在地,双手作揖,开口,“卑职参见瑾王殿下。” 未央靠紫裳扶着才掉过身,然而孟柯见他的神色清明,吐字也是清晰的,“孟大人何须多礼。” 孟柯起身,站到床侧,“陛下可知瑾王已……” 未央笑笑,却是极为平静的,“终日守在本王身边的几个不都去复命了?” 孟柯猛然觉得背后冷汗浸身,刚要开口,便听见门外有侍卫小声道,“禀圣上瑾王殿下刚醒,孟大人也在里面。” 语毕,便进来一个锦衣男子,大冷天的摇着十二玉支金丝镶边扇,桃花眼奕奕生辉,“皇叔醒的正好……朕与你唠唠嗑。” 夕瞑细细合着玉支镶边扇,慢慢走到紫裳面前,“……其余人,退下。” 夕渐洇了墨似的眼眸看着夕瞑,身旁的紫烟将他的手握的更紧,夕渐将她的手指一点点扯开,孟柯见夕瞑脸色阴翳,连忙上前将紫烟拉了出来。 门被孟柯虚掩上,夕瞑掐着手,心里激荡难平,眼前的人是夕渐,活生生的,真实的,夕瞑尽量让声音平稳些,问着,“皇叔,可都记全了?” “如何能忘了圣上许给臣的海阔天空。” 夕渐看着手指,细长的,文人的手,大拇指虎口处有一层长年使剑留下的薄茧。 一觉醒来,恍如隔世,原来终究不是没心没肺,偶得红颜相伴的招财楼老板秦未央,而是先皇最小的弟弟,年少受托孤的瑾王夕渐,梦里不知身前事,但愿长眠。 “皇叔,三年朕以礼相待,换了别人早他妈感恩戴德洗干净躺在朕的床上等朕临幸,你就这么不知好歹!” 夕渐听的脸色有些发白,隔了好一会儿强忍着难堪说,“言而无信!” “三年,你爱上我,我不放你走,你不爱我,我更不能放你和别人快活。” 夕渐缓了一缓,像是要再说什么可是最后却是轻轻吐了一句,“……到底还是个畜生。” 夕瞑一听,面目都有些狰狞,狠狠地将夕渐压在身下,“那真是抱歉了,你这辈子只能和我这个畜生过下去!” 孟柯守在门口,过了好一会儿,屋里传来一声闷响,紫裳早已泪流满面,听见声响时便跪到孟柯面前,声声哀求,“孟大人,求求您救救王爷!……您是皇上的亲弟弟啊……您说的话皇上必会听一些的……” 屋里又断断续续传来一声声哀叫,犹如濒死的小兽。 孟柯拽开紫裳拉着他衣襟的手,顿了一顿,终是冲进了门。 屋里,皇上正压在瑾王身上肆虐,夕渐白皙的肩头被咬出一个血口,尚流着血,白玉般的胸膛上印着斑驳的青紫吻痕,脸色已有些青白,意识也早已模糊,只能发出零星的低叫。 孟柯再也顾不上非礼勿视,狠狠将早已昏了头,红着眼的夕瞑拉开,字字铿锵道,“皇上,瑾王殿下现下已是强弓之末,如果此时再强行此事,恐怕……是活不过今夜了。” 夕瞑听到“活不过今夜”时稍稍清醒了些,看了看跪着的孟柯,转而盯着床上早已失神的仍自发抖的夕渐,猛一抬手楸住他的头发,直到在他的眼睛里有自己的影子,再说,“今天先放过你,若你再敢寻死……”余下夕瞑未语,抚着夕渐锁骨处一条清浅的疤痕,那痕迹经过几年淡了许多,几欲看不见。 夕渐大骇,本是微睁的眼霎间睁大,抖的更加厉害。 夕瞑还想说什么,夕渐撑着身子缓缓起来,哆嗦着唇,用尽全力般大声喊道,“滚!……滚出去!” 刚说完,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洇了全身。 孟柯扶着夕渐倒下的身子,喊着,“老师!……老师!你醒醒!” 夕瞑的眼瞳瞬间睁大,连忙将夕渐从孟柯怀里扯出来,探着他的气息,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大叫着,“御医!快传御医!” 莫尧名为奉旨去江西赈灾,自是一路上好吃好喝不断,左拥着美人,右揽着美食,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孟柯几日前给他写信,只字未提夕渐,只问他路上玩的可好,官员招待的可殷切,同行的督察使有没有刁难。 莫尧展信一看,乐颠颠的回信,想着,老子给他们送钱送粮食他们能不客气! 想了半天,回着,这的风景有多优美,下次带他与未央一起来旅游。 烫漆封了信递给了一旁的督察使陆继。 陆继颠了颠信封犹豫了半天问着,“大人没有别的话要带给丞相了?” 陆继看着孟柯洋洋洒洒十几张纸,似有所指。 莫尧想了想,拽回了信,心想着,孟柯这小子羡慕老子揽了这份美差,万一嫉妒本少爷在夕瞑面前说我的坏话,我不就完了? 撕了信,重写了一封,开篇就说在这儿苦啊!你可千万别来啊!(万一把我抵了换我回去对着夕瞑那张臭脸)自从我来了刮了一层油水! 莫尧极尽胡扯之能事,乱七八糟的吐苦水。身旁的陆继看的嘴角发抽。 孟柯白天在宫里安排夕渐医治,忙得直到晚上才回府,临行前,夕瞑守在瑾王身边,茫然不知所措,俊俏的眉尖微蹙,见孟柯要走,喃喃着,“我不想逼他……是他在逼我。” 孟柯心里一紧,想着此次莫尧若能查出些什么或许还能化开皇上的心结,如若不然,为报师恩,孟柯也要杀了瑾王。 夕渐长时间郁结于心,伤了心脾以致呕血,御医来的时候,夕瞑还紧扣着夕渐,御医说着,“皇上,您松开些,臣来为瑾王诊脉。” 夕瞑愣愣地松开,孟柯将他拽到一边,夕瞑的手都有些抖。 现在,孟柯不无幸灾乐祸的想,早说让你不要逼他,你偏不听,现在能怨谁?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做孽不可活。 可是这番话到底不能说出来,虽说夕瞑现在表现的脆弱之极,可要想整治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 孟柯做了个揖,“臣告退。” 夕瞑只盯着尚在昏迷的瑾王压根没理他,孟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理政殿灯光通明,看来皇上是不打算就寝了。 猛地想起以前,夕瞑还是太子时,瑾王带皇上出宫去玩,也是故布灯光,先皇与太后要招见皇上,寝宫里的宫娥就说太子正在随着瑾王念书。 在后来先皇去世,夕瞑猛地与瑾王有了隔阂,瑾王也不再像原先带皇上出去胡闹,就像原先极好的朋友闹了别扭,两人就连笑对都做不到更别说像以前那样玩笑,瑾王每日里在理政殿教导皇上看书,真正地废寝忘食,有时皇上背不出书,瑾王能用先皇赐的玄铁尺把皇上打得出血,出奇的皇上就不哭,还咬着牙,连求饶的话都没有,小脸惨白的要命,瑾王该多少戒尺就多少戒尺谁求也没用。 那时候,皇上该是恨死瑾王的吧。再加上后来那些事儿,两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说不好到底该怨谁。 入了府门,孟府的管家递来书信,极为熟悉的字迹,像是苦了半年的桔梗,就连字体也像刮了一层油似的瘦瘦长长,也就只有莫尧喜欢这种瘦金体。 回了屋里展了信,开头,“孟卿,吾甚念,……”孟柯不禁勾起唇角,低低笑出了声,管家推门想问自家爷可要备些宵夜,见老爷笑的如此开心慢慢小心翼翼的关了门,临走时还刻意吩咐下人不要打扰。 三 夕渐做了个梦,梦里舒太后,夕瞑的母妃,跪在夕渐面前哭的凄楚,舒太后在夕瞑继皇位时才二十二岁,去世时三十二岁,原是艳冠后宫的美人,这一哭却丝毫不影响美感反而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现想起来舒太后是紫裳的表姐,难怪长的如此相似。夕瞑也长的和舒太后很像,却没有舒太后那份狠心和野心,舒太后一生为了夕瞑而活,却不像后宫其他母子为逐皇位,反目成仇,她与夕瞑关系是极好的,这样惊才绝艳的女子却是自缢而亡,难免让人扼腕。 夕渐感到脸上一阵清爽,似是有人拿毛巾一点点擦拭,很久之后,年老的御医退到一旁说着,“皇上,易容的药水已经全部洗尽。” 然后有人上前挑起夕渐的下巴,轻轻嗯了声,“退下吧。” 夕渐挣扎着睁开眼,纤长的眼睫在苍白精致的脸上印下一层阴影,洇了墨似的眼看着夕瞑,手费力的抬起摸着自己的脸,入手细腻莹润,不同于在招财楼时的粗砂之感。 夕瞑俯下身,慢慢地说着,“夕渐,你以前干的那些事我都不计较,好好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夕渐冷冷看着他,也不理会,直到夕瞑狠狠捏着他的下巴说,“你不愿意也是不成的,我这辈子是和你耗上了,今生不行就来世,来世不行就生生世世,总有一天你总能爱上我,可要到那时我不爱你了你就哭吧!” 这话夕渐也和一个女人说过,但那个女人应了他,许了他来世,可惜夕渐不是女子,当然也不会像女子一样不禁吓唬。 “你喜欢我。”夕渐淡淡地说,“只可惜我不仅是大你五岁的叔叔,甚至是与你有杀母之恨,弑爱之仇的刽子手。” 夕瞑僵了一僵,瞬间勃然大怒,狠狠地凝着他,恨不得一把将他掐死,可他偏偏舍不得。 仿佛看出他的挣扎,那个俊美的男人悠闲地躺在床上,看着自己修长如玉竹的手指,眼睫投在脸上,安静之极。 夕瞑却呵呵笑了出来,“你在激怒朕。” 夕渐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强自平静的说,“我实话告诉你,清妃是我杀的,太后是我逼死的,先帝也是我药死的。你要还是个人就杀了我给他们报仇。” 夕瞑坐到了床上看着夕渐,浅笑着问,“说完了?” 夕渐不解地看向他。 夕瞑笑着,“每回你都把这些翻来覆去的说一遍,你不累我都替你累。”夕瞑抚着他的脸,触手冰凉,却给人一种舒服感,“你是不是受够了,想我被你气狠了杀了你,像上回,差点就如了你的意,你必是不甘心吧!” 夕渐缩了一下,幽幽说着,“畜生。” 夕瞑搂着他道,“你说是就是吧。好好待着我身边,我以后好好待你,为你我连仇都不报了,就为这份情你也得以身相许不是。” 莫小侯爷今早起来右眼一直跳个不停,偏偏喜鹊一直叫,小侯爷就让陆继找个相士来看相,江西正闹着灾情陆继在路上找了半天才发现个看相的,那相士大把的花白胡子直遮了半个脸,模样看不大清,陆继上去问了几句,看相的不耐烦地说道,“爷既是不信我,大可不必来事,这样纠缠着有甚意思!”随后掐指一算,随即道,“我若算得无错,不是你要看相。” 陆继应着是。 相士又说,“看相的是个及冠的少年。” 陆继想想倒也不差,莫小侯爷今年二十二,也可说是及冠。 相士接着说,“乖乖!还是皇室的!” 陆继心想,神了,连忙陪着笑脸请老先生去府里。 小侯爷搂着美人见陆继领着人来,殷切道,“老先生,你来给本侯算算,我这右眼一直跳个不停,今早起来心里闷闷的总提不起精神来!”说完捻起一个葡萄随手丢进嘴里,又给美人递了一个,笑嘻嘻地玩闹着。 相士上前打量着莫尧,只见面色红润哪有半点挨饿受冻,面黄肌瘦的样子,当下掐着右手,恨恨想我在京都累死累活,你在这温香暖玉好不快活,当真是没了天理! 莫尧奇道,“别家算命都是点手指,画命符,抽八字,但你这里怎的握拳跺脚,可是有什么门道?” 孟柯心里阴笑,面上一副诚惶诚恐,说道,“不好!” 莫尧问道,“怎的不好?” 孟柯摇摇头,叹了口气,在莫尧身前转了半天,才说,“大人在这也有些时日,可有什么水土不服的症状?” 莫尧大笑,“本侯身体安健那像那群文官们弱不禁风,尤其是那孟柯的可是朝里出了名的药罐子,哈……哈!” 孟柯暗自咬牙切齿,心想好个两面三刀的泼皮无赖! 孟柯又问,“听说这江西风土刮人,活人送这来能瘦的皮包骨……” 尚未问完,莫尧便打断,“胡说八道!这里可是个好地方,侯爷赈完灾就在这长住的,看,怀里这个美人就是江西的,多水灵。” 水灵!真他妈水灵!老子上次逛窑子是在六年前,你他妈倒是夜夜新婚! 莫尧见他没了话,问着,“老先生还没说完哪里不妥。” 孟柯叹息,“侯爷心尖子上的人儿恐有大劫。” 莫尧急道,“可是血光之灾。” “前日见了血,现下倒是没事。” 莫尧皱着眉,“我也正在寻解救之法。” “可有眉目?” “有了些子消息,可惜多是几年前的旧事,验证起来有点麻烦。” “有法子总是好的。”老先生捻着胡子,慢腾腾随着陆继去领赏银。 夕渐所处的卫灵院是舒太后未封后还是昭仪时处的宫殿,说来也玄,当时的舒昭仪在妃子里虽是无人可比的美貌,却不是皇帝最喜爱的妃子,诞下皇子时也没见的如何讨皇上欢喜,可却在一夜之间猛地登了后位,皇上也对她极为殷切起来。 人人都道舒昭仪可是用了什么胡媚法子,可终日不见皇上又是怎的使出来的?这些事只有一些宫里面的老人知道,原来那些够了年龄宫娥早已放出了宫。 夕渐身体好些就出来透透气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卫灵院,站在那里像是想起什么,愣了半天的不动,事后有公公前去禀告给皇上,夕瞑愣了一下,半天问着,“说了什么?” “……瑾王殿下说,可惜了这么个美人。” 夕瞑猛地甩了笔,咬牙切齿的说,“死性不改!” 想冲出门将他暴打一顿,可又怕下不了手惹他笑话,枯坐了半天,说道,“把临政殿里的东西收拾掉,今天晚上就搬去卫灵院,他不是爱看吗?朕就陪他看个够。” 其实瑾王在娶紫裳之前还有一门娃娃亲,是瑾王的父皇做的媒,云府的千金,后来婚事吹了瑾王也没见多伤心,紫裳是舒太后亲自拉得亲事,可惜紫裳是霓府的旁系偏支起初夕渐他大哥,也就是夕瞑他爸还看不上紫裳,是舒太后劝了许久才松了口。为此紫裳就记上了舒太后的恩。 晚上夕瞑入睡时,夕渐披了外衣走到外面,夕瞑一摸旁边没了人,也悄悄出去,看见夕渐躲在树后偷偷吐着血,然后将血迹小心掩上,蹲在地上缓了会儿气,才慢慢起来,然后走前还回头看看有没有破绽。 夕瞑在他回来前先进了门,烤了下手,身上都熨暖了才上床,夕渐回来见夕瞑是醒的,也没说什么,倒是夕瞑问他做什么去了。 夕渐回着起夜,夕瞑拉着他的手说,这么凉。 夕渐没支声。 夕瞑笑了起来。 “笑什么?” 夕瞑笑道,“可记得你服了忘尘时,我说我是你的表弟,你还不信,说什么你我同姓怎么会是表兄弟。” 夕渐似是也想起来,眉眼含笑的样子。 “可记得我后来说了什么?” “……” “我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因我的母亲姓秦,我的父亲也姓秦,后来你说那不是同姓相亲?” “……” “夕渐,同姓相亲,乱仑之类又有什么重要,我有信心终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夕渐在月光下的脸有些透明的白,似乎想起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猛地侧开身留给夕瞑一个背影。 单薄消瘦有些硌手,几天前夕瞑看见他吐血特地让太医偷偷给他诊脉,大限将至最多也就半年的功夫,夕渐今年才三十五岁,夕瞑握着拳,心里一阵阵抽着疼,无声息的流着泪,从小到大,就是被夕渐拿戒尺双手打得出血,第二天握不住筷子都没哭过,今天晚上破天荒的哭得像个孩子。 夕渐似有所感,回头看他哭得凄楚,竟露出些许称的上温柔的表情,抚着夕瞑的头说,“小瞑,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这辈子对你最好的是你的母后,你的叔叔从来就没有恨过你……可是爱,这辈子我恐怕是给不了你了,下辈子也预定了别人,如果有来世,算叔叔求你,别来缠我好不好?” 夕瞑恨恨看着他,猛地压在他身上,发狠的咬着咬着夕渐的唇,然后舌尖抵住他的舌头不许他反抗,辗转反侧吻了个遍,夕渐也不动,由着他胡闹。 夕瞑很想就怎么杀了他,免得看他受罪,也想像以前一样直接把他按上床,管他愿不愿意,只是主意太多,选不定哪个,最后挫败的放开他。 夕渐喘着气的关口,夕瞑又贴上来,夕渐心想着这个笨蛋侄子是不是想换个法子报仇,不打算砍了他,改成闷死他? 四 莫尧最近迷上了一种玩意,结情结,是有天逛街时看见路边一个摊子上的绳结别致,细想起来是几年前宫里盛行的情结,这种绳结在民间可是极为罕见的,编这个是个老婆婆眼不灵光了可手却巧得很,莫尧屁颠屁颠的跟在老婆婆后面学着结绳,老婆婆人老了唠叨个没完,莫尧也不嫌烦,耐心地听她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宫廷往事。 有天提到瑾王夕渐,老婆婆说这辈子没见过长的这么标致的男人,就连舒昭仪都比不过他,那时开元帝还在时给他指了门亲事后来硬是被先帝给搅黄了,又说到舒太后,说着舒太后可算是红颜薄命,就因为瑾王调戏她,恼的上吊自尽,别看对外是说得了急症,实际上是今上怕人说闲话,唉,到底不是亲生的。 “今上不是舒太后亲子?” “娃娃还是太小,这些事情只有一些宫里面的老人知道,你可别说出去,当今皇上是孟昭容生的,舒太后就大了今上五岁如何生出这么大的孩子?是当时皇上要立舒昭仪做皇后,皇储就得立舒昭仪的孩子,可那孩子还小又是体弱多病,就改立了长皇子,名字过到舒太后名下,后来太子慢慢长大,先帝过世后,舒太后就把原先知道这些事的宫娥们遣出宫,知道的人也就少了。” “那舒太后的孩子?” “好像是先帝怜瑾王膝下无子,让瑾王抱回了家,具体是怎么回事日子一久给忘了哟。” 莫尧手顿了下,也不知还要问些什么东西,脑子乱糟糟的理不清,不觉的手中练了几天的情结却出乎意料的打得极为周正,老婆婆一看笑弯了眼,“打得真好……小公子这不是会了么?老婆子的故事也讲完喽!” 老婆婆看天色也晚了,收拾着东西,嘴里念叨着,“有些事在宫里就是撕了那些宫娥的嘴也是问不出的,还是得到外面来,老婆子老了,眼看不清可心里明镜……这辈子看人不少,最让人心疼的就是瑾王殿下,老身有幸看着瑾王殿下长大,这孩子心地良善还是个痴情种子,吃了亏就知道忍着,被人耍了还乐呵呵,早晚有天被人害死,小公子下次再想知道点什么就来找老婆子,老婆子每天都在这摆摊,如果哪天没来,就是升天喽!” 莫尧帮着老婆婆装着货架,听的心里难受,眼里有点模糊。 莫尧回来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一个下午,日光渐斜,最后推开门,陆继迎上去,莫尧看着照到手里橙黄的夕阳说道,“备马,回京。” 夕渐清晨起来,伸个懒腰,却见夕瞑还赖在床上不肯起身,夕渐硬将他从被里抽出来,只见夕瞑两眼肿的像俩核桃,睁开时大呼着痛。 夕渐大笑,像是看见什么宝贝捧在手里看了半天,捂着肚子笑趴在床上,夕瞑恼羞成怒,大喝,再笑!再笑今晚干死你! 夕渐还是笑个不停,忽然抽了一下,肩头抖着,捂着嘴的手上染了血沫,越捂越多直流的满手都是,夕渐是背对着夕瞑的,夕瞑又俩眼肿胀看不大清,见他不笑了以为是自己吓唬成功,得瑟着,“别怕,你现在身子虚,要真这么干也得等两天。” 夕渐擦了嘴,回身,暗自将手背在身后,又复大笑,夕瞑大怒! 气冲冲离开床去上早朝,嘴里嘟哝着,“回来再收拾你!” 莫尧回府后,见孟柯刚要出门,连忙拉着孟柯问道,“你可记得……六年前,你还跟着瑾王读书时,舒太后召了瑾王,韩太傅议事?” “好像有这么回事。” “那你记不记得清妃是不是在那之前被赐死的?” 孟柯回想着,那天晚上好像莫尧请了他与瑾王去青楼楚馆,而且那晚莫尧还在瑾王的酒里偷偷下了迷药,结果被孟柯给喝了,事后夕瞑听了这事,还赐了十几瓶春药给孟柯,意思也很简单,“小柯,君子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他给你下药必是不怕被药。” 老师也是唉声叹气,别怕,杀了他也没人怪你。 可是那晚孟柯确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衣衫完整,头发都是整齐的,莫尧把他送回家压根就没碰他。 次日孟柯醒时,早朝已经开始了一半,孟柯溜进去时正巧瑾王说着,“清妃媚主乱纪,干预朝政,按律应赐白绫。” 孟柯于是对这事记得格外深刻。 对莫尧道,“太后召他们议事应在之前。” 莫尧未奉旨令回宫,走时也得是偷偷地走,可既来了京都不去看一眼夕渐却是如何都不甘心的。 入了卫灵院,夕渐搬了藤椅在外面晒太阳看书,可日光下仿佛一切都无所遁行,夕渐皮肤苍白的几近透明,双唇像是失血般白燥,眼睫依旧修长可眼下一点黑晕却不能遮住多少,却还是美,美的像九重宫阙司掌凡尘的仙。 那里像是招财楼里爱占占便宜却生龙活虎的秦未央。 这样的人应是无爱无欲的,可怎么就有那么重的情肠,明知道那东西是扎人的,害人的却还是握着,呵着,宠着,扎的遍体鳞伤。 夕渐抬头,道,“是莫侯啊,请坐。” 猛的忆起先帝下旨由瑾王辅政时曾令百官,遇瑾王无论官阶大小均跪拜相迎,先皇临终曾执瑾王手道,“赐尔皇位,尔即不从,永随君侧,如同伴吾。” 以前会以为这是皇室的无上殊荣,可现在看来对夕渐来说必是一种侮辱。 瑾王不肯要皇位,只为把好的,有用的都留给夕瞑,因为这样舒太后就会开心,舒太后开心了他也就幸福了。 如果不是这趟出去,怎能知道夕渐小时候开元帝为他指腹为婚订了一门娃娃亲,对象是云府的千金,云子舒,舒太后。 夕渐爱之入骨的女子。 莫尧未行礼坐到凳子上,夕渐微微诧异,脸上有点不堪。 莫尧不知要说些什么,尴尬的瞧着瑾王手里的书,是《礼纪》,确实皇室之中最知礼莫过瑾王,十五才名漫天下,青楼楚馆处处留情,十七征战沙场,无可披拟,却落下一身病根,年华正盛时拖着病体,还带着满身情伤。 莫尧问着,“殿下,这里没有旁人,我只问你一句……当年你到底有没有调戏舒太后。” 其实大可不必问,夕渐如此爱护,怎么会摧毁。 夕渐合上书,浅笑,“本王生性好美色,人人皆知。” “王爷不仅好美色,还更会给人留脸面,明明是那贱人污陷你,明明是她怕你抢了夕瞑的皇位,你就这么袒护她!” 夕渐咳嗽了下,背脊微颤,他猛烈的摇头,“不是……不许,你这么污蔑她。” 莫尧钳着夕渐的肩膀,继续道,“她一家子都是腌杂货色,相公强要自家弟弟,婆娘拉皮条,儿子更可恶……”莫尧扯开夕渐的衣襟,夕渐挣扎着,莫尧单手握住夕渐的双手,硬拽开夕渐的衣结,指着夕渐锁骨上不甚清晰的伤口,“你难道忘了……你那好侄子派侍卫轮_奸的你!” 夕渐越咳越烈,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慢慢从藤椅上下来,脚步虚浮,跪在了莫尧面前,容颜憔悴,“莫侯,我求你,这事万不能让夕瞑知道。” 舒太后为了夕瞑耗尽心力,若是死后还不得儿子的好就是到了地下肯定也不安生。 莫尧不无恶毒的想,告诉夕瞑才好,让他一辈子后悔难受,以后只要想起夕渐来就痛的死去活来。 可是自己能落得什么好,夕渐不仅不会感谢他,说不定还会怨死自己。 夕渐见莫尧不语,哆嗦着起身,颤抖着解开被扯破的衣衫,“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我,我求求你,你瞒着这事,你想我怎么样我都从你。” 莫尧看着他,依旧不语,夕渐抖着手去解莫尧的披风,低头会看见夕渐手指修长,白皙圆润的肩头间或颤抖。 如此近的看这个人,从记事起就听父辈说起五皇子夕渐如何聪慧,少年才俊,姐姐们每逢五皇子来别苑总打扮的花枝招展,只徒能让他多看两眼,恋慕了他这么久,想了他这么久,现在他就在自己面前,任人宰割,为的却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 莫尧开始有些冲动,想就这么毁了他,糟蹋他,让他不再无视自己的存在,可心里不甘他的隐忍,越来越窝火,直接将他扯到怀里,使劲拉下了夕渐的衣服,将他按到藤椅上,又急又快的说,“你好歹也服侍过两代皇帝,到底会不会做这种事难道还要我来教?” 夕渐难堪的别开头,莫尧捏他尖削的下巴又将他扭回来,“是你要服侍我,我又没有逼你!摆这副死人脸给谁看!” 语毕也不看他径自埋到他的脖颈啃咬,莫尧全身都是亢奋的,恨不得把这个人吞到肚子里,蓦的,额上一阵清凉,是眼泪,夕渐闭着眼,眼泪流不完似的湿了满面。 莫尧颓败的起身,扯下身上的披风盖到夕渐身上,夕渐狼狈的拽着,“别,你再让我试试,我……我真的行的。” 莫尧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他怕,再留下来,恐怕真的会毁了他。 五 夕渐看着他越走越远,恼着自己怎就怎么不中用,又不是个雏儿哭什么哭,现在莫尧若是告诉了夕瞑那些事,以后到了地府子舒也是要恨他的,况且她还许了自己来世,若是就怎么吹了可如何是好? 夕渐越想越觉的难受,突然想到,他若死了夕瞑还能问谁?莫尧的那些都是推测,何不来个死无对证? 终于可以死了,夕渐觉的全身都轻松起来,可怎么个死法? 投河?这里没湖,又被禁足,有湖的宫殿压根去不了。 上吊?没绳子,就算现在打结绳,打完了夕瞑也下朝来审自己了。 撞墙?以现在的力气别说撞墙就是走路的力气也没多少。 难怪夕瞑放心把他一个人放在这儿。 夕渐左思右想总找不到法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夕瞑回来时,见夕渐安稳的睡着,想着定是昨夜累坏了他。 搂着他时,触手一片冰凉,也没在意,这段时间他的体温总是低的要命,下意识地抱起他送到殿里,近日他随着御医学了些把脉的法子,夕渐很讨厌喝药连带着讨厌大夫,要让他老老实实的看病简直比登天还难,御医教他如何断脉然后将脉像描述给他听,好下些药给夕渐养养身子。 夕瞑小心轻缓的拽着他的手腕生怕弄醒了他,放在床侧摸索着他的脉搏,即使是个不会医术的人也知道人的脉搏是会跳动的,如果不动了,那这个人就是死了,可是夕瞑不信,左腕没有脉搏他就换右腕,快速的扯过夕渐的手也不怕弄醒了他,手抖着去掐脉,昨天给他断脉时还是有跳动的,今天怎就没反应了呢?夕瞑脑子嗡嗡的想不清,想来是他累了,连同脉搏也一起入睡了吧! 夕瞑哆嗦着手抖开被子盖到夕渐身上,晤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热气,就解了衣服一同钻到被窝里去,夕渐瘦了很多这段日子里身子越发的磕手,现在还一脸憔悴,夕瞑说着,“让你喝药你还不肯,怎就不知道好歹的。” “你现在这个样子若是日后上了黄泉道你那小情人认不出你来你就哭吧!” “夕渐,你应我一声。” “就一声,我叫你叔,以后都这么叫你,你就应我一声就好!” “我以后都不逼你了,真的,我让你和那个紫裳离开,你爱去哪就去哪儿……”夕瞑哽咽了一下,有些变音的说,“上次你整天倒咕要怎么个死法,我那么干也是被你逼得……这次我是真的放你走,真的,你信的话就应我一声……不信也没关系,和我说说话也好,别一个人生闷气好不好?” 孟柯进来时看见夕瞑搂着老师喋喋不休,孟柯上前说道,“皇上,早朝了。” 夕瞑嘘了一声,“别吵,皇叔睡着了,他老是失眠难得有睡得这么熟的时候。” 孟柯见夕瞑语无伦次,上前拽着瑾王的手,“殿下,该……” 还未说完,孟柯只觉触手冰凉,猛一放手,夕渐的手腕就垂了下去。 孟柯颤着手伸到夕渐鼻尖,断气已久,再看脸色,已是青灰。 夕瞑将夕渐垂在被外的手埋回去,瞪着孟柯。 孟柯跪到地上说道,“皇上,瑾王已薨了。” 夕瞑更气了,“好生的人在这睡着,你怎的咒他!” “皇上,节哀。” 夕瞑摇着夕渐,“皇叔,你快醒醒你的好徒弟在这咒你死……你醒醒!夕渐!” 一声声如同野兽的嚎叫,哀呦嘶哑。 当晚夕瞑不知怎的,做个个梦,梦里先帝身下压着一个年幼的少年,口中说着,“大哥对你不好吗?就你这个样子还想娶妻!” 少年呜呜叫嚷着,反抗不过还被男人甩了两个巴掌,脸被打出了血来,哭着说不要,男人扯着少年的头发,“不要是由得了你的吗?!”随手拿起一个玉势涂上药膏,硬塞进少年的后薛,少年抽搐了两下,慢慢晕红了脸,男人看着他的反应笑道,“舒服了吧!还有更舒服的……带上来!” 少年看着被押进来的女人猛地挣扎起来,捂着自己的脸说,“子舒,不要看……不要看,啊!”男人使劲顶了一下,少年尖叫了一声,后音颤抖着。 临政殿里,少年苍白的脸垂着,男人抬起他的下巴,“小渐,你说句话,我就放你回去,关了你两年,你不想出去看看?” 少年僵了一下,说着,“舒昭仪的孩子有半岁了吧,立她做皇后。” 男人高兴地说好,好,都依你。 卫灵院里,男人形容枯槁,握着少年的手说着,“我把……皇位给你,原谅我,好不好?” 少年厌恶的甩开男人的手。 男人眼神一暗,“小渐……你就是太单纯,大哥以后护不住你了,你要记得,云子舒不是好人,你要防着她。” 少年疑惑地看着男人,沉默。 在后面,夕瞑的母后说皇家险恶,处处要提防,有些人看着是对你好可实际上包着的祸心谁也不知道。 瑾王笑着来拉自己的手,夕瞑猛地躲开,夕渐僵了一下,没说什么慢慢地走开。 除夕之夜,太后去世的半年后,夕瞑对孟柯道,“有些东西得到就得付出些代价,出卖老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想想,以你现在的能力要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的经过十年的努力……你不动手,朕自是能找别人,小柯,这是给你的机会,事成之后,莫尧也能对你刮目相看。” 然后,夕渐被押进自己的寝宫,他以为等他的是车裂,凌迟,可是却是被自己的侄子摁上了床,夕渐抵死不从,夕瞑就找了十几个侍卫轮流看守着他。 事后宫女说,次日瑾王起来,手哆嗦着系上衣扣,宫女要上前帮忙,夕渐猛地吐了出来,一连几天都是如此,旁人不能碰他,他也就乐得不吃饭,闹起绝食来。有天趁着宫女不在,摔了个碗,尖锐的瓷器对着脸想划下去,结果轮班的宫娥发现,硬是拉住了他,只是锁骨上划了个口流了不少血。 夕瞑再去看他,已是瘦了一大圈,夕瞑捏着他的下巴说着,“还是饭吃的少了,连自尽都做不到。你说现在我若是对你用强你抵的过吗?” 夕渐脸色一下难看起来,当天晚上夕瞑在他身上一连发泄了几次,夕渐像是死了似的不动弹。 事后,夕渐求着让夕瞑杀了他,“点天灯,剥皮填草……还有,凌迟。” 夕渐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也觉得这主意不错,连忙加紧想着还有什么酷刑。 夕瞑给了他一杯酒,夕渐当他是念在以前的情份上给他留个全尸,开心这侄子虽然有时恶毒了些却还不错,当时小心翼翼的捧着酒生怕洒了出去。 夕瞑却半道拦了回来,说着,“这不是毒酒,是一种叫忘尘的药,服了这个之后能忘却前尘,可是对身体有极大的伤害,我和你打个赌,如果你在服了忘尘后爱上我,我就抛到一切恩怨一心一意的待你,如果你没有爱上我,我放你和霓紫裳远走高飞,服完药后的第三年身体会越来越差,也就是说,三年为约,即使三年后你爱上我也只要受几个月的罪即可解脱,你不吃亏。” 夕渐想了想,这方法他不是很中意,如果到时夕瞑反悔怎么办?可是这是他唯一的选择,其实当时他挺可怜夕瞑的,夕瞑不想杀他又因为仇恨不能放他想出这么个傻主意,喝了这酒不是为了活下去,而是在夕瞑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给他留一个希望。反正夕渐有了子舒许的来世,投胎也不急一会儿,就了了夕瞑的夙愿也不迟。 确实如夕渐所料,夕渐赢了赌约可夕瞑还是不放他,看见夕渐要和别人走了他真的舍不得。 现在想想夕渐到底是没喜欢过他,夕渐一心就装着别人,连一块空地都没给夕瞑留下。 次日醒来,太医在一旁候着,夕瞑摇了摇头,“朕没病,回去吧。” 几天后去了夕渐的墓地上看,不知道为什么莫尧拼死不让夕渐葬在先帝墓旁,按说先帝临死前拟的旨意里有一条就是与夕渐合葬,但合葬是夕瞑要留给自己的,当然就没实行,于是和莫尧两人各退一步,葬在别陵,等夕瞑百年后迁坟。 五年后,景元帝驾崩,与瑾王合葬于主皇陵。 六 天垣仙君途经三途河,彼岸花直开到天梯,地府的司判送天垣到天地间隙,路上叙着这些年地府的改革,新上任的冥主改了条例,凡是十年内没投胎的孤魂野鬼自动灰飞烟灭,也不会扰乱凡间,只这项政策就造福无数百姓,然后又提到别的条例,天垣在仙界仙籍考试时最烦的就是这个条例那个条例现在这人还忒不识眼色直唠叨半天,好不容易到了南天门,天垣笑着说,“有劳司判。” 那家伙作揖,“能送上仙归位是小臣荣幸。” 入门,平日里交好的仙友们一字排开,位前的紫微星君说道,“此次下凡历劫可有什么收获?” 天垣长发无风自动,白色衣袂上绣着横云环配纹,脸上无悲无喜,“世间世事如白马过隙,白云苍狗,一晃数十年,几次历劫都如看他人之事唯这次如身经历,伤身伤心。” 紫微心想这小子下了次凡尘这么多牢骚,那本仙君一直在凡间受苦也没见你来安慰我的身心哟。 天垣瞄了下四周,嫦娥竟也来迎他,心里颇不是滋味,当日他与微垣打架毁的仙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别人都没去告密,偏这个嫦娥当时与吴刚偷情怕他俩说出去,当晚就跑到玉帝面前嚼舌根,又看一看,微垣没来,算来,他倒早五日回天庭。 看来这次下凡不仅没化开仇,反而和微垣的梁子越结越大了。 紫微道,“你是不知道,你俩走后,九天玄女怕微垣对着你日久生情也偷跑下了凡,差点灰飞烟灭。” 九天玄女,噢,对了,是微垣的小对象。“她怎的也投下去了?” “玉帝为了这事差点气死,可投胎下去的又不能再拽上来,只能改了她的命数让她早死。” “你说的该不是……” “没错,就是云子舒。” 好家伙!俩夫妻联合起来整他!王母不公尽向着自家人! 天垣越想越气。 紫微又道,“其实你也不亏,云子舒轮回道上等了微垣十年正逢冥界改革,微垣寻到她时云子舒差点灰飞烟灭,微垣就碎了一半天元给她,与她手拉手迈进了轮回道……呲,等微垣回天庭再与你打架必是打不过你了……” “等等!你说云子舒等他十年?” “怎了?” “夕渐不是比夕瞑早死五年?” 紫微哈哈大笑,掏出观尘镜,“你自己看。” 天垣目不转睛的看向镜子,众人也围了上去,天垣问道,“你们在天上也是这么看我几个的好事的?” 紫微嘎嘎笑了两声,轰走了众人亲昵的贴上来,“来,咱俩来看。” 卫灵院里,夕瞑俯在夕渐身上时起时落,夕渐衣衫半褪口中呻吟不休,室内一片旖旎之色。 天垣夺过镜子骂道,“好啊!果然在天上看我与他的活春宫!你们怎生的厚脸皮!” 紫微赔着小心,接过仙镜说道,“这是昨日打南极仙翁处借来的你可别摔了,我们同为仙友数万年怎会拿你俩打趣?” 天垣又见紫微从镜里调出一个画面,夕渐躺在藤椅上,身上披着披风,绞着手指不知在想着什么,紧张之极。 然后门外进来个人,是莫尧,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上前紧了紧夕渐的衣服,说着,“我安排你出宫,以后和霓紫裳远走高飞,我知道你和云子舒定了来世,可是活人终究比死了的强,霓紫裳长的与舒太后有三分相似,仅这三分相似也值得你对她好不是?……以后出了宫心放宽些,病也就好了……我到时再去找找药给你治治忘尘的毒……许是能再活个四五载的。” 紫微转动镜面又出现一个画面。 紫裳收拾着夕渐的遗物,莫尧抽出一幅画,画里美人冰肌雪肤,明眸皓齿,正笑意嫣然。 紫裳看着画,不觉中哭了出来,“这是爷昨晚硬要起来作画,还没画完手就没了力气……” 莫尧细看果然差了一笔,舒太后的眼角还该有颗泪痣,莫尧随手从笔筒中抽出支笔,点于画中人右眼角处。 运笔如风又勾勒出一名男子于其后为其加衣,男子容姿绝世,就是在女子里也找不出几个来。 莫尧抖抖未干的画作,说道,“这才合该是一副整画。” 紫裳泪眼模糊,却浅笑点头。 莫尧将画卷起,说着,“你到底还是……” 莫尧未说完的夕瞑亡故前去卫灵院时也说过,“你到底还是……忘不了她。” 天垣近日在天庭悠闲自在,紫微因凡界正逢乱世也得一时闲,两人也就约了一起结伴去赴王母蟠桃宴,路上天垣说着,“本仙君以前不过就摘了王母两个破桃子,惹得她追了本仙君半个天宫,眼下她那孙子回来了倒是舍得了!” 紫微笑道,“仙与人本就是一样,任哪个没有些私心,此次微垣仙君归位是好事,我们本就沾了他的光。” 天垣嘴里恨着王母抠门,心里惦念着她的蟠桃,怨念深深。 九重宫门仙女提着紫竹篮,红衣霓裳容姿秀丽,正忙着将篮里蟠桃盛上玉盘。 天垣看着紫微说道,“我们是不是来的有些早了?” 紫微也是尴尬一笑,“这里离南天门挺近,不如我俩去天门走走眺望些凡尘。” “来时遇上月老不如去他府邸坐坐?” “也可。” 月老正在桂树下喝着琼浆见他二人来了忙斟出两杯来招待。 天垣看着满屋子红线密密麻麻,着实绕眼,随手扯下一根来,见两头系了两个姻缘牌,一头是慕修铭,一头是王棂钥。 月老上前,看着天垣手中红线笑道,“这俩人的阳寿已尽,红线断开也就一口气的功夫。” 果然话音刚落,红线从天垣手中断成两截,姻缘牌落地摔个粉碎。 天垣赞道,“月老对世间缘生缘灭果然了如指掌。” 月老苦笑摇头,“小仙哪能记得这么清楚,是玉帝说微垣仙君多挨了一世轮回,这世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受半点情劫之苦,小仙只能每日守在这儿看着他俩。” 哦,这慕修铭原是微垣的转世,那王棂钥必是玄女了。 天外忽降瑞紫祥光,月老离南天门极近,只听一阵吵闹声直欲震耳。 天垣摇头叹息着,“月老……我若是你定要向天帝换所住处,这样吵闹的地方如何能安心仙职?” 月老如遇知己,大叹,“诚如天君所言,小仙已向天帝递了迁宅折,只可惜……无人愿与小仙换。” 天垣想想,微垣眼看就要回来,紫微又要下凡,日后三垣殿里就剩他与微垣,他俩又有一段梁子摆在那儿,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岂不尴尬? 于是天垣拍胸脯保证这事包在他身上,月老不用担心。 月老听天垣这么说定是有谱的,心想着天垣虽是砸过他的天宫(虽然没几个他没砸过)但好歹挺有义气。 宫外乐声大作,王母的蟠桃宴眼看就要开始,月老收拾已记录好的姻缘谱随着天垣、紫微出了宫门。 九重宫门仙气缭绕,微垣周身浅紫仙光,见天垣与紫微,浅笑作揖道,“阔别多日,可曾安好?” 紫微悄悄拽了下天垣道,“怎的下了趟凡性情变了那么多?” 天垣暗自颔首,可不是,以前天垣去不周山督察四宫二十八宿是有怠仙职,次日回天庭猛地听闻天上多了位微垣天君,天垣当时才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可自认是位知礼守礼,有礼貌的好孩子,当天刚回三垣殿就去了微垣殿拜会。 微垣是天帝历劫于凡尘时留下的私生子,刚满十岁,天垣见他与自己差不多大,心里还挺高兴于是上前拍着小微垣的肩膀听哥们的说,“以后大家一起共事相互关照啊!” 七 微垣瞥了天垣一眼,傲娇的走了。 后来紫微看笑话,抱臂讽刺他,“碰钉子了?” 天垣耙了耙未及冠的头发,讪讪笑着。 现下天垣看了看眼前的微垣,紫色光华,长发飞扬,再看那表情,整一个别有居心。 紫微笑笑,回道,“以后大家还得相互扶持才是。” “自然该当如此。” 入席时,紫微坐在天垣旁边,瞅着那边弹琴的师旷问着天垣,“也没见那里特别,你怎看的如此入迷?” 天垣回神,方才他观师旷抚琴猛地忆起凡界他投身为夕瞑,夕渐教他识阴阳吕律,手把手抚九霄环佩紫漆琴,那时夕渐离他极近,清冷气息沁人心脾,醉人微曛。 天垣回眸正对上微垣洇了墨似的眼眸正含笑意的看着他,当即浸了一身冷汗,心想自己真是入了魔障,怎能把微垣与夕渐连到一起,大缪! 于是抓起一个蟠桃递给紫微,“君子各有所好。” 紫微微怔,“莫不是……你真的染上断袖。” “未尝不可……那师旷瞧着不错。” 这语气,就好像是在说,这颗白菜不错,买了。 紫微啃着桃子,味同嚼蜡,心里万般不愿意天垣和师旷走到一起的,可一时想不出什么法子劝他死心。唉声叹气半天惹的天垣嫌他,拿着玉盏去找开阳,摇光喝酒。 师旷样貌不错,透着一股文人儒雅气息,眉清目秀,青色薄衫,忒是耐看,可是放在一群仙人堆里就显得有些平常,天垣已是喝得有些醉很了,来到师旷面前挑了他的下巴说道,“五百年前,你说爱慕于本仙君,现下还做不做数?” 师旷微皱着眉,说道,“天市,你醉了。” 天垣可能没听清,又问,“算不算数?” 师旷没说话,也不摇头。 天垣搂着他就吻,胡乱扯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腰上,口齿不清的说着,“喜欢你……喜欢的心都疼。” 这事发生在宴席最后,也没有多少仙君在,紫微急忙拉开天垣,“你疯了!还想再被贬一次!” 天垣扔开紫微的手,还要去拉师旷,师旷上前将琴放到一边,说着,“小仙说的自然还是做数的,只是天君莫要明天酒醉一醒就忘了昨日……小仙告辞。” 月老搬家了,和天垣调的仙宫,天庭里传的沸沸扬扬,师旷正待出门,天垣拖着云床来到师旷府前,挺不好意思的说,“本仙君的府宅还在装修,能不能在你这凑合几天?……大不了以后你要出了什么事,我也借你住,真的!” 师旷浅笑让开了道让他进去,天垣感恩戴德,直夸师旷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好品德。 师旷问着,“莫不是我不给你住就不是好兄弟了?” 天垣干笑摇头,“怎会?” 师旷给他布置房间直到快入夜两只仙才布好,天垣躺在云床上,“师旷,你是哪年入的仙籍?” 师旷也趴在床上,低头想想,那时怕是早了,初来天庭时他还是个瞎子,后来是天垣给他用瑶池水清目,当时他看着天垣发呆,天垣拍着他的脸说,“小伙子长的不错,以后好好干,本仙君日后提你做属官。” 师旷趴在床上问着,“仙君下凡历劫是不是每回都能记得如这次清楚?” 天垣想想,确实,下凡时,他当过昏君,乞丐,怀才不遇的小书生,流连烟花的纨绔子,才华横溢的仕大夫,察纳雅言的明君圣祖……多的记不清哪些在前哪些在后,可这次下凡的记忆估计会记一辈子,是怎么也忘不了的。 师旷笑笑,“天君还是记得的好,像小仙已记不得何时来的天庭,以前的事情也只记得零星琐碎。” 天垣哈哈笑了起来,“我俩倒像是老头子在一起唠起往事来了,快些躺着睡吧!明日去帮我搬家。” 天垣次日去府邸监工,却见微垣早早在那等着,一身浅紫衣袍,浅紫仙光,束了个冠,几缕不羁的发扬在外面,面貌与在凡界时也没多大差别,可怎就显得丰神俊朗,仙姿出众。 天垣上前打了个招呼,不料微垣在他背后说道,“此次历劫,夕渐的原型乃是按你心中所想之人化作,你心里想的,是谁?” 天垣想着,日子久了,忘了是哪年历劫,他给那人上药,蒺藜扎的那人双膝模糊,血不住的流。 清商,清徵,清角,其实九霄环佩并非后世所做,乃是上古神器不慎遗留人间。 微垣笑道,“天君不说我也猜到是谁。” 天垣回头,盯着微垣说道,“太微……你不要太过分!” 微垣浅笑,“过分,天君又待如何?” 天垣心里道,他碎了天元还敢这么嚣张的找打,不怕我把他拍死? 算了,天垣平着心中怒气,好歹本仙君早他几千年来天宫,素质!素质!不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微垣冷笑,“玄女和我有甚关系,她下凡为的不是我,天垣,你在凡界欠下桃花无数,在天上却也不差,惹了情债还要我为你背黑锅。” 越听越不入耳了,天垣攥着拳,打算不理他,正巧紫微领着开阳,摇光等人来帮他搬家,天垣连忙去迎他们。 紫微问道,“怎的不见师旷?” “他昨日说好来的可今早接到西王母的请贴来不成了。”天垣领着紫微说着,“有劳了。” 紫微正待说什么正看见微垣,心想,乖乖,这小祖宗来干嘛! 微垣作揖,慢慢转身离开。 紫微再看天垣脸色,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天垣日日早出晚归,晚上回来就与师旷抵足而眠,日子倒也滋润。 直到半月后,天垣的仙宫才修好,由是他感叹,当时他与微垣砸了那么多的仙宫可苦了那些仙友们。 天垣这个性格就是紫微有时候都受不了他,可和师旷在一起的时候,师旷什么从没说过一个不字,天垣总觉得有哪里缺点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天垣自搬出去后,总会去他那里坐坐,偶尔去银河牵牵小手漫步,或是带他去蓬莱仙岛旅游,可还是差点什么呢? 某天看见开阳与摇光偷偷摸摸的干些什么事,离近一看,天垣大叹,“唉,不就接个吻,你俩鬼鬼祟祟活像杀了人。” 再看摇光颈子上淡淡的痕迹,天垣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当天晚上他扭扭捏捏的站在师旷门前,小心敲着师旷的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他开门我就说天色不错,邀他去我宫里坐坐,到时去了我那里,嘿……嘿,还不由得我搓扁揉圆……天垣心里奸笑两声,敲门的速度越发快速。 可是天不遂人愿这话不是白来的。 天垣看着开门的微垣,问着,“师旷哩?” 微垣笑笑,“不见你的小情人失望了?” 天垣干笑两声,“没有的事,只是奇怪师旷这么晚了能去哪儿。” “能有什么事情,师旷今早奉命去凡界办些乐府的事,去的急忙正巧我路过就由我通知您了。” 天垣笑容僵了下去,“真的?” 微垣浅笑,“本仙君话已带到,信不信由你。” 天垣看着微垣的背影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玄女的事上他虽然整过天垣可天垣也不至于草木皆兵吧,但微垣等在师旷的府上来看他笑话不也挺无牙的?天垣于是很纠结。 师旷要在人界待上许久,据紫微介绍,此次师旷下凡乃是整理古乐谱,有些费事。 天垣偷偷下去看过他,那天正逢端阳佳节,家家挂艾草,包棕子,师旷看着门上挂着的叶片,纤长的手指抚着叶片似有所思,按天规天垣这是私下凡尘,若被玉帝逮到又得去凡界投一胎,天垣是被罚怕了,只敢看两眼就走。 师旷的桌子上摆了一盘叶棕,几摞乐谱,还有……天垣看的仔细,是九霄环佩紫漆琴。 以前,大概要追溯到天垣一千年前历劫,有人用这琴弹一曲《清徵》,琴音至今犹记。 天垣抚着额,每每忆到此处,总记不清楚后来的事。 师旷一身浅青衣衫,两咎发自耳根结于后系着发带余下披散,越发耐看,正端坐在桌子上,翻看着乐谱,手里拿着笔不时批注,偶尔皱眉静思。 天垣化作蝴蝶飞到师旷头上立着,看着他手里的乐谱,他许是看的累了,他合了书拿出一片艾叶,放在手心,清凉的颜色格外让人舒服。 天垣又飞到叶上,师旷点着他的彩翅,天垣抖了抖翅膀,舒展开来,飞出了师旷的手心。 艾草含香,可若是用艾草叶薰眼是会把人薰瞎的,当年的师旷该是有怎样深的痛才会毁了自己的双眼。 八 回了天宫,紫微早早等在那儿,天垣奇道,“怎的了?” 紫微翻了个白眼,“天君您私下凡尘的事被玉帝知道了,快去自首吧!” 天垣攥着手,恨声道,“是那个背后捅我一刀?” 紫微心想,天上和你粱子结的最深的除了微垣还能有那个? 天上有个心照不宣的规定,玉帝罚仙,必要罚的你心服口服,你不服,好啊!玉帝有伴了,把你困在他那儿他一口水不带喝的给你说理,直说的你不得不服。 天垣在玉帝那儿坐了半天下来只觉脑子嗡嗡的响,差点被玉帝给说傻了,出来时紫微去扶他,讥笑着,“得,通行证被没收不说还受半天罪,他要罚你,你给他罚就是,还硬气!这下快活了?舒坦了?” 天垣那听懂紫微说什么,晃了晃脑袋,说着,“你这一家都是什么人……” 紫微敲着他的脑袋,“小心被微垣听见再去告你一状。” 天垣躺在云床昏昏沉沉的想起许多事来,那时下凡历劫,天垣为王,名潺,一次与弟弟去桃花林游玩,偶听《清商》一曲,分外着迷,后命同行的乐师记录,次日潺回了都城,赏马车三千寻做曲之人。 一日又一日过去,有人来应榜可总不是那人的曲子,直到有天邻国来访,潺命乐师奏曲,弹的就是那曲《清商》。 琴弹到一半,大司乐高扬的一个小弟子拦着不给弹,潺好笑的看着这个小乐师,问着,“为什么。” 小乐师嚷嚷,“此乃亡国之音,靡人心性!” 天垣被紫微摇醒时,头已不大晕了,紫微拽着他说,“师旷回来了,你不去找他?” 天垣一跳而起,拍拍脸振作起来,紫微给他带了件纯白云裳袍,“这是玄女托我捎给你的……听织女说,为这玩意,她做了五天五夜。” 天垣想想,抖开仙袍,袖口一圈横云环佩纹,挺合他的心意。 送上门的东西哪有不要的,收了。 天垣的工作属于领导级别,对于他下面被奴役的有多辛苦他还是知道一点的,这可能只是一件衣服,可是费了人家多少功夫和心思他大概也能窥见一点,玄女没什么不好,当然她送的衣服也就没什么错处,如果因为他现在和师旷在一起就排斥她,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当然以师旷的聪明劲肯定也不会吃这种干醋。 天垣去了师旷那儿回来,见微垣站在九重宫门口,手背于后,紫衣玉冠,如玉手指抚着门柱雕纹,细细长长的纹理精致优美,微垣见他来了,颔首示意,手放了下来,幽幽道,“师旷等了你一千年。” 天垣说,“我知道。” 微垣摇头,“你不知道……天市,你最大的本事就是给了别人希望再狠狠敲碎它,玄女如此,师旷如此,就连……下次若是不能兑现就不要轻易许诺,你就不怕日后别人这样对你?”他抽口气又道,“……你这个样子,自认多情温柔,实则无情凉薄。没人能走进你的心,可你却给了期许,你怎就能生的这么无牙的?!” 微垣表现激愤,一口一个无牙,一句一个可恶。天垣揉揉耳根,他可不记得哪里对不起微垣,当年微垣抢他马子他都没怪微垣,现在凭什么说他滥情,要不是看现在打他胜之不武,早一脚把他踹到不周山去了,哪还跟他在这磨舌根。 “太微,同是兄弟,紫微的素质可比你高多了。”天垣叹道。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微垣恨恨地看着他,恨不得看出两个血洞来。 天垣耸耸肩,他说的是实话,气也没用。 微垣冷笑,“天君一向不就喜欢清冷的美人么?像我这样的自然是入不了您的眼。” 天垣心里大赞,果然是你最了解我。 可口上却不能说出来,天垣假正经的说着,“你就是年纪太小,以后锻炼锻炼也能……” 这话说的不假,太微晚他俩几千年来天宫,在人间又只是个孩童时就飞升,性情上难免欠妥当,可若假以时日,必不比紫微逊色。 微垣打断他,怒道,“我哪里小了?!你看不上就是看不上,怎的乱找借口?!” 天垣摇摇头,叹道,“论仙龄仙阶,天宫确实找不出几个比你更大的,可是你扪心自问,这上万年你在天宫可有这次下凡在人界学到的一半多,不信你想想若是以前今天我俩早打起来了,那还会如此心平气和。” 作为一个经常被贬下凡的老油条,天垣可谓语重心长,忆苦思甜。 合着是把他当孩子了,微垣心里愤懑,这家伙忒不是个东西,这种借口都能诌的出来。 其实当微垣知道吵不过天垣时就应该抽身离开,否则听了他的歪理这恐怕辈子是对爱情是没什么想头了,尤其是对天垣的爱情,半点念想都不要存,天垣这辈子伤过的人连他自己都记不得,掰着指头都数不清。 微垣几天前日去月老那儿查姻缘簿,看见一千年前,天垣被贬下凡投身为晋文公姬潺,是个短命鬼,在位不到两年退位给了他弟弟姬骠,连史书都把他除了名压根当没这个人,他和师旷轰轰烈烈的爱过一场,可惜最后悲剧收场,一个瞎了,一个死了,本来挺感人的故事,可当微垣再翻到天垣后来历劫发生的情事,一个比一个悲壮,一个比一个惨烈,却是半点可怜他的心都没了,“活该。”微垣一合姻缘簿,怕再看下去撕了它的心都有。 师旷算命好的阴差阳错成了仙到天上来追天垣的情债,别的那些个情人轮回道上为了等他,灰飞烟灭的,不入轮回的大有人在。 微垣瞧着眼前的天垣,桃花眼灼灼,白袍玉冠,喜欢笑,笑时眼睛眯着,像只偷了腥的狐狸,不笑时一本正经,犹如夫子手下最乖觉的学生,不由得让人信服,可是他最会伤人,他曾执子之手,约与子偕老,他曾轻挑别人下巴说,“……你不愿意也是不成的,我这辈子是和你耗上了,今生不行就来世,来世不行就生生世世,总有一天你总能爱上我,可要到那时我不爱你了你就哭吧!” 言犹在耳,物是人非,昨天他还深情款款非你不可,明天他可以迈上天梯头也不回,那时的模样仿佛人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微垣袖里藏着十二支白玉金丝扇的手攥的死紧,微疼。 心里像被挖了个洞,冷冷的,难受至极,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明明昨天还是说爱这个人的,突然就不爱了,纵轮回千世,也许微垣都不忘,总以为那个人也是记得的,可是那人忘了,不仅忘了还劝他也别记得,“不过就是轮回而已,哪个神仙不得挨上几回,倘若每回都记得清楚还给不给活路了。” 天垣呀,天上最薄情的,你喜欢谁都行,对象可千万不能是他。 月老领来新弟子时告诫的话,微垣到现在都记得,现想想这句说的真对。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原来被贬下凡并不可怕,是上天庭后的突然面对的心碎与绝望才最可怕。 就像天垣给了的爱,再由他生生打破。 心非铁石,由人践踏,到底也是会痛的。 微垣深吸了口气,问道,“你,可曾爱过?” 天垣瞧着九重门,叹,“爱过。” “现在呢?” “不爱。” 微垣向玉帝请命自堕凡尘愿受三生三世情劫轮回之苦,天垣听说这事时,微垣已经进了轮回道。 最高兴的莫过天垣,这下再没人成天找茬,处处挑刺,时不时再背后放他一箭,捅他一刀,打他的小报告。 于是天垣大宴好友,喝得一塌糊涂,最后师旷扶着他入寝时,天垣痛哭流涕,口里“太微,夕渐”的乱叫。 师旷擦着他的脸道,“即舍不得又何必伤他。” 天垣摇摇头,“你不懂,与其让他越陷越深,倒不如现在绝了他的念想……长痛不如短痛。” 入夜,师旷与他抵死缠绵,师旷晶亮的眼眸染了墨似的看不见底,天垣搂着他的腰,横冲直撞,毫不怜惜,抵着师旷的下巴将他的脸扭开,埋头咬着他的颈子,斑斑驳驳的痕迹印了个遍。 每每入睡时,天垣都会头痛欲裂,百次轮回的记忆前扑后继的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痛的撕心裂肺。 微垣说他滥情伤人,可感情这东西伤人必先伤己,若连自己都没有痛觉,如何能让别人痛不欲生。 所以呢……伤人一分,必先伤己五分。 天垣历劫的记忆是混乱的,今天想起这世或许明天回忆会记起下一世。日日徘徊在崩溃边缘,永不超生。 可今夜他下了死劲的去想与师旷的往事,每每断开接着再想,头上冷汗迭出,终于将记忆连成了整串。 渭水畔,千年前。 姬潺继位之初,闻《清商》,一曲误师旷一生。 亡国之音终未亡国,是师旷闯进了晋文公姬潺的后半生。 九 天垣记得那个小乐师长的不错,算不上绝美,自然和夕渐没得比,可姬潺就是爱上了,毫无理由且非常坚定。 天垣至今都想不明白,他历劫时就强迫过两个人,一个夕渐,一个师旷,如果说对夕渐情有独钟是因为师旷,那对师旷用强又是因为谁? 反正这等下三滥的事情搁在天垣身上他是干不出来。 姬潺硬是把师旷锁在了自己寝宫,起先威逼利诱,他知道师旷的抱负,这孩子有才华,只当一个乐师未免太可惜,于是他开出条件,只要他乖乖的给姬潺上,姬潺就封他做仕大夫。 姬潺信心十足,这么小的年纪有什么定力,最多关他两天再说点狠话由不得他不答应,姬潺回了寝宫时师旷总蜷成一团,若是碰他,师旷会狠狠咬他一口,眼红的像只兔子。 姬潺不急,他做的是慢慢熬着他,让他先屈服,再征服。 日子越过越久,最有耐性的人渐渐耐不住寂寞,师旷立场坚定,态度也很明确,就是不答应,起初问他,他还回答,“放我回去。” 后来再问他只是摇头。 最后一次问他时,师旷盯着门口,不言不语,过长的幽居生活磨光了他的傲气,也磨光了姬潺的耐性。 仿佛感觉到姬潺的耐心渐尽,师旷日日犹如受了惊的小动物,见他来了就远远躲开,恨不得藏进地底下,让他看不见。 姬潺有时当着他的面砸东西让他出来,师旷会惊叫两声,然后死捂着嘴,吓得眼泪不住的流。 事情总有了断的时候,师旷用艾草叶薰瞎了自己的眼求姬潺放他回去,他不要弹琴了,不要什么抱负了,甚至连尊严也不要了。 他只要安安静静地一个人的离开。 可能么?姬潺心想,等了这么久的猎物,现在放他走了,不是师旷傻就是他傻。 清高是么?由不得作践是么?瞎了,残了就以为他不要了是么?姬潺冷笑俯下身,捏师旷的下巴,“是你自己选的路,我可没有逼你。” 当晚,姬潺将他双手绑在床柱上,慢条斯理的解开师旷的衣服,姬潺吻着师旷的指尖,细细的,长长的,因为长时间弹琴以至于指尖分外敏感,每碰一次,师旷就躲一下,少年散发着独有的青涩气息,诱人深入。 姬潺挺入时,师旷咬着唇,空洞的眼盯着门外,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 姬潺怜惜他,总是等他适应再动作,师旷不理会,怔怔地睁着眼睛,纯粹的熬时间。 姬潺狠撞他一下后,师旷闷哼一声,无神的眼睛会看向姬潺。 这人就是贱,对不得他好,姬潺连连猛动直做的师旷失声痛哭。 师旷后退着,背都靠到了床柱,姬潺就着相连的体位继续动作,毫不怜惜,师旷的手腕磨着束腕的白布,红迹点点,青肿一片。 他哭的嗓子慢慢失声,还嘶哑的叫喊,无神的眼怔怔地盯着姬潺,眼神很纯净,干净的不像一个被QJ的人该有的眼神。 姬潺慢慢停下了动作,抚着他的眼,师旷不知他要做什么,像是被迫害至极的小东西,身子不停地发着抖,也不叫了,害怕的蜷着腿,姬潺就把他的腿掰直。他惊叫一声,更快的,迅速地蹬着姬潺,扯到了后面的伤口,疼得咧嘴。 姬潺看着他的可怜模样,揉着他的手说,“以后乖觉些,孤会对你温柔点,否则,比这痛的法子孤有的是。” 师旷还小尚且不知这世上还有这么一类将你的生死玩弄于股掌的人,这么可怕黑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事,痛,痛不欲生,像是被一个椎子硬撕开身体,捅的鲜血淋漓。 师旷怕自己会点头就一下下的撞着床柱,哽咽的喊自己的师父师兄们。 姬潺起身,解下束缚他双手的布条,折叠好放进袖子里。 临走前姬潺说了一句话,“再给你一次机会,是做孤的宠臣,从此以往扬名立万,还是做孤的禁娈,色衰爱弛老死宫中。” 师父说失明的人听力会格外敏锐,师旷不想听见姬潺说的这句话却该死的听得清清楚楚,姬潺给的诱惑很大,只要他心甘情愿地奉出身子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如若不然,像他说的,姬潺可以折磨他,玩到他不得不答应。 不得不说姬潺是个很识人心,善于权术的帝王,他接着会开出条件一步步诱惑着师旷沦陷。 如果师旷再笨一点,或是稍微犹豫一下,或许会答应他。 可是师旷没有,拒绝的干脆,期间师旷若能表现的一点点犹豫姬潺都不会觉得无缝可钻。 于是,可想而知,在这场角逐里姬潺棋逢对手,对于师旷的一切都不由的着迷起来,犹如对于那首《清商》的狂热,人是高级动物没必要每天硬把人绑到床上强行行事,还可以做点更高雅的事情,姬潺知道师旷的手用处很多,像是弹琴。 姬潺让师旷弹《清商》,师旷不肯,不仅不肯还出乎意料的咬人。 好吧,姬潺拉开师旷的衣扣,“不弹可以,那就陪孤上床。” 师旷脸色顿时苍白,揪着头发,无神的眼看着姬潺,“我弹……清徵行不行?” “有区别么?” 师旷在有些方面很固执,比如,“清商是师家以前为商纣王作的曲,是亡国曲,清徵是祭祀时的乐曲,为明君所作,更好听一些。” 最后几个字音发的很小,姬潺也猜到那个更好听肯定是骗他的,师旷就有这个特点,撒谎时声音很小,巴不得别人听不到才好。 可是没关系,姬潺拿出师旷随身的琴,琴身发紫,上面纹有细蛇图腾,像是家传的古琴,姬潺派人查过,师旷是个世族的孩子因为酷爱琴音才入宫向高扬学琴,也因此和家人断了联系。 “这琴叫什么名字?” “……九霄环佩。” 师旷调好琴音,试弹了几下,声音极正。 姬潺注意到师旷的手在发抖,这是他被幽禁后第一次抚琴。 好可怜的孩子,姬潺心里叹道,将人困在一个地方不让别人和他说话,不可以做任何喜欢的事,日日孤独,最是摧残身心,猛地拿出一点优惠来的话他就会如获珍宝,格外珍惜,连带着也能更明白是谁给了他的好,在他最脆弱,心智还尚不齐全的时候入驻到他的心里,这样以后他若要忘了自己除非剜心挖骨否则姬潺都会在他心底最深处的角落。 师旷调好琴,正襟危坐,弹着许诺给他的清徵,姬潺看着他弹琴的模样觉得最适合他弹琴的地方不是宫乐坊,不是晋国王侯的寝宫,而是渭水河畔,桃花源头,妍花盛放飘零的地方,好像他现在所受的一切苦难在琴声面前都不算什么,悠闲地,干净地一如初见, 师旷就以这样的姿态如此深刻的闯进了姬潺的生命,没有商量还不能后悔。 如果有的选择他们不该是这样开始更不该是那样的结局,天垣看着他们渐渐放下介蒂,本该是温馨完美的过程可天垣却没有半点喜悦的心去看,到底是当局者迷,他若是姬潺肯定会觉得师旷的顺从太自然,自然的让他都觉得不自然,姬潺难道一点都没有怀疑过他?还是想了多年的人儿忽然入怀,真的色不迷人人自迷了? 师旷还是没有妥协,可是却被允许出寝宫,他可以上朝堂,可以随晋文公一起出游,姬潺在渭水畔说,“我已派人去找最高明的大夫,以后治好了你的眼我们就来这儿定居,好不好?” 师旷点点头,姬潺像是得偿宿愿的孩子,喜不自胜,天垣站在记忆隧道摇摇头,老子可没你这么没出息,怎么就会败坏我的名声,紫微几个八成那时是在天上看他俩的,还不知笑成什么样子。 姬潺说他会吹埙,一种土瓷做的乐器,搁置很长一段时间后,蒙了灰,他就把埙擦拭干净再放回去,如此往复,埙的表面上的雅致花纹都快磨光,可姬潺还是不去吹奏它。 师旷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好好的乐器闲置,姬潺告诉他,不是闲置,是等它出彩放光。 师旷更不明白了,姬潺说,你好好想想,不急。 姬潺像是师旷人生道路上的老师,教会他许多自己以前不懂的,无论这东西是好的,坏的,即使是肮脏的,龌龊的也不介意让他看上一看,可是没有教过他杀人,甚至都没让他见到别人杀人。 姬潺握着他的手说,“你的手很干净,若是不见血也许以后能得道成仙的……听人说,杀了人会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我能做的不多,可只要有我一日,就不能让你的手上染上血腥。” 姬潺到底没有让师旷的手沾上血,姬骠递给师旷剑时,姬潺笑笑,“还是给孤毒酒吧,孤答应过师旷孤这辈子不会让他杀人。” 十 师旷拿着剑时的眼睛炯炯有神,他没有失明,原来没有,只是奉了姬骠的命令给姬潺演了一场戏。姬潺心想还是看的见的好,起码可以让他看见自己最后一面。 师旷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捧着毒酒道,“你可以问我。” 姬潺接过酒一饮而尽,“为其主,谋其事,无可厚非。” 姬潺想着,待会毒发样子还是很可怕的,师旷看见不得怕死? 姬潺说道,“出去,孤要静一会。” 师旷到底没有走,将琴放到膝上,弹了一曲清角,悲伤更甚清徵。 姬潺听着琴,不错,当年渭水河畔那个扬言要成为大师的小家伙真的长大了。 姬潺口里猛地吐出黑血,师旷连忙放下琴,搂着他,姬潺觉得胸口一阵痛绞,快要发不出声了,“你可记得……那年,渭水畔,你弹琴,我吹埙……这辈子我们遇上的身份不对,时间也不合适,若……咳……咳!”姬潺又吐出一口血,“……若有来世,你我年纪相仿,没有这些算计阴谋,结局……会不会好……些。” 本来姬潺还不是师旷不可触碰的伤口,顶多会觉得亏欠了他,最多就是清明端阳上坟时顺便祭祀的对象,或是闲来无事时去他的坟前弹首曲子,当然前提是他没有看见姬潺锁在白玉盒里的东西。 姬潺的遗物里有一封用锦帛写的退位诏和一个已经看不出原本精致花纹的埙。 渭水畔,姬潺说等你的眼好了,我们就在这儿定居,当时姬潺开心的像个孩子,那表情仿佛得到的是全天下。 师旷从未把他说的当真,可是事实上凡是姬潺说的他都做到了,是师旷先食了言。 玉盒的夹层里,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只埙,乌黑发亮,这埙师旷认识,当师旷把它从盒子拿出来时,心里猛烈的激痛着,他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深的痛,姬潺最后都没有告诉他,是不想他内疚后悔。 师旷哭得失声,他一遍遍地叫着姬潺的名字,可是没用,那个人不会回来了,死了,他设的局,递的毒酒,虽非亲手却是因他而亡。 吹埙的少年说,“你可一定要成为个名乐师,否则我就躲起来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 姬潺的弟弟说,“我曾在渭水河畔遇一琴童,弹的一手好琴。我与他一同奏清商曲,并约好十年后去那儿定居。到时我拿着埙他就知那人是我,为此我将埙封存只待那日大放光彩。” 怎么就分不清呢?人说眼是拿来识人的,如果连人都识不清还要眼有什么用? 师旷这次是真的拿艾草叶薰瞎了眼,可是再没有人会半夜抚着他的眼叹息,会遍寻名医来为他治眼,会整天急着想着能不能在十年之约前把他的眼睛治好,再合奏一支清商曲。 天垣起来时头疼的要命,却格外清醒,身旁的师旷早已起身离去,天垣看见玉石桌上放了一把琴,紫色琴身,细蛇纹理,一层淡淡的紫色光辉绕在上面,昨夜却是没有的。 昨夜他一遍遍地在师旷身上叫着夕渐的名字,师旷想必是伤了心了。 不知为何,天垣觉得心里闷的厉害。 低头,看见琴下压着张纸,是师旷的笔迹,淡淡的,柔和的,就像他第一次在天庭看见的初升的琴仙。 “昨夜小仙想了许久,天君已不是以前的晋文公,师旷亦不是当年的小乐师,这段感情再走下去也只会徒惹伤心,倒不如就此结束,日后想起来或许还有个好印象。” 天垣猛地放下信,出了府门,正碰上紫微,奇道,“天君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是如此,方才看见师旷也是魂不守舍的样子。” “你在哪里看见的他?” “说来也奇怪,他怎的去九重宫门,今天又没有宴会去那里做什么?” 天垣脑子里嗡嗡的响,九重宫门下是无间灭绝道,乃是永生的神仙受不了漫长的寂寞自毁魂魄的地方。 以前他还与紫微打趣,王母每每宴会都摆在那里就不怕有神仙喝醉了跌了进去? 天垣飞快的跑去九重宫门,在灭绝道前,天垣踩到一样东西,是师旷随身的玉铃,再多的也就没有了,天垣抖着手拿了起来,说着,“师旷,我都记起来了,我……全记起来了。” “我是一千年前与你定了终生的姬潺,你错以为姬彪是我……” “你可记得,千年前,渭水畔,你我合奏清商曲……你说以后要成为名乐师让我刮目相看……你说以后要和我定居在渭水……” “你被蒺藜扎的双膝模糊,我为你上药,你答应我要和我在一起……你现在怎么反悔了……你答应好的怎么就反悔了……” 太微说的真好,下次若是不能兑现就不要轻易许诺,你就不怕日后别人这样对你? 天垣想起师旷笑意浅浅伤情更甚的眼眸,在天上与天垣在一起时,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待他,只一件云裳袍就惹的太微堕进轮回道,师旷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看他与微垣的不清不楚,暧昧情缠的? 原来再是聪明的人也有看不透的时候,师旷选择了最激烈的方式留在了天垣的记忆里,从此天垣再也忘不掉,抹不去。 天垣抚着琴说,“师旷,我知道你在琴里留了一缕魂魄,你且出来我助你投胎,日后好再修成仙。” 没人应他,此处是师旷魂飞魄散的地方也是他最有可能再聚魂魄的地方,但是若在九天内师旷的魂魄再不凝聚,他以后就只能寄魂于古琴,再不能轮回。 散碎的魂灵是没有知觉的,就像人界头七,魂魄会回到他离去的地方,人再设上招魂幡就能给离去的魂魄指出回家的路。 天垣弹了一遍又一遍清商曲,师旷的魂魄一点点聚集在天垣的面前,透明的甚至不能触碰,因为一碰之下师旷受不了他的灵力就会散开。 天垣已经七天没有入睡,他一刻不停地弹琴,原本绷紧的琴弦几乎受不了这样频繁的演奏,发出几不可闻的杂音,可是他不能停,一旦停下师旷又会离开,然后再一点点散去,没有时间了,只剩两天可是师旷的魂魄才聚了一半。 天垣的眼下有一层黑晕,多日没有修整的头发凌乱不堪,他的指甲被琴弦刮断,指尖上满是剐痕,血肉模糊,他一刻不停,仿佛他的世界只有琴音,他甚至不敢弹错每一个音节,小心翼翼的收集师旷的魂,格外的珍惜,大气都不敢出只怕吹走了他。 紫微不敢离他太近,因为人走动时是有风的。 在第九日上午,师旷已有了大概的轮廓,并不清晰,紫微摇摇头,默默走开。 结果早就很明显,师旷的魂魄碎的太厉害,能集成这样已是非常不容易的,天垣还是不放弃。 紫微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天市……你莫不是根本不打算助他投胎……” 天垣没有回答,事实上他这几天就没说过几句话。 紫微急道,“当日太微碎给玄女仙元时玄女的魂魄尚未裂开,可师旷已经回天乏术,你就算把仙元全给他,师旷也不一定会回来,而且……仙界不比冥界,你碎了仙元,是留不住仙根的,到时灵体散去,就只能留下仙壳,仙根随风飘荡,你就再也回不了天庭了!” 天垣皱了下眉,低声道,“别吵,还差一点……” 紫微看他是一点也没听进去了,急忙离开去找玉帝来帮忙。 天垣看着眼前的透明的师旷道,“我……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说的话,可是……还是想告诉你,这辈子我干了太多错事,伤透了你的心,也伤了太微……我只怕是没有来世了……就算有也不敢再许给你,只想你以后别再记得我……” 天垣努力想挤出一个微笑可是眼里酸涩的难受,只得作罢。 当天垣把仙元拿出来时,周遭剧烈摇晃,四宫二十八星宿大乱,陨星四溅。 他勉力将师旷魂魄聚于一处,锁进琴里,仙元放入时琴身放出白光,天垣笑着伏在琴上,将余下灵力注入琴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弦,越来越看不清四周,仿佛像是看见了微垣,又有些像夕渐,细看却也不是,倒像是幻像。 也好,天垣伸着手想告诉他,其实他没忘记夕渐,他也一直记得,那年他十四岁偷了王母的蟠桃,被王母追的满天宫跑,溜进了微垣的殿内,微垣掩护完他,他随手递给微垣一个蟠桃,那时是他第一次见到微垣笑, 天垣后来去偷时总给微垣捎上两个,有空没空也总去微垣殿里坐坐,有时带的是南海的红杏有时是瑶池的琼浆,日子越过越久,有天他说他要去追王母的使女九天玄女,以后我俩的桃子都不愁了。 太微无耻的抢了他的马子,好吧!他忍! 整天找茬,好吧!他忍! 背后放冷箭,好吧!他忍! …… 居然砸了王母的蟠桃园,是可忍,孰不可忍! 两人打了一架又一架,仙宫毁了一座又一座,现想想天垣真觉得自己笨的要死,如果那个人整天找你打架还不想把你打伤的,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天垣的手慢慢垂了下去,他和微垣本就如此,有今生……却不可能还有来世。 人生不过须庾一瞬,弹指之间,擦肩而过,再回首,就是陌路人。 九重宫阙,天垣初见太微,渭水河畔,姬潺偶识师旷,都是在错的时间,恼的是,为什么遇上的都是对的人。 十一 肖潇同学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好哥们唐宋词拍着他的肩膀说,“可不是么?品美女,学流氓,翘课调戏良家妇男的兼优生。” 肖潇骑着单车,吹着口哨向大学门口看门的张大爷得意地挥了挥手,悠闲的翘课去了。 像唐宋词说的,肖潇是个双性恋,男女通吃且来者不拒。 人一生总会遇上几个意外比如—— “砰!” 肖潇大致瞄了一下对方的伤情,年龄……性别。 撞到的要是女的而且长的不赖肖潇起码陪着人家住几天院,再好吃好喝的奉上。 要是个长的不咋的……咳咳! 反正肖潇撞到了一个男人,对方弯腰,正好能看见男人细致光滑的脖颈,肖潇咽咽口水,这皮肤,也太好了点吧!这人的身材修长,伸手看了看表,银色边框的眼镜在阳光下折射出光晕,抬眸,二十多岁的模样,一双洇了墨似的眸子看不见底,尤其是他的脸,倾绝众生,这样一张脸生在一个男人身上未免有点可惜。 肖潇看对方二十七八,衣着不菲,瞧着模样不是上班族就是老板,肯定不会干出来讹诈的事,于是大着胆子问了下,“先生……那个,你没事吧?” “没事。”那人看了他一会儿,开口,如珠玉溅玉盘,好听至极。 那就太好了! 肖潇又问,“那……需不需要我陪你去下医院?” 对方又看了下表,“没关系,只是擦伤,不用麻烦。” 肖潇心里猛点头,老兄你可真是好人,我为等我的女网友感谢你一家子! 约会完回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唐宋词几个死党正在议论这届的新生,还说有个艺术系的男生几天前刚开学从楼梯上滚下来摔坏了脑子得了失忆症,真是悲摧! 肖潇打着电话,“……刚到……来给本少爷香一个,哈,……” 挂了电话,唐宋词绕上来说,“美人,来给本少爷香一个……” “滚开,抱着你家女人慢慢香去吧!” 其他几个顿时起哄了,“哈……哈,让你滚呢!滚边去吧!” 肖潇打了个哈欠,桃花眼灼灼,俊秀的脸在灯光下有些模糊,“累死了……你们几个刚刚说什么呢?” 哥们说,艺术系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大笔投资,要做一个古片,连道具都是从某个知名博物馆里借来的珍品。 肖潇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上铺那兄弟说的正起劲,一看,肖潇早他妈会周公去了。 那个古片取材不错,是艺术系的才子编的剧,找的表演系的大美女演的主角,很值得一看。 唐宋词的女朋友就是里面的一个女配,于是整天没事就去探班,逗得寝室里几个欲求不满的也跟去,那天正好拍外景,工具什么的就差来个男生背,肖潇几个光荣的成为了劳动力,为这部剧的外景制做贡献了很大的力量。 肖潇抱怨,“导演什么眼光,来这荒山野岭的拍什么外景,美女没见着几个,野兽我看见好几只。” 哥们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快走吧!不然天黑前去不了营地,咱们就摸瞎吧!” 野营帐里,肖潇看着桌子上放的紫色琴身,细蛇纹理的琴说,“这就是去博物馆借来的琴?”肖潇下意识想去摸一摸,被唐宋词的女友余倩拍了一下。 “别碰,你都不知道这东西借的有多难。” “是真品么?” “这个……拿不准,说不定是假的。” 肖潇乐了,“那还不给碰,老子先试试……诤……诤。” 肖潇碰了两下,琴身突然大放异彩,肖潇一怔,余倩捂着嘴,“刚刚……是怎么回事?” 肖潇犹如被电了一下,身体仿佛秋风落叶瑟瑟发抖缩到地上,余倩吓得抱住他,肖潇垂着头有气无力的说,“我原是千年前附身于琴的琴仙。” 余倩快吓得哭出来,肖潇得意一笑,掏出了藏在袖子里的炫彩灯,“道具……能用白不用。” “肖潇……你完了!老娘宰了你!” 肖潇干笑起身,“大姐,小的,……小的是看你守着琴无聊才给您解闷的,你可,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肖潇边说边迅速的溜出帐子,大喊救命! 晨光曦微,林木深处,微风吹人欲泪,周遭平静。 几个野营帐篷随意搭在这儿,帐子外面架着篝火,火光已灭,仅余青烟。 几个难兄难弟趁着天没亮回到学校,肖潇的寝室前站了个人,那人银边的镜框,二十七八,黑色西服。 “肖潇……0六届经济学院工商系学生,今年二十岁……我叫程微。”程微一双指节分明,修白如玉竹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工商学院独有的蓝色暗底,五色彩绘的校徽,递到了肖潇手里,“这是那天你落下的学生证,物归原主。” 肖潇半天才反应过来,呆滞的接着。 程微的头发褐色莹亮,阳光下皎亮温润,笑时犹如美玉天成,养眼至极。 肖潇的几个哥们起着哄被肖潇塞进屋里,程微折射出紫色的镜片被修长玉白的食指斜顶了一下,安静的看着。 肖潇讪讪笑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手局促的插在口袋里,半天才说了一句,“那个……谢谢啊!” 程微悠闲地靠在墙上,这个角度看去,会发现他的腿直挺且修长,他仰头看着天花板,轻笑着,“肖潇……不错的名字。” 肖潇干干的笑了两声,程微说,“我知道你是个gay。” “你不用拘束,我没有恶意……我的意思是,我也是,也是gay。” “我想,我们能不能试着交往一段时间。” 肖潇像被钉子扎了一下,猛地跳起来,连忙摆手,“我……不和比我年纪大的人搞的。” 程微浅笑了一下,“是吗?”他漫不经心的从口袋里拿出来几张相片,是几天前,肖潇和一个学长上床的照片,角度拿捏的很好,肖潇伏在学长身上,汗水滴在学长的胸前,被肖潇一点点吻去,学长的眉微微皱着,略一仰头,弧线优美的颈子几个斑驳的吻痕。 肖潇拿着这些相片指尖有些发抖,俊秀的眉拧着,猛地抬头,对着程微说,“你他妈真变态!” 程微笑着,“如果这些东西流到外面,你们俩是同性恋的事就坐实了……谁是变态到时自然分晓。”程微贴着肖潇,直挺的鼻尖几乎碰到肖潇的额头,漂亮的唇低声摩挲着肖潇的耳垂,“而且我是0……” 肖潇攥着拳,桃花形状的眼怒火大炽,将程微抵到墙上,狠命的一记左勾打过去,“混蛋!” 程微揉着被打出血的嘴角,眼里一暗,猛地将肖潇扯进怀里,扭过肖潇的脸,看了许久,直到肖潇的挣扎渐渐慢下。 肖潇感到微凉的手指紧紧钳着他的双颊,下巴就快要被捏脱臼时,程微慢慢放手,轻轻地在他的额上印了个吻。 “对不起……这事情当我没说过,打扰了。” 肖潇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痛了一下,无关爱情,类似怜惜。 剧烈,短暂的钝痛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仿佛一切没有发生一样的结束,就像今天程微的不约而至。 肖潇去看了一次古片排练,对于一个学理科半道改行修文而且还考进大学的工管系学生来说,这次的古装电影台词不可谓不恶俗。 “什么玩意儿,老子再待一会就等着给我收尸吧!拷,好好的电影拍的跟舞台剧,糟蹋大家的身心健康呐……” 肖潇不停地抱怨,纠结,舍友小楼拍拍他的肩膀,“哥们先别抱怨中不?……夏会长有请。” 肖潇顿时愣住,心里揪一下。 肖潇快速地跑到夏铭臣的宿舍,夏铭臣正看着几张相片,就是那天程微拿出来的几张。 “铭臣,你找我有事?” “嗯。”夏铭臣的手绕着相片中他痛中夹杂欢愉的脸,像是在准备着怎么措词,终于看着窗外断续说,“他不满意……他觉得我还是放不开……能不能请你再,……再给我一次。” 最后几个字咬的很低肖潇却听得很清楚,肖潇咬着牙,心里像是被挖了个洞,不大却深,深入肺腑,像是连着其他器官一起被人狠狠揉了一下,快喘不过气来。 他快疯了! 不,他一定是疯了! 就是疯了才由得夏铭臣让人这么糟蹋! 可是他得冷静,必须扮演一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这样才能让夏铭臣的自尊在最大程度上得到抚慰……也能够因此呆在他的身边,虽然只是以朋友的身份。 肖潇做到夏铭臣对面,随手拿出一张,不经意的笑了,对上夏铭臣俊俏却有些局促的脸,“哦,他觉得哪里不满意?” 夏铭臣手有些抖,勉力的抓着桌角,指着相片中一处,“他想……要这个地方的特写,不是刻意遮住……这次是完整的。” 十二 夏铭臣有点语无伦次,像是被逼到了极点,可又不想放弃的坚持。 肖潇皱了下眉,“这人这么麻烦。” 夏铭臣越来越语无伦次了,手捂着脸说,“……拜托……不,求求你,再帮帮我……” 肖潇拿着相片的指尖泛白,快没了血色,夏铭臣的自尊有多强悍他是领教过的,这个人虽然待人温润,但骨子里孤傲就是决不求人,可是最近,他几乎每天都在求着肖潇,不为别的,只求上他。 夏铭臣昔日那么孤高的人,他的自尊被人狠狠地践踏,可肖潇还是喜欢,可了心的喜欢。 夏铭臣的那个人说,他是只有性没有爱的人,要想待在他身边,就要先上他的床,他从不和处男做,嫌夏铭臣太青涩,那人倚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年度报表,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夏铭臣,“听说你们学校有个叫肖潇的,他从不和比他年纪大的人上床,如果你能把他搞上床……我可以考虑一下,记住只是考虑而已,我没有允诺你什么,你如果觉得不可以,可以离开。” 然后夏铭臣找上了肖潇,俩人自高中后就没怎么联系,偶尔碰见也就是打打招呼的情谊,可是他们却在几天前发生了关系,而且做时还拍了下来,夏铭臣当时刚做完就抓着衣服跑了出去,肖潇以为他俩再也不会有联系,但,第二天夏铭臣靠在宾馆房间的门前,眼里满是血丝,他说,“今晚可不可以再来一次……我,求求你。” 一连几天,日日缱绻,夏铭臣求了一次又一次,照片拍了一张又一张,可是肖潇的心里非但没有满足的喜悦,更多的是空虚,惶恐,他有预感,在这么下去,不是夏铭臣疯了,就是他疯掉。 事情总得解决的吧,哪怕解决的过程会痛,可也比纠缠不清来的好。 “求我是么?”肖潇握着夏铭臣的手,“今晚我没有时间,要做可以,就在这儿。” 夏铭臣的眼有一瞬间的睁大,可是很快地,他点了下头,生怕肖潇会反悔似的走到床前,夏铭臣的房间是双人宿舍,床要比肖潇所在宿舍的大一些,夏铭臣的床很干净,就像他这个人,干净纯粹的像一副素描画没有多余的线条,舒爽透彻。 几天前的……前天的,昨天的吻痕还在,青青紫紫的痕迹从胸膛一直蔓延到小腿,肖潇除非情之所致都尽量不去咬他的脖子,不在他为人所见的皮肤上留下痕迹。 夏铭臣脱完了衣服后安静的躺在床上,俊俏的上有一层羞愧的晕红。 肖潇这次没有脱衣服直接拉开裤上的拉链,抬起夏铭臣的腿环在自己的腰上,猛地顶进去,夏铭臣痛的哼了一声,手颤抖着摸上床前,拿着相机,调着焦距时肖潇恶意的顶弄,夏铭臣的紧握着就是不撒手,夏铭臣每次对着两人交合的地方拍照时,肖潇就狠顶一下,夏铭臣的手一颤,拍出来的相片就模糊不清,可是他还是妩媚的笑,尽力的将自己表现的享受一点,肖潇心里憋了股气,动作越来越多粗鲁,每每顶到深处再连根拔出,夏铭臣的闷哼声渐渐密集。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夏铭臣的宿舍友急躁的敲着门,“铭臣,你怎么了?!出事了么?” 夏铭臣咬着唇,鲜红的血迹惹人注目,肖潇接着动作,剧烈快速,夏铭臣几天来一直和他做,那个地方已经脆弱的禁不起如此剧烈的摧残,慢慢地,一缕鲜血从交合的地方流出来,这次的相片是拍不成了,虽然肖潇不知道夏铭臣和那个人的谈话,但他猜到那个人很厌恶做时有血的存在,肖潇目的达到,草草了事,缓缓从夏铭臣身上起来。 夏铭臣意识有些不清了,头昏昏沉沉的斜在一边,手里还攥着相机。 噢,差点忘了,刚才还是有一张拍好的,肖潇俯身从夏铭臣手里把相机掰出来,看了一下,不错,角度正合适。 delete,界面出现确定,肖潇按了个是。 肖潇又把相机放回夏铭臣旁边,把他的衣服拉紧,用被遮住那一处狼藉过的痕迹,门外敲门声不停,肖潇将桌上的相片收好后开门,姜纪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肖潇扯了一缕笑,说着,“夏会长有点发烧,需要休息,不要打扰他。” 大概有很多年,肖潇没有来程氏大楼,楼身光洁依旧,入门的招待处职业装的礼仪小姐礼貌的问着,“先生,有什么需要服务的?” “程微在哪?”肖潇桃花眼灼灼,英俊的脸上笑意三分。 小姐笑着,标准的东方美丽笑容,“程总现在正在办公,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不过你可以说,肖潇找他。” 程微坐在皮制办公椅上,左手边是处理好的文件,右手边是待看的文件,如果正前方有东西一定是一些糖果或是一个小玩具。 多少年过去了,这个人的习惯还是一点没变。 “肖同学,有什么事吗?”程微的银边眼镜在弱势的光线下有些淡淡的光辉,手支着下巴,他随手将正待处理的文件推到一边。 肖潇浅笑着,“程微,你就是个变态,怪物。” 程微浅笑点头,细看之下会发现他的笑与肖潇有三分相似。 程微修长如玉的手指点着桌角,笑意浅浅,“肖同学,怎么这么大的火气,程某人哪里惹到你了?” “程微……夏铭成是个人,不是你的玩物,由你高兴时拿来玩一玩不高兴就狠劲糟蹋。” 程微摇摇头,漂亮的过分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小潇,你喜欢他我把他送到你面前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像你这样优柔寡断的多久才能把他弄上床?” 肖潇愤慨了,将他桌上的文件一把扫了下去,“你以为谁都像你是一个只有性的怪物。” “原来你都记得……”程微看着肖潇,支着下巴的手慢慢放下,“肖潇,哦,是该叫你李潇,还是……程潇,陌生人的游戏玩的腻味了?” 肖潇猛地退一步,强自镇定,“你到底想怎样?” 程微斜倚在椅子上,笑得完美,手指汉白玉一样的白皙,有一点透明样的嬴弱,“肖潇,我对你……从没有过破坏。” 有区别么?将他身边的人尽数赶走后再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在他的面前,诘叹着,“怎么能这么可怜?” 受过了,也受够了。 程微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些照片,有肖潇的脸,鼻子,嘴巴,小腿……凡是有点拍到肖潇的部分就被留下来,其实夏铭臣不需要拍的那么辛苦,只要他拍了一张肖潇的全身照,程微必会十分满意。 “你把这些相片带回去,告诉夏铭臣,不用再来。”程微说这些的神态貌似玩了一个游戏可是结果并不如他想象的精彩,完美。 带回去,就是逼夏铭臣去死,程微,你好狠的心。 “我不会拿回去。” “也好,就让他自己来拿。”说着,程微打开电话,找着夏铭臣的电话号码。 邪肆,挑衅,傲慢,其实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肖潇第一次感到了茫然无措,程微本就如此,一样东西没有了利用价值,他可以立刻丢掉,毫不犹豫,也不留情。 夏铭臣不过是他纵横交错棋局中的一颗棋子,得弃不过转瞬,必要时还可以给肖潇一个警告,譬如,“小潇,拒绝我可以,你就不要想再去抱别人,既然你的爱情这么伟大,发于情止于礼,那么大家都不要发泄了,看谁忍的久。” 肖潇快被他给弄成神经质了,他现在最想干的就是把程微按在桌子上狠狠教训一顿。 程微邪邪的笑着,俊美的五官更加醉人,洇了墨似的眸子直直地看着肖潇,仿佛知道他的所想,“我就坐在这里不动,你想怎么教训我?别忘了,你的那些可都是我教的。” 程微接通电话的一瞬,肖潇夺过手机恨恨掼到地上,程微似乎料倒是这样的结果,淡然笑笑说着,“肖潇,这次只是个警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里的名声。” 肖潇冷笑,“我的名声,不就是滥情吗?这还不是你教的?” 程微的眸子一暗,洇了墨似的深深,“小潇,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既然你知道我最痛恨你的滥情……你为什么还要当着我的面滥给我看,你到底想掩饰什么?” 肖潇感到心里一阵紧缩和一丝秘密被看破的狼狈,酸涩的青春,苦难的过往一点点划过脑海,人若生而无情,就可以像程微一样把人心糟蹋个遍。 肖潇凝视着程微,这么多年他的相貌一直没变,还是最初遇上他时的模样,那张漂亮的脸没有一丝岁月的留痕,色泽偏浅的唇也曾对他说过,“小潇,我只有性,没有爱……可是你和他们不同。” 十三 有什么不一样,上了床,脱了衣服在程微的心里都一样。 肖潇也曾以为在程微心里他会是特别的存在,可惜不是,程微只是爱看他求而不得的狼狈,无论对象是谁,他就是一件有趣的玩物,程微有时候神经质的痛恨到想弄死,有时候又爱怜的抱在怀里,恨不得把全天下都给他,仅此而已,再无其它。 肖潇转身离开的时候,特意看了眼程微的墙壁上挂的画,那是一张古代男子的画像,桃花眼灼灼,白衣玉冠,飘渺云雾里浅笑着走来。 这画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纸体有着年久沉淀的暗黄,从一开始来程微这里这幅画就这么挂着,一直没有摘下来过。 肖潇不得不说今天有点小神经,他也想看看程微痛苦的表情,于是,肖潇指着那幅画,挑衅的笑,“如果在这个人面前,你也会说,你只有性么?” 程微点着桌角的手蓦然停住,细长的眼眯着,肖潇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肖潇不知道程微和画中人有什么关系可是他能猜到必定又是一段求而不得的爱情故事。 这幅画,或是送这幅画的人,肯定和程微纠扯过一段。 这么鲜明的伤口摆在肖潇面前,就差肖潇去撒一把盐,恰巧肖潇今天很不爽,这把盐是撒定了。 “程微,你不也是一样,谈什么爱情,上床才是真理,就是从他身上学的吧。” “程微,世上最让人痛恨的是什么,就像你现在,想要的一样没有,不想要的堆砌满身。” “……呲,真可怜。” 程微沉默着,肖潇注意到他的右手的指尖有些抖,唇抿着,狭长的眼若有所思的看着桌面。 肖潇轻笑离开。 关门时看见程微深抽口气,对着画轻轻地说,“天垣,我想……我还是想爱你。” 夏铭臣是第二天下午醒的,肖潇回到宿舍就把他抱进了医院,守了他一天一夜。 其实肖潇知道夏铭臣对他根本就不会有感觉,可是肖潇还是喜欢他,说不出的感觉。 本来出院的时候夏铭臣还是好好的,然后他接了一个电话,突然神经质的的大喊,痛哭流涕的喊着不要。 曾几何时,肖潇也曾在大街上抓着头发不亚于夏铭臣的激动。 肖潇快速地跑到他身边,电话里的男人最后说了一句,“……就这样吧,以后你不用来了。” 肖潇急速的夺过电话,低声说着,“程微……是我,我们再谈一谈。” 去程微住宅的路上,肖潇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夏铭臣,那时肖潇落魄至极,是人生最低潮的时期,在大街上他打算自生自灭的时候,有一个人伸出手,对他说,“你没事吧?我送你回家吧,你的父母应该很着急的。” 夏铭臣温润的笑绕在眼底,双眼清澈明净,不同于程微永远笑意三分,狠绝其中的邪肆。 肖潇迈入程微卧室时,程微刚洗好澡,褐色短发上晶莹的水珠蜿蜒到肩窝,性感的锁骨上有一条浅浅的疤痕。 那条粉色的已经看不清的痕迹的疤,以现在的整容技术要想把它抹平很容易,可是程微固执地在疤痕淡下去后在狠狠地补上一道。 小时候,程微拿来工笔刀让肖潇在他指的地方划下去,肖潇吓得要丢掉,程微握着他的手,眼睛微眯,低声说,“我可不是你,为了爱可以让他的手上不沾血,我的爱就是自私。” 说着把着肖潇的手在他的锁骨上狠狠地刻了一刀。 肖潇斜倚在门框上,抱臂看着程微打理自己的头发,当他系上浴袍带子的时候,肖潇吹了个口哨,“美人,不用这么麻烦,反正待会也是要脱的。” 程微笑笑走了过来,玉白的手指描摩着肖潇的嘴,“小潇,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张嘴,很贱。” 肖潇摇摇头,“你是第一个。” 肖潇把着程微的腰,不同于夏铭臣的纤细温弱,程微看上去清弱可是他的腰身给人一种劲瘦的感觉,他的身材很好,平时的冷清之气现在全数散去,每碰他一下他就难耐的哼一声,妖娆的缠到肖潇身上,肖潇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拖到床上,摸着床头柜,拿出来黑色的仿真阳具,没有润滑甚至连一下扩展都没有,直接捅进程微的那里,肖潇不知道他究竟被上过多少次,普通的做爱已经无法满足他的身体,那里即使是这么粗鲁的对待也能让他产生快感。 肖潇下狠劲的折腾他,胡乱地说着,“你到底还是不是人?这样的体质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还有那幅画,画里的人是谁?那幅画和你有什么关系?!” 程微当听见那幅画时,后面猛地收紧,下身卡在里面,干涩的肠道不堪重负终于裂开流出鲜血,肖潇想等他适应再动作,于是两人尴尬的沉默下来。 程微苍白的唇勾起一个微笑,说着,“以前,有一个笨蛋……”似乎那里卡的难受,程微换了个姿势,移动时碰到那儿,痛的哼了一声,“他以为……他逮到机会去整一个一直针对他的人,可是他不知道,这个机会就是那人给他布的局……那人联合自己的父兄设了一个局就等着他往里钻。” 程微看着天花板,眼里含着笑意,“以前我的父亲要告诉我什么道理从不直接说明白,他把两个杯子的水混到一起,不停地把一个杯子里的水倒到另一个被子,再反过来把另一个的水倒进这个杯子,然后问我,可曾明白,我想了很久……现在我把这个故事说给你听,如果你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我就把那幅画由来告诉你。” 程微的嘴唇越来越苍白,肖潇看着他的下身,那个地方被撑开一个血口正源源不断地流着血,肖潇慌乱撕开床单给他止血,程微浅笑,眼睛快要合在一起,搂着肖潇的脖子说,“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他,为什么我就是个替身,为什么愿意为他死,却不肯……好好看我一眼……我要的不多,只是你的一点点喜欢,就一点点,你都不肯给我……” 程微的意识模糊开始说起来胡话,手扯着肖潇的头发,想够到肖潇的脸,痴迷的看着肖潇,仔细描摩肖潇脸上的线条,痴痴地笑着。 “天市,我……想你了。” 肖潇一连两天送两个人进医院,同样的医生,同样的病房。 那个医生老章是一起玩到大的哥们,趁着别人不注意把他拉到角落,“怎么回事,你搞性虐啊!” 肖潇手肘顶了他一下,“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打了麻醉,正在睡觉。”老章似乎想了会儿才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肖潇愣了一下,头趴在墙上,眼帘微垂,幽幽说着,“他,领养过我。” 病房里,程微躺在床上,眼镜放在一边,银质光泽晕着眼,漂亮的脸出奇的安然,失血的苍白,摘了眼镜以后好像年轻了许多,再没了那些刻意的老沉,小巧精致的下巴掩着被,整个人就露了个头出来。白瓷一样的脸上干净至极没有一点瑕疵。 肖潇抚着他的脸,入手细腻润滑,沁凉的感觉。 明明是个没有心的人为什么会有哭泣的时候,不懂,犹如不懂为什么十几年来他的容貌一点没变,真的一如初见。 程微着意的清冷中带点狠绝,笑时笑意不曾到过眼底,只有三分。 程微现在的样子太诱人犯罪,就像误落凡尘的仙子,肖潇经不住诱惑俯身去吻他,可才触到他的唇当即像触电一样跳起来,“我真的这么犯贱?” 肖潇质问着自己,抓着头发,痛苦的蹲在地上,他一直没忘,程微对他能看上眼的只有肖潇这张脸。 程微纤长如小扇的眼睫抖动着,像是在做个很不安稳的梦。 听说做噩梦是很痛苦的,肖潇心想,就不叫醒他,让他多痛苦一会儿……可是到底还是不舍得,肖潇轻轻把他搂进怀里,拍着他的肩膀,“那都是幻想,不要当真,快点起来。” 程微的身体四季偏于常人的凉,抱在怀里的一瞬有种搂着冰块的感觉,可是偏偏让人不想撒手。 “醒了?”肖潇感到怀里人的震动,问着。 程微轻轻挣开肖潇的怀抱,嗯了一声。 十四 肖潇看着他的反应有点窝火,说不上理由,反正每次他们发生过冲突,程微就是这么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 “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招惹完了,上完床了,转身就把我踢掉是不是?”肖潇质问着。 “我……只是累了。”程微侧开脸,朦胧的光线下,脸色苍白,可依旧倾倒众生。 “累了?是见血了,害怕了吧?你就这么怕血?” 程微怔怔地看着肖潇,眸子里映着肖潇的身影,可是肖潇知道,他不可能走进程微的心里。 肖潇随手打破一个花瓶,拾起其中尖锐的一块,对着自己的手心划下去,抬眸正对上程微微愣的眼。 血不停地流,从掌心流到地上洇了一大滩血迹,程微的手攥着被角青色的筋脉纠结着显现出来。 程微跑下病床,点滴输液管在手上拉出一条长痕,他飞快地捂住肖潇的手,血染到一起纠缠不清,究竟是谁的血不停地流,也看不出来。 两个人一直都绝望而坚持的对立着,谁也不肯低头,可是只要有一方受了伤,见了血,那些矜持与傲慢就连同着自尊一同被摒弃。 肖潇拉下他的手,叫了一个护士进来,小护士看着一地的鲜血受了惊,在给肖潇和程微包扎时手还有点抖。 肖潇包完后惬意的躺在病床的一角上,看着程微安静看着窗外的脸。 这么矛盾的存在着,肖潇有时候恨起来会想把程微杀死,可有时候看见程微的寂寞彷徨会想把他护起来,不准他再胡思乱想,好好在怀里把他抚慰一番。 可是无论哪一种情况程微都没给过他机会。 老是时间或是机遇出了错,两人的不对盘,相互撕咬更多一点。 像小时候去找他,程微总在桌子最显眼的地方摆一些糖或是玩具,哪怕肖潇再喜欢可只要程微那里做的不如他的意了,他会把那些东西全当着程微的面扔掉,偏执,任性,哪怕到现在还是有当时的一点影子。 程微这次是被他气狠了,出了那么多天的格,今天终于是清醒了。 “程微,你要玩狠是玩不过我的,看,最后还不是把自己给搞到病床上了?” 肖潇端视着自己的手上的棉纱,包扎的很好,一层一层条理清晰,最大限度的可以让手得到活动。 他又拿起来程微的手,程微从手背一直划到小臂,其中割到了小血管,但没有缝针应该伤的不深,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这么漂亮的手,如果有了疤痕是不是会太可惜了? 但是肖潇觉得还是伤的不够深,最好伤口狰狞之极以后别人看见他的手就怕的躲到一边,没人敢上他的床,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再也不能谈他的有性无爱论了呢? 程微清浅的笑了,“弄伤我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 肖潇听见这句话就来气,狠狠按了一下程微的手背,白纱上出了血,点点梅花似的。 夏铭臣出现在病房门前时,肖潇有一瞬间的失神。 程微浅笑指着肖潇对面的位置说,“铭臣,坐。” 夏铭臣本来不知所措的脸瞬间放出光彩,喜不自胜的坐下。有点局促的不知说点什么。 肖潇茫然出了门,靠在病房的墙壁上慢慢滑下来,捂着脸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病得不轻。 现在,程微肯定在心里笑他的不自量力,笑他犯贱似的上赶着让他糟蹋。 肖潇现在终于明白对夏铭臣的喜欢与程微相比差了多少,如果现在这么做的是夏铭臣,他可以挥一挥衣袖离开,重头开始再找个好的,可是现在这个人是程微。 这辈子的最痛与最爱都是他给的,留不住,抹不去,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留在心里,偶尔碰下还抽抽的疼。 活该!肖潇痛骂着,犯贱呗!怎么就喜欢了这么个人渣? 程微负伤严重,住了好几天都不见好,肖潇见他时,夏铭臣守在程微身边给他削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盘子里喂给他吃,程微受伤的手摆在床角纱布缠绕着只留了指尖。 切,得瑟什么,肖潇斜倚在门框边,从带来的水果篮里拿出来一个,在身上蹭蹭,咔嚓咔嚓的啃起来,挑恤似的看着程微投来的目光,看什么看,老子就是粗人,喂不好苹果,自己有的吃就行管你受没受伤,拿不拿的住。 程微修长的眼睫颤了下,轻笑着,“小潇,这么吃不卫生。” 肖潇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提着水果篮进来,招呼着夏铭臣出去。 医院走廊,夏铭臣笑的温润,“有事?” 肖潇干笑着,“听说你在办留学。” 夏铭臣点点头,眼睛清澈明亮,“程微也想我出去看看。” 肖潇摸摸头,掏掏口袋,拿出来一个小礼物盒塞到夏铭臣手里,“咱俩好歹几年同学,这个你拿着……以后不一定还能遇上,做个念想。” 夏铭臣接过来时手有点抖,清澈的眼里有点水光,“谢谢你……程微的事,谢谢。”他倚在墙上,眼里第一次有了肖潇的痕迹。 “程微知不知道……你得了胃癌?” 肖潇是昨天听老章讲起,上次夏铭臣验血时发现的,中晚期,能不能治好得看运气。 夏铭臣怔了一下,俊秀的脸上挂着笑容,“没有。”他看着天花板,笑着说,“……其实我求得不多,在他需要时在他身边,他能看见我,和我说说话,已经很幸福了的,现在离开也好,起码我知道他还是知道过我,眼里有过我的存在,以后……如果有以后,我能记得曾有个人,我爱他爱的深深,就够了。” 夏铭臣一身米色休闲服,及肩的短发衬着俊俏的五官,浅笑时露出来两个酒窝随着这一刻就这么留在了肖潇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肖潇后来偷偷去病房时看着夏铭臣给睡着的程微掩上被子,把他的眼镜取下来,轻轻地吻了一下程微的额头,夏铭臣脸上晕红着,深怕被人察觉的快速离开,肖潇快速地转身,捂着心口的地方,发现心里在叫嚣,这一幕和他以前做的过分相似。 就像现在在病房这么轻吻程微的人是他,他也没有长大,一直停留在十四岁,程微车祸住院,他照料着程微,趁他入睡时偷偷吻他一下,没有看见那个和程微长的很像的人来,没有听见他们闲话家常,没有偷听到,程微轻笑着说,“……我只有性,没有爱……可是小潇,他不一样。” 这句话肖潇以前听程微说过,当时他还隐隐得意,可是当他再听见程微说的后半句,真的再也笑不出来,程微的声音很平静,轻浅而清晰的说,“我能看上他的,就是他那张脸……” 肖潇快忘了当时有多痛,那个人如此轻松的扼杀了他酸涩的爱,没有余地的逼他退了局,事后轻巧的站在他面前,问他为什么要放弃。 肖潇心里同样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只要他肯看自己一眼,自己都愿意留在他身边的,可是怎么就放弃了。 噢,原来是因为他对自己太好,好到忘了问他为什么,突然有一天知道了原因,发现他的理由并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那感觉像是突然从天上狠狠掉到了底,再回去根本不可能,只能狼狈不堪的溜走了。 程微伤的是右手,肖潇伤的是左手。 有人说,如果两个人伤在一起,血液相融,那么其中一个的心痛对方都能感觉到。 程微,我现在痛的这么深,你能感到多少? 肖潇捂着心口的地方苦笑,都他妈是骗人的。 肖潇同学失恋了。 他被夏铭臣,就是那个学生会长狠狠地抛弃了,夏同学为了功名利禄远走他乡,肖同学一人独留伤心地。 学校里的流言匪语满天飞,肖潇现在走路都得捂着头。 “是肖潇同学吗?” “不,我不是……” “我是XX班里的XX,听说你失恋了,我也是,我们刚好凑成一对。” “我不是……” “听说高中时你为了追夏会长特地转了文科系,是不是?” “抱歉,我不是……” “我还知道……” “我他妈要说多少遍!我不是肖潇那个小杂种!要知道给他带个饭这么难,他就是求爷爷告奶奶老子也不给他带这个破饭!” 十五 那同学听了,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的溜走了,肖潇瞄了眼四周,嘿,没人,继续掩头逃窜。 肖潇同学过了将近半个月颠沛流离的逃难日子,直到某人的出现。艺术系失忆的可怜娃娃受完治疗回来,终于让这场“肖夏事件”告一段落。 小楼说那同学长的忒漂亮,比唐宋词还好看。 唐宋词抱着英语六级试卷的手狠狠一攥,踢了床柱一脚。 小楼一惊,快速低头,“没您漂亮,是小的看花了眼。” 唐宋词重重一合试卷,怒瞪小楼。 “这就不是人待的地方……肖潇,唐宋词他欺负人……”小楼抹着眼泪奔向外面。 肖潇在外面正惬意的看着风景,小楼的噪音严重影响了肖同学看风景的心情。 小楼猛地一拍肖潇,“瞧,他就是那个,叫……对了,李阳。” 肖潇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确实有个人,米色的运动服,短直的头发,背影挺拔,在这个女生为患的艺术系里居然能找出这么个极品货色,难得!难得! 肖潇正想上去搭讪,有人先他一步,从后面拍了李阳一下。 小楼八卦的性质在这时显露无遗,“那是他弟弟,李遥光。” 肖潇细看过去,他俩长的一点也不像,李遥光哪有他哥帅,个子也没李阳高。 肖潇摸着下巴,“必有奸情。” 小楼凝重的点点头。 “李阳看他那眼神,真叫一个色。” 小楼赞叹,“对,还有李遥光……” 肖潇感到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于是乎很自然的说,“有什么快放。” 那人抖着手说,“肖老大,我们暴露了……” 肖潇猛地回头,看着树下李阳老鹰提小鸡的把小楼给提着,肖同学很体贴的问,“这么提着,你老手不酸?” 李阳瞬间看见肖潇像见了鬼,一张脸由黑变红再变白,四周平静,本就是花园深处,没有多少人来,肖潇有一瞬间认为这人想把他杀了埋在这儿。 李阳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手里无知觉的把小楼放下了地,喃喃自语,“真像……” 肖潇腹诽,“真像、真像……真像见了鬼!” 李阳激动的说,“我就知道,太微肯定不会让你消失,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肖潇乐了,这个失忆的倒问起他有没有失忆了。 李阳看他不说话,闷闷着,“好歹也出生入死这么久,你也就只记得师旷吧。” 小楼拍了他一下,“肖老大,谁是师旷?” 肖潇怔了一下,这名字他听程微说过,程微每次提起这个名字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 李阳看着快找来的李遥光说,“那琴还在,你可以去试试。” “什么琴?” “九霄环佩。” 月色幽幽,雾上枝头,实乃动手的好时机。 肖潇,小楼和唐宋词人手一个手电筒,挺进道具房,余倩提前说过,这把琴每天要送回博物馆,今天因为排练的太晚所以没送回去,除了排摄队的几个知道,剩下的全部保密,哥几个全靠唐宋词出卖色相才打听出来。 琴的周身发紫,即使是在乌黑的夜色里也能看出一点紫光,唐宋词看着幽光,“这琴会不会是抹了磷粉?” 肖潇摇摇头,“你看它的光彩像是从琴的内部喷发出来,呈放射状,如果只是表层涂抹某种化学物品达不到这种效果。” 肖潇摸着琴,琴的一角像是被摔过,有一处凹痕。 小楼胆颤心惊的看着他俩做考古研究,闷着头,忽然指着琴下的一行小字,说着,“你们快看!” 肖潇拿着手电筒照上去,带点古繁体的字映入眼帘,“淮山下,怀旧人,念及种种,无力回天……天市留字。” 天市,肖潇脑子里闷响着,留下这些字的人是天市,如果不出意外就是程微一直念念不忘的天市。这琴少说也有上千年的历史,字迹经过岁月的打磨也有点模糊不清,那么写这些字的人起码也是一千年前的人,如果程微和这人认识…… 肖潇傻笑,指不定这个天市是同名同姓的人,巧合而已。 可是心里却觉得,这些事情有种莫大的联系。 天市,师旷,太微这些人他没一个认得,可是名字却很熟悉,因为程微以前提及过,即使只提过一两次,可是以肖潇对程微的关心程度足够让肖潇记上一辈子了。 当肖潇去问李阳的时候,李阳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说,“这个,我现在归太微管,要是把这些都说出来……回去了他肯定得整死我。” 肖潇倚着门,邪邪一笑,“我问你,程微,到底是不是喜欢天市。” 李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这俩祖宗尽干坏心眼的事,你瞧见程微屋里挂的那幅画没?就是他俩还交好,互画的两幅,一幅天市,一幅太微,由两人分别保管。后来……天市有天桌脚松动就抽了太微图的画轴去敲桌角,正巧被太微看见,太微大怒,要砸天市的九霄环佩琴……你看那好好的琴,差点就被砸断。” 肖潇心里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所以说,你们……并不是人类?” “我不是人类,可现在的程微是,奥,还有你也是。” 肖潇昨晚想了一夜,如果今天早上有人说,他不是人类,而是某种超自然生物他肯定认为这人有神经病,可是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只有这种解释合理一点。 那么,程微喜欢的是那个天市,他就是一个长的和天市很像的替身。 程微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肖潇走在去他家的路上,天灰蒙蒙,风也有种连着人一起吹走的豪迈,程微站在街角,黑色的风衣,削薄的身形,头发一直没有打理,留到了肩膀,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叶眉微皱,银质的眼镜因为灰蒙的天气黯淡无光。 他上前将肖潇搂进怀里,“怎么不接电话?” 肖潇吸着程微身上有着清浅花香的衣服香味,眼里干涩涩的难受。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对他再好也只是因为他的这张脸。正值秋季,天气晦涩,眼看着就要下雨,天际传来一阵阵轰鸣声,沉闷的,震的不知所措的肖潇一阵发抖。 程微解开黑色风衣披到他的身上,晤着肖潇的手,“这么凉,你在这儿站了多久?” 肖潇感觉自己像个别扭到极点的小孩子,难道不能正大光明的问他,“哎,程微,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 可是问不出口,如果他回答有,那么志得意满,以后和他好好过日子。如果程微回答没有呢?他就离开程微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肖潇自己清楚,他离不开程微,这辈子都离不开,哪怕程微结了婚生了孩子,肖潇还是会黏着他。 所以结果都一样。 肖潇捶着程微的胸口,“本来……我就快忘了你了,好好的为什么又来招惹我……” “搅乱一池春水的是你……转身要离开的也是你。” 肖潇感到程微搂着他的手渐渐收紧,很久,程微说,“我没有。” 肖潇像只炸了尾的猫,猛地跳出了属于程微的温暖,“你有。” 程微摇摇头,“没有。” “有!” “没有……” “有!你就有!” 程微又将他搂进怀里,“你说有就有,别乱动,吹感冒怎么办?” 肖潇继续数落着他的恶行,程微浅笑着听着,良久问他,“你看我们像不像吵了一架斗气的小夫妻。” 肖潇猛地醒悟,可不是么?现在这个样子太难看,像是被人抛弃的怨妇。 肖潇被他埋进怀里,一向低温的人今天体温出奇的温热。肖潇拉下他的手,摸着程微的额头,滚烫的,直灼人手,肖潇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撤下手,“怎么回事?” 这时候肖潇才发现程微的脸色有点苍白。程微搂着他,精致的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如击玉的说,“肖潇,我累了。” 与上次见到程微到现在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程微说他是去祭奠个故人。 淮山下的一个故人。 程微爱洁,喝水只喝矿泉水,睡觉前一定要洗澡。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今天全破了例,程微随便披件浴衣,躺在地毯上喝红酒,容颜秀丽,手指玉长,那么白净的手指拈着酒杯,红白相衬,煞是好看。 肖潇听李阳说,天市是给太微逼死的,而具体的过程李阳是打死了也不松口了,“反正你现在和他在一起了以前是什么样的有什么重要。” 十六 难怪程微满身的落寞,自虐似的过日子。 肖潇在他睡着时把他带上床,蒙上被子时,程微朦胧说着,“……对,不起。” “好好睡。”肖潇俯身,吻着他玉白的额头。 这夜程微睡的出奇的安稳。 次日肖潇刚醒,程微撑着身子含笑看着他,那唇角微勾的样子最是销魂蚀骨。 肖潇猛地发现一个事实,自己……硬了。 下面的事顺理成章,扑倒之,压榨之,顺道埋怨下自己定力不够。 肖潇发现一个事实,就是,程微是一碗毒药,毒不死人,却会让人上瘾,再想戒时会发现,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肖潇心安理得的为了他而改变。这日子,肯定能有过好的时候,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面包会有的,爱情也会有的。 可是他忽略了一个事实,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那么,这种改变还有没有意义。 程微喜欢雨天,喜欢在阳台上躺着藤椅看雨越下越大,雨丝朦胧中隔着晦涩的天光在他的脸上印上一层灰暗。 有时在雨雾里隐约能看见他濯丽秀美的眼。 偶尔回头看看肖潇,浅笑不语。 那表情,好像肖潇就是他这辈子最呵视的珍宝。 肖潇觉得这样的他仿佛一个不留神就会乘着清风飞走,所以大多时候肖潇会把他按在藤椅上下狠劲的弄。 程微笑着,张开双臂环着他,疼得受不了会低低的哼一声。 肖潇听见了下意识的轻缓,埋在程微的脖子上啃。 明明程微看的是他,可是肖潇觉得程微似乎是透过他看另一个人,可能就是那个天市。 肖潇不是没有提过他,程微会暂时放下手里的东西,浅笑着问他,“为什么问这个?” 肖潇看他这副紧张模样就恨的咬牙。 压倒他时他还是不时找机会问肖潇,“你……恩、啊……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肖潇不语,直接做晕了他。 日子淌水一样溜走,肖潇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程微,要结婚了。 肖潇翻着报纸,手里攥着的玻璃杯被拈碎,尖锐的棱角划的手上一道道血痕,可是一点都不疼,真的不疼,和心里算起来那点疼就是小意思。 冬天漫天大雪,肖潇捂着棉袄站在程微家门口的小巷子里,一站站了半夜,腿冻的僵硬的像两根木棍。 直到深夜,程微才开车回来,车上下来的女人美丽高贵,她叫着程微,“微,婚礼举行时叫上肖潇吧。” 程微抱起她,吻着她的脸,低低笑着。送了女人进去后,程微出了大门,对着阴暗的小巷子说,“肖潇,出来。” 肖潇站得快变成一个雪人,眉目鼻尖上粘的雪花还没晤化,亮晶晶的闪着光。 程微看着他,像是看一件失败品,半晌,“你一点也不像他。” 肖潇不管他有没有把自己当成替身了,什么都不在乎了,搓着冻僵的手抓着他的衣角,“别结婚好吗?” 肖潇看着程微,“我当小三也行,不要离开我。” 程微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可是那模样却最伤人心。 肖潇疯了似的捂着耳朵大喊,程微看着他,就像看一个疯子。 肖潇喊的累了,嗓子冒了烟似的难受,咳了半天咳出一滩血,暗红色血迹落在雪上。 肖潇低沉的笑着,暗哑的嗓音问着程微,“你一直把我当成他,对不对?你一直没有喜欢过我,是不是?” 程微回答,“是的。” 肖潇傍晚碎了的玻璃渣还没清理就等在这儿,血口已经干涸。 肖潇闭着眼,闷闷的问,“你喜欢的就是这张脸?” 程微的侧脸美的悱恻,“是的。” 肖潇用手上嵌在肉里断裂的玻璃渣片用力地刮着自己的脸,血模糊了眼,分不清是手上的还是脸上的血,落在地上,啪嗒的响,和着肖潇的眼泪,真正地血泪齐下。 数不尽,相思血泪洒红豆,点点滴滴是离愁。 是那个古片的开场第一句,却是肖同学失败恋情的最后一句。 程微转身离开的一瞬,肖潇力不可支跪在地上,手撑着地,地面上的雪花堆了一层,冻僵了的腿迈不动,移不开。 也好,就这么冻死。 就像十四岁时,如果不是夏铭臣,肖潇真的会饿死街头。 现在不过是重倒复辙而已。 肖潇咳着血,脸趴在地上,望着天空,很美的夜色,乌黑中掺着血红。 最后,不知道是什么念想推动着他,一步一步爬到巷子的墙角边,靠在墙上,手指比划着心口的位置,写下一个字,那是一个,微。 从今天起,把你从心里剔除,楔心挖骨也忍的。 之后,在没有人见过肖潇,在圣诞节那夜,肖潇不见了,肖潇没有父母,只有父母在他小时候给他留的遗产,于是警方的调查陷入了茫区。 有人说,肖潇改了名,有人说,肖潇投河自尽,慢慢地,再没人提起过肖潇这个人。 肖潇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霓虹幻影般的光线交融,男女妖娆的地下酒吧,华慕然拿着红酒杯看着吧台边缘的那个男人,简单到单薄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尤其是那人的脸,漂亮的胜过现在最当红的明星。 “李少,看看,那人长的怎样?” 李潇摇着酒杯,俊秀的脸上有一条细长的疤痕从右眼角下一直划到右颊,可是在他的脸上却一点不显突兀,反而有种风流不羁的感觉。 李潇有一瞬的怔忪,然而却是笑笑,“那人,不是随便玩得的。” 华慕然只是个吃喝玩乐为主的败家子,看上哪个弄不上手誓不罢休,眼下华慕然猥琐的笑着,叫来一个服务生指着吧台边的男人,递给服务员一颗胶囊。 李潇平日里和华慕然走的并不近,这次更是偶然遇见盛情难却,看见他这一副模样根本懒得管。 吧台上服务员送给男人一杯红酒。 红色的酒液顺着男人漂亮精致的下巴流下来,勾人销魂。 男人慢慢趴倒在吧台上,华慕然拿起黑色外套,挥着手离开。 李潇点着烟,烟雾缭绕中看着男人被华慕然带走。 李潇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竟然跟着华慕然出去。 看着华慕然把男人弄上车,车里传来男人的呜咽声。 不一会儿男人喊叫着,好像是在喊救命,李潇点着烟靠在墙上,听着华慕然气急败坏的叫骂。 很长时间,长到李潇的耐心渐尽打算离开,华慕然才餍足般的出来。 李潇踩着脚边几个烟蒂,递给华慕然一支烟,“怎样?” 华慕然猥亵的回味般说着,“很不错。” 李潇特意回去看一眼男人,车厢里,男人的双手被皮带勒得磨破了皮,嘴角青紫,下身狼藉一片,暗青的掐痕在白玉般的胸膛上有些情色。 他身上的衣服被扯在前座,李潇好心的给他披上,男人哆嗦一下,李潇掐着他的脸,冷冷的笑,“程微,只有性,没有爱,被QJ了竟然也会痛。” 程微不认识这个人,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李潇转身时,身后传来程微几乎用尽全力的大叫,“小潇!你是小潇对不对?!” 他没有回头,男人艰难的起身,跌在地上却爬到李潇脚边,“你是小潇?!” 他捏了烟,俯在程微身前,“你说错了,我不是肖潇,是李潇,程先生。” 他把程微领回了家,女佣毫不诧异程微的狼狈,毕竟李潇玩人在床上玩死的都有。 李潇刚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后来偷渡去马来西亚时卖过血,贩过毒,抢过钱,杀过人,当第一桶金放在他的面前时,心情出奇的平静,似乎一切来的都那么理所应当。 李潇整过容,现在脸上的这道疤是一次和深圳一位黑老大火拼时一个小喽喽留下的,李潇觉得为了这么一个小疤再去受整容那份罪太神经,就留在了脸上。 多年后,在这里又遇到了程微,他依旧没变,像个妖精,本来该是三十七八的人了,却还是那么漂亮水灵的像个学生。 这次程微换了个身份,是个城里的教师。 李潇有点好奇,是不是每当别人怀疑他的真实年龄时他就会换个身份过活。 程微出来时穿着李潇的睡衣,估计是哪个女佣拿给他的。 这些年他瘦了不少,本来和李潇同等的身材单薄的要命。 十七 李潇点着烟的一瞬程微轻轻皱了下眉,眼里只有李潇点烟时熟练的动作。 “你什么时候会抽烟的?” 李潇讥笑一声,没理他,径自躺在床上。 程微跑到他面前,快速地把李潇嘴里的烟扯了下来。 李潇看着他下狠劲的用脚把烟碾碎,猛地把他搂进怀里,程微惊了一下,但马上耳根红热,诧异的看着李潇。 他施虐般的啃咬着程微的嘴,手顺着程微宽松的浴袍滑了下去,入手细腻光滑,手感奇佳,李潇点着他今晚已经饱受摧残的下身。 程微拦着他,恳求般的摇着头,李潇冷笑,抚着他的脸,“怎么了?不愿意?” 程微还是放下了抵抗,任他索求。 做完一回后程微像是死了一样动弹不得,眼看着要李潇继续动作,程微什么求饶的话都被逼了出来,李潇再是无理的要求他也尽了全力的满足。 可是最后李潇还是不放过他,把他的手脚绑在床柱上,干了一夜。 程微次日醒来,床前放了一叠钱,厚厚的就像他教学的课本。 那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咬着牙的起身去找李潇,客厅里李潇和另一个妖娆的男孩纠缠,衣衫半褪,气息滟艳,程微看着自己,宽松的浴袍根本遮不住上面斑驳的痕迹,他紧了紧浴衣,双脚发颤的走到李潇面前。 李潇眉头微皱,“什么事?” “这个钱我不能要。” 李潇身下的男孩掩着嘴笑了一声。 程微拿着钱的手一抖。 李潇不耐烦地说着,“那是我和华总给你的酬金,拿了钱快点收拾收拾出去。” 程微惊了一下,两眼满是不可置信“你看着我被他……” 李潇抬头看着他,眼里尽是讥讽,“如果不是看华慕然上的那么轻松我干嘛把你领回家玩,你到底懂不懂规矩,哪有出来卖的第二天死活赖着不走的。” 程微这时候仔细看着这个人,好像是他认错人了,肖潇应该不是这样的,那个傻孩子不会看着自己被人糟蹋,说出这么伤人心的话。 程微垂着头,手里的钱攥的死紧,“对不起,打扰了你很抱歉。” 程微把钱工工整整的放在床前,换上昨天有些脏乱的衣服,出门时李潇正和那个男孩打得火热,程微告诉自己,他应该去别的地方找肖潇了。 那个笨蛋一样的傻小子,从圣诞夜无缘无故失踪的那天起,程微找了他七年,变卖了公司从南方找到北方,半年前才回到这个城市。 既然从哪里都找不到就在这里等吧!等他走的累了,就会回来了。 程微去了一所中学教书,找点事做,让等待不是那么难熬。 日复一日的划着日历上的日期,期待着和肖潇的不期而遇,就像十九年前在路上看见的八岁小娃娃,身负巨款却感觉自己孤独,于是缠着程微让程微领养他,可是那个小混蛋却在两人感情日渐亲密时偷偷溜走。 就像九年前,在大街上被肖潇撞了一下,他装成陌生人,小心问着,先生,需不需要我陪你去医院。 就像七年前,圣诞夜前夕,程微刚下班,肖潇吹着口哨迎面走来,“喂,明天去马尔代夫度假,我请了假了,你去买机票。” 程微在机场等了一整晚,肖潇没有来,一直等到第四天,没有等来肖潇,却等来police,询问程微有没有看见肖潇。 肖潇已经失踪了两天了。 李潇看着程微的背影,心里很不如意,那个人背弃了他也没见得好到哪去,消瘦的似乎能被风一下吹起来。 他身下的男孩催促着,李潇却没了兴致,打发着男孩离开,满脑子想的都是程微的背影。 李潇摸着心口的地方,到底还是忘不了。 即使过了七年。 程微回来时,在日历又划了一笔。 肖潇,自你离开,七年零一百六十二天。 他躺到床上,身子止不住的抖,下午,他又去警局认领尸体,还是没有。 肖潇,如果你不在了,黄泉路上不要走的那么急,十年内魂魄没有投胎会自动灰飞烟灭,十年后如果没有等到你,我去地府找你,下辈子,和你一生一世不分离。 程微的那幅天垣图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置了起来,在他的床前一直摆着肖潇的照片。 他擦着相片笑着说,肖潇,我快等不及了。 我真的很累的,你知不知道。 李潇去程微的学校找了他两次,同事的老师说程微没来教书已经半个月了。 李潇想去别处找他,可是忽然茫然的发现,他对现在的程微知之甚少。 找了私家侦探才知道程微这几年过得并不好。 七年前,他没有结婚,事实上,那是媒体炒作,程微本人都不知道。 六年前,他变卖了公司南下去找一个叫肖潇的男孩,据说那是他的爱人,他们打算去马尔代夫办理结婚证时,男孩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五年前,他独自一人去深圳的路上染了重病差点病死,病刚好又继续上路,期间得了肺炎一直到现在还是时不时的咳嗽。 一直到半年前程微才回到这所城市,教起了书,那所学校,就是肖潇念过的中学。 程微说,在你生命里我没有涉足的痕迹除了你八岁以前就是你读高中时,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要去看看你以前在的高中是怎样评价你的。 肖潇说,那我一定要在你回去前买通老师给我保密。 李潇看完这些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捂着脸想着那天程微离开的背影,消瘦的,单薄的,却又坚强的直挺着。 程微回来是在大半个月后,同事问他,他说是去了淮山,路上有些事情耽误了返程。 李潇找去时,程微拿着粉笔板书,俊秀的字体像是那飘荡在空气中的音符格外舒心。 下课了,程微抱着书,现在的他已经不戴眼镜,干净的脸有些年轻的过分,就像刚毕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 李潇知道有很多人给他介绍对象,程微说,“我……不急。” 后来,他干脆的回拒,“我结了婚的,在外国办得结婚证。” 李潇堵在程微面前,他不知道在想点什么,头低着,埋头转身。 他再堵,那人抬头,“请让、让一下……” 李潇笑着,“程微,我是肖潇。” 程微并没有李潇想象中兴奋,事实上,连一点高兴的痕迹都没有。 他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到底没有说,只是摇摇头,“李先生,那天是我认错了人,如果打扰了你,我很抱歉。” 李潇错愕了下,拦着要离开的程微,“我真的是肖潇。” 程微皱了下眉,“李先生,如你所见,我并是你口中那些出来卖的人,请你自重,请放手!” 李潇愣愣地松了手,程微整理了下书,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的犹豫。 程微上完课离中午还有两个小时,他盘算了下,可以回家整理下肖潇以前的日记,看看这个傻小子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提前交待好的。 即使这样的事情,他重复了不下百遍。 有一次特别值得欣慰,程微从他的日记里看见肖潇写他最痛苦的事情居然是程微不会做饭,肖潇虽然也不会可是他认为作为年长的一方居然不会小辈之不会,太可恶! 打那以后程微苦练厨艺,现在任何一样菜式放在他面前都是小意思。 程微捧着肖潇的相片,“看,我现在会做饭了,你回来吧!” 他逐字逐行的看,肖潇不喜欢抽烟,于是别的老师递给他烟他避之如虎,连平时都不敢离某某老师太近生怕被这么个人传染上这种恶习。 肖潇喜欢读科普文,连带着程微读的科普图书占了书架的大半江山。 肖潇喜欢去地下酒吧,于是他一有空就去。 肖潇喜欢的…… 肖潇讨厌的…… 现在的程微几乎是第二个肖潇,穿白衬衣,西裤或是牛仔裤,头发微长遮眼,可是肖潇不会走路老是走神,或是一本正经的禁欲过日子。肖潇那个小混蛋走路从来都是痞里痞气的左摇右晃看着这个美人,瞧瞧那个美女没个正经样。 程微走着自家巷子时感觉有人在跟着他,然后回头的霎那,被人捂住了脸,高浓度乙醚的气息格外的刺激他的嗅觉,然后意识渐渐抽离身体。 十八 过了多久?李潇看着程微刻在床前的六个字,六个正字。 一笔一笔极为工整,明明消瘦的快没了人形,手快端不动碗的人,眼里却有活着的执着。 李潇轻笑着坐在他的床前,有些薄茧的手里拿着一本小册,烫漆的封面上写着《三垣小札》,程微半死不活的靠在枕上,看着小札时细长的眼微微一闪。 李潇笑笑,“程微,我一直以为我比你狠,现在才知道,我哪里比的了你逼死你最爱的人。” 程微几日不曾开过的嗓子乍一发声有些嘶哑,就像美玉磨着沙石,赏心悦目又好听至极,“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李潇怕他看不清,特意一页页撕下来摊在他的面前,单手钳着他尖削的下巴,笑得阴冷,“我们都是一类人,不可以有背叛与伤害,你既然不肯认我,那我只有当没认识过你,现在,我只对你的身体感兴趣。” 程微饿了几天,身子正发空,抖着手去翻着几页泛黄的书纸。 第一页,天垣擅取仙元,天宫殒星四溅,二十八星宿大乱,以致人界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第二页,天垣被削去仙职,断去仙根,斥于淮山下做山神,师旷魂魄被锁进琴中,两人日日相近,却不得相见。 看到这里,程微再看不下去,修长的手捂着眼慢慢放下纸页。 李潇冷冷的笑,“这就不行了,当时你做下这些的时候怎么就狠下的心?” 程微围着一团,头埋在臂膀里,看上去极度脆弱的样子。 “别他妈的给老子装死!”李潇揪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你自己看看你做下的一桩桩一件件,这下再没人冤枉你了,你还装着这副孬样?!” 程微蹬着他,用了大力气,狠狠咳着,嘴里都有了血沫子。 李潇离他极进,闻到一丝血腥,心里有只狂兽在咆哮,手上觉出点痉挛,颤抖着摸上他的脸,急切地,暧昧的摩擦着,程微躲了一下,那人甩了他一巴掌,狠狠地,毫不留情。 他咬着唇,嘴角点点血迹,慢慢地,李潇却是笑了,那笑太诡异,李潇摸着他的唇角,挑着那些血舔了一下,微甜的,诱人的。 程微惊诧着抹着嘴角,恨不得把那些血全部擦个干净。 “我应该早点想到,你这么怕流血,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原来如此。” 程微几于惊慌的躲着他的抚摸,闻着,“你……想起了什么?” “你怕什么?就这么点血能让我想到点什么?” 刚说完,李潇皱了下眉,心里空空的,像是想起个人,那个人倔强而执着,可爱又可憎,最后浓缩为无边的恨意……却又有着无尽的心疼。 谁呢?在心里徘徊已久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个名字,“师旷?” 程微犹如受了极大的刺激,不住的颤抖,咬着牙抱着身子死死地看着李潇,“求求你……忘了他,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忘了他!……忘了他!” 李潇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如果没记错,这是程微第一次求他,愣了半晌,才想起抱住程微,此时程微情绪极端不稳,揪着头发像是被人逼到尽头,有点疯癫的样子。 疯了又如何?只要没死李潇知道自己就还有可能。 李潇轻缓抚着他的背,程微发出一两声哀叫,他轻笑着,哪怕疯了傻了也还是他的。 李潇出了门,那素女还等在那儿,这样漂亮的女人并不常见,可是李潇对女人没兴趣。 素女并没有问他结果,胸有成竹般抱着怀里的猫,顺着猫的手,细腻如玉。 李潇突然有点疲惫,“你又赢了。” 素女没有什么胜利的表情,顺着猫的手顿了一下。 李潇问着,“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素女幽幽看着手,“重要吗?现在他的一切你都已经知道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她抚着猫,怀里猫儿委屈的叫了一声,素女捂着它的嘴,“看看里面那位,你的待遇要好的多。” 初时那般坚强的人,渐渐没了影子,一天天的神智混沌。 李潇端着碗喂着程微吃饭,程微意识有点不清,可是这时看着李潇笑得璀璨,有点憨傻的感觉,“小潇,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李潇手抖一下,“别废话,吃饭。” 可是心里却因为这句话莫名的心里露跳一拍。 程微乖巧的模样很是讨喜,可是间或闹着别扭,李潇不耐烦地捏着他的颊骨,顺着他的食道灌。 可是灌完,他像是没事人一样,拽着李潇的衣角,“小潇,我是真的喜欢你。” 李潇捏着他的脸,一字一顿,“你要是再发春叫……信不信我让你下不了床。” 程微拽着他的手,一点点吻着他的手背,细细小小的咬着他的指尖,“小潇,我是真的喜欢你。” 李潇觉得下腹窜起一团火,养了几天,程微的小下巴有了点油水,那六个正自那天后就没有再画。 李潇压着他,舔着他精致的脸,“再弄……我玩死你。” 本已压下来呆傻的程微,可是心里的不快下劲的折腾,李潇随手甩了他一巴掌,程微磕在窗前,捂着脸,依旧呆傻。 李潇心里突兀的抽疼一下。随即冷笑,又有什么可心疼的,这人,自作孽,不可活! 程微咳着,又有些血呕出来,李潇俯身,扯着他的头发,伸出食指揩去他嘴角的血沫。 程微发了疯的挣扎。手指刮着墙,崩裂了指甲,刺拉一下。 “你他妈发什么疯!”李潇再没了招惹他的意思,把他锢在怀里,狠狠地按在最靠近心口的地方,那里,曾被折腾的生不如死。 那里曾恨极了,爱极了怀里这个人。 那里,曾发下狠誓定要将他从心里剜去。 可是,现在这儿却因为他的靠近而再无惶恐,重复生机。 但是,恨啊!彻骨的恨! 无为前世,只为今生。 原来,天垣早已死去,他曾经存了他若为天垣转世,程微把他当成天市替身也无所谓的念头,可是,那人死了。 素女说,微垣不信来世轮回,只求今生。 素女笑着,嘴角微勾,“这些说来也无妨,就是些前尘往事,我有一秭妹名玄女,曾是王母身边的使女,现在位列西方,是西方圣母,掌管瑶池。” “一千年前,玉帝忌惮天市权势滔天,时不时便整他下界历劫,这情劫之事最为伤人,日日在悲情中不得解脱,说是想慢慢扼死他不为过,天垣偏生又是不要命的性子,硬着头皮去处理天宫事宜。玉帝见这法子总不见效……”素女似乎有些想笑却忍住了,抚着怀里的白猫,“竟命了自家的儿子去下手,玉帝知道天垣与师旷有三生三世的往生劫,不死不休,可只要天垣不遇上师旷便无碍,他就把师旷弄到了天上。” “其实就算天垣不把仙元渡给师旷,他也撑不了多久,这欲加之罪,最是何患无辞。” 良久,那猫儿像是睡着了,素女噤声,示意李潇先出去。 怀里的程微瑟瑟发着抖,手还犹豫着伸着,想摸李潇的脸,李潇扣着他的手,狠狠地甩开。 “现在,我长的和那个人一点也不像为什么还……”还什么的,李潇也说不清,反正就是见不得他心里放着别人,也痛恨自己干嘛要知道那些事情。 现在明白了,他压根就没喜欢过自己。 程微被吓到了,喃喃着,“对不起,我……” 他大口呼着气,有点哽咽的语气,慢慢地钻进李潇怀里。 李潇迟疑了下,手慢慢放到了程微身上。 原本,该是要好好和他讲清七年前的那场误会,可是现在才发现,他和程微何止是一个误会,因缘际会,缘散之后呢?李潇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没头没脑的小伙子,他现在喜怒无常,由不得人忤逆,程微也不是那么单纯的对他好,他想用李潇来换天垣,再难也不放弃。 素女说,这就是命数。 天垣虽亡然仙壳犹存于淮山,需天垣散于天下的执念拼合才能重入轮回,若得每个执念都于太微有情,重生的天垣便能忘却前尘,爱太微入骨。 太微舍去仙籍求王母予以永生,凡间疾苦病灾也愿受得。 玉帝听闻后,便划给他一千年的寿命,时候一到,不管事成与否都要重返天庭,再司世事。 现在离千年之期也没有多少时间。 程微每说的一句爱,对着的不是李潇而是他身后可能再回来的天市。 “为了一个死了的害死那些活人的究竟是天命还是人心?”素女叹道,“玉帝最痛恨别人拿他说事,可他命太微逼死天市是实,迫害紫微也是实,再是粉饰,那些事情也抹杀不去。” 她说,“佛说,放不下,其实,痛了,也就放下了。” 十九 程微闹了一会,现下眼悄悄阖着小小的打着盹,李潇看着他的模样莫名的喜欢,戳着他的细嫩的脸,程微摆着手躲着他的袭击,李潇玩了一会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拉了下来,硬掐着他的脸把他弄醒,程微叫了一声,委屈的捂着脸。 李潇撕开他宽大的睡衣,狠狠地沿着他的脖子吻咬,程微似乎怕他会突然下狠劲,细细的发着抖打颤。 “你发誓,你爱我。”他在程微耳边轻语。 他有点害怕,眼里有点水光,像是小鹿湿润的眸子。 “别怕,说出来,不然我咬死你。”程微似乎刚睡醒,懵懵懂懂的。 李潇俯身笑意深沉,摸索着程微的下身,细细地搓弄,他轻轻喘着气,眼里水汽越来越重。 李潇又小声在他耳边说,“你上他的滋味跟这些比怎么样?” 程微被TJ的敏感的身体不一会就顶不住,猫一样趴在床上,精致脸上满是细汗,李潇净捡他敏感地方下手,他细浅的呻吟半天喊的李潇心里直痒痒。 即使知道他的这些都是正常男人会有的反应,可是这些都是他给的,掌控着这些的人,是他。 求不得,放不下,也是他。 李潇扶正程微淌着细汗的脸,邪佞的问着,“想不想要?” 他咬着唇,色泽偏浅的唇上斑斑咬痕。 “知道我是谁吗?” 他乍然笑着,一如破晓星辰,“肖潇,你是肖潇。” 李潇点着他的唇,“那你还记得,淮山下的那位故人吗?” 他摇头,漂亮的眉轻皱,“肖潇?” “不是肖潇,那是天市,一千年被你禁锢在淮山下,活活逼死的爱人。” 他想了一会儿,摇头晃脑的,突然大叫一声,大大的眼睛里晃着泪水,神色凄茫极为无助,紧攥床单的手青筋毕现。 李潇浅笑着把他搂进怀里,“程微,哪怕余生互相折磨,我也再不放手。” 李潇解下程微衬衫上的扣子,细白地皮肤上有些昨天地吻痕。 “我在马来西亚时,最活不下去的时候想的就是你。”李潇捂着他的眼,细密地吻落在他的唇上、脸上,“我想过放弃你,程微,我受不了你脑子想的是别人,如果那人是活的我还能抢一抢,争一争,可是那是个死人,我……就算用了全力,你还是忘不了他的,是吧?” “你得不到时想的是毁灭,我做不到,我想和你在一起,前提是你心甘情愿,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放手,你知道我现在多厌恶自己的这副死皮赖脸地样子,可是……我不甘心!” “你听见了!我不甘心!我这辈子都不会甘心!因为他不会、也从来没有爱过你!” 程微被激烈的言词吓得越缩越小,大大的眼睛里蓄的都是眼泪,看着李潇地眼里有些恐惧。 李潇理好他的衣服,平静的抚着他的脸,“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又怎么能放手……但是你放心,淮山下的那位我会换回来。” “你要记得,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会想我这么深的爱过你。” 李潇颓败地放开了他,近乎二十年地爱恨纠缠他都已身心俱疲,那么程微呢?一千年的等待与争求,不要脸面地去爱,他又是怎样坚持的? 程微突然揪住了李潇的衣角,大大的眼睛红通通的泛着水光,唇下紧咬,李潇看了他一眼,心里突兀的一紧,有点酸涩的肿胀的难受,在他的记忆里程微一直是强势邪佞的容不得人反抗,现在这幅可怜模样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的手盖着眼,声音里说不出的疲惫落寞,“程微,我都糊涂了,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 他像受了惊的猫,瑟缩着,嗫嚅的开口,“你……是肖潇,我知道是你。” 李潇听见这句话,有点紧张的发抖的说,“你其实喜欢我是不是?” 程微浅笑,“我喜欢你的,真的。” 李潇拉着他的手,“你再说,喊我的名字。” “肖潇,我喜欢你。” 程微说的话里,没有一句能这么让李潇感动,程微迷糊的时候虽然也说过这句话,但是在这么清醒的时刻说这么上道的话却是第一次,第一次让他觉得程微是真心的。 “唔!” 第二天,程微郁卒的起来,还没弄明白昨天哪里惹到了李潇,让他从头吃到了尾。 李潇抚着他的背,斑驳的印子占了大半个颈子,他挠着程微,直到他装不下去,呜呜的起来。 现在的程微像个小孩子,软懦懦的性子让人不由得想欺负,李潇把他拉到身下,又狠狠地吻了一会儿,直到把他欺负的小声哭泣出来。 “你就,会欺,唔,负我……” “就是要欺负你……” 李潇处理着业务也是,打着打着字就和程微滚起了床单,这是很不好的现象! 李潇对自己说,他现在是傻了才由的你欺负,要是哪天回过神来,你怎么办?真能把人关一辈子? 可是作为原始病毒的程微却毫不知情,趴在床上呜唧的直叫,衣衫凌乱,头发乱蓬蓬,看上去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李潇埋怨了一会儿,任劳任怨的把他的衣服穿好,系着衣扣的时候突然僵了一下。 素女说,程微没几天了。 眼前这个乖巧的人,也没几天了。 痛后知后觉的上赶着刺激人,李潇叹口气,“程微,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狠劲折腾,真正安生的日子倒没几天,到今天也不容易,剩下的日子,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们把那人忘掉,好好的过完,你看行不行?” 程微埋在李潇怀里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头发被李潇抓的服帖,最后,李潇认为他不会明白时,程微轻轻地嗯了一声。 李潇轻笑着,把程微搂的更紧,“果然,程微,你装的够像。” 程微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又躺了下来,侧脸漂亮至极,“肖潇,你那两天满肚子火气,我怎么敢直接往枪口上撞。” 李潇暧昧的摸着他消瘦的腰,轻轻地吻咬他的锁骨,“谁说我的火气下去了……” “嗯……呃,小潇,我……我、不行了……” 李潇轻笑着,又把他按在床上,“别乱动,小心我火气上来让你下不了床。” 程微又呜咽起来,一边猫叫一边万分幽怨的看着李潇。 两人滚了两天床单,筋疲力尽之余商量着吃饭问题,程微打着保票,“我会做饭,真的!” 可是会做饭也得买材料吧!空荡荡的冰箱似乎在嘲笑着两人的太天真。 程微顺势倒在沙发上,“哎哟,腰要折了一样,肯定走不动的。” 李潇眉尖跳了下,“我去,要买什么你写下来。” 程微的腰不折了,手不抖了,从书桌上拿下笔,支着小下巴写写画画半天,有很多材料怕肖潇不知道还画了示意图。 看完了这张纸,李潇做了个英明的决定,“算了,还是一起吧。”顺手把字条揉揉扔掉。 程微两眼冒金星,直接倒在地上。 菜市场是很热闹的,李潇都忘了上一次逛来这儿是什么时候,程微在那挑着鱼,有条鱼老板不卖,交涉了半天提了价钱也不卖,程微就换了政策和店主谈论着天气,谈完天气谈谈店主家孩子的学习,最后摊牌,“……奥,是杨晨呀!正好是我教的一个学生……” 最后程微心满意得的拎会了那条鱼,店主把他送到门口,讲着千百遍家长们会讲的话,程微笑眯眯的应者,眼睛却没有离开过那条鱼。 李潇发现,七年来改变的不止他自己,还有程微。 似乎在某个时间段他们放弃了互相了解的机会,在之后再想了解却发现不知不觉中,那个人早已不是当初的摸样。 李潇笑笑摇头,什么时候这么言情的。 再过两天就是天垣的忌日,程微肯定要去给他扫墓。李潇试着放下芥蒂去看看这个上一任,那天天气静好,淮山之下有一个洞穴,直通过去,豁然开朗别有一片天地。 在石室里,有一副寒冰打造的冰棺,天垣躺在里面压根不像已经死了的“仙”。 他像是安静的睡着,透明似地身体外面披着一件环云横配纹的广袖长衫。 他的样子和肖潇很像,但是肖潇知道自己永远也没有这个人的气度与胸襟。可是他是真心的爱着程微,这一点天垣是怎么也比不了的。 程微笑笑,“你看见了,你长得和他很像。” “你一直想知道当年我到底做了什么能把他逼死。” 程微靠在棺前,“我现在告诉你,当年……我强了他。” “现在才发现他讲的真对,当时的我比你好不了哪去,也是毛头小子一个,逼着他接受,他不肯,逼过了头……那天下着雨,他当着我的面断了仙根。” 李潇怔喠一下,大大的桃花眼看着现在颓败的程微,“所以你让我压,就是因为你压了他来还债。” 程微平静的眼眸看着肖潇,“不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李潇不信,看着程微,两人对看半天,程微浅笑,“都过去了。” 一句轻描淡写,李潇看着他安静地离开。 回头看着冰棺里的天垣,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过去,他堵到程微面前,问了一句,“怎样才可以让他回来。” 程微呆看着李潇,大笑出声,“肖潇,如果我说你知道的哪些就是素女逗着你玩,你会有什么感觉?” “什么意思?” 程微看着天空,“素女说的话,一可半信一半不可信。” “那年,我确实请命下凡,但是不是为了把天垣救上去,天垣已经没了,你就是他的轮回。” “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微垣,我是程微。” “我们有三生三世,你这一世过后,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直到地老天荒,你明白么?” ——正文完—— 番外:月老的回忆录 玉帝的宝贝儿子下凡去找情人,可怜我这个月老还得给他们制造点情劫。 比如让肖潇同学偶尔幻听一下,或者还得大变活人去给小潇同学弄点刺激。 月老这差事就是里外不是人,俩小情人要是分手了就知道诽谤是本仙在里面作怪,什么月老无情人有情,我真想说,那都是姻缘簿写的本仙有什么办法? 不行哟,人老了,再看看历劫表,明年又轮到本仙历劫喽,这次仙籍考试好好表现一下,这苦差事,还是换人干吧! 也许是本仙的真情愿望感动了上天,这一届果然换了的月老。可是这个月老看着咋就这么眼熟? “月老,别来无恙?”天市作揖,笑时两眼微眯,对面的微垣笑的眼泪直流。 老头子我夹在中间格格不入,哎,看来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临历劫下凡前,天市说,“月老,你放心,凭咱俩的交情,你的情劫……” 随着云雾下坠,我恶狠狠的警告,“喂,私自篡改仙缘簿是犯仙条的!” 番外完
推书 20234-05-05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