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别乱来 下——无良陛下

作者:无良陛下  录入:05-03

 068.仙魔

 “去救人!”一直站在云头指挥的萧羽大声命令呆滞的天兵天将,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去救那些从天上掉下来的剑仙,而萧羽则一头扎进深海,想必去封印魔尊去了。 小九儿化身为一尾金色的长龙窜进海中,却被一尾紫色的蛟龙勾住尾巴。 小九儿回头一看欣喜若狂迅速缠了上去,看到其他哥哥们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与其首位相交恩爱非常的缠绕在一起。 相较于神龙的伤势,剑仙们则不容乐观,有两位长老已经耗尽灵力油尽灯枯。 叶灵拼命冲破封印跌跌撞撞的冲到人群之中,看到昏死过去的司空墨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再也坚持不住。 “师父,师父你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看灵儿啊!师父!” 司空墨浑身湿透,冰冷而又僵硬,几位上仙心怀不忍已经开始向他身体里灌输灵力。 叶灵的小手捧着他冰冷的脸颊不住哆嗦,他的唇已经被咬破,腥咸的味道充斥口腔之中,此时此刻,世间的一切都不值一提,他唯一想知道的就是眼前之人怎么样了! “师父……求求你们,救救我师父!求求你们!救救我师父!” “灵儿……”苍白的唇瓣缓缓吐出两个字。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也足够让叶灵欣喜若狂“师父!师父你没事?你没事!” 司空墨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微微翘起,大掌贴上叶灵的脸颊“我的灵儿哭哭啼啼的样子真难看。” “师父!”叶灵一把抱住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灵儿还以为,还以为……” 司空墨苦笑一声拍拍他的背脊,转而对那些救治他的仙人道“不要假仁假义了。” “师父!”叶灵不满的瞪他一眼“这些仙人救了你。” 仙人们也表示很痛心“若不是我等极力施救,你现在早进阎王殿报道去了!你不心存感激也就罢了,为何还言语讥讽!” 司空墨气息还有些不顺“心存感激?若不是你们这些所谓的仙人袖手旁观,又何须我等修仙者出手,你们合力便可以做到的事情却需要我们赔上性命。” 众仙表示此人不可理喻,继续纠缠在救他的事情上不肯松口“我们虽然帮不了什么忙,但我们却救了你的性命啊,年轻人给自己留点口德!” 司空墨冷哼,看也不看他们道“看来天界该换一批仙尊了。” 众仙脸色惨白,借口去察看情况不与他争辩,萧羽也望向波涛汹涌的大海,魔尊被渊歧逼入海中之后萧羽也随之跳了下去,不知海底情况如何。 “师父,你好点了吗?”叶灵不放心的将手指搭在他的腕上“我来给师父传输灵力。” 司空墨宠溺的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后者脸皮臊的通红。 司空墨道“为师死不了,为师可还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事情没和灵儿做呢,灵儿可得留着灵气,一会御剑带为师回家。” 叶灵听他如是说着只得心事重重的点点头“那师父先休息一会,若是一会魔尊再出来,我就和他拼了!” 小脸上神色坚定,毫无玩笑之态,司空墨粲然一笑,珍而重之的将他揽进怀里,他怎么捡到了这样一个宝贝。 天色逐渐转晴,天兵天将纷纷松了一口气,他们觉得自己纯粹是一群炮灰,法力不怎么高强吧,还肩负着守卫天界的职责。 没什么权利吧,还被派来助众仙家一臂之力。 看着众仙家袖手旁观吧,他们还不能走,因为只有事态一有变化,他们就得冲在风口浪尖之上,组成个神仙肉盾来保护这些仙家,所以说,最乐意看到天下太平的人是他们。 向一直充当炮灰角色的天兵天将致敬! 天边微现光辉,将这个扭曲颠倒的世界恢复,伴随着太阳的光芒照亮云端,海水也不再浑浊。 蔚蓝的海面与天际相接,虽然海浪还在咆哮,但众人心中还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低头看向海里的时候很清楚的看到一条游弋的苍龙。 龙王的另外几个儿子纷纷跃入水中帮助苍龙回到云上,苍龙的身上驮着萧羽,男子气息微弱,灵力几乎干涸。 萧羽交由仙家救治,渊歧则在众多兄弟的帮助之下缓缓恢复神智,化作人身,身上的伤口还在向外喷涌着鲜血。 “八哥!”小九儿几乎是哭着扑了过去。 渊歧峻拔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老子最厉害的笑容“八哥这不好好的吗!” “你是战神,就算谁都不好,你也会好好的。”渊何没好气的将小九儿从他怀里拎了出去,“不要压着他的伤口,我看他流光了血也不得不死了。” 众龙哈哈大笑起来,开始为渊歧治伤,问起魔尊的情况,渊歧却避开了众人的目光“被师父封印了。” “真的被封印了?”渊何似乎不信。 渊歧没有看他,轻轻点了个头“以后这世上不会再有魔尊作恶。”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却让精明多疑的渊何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魔尊,真的被封印了吗…… 此时此刻,在海天之巅的仙岛之上。 白衣之人踉跄几步站在悬崖上面,看着逐渐恢复的天地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你现在已经没什么灵力了,不会是想要跳进海里去找你的情郎吧?” 凤无邪冷锐的眼角好似带着利刃一样望向身后的人“闭嘴!” 来的是一个女子,女子身着月白的长衫,长发扎成一个髻,没有过多的首饰,乍然看去朴素的好似男子,只是她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让人见之忘俗。 “我知道你担心他,不过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八太子渊歧乃上古神龙的后裔,又是天定战神,无论遇到多大的风波他都会化险为夷。” “你说的最好是事实。” “我希望我说的不是事实,八太子在我眼里是个碍事的人,如果他死了,我的计划便可早日实现,你也可以彻底死心了不是。” 凤无邪望着他,耳边是海浪拍击岛屿的声音,他问道“你为何一定要让我对渊歧死心,我死不死心与你何干。” “怎么就与我无关?只有你对他死心了才能重新走回你自己的命轮,才能记起过去的事情,才能发现,谁,才是你应该爱的人!” 天地浩大,白衣如雪,那一刻,凤无邪沉默了。 谁,才是他应该爱的人? 069.五千年前:公子如玉 五千年前 江南春雨乌衣巷,白墙黑瓦忘前朝。 彼年立春的日子,绵绵细雨还带着早春的凉寒,青砖石桥之上,那人身着淡雅的粗布长衫打着一把绘着山水的竹伞,这是江南独有的水墨之色。 细雨缠绵悱恻,偶有江南少妇头戴竹笠穿着蓝印花布的围裙,撑一支竹篙,划着乌篷小船自桥下经过,也有糙着吴侬软语的江南百姓与他擦肩,客气有礼的点头而过。 他静静看着烟雨中的江南,觉得心情分外宁静,逃离了北方的萧瑟干冷,这江南的气息将他整个人都洗涤的恍似新生,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拾级而下,前方一群人也没打伞,急匆匆挤上了窄桥。 “这位仙长,这位仙长可是萧羽萧大仙?” 萧羽温和的眉眼沾染淡淡的水雾,乍然一愣,继而温润一笑“仙长不敢当,阁下定是苏管家。” 为首的老翁忙不迭的点头笑答“正是正是,老夫是奉老爷之命,前来接萧大仙的。” “叫我萧羽便可。” 苏管家又忙道“那哪行,您是仙长,直呼名讳还不是要遭报应啊,大仙这边请。” 说着迎接的众人已经从后面抬出一顶青色小轿,萧羽无奈,看他们诚恳又不好拂了他们的好意,只得收了伞坐进轿中。 小轿晃晃悠悠的抬了没多远就到了一座大宅面前,大宅正对大街,门口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苏家是江南的一方首富,家境殷实却人丁稀少,现任苏家的老爷是个痴情种子,一生只娶了一位夫人,夫人本来生有一儿一女,女儿自幼得病不治身亡,独剩一子宠爱有佳。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苏家少爷不知怎的也得了一种怪病,整天精神不济 本来遍寻名医已经无药可治,苏家孤注一掷信奉民间说辞给苏家少爷娶个妻,冲冲喜,当即买了个丫头大张旗鼓的娶了回来。 说来也怪,成亲第二天苏家少爷的身子便大好了,能走能跳,容光焕发,家里人自然喜不自禁,而那位新娶的苏家少奶奶却一病不起,没几天就一命呜呼。 苏家少奶奶死了之后苏少爷又再次病倒,这一次苏家人忙又娶了一个进门,说来也奇了,每次只要娶了妻妾进门,不管同不同房,这苏少爷的病总能转移到妻妾的身上,长此以往,此地百姓都流传苏家少爷是个妖魔,吸干了女子的精气维持自己的阳寿。 说的人多了,苏家的人也不由得不担心,就算不信外面的说辞,也担心自己的一根独苗被什么妖魔附身,所以千里迢迢请了萧羽来。 那时候萧羽在外斩妖除魔已小有名声,所到之处总要受当地修仙宗门的盛情款待,接到苏家的邀请他也没有推辞,到江南一趟,就当是散散心了吧。 萧羽看了苏家少爷,此时苏少爷的病大有好转,而床上新从外地买回来的女子已经病入膏肓。 苏家少爷一脸沉痛,虽与妻子相处时日不多,但因为自己而葬送一个年轻美丽的生命,他心中的自责几乎将他掩埋。 看到父母带了萧羽进来,苏家少爷忙迎上去让萧羽仔细的看了他又看了床上的女子,萧羽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只说让苏少爷好生休息便随苏老爷苏夫人走了出去。 苏老爷因为儿子的事情寝食不安,现如今也已瘦骨嶙峋,他小心问道“仙长,小儿是否被鬼怪缠身?烦请告知,也好让我二老心中有个准备。” 萧羽一边走一边沉思,他二十岁的时候就下山历练,这么多年以来,所收妖魔无数,所见症状无数,但苏家少爷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见萧羽不语,苏老爷的心顿时沉入谷底,苏夫人已经抹泪欲哭。 二人请萧羽进大堂坐了,萧羽这才注意到大堂之内供着佛像,焚着香烛,想必因为儿子克死不少女子,他们也想以此为众多女子超度减轻罪业。 “仙长……” 萧羽点头,表示听到了“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令公子身上中了一种魔咒,此咒名为‘旤’(huo),施咒者不在近处,但却能通过令公子的身体吸取阳气。” 苏家二老一听顿时觉得拨开云雾见青天,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个人能准确说出儿子的病因了,只要知道了病因,那还担心无法医治吗。 但萧羽接着的话又让他们的心跌入谷底。 萧羽说“令公子一直缠绵病榻是因为施咒者还想留他一条性命,吸取的阳气不多,但令公子一旦成亲,命格之中有了别人,此人便可将‘旤’转移到他命格的其他人身上,女子不如男子阳气饱满,用不了几日便会枯竭而亡。” 这么说来,不给苏少爷娶妻也许病歪歪的,但也不失为好事一桩,起码死不了,娶了妻,这些莫名其妙走进苏少爷生命的女子就此折翼。 苏家二老仿佛看到了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悲恸难抑,跪下道“仙长若是不来,我等还不知造下多大的孽了!还请仙长救小儿一命,我等定当为仙长修建祠堂日日供奉!” 萧羽浅笑摇头,伸手扶他们起来“二老不必行此大礼,此事我不知便罢,我若是知道了就一定会为民除害,事不容缓,今夜子时阴气最盛,我便逼那施咒者现出原形,不管是妖是魔,在下一定将他打入大荒。” 苏家二老听了又急忙磕头感谢,自然被萧羽阻止,就在此时,管家进来通报说,新娶的少奶奶没了,按照惯例牌位入家族祠堂,草草葬了。 萧羽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虽然收服不少妖魔,但这些妖魔真正作恶多端的并不多,像这样没几日就害死一条人命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萧羽也老大不小了,因为常年漂泊一直尚未成亲,他希望此事结束后能娶一位江南女子,就这样在江南定居,划船采莲,煮茶扫雪,他希望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直到终老此生。 只是不知他这一把年纪能否娶到女子,思及此处,萧羽又无奈摇摇头,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笑。 苏家二老见他若有所思,浅笑温润,稍微松了一口气,仙长这个表情代表他很有把握吧…… 入夜,苏家二老按照萧羽的嘱咐在院中布置香案,萧羽于子时作法,伏魔剑上挑着的一张符咒在夜风之中簌簌作响。 苏家众人都躲在漆黑的屋内不敢出来一步,只有萧羽立在院中,半晌之后一阵疾风吹来,桌上香烛噗的一声灭了,天上圆月也被乌云遮挡。“妖魔还不现身!” 他话音一落伏魔剑便钉上了墙头,死死插了进去,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捉拿了那妖魔的时候,一声慵懒声音带着嗤笑,在他耳边响起“我说这位大叔,不要拿你捉妖的那一套来对付我,方才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还以为多专业呢。” 070.五千年前:少年似火 “我说这位大叔,不要拿你捉妖的那一套来对付我,方才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还以为多专业呢。” 萧羽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迅速施放了一个伏魔咒,而那说话之人却在他钉入墙上的剑上慢慢显现出了身形,轻飘飘的站在剑锋上,遗世而独立。 萧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降妖伏魔多年,知道妖族皆美人,但今日所见还是让他大为惊骇,眼前这人美的有些不真实。 公子长身而立于剑上,一身火红色的长袍烈烈燃烧,白皙的面庞之上带着邪魅的微笑,那挑入发鬓的眉,细长的眼,挺立的鼻尖,冷魅的嘴角,在他脸上组合成一种无法言说的美。 而在这红衣公子的怀中,抱着一位女子,女子气息微弱,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萧羽顿时明白过来了“你在给这位姑娘渡入阳气?” 红衣公子冷锐的眉梢挑的更高“大叔你好像并不笨嘛。” “这女子是妖!”他急急开口“你居然救一只妖!” “我为何不能救一只妖?大叔难道不知我是谁?” 萧羽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他闭上眼睛去感知,除了女子身上散发着强烈的妖气,此人身上没半点妖魔的气息,而他身上的灵力却胜过自己何止千倍。 “你,你是仙?” 红衣公子笑的更加讥诮“仙算的了什么,给本尊提鞋都不配。” 萧羽本是修仙之人,听到男子口出狂言侮辱仙人已从心底涌出一股厌恶之感“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被我碰上了便不能再祸害人间!你以后不能再为这妖续命!否则还要吸食更多阳气!” 红衣公子不置可否的耸耸肩“那便好吧。” 萧羽错愕,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急忙补充一句“以后你也不得再吸取别人的阳气。” “大叔你好啰嗦。”他打了个呵欠,看了看怀中抱着的妖有些为难道“我当初答应她来着,要为她续命,现在食言多有不好吧,不如这样吧大叔,你把她杀了,这样我就不怕食言了,你说好不好?” “杀了她?”萧羽神情变的严肃,斩妖除魔本是他的本分,但是眼前之人道法高深,他如果动手只能飞蛾扑火,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去太玄搬救兵什么的很有必要。 “我让你杀了她!”那人见他犹豫似乎非常暴躁,一改方才的慵懒邪魅,挥手抛出手中的女子带着烈烈邪气向他砸来。 女子无知无觉萧羽却脸色大变,他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剑,剑气劈空而下,瞬间将抛来的女子斩为两截,在半空之中化为白色的灰烬,纷纷扬扬的落了他一身。 萧羽睁大眼睛不住喘息,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不听指挥的手,看着手上的那把剑还在发出轻吟,而这把剑前一刻还钉在墙上,还被那红衣少年踩在脚下。 “大叔,麻烦你给她超度的时候顺便告诉她,本尊已经帮她续过命了,奈何我还是打不过你救不了她。” 那人的声音自空中传来,而他的身影却已不见。 萧羽转了一圈怎么也找不到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月出云釉烛火好似活了一般重新燃起,整个苏府后院鬼气森森。 男人心事重重的将剑收回,拂了拂身上白色的灰烬,今晚可以算是他捉妖多年的奇遇了,只是不知那红衣公子是何来头,明明法力高强却不与他纠缠,而且,那个自己刚刚斩杀的妖又与他是何关系? 费尽心力去帮女妖续命,说让她死就让她死了?匪夷所思。 苏家少爷的病情大有好转,苏家二老送给萧羽送了好些金银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萧羽拿了自己应得的那份告辞离开苏府,不论如何,自己此次江南之行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小桥流水在绵延细雨之中好似一幅水墨花卷,走在这样的诗意江南里,萧羽心情也逐渐变好,也不在为那夜苏府的插曲而耿耿于怀,漫步长街,他想先租住一个地方,准备长久在江南落脚。 “这位可是萧大仙?” 又被人叫做大仙,萧羽有些无奈的回头看去,来的是一位素净的小厮,小厮说“我家主顾想请萧大仙帮个忙,大仙是否得空。” “不必客气,公子带路就是。” 那少年嘿嘿笑了笑在前头引路“您别叫我公子,小的就是个奴才,还真有些不习惯。” 男人浅笑不答,行走江湖无论是在哪里待人谦逊有礼是他的宗旨,更何况他还想长久在此处落脚,若是将来娶一房妻子那就不打算离开了。 素净的小厮带萧羽径直去了河边一座花楼,这花楼守着商贾要道,前街后河,水陆生意两做,整日热闹非凡,不分白天黑夜都汇集着无数征歌逐色之人。 一进楼内就听的到莺歌燕语一口一个公子,一口一个大爷,而那脂粉甜香也随之扑面而来。 萧羽有些拘束,但一想到自己本是修道之人,世人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伸手挡开缠上来的绿柳红花,萧羽一派正气的跟着小厮向楼上走去,原来此楼名为醉花荫,花楼主近日枕不安席还时常觉得腰酸背疼,耳边总听到有人说话,听闻萧羽云游到此为苏员外家铲除了作祟的妖孽,唯恐自己也被妖怪缠身,所以请他前来看看。 萧羽听花楼主说了身上的症状稍作沉思道“不知可否去楼主闺房一看?” 花楼主到底常在风月场打拼,一方手绢甩在萧羽脸上嗔笑道“仙长倒是上道,不知需不需要奴家脱光了仔细看个清楚?” 萧羽脸色尴尬的摆摆手“那倒不用,那倒不用。” “瞧您吓的,奴家逗你呢,仙长请随奴家过来吧。” 这花楼主虽已是徐娘半老,但因长相不俗仍然颇得客人的喜欢,这走了一路,那些个征歌逐色之徒趁机在她身上东摸西抓,花楼主呸了一声骂他们几句色胚,四两拨千斤的就过去了。 下了楼没走几步萧羽便被一人撞了一下,他本想说句不好意思,在看到那人之后他急忙拉住他的衣摆“你,你是昨晚的……” 071.五千年前:好色之徒 “你,你是昨晚的……” “昨晚的?”那人搂着楼中美女,眉峰一挑分外凌厉,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冷嗤一声“大叔,你倒是阴魂不散啊,奉你主子之命抓我都抓到这儿来了。” 萧羽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倒是真会装,”红衣公子似是喝了不少的酒,左拥右抱还站的有些不稳“本尊在此,你来抓我吧!” “公子可能是误会了,我……”萧羽不知如何开口,这红衣公子本是吸食阳气之人,但看上去并不像妖啊…… “我只是见到公子打个招呼而已,花楼主,我们走吧。” 花楼主也笑呵呵圆场“二位公子感情是旧相识吧,只可惜这位萧大仙和奴家还有些事情,不然呐,一定不耽误二位叙旧的。” “呵呵,萧大仙?”红衣公子本就美的邪肆,笑起来的时候眉梢一挑更显风流“看来萧大仙六根并不清静嘛,还往这花楼里钻,为了抓我,你们可真是耗费心机啊。” 萧羽心有不快,他本不喜惹是生非,冲花楼主点点头道“可能有些误会,我不认识他,我们走吧。” 花楼主脸色一僵,快步追上了萧羽,可还没走两步,那醉酒之人就大吼一声“给我站住!” 萧羽竟不自觉的站在当场,他回头看向那人“公子还有何事。” ‘唰’的一阵风从自己眼前刮过,那人已飞快移到他的面前,右手一抬,轻而易举的捏住了萧羽的下巴,让他挣脱不得“大叔,不好意思耽误你和楼主的好事了,只是,这花楼里的风流韵事你可懂的?” 萧羽想去还击,但他却浑身僵硬,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任他捏着自己的下巴,与这张邪魅张狂的脸冷冷对视。 “我不懂……”他吐出三个字“我没有公子的兴致,我不是来寻花问柳的!” “哦?哈哈哈,大叔,你都一把年纪了,不会还没娶亲吧,连风流韵事都不懂?” 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花楼主知道面前的这位小爷是个大主顾,得罪不起,平日里来这醉花荫总折腾的姑娘们要死要活,但他出手阔绰,姑娘们却都赶着往他身上贴,所以她现在一时骑虎难下,不知该不该为萧羽开脱。 “你想做什么?”言语上的羞辱对萧羽来说不算什么,他才离开太玄的时候就看遍了世态炎凉,这么多年,他一个人都过来了,心里承受能力可见一斑。 “走!本尊今日便大发慈悲,教教你何为风流韵事!”红衣公子言罢便轻而易举的将男人抗在肩上,一手揽着个美女上了楼。 萧羽脸色煞白,鼻腔内全是这个人身上的酒香,他头脑充血无法动弹,任由这个张狂的家伙抗进了房间往墙边一扔,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那人一把抓了花魁的手贴在自己身上“给小爷脱了衣裳先。” 花魁羞的小脸一红,扭捏着去解他的衣衫“夜公子……这可有外人在呢~” “有外人在怎么了,难道你不会觉得更刺激吗?” “夜公子好讨厌~”美女腰肢款摆,整个人都依偎进他的怀里“夜公子可要对奴家温柔一些,昨儿被夜公子临幸的姐妹这会儿都不能接客呢~” 红衣公子脸色一变,下巴倨傲的抬起“要不怎么能轮到你伺候小爷,动作利索点!” 花魁见他生气,也不敢多说其他,飞快的将他衣裳脱了,看着那暴露在眼前的赤裸身躯,咕嘟咽了口唾沫。 萧羽见这二人要行风月之事,急的额头直冒冷汗“你放开我!” 那好色之徒看了男人两眼显得有些不耐“本尊今日大发慈悲教你,你给我睁开眼好好看着,回去如实向你主子汇报!”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没有主子,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浑身赤裸的人已经直接将花魁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胯下,“大叔,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一次次的,你们不烦我都烦了。” 花魁熟练的动作让那人发出舒服的喘息声,突然眸光一变,一脚将胯下的女人踹到一边“女人!你敢行刺我!” 那花魁被这一踹已经奄奄一息,喷出一口鲜血溅满衣衫。 她躺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之人,右手上仍然握着一把匕首,她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可能,我,我明明已经,明明已经……” “小爷是金刚不坏之身,要想问为什么去问阎王吧!”言罢抬手便要去取这女人的性命,萧羽一见,大叫一声不要,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飞扑过去,堪堪忍受了那人重重一击,一歪身倒在了花魁的怀中。 “先生……”花魁已然气力不济,双目含泪看着萧羽“我与先生非亲非故,你,你这是何苦,何苦……” 那赤身裸体的人收回手掌,冷冷望着这两人好似一对痴男怨女“你们是一伙的?呵呵,真有意思。” 花魁再抬头看向他的时候已经目眦欲裂“我,我是为了我的妹妹报仇!与他无关!前几日在万春阁,死在你房里的翠儿便是我妹妹!” 男子没有印象,他来凡间多日,死于他手上的女子没有百儿八十的也有三四十了吧,为何他喜欢选择来青楼纾解自己的欲望,就因很少有人能承受他的力道,还因青楼女子死了,随便打发一笔安葬费便可了结。 “她死是她的命数,你居然敢来刺杀本尊,不自量力!” 又一掌打出去,这下没了萧羽的袒护,女子瞬间毙命。 桀骜一声冷哼顿时没了兴致,拉起床上的衣服刚披在身上就听到一声呻吟自身后传来。 “你……你这个草芥人命的妖孽!” 红衣公子回头,一柄长剑破空向他劈来,他瞬间闪过,身后的大床咔嚓碎成粉末。 “大叔,你的命可真硬。”那人邪魅的勾起唇角,他怎么突然觉凡间也不是那么无聊啊。 萧羽摇摇晃晃的站好,多亏衣服里的护心镜救他一命,否则他现在恐怕也已经去阎王殿报道了“今日,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收了你这……” 话未说完人已‘咚’的一声栽倒在地上,那方将衣衫穿好的人反倒急了“大叔,大叔,你怎么了,你话还没说完呢,你后面是不是要说收了我这妖孽,喂,大叔!” 072.五千年前:纯情大叔 萧羽眉心紧蹙,他觉得身体很热,好像置身在蒸笼中一样。 不,其实他也不知在蒸笼里是什么感觉,因为他从未去蒸笼里蒸过…… 这感觉还有点像太玄派后山的温泉,难道自己回去了? 这么多年没回太玄派是有些想的慌,要不然等在江南安顿下来之后,娶一房妻室,生一个儿子,带着妻儿回去看看? 嗯,如是想着,他紧蹙的眉心略微得到舒展,身子往后一歪,碰到个硬硬的东西,他的眼皮这才沉重的睁开。 入眼却是一张脸,一张美的过分,但却又不失男子的羁狂,那薄唇冷魅一张,冲着他……轻轻吹了一口气。 萧羽顿时就呆了,猛然从他怀中逃离,将自己浑身上下看了又看,好在衣衫齐整,否则,否则…… 红衣公子如一团烈火,斜斜往榻上一靠,几分玩味的看着他道“大叔,真是没良心啊,亏我方才还为你灌输真气救了你的小命。” 萧羽想起来了,想到自己晕倒之前还要收了面前之人的来着,可,可这个地方俨然已经不是方才的醉花荫,房屋之内布置华美雕梁画栋,虽然他挺没见识的,但也知道这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大宅。 他想去抽剑,剑也不在了,“我的剑呢!” “怎么称呼啊大叔?”红衣公子全然忽略了他的问题。 萧羽气极“你这妖孽,害了多少性命!” “本尊的名字你应该知道吧。” “就算我今日不收了你,总有一日也会有人来收了你!” “我留着你的命,还等着你回去向你主子回话呢。” “……”萧羽张了张嘴,把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否则他们可能还要继续这种驴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红衣公子大掌一收便将男子吸进怀中,萧羽仓惶间躲避不及,二人已经以最暧昧的姿势倒在床上。 “大叔可真热情呢。”那人好似烈火,挑起眉梢舔舔唇角,看着压在他身上的萧羽“本尊也该回应大叔同样的热情吧。” 萧羽的脸唰的一下变的惨白,因为压在这个比自己还要健硕许多的男人身上,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这人身体上的变化,虽然隔着衣衫,但同样是男人的他对这硬度和温度毫不陌生。 “你!”脸色一白之后便是红的好似要滴血一般,他撑着那人的身体想要站起来却被他环住腰身,顺势压倒在床上。 “大叔,你身上好香啊。” 萧羽张口结舌,只觉得自己的上身被他囚禁在钢铁一样的臂膀中,下身则大力打开,这具身体已经挤到他的腿间,将他钳制的死紧,怎么看都挣脱不开。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大叔,你身上怎么有一股青草的味道?不对……”红衣公子的鼻子贴在他的脸上不停的移动,直至往下,在他脖颈上轻轻舔了一口,萧羽僵硬的身体忍不住一颤。 “是雪的味道,雪莲的味道……大叔,你怎么清纯的像个姑娘?” 萧羽脸色非常难看,心如擂鼓,他活了近三十年,还是第一次被男人形容像个姑娘,他长的并不好看,在太玄派众多师兄弟中最多算是清秀罢了。 本来他还将胡子留了起来,奈何没成亲的他一留胡子更没女人缘了,所以到了江南他就干脆恢复了自己的原貌。 “无耻之徒!”萧羽话音一落,就听嗤啦一声,自己的外袍已然被身上之人扯破,胸膛暴露在空气之中,让他非常别扭。 “还有更无耻的呢,大叔要不要体验一下,回去替我告诉你的主子,要是他再妄想找我的麻烦,我便让他也体验一把本尊的无耻手段!” 红衣公子的唇舌在他身上游走,好似他的身上涂满了蜂蜜,“味道真不错。” “你干什么!”萧羽觉得自己身上的灵力一点也使不出,情急之下只能以凡人之力去推开压在身上的身体,然而身上之人的双手却不老实的去拉他的裤子。 萧羽又忙不迭的死死抓紧裤腰不让他得逞,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他也是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凌辱,自己还没反抗之力,真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那人挑逗般的咬了咬男人上身的肌肤,“大叔,既然无力反抗就配合一点,享受享受吧,听话,本尊会让你舒服的。” “啊……”萧羽敏感的弓起身子,他的身体在颤抖,嘴皮还是死硬“你杀了我吧!我是别人派来抓你的!你杀了我吧!让我死!” “本尊会让你舒服死的!” 他一只手握着萧羽的手腕举高在头顶,一只手揉着男人的臀,舌尖扫过红唇“果然和女人不一样,应该足以承受本尊吧。” 萧羽难受无比,感受着那只大手在他身上毫不怜惜的抚摸,欲哭无泪“你怎样才能放过我!” “大叔,你还没告诉本尊,你叫什么?”大掌在他臀部用力拍了一巴掌,萧羽只觉得又羞又痛,想死的心都有了。 “啊……你放手!” “你叫什么?!” “萧……萧羽……” “萧羽?”红衣公子笑的轻狂跋扈“连名字都这么清纯,你说,你是不是个女人啊?” 他时不时的揉捏着男人身上的敏感点,萧羽明明排斥着二人的触碰却无力反抗,更可耻的是,他竟然觉得那只手一离开他的身体就浑身难受。 是的,他不知从何时开始,变的有些享受起来,一想到自己变的如此银荡无耻他就羞愤交加,“你这个混蛋!银贼!放开我!” “啧啧,羽叔,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喜欢叫本尊银贼。” 萧羽脸色一红,他,他真的像个女人一样?像个女人一样扭捏,像个女人一样视贞操如性命?可他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羽叔,叫我的名字好不好。”少年高大的身躯伏在他的身上,舌尖舔着他的耳垂“叫啊。” 萧羽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羽叔,你的主子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吗……你听好,我叫夜帝!”伴随着最后一个字,他的手指侵入到萧羽最脆弱的地方,男人瞳孔一睁难耐的弓起身子反而让少年的动作更加粗暴“羽叔,叫我的名字!” 073.五千年前:夜之尊者 “羽叔,叫我的名字!” 男人紧闭着嘴巴不肯妥协,只有细碎的呻吟在唇齿间流露出来。 一番抵抗之后,萧羽还是被夜帝狠狠侵入,被占据,他的挣扎和反抗换来的却是更加粗暴的对待,直到他身体力竭,他方认命的躺下,双瞳散漫无神的看着床帐。 那一刻,萧羽心中被一种名为绝望的东西占满,他抓紧了夜帝未褪的衣衫,接纳着他的欲望任他索取,任自己的周身被疼痛侵占。 他的身体随着某种律动,上上下下的动着,气氛暧昧,大脑昏沉一片,他希望自己已经死了,最好是已经死了…… 逐渐加快的节奏唤醒了萧羽的神智,男人睁开血丝密布的眼睛已经看到了窗外的阳光,这一夜的屈辱瞬间在脑海之中苏醒。 他的指甲深深陷进夜帝的身体里,他恨自己怎么没死,怎么就没被折磨死! 接纳着他的欲望,萧羽被他压在身下不停的颤抖着…… 他抓着男人的手,让他老实点,男人也确实没了反抗的力气,只能任他发泄自己的欲望,继而一个翻身躺在一旁,而自己的身体仍然被他死死抱在怀中。 夜帝在男人身上发泄了多次,这一夜相对于萧羽的半死不活,他倒是无比的满足。 “够了!”萧羽挣扎着想要坐起,此时此刻他只想逃离这个地方,找个地方一死了之! 夜帝不顾男人的反抗,死死按着他“羽叔,你急什么,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你的主人汇报成果了?你难道忘了自己是如何费尽心机的找到本尊,勾引本尊的吗?” “我没有!”萧羽出声辩解,他现在浑身赤裸,下身粘腻的感觉让他无地自容,他只想赶紧离开。 “既然来都来了,本尊就成全你,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休想离开这里一步!” 萧羽心底一片冰冷,他闭上眼睛猛一用力,锋利的牙齿刺进了舌头里,几乎是在瞬间,他的背便被拍了一掌,咳出了满嘴的血。 “你居然敢死!你死了谁去替本尊给你的主子传话?!”夜帝虽然年轻,但脾气显得极为暴躁,阴晴不定,前一刻还面目狰狞,后一刻那张绝色容颜又显得有些不安。 他的拇指拭去萧羽唇角的血迹“羽叔,你真应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比那花楼里的花魁还要诱人……” 萧羽虽然自杀没有成功,但舌头上的疼痛仍让他几乎麻痹,他沉默的闭上了眼睛,显得无比沮丧,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夜帝是谁他不认识,他也没什么主子,他只是从太玄山上下来的修道者,曾经以修仙为毕生追求,在修仙无望之后他就开始斩妖除魔,如今他已经年龄大了,经不起折腾了,想在一个地方定居,娶妻生子。 现如今,这个愿望居然成了奢侈? 萧羽在这所大宅中住了下来,大宅中的人都叫少年夜公子,一开始的几天夜帝似乎是故意让他养伤,很少去找他却让人送去很多药品和补品,而萧羽却整日不吃不喝呆滞无神。 他坐在桌边望着窗外,苍白的脸色让他看上去虚弱且憔悴,温润的眉梢眼角似乎染上了江南的细雨,带着些许的愁殇。 “萧先生不肯吃……”门外传来小厮怯懦的声音,接着,大门被一把推开。 萧羽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谁来了,那人俊美无俦,浑身上下带着强大的气场,偏偏又吊儿郎当狂傲不羁。 “羽叔,何苦折磨自己呢,吃了东西本尊带出去散散心,我可没有虐待囚徒的兴致。” 萧羽不肯看他,任那人向他走近,端着一碗药粥用勺子舀出一小勺,还特意在嘴边吹凉。 “来,羽叔乖,张嘴,本尊可从没喂过谁,你可是头一个呢。” 萧羽不为所动,那只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一阵压抑的沉默过后,那只勺子突然塞进他的嘴里,死命的向他嘴里送过去“你给我张嘴!” 奈何这张嘴还是不肯张开一下,煮的粘腻的米沾了他一嘴。 ‘当啷!’一声,粥和碗都被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红衣公子暴躁的站了起来“你们!滚进来!” 门外几个小厮怯怯的走了进来扑通跪在地上“公子有何吩咐?” 夜帝抬手一挥,瞬间鲜血四溅,一个小厮已经毙命当场,其余几人惊恐的叫了起来,皆抱在一起不敢动弹。 这时候萧羽才抬了眼皮向红衣公子看去,他的神色中掺杂着愤怒,怨恨,厌恶。 公子绝色,不以为意的挑起眉梢“羽叔你可看好了,若是你不想让我再继续杀人的话就乖乖吃东西,你们修仙之人不是自诩慈悲为怀的吗?” 萧羽腾的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蹲在地上,抓起摔碎在地上的粥就往嘴里塞,夹带着碎了的瓷器,咬在嘴里嘎嘣咯嘣响,而他的嘴很快便被瓷器划伤,流出的血不亚于他那日咬了舌头。 夜帝的那双眸子瞬间放大,他气极,一把将男人拽了起来,死死的捏着他的下颚飞快撬开他的嘴,用手指把他嘴里混合着药粥,瓷器,鲜血的一团东西抠出来。 他觉得自己被气的浑身发抖,一脚踹了个小厮“去!拿水!拿药!拿粥!” 众人不敢懈怠,连忙下去,不一会就端了该端的东西送了过来,并利落的将地上的尸体抬走。 现在的萧羽显得平静了很多,他安静乖顺的任夜帝小心翼翼的查看他的伤口,听话的漱口,吃粥,涂药。 他满嘴都是伤口,稍微动一下就扯的鲜血直流,偏偏夜帝还粗暴的往他嘴里微粥,让他连着粥和血一起咽下去,直到吃完了东西才涂上药,药效很不错,可以与灵丹妙药相比,伤口沾上就很快痊愈。 夜帝脸色很难看,但手上的动作却渐渐温柔下来,见萧羽也不再反抗,便盯着他看,待萧羽抬眸看过来的时候,他又迅速将头扭开。 “今日是这江南的百花节,本尊带你出去玩玩。” 萧羽不置可否,没赞同也没拒绝,虽然他知道自己是无法逃离夜帝的手掌心, 074.五千年前:夫君霸道 江南立春之后便是缠绵不尽的梅子黄时雨,难得在百花节的日子里天公作美,天晴气爽,萧羽几日来压抑的情绪终于得以纾解。 白墙黑瓦的江南城镇遍地皆能见到花团锦簇,百姓也都将自家养的花搬到门口供人欣赏,邻里之间甚至拉着路过的人评论谁家的花好看,大有一较高下的斗花兴致。 夜帝所到之处便成了众人纷抢的目标,这个拉着他看花,那个拉着他看自家比花还漂亮的姑娘,还有孀居寡妇拉着他进屋叙话,只见他一身红衣在这水墨一样的画卷置中分外扎眼,怎么看都是公子纨绔自诩不羁。 而他背后的阴狠毒辣,这些人又知道多少,世人果真无知。 萧羽这么想着,不禁有些失神,衣角被拉了一下,却是一个胆小的姑娘,那姑娘屈膝行了一礼道“先生,我家小姐想请你过去说话。” 萧羽错愕,他在江南并无熟人,更不要说什么小姐了,忍不住有些奇怪的顺着小姑娘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天色晴好突然刮过一阵微风,那树上琼华簌簌而下,似雪,似絮,又似鹅毛,落在树下粉衫女子的肩头,如仙似幻,不甚真实。 树下的女子转过脸来,面如春日桃李,臻首娥眉,好一位仙姿佚貌的大家闺秀。 萧羽见夜帝还在被一众大姑娘小媳妇围在中间,便随着这丫鬟模样的姑娘走了过去,那树下的小姐微微向他屈膝道“先生是夜公子的朋友还是师长?” 呵呵,师长,好讽刺的两个字。 一听她提起夜帝,萧羽本来客气有礼的态度快速转变,他冷声问道“你有何事?” 那小姐脸色一红,将手上的一封信笺递了过来“小女子对夜公子仰慕许久,奈何,奈何一直无以得见,还盼先生能代为传递……” 萧羽心中稍微明了,又是一个思春的姑娘,却不知夜帝背后寻花问柳有多么不检点,白糟蹋了她们的一颗春心。 “我不会帮你传递,他并没你认为的那么好,离他远点,否则你会后悔的。” 男人说完转身就走,却被那姑娘一把扯了衣袖,姑娘眸内盈露泫然欲泣“拜托先生了,既然是我自己选的,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先生……” 萧羽低低叹了口气,还未开口那小姐的丫鬟就看不过去了“先生,求你成全我家小姐吧,这封书信她早就写好了,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若是先生不肯帮忙,我们家小姐会抱憾终身的。” 女人就是麻烦,明明有这样的心思却又怕被窥探,明明想要遮掩,又巴不得对方知道。 刚接了这位小姐的书信夜帝便大步向他走来,那小姐和丫鬟红着脸上了一辆马车急急离开。 男人一转头便被夜帝囚禁怀中,整个人被他按在树上“你可知道什么是自觉?居然敢当着夫君的面拈花惹草?” “你胡说什么?”萧羽面皮有些薄,漾起一抹绯红,他转过头想要挣开,但那人并没有让他得逞。 “怎么,想尝尝女人的味道?那你倒可以直说,为夫愿意成全你。” 萧羽一把将信甩在他的身上“你自己尝去吧。” 夜帝少年不羁的脸上写满疑惑,他拿了信打开一看,嘴角便高高翘起,手指一搓,那封信便化为灰烬。 虽然知道总会是这个结果,萧羽心中还是有些不快“枉费了别人的一番心思。” “你若对为夫有这样的心思,一定不会枉费的,可惜不是你。” 夜帝松开他,指着长街尽头道“前面是苏员外的花圃,我们去看看?” 苏员外?苏员外的儿子已经大好了,但是当初正是眼前的这个恶魔吸食了他的阳气让他在鬼门关外徘徊,他现在居然还有脸过去看看? 萧羽不答向前走去,夜帝跟在后面,熟络的向他介绍这个介绍那个,后者一直沉着脸不想理他。 苏家二老第一眼就看到了萧羽,热情的迎了来请他随意赏玩,看到男人身边跟着一位绝色公子又把这夜帝连夸了好几遍,什么年少有为英气不俗等一系列的词语都几乎把他捧上天了。 萧羽的嘴角扯了扯,他想揭穿面前伪善的人,却被夜帝含笑的眉眼逼退了两步,这个人不知是什么来头,为何身上有如此强大的骇人气场。 “你在想什么?”打发了苏家二老,夜帝缠上了萧羽,大掌有意无意的揽上他的腰身。 男人浑身一僵,去掰他的手却反被他握住“没想什么,你快放手。” “放心,这里花木挡着,就是你我在此颠鸾倒凤也不会有人发现。” 萧羽气极,脸色煞白“不正经。” 夜帝索性双手都环住他,自背后拥着他,下巴懒懒的垫在他的肩上“羽叔,本尊觉得自己有些喜欢你了,不如你不要跟你的主子了,随了夫君我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萧羽不敢去挣扎,以他对夜帝的了解来看,他越是挣扎,这个人就越是粗暴,在苏府花圃赏花的人这么多,如果引起这些人的注意就不好了。 “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主子。” “还嘴硬。”夜帝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让男人的身躯微微一颤。 “羽叔,我们好几天没做了,你想不想?” 萧羽脸色爆红,什么叫好几天没做了,难道他就该理所当然的被他压在身下吗“你不要逼我。” “逼你?还想死?我这么告诉你吧,就算你真的死了,没有本尊的允许,阎王老儿也不敢收你的魂。” 萧羽忍不住有些纳罕“你到底是谁。” “你现在可以当我是你的夫君。”萧羽在他耳垂上微微舔了一下,环住他腰身的手缓慢向下移动,隔着衣裤抚上他胯下。 “羽叔,你明明是有感觉的。” 萧羽羞愤交加,也顾不得会被别人看到,便要挣扎。 夜帝将他转了过来,直视他的眼睛,眉梢一挑,刚刚还晴朗无云春日里顿时乌云密布,不一会就下起了绵绵细雨。 雨下的不大,但因为是早春的关系,还带着些寒凉,萧羽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面前之人“是你做的?” 075.五千年前:我愿成仙 “是你做的?”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淋坏了羽叔本尊可是会心疼的。”夜帝嬉皮笑脸的样子就像一个孩童,他那一身红衣很被雨水湿透,烈烈燃烧的颜色变的有些沉暗。 萧羽自是不信,这个人的本事他只见到了九牛一毛。 赏花的人全都避之不及,园子里一时就剩下他二人,而萧羽更显狼狈,因为春衫料峭,现在已然湿透,紧紧贴在他紧致的肌肤上,肌理半透轮廓明显。 平日行走江湖,风吹雨打不在话下,偏偏现在眼前多了这么一个人,用赤果果的眼神看着他,明明还穿着衣衫,竟比他脱光了衣服还要羞耻。 “别看!”萧羽转身想要离开,刚迈开一步却被身后之人拉住了手腕。 一个使力,男人被拽入一个宽厚的胸膛,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枚火热的吻落上他的额头。 萧羽大震,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之人,他觉得屈辱,自己居然像个女人一样被一个男人已这种占有的姿态强吻。 而后者却将邪魅的眉梢挑的更高,眼神迷离而又虔诚的看着他道“羽叔,我想亲你。” 你想亲便亲?! 萧羽几乎要暴走,伏魔剑如果还在他的手上,他一定会立刻将面前之人斩杀在剑下。 夜帝拉过他的两只手握于手心,低声一笑“羽叔,从你的生涩来看,想必你从未碰过女人吧,这该算的上是你的初吻了。” 早春雨水寒凉,让萧羽浑身发颤,雨水顺着他的发髻滑到脸上,脖子上,衣衫里。 什么叫他的初吻,不过是被男人亲一下额头就是他的初吻?! “放开我。”萧羽的手没能抽回来,便被夜帝单手握着。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后者没有答话,闲着的那只手已经伸了出去,一把按住他的后脑勺,让他的唇紧紧贴上自己的,含住男人冰冷的唇瓣,用力撬开他的牙齿,灵活的舌头探索进去,汲取着甜蜜。 “唔……!”萧羽没想到他原来早就打算这么做,现在自己被他禁锢,想要远离也已经力不从心。 二人一冷一热,热的如火,冷的似冰。 男人觉得自己的唇瓣都快被他烫伤,夜帝紧紧的吻着他的唇,湿热的舌头缠绕着他的舌尖,头顶虽然被固定着,但是男人还是没放弃反抗,狠狠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下去不仅没有激怒这个魔王,反倒让他变的温柔起来,颤抖的呼吸也变得沉重,唇舌间的纠缠变得越来越难解难分。 半晌之后,夜帝抬头看他,见他眼神迷离不知沾着泪水还是雨水,那脆弱幽怨的模样竟让他忍不住心跳,一个使力将男人按倒在地,枕着那泥泞和花叶,两人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 萧羽的喘息沉重而又无助,对上夜帝的目光又急忙将头扭开,自己的手却被他拉着抚到他胯下的坚挺上面。 “羽叔,什么感觉。” 萧羽不敢看他,将头扭向一边“好……硬……” “都怪你啊,羽叔。” “我又什么都没做!”萧羽觉得委屈,他身为受害者不仅要承受这人的凌辱还要背负所有的责任吗! “羽叔,你真可爱。”孩子一样的笑容绽放在这个阴枭男子的唇边。 萧羽一时有些错愕,灰色天空上淋漓下的雨水落在他的脸上,很快,他的衣服被扯开,肌肤更加真切的感受到了那冰冷的春雨。 “好冷……”他想反抗,想拉上湿透的衣衫蔽体,却被夜帝阻止。 “一会,你想要多热就有多热。”夜帝魅惑一笑伏下身去,再次吻上他微肿的唇。 在苏家花圃的一切不知是何时结束的,萧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回了夜帝的宅邸,他迷迷糊糊间觉得这人给他洗了澡,抱到了床上,然后一直将他囚禁在那一方宽阔结实的胸膛之中。 男人在他怀里动了动,却将假寐的人惊醒,那双不老实的大手又在他身上来回抚摸,从他结实的腰身滑到紧致的臀上。 屋内两人的喘息逐渐加快,忍无可忍的人再一次将欲望埋进萧羽的身体里,他这一次分外温柔分外小心,所以在刺痛过后,男人竟然觉得有一丝舒服的感觉。 “还痛吗?”夜帝含着他的耳垂问他。 萧羽不答,对方惩罚性的咬了他耳朵一口“羽叔,你最好乖乖回答我的话。” “不痛……” 他不擅于说谎,事实就是,他除了觉得不适之外并没有感受到撕裂的疼痛。 夜帝低声笑了起来,身下动作未停,却带着几分打趣的的问他“羽叔,你平日里的清心寡欲是不是装出来的。” 男人觉得很没面子,他甚至觉得这个恶魔是上天派下来故意折磨他的,随着他的挑逗,男人不能反抗,不能拒绝,还要像个女人一样的配合他。 “舒服吗?”夜帝一边温柔的动作一边问他。 萧羽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但细碎的呻吟还是从他牙关中泄露出来。 “羽叔,不要忍着,舒服就叫,我想听你叫的声音。” 萧羽脸色红的好似要滴血“我没有忍!一点都不舒服!嗯……” 看着男人无法继续嘴硬,夜帝心情大好,又忍不住在他脸上啄了几口。 这天过后好似一切都变了,这个放浪不羁的人整日整日的粘着他,而且还不分场合和时间的要抱他,这让萧羽极其别扭的想要逃开,但不知为何,心底却又不排斥这样的感觉。 他竟觉得,每日在他怀中醒来,竟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 “你想成仙吗。” 萧羽心底一震,他往床边挪了挪,却又被那只臂膀拉回怀里“羽叔,你和那些修仙者一样,想要成仙吗?” 修仙修仙,修仙的目的何在,不就是成仙吗。 “嗯……”他点头。 “羽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成仙了,我们可能就永远的分离了,今生今世再也无法相见。” “难道你想将我囚禁在这里一辈子?” 夜帝有些暴怒的抱紧他“有何不可?!”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萧羽虽然背对着他,但也知道他此时的表情该有多难看,二人在一起多日,他已经将这个人阴晴不定的脾气摸头。 胸膛贴上萧羽的背脊,夜帝问他“难道你不想和本尊在一起?” 076.五千年前:太子殿下 “难道你不想和本尊在一起?” “我只是你的玩物,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厌倦我的身体,到那时……” 到那时他就会像当初的那个妖女一样,被他当做抹布一样的丢弃。 “那好,如果本尊没有厌倦你,羽叔,你就不能离开,也不能飞升成仙。” 萧羽静默不答,他逆来顺受的性格让他觉得很屈辱,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来维持自己不至于太窝囊。 夜帝也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很少再去逼他什么。 春日已尽,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室内摆着几个巨大的冰缸还是有些热,萧羽搁下手上的毛笔去将窗户打开,窗外微风带着花香吹进内室,他看到了一人锦衣如华站在花圃中。 萧羽不动声色的关上了窗户,出门,踱步到后院,看着那人道“二太子殿下……” 华衣之人转过头来冲萧羽微微颌首,他的相貌看似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英挺俊朗,身形高大,他大步走上前来,拉了萧羽的手道“委屈你了。” 萧羽神色有些惶然,惊慌的避开他的手,“萧羽已经取得了他的信任。” “好,好,好,待本太子大业一成就带你离开这里,带你回天界,你想要什么都给你,从此之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碰你一下。” 他说的激动,也是出于本心,萧羽心中微微一暖,点头答道“能为六界出力是在下之幸,萧羽不求赏赐,惟愿安度此生。” 华衣男子似乎有些失落,抬手拍上了萧羽的肩膀“那好,等此事过了之后我再与你说,你平日里好生照顾好自己,别被他欺负了去。” “夜帝对萧羽也算不薄……”不知为何,他竟然吐出这样一句话,说出来之后深知不妥,又急忙抱拳道“此处危险,二太子殿下不宜在此久留,以后有什么情况萧羽还去城郊客栈向殿下汇报。” 那二太子负手点头“其实你没必要与我合作,你如果想要摆脱他我也可以帮你……” “殿下!当日殿下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夜帝辱我,就算我逃的了亦会有更多六界之人遭殃,萧羽是自愿做您的棋子,您不必多说!” 二太子看着面前之人铮铮傲骨,男人长的并非青楼小倌那般妩媚雅致,也没了少年的青涩稚嫩,明明一个已近中年的男子却偏偏又那么大的魅力?让那夜帝神魂颠倒不知方物? “那我回去了。” 萧羽点头,目送这位天界的二太子离开,他当初行走江湖的时候隐约听到一些修道的同门提起过,说天界二太子与大太子争夺天帝之位,二太子虽然能力略胜大太子一筹,但因他母亲本是钟华仙子的仙奴,以及他出生晚了那么三千年,所以注定要永远屈居大太子之下。 二太子为彰显实力多年来没少为自己打算,曾多次出兵征伐魔界,欲要将魔界铲除干净,还逼的魔尊逃往人间。 现在看来似乎不尽其然,魔尊似乎没有怕这位二太子的理由,但却懒的要命,不想陪着年轻的后生打打杀杀,把琐碎之事扔给了自己的下属便跑到人间风流快活来了。 而二太子仍然不肯放过他,派了无数仙者来收服他都没有起到作用,反而助长了魔尊在人间的气焰,草芥人命不在话下。 要问萧羽为何知道这么多的,只因他已知道,这位魔尊便是夜帝。 夜帝是在情动之时告诉他的,口口声声要娶他回去做魔后,第二天萧羽便被天界二太子叫了去,二太子先是对他的遭遇充满同情,又以位列仙班作为诱惑让萧羽帮他铲除魔尊。 萧羽虽然想成仙,但也并不是非成仙不可,那份心思早已淡化,但他还是答应下来,只因他不忍看魔尊继续在人间作恶。 明明已经是黄昏,阳光还是有些刺目,知了在树上叫的声嘶力竭。 南方多雨,焦灼的空气非常湿热,萧羽在河边慢慢走着,夕阳在他身上染上一层金霜。 “咚”的一声,男人撞上一具结实的身体,那属于雄性的味道如此熟悉。 他抬头,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夜帝那张充满魅惑的脸“羽叔,走路不看着点。” 萧羽对这个人的出现并不意外,他有自由出入府邸的权利,所以曾试图逃走,但总能被这个人抓住。 “大叔,你去哪了?” 萧羽摇头,“随便看看而已。” 夜帝揽住他的腰身,在他耳边打趣道“羽叔,我都已经习惯了,你还紧张什么,你的身体在冒汗。” 萧羽故左而言他“是天气太热了。” “太热?”夜帝挑眉“那跟为夫去洗个澡吧。” 言罢抱起萧羽就跃上了屋顶,脚步飞快,御剑乘风都无法比拟,眨眼间便在一座大宅的上空停下,萧羽的一颗心还在噗通噗通乱跳,方才真是吓死他了,他觉得魂还丢在刚刚的大街上。 屋顶之上,一红一青两个身影以暧昧的姿态靠在一起。 “这是哪里?”萧羽可以看出,这个地方不是夜帝的大宅。 夜帝轻轻一笑便跃了下去,拦腰将萧羽抱起,一脚踹开一扇房门,扑鼻而来的花香让萧羽醒悟到,这,这是女子的闺房! “你干什么!”这四个字萧羽已经很久没说了,因为他通常看到这个男人一抬手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今天情况有点特殊,他居然抱着自己进了女人的闺房! 夜帝不看他,抱着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洗澡啊。” 萧羽脸皮涨的通红,在醉花荫与夜帝相见的那天还历历在目,这个男人曾经逼着他看自己与女子欢好,现在,他什么做不出来? “要洗回家去洗!”萧羽在他怀里挣扎。 “大叔急什么,为夫是觉得这里的洗澡水调制的好,家里的那些粗手笨脚的仆役怎么能调制的出这么好的东西,咱们洗完,再一起回家。”言罢又暧昧的在他耳边吹了一口热气。 萧羽只觉得一股酥麻之感从脊椎蔓延到四肢,那回家二字让他有种想哭的感觉,那个地方,能是他的家吗…… “你不会是要糟蹋人家姑娘吧……如果,如果你真是这样,我拼死也不能让你得逞!” 夜帝哈哈大笑起来“羽叔,你想到那儿去了,你在床上欲求不满的样子已经让为夫吃不消了,六界第一美人在我眼里也比不上你的……屁股!” 077.五千年前:心怀不轨 “羽叔,你想到那儿去了,你在床上欲求不满的样子已经让为夫吃不消了,六界第一美人在我眼里也比不上你的……屁股!” 言罢还大力的在他臀部揉了一把,笑的极为开心,萧羽脸色一黑,他现在已经对这种调情的话多少有些免疫力了,所以很快使自己放松下来“其实你现在去青楼我不会再阻止的,只要不弄出人命就……” “嘭——”萧羽话音未落就被抛进水里。 室内一方水池热水氤氲飘满了花瓣,他从水底冒出来,吓的惊魂未定,他这几个月来受到的惊吓比斩妖除魔十多年来的还要多。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夜帝瞳眸危险的眯起“本尊自从有了你何时去过青楼!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为夫对你这么好,你还对为夫冷言冷语的,你对得起我吗!” 萧羽错愕,他怎么觉得面前之人有撒泼耍赖的嫌疑。 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已在的他的意料之内,魔尊夜帝宽衣解带直接跃进水池,洗着洗着二人已经洗为一体。 室内被躁动、不安、急迫、激荡的气氛所笼罩,男人强忍的呻吟声似乎成了催情的圣药,让伏在他身上的人,更快,更狠的占有他。 “小姐,您不要整日愁眉苦脸的,这样下去身子该愁出病来的。”少女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萧羽浑身一僵,抓紧夜帝的背“有,有人来了……” 那人动作未停,反倒是封锁住了男人的唇舌,不准他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多说废话。 “唉……痴情自古空余恨……”那听似是小姐的声音自门外传来“虽然已知道我与他无缘,但让我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不如死了算了。” “那也不能不嫁啊……小姐,那林大人的儿子也是不错的。” “能有多好?再好也比不过我的夜公子……” 萧羽浑身一激灵,却被夜帝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大叔,你要夹死为夫吗。” 男人脸色血红,他听到这声音已经想起来了,这位姑娘便是当初那位求他送信的大家闺秀“不要叫我大叔……” 他觉得这很丢脸,夜帝反而不以为意“那叫你羽叔。” 萧羽放弃与他争辩,“你,你快放开我,她们要进来了。” “专心点。”后者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小姐,沐浴更衣吧,奴婢去掌灯。”丫鬟打开房门,隔着一层屏风,萧羽已经看到了那主仆二人的身形。 “你去吧。”小姐说完之后便开始宽衣解带。 萧羽的一颗心几乎都快蹦了出来,他死死抱着夜帝,惊慌失措道“走!快走!” “走?去哪?这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指不定要碰上。” 萧羽羞的无地自容,他甚至怀疑二人身体碰撞发出的声音传了出去“不管,快,快离开这里!” “呵呵,羽叔,你在撒娇吗。”夜帝心情愉快的吻上他的唇“不想被发现就不要出声。” 萧羽赶紧闭嘴,只有鼻腔中传出浓重的喘息声,而屏风外面小姐已经脱好了衣服,丫鬟点灯引路将她引到了水池这边。 被看到了,要被看到了! 萧羽在心中无声的大叫,随着小姐慢慢走进室内,他自欺欺人的闭上了眼睛“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 “小姐,水温如何,要不要再加些热水?” “不用了,这天儿本来就热的很,真恨不得直接用凉水洗浴……” “那可要冰坏身子的,小姐以为自己是男子吗。” 那小姐缓步步入水池,撩起清水抚摸着她润滑的肌肤,慢慢的洗去疲惫。 萧羽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那位小姐离他不过五尺远的距离,酥胸半掩,肌肤吹弹可破。 他心底咯噔一下,这个女人,她,她居然没看到自己和夜帝! “修仙这么久,你不会连结界都不会设吧。”夜帝含着他的耳垂,呢喃细语送进他的耳中。 男人松了一口气,却让覆在他身上的人舒服的更加用力的占有他“羽叔,你可真软,真热。” 萧羽脸色很难看,明明知道这位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不到他和夜帝,但还是让他有些别扭,当着外人的面在别人身下承欢,这样的屈辱让他硬是咬破了唇。 “你生气了?”夜帝在他唇上舔了一口,血腥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让他变的有些嗜血,索性靠过去含了他的唇瓣,细细品味。 “没生气……” 萧羽半推半就的任他在自己身上肆意点火,那位同样在这个浴池的小姐若是看到他们不知会不会吓晕过去。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萧羽就发现自己住的地方好像变了,本来窗外一片花圃的,一夜醒来不知怎么的种了一棵树龄起码有百年之上的大树,树下还放着他的桌子和笔墨纸砚。 本来房内摆着冰缸都觉得热的,不知为何一进来就凉飕飕的,尤其是那张床,每每欢爱的时候两人免不了一身的热汗,而这也是夜帝最无法忍受的,因为他还要分心去给怀里的人降温,免得他中暑晕过去就不好玩了。 “羽叔!”夜帝从外面兴冲冲的跑了来,一身红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大手一挥命人抬进来两个巨大的食盒,打开食盒,里外三层冰,冻着居中的那碗白色的东西,上面点缀着些许新鲜的水果。 外面暑气暄天,冰盒之中还冒着丝丝凉气,使那碗白白的东西看上去更加的诱人。 “这是什么?”萧羽问他。 红衣公子打发了抬东西的人,端着那碗点缀着水果的东西递到他嘴边“尝尝?为夫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皇宫给你弄来的。” “莫不是毒药吧?”萧羽虽然是这么问着,但还是乖乖张开了嘴巴。 那银勺咬着一勺白嫩嫩的东西送进他嘴里,夜帝看他吃了下去,一双眉眼都几乎笑弯“好吃吧,羽叔,我怎么舍得毒你,疼你都来不及呢。” 冰凉带一股奶味,甜甜的,入口即化,萧羽含进嘴里的时候只觉得身心都似灌了蜜一般。 看着红衣男子又递过来一勺,他推辞道“你也吃……” “好。”夜帝将勺子送进自己的嘴里,转而按着他的脑袋将嫩滑的冰奶度进他的嘴里。 奶香在二人嘴中蔓延开来,夜帝勾着男人的舌头起舞,似在往深处品尝。 突然“当啷”一声冰碗掉落在地,碗里的冰奶散落一地,夜帝的身体突然倒下,他捂着小腹眉心紧蹙看着面前的男子“你,你从哪里弄来的剔骨钉?” 078.五千年前:剔骨魔钉 “你,你从哪里弄来的剔骨钉?” 萧羽看着自己不住哆嗦的手,又看他小腹上汹涌而出的血,眼神茫然而又无措“我……” 夜帝只觉得剔骨钉深入他下丹田的脉门之内,就好似一个气囊被扎破,精气神在迅速的流逝,而随之暴涨的是他体内的怒气,再抬眸的时候,他那双眸子已经变的血红。 “夜帝……”看着一地的鲜血,萧羽惊慌失措的扑了上去,一双手死命的按着他的伤口“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走开!”拼尽一掌将男人打开,男人的身体重重撞在桌子上。 “不要再惺惺作态,从一开始我就猜到你是那无耻之徒派来的人!” “我不是!”萧羽底气有些不足,但看他血流不止神色更加焦灼“你先不要动,我给你止血!” 夜帝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定,一道红光从他身上散发出去,巨大的气场凝结成一道屏障,宛如金钟一样将他笼罩,阻隔开萧羽。 他在运功疗伤,萧羽看着着急却不能一点忙也帮不上。 男人袖子一抖,另外两根剔骨钉好似冰锥一样从他袖中掉在地上,他说“我以为,我以为这只能克制你的魔力……我没想过要伤你性命。” “呵……”夜帝的唇畔溢出一丝冷笑,他不想去追究男人的目的到底何在,从他将剔骨钉刺进自己身体的刹那他就彻底的觉悟,这个人不过是自己的一个玩物,而对于这个玩物他未免太宽容了些。 另外两根剔骨钉用于封锁夜帝的上丹田和中丹田,但由于萧羽的犹豫错失良机,现在夜帝已经将自己保护在气场之中,任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拿他无可奈何。 “你的主子还在等着你的回话吧,滚!” 萧羽看着他,温润的眉眼之上有难掩的悲恸“我不走!我,我不想伤你性命,你出来,我给你渡入真气,助你疗伤!” “本尊不需要你!”夜帝一边打坐一边将眉心紧蹙,灵气在他周身旋转,而他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忽然双眼猛睁猩红如血。 “夜帝!”萧羽上前却被凌厉的结界反弹出老远,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让我帮你!否则你会死的!” “小小一根剔骨钉奈何不了本尊!你给我滚!”言罢一掌推出去,萧羽整个身体被他打出门外“不要再让本尊看到你!否则便是你的死期!” 看着他痛苦的神情,萧羽只觉得一张利爪揉碎了自己的心肺,死命的抓捏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喘不过气来,灼热的天气,叫嚣的知了让他脑袋几乎都要炸了。 而这所有的不适均来源于一个信息:他,差点害死了他…… “本尊让你滚!”一声炸雷自天际传来,烈日当空的夏日突然乌云密布,夜帝冲他嘶吼“难道你还想将那两根剔骨钉扎进我的身体里?!” 萧羽浑身一颤,一步步后退,身为一个男人本不该有这般细腻的心思,但此时此刻,他告诉自己,他好像明白了心痛的感觉。 瓢泼大雨自天际倾斜而下,瞬间就打湿了男人的衣服,不出片刻便在地面积起了水流,雨水肆意横流,雨帘之下,他几乎喘不过气萧羽看着屋内之人神情痛苦,他飞快转身离开。 只怕此时此刻,这个男人已经恨透了他,而他本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来行刺,万万没有想到他受伤后居然没有杀自己? 萧羽混乱了,他冲进雨中,冲出夜帝的宅邸,他现在想知道一个答案,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在萧羽离开的刹那,屋内的人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周身的结界迅速破灭,男子红衣沾染上鲜血之后变的颜色暗淡。 他双目亦赤红,黑发散落一肩,苍白的脸色让他更显邪魅,而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心里的痛胜过肉体上的百倍千倍。 好一个萧羽,好一个无情无义的人类,居然,居然真的是那个老不死的二太子的人! 他居然为了那个人这样对待他!居然要他的命!他把心肝脾肺都掏给他了,他居然还整天想着怎样让他死! 让他死就行了吗!杀了他就能飞升仙界了吗! 愚蠢的人类,你做梦,飞升仙界不历经三道天雷照样没有希望! 历经三道天雷?! 天空又是一道响雷,而在那密云深处,似乎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在天际盘旋,漩涡中心电闪雷鸣,雷声霍霍。 夜帝抬头向门外看去,顿时觉得心好似被挖去了一块,“臭男人!” 他低声咒骂,不顾还在流血的身体,飞身冲进云霄。 萧羽像个疯子一样一路跑进了南郊的客栈,他一身都是水,不顾小二的阻拦一脚踹开了那个人的房间。 他第一次如此的无礼,第一次如此焦灼,第一次如此无助,他的身体都在发抖,并不是因为雨水的寒冷,而是内心的恐惧。 他害怕,他害怕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 “你给我的是剔骨钉!是取仙魔之命的剔骨钉!”萧羽冲进去就一把拉起了在桌边坐着的男人,他目眦欲裂,嘶吼的声音几乎扯破了他的喉咙。 “你知不知道剔骨钉能取他性命!你知不知道!你当初告诉我说只要将他送回魔界就行了!你当初是怎么说的!”萧羽声嘶力竭,‘嘭’的一声将男人撞上南墙,最后几句话因为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已经让他上气不接下气。 而那位天界的二太子则一直神色淡定的看着他,成熟男子的睿智和稳重在他脸上显露无疑。 “萧羽,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怎样才能救他!怎样才能救他!”他用力晃动他的身体,几乎要恨不得将他撞死在墙上。 “萧羽,他死不了,你冷静一下。” 死不了?真,真的死不了? 见面前之人逐渐安静下来,天界的二太子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襟,坦然看着他道“是的,他死不了,你不是只将一根剔骨钉打入他的身体吗,这不足以致命,他可是魔尊啊。” 萧羽的手指缓缓松开,发髻凌乱,衣衫湿透让他分外狼狈。 二太子的眼睛在他身上来回游走,只见男人几乎半裸了还浑然无知忍不住干咳一声转移视线。 “萧羽,如果杀了他对你而言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那你就不要做了,剩下的我来处理,你,随我回天界吧。” 079.五千年前:永世之约 “萧羽,如果杀了他对你而言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那你就不要做了,剩下的我来处理,你,随我回天界吧。” 萧羽紧皱着眉头后退:“我说过,我所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成仙,我,我只是不想让他再为祸人间!” “我想带你回去,等我荣登天帝之位,让你成为大罗金仙也不在话下。” 男人痛苦的闭上眼睛“你不要再说了,修仙得道全凭缘法,我不配成仙。” “是吗?但现在好像已经轮不到你选择了。”二太子一步步向他靠近,单手环住他的腰身,却让男人惊吓不已。 “你要干什么!” “他魔尊要这么对你的时候,你也是这种反应吗?他魔尊能给你的,我同样能给,再者说来,一个是魔尊,一个是未来的天帝,从你开始帮我那刻起,就说明你已经选择了我。” 萧羽一把将靠近的人推开,他千疮百孔的身心经不起任何折腾,他只想远远的躲开,躲到任何人都找不到他的地方不问世事。 “二太子殿下请自重,在下任务已完,告辞!”萧羽说完便拉开门想要逃走,却被身后那人拽住手腕。 “萧羽,你的天劫将至,你没有我,会死的。” 男人大震,天劫?他,他为什么有天劫?! 看出他的疑惑,后者慢慢解释道“你重创了魔尊,算的上是大功德一件,你的缘法已到,功德已满,天界飞升大门已经向你敞开,只要你历经三道天雷便能顺利飞升成仙。” 萧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原来,原来成仙居然这么容易!原来他要成仙得手刃那个与自己朝夕相伴之人?! 他是他的劫,他,是他的执念…… “我宁愿不飞升!”萧羽用力甩开男人的手,却被男人死死抱住了腰身。 “萧羽,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选我,就那么难,那个魔尊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在我们之后的万年岁月里,我都能给你!” 一道天雷斥剌剌的从天上劈下来,这座客栈迅速燃起滔天大火,熊熊烈焰在瓢泼大雨中又很快寂灭成烟,那些还在客栈中的百姓奔走呼喊避之不及。 二太子急忙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件法器递到他的手上“这是天界法器金钟罩,能助你化解天雷的威力,否则以你现在的修为,无法抵抗天劫!” 萧羽看了看手心的法器,忽然猛一用力将法器从破败的客栈内丢了出去。 他双目凛然,神色决绝,大步向外走去,站在街上,等的就是那道天雷。 若是躲不过,那就让他死,这是他应得的,上天,就让他一命换一命,可好? ‘咔嚓’又一道天雷从天上劈了下来,这一次直接击中了男人所在的地方。 “不要!”二太子想要冲过去救人却已为时已晚,他被刺眼的白光逼的连连后退,待白光尽散,他看到了男人所在的地方一片血红。 “萧羽!” 很快,他看见了,那个地方不止只有男人,在男人身上覆着的红衣之人不是魔尊夜帝是谁! 滂沱的大雨让萧羽睁不开眼睛,但他熟悉这味道,这感觉,他真切的知道是何人将他护在怀中。 “你,你不用救我!”他的声音在颤抖,他手脚并用想要推开身上的男人“这是我欠你的!” 夜帝却死死将他抱住“你个傻瓜,我让你走你就真的走了啊,呵呵。”他音色之中的带着苦笑,但却虚弱的没了平日的嚣张跋扈。 萧羽觉得委屈,这个人总是让他觉得屈辱,觉得沮丧“你赶我走我当然走!若是,若是你能叫住我,或者追着我回去,我一定不会离开你半步……” 话说到最后他的唇舌已经被红衣之人封住,那孤注一掷的吻似乎灌注了两人全部的力量,恨不得揉化了身心回炉重造,铸为一体。 吻到最后几乎变成了撕咬,两人顾不得太多,久旱逢甘霖一样彼此痴缠,彼此回应。 这一刻,两人都是幸福且满足的,既然是个死,死之前他们不想再掩饰自己多日来不敢正视的情感,既然是个死,死前死后,他们都不想再分开。 ‘轰隆’又是一道天雷轰然而落,二太子冷然愤恨的看着这两人被天雷击中,一种报复的快感让他的表情几乎扭曲。 萧羽只觉得耳边轻飘飘的传来几个字,夜帝说“卿与吾,有永世之约……” 继而白光刺目,紧抱住他身体的人却浑身一松倒在一旁。 萧羽闭着眼睛不住喘息,他感受到雨水渐收,他再也听不到雷鸣,而他却不想睁开眼睛面对一切,直到他被一个人抱进怀中,才惊慌失措的挣扎开来。 二太子心痛的看着他道“没事,没事,一切都过去了,你已经历了天劫。” 萧羽低头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红衣公子,烈火的颜色独剩铅华,带着一种死寂的沉重,而这具身体只会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没有半点生机,他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感受到了些许的气息,终于松了一口气。 “魔尊所历之劫比我都多,这三道天雷杀不死他。” 萧羽抬眸,冷冷看着二太子道“但你却能杀死他,不是吗。” 心事被男人窥探,二太子仍然面不改色,作为一个活了一万多年的神仙,他早已可以驾轻就熟的掩饰自己的情绪“我是想他死,但若你愿意随我回天界,我起码会在他伤好之前,留他一命。” “你会吗,你追杀他这么久,就是想要娶他性命助你登上帝位,等他伤好之后,你如何有把握就一定能抓住他。” “那便是我的造化了,萧羽,此乃机缘,强求不得,万事皆有因果,若注定我无缘帝位,注定他魔尊便该与天同寿,我也无法。” 雨势渐渐变小,长街无人,凄凉如斯。 萧羽又继续问道“跟你上天可以,但你不能强迫我做任何事情!” 二太子心中一喜,他想听的就是这句话,他是正人君子,他不会强迫他做任何事情,但是他们今后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可以消磨,他就不信,这个男人的心是石头做的。 “好,我答应你!” 萧羽低眉看着躺在地上的红衣之人,他还记得他们初见的那夜,他邪魅张狂的站在他的剑上,遗世而独立。 “谢谢你……”萧羽说“谢谢你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心。” 二太子只觉得心下大震,有些摸不着头脑。 殊不知在萧羽心中早已有了计较,所谓,相见的恨晚,相爱的太慢,相思渺无畔…… 080.五千年前:毁天灭地 天界浩瀚,云海翻滚。 一身蓝色长衫素淡的有些不真实,他站在雕栏玉砌的回廊上看着无尽的天地。 今日本是二太子继位天帝的日子,众仙家喝的都有些多了,唯有他觉得自己异常清醒,远远的离开大殿,他就这么静静的站着,偶有仙神路过,对他指指点点也不甚在意。 “听说了吗,他就是那新飞升的上仙,叫什么来着?” “萧羽!入了仙籍,天帝赐了仙号怀玉真人!” “哦……到底是年轻后生,没个礼数,方才酒宴之上唯有他未向天帝敬酒。” “你懂什么,他啊……” 众人叽叽咕咕的不知在讲些什么东西,但蓝衣之人只是面容恬静的望着面前的一切,那温和的眉眼不带半点情绪。 不知站了多久,仙乐响起,仙鸾齐鸣,宴会已然到了高朝,天奴前来请道“怀玉真人,天帝请您回去。” 他微微叹了口气,那眉宇间的愁容任是谁见了也心怀怜惜。 他刚转身就听到另一个声音,一个属于女人的声音,带着些许威严“下去吧,一会本宫和怀玉真人一道过去。” “这……”天奴似乎是得了天帝的旨意,一时间不敢私自回去,但看到说话之人后忙躬身退了下去“是……” 来人身着百鸟朝凤金丝累边的天后朝服,头上戴着一顶象征地位的后冠,女人挺着个大肚子却步步沉稳的向他走来。 “小仙参见天后娘娘。”萧羽躬身行礼。 女人脸上的妆容有了一丝裂纹,她细细打量着这个中年男子,论长相,添了几分仙家灵气儿还稍微清秀些,论身板,更是与那些终日伺候仙家的仙童相差太多。 这天上流行断袖之癖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从什么时候开始,男人居然会好这一口,喜欢上一个要样貌无样貌,要纤弱又显呆板的男人。 这样的身子,抱在怀里怎么比的上女人呢。 天后眉眼滴溜溜一转,呵呵笑道“你也不必拘礼,你上天这么多时日本宫本想去见见你,谁曾想天帝护你护的厉害,不准外人随意接近,你一个人闷在宫中也憋的慌吧。” 萧羽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最终化作淡淡两个字“还好……” “本宫听说天帝此次击败魔尊,将其擒获遣回魔界也有你的一份功劳,爱卿可真是用心良苦。” “小仙也有私心,不过是为了成仙罢了,算不上是功劳。” “你倒是实诚,”天后扶着肚皮围着他看了一圈道“你现在已然贵为上仙,必要的时候也该收敛收敛,本宫说到底也是天后了,天帝在人间的事情本宫管不着,但在这天上的事情,本宫的眼睛可亮着呢。” 萧羽不敢抬头,眼皮微微抖了抖“小仙不敢放肆。” “其实本宫说这些也是为了你好,本宫现已有孕在身,本宫天后的帝位无人可以动摇,用不了几年,肃容出生后,他就是将来的天帝,而你呢,除了一个上仙之名,还有什么,天帝总有厌倦你的一天,你拿什么来自保?” 天后句句说的动容,还在心底忍不住的暗自得意,看到萧羽不言语便又开口道“你回殿中吧,以后如何行事,自己要掂量清楚。” 萧羽刚点头应下就听一声惊雷在天际炸响,他仓皇间抬头望去,只见九天之上一片血色,这样的血色还在迅速的蔓延。 “怎么回事?!”天后已经大惊失色,扶着身后的天奴急急离去。 几乎是在瞬间,天界沸腾起来,天兵天将挥舞着旌旗带着肃杀之气冲着南天门外而去,大殿中宴饮的神仙也都纷纷现身,无数仙者奔走呼喊,全无平日的从容风姿。 “发生了何事!”天帝威严的声音自大殿之内传来,一片金光顿时压制下云层中的血色,天界一片混乱。 “不,不好了,是魔尊!魔尊带着魔之一族杀到天上来了!” 在肆意的呼喊之中,萧羽听到了这一句话,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来了,是为他而来吗? “没用的东西!”天帝震怒的声音自大殿内传来,接着祥云开道銮驾出现,天帝一身金灿灿的华衣稳坐之上。 而在南天门外,魔之一族已与天兵天将厮杀在一起,漫天神仙亦都拼尽浑身解数想要阻止魔族肆虐。 萧羽快步向南天门走去,但却惊觉一道强大的力量自他身后袭来,他还未走出几步就被天帝一把抓到手中。 这个曾经的二太子,现今的天帝,一张脸黑沉的几乎扭曲,他阴枭的声音传来,却让萧羽如鲠在喉。 “时至今日,不要怪朕毁约,是他自己想要来送死!” 萧羽心下顿时一片慌乱,抬眸望去只见天色由血红转变为一片阴暗,但听斥剌剌一声刺响,在看不见的重重霄宇中一条铁链散发着紫黑色的雾气垂落下来,翻搅着这一片浑浊的天地。 “魔界邢天锁?!”天帝眸光一变大手一挥命众仙迎战“若是不能将他阻止,你们便都往渡轮回去吧!” 众仙一见邢天锁便知道其威力,纷纷祭出法器向魔族大军罩去。 突然邢天锁猛的一紧,天地顿时失衡,另一头已经攥在了魔尊夜帝的手上,他红衣烈焰身形高大立在千军万马中间,看着远处金光一片的天帝扬起唇角。 “狗屁天帝!你当知本尊为何而来!”“放肆!”天帝震怒,用力一拍扶手,天庭都为之一晃。 “本尊今日就放肆给你看看,也好让你知道,你这天帝做的有多舒服!”他又是一扯邢天锁,这一次力道大的已经让天庭歪了歪,无数仙家都站不住脚,哎呀哎呦的跌坐在地滚为一团,场面滑稽可笑。 而萧羽却笑不不出来,因为他看到失衡的天地引的下界灾祸连绵,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这片刻的功夫人间已然旱涝多日,伴随着天灾人祸,百姓几乎民不聊生。 “夜帝!”萧羽话一出口便觉得喉头一僵,他竟吐不出半个字来。 天帝瞪他一眼道“朕来解决,你乖乖呆在这儿!” 言罢已飞身向仙魔大战的方向掠去,萧羽站在那儿动不得说不得,额前不一会便布满细密的汗珠。 “只有一法能解救苍生。”幽幽一句话在萧羽耳边响起,萧羽随即看到了天后那张妆容严谨的脸。 天后在他面前站定道“魔尊之力你我都有目共睹,除非将他的力量封印,否则,便应承了那四个字:无法无天!” 萧羽心下慌乱,他身为仙人但却法力微弱,天帝给他下的咒无论如何也无法破解。 天后看出他的着急,便抬高声音问道“你可愿解我这天宫之危?可愿拯救众生?若你答应,本宫就解了你的咒印,以后也不会让天帝再将你囚禁宫中。” 萧羽额上的汗滴答落下,可见他此时的焦灼,那天后手指轻轻一弹,他顿时觉得浑身上下轻松了许多。 “你要我封印魔尊?不,不,这绝对不可能!” “那你便去看生灵涂炭吧,等到最后这祸闯的大了,西天佛祖就不得不出面化解,你以为他夜帝还有活路吗?到时候不过平添众生之苦,人间多年之灾。” 萧羽心底咯噔一下,他放眼看去已然看到天帝与魔尊战在一处,而魔尊手上捆着天地的一条锁链如惊雷怒海一般让这天地都失了颜色。 “如何?你好生掂量!”天后随手将一道符印扔给他“此乃佛祖之印,可封魔尊之力,配以邢天锁之威,他是出不来的。” 萧羽接了那张符印内心在激烈斗争,曾几何时,他也想着要逃脱那人的束缚,曾几何时,他也想着要取他性命,但今时今日…… ‘哗啦’一声,天河水倾,人间涂炭,与多年前共工怒撞不周山也不遑多让。 萧羽不再多想飞身进入仙魔大战的地方,在一片混沌之中只见仙法霍霍,法器搏击,正当他想顺着邢天锁的位置看去的时候,一道强劲的力量猛的将他吸入一人怀中。 “我的羽叔,可找到你了!你可真有胆儿,居然躲到天上来了!”夜帝半是戏谑半是不满的声音在萧羽耳边响起,那只有力的臂膀死死环住他不肯松开分毫。 萧羽捏紧了手上的符咒“快住手!不要再为祸苍生!” “本尊忍了这么久已经够了!”他一声怒吼“六界向来相安无事!这个不知好歹的狗屁二太子为了得到天帝的位置处处与本尊为难,本尊今日就来逆个天试试!” 他言罢手上邢天锁又是一扯,半个天都几乎坍塌,“本尊有羽叔在怀,什么也不怕了,就让这天,灭了吧!” 萧羽大叫一声“住手!” 他瞬间出手,一张符印紧紧贴在夜帝身上,嘴中念念有词,那前一刻还威风凛凛的红衣之人下一刻整个身形就从云上跌落在地。 长长的邢天锁被他扯了下来与魔尊本身一同坠下云端,萧羽一见忙追了下去。 天界仙魔还战的难分难解,萧羽却已一掌将魔尊打入海底,从最高之处跌落最低之处,就在他沉入海底的时候,眸中的愤怒和不可置信仍让萧羽不敢直视。 夜帝不甘,他怎么也想不通,他明明为了这个男人做了自己这辈子都没做过的事,怎么换来的除了偷袭就还是偷袭? 若是早知你要置我于死地,我又何必手软,早该毁天灭地! ‘轰隆’一声,深海之中溅起一片百丈高的巨浪,是魔尊入水也是邢天锁坠落。 天地震动,仙魔大军还交战在一处,而天帝却眸光深邃的望着下界。 终于,结束了吗? 081.真相 前情提要: 擦……不知不觉把正文给忘了……于是乎,往前翻了翻…… 话说凤无邪与咱八太子殿下冰释前嫌回到龙宫,八太子殿下为了伏魔一事前往皇宫调查柳青眠,听到帝王对无邪念念不忘便上天去打听人间帝王的来路。 得知这位帝王五百年前是凤无邪的情郎,一时醋意大发,冷静下来之后认为此乃凤无邪与这帝王的劫数,自己没来由的搀和了一脚,导致有情人还未终成眷属。 于是钻了牛角尖的八太子开始疏远咱家无邪,导致无邪疑窦丛生,以为他开始厌倦自己,在八太子酒后吐真言后,凤无邪也终于知道他八太子并非是爱他才要和他在一起,纯粹是为了五百年前的错误来负责。 难受的不行的小白凤将功力渡给了小黑龙,以助他消灭魔尊,自己则离开深海。 八太子还没来得及去找他就得知魔尊现世,于是乎与魔尊一场鏖战,魔尊再次被萧羽封印,天地重现祥和。 正文: 海浪拍岸,烈烈狂风卷着白衣之人的衣袍,他在岩石上站了良久。 那丹凤眉目之中一片冷锐,尖削的下巴微微抬起,带着倨傲之色。 凤无邪站在这儿已经很久,从魔尊入水,从天界撤兵他就一直站在这儿,他所在的地方是人间修仙宗门仅剩的两个之一:须弥仙岛,远处一片白光向须弥岛射来,凤无邪微微侧身躲在一块高石之后。 顺着白光落地的地方他满腹疑问,想了想追了上去。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萧羽本人,一身白色长衫素淡的有些过分,男人的温润和凤无邪绝色都是美的一种,但却让人生出一种亲近之感。 “你骗我!”一声娇斥,另一道身影灵活的窜了出来,死死卡住萧羽的脖颈就抵在一块高石之上。 凤无邪一怔,但却没有任何动作,堂堂怀玉真人又岂会被一个小姑娘钳制。 那只手掐在萧羽的脖子上力道不小,后者难耐的喘息,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本,本君何曾骗你。” 女人有些发狂,她死死遏制住萧羽的喉咙“你说魔尊能杀死渊歧!是你说九天八荒只有魔尊能遏制渊歧的战神之力!” 若说方才凤无邪还有看好戏的兴致,但此时此刻,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烧了起来,什么意思?什么魔尊能杀死渊歧? 萧羽将手搭在女子的皓腕之上,他缓声道“我没有骗你……” “可魔尊明明已经被你封印了!你让我再去救他一遍吗!你!你可恶!”女人面目狰狞,手上使力就要掐死萧羽。 凤无邪一双手攥成了拳头,原来,原来就这个人放出了魔尊……可她,明明不是魔界之人! “魔尊没有被封印!”萧羽一字一顿的道出真相,女子的手瞬间松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你说没有被封印是什么意思?!” “魔尊,法力衰竭,无法与八太子一战……”萧羽平静说道“等他恢复法力,一定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女子突然大笑起来“真的?你说的都是真的?” 萧羽重重点头“所以,你把引魂灯交给我吧。” 女子警惕的看着萧羽,那张如花似月的脸上写满了不信任“我说过,等魔尊杀了渊歧之后再给你!” “云涯!”萧羽眸光森冷“若再不救那些人还阳,一切都将为时过晚!” 名叫云涯的女子反而带着几分骄纵的看着他“那就请你的魔尊动作快点,我要看着八太子渊歧死!否则,我永远也不会给你引魂灯!” 凤无邪慢慢从从巨石后面走了出来,看那二人脸上没有惊讶之色,也知道自己偷听的事情已被他们发觉。 “凤无邪,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云涯翘起嘴角“我可是在帮你走回自己的命轮,让你看清谁才是你真正爱着的人啊。” “你杀了渊歧便能让我看清自己的心?”凤无邪挑眉,全然不将这个漂亮的女人放在眼里。 云涯冷笑道“你的命格本该一帆风顺,要不是多出来一个不该多的人,你早该和自己爱的人修成正果了,何必浪费这些时间和精力陪着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 凤无邪微微抬起下颚,眸中射出两道森冷的光芒,如冰似锥“本君之事不用你插手!” “我这是在帮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是你自己丧心病狂!” 萧羽眼见二人即将吵起来连忙出声阻止“不要再为这种事情争执,快将引魂灯交给我,我好去救人!” “不给!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到,我凭什么将自家法宝交给你。” 引魂灯?凤无邪虽然是一只曾经失忆过的鸟,但一听这名字就大概清楚了这法宝的作用,“你要救谁?里面又储存着谁的灵魂?” “哈哈哈,你还不知道啊,凤无邪。”云涯笑了起来,“你以为魔尊是怎么出来的?你以为各个修仙宗门的锁孔是怎么打开的?要感谢咱们的怀玉真人,为了救出自己的心上人不惜灭了六大修仙宗门!这里可装着那万千休息者的魂魄!” 饶是风凤无邪人冷心冷,听到这话还是心下大震,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羽“这才是真相?!那个灭了六大修仙宗门的‘魔头’是你?!” “可不是嘛,他苦心经营五千多年,位及金仙统率太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救魔尊出来!为了减少敌人还不惜灭了人间修仙宗门!” 看着云涯得意洋洋的脸色,凤无邪心底堵上了一口恶气:“你闭嘴!” 继而看向萧羽道“我不管你为何杀人,不管你为何要救魔尊,我只问你一句,折腾自己的徒弟很好玩吗!还是说,从你收徒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打算利用他接近海底救出魔尊?!” 萧羽一直沉默不语,海风吹起他的衣袍长发,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有的只是属于成熟男人的温雅。 凤无邪气极,转身就走,却被云涯急急拦住“你哪也不能去!” “滚!”冷冷一个字自他唇畔迸出,白衣之人出手想要将这个女人打开,却不想萧羽却先一步抓住了这个女人。 萧羽没有辩解,只是不依不饶道:“将引魂灯交给我。” 云涯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拿你宝贝徒弟的人头来换!还有你凤无邪!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要让八太子死吗,如果你还想知道就跟我走一遭。” 言罢飞快挣脱萧羽的钳制飞离须弥岛,凤无邪一听,凤目一敛,瞪了萧羽一眼腾身追了上去。 082.你让我好等 经过魔尊现世的浩劫,太玄派开始百废待兴。 各长老召集弟子回山,重振山门,而掌门萧羽自从深海回来就一直在浮屠殿闭门不出,有说他身受重伤需要休养,有说他又完成一大功德,仙籍还要晋升,在等天劫。 还有的说,这位太玄的掌门和魔尊曾有一段过往,如今再次封印难免会心生悲恸。 而此时在浮屠殿中,枝形烛台的光芒闪烁幻灭,萧羽看着床上的人,抬手用铜镊子挑亮了烛火。 未等他将手上的东西放下,那床上之人的唇边便溢出一丝呻吟,男人抬头望去,几分期盼,几分忐忑,仓惶间还想要逃离。 还未等他逃走,床上之人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力道很大,让萧羽的手腕生疼,但他还是没有勇气转过身。 “难道你不打算向本尊道歉吗?”沙哑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萧羽的身形猛的一震。 床上之人又一使力,已将那人毫不犹豫的拽到自己的床上,让他整个人覆在自己的怀中。 “羽叔,你让我好等。” 萧羽连忙从他怀中挣扎起来,看着他温润一笑“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 那种陌生的隔阂让床上的人觉得有几分焦躁“本尊还有很多话要问你,你不准走!” 萧羽万不得已站定,看着他略带几分拘谨道“这五千年来,你过的可好。” 床上之人厉眉一挑带着几分嚣张气焰“你觉得呢,封印在邢天锁之中,我这五千年来可都是靠着对你的相思度日啊羽叔,你好狠的心。” “五千年前是我对不起你……”他只觉得鼻尖一酸,忍不住将头转开避开那人火热的目光。 “本尊要问你话,你尽管答‘有’或者‘没有’。” 萧羽一愣,“什么话?”下一刻他就被那人猿臂一展再次拉到床上。 魔尊夜帝抚着他的面颊,眸光深邃冷凝“羽叔,你这五千年来可有想过我?” 和他隔的那样近,似乎往前一探就能吻上他的唇,萧羽觉得这种姿势暧昧而又羞涩,作为一个活了五千多岁的男人他已经和过去的心态不一样了,看到这样一张年轻的脸,他有一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说!”魔尊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咄咄逼问。 但事实证明萧羽哪怕就是活到五万岁也注定是被压的命…… “有……” 听到这个字魔尊的心情真是不一般的好,弯起了唇角又问道“那这五千年来,你可有做什么对不起为夫的事?” 萧羽这次双颊红的好似要滴血“你不要胡说……” “看来是有了?不过短短五千年,你就寂寞难耐了?” “没有。”他急急出声打断,将脸扭向一边,不就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吗,他宁愿回答这种不正常的问题也不想被他言语羞辱。 夜帝眉眼稍有舒缓“告诉我羽叔,你心里还有我。” 在这张年轻的脸上,有希冀,有思念,有痴缠,有无助,萧羽只觉得心底一片柔情,他道“有。” 夜帝捧着这张脸,小心翼翼的含住了他的唇,舌尖轻轻触碰,好似越过了千万年的光阴,那种不真实的甜蜜让他恨不得去死。 他终于能,再一次将这最爱的人,拥进怀中,永世不再分离。 一行清泪自萧羽紧闭的眼睑滑下,他有多久没哭了,久到足足有五千年! 而这个可恶的魔尊为什么说是短短的五千年,明明是很长很长的五千年,他每日都在煎熬中度日,若是没有那一分念想,他估计都不会活到现在。 苦涩的泪水滑到两人胶合在一起的唇瓣上,夜帝发了狂一般含住他的唇,扯了他的身子,深入他的口腔,灵活的舌尖扫过他的,带来的是无尽的掠夺。 “别……”萧羽哽咽,阻止了魔尊进一步肆虐的魔爪“你,你的身子……” “这点小伤还不能把我怎么样!”夜帝说完就火急火燎的去解他的衣袍,萧羽反而哭的更凶,说不出现在心中是什么感觉,当然,激动大于害怕。 “谁再让我们分开,本尊,本尊一定打的他娘都不认识!”一边说着一边沿着男人的下颚一路吻下来,在他光洁的脖颈之上种下一片片靡艳的颜色。 室内两人喘息加重,魔尊的一只手已经伸进了他的怀中,只待千钧一发就能将他扯剥干净。 “师父!”不和谐的一声呼喊从殿外传来,继而室内珠帘被撩开,男子黑衣玄纹,英姿勃发的出现在内室之中。 顿时,室内空气好似凝结了一般,无比尴尬。 魔尊夜帝懊恼的扯了薄被盖在衣衫半褪的男人身上,厉眉一挑,看着进门的八太子渊歧“你这小子,进来也不吱一声。” 渊歧张大了嘴巴看着室内香艳的一幕,他觉得有些冤枉,他明明吱了的…… 但很快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没好气的看了魔尊一眼便抱拳问道“师父可有见过无邪?” 萧羽倒是有度量,虽然前一刻还在与男人痴缠,但这一刻已然从容的挡了身子,冲着闯进来的徒弟道“不曾见到。” “他便是你的好徒弟?”魔尊挑眉,占有性的将男子揽进怀中,警惕的看着八太子渊歧。 渊歧也并不是好相与的主儿,冷哼一声道“若不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你已经葬身海底了。” “呵,好大的口气,要不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本尊直接挑了你的水晶宫!” 恶由心生,加上找不到媳妇的焦灼,这渊歧恨不得现在就祭出长枪,再一次与他一较高下。 萧羽却瞪了一眼夜帝道“无论怎么说,你法力尚未恢复,要不是岐儿放你一马,你就回那邢天锁内再锁个千八百年吧。” 这一句话是在变相着夸八太子,被夸的人洋洋得意,被说的人却不肯放过嘴皮子上的便宜“也好,也好,羽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小子是你的徒弟就也是我的徒弟,小子,叫一声师父来听听。” “就你这个恶魔也配做我师父?”渊歧愤恨转身离去,他可没心思和这个魔尊争执,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找凤无邪,就算无邪不肯回水晶宫他也要把这一身的凤灵归还于他。 八太子渊歧一走,那魔尊就把萧羽压在身下,揶揄笑道“真应该让他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资格‘做’他的师父!” 那个做字还特意加重,萧羽无奈苦笑,五千年了,自己变了这么多,而这个人仍然什么都没变,他笑着笑着又有点想哭。 因为从今日开始,他和夜帝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悖天逆伦的,都是向天借来的,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便要全部归还。 083.金针封脑 离开了太玄山八太子渊歧越想越难受,一想到自己在师父脸上看到的幸福神态他就开始悲叹自己的命运,为什么别人的命格就那么好,偏偏让他渊歧遇到这么多的忐忑。 糊里糊涂的过了两千年,好不容易看上只鸟,那还是人家的鸟,如果是只母鸟就算了,让他给自己生个蛋,囚禁在自己身边。 但偏偏还是只公鸟,不能生蛋,性子还这么倔,稍有一言不如意就去撞不周山,他渊歧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如是想着还是回了水晶宫,水晶宫内仙气缭绕,众多水中仙族都在用自身的法力修复宫内的建筑,被这魔尊破坏的差不多的水晶宫要全部修复完整恐怕还要一些时日。 “八殿下。”一声娇啼自身后传来,渊歧回头看去,只见泾河公主芊罗身姿娉婷的向他走来,走动中周身彩带在海中如梦似幻。 渊歧只觉得眼前一亮,身心没来由的轻松许多,想到熬自己方才还抱怨命运不公未免太偏颇,命运对他也不薄,起码这天上地下数一数二的女人爱着的是他渊歧…… 站在大壅皇宫的屋顶上,凤无邪的一身白衣高华冷魅,他看着面前的女人道“你想说什么。” 女人一身素淡的布衣,长发扎了个髻,没有任何装饰,看似挺灵动秀美的人儿,翘起的嘴角却是对天地的蔑视“我是来告诉你,你命定之人乃大壅的皇帝南宫轩,你若是再对那水底的八太子念念不忘,我便助你一臂之力,送八太子提前去轮回吧。” 凤无邪冷笑“纵然本君喜欢的不是八太子也不会喜欢这个男人!” “你!”云涯急了“你必须喜欢他!” “哦?为何?” “因为……因为……”女人一改方才的凶神恶煞变的有些语无伦次“实话告诉你,他是天上的神仙,为了你才到人间历劫,为你十世轮回,你就忍心吗?” 凤无邪是什么样的人,他自认一个没有心的人,便堂而皇之答道“有何不忍心,况且本君过往之事并不记得了。” “你怎么会不记得?”云涯急了,欲要伸手向他头上探去却被那人闪开。 凤无邪脸上表情冰冷,他知道这个女人要干什么,想要看看他脑袋后面有没有金针,传说上古之术金针封脑能锁住人的记忆。 有一次与八太子渊歧欢爱过后,那人趁他熟睡探到他的脑后细细摩挲,在感觉到什么之后微不可察的说了句,怎么会这样。 他从那一刻便多留了一分心,他脑后的确有一根金针,针细如蚕丝,若不仔细查看根本不会发现,他当时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直到查阅了一些古书才大致了解,这是金针。 几乎是瞬间,他想到了萧羽,也许是萧羽故意封锁的,也许是他凤无邪要求的,总之,他现在觉得有根针锁着记忆并没什么不好。 “你真的被金针封脑了?是,是不是萧羽干的?!”女人变的有些歇斯底里的不可救药“你们为什么都骗我!萧羽他根本不会杀死八太子,对不对?!” 凤无邪不能理解女人为何要这般抓狂“八太子是他的徒弟,他怎么会杀他,你太天真了。” “呵呵,也对,他,他还费尽心机想要撮合你和他的好徒弟,怎么会顺我的意愿杀了八太子?!” 凤无邪看着她哭的涕泪横流很是不解“你为何就一定要置八太子于死地?” “你懂什么,你爱过一个人吗!” 白凤细眉一挑,身上散发出一股杀气,难不成这个丫头爱上了渊歧,爱之深,所以恨之切?! “我,我爱的人为了你毁去修为遁入轮回,我不想让他再这样折磨自己,我想让你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命格!为什么就这么难!为什么!” 凤无邪情商一向不高,听她哭哭啼啼的说了一通大概明白了一点:这个丫头喜欢的人好在不是渊歧,不然…… 他瞳孔微眯“既然你爱他就去抢了他,何必在这儿恶人多作怪。” “你懂什么,只要他好好的,我便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他高兴,就是放出魔尊杀了八太子我也不在乎!” “疯女人!”凤无邪厌恶的瞥她一眼。 后者仰天大笑“我就是疯女人!他过的不好我就过的不好,我过的不好我就让这天下都过的不好!引魂灯我是不会给萧羽的!而且我还要告诉天帝,魔尊并没有被封印!我看谁能承受私自放出魔尊的罪名!太玄山给魔尊陪葬也就罢了,整个海底也难逃其咎!” 云涯说完就腾身而起向天宫飞去,凤无邪一急便要去追,哪想他仙力薄弱,刚催动灵气就从半空跌下云头,‘砰’的一声掉在皇宫之中,四周呼喊之声此起彼伏。 “有刺客!有刺客!” 凤无邪蹙眉,捂着身上摔伤的地方懊恼不已,他怎么就忘了已经把灵气给渊歧了呢。 从天而降的凤无邪让整个皇宫沸腾起来,有说他是仙人下凡,有说他是不会伪装的刺客,还有认出凤无邪容貌的人第一个跑去通知了大壅的皇帝南宫轩。 当南宫轩赶到的时候顿时惊讶的瞠目结舌,他那一刻便认定,这就是命,所谓因果轮回,失而复得。 凤无邪叹了口气,罢了,现在自己和一个凡人无异,而在凡间,最安全的地方除了皇宫之外,还有哪里,索性,既来之则安之,相信这个南宫轩对自己不会太差吧…… 但是在宫中没住几天凤无邪就有点呆不住了,从这几天他的观察来看,天上似乎不太平,平日里天色灰败风气云涌,夜晚则看不到一颗星星。 而今天则更是狂风大作,天地几乎失衡一般。 就在此时,一件大氅落于他的肩上,回头冷冷看了一眼大壅的皇帝,凤无邪双肩一抖,将那件大氅脱下“陛下身子不适,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南宫轩早前染了风寒,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有时候光景不太好索性连朝都不上了,太医们束手无策,宫中妃嫔有个一儿半女的都来给孩子求个封号,当然,能求个太子的封号更是好上加好。 没有一儿半女的也来的殷勤,恨不得取代了南宫轩身边的宫女亲自伺候他,只盼他哪天两眼一闭,双腿一蹬功德圆满了不要让她们陪葬才好。 084.凤君归位 凤无邪则不担心这个人间帝王,既然云涯说这个人是天上的神仙,那么这就是他的劫数,等他死后,要么重归仙籍,要么再入轮回。 他今生贵为帝王,造福苍生,来世肯定也会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南宫轩问他“你在想什么。” 凤无邪答“本君在想你会投胎成什么人。” 这样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换来帝王的苦笑,他将大氅搭在胳膊上“朕登基才多久你就盼着朕去死?若你实在不想看到朕,大可以离开这里,朕这一次可不会再拦着你了。” 凤无邪不走,他自诩是一只脸皮厚的鸟“你让我走,我偏不走。” 这句回答在意料之中,南宫轩自嘲一笑,正要将窗户关上,突然外面电闪雷鸣,飞沙走石,也没下雨,也没下雪,只是电光火石间天现异象。 南宫轩蹙眉“近几年天下似乎不太太平。” 而风无邪则看出了端倪,这样的阵仗……难道是除魔擒仙? 除魔擒仙? 他心底一动,飞快跃出窗外,不等南宫轩叫他就已向太玄山飞去。 他仅有的灵力终于还是让他不早不晚的赶到了太玄山,到了近处才发现这里的情形比他在帝都看到的严峻百倍,整座山都快要被移平了一般。 金光霍霍劈向山头,在炸雷一样的声音中,他看到两个身形和山一样的粗莽大汉,凤无邪正要往前冲就被一道灵力阻挡开,顿时退了数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眼睁睁的看着萧羽被那两个大汉穿了肩胛骨带着消失。 天地逐渐恢复宁静,凤无邪想追已然来不及,思及此处他又向浮屠殿冲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太玄山上安静的不像话,好似所有人都睡着了一般,一路上没看到一个人。 在浮屠殿中,他看到一个红衣男子盘膝坐在榻上,男子墨发散落一肩,双眸紧闭,刀削斧凿的一张脸现如今已经满是细汗。 凤无邪瞬间出手揭了男子身上的符印,那人瞬间喘了口气,起身便向殿外冲去。 “你是魔尊?!”凤无邪飞快将他拉住“你若是不想他死就不要离开这里!” 魔尊回头,青筋暴涨,猛然甩开凤无邪的力量“本尊倒要看看天帝老儿能耐我何?!” “他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是却能坐实萧羽的罪名,除去仙籍,剔去仙骨,永堕轮回!” 凤无邪的话让他稍微平静下来,又急不可耐的在殿内来回踱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本尊就眼睁睁的看他被抓到天上?!” 凤无邪道“你放心,现在天帝还未抓到你,不会定萧羽的罪名,只会将他囚禁在天上,等的就是你自投罗网,不如本君代你去天上看看?” 魔尊定定看着面前绝色的美人,挑眉眉梢,“你一只鸟儿能做什么。” 凤无邪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目光“能将他的师父,好好的还给你。” 他言辞坚定,眸中更有一种看尽浮华的冷然,让这个单薄的人儿在魔尊面前也气势逼人。 夜帝咬牙答道“好,本尊便给你一个机会,只是,本尊只能等你三天,三天之后若是还没有羽叔的消息,本尊就要亲自去捣了天帝老儿的宫廷!” 好一个跋扈魔尊,不知五百年前渊歧大闹天宫的时候是否也是如此洒脱。 凤无邪又道“要上天可以,只是我的灵力全部给了深海的八太子,你得给我输送些真气,否则这上到九重天上也是一件难事。” 魔尊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就急了“难怪那条龙的战神之力被激发了出来,原来都是你!” 凤无邪挑眉“是又怎样。” “不怎么样!看来你对那条龙也算有情,本尊便更加放心,对于他的师父你也不会坐视不管,好,本尊就渡你真气!只是这魔气与你仙家灵气到底不容,你多少还要调和一下,免得到时候受灵力烧灼。” 凤无邪冷然哼了一声“不劳你费心!” 这夜帝顿时就怒了,这些后生果然一个比一个不可爱!居然还比他堂堂魔尊还要冷傲,不可原谅! 凤无邪得了夜帝的真气便直上天界,尚未恢复记忆的他对天界依然陌生,直上重霄之后本来还刻意躲着,以免被人看到当成是误闯天庭的妖魔。 但在不小心遇到个天奴之后,那天奴眼中泪光闪烁,哆哆嗦嗦道“凤君,凤君可算是回天界来了,早先得知您贵人多福泽没有灰飞烟灭,可一直也不见您上天,小奴还以为等不到凤君回来的一天了呢。” 凤无邪稍微有些明了,感情自己在怒撞不周山之前在天上也算是小有地位,应该也入了仙籍,开宫建府了吧。 正如是想着,周围又呼啦啦的围来了一群的神仙,一个个胡子花白红光满面,个个与他称兄道弟表达甚是想念。 凤无邪冷着一张脸听他们谄媚,私心想着,他五百年前眼光还真不怎么样,要不然怎么会认识这些老不修。 众人一口一个凤君叫着,簇拥着他向他的凤宫走去,不约而同的忽略了凤无邪脸上难看的神色,如今云海翻腾衣袂飘飘,凤无邪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与生俱来就该被这些人捧着的,便也自然而然的跟他们回了凤宫。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所以这五百多年对于天上而言不过就五百多天而已,凤无邪的凤宫依然是整个天庭最扎眼的存在,他不在期间天奴也将其收拾的井井有条,凝芳结露一般。 进了凤宫的主殿,凤无邪总算找到了一点归属感,嗯,看样子,这个地方真的是他的凤巢,到了这里也就不难看出他喜欢享受的性子是从哪里得来的了。 往榻上斜斜一靠,银炉之内轻烟袅袅,他开始觉得做神仙真好,不用下界真好。 正当他轻眯凤眸听众多老神仙快嘴快舌的巴结时,体内一股真气积聚到他的上丹田之内,让他觉得身热欲爆,忙克制了自己的内力,缓缓运行了一个周天,总算把这股不和谐的魔气给压了下去。 他怎么就忘了来天上的目的,也难怪这魔尊急不可耐的催动魔气提醒他。 085.内幕 若是这些老不修知道他凤无邪体内有魔尊的魔气,不知是会吓的避之不及呢,还是跃起来把他斩杀剑下呢,他轻轻冷笑一声,媚态横生。 众人看的一时有些呆了“多年未见凤君,凤君风姿不减当年啊。” 本君风姿如何与你何干?凤无邪冷冷的瞥了那仙一眼,后者哆嗦一下讪讪笑着往后缩了缩。 “本君回归天庭本该去向天帝文安,不知天帝的住处如何去。” “这……”众多仙家面面相觑“凤君不知天帝宫苑在哪?” 凤无邪知道自己失忆的事情这些人好像并不知晓“难道天帝没搬家?还住在那个破地方?” “嘿嘿,天帝的金华殿自然比不得凤宫了,但也不是破地方,多少人想去还去不得呢。” 凤君起身,三两下系了腰间的腰带,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冲众多仙家挥挥手“本君便去那金华殿走一遭,诸位多有怠慢,可随意。” 众仙见他走了也自知没趣,套不出什么绯闻八卦,这天界的生活着实单调了些。 “要是大太子肃容历劫回来就有好戏看了。” 众仙表示赞同的点点头。 另一个年轻些的小仙道“天帝不才派四大天王抓了个人回来。” 众人纷纷对他吹胡子瞪眼,纷纷表示,天帝的绯闻八卦你也乱说,难不成想被降职? 凤无邪到天上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被天帝抓上来的萧羽。 金华殿很好找,整个九天之上金光最盛的地方除了太阳就是金华殿,巍峨高耸直冲云端,虽然够高,够大,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建造手法着实浪费资源,一个天帝就算再高大也只能睡一张床,住一间屋。 凤无邪进去的时候天帝正倚在榻上唉声叹气,旁边伺候的仙女儿也都皱着眉头不说话。 外头有仙官通禀“陛下,凤君回宫,向陛下请安。” 天帝一激灵,差点扯痛了自己的胡子,坐直了身子一看,底下站的人白衣如画一身傲骨,不正是那只害的他儿子十世轮回的鸟!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干咳一声,故作威严的瞪圆了眼睛“凤无邪,你也知道回了” 那白衣胜雪的人眉眼清冷“回都回来了,陛下只要不欢迎,本君随时可以走。” 天帝可没那么多的兴致赶他走,干咳一声又道“不管怎么说,回来总归是好的,若是无事,就下去吧。” 凤无邪看着面前陌生的天帝,见他唉声叹气神态沮丧,便又问道“陛下可有烦心事。” 天帝拿眼斜看他“你说我有烦心事我就有烦心事啊?”凤无邪嗤笑“莫不是因为萧羽。” 天帝一激灵,用力一拍扶手“大胆!” “听说深海的八太子五百年前大闹天宫也是因为陛下囚禁了他的师父萧羽,陛下不会还想重蹈一遍五百年前的覆辙吧。” 天帝顿时就说不出话来,张着嘴一个劲的吹胡子,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有资格震怒,唯独在凤无邪面前他没资格辩驳,因为五百年前的那场浩劫,正是凤无邪以同归于尽的决心和八太子战了个平手,虽然没胜,但也保了天庭的一时太平。 “凤君啊,话可不能这么说,朕可是一直在保护怀玉真人,你可能已经知道魔尊现世的事情了吧,朕来告诉你点内幕,这魔尊夜帝并未被怀玉真人封印!” 一边说着还冲凤无邪挑眉,那意思是说,这是朕和你之间的小秘密,你可别告诉别人。 凤无邪却不置可否的扬起眉梢“此事本君已然知晓。” 天帝嘿嘿一笑“那这事你知道,还有一事你肯定不知,这怀玉真人和魔尊夜帝五千年前曾经有过一段过节,魔尊现在逃脱,肯定会想尽办法把这曾经封印他的人给杀了!” 凤无邪唇畔溢出一丝冷笑“这,本君倒是不知了。” 天帝果然洋洋得意起来“所以为了保护怀玉真人,朕将他带到天上来保护他。” 凤无邪又道“本君在太玄山昏睡了五百年之久,一直承蒙怀玉之人照顾,不知陛下能否让本君见见他,以表达感谢之意。” 天帝用一种我明显不信你的眼神看着他,为何不信,那就是他凤无邪什么时候也会感谢别人了?司晨星君今日是不是把太阳从西边给放出来了? 二人对视,一个老奸巨猾,一个冷傲执着。 最终,以和为贵的天帝终于松了口风“好吧,朕带你去见他。” 跟着天帝东拐西拐,本以为会在天牢之内看到萧羽的凤无邪惊讶发现,天帝居然还有点良心,将这太玄掌门囚禁在一处雅致的小院之内。 院中一片黑瓦白墙的建筑,看似是江南风格,一汪水塘之内养着江南的并蒂莲,这天帝也是个风雅之人。 站在门口,天帝轻声唤道“怀玉啊,怀玉。” 屋内传来萧羽不悲不喜的声音“陛下还是走吧,我不会见你的。” “咳咳,”被下了逐客令多少有些尴尬“谁说朕想见你了,是凤君要见你,朕走了,你们好好叙叙旧吧。” 凤无邪万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容易的见到怀玉真人,在人间去见个囚禁的人不还得劫狱什么的吗,再一次觉得,天上真心比人间好。 天帝离开之后那扇雕花的房门终于打开,怀玉真人萧羽一身蓝布长衫站在门口,看着凤无邪,笑眯眯的弯着眼睛。 “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是徒儿你。” “谁是你徒弟。”凤无邪虽没有以前那样反感做他的徒弟,但一想到自己和渊歧如今的关系,连带这个称呼也变的不喜起来。 “你为何不肯封印魔尊。” 萧羽侧身让他进来“何必一来就如此着急。” 凤无邪负手进了房间,看房内布置也清奇雅致,多有江南风格,太玄派并不在江南,然而天帝却独独给萧羽弄了个江南小院,不得不怀疑,这江南是不是还藏着什么秘密。 进了房间后萧羽便不急不缓的问道“夜帝和渊歧可还好。” “好。”对于这两个萧羽生命中最在乎的人,凤无邪果断的用一个字让他安心。 萧羽点头,若有所思的笑了笑“白帝之女云涯还在天庭。” 白帝之女? 凤无邪一听这个称谓头就大了,这个云涯看来来头不小,难怪会任性的帮萧羽放出魔尊,还敢对萧羽出手,而且一言不合还跑到天上来告状。 “说她作甚。” “你要去拿到云涯手上的引魂灯,那六千修仙弟子的魂魄都在里面锁着……” 086.倾尽天下 “你要去拿到云涯手上的引魂灯,那六千修仙弟子的魂魄都在里面锁着……” 这事他从萧羽当日在须弥岛要引魂灯的时候就猜到了,人间修仙大宗有八大门派,除了太玄和须弥之外全部覆面。 而各个修仙宗门的弟子全部一夜之间死于无形,无法查看出伤口和缘由,现在看来,只怕是这云涯用引魂灯收了众弟子的魂魄才造成这样的局面。 这也是萧羽为何所到一个门派都要求弟子将门派内的尸首冰封起来,他早就算计着等魔尊顺利现世,好再用引魂灯救这些人的性命。 “你可真够狠。”凤无邪由衷赞叹“这些人或许能救,但魔尊现世时那些死去的天兵天将,以及你青华派的几位长老如何能救,难不成你算计着魔尊才出世功力衰竭,所以想要赌一把?” 萧羽温和浅笑,他又摇头道“并非如此,若是夜帝因为五千年的封印而魔力衰竭,那他出来面对众多仙家和修仙之人还有神龙一族,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在魔尊现世之前让众人以自身真气遏制魔尊的魔气,殊不知这是给魔尊提供的最好的机会,他能在出世之前吸收到更多真气,助自己恢复,才能与外面等着他的仙神对抗。” 凤无邪再次冷嗤“你果真狠辣,本君倒是没看透你。” “你难道还不懂,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倾尽天下,什么事,做不出来?”萧羽不动声色的凭栏远眺,嘴角的笑容竟不似一个被囚之人所能发出来的,那种幸福的姿态任谁看了都会动容。 凤无邪却浑身大震,他本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为了那个叫渊歧的家伙,不惜借用魔气飞到天上来打探萧羽的事情,他这又是何苦。 “我能把夜帝救出来就知足了,五千年前是我对不起他,五千年后,纵是我死,也不想让他再有不妥。” 凤无邪没好气道“说吧,除了去找云涯拿到引魂灯,还需要本君帮你什么。” 萧羽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回答“拿引魂灯,不要让岐儿上天来,亦不要让魔尊轻举妄动。” 凤无邪挥挥手向外走去“你可以为了在乎的人牺牲自己,又岂能自私的让阻止他们为了在乎之人拼尽全力。” 萧羽错愕,然而凤无邪已经离开,那白衣如华,带走了一片萧索,最终一抹苦笑绽放在唇角,萧羽淡笑不语。 凤无邪到底还是找到了白帝之女云涯,也听的天宫的仙人说这云涯曾与大太子肃容定亲,而这肃容已经下界历劫,所以云涯一时未嫁。 他很容易的拿到了引魂灯,并且将灯中的魂魄归还肉身,一时间六大修仙门派逐渐苏醒,这才恢复生机,看似已是尘归尘土归土,恩怨已了,但魔尊尚在的事实谁也无法否定。 凤无邪回到太玄山正好是第三天,那才从邢天锁中被放出来的魔尊已然急不可耐,想着若他再不回来给自己一个交代,就直接挑了那天帝的天宫。 所以凤无邪一落下云头便与这红衣之人撞了个满怀,顿时心生不悦的看着这人的急躁有些反感“你现在魔力尚未完全恢复,还渡给本君不少,硬拼?让萧羽给你收尸吧。” “快说,羽叔在天上怎么样了,天帝老儿有没有伤了他!” 凤无邪施施然冷笑道“他比你过的舒服,天帝恨不得将他搬到自己寝宫去。” 一听这话那人哪还能定下心来“早知道这个不要脸的天帝当年就对我的羽叔图谋不轨!现在还不死心,看来这天宫也要易主了!” “哦?你难不成要打着救萧羽的幌子,趁机挑了帝位把魔界搬到天上吧。” 那魔尊夜帝冷哼一声,反看他道“本尊可是听说了,这五千年来天上地下的第一宗新奇事儿,就是五百年前你男人大闹天宫,这小子也没枉费他师父授业之功,能在本尊不在的时候保他周全,本尊倒也欣慰,看在他还有几分懂事的份上,本尊若是拿下这天帝之位,不如让给你们家当当。” 凤无邪一张绝色的容颜顿时黑了下来,什么叫他的男人,什么叫你们家!他什么时候和渊歧是一家子了! “哼!”没有辩驳,只向外走去“你现在还是先想想法子救萧羽吧,你身上的魔气先借我一用,待萧羽从天上救回之后你们便回龙宫,那人不会对自己的师父坐视不理,天上更不会与水族为敌。” 话音一落凤无邪就向天上飞去,夜帝剑眉一挑,面上露出几分嗜血的味道“好的很,好的很,羽叔周全也就罢了,若不周全,本尊不介意重蹈五千年前的覆辙!” 言罢身形一拔冲天宫而去,话说五千年来他终于得见天日,还真有种故地重游的感慨,只见那南天门三个大字金光闪闪耀眼夺目,夜帝便是飞起一脚将那牌匾踹了个稀巴烂。 只听轰隆一声,天庭震荡,天兵天将提着刀枪剑戟便将门口一红一白两个身影拦下。 “来者何人!好大的胆子!” 凤无邪默默扶额,想他九天白凤终于在天上找到了窝,还没好好享受享受,就要被这位不懂礼数的魔尊给毁掉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连本尊都不认识了,看来你们这五千年来也是相当安逸啊!” 有参加过五千年前大闹天宫一役的众多神兵吓了一跳,难不成是魔尊又带着魔界的食死徒来了?! 而那天曾去深海见证魔尊出世的则将脑袋摇的飞快“不可能!绝壁不可能!怀玉真人已然封了魔尊!” 夜帝扣扣耳朵,挑眉笑道“本尊是怀玉真人的夫君,你问问他如何舍得封印,你们这些小兵小卒就爱捕风捉影,要是不想死就赶紧退下,让天帝出来说话!” 退,还是不退,这是个问题。 众将对视几眼又扫了眼地上碎掉的‘南天门’三个大字,顿时觉得凶多吉少。 夜帝冲着那分开的一条道路望去,只见入目一片金光闪烁,仙乐鸾鸣,更有云遮雾霭仙子流连,不是玉帝所居金光殿是哪里。 “本尊在邢天锁里受尽折磨,他倒是会享受,对了,小凤凰。”红衣之人吹了个口哨看着凤无邪道“你不问问你男人?他若是想做天帝本尊倒是愿意承这个人情,不管怎么说,你们夫妻俩为本尊也算出力不少。” “滚!”凤无邪神色难看,吐出一个字便向前飞去。 夜帝在后面看着他逃之不及的窘迫模样哈哈大笑起来,转而冲着众天兵道“本尊去了,你们可以趁此机会该搬救兵搬救兵,该去逃命就逃命!” 087.闯天宫 还未及天帝所居的金光殿便有人在前拦了他们的去路,来人衣着简便的素衣,长发扎成一个髻,整个人看上去精炼却不失雅致。 凤无邪认识她,知道她就是白帝的女儿云涯,这个女人不知道整天在想些什么事,能乖乖将引魂灯交给他已经让他很奇怪了,现在又拦了他们的路,想必是冲着魔尊而来。 果不其然,可魔尊夜帝并不认识她,还未等夜帝问出来你是何人的时候,那素衣的姑娘便明眸一扬,高声问道“你就是魔尊吧。” 夜帝反倒觉得好玩起来“算你有眼光,难不成天帝老儿怕死,叫个小女娃儿来保护自己?” 云涯对他说的不以为意“既然你是魔尊,我也就开门见山的和你说了,我知道你此次上天是为了什么,你也不要以为你能全身而退,若是与六界为敌,你死了也就罢了,但你可有为萧羽想过。” 夜帝脸色笑容依旧,只是心底的那根线越崩越紧,他对这小女娃说的话不置可否“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既然你拦在此处,必然是有原因的,不妨说说,让本尊猜猜你拿什么来阻止我与六界为敌。” “这个容易,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杀了深海的八太子渊歧!” 魔尊哈哈笑了起来,转而看着凤无邪道“小凤凰啊小凤凰,这丫头是不是你男人在外头的姘头。” “休得胡言乱语!”凤无邪早在刚才听他们对话就猜出了云涯的目的,虽然心知夜帝不会事理不分,但心底还是为渊歧捏了把汗,与现在的魔尊对阵,渊歧也许会略胜一筹,若是魔尊魔力大涨之后呢……不得不说,这将会非常棘手。 “凤君,我可是为了你好。”云涯有几分洋洋得意的抱起双臂,看着这一红一白两个身影道“试想一下,若是你今日杀了渊歧,不仅可以抱得美人归,还能成全了凤君的一段风月,岂不一举两得。” 魔尊反倒觉得有些可笑起来“如何本尊杀了那条龙就能抱得美人归,如何本尊不杀那条龙就救不了羽叔呢。” “你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五千年前你闹天宫是什么样的结果,五百年前深海八太子闹天宫又是什么结果,妄想与天抗衡,能活下来就是侥幸,兀的连累别人,给你一起陪葬!” 夜帝看着面前女子静默不语,他已然不是五千年前的莽撞少年,也深知今日就算将天帝老儿打的屁滚尿流,明日天帝仍然不会将他们放过,作为天帝的尊严被诬蔑他岂会善罢甘休。 云涯见他不说话便又说道“天帝不过是想给众生一个交代,私自放出魔尊岂能不受惩处,所以才抓了萧羽,现在你还大闹天宫,这件事就会像个雪球一样的越滚越大,届时便不可收拾,不如让天帝卖我一个人情,你帮我杀了渊歧,我求天帝放了你的羽叔,如何。” “不要听她胡说!”凤无邪也有些害怕起来,照云涯的分析,倒是头头是道,也难保魔尊不会心动。 魔尊却道“你一个小女娃儿,天帝如何会卖你的人情。” “也许不会卖我的人情,但是我爹,白帝的人情,他不得不卖,除非他能不顾忌我爹在六界之中的威望。” 这丫头又抛出了个优渥的筹码,凤无邪只觉得手心握紧还是溢出湿汗,看向魔尊的时候,见他似思索,不禁着急道“本君还以为魔尊乃敢作敢为之人,不曾想也要走这样下三滥的路子!” “凤无邪!”云涯厉喝他道“不要给脸不要脸,要不是为了肃容!你的命格也配我来为你打算!” 凤无邪但听如此更加气不可遏,衣袖一扬就射出几只凤羽,却被那女子堪堪躲过。 云涯更加生气“好你个凤无邪,你怎么这么糊涂,真恨不得把你脑子里的金针抽出来!” 魔尊伸手拦住还要上前的凤无邪道“你虽说算不得个男人……” 凤目一敛,射出几分杀气,魔尊赶忙改口道“额,你是个男人,男人,但也不能欺负女子不是,本君不是正人君子,但还是明白朋友心不可伤的道理不是,你愿意同本尊闯天宫,你便是本尊的朋友了,你的夫君本尊不会动他一根汗毛,放心吧!” 言罢还大力的拍拍凤无邪的肩膀,以示自己的宽宏。 凤无邪闪身躲了他,只觉得自己真有些遇人不淑,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看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了!”云涯话音一落就腾身抽一柄软剑,“要想见天帝先问过我吧!” 眼见那银光霍霍就向夜帝刺来,眸光一凝,冷声笑道“难道我这不是在走天堂的路吗!” 但听劈空而下的一道风声,夜帝身形一动,已然瞬间到了那云涯的身后,激起一掌便向她后背打去。 云涯一惊急忙跃至一旁,又向夜帝攻来。 “看不出你这小女娃还真有两下子!休怪本尊以大欺小!” 凤无邪只看着两人缠斗在一起难分难舍,好在魔尊之力分给他不少,否则不须片刻便能将这白帝之女斩杀。 想来外面这样的打斗,金光殿中天帝又怎会不知,忙派了一群老神仙上前劝架。 这个道云涯仙子收手吧。 那个道夜帝你怎么能欺负一个小姑娘呢! 无论他们怎么磨嘴皮子,两个在气头上的人却是不肯撒手。 最后万不得已动用了天雷终于将两人劈开,与一个女子战了个平手,魔尊夜帝觉得忒没面子,好在面前的这些老神仙都是五千年前被他打过的主儿,哪还有胆子嘲笑他。 “夜帝!你私自突破邢天锁封印本就罪不可赦!还敢私闯天宫,天威何在!将他拿下!” 天帝的声音自金光殿中传来,众多天兵天将对视一眼,嘴中呜哩哇啦的喊打喊杀向夜帝杀了过来。 魔尊这一下当真的怒上心头,下手狠辣毫不留情,加上凤无邪从旁协助,而天兵天将早已厌战,没一会就躺倒一片,哼哼唧唧的起都起不来。 金光殿中,天帝看着榻上躺着的人来回踱步唉声叹气,一旁天官讪讪擦着额上的汗道“不如把大太子请回来吧。” 088.还魂 “不如把大太子请回来吧。” “请回来做什么!还不是恋倦那只鸟儿!” 天帝一声呵斥,天官吓的往一边缩了缩。 不过外头打的不可开交,他这身为天帝却躲在殿中多少还是有些说不过去,再一次将目光落在榻上,那里躺着的玄衣男子眉目英挺,明明已经睡去五百多年,却神态如昨。 “说起来,朕的万年大限快满,应付这些妖魔已然力不从心,也许,真应该把肃容叫回来了。” 天官怯怯看着这位六界的主宰,一直不敢多嘴,天帝的脾性有些捉摸不透,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去,叫这个不孝子回来!”言罢天帝拂袖而去。 天官讪讪擦擦脑门上的汗,低头哈腰的出去了。 这边天帝直接绕过了前面交战在一起的仙魔,绕到金光殿的后院,那一片江南水乡的宁静与前殿的杀伐之气大相径庭,萧羽一袭蓝色长衫站在水池边,手中拿着一片馒头,逗弄着水中的游鱼。 “朕向来不爱给这些金鱼喂食。”天帝负手慢慢走上前去“犹自记得多年前,一只修仙得道的金鱼打着朕的幌子在下界作威作福,说它当年在天上莲花池中修炼,朕如何的对它青眼有加。” 萧羽没有抬头,继续将馒头屑洒进水中,看着疯抢的金鱼默不作声。 天帝有些尴尬的杵在那儿,半晌之后又道“那夜帝打到天上来了。” 萧羽温和的眉眼这才微微蹙起,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仙魔之间互不相容,陛下的心情在下明白。” “额,你明白又如何,这六界之中能与夜帝抗衡的,一只手就能数的出来,且不说白帝和勾陈大帝不问世事,就只剩下一个你和那深海的战神,让朕腆着个脸去海底求他们那如何使得……” 萧羽没再说什么,揉碎了手上的馒头屑洒向了鱼池,转而向房内走去。 天帝一见他动作赶紧上前拦住,一脸不正经的笑道“你又要说朕打算利用你,可朕喜欢你也是真的,只是朕乃六界之主,万万不能因儿女私情就……” “谁和你有儿女私情!”萧羽冷冷的反击一声,又看向他道“陛下被灯油蒙了心吧,总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天后为您操劳一生终究不得善果,萧羽只不过不想让您接近,就让您欲罢不能,您对萧羽是真情还是假意,任何人都看得出来。” 天帝抖着胡须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道“那这魔尊是你放出来的,可是不假,你,你总不能不管吧。” “不管。”他说完这话之后就进了房间,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有些难受,夜帝到底还是来了,不过也是,正如凤无邪所说,他能为夜帝倾尽所有,又岂能阻止夜帝想要救他的心。 天帝胡子一吹有些拿他没办法,说到底他还是心虚,他凭什么要求萧羽再像五千年前那般帮他呢,唉! “启奏天帝!”天官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看到天帝站在萧羽门口,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这天帝向来吃闭门羹也已经习惯了,转身瞪了一眼天官道“何事啊。” “大太子回来了……”说完之后还着急的向天帝使眼色。 天帝一听,已然高兴坏了,谁说他老了就没办法治这些乱臣贼子,他可还有儿子呢,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好吧,若这儿子也是个断袖,指不定就断了仙家的香火,不过现在也轮到他多想了,打发了那些妖魔才是最要紧的。 天帝跟着天官回到金光殿之后,就在众多仙家的脸上看出急切的喜色,虽然大太子不过是下去历劫,但这些人现已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已然急不可耐的想看大太子大展神威。 众仙之外的白帝之女云涯踮着脚尖往里面看,看了看又垂下脑袋,始终不敢进去,天帝咳了一声,那云涯一见,顿时白了一张脸扭身就走,躲了个远远的。 “肃容!肃容!”天帝一把推开拦路的几个神仙就冲内室而去。 那张精致的榻上,眉目英挺的玄衣男子已然坐了起来,看着周围的神仙以及扑过来的天帝,带有几分烦躁的往一边让了让,好叫这为老不尊的天帝坐到床上来。 “皇儿总算是回来了,回来了,呵呵,回来了好啊。” 肃容也不过才还魂片刻,刚刚醒来的时候,记忆就像潮水一样袭进他的脑海,他还记得自己在人家为王为帝,还记得自己与凤无邪相识,但在凤无邪离开后过了三四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立了太子之后就一命呜呼。 临死前对江山社稷还多有不放心,现在重新睁开眼睛已然变成了另一个人,顿时觉得,死去缘知万事空,人世间所不舍的至亲骨肉江山美人,都已成了过往云烟。 这便是所谓的劫数吧,历劫归来,看淡一切,可真正的情劫,他什么时候能看淡,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不要看淡。 “肃容,可算是回来,朕可一直在惦记着你啊。” 男子刚一醒来就知道了魔尊现世一事,萧羽私自放出魔尊本就罪不可赦,然而现在魔尊要救萧羽,仙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弄的天界一张脸无处安放。 众仙寒暄一阵被天帝打发去对付外头两个闹天宫的,这才往儿子身边靠了靠,小声问道“今日之事,皇儿怎么看。” 肃容却自言自语道“无邪没有死……” 天帝胡子一吹有些不悦“纵然没有死又如何,五百年前他撞了不周山,你跳了轮回涯,难不成这五百年的轮回你还没尝够?” 肃容只是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他面容峻拔冷酷,看上去还带着几分阴狠“就是因为尝够了,所以不想再尝,拿本太子的战袍来!”那些前一刻还一脸暧昧的看着自家太子爷的仙女儿,下一刻已然又抱又抬的将大太子的盔甲兵器拿来,肃容正要穿戴,那天帝又急急阻止道“你方还魂,法力微弱,还不是那夜帝的对手。” 肃容却不以为然“我自知打不过他,但也不会硬拼,万事总要有个结束。” 天帝欣慰的笑了起来,有儿子好啊,有儿子真好,这下他就可以去后殿逗弄逗弄萧羽,高枕无忧了,发生再大的事情也有儿子给他顶着。 089.似曾相识 肃容的兵器是一把长刀,一身梵纹玄锦的战袍威风凛凛,孤身跃入交战在一处的仙魔中心,激起万丈霞光。 凤无邪身上的凤灵悉数给了八太子渊歧,一直操纵着不太顺手的魔气,难免有些心力交瘁,被一个不长眼的天兵啪的一掌拍向胸口,他顿时睁大了眸子。 那天兵怔怔然看着自己的手也有些不知所措,那可是天上地下第一等的美人,他,他居然碰了他…… 还没等他嘴角荡起银笑,便被凤无邪一根凤翎钉死在了地上。 笑,本君让你笑,去阎王殿笑去吧。 周围天兵集结数根长枪向他捅来,他只能闪躲避开,身上的真气在胡乱游走,容不得他的控制,再看向交战最激烈的地方,前仆后继的天兵死在夜帝的手上,而那抹红衣却游刃有余的翻转腾挪,招招毙命。 凤无邪叹了口气,正一个分神就见一柄长枪向她刺来,还未来得及躲开就觉得腰上一紧,一人已然抱着他腾空而起。 是谁?警惕扭头,凤无邪已然祭起一掌准备将这登徒子毙杀在手心,但看到那张脸后,他只觉得呼吸一顿。 是,是人间的那位帝王南宫轩? 但又不像,只是觉得此人眼熟,分外眼熟。 肃容抱着凤无邪好似翩然惊鸿,掠过无数天兵天将的头顶,安然踏上金光殿的檐角。 凤无邪这才想了起来,这个人好像就是一位天上的神仙,在人间历劫,据云涯所说,他好像是天庭的大太子…… 凤无邪挑眉,几分不满,几分冷傲“你为何救我。” 肃容松手,看着这白衣高华之人与自己近在咫尺,还有些不太相信的抬手去抚摸他的脸颊,却被这人毫不客气的打开。 是无邪…… 那一刻,有个声音在他心底叫嚣,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是否有关纲常,就算要他放弃天帝之位,他也不能让这个人再次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无邪……” 那轻如棉絮的两个字几乎要将凤无邪的一颗心给融化,顿时,心底的怒火莫名其妙的的消失了,有的只是一种酸涩的痛楚,他说不清,但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得到,眼前这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你是谁。” 肃容抬手要去碰他,却被他急急躲开,躲的那么狼狈,那么无助,似乎担心自己只要被他碰到就会回忆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怀玉真人为你金针封脑,我可以将你的金针取出来,这样你便能记起我是谁。” “本君不要取!”虽然记不记得这个人已经不重要,虽然他更不想知道知道的事实已经知道,但善于自欺欺人的他告诉自己,只要还没完全想起过去的事,那他可以假装与八太子渊歧在一起时光,都不是因为那一夜的误会而展开。 凤无邪要逃,想飞身下去帮夜帝,却被肃容一把攥住了手腕“好,你不愿记起也没有关系,你且与我在一起,我令他们撤兵。” 凤无邪显然不愿,他也并不相信这个人能放过夜帝。 看出白衣男子眼中的怀疑,肃容拍拍他的肩膀就飞身向那交战中心冲去,只见魔尊已然双目赤红,扬起滔天的红刃向肃容劈去。 凤无邪一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他焦灼的看着下面交战的二人,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要前去帮忙,但肃容却毫不手软的接住了夜帝的一击,让他又微微松了口气。 “都退下!”肃容一声厉害,周围的天兵天将巴不得逃命,远远撤离,给中间二人留下了一点私人空间。 大太子肃容看着眼前红衣翻飞的桀骜男子,眉心紧蹙,他到底有些不太明白,这魔界至尊为何要为了一个怀玉真人,三番两次的与天界过不去。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夜帝喝问。 肃容却不急不缓道“在下肃容。” “哦……”夜帝抠抠耳朵似是想到了什么“原来是天帝老儿的亲儿子,哈哈,好好好,初次见你一个小辈,本尊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有失礼数,有失礼数了啊。” 肃容却没有与他打哈哈,只道:“今日本太子站在此处,便是要与魔尊站在同一个高度化干戈为玉帛。” “这干戈没法化玉帛了!”魔尊怒喝一声有些不耐烦“让你那老爹交出羽叔,本尊尚且可以饶了你们。” “怀玉真人一切安好。”肃容又道“今日之事的缘起还要追溯到五千年前,要不是五千年前你魔尊为祸人间,父王也不会与怀玉真人一起将你封印,当然,若不是当日手段非常,也终究不会引起今日魔尊现世,这样大的愤怒。” “你这小辈倒也会说话,不似你那父王,年纪越大越糊涂。”魔尊衣袍一振便又问道“那你不妨说说,如何化干戈为玉帛。” 天帝在后殿之中打了个喷嚏,心事重重的坐在那儿,吃着仙子剥的葡萄,唉声叹气。 肃容却道“这五千年的封印可赎你以往过错,若你今日收手,天界可以保证既往不咎。” “要本尊收手也容易,把那,对,怀玉真人交出来!” 肃容道“好!” 夜帝却面露惊疑之色,万万没想到这个天界的大太子这么好说话。 “此话当真?” 肃容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真,还请魔尊移驾前往配殿歇息,在下稍后带怀玉真人前来。” 夜帝心中还是有些不信,但自己的千钧实力在此,反倒也不怕什么,抬眼看风无邪站在那金光殿顶,白衣卓然忍不住想要去叫他一声,奈何肃容却伸手阻止。 “凤君乃天庭上仙,还望魔尊少与他往来,免得为凤君平添罪业。” 夜帝一想也是,害了萧羽岂能再害凤无邪,便点头应了下来与那天官前往配殿,他倒要看看,这肃容又什么样的本事能说服天帝放过他和萧羽。 凤无邪看魔尊离开,自己也翩然落地,肃容唯恐他伤到一般,上前去扶了他道“无邪,你先回凤宫休息,本太子解决了魔尊一事便去找你。” 凤无邪有些不依“你莫不是要用那下三滥的手段抓住魔尊吧?” 090.万事没有双全法 “你莫不是要用那下三滥的手段抓住魔尊吧?” 肃容眉目一冷,缓缓摇头“你不要将我想的如此不耻,经历了五百年的轮回,这世道无常我已看透,我如今是真心想帮他二人离开。” 凤无邪看着他,自己虽然对这个人还有些陌生,但不知为何,心底却对他是个正人君子颇有认知。 “那好,本君就等等看,看未来的天帝如何能能平息这场干戈。” 肃容松了一口气“谢谢你还信我,五百年前我不能给的,欠你的,从今之后,我都会偿还。” 凤无邪身形一震,却是心底大动,飞身离开,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安置好夜帝,肃容便开始着手萧羽一事,萧羽乃天庭上仙,无论法力如何高强,可在天条面前他也理亏,活该被抓,本是该九十九道天雷劈他个灰飞烟灭,奈何这天帝也是执念颇深。 要说五百年前自己还不理解天帝那还说的过去,可经历了凤无邪一死之事后,他肃容已然看明白了。 但为了六界苍生不再重蹈五千年前的覆辙,他不得不让这三人之中有一人放弃,那一人,便是天帝。 “朕不同意!”天帝自是不愿,一边负手嘀咕道“朕好不容易有个理由把怀玉抓到天上来,你这说放就放,朕颜面何在?!” 肃容深眸一敛,语气也是不善“如何就不能同意,既然要将此事交予儿臣处理,儿臣所作所为必然有其道理!” 天帝听他这么一说也是火气上头“朕让你回来是让你诛了那魔尊,不是让你来做和事老的。” “这和事老儿臣不来做,谁做?六界存在必有其因果,自五千年前魔尊被封印邢天锁,两千年前仙魔一役,魔族几乎彻底覆灭,今时今日,魔尊现世,再赶尽杀绝,我等仙者又与妖魔何异。” 天帝张了张嘴巴无言以对,儿子说的对,他确实是老了,很多事情做起来已然力不从心,可他又是如此的不甘,他等了五千年,从青丝等到白发,怎么这怀玉的心偏偏是石头做的呢。 “朕又没非要将魔尊赶尽杀绝,留他一命算了!就这么去办吧。” “父皇且慢!”肃容一把拉住要遁逃的天帝“父王话说的轻巧,但凡留他一命他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他与萧羽本就是砣不离秤秤不离砣的两个人,难道也一根金针封了他们的记忆?” 天帝有些心虚,可一想到自己必须得对萧羽彻底放手,他就更加难受。 这么多年以来,这人虽然不肯在天庭开府一直住在太玄山上,但他知道,这人过的并不比自己好,虽然自己无法得到他,但他也无法与夜帝相见。 如此五千年弹指即逝倒也没什么,现在魔尊回来了,不知为何,他身为天帝本该尘缘断绝,偏偏又涌起一股妒火,浓烈的妒意几乎将他烧成灰烬,太不甘了! “就这么放了他们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天帝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五千年前父皇为了争夺天帝一位才对魔尊相逼,最终将魔尊封印解除六界隐患,现在父皇已然主宰六界多年,该放手便放手吧。” 天帝侧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深深的叹了口气,脸上表情难看的好似一颗心被握紧了一般“朕,朕先走了,怀玉,在后殿……” 天帝已然垂暮,肃容看着那个身影略带颤抖的离开,对这个没什么感情的父皇满是同情之意,得到与付出是等价的。 萧羽为魔尊付出的是五千年的等待,夜帝回报他五千年的囚禁,父皇贵为六界之主,注定要失去某些东西。 而他肃容,与凤无邪吵吵闹闹,纠缠了两千多年,也是时候该有个结果了。 思及此处心中便稍有喜悦,命人将萧羽带来,亲自将他交到夜帝的手上,并以大太子之威叮嘱夜帝不要再以魔力伤人。 夜帝不以为意抱了萧羽便腾身离开,肃容这才觉得自己已然累了,往榻上一坐才能吐纳真气恢复灵力。 “太子哥哥。” 娇滴滴的声音自外传来,肃容睁眸看去,看到的是与自己有过婚约的白帝之女云涯,只见她略带几分怯懦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反而显得有些羞涩。 肃容冷冷看着她道“何事找我。” 云涯听他语气冷淡,倒也不生气,反倒是一张小脸更红起来“您不去看看凤君,听天奴说,凤君已然回到凤宫了。” “知道了。”冷冷应了一声,肃容又一次闭眸。 云涯微微吁了口气,默默的转身离开,她作为白帝之女喜欢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何偏偏喜欢上这个高傲冷酷之人,还要为他的幸福而奔波周转,若是此事能成便罢…… 怎么会成不了呢,除非……除非深海的那只龙来捣乱! 攥了粉拳,她也只能咬牙切齿,现如今得用什么办法拔出凤无邪后脑的金针呢。 肃容见云涯离开便也起身,他早在方才就想去看凤无邪,现在天庭之中终于恢复宁静,便踱步出了金光殿。 “大太子殿下。”众多仙神见了他都春光满面的和他打招呼,挑眉能不高兴吗,大太子回来了,这代表什么,从今往后,不管是魔尊还是海底的乡巴佬,都不怕了啊。 被这些白胡子仙人看的浑身发毛,大太子迈向凤宫的脚有些心虚的收了回来,转而看着众仙道“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众仙堆着一脸的笑意急急摆手。 肃容忍不住干咳一声“那既然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众仙一拍脑门,看着凤宫杵在那儿,顿时明白了八分,打着哈哈跑的比什么都快。 肃容无奈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天庭的风气还是一点没变。 进了凤宫,那小天奴就一脸喜色的往里头冲“凤君,凤君!大太子殿下来!凤君!” 彼时凤无邪长身站在床边,看着宫中假山上流下的天泉,秀眉一蹙,丹凤眼角微微一挑,他怎么觉得自己想听到的是另一个人来了的消息,但只怕这所谓的另一个人,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吧…… “本君知道了,叫嚷的什么。”他懒懒的应了一声,有气无力。 091.长相厮守 “本君知道了,叫嚷的什么。” 那天奴嘿嘿笑了两笑,躬身退下,碰到正好进来的大太子肃容,讨好的为他撩起轻纱软帘让他进去。 肃容只觉得眼前之人身形单薄,好似随时都会羽化,而那侧脸之上带着几缕愁思更是自己无法琢磨的。 不禁上前道一声“无邪。” 凤无邪眉心更是紧了紧,“萧羽和魔尊?” “已离开天庭。” 凤无邪似是没想到这个人真的会放他们离开,便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肃容上前,自身后环了他的腰身道“无邪,尚未和你说句抱歉。” 那双大手环在腰上,温热结实,他却想要逃离,微微挣扎没有得到什么效果后,凤无邪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何要说抱歉。” “不管你记得还是不记得,我都要说,从今往后,我愿与你长相厮守。” 你愿与我长相厮守? 凤无邪纳闷了,将目光移到腰间的那双大手上“你愿与我长相厮守我就要与你长相厮守?” 肃容怔然,突然飞快抬手,还未等他挑起凤无邪的发丝就被他一掌推开。 白衣男子身形如画,杀气凛然“你干什么!” 肃容上前两步音色之中带着着急之色“那金针到底把什么给封了,为何你现在对我,犹如一个陌生人一般?” 长眉一挑,凤无邪反问道“本君以前待你又如何?” 以前?以前九天八荒哪个不知道你凤无邪爱慕肃容,哪个不知道你是为了肃容才修成仙骨,哪个不知道你愿意为他生,为他死! 肃容语塞,他不敢说,他害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反而会被质问,本君既然如此爱你,为何又要去撞那不周山。 为何要去撞不周山,只因那千年的情爱从未得到过任何回应…… 凤无邪看着他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有些狐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大太子殿下先回了吧,若是天帝要追究本君助长魔尊之事,本君在此凤宫等候发落。” “无邪,你这五百年来经历了什么。” 凤无邪似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随口答道“在太玄山昏睡。” “醒来之后呢?” 醒来之后……醒来之后便遇到了一个登徒子,将他…… 心底痛的厉害,那人音容相貌犹在,却已不复当年。 “本君为何要告诉你?”他眼神躲闪有些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刚一转身就觉得身后一道疾风射来。 为躲那股劲风,白衣翻转往旁边一挪,霎时,他的手腕被玄衣之人攥了个结实。 一股扎针般的疼痛从他手腕窜向脑袋,与八太子渊歧在一起的种种全部一一浮现在眼前,不管是争执还是揶揄,打骂还是蜜语,亦或是那床笫之欢鱼水之乐,好似都在他眼前重新上演。 “放手,放手!”凤无邪大怒,直接将人震开,他身上黑色的魔气扩散开来,连肃容都止不住的连退几步才停下。 肃容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而更让他不敢相信的还是自己刚刚侵入他的记忆,所看到的这一切。 当日八太子渊歧前往皇宫带凤无邪离开,他那时是人间帝王,觉得这二人已有私情,但当他魂归天庭之后便没有往那方面想,他只觉得依凤无邪这样的人,如此清冷刚烈怎么会喜欢上那个曾经重伤过他的八太子渊歧。 但他刚刚看到的一切确实都发生过,实实在在的在凤无邪身上发生过,尤其是凤无邪看着渊歧的眼神,他甚至觉得自己好似不认识眼前之人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肃容瞪着他道“告诉我,怎么会这样?!” 白衣之人敛了周身的魔气,纵然生气也不好在天庭发作,只转身向内室走去,在门口留了个结界,禁止任何人打扰。 而在外间的肃容却怔怔然懵了,他还是晚了一步,若当年凤无邪只一头撞死便也罢了,他堂堂天界大太子下凡历劫算是还清了对他的亏欠。 可他凤无邪不仅没有死,还活的好好的!而且,而且还喜欢上了别人,他这个曾今被视如心肺的人已然可有可无。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张狂的笑了起来,面目痛苦扭曲,这样一个英俊倜傥的男子好似突然便了一个人,那种似痴非狂的状态竟让凤无邪心中一紧。 隔着一层结界,凤无邪看着那个身影,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了些许的难受,就好像自己一直想要的某样东西终于拿到了,但却发现自己有没有这样东西都不重要了,白费了一番心思。 凤无邪算是在天庭住下来了,凤君回归,其乐融融,众多仙家无不瞅准了机会去巴结他,今日这个设宴,明日那个送礼,凤无邪倒也好脾气,周转在诸多仙家身边,乐此不疲。 不是他乐此不疲,而是他实在是怕了那个大太子了,一天三趟的往他凤宫里跑,两人单独相处又着实尴尬,他也只能以其他事情推脱,实在不行就带着这个人一起吧,总好过二人世界。 天上只有凤无邪满心的郁闷,而海里郁闷的就不止一个了。 深海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说起来也有十几条龙了,现在全部聚到水晶宫前殿,各色眼睛几十只,盯着大殿中央的两人动也不动。 夜帝一身大红的衣袍,环着怀中的蓝衫男子,下巴抵在萧羽的肩上,也静静的看着那十几只龙。 半晌之后,还是萧羽微微打了个呵欠才打破了殿内的沉默。 “你们到底要盯着本尊,看到什么时候。”夜帝也无奈的打了个呵欠,眼角还挤出一滴不明液体。 首座之上的老龙王一个激灵,看着众多儿子没开口,他只能讪讪的将龙嘴闭上。 下手的三太子一身紫衣华服,手上的折扇摇啊摇,摇啊摇,摇到最后化为一声叹息“你真的是魔尊?”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本尊夜帝便好,本尊这人很好说话的,想当年在人间之时便与这个凡人称兄道弟,不然也不会认识了羽叔这个小淘气,是不是,羽叔。” 众龙大囧,萧羽则弯起眉眼笑意温和,他五千年来韬光养晦已然磨平了所有棱角,断然不再像以往那般,听到夜帝说的什么调笑话就脸红争执。 二人之间的这份默契情意,看在九太子眼中羡慕的紧,忍不住往渊何怀中靠了靠“三哥,便让他们在东海住下来吧。” 092.媳妇儿 “三哥,便让他们在东海住下来吧。” 渊何一手揽了小九儿在怀,一手摇着折扇晃悠“让你们住下来也不难,怀玉真人既是上仙,又是我八弟的师父,深海应当以礼相待,只是……” 魔尊挑眉“你们不必对本尊以礼相待,本尊把这里当自己家便好。” 渊何冷哼“当日你破邢天锁而出,不仅将我深海搅了个天翻地覆,还重伤无数仙家,现在大言不惭,魔界之尊,脸皮倒是不薄。” 被人奚落,这夜帝本不善于忍耐,正要与他争执,就见这萧羽抬手抱拳道“三太子不必为难,现在天庭本就已放过我们,就算不留在海底也……” “师父!”一直未开口之人却开口了,八太子渊歧轻声说道“师父你和夜帝就住在这里吧,徒儿给你们安排住处。” “这……”萧羽面子上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不太想给自己这唯一的一个徒弟添麻烦,早在救夜帝的时候,他就已经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八弟……”大太子都有些反对之意“他到底是魔尊啊,我等联手也未必……”“我说你这东海龙王说的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呢?”红衣男子眉锋一挑蘧然看着他道“好似本尊是那杀人不眨眼的仙人一般,本尊又岂会和那等宵小同流合污!” “大胆,你诬蔑仙人!” 眼见就要吵起来了,三太子出言转旋“既然怀玉真人是深海的客人,你魔尊我深海也会当客人来招待,正如魔尊方才所说,你在深海居住了这么久,还真可以把这里当家了,在这样的非常时刻,你还记得回家来,那确实也让我们深海水族欣慰。” 不愧是统领整个深海的三太子,干练精明的名头早已传遍六界,魔尊听他如是说,嘿嘿笑了起来“说起来还要谢谢那小凤凰。” 渊歧的一双黑眸猛然一睁“无邪?!” “咳咳咳!”三太子干咳一声向一旁睇了个眼色,此时在八太子身后的女子已然黯然神伤。 “额……”魔尊岂会看不出那三太子的眼神,偏偏那八太子倒没看出来,这个男人艳福不浅,身边有着个如此娇俏的美人儿,还能有六界第一美人凤无邪的青睐,着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过就是十个凤无邪加起来也比不上他的羽叔,如是想着,一双大手已然悄悄在萧羽的身上捏了一把,看对方脸色一变,便讪讪笑道“小凤凰说了,让本尊带羽叔到海底来,你等定然能保我们周全,这不,我们来了,以后,可真不要见外,只当一家人,一家人吧。” 老龙王就差老泪纵横跌足长叹了,这个凤无邪,尽给他深海惹麻烦,自己当年真不该救他,不该啊。 “无邪现在在哪?”能问出这样的话,非渊歧莫属。 “在天上,此次天帝老儿和他儿子能妥协认输,还要多亏了你媳妇儿。” 夜帝的这声媳妇儿叫的顺其自然,全然不顾海里众龙的脸色,只见他笑的好似一个华年无知的少年,而他怀中萧羽也是脸色不变。 “算本尊和羽叔欠你媳妇儿一个人情,等用的着的时候尽管开口。” 渊歧有些心不在焉,半晌之后又问道“听说大太子肃容回归天位了?” 说起这个肃容魔尊就有些不悦了“你说那个无知晚辈,虽然法力不怎么样,为人倒也爽落,本尊见他待你那媳妇儿不错,才放心将小凤凰留在天上的。” 渊歧脸色一变,深邃的黑眸之中竟有说不出的意味,一双手攥的死紧,心底的一根弦也绷的死紧。 他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听那夜帝在耳边喋喋不休道“你这家伙还真是幸运,有人替你养媳妇儿,有人替你做绿帽子,不知你媳妇肚里有娃没有,索性连那娃也一起养了吧。” “大胆!居然敢在这里出言不逊!”终于,憋了很久的泾河公主忍不住了,她这一张口就引来众多不善的目光。 且不说夜帝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就是知道她的身份更是有心要捉弄一番“这位难不成就是八太子妃?” 泾河公主一见这魔界之尊都听说过自己的大名,忍不住将下巴翘了起来“算你还有点眼力劲,本公主正是八太子明媒正娶的妃子,他的媳妇也只有本公主这一个,你休得再胡说!” “不得无礼。”渊歧微微蹙眉,想让这泾河公主退下,虽说他也不喜欢着魔尊,但碍于师父的面子,自己作为一个晚辈断然不会再像年轻时的那般出言不逊。 夜帝哈哈笑道“也难怪泾河公主着急生气,本来还在想,是什么样的绝色能被这八太子娶到宫里,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泾河公主抿了嘴,暗暗笑了笑,撒娇一般捏了渊歧的衣角往他身后一站,颇有些小鸟依人之态。 谁知那夜帝又接着说道“依泾河公主的姿容,也难怪会守不住自己的男人,对方又是那小凤凰,你们相差,何止是云泥之别,啧啧,这就是八太子的不是了,就是糟糠再丑也不能喜新厌旧啊。” “你!”那泾河公主听夜帝说完,已然气红了一张脸,脸色难看的紧,跺跺脚生气的跑走。 三太子低低笑了一声,不过面上还是严肃吩咐身边的人安排这夜帝与萧羽下去休息,转而又对渊歧道“八弟啊,你去看看公主吧。” 渊歧一双黑眸黯然一阖,道了声“随她去吧。”便心不在焉的往外头走。 身后那几个哥哥还在嘀嘀咕咕,这个八弟莫不是对凤无邪还不死心,这凤无邪五百年前的风流韵事,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本就是只妄想攀权富贵的小凤凰,那死缠烂打的姿态说白了就一个字:贱! 自己这八弟要是也对凤无邪这般,那岂不是贱中贱,如何能继承统率水族的王位,如何能以战神之威名流芳百世。 三太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扇子,听着众龙的谈话。 一直以来,统率水族的是他,虽然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八弟乃天定战神,自己手上这点权利务必还是要归还于他,只是这八弟向来顽劣,将来统率水族……还真有些困难。 093.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自从知道凤无邪回到天上之后,这渊歧就没有一天舒服过,要么在珊瑚从中流连,想着与风无邪在一起的朝朝暮暮,要么就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将那柄长枪舞的腾蛇起雾。 这一日他又躲着泾河公主芊罗,尽往僻静的地方走,迎面撞上却是他那淘气的九弟,小家伙跑的飞快,直直撞进他的怀里,咯咯笑着往他身后躲。 渊歧心想,年轻就是好,什么也不用考虑,什么也不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怎么就长大了,这一长大,就颇多的顾虑。 “小九儿!”一声厉喝从远处传来。 三太子渊何逆水而来,这一看到渊歧身后嬉笑的小家伙就扬起了眉梢,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躲的倒挺快,点了火就逃跑,这几日越是不乖了啊。” 火?渊歧呆了一呆“哪里着火了?” 能在深海烧起来的火,天下统共不过三种,想来都是不容易泼灭的。 渊何尴尬的咳了一声,冲他努努下巴“问问你身后的好弟弟。” 小九儿露出个金黄的脑袋笑的更加嚣张“渊何大坏蛋!每次要灭火都抓小九儿!八哥救我!” 渊歧本就烦躁不堪,一把拎了九弟就大步向前走去“灭火而已,我们可是水龙,还有我们灭不了的火?是三昧真火还是地狱业火,你炼的那万载玄冰不是正好可以用上。” 三太子的眼角抽了一抽,抢了他手上的少年往怀中一抱,就拿着把扇子将这八弟隔开“这火非小九儿不能灭,若是你一定要跟着,三哥我倒是不介意与你交流房中经验。” 这渊歧顿时一头雾水,再看自己九弟的脸红的好似一只大虾,还恶狠狠的咬了渊何一口,一叠声叫了许多个大坏蛋。 他……这才好像明白了什么。 无力的挥挥手,他可对什么房中经验没兴趣,他自认自己可以无师自通,凤无邪哪次不是欲仙欲死的。 凤无邪…… 伴随着这三个字出现在他脑海的是凤无邪清瘦但不干瘪的身躯,有女子的娇柔,亦有男子的结实,顿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人都走了,还想什么…… 只是一想到那样的身子从今以后只属于别人了,那样媚态横生的表情也只有别人能看到了,他的心底就掀起一股无名怒火,一杆长枪顿时摔的海底震了三震。 “八哥……八哥这是怎么了。” 三太子拍拍怀中的小人儿笑的不怀好意“你八哥要开窍了。” “开窍?小九儿也要开窍!” “这个容易,回房去给你开……” “……渊何你个大坏蛋!” 渊歧好似醉酒的人一般在海底漫无目的的走,不知走了多久,见前方一尾大鱼之上坐着两个人,他的视力何止是好,只一眼便看到了是萧羽与夜帝。 这二人最近在海底过的也快活,八成是要骑着大鱼周游海底呢,谁想被他在这儿碰见了,正要上前打声招呼,却又讪讪止住脚步。 原因无他,无非是那萧羽脸上的表情,几分羞涩,几分无奈,几分幸福的姿态,时而蹙眉檀口微张轻呼出声,时而咬牙满是隐忍。 而夜帝更是不得了,怀中抱着萧羽,双手揽着他的腰身,在他耳畔轻咬浅吻,两人贴在一起的下身虽然被衣物遮着,但以渊歧的角度来看,不难看出这夜帝微微耸动腰部的动作。 这二人在做些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算了,师父等了五千年,现如今终于达成愿望,这两人现在恨不得把失去的那五千年补回来,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了吧。 深海之大,不是没有他渊歧的容身之所,只是所到之处皆是成双成对,他一条孤家寡龙,难免心中难过。 不知道无邪在天上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那个肃容对他怎么样,若是还像以前那样怎么办。 无邪到底还是在意那人的,只怕就是受到欺负也不会还手,不过,还手又能如何,他,他的凤灵已然悉数渡给了自己。 那不是更糟糕了……不仅那个人可以肆意欺负无邪了,就是天上那些老家伙也一定会欺负无邪的,以无邪那性子,但凡说上几句话就能和人吵起来。 不行,那这凤凰岂不是会被打个断翅折爪…… 渊歧觉得这样很不对,弄到底会显得是自己害了他一样,多少有些良心不安。 “要不然去把凤灵还给他?” 这么一想,他觉得办法可行,但凤灵已然被他融会贯通挪为己用了,要还也只能还自己的灵气给他。 一想到他的身体里有着自己的真气,他就更有些想要跃跃欲试。 “嗯,免得他被别人欺负了去,既是要走,本太子也不希望欠了他的,还他就是!” 想着便腾空而起,冲破波浪向天庭飞去。 凤宫之中,白衣之人打了个喷嚏,那一直坐在书桌前的男人连忙起身,将他面前的窗户关上。 “你的身子真是越来越不好了,体内魔气不驱除出去,迟早会伤了你的仙体。” 冷冷看了一眼大太子肃容,凤无邪没好气道“不劳殿下挂心,这魔气我还要还给夜帝的。” “也好,届时我渡你仙气,助你恢复凤灵。” 恢复了有什么用,不恢复也不耽误他凤无邪在天上安度一生。 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 有时候他真为自己纠结,看着面前的人他会好奇过去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是却没有勇气拔出脑后的金针。 看着这只白凤又开始神游方外了,肃容忍不住开口说道“若你想记起过去的事,我亦可以帮你。” “不用……” 凤无邪冷冷转过身向外走去“殿下若是觉得这凤宫好,整日在此处理文书,那便留在这里吧。” “无邪。”肃容出声叫他,却没能将他留住,暗自紧了眉心,攥了拳头,他从未像现在这般狼狈,他该做什么才能扭回这人的心意? 事实证明他现在做任何事都是徒劳,凤无邪靠在廊下,支着下巴看着周围云卷与舒,一双凤目慵懒微阖,听到前方有动静,忍不住抬眼望了去。 只见众多天兵天将似围着个什么人,他睫毛一颤忙直起身来,檀口微张,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 094.表白 而他第二反应就是逃走,没有理由,只是不想让看到那个人。 可没等他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一声大叫“无邪!” 音色之中充满喜悦,伴随而来的是一人腾身跃至他的面前,将他的路拦的死死的。 “无邪。”那人鼻尖还带着细汗,一张脸剑眉星目英姿峻拔,乍然一对上凤无邪的目光,还有些局促的闪开了眸光。 凤无邪心如擂鼓,一时也不知该把眼睛往哪放。 “凤君,这,这八太子殿下说一定要冲进来,我等拦不住他……” “你们下去吧。” “是!” 待天兵天将都走了,凤无邪又有些后悔,两人站在这儿也忒尴尬了些。 “无邪。”这呆小子又唤了一声。 凤无邪便抬眸看他道“八太子闯凤宫,有何贵干?” 凤无邪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他想问他为何要不告而别,也想问他,是不是和那肃容旧情复燃,更想问他,自己于他,可还有一分念想,若是没有,他无话可说,若是有…… “无邪,你在这天上,过的可还惯。” “如何不惯?八太子莫不是忘了,本君本就是天界仙君。” 这冰冷的口吻竟似将他当成了个陌生人,拒于千里之外。 “想来也是……”八太子张张嘴,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凤无邪眸如静水无波,看着他,只觉得眼前这人比上次离开的时候多了几分憔悴,笔挺的身姿亦也有了几分清瘦,难不成他和自己一样,总也寝食难安害了那相思之病? 连忙将这想法自脑海之中挥去,凤无邪不想承认自己的心,他不想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 他转身要走,却被渊歧一只大手攥了个结实。 凤无邪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微微挑眉,有些不悦“八太子这是要做什么。” 被那冷冷的一瞥看的有几分心虚,渊歧又讪讪松手“我,是来将凤灵归还于你。” 话音一落,凤无邪只觉得从心底涌起一股恶气,那无名怒火几乎要将自己烧尽,没有理由,没有多想,他周身迸射出一层不善的杀气。 渊歧吓了一跳,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了吗,怎么这人火气这么大。 “也是,你深海八太子自然瞧不上本君的这点凤灵,你若不要,逼出体外就是,沾了你的身,本君便不再稀罕!” 凤无邪一甩衣袖就大步离开,这渊歧瞬间就呆了,自己是追还是不追,人家都说不要了,自己还死皮赖脸的追什么…… 他就站在那儿举步维艰,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沿着长廊飞快离开,张了张口,怎么也想不到挽留的理由。 原来无邪这么讨厌他,一定是讨厌他骗了他,一定是讨厌他害的他与肃容分离五百年之久。 如是想着,渊歧只觉得心里难过的紧,颓然往栏杆上一坐,不停的捶打自己的脑袋,若是知道会有今日的分别,那凤无邪醒来之后他就不该死皮赖脸黏上他! ‘啪’他的拳头被攥了个结实,泠泠一声冷锐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难道你觉得自己的脑袋还不够笨吗?” 渊歧心中一喜,瞬间抬头看向面前之人“无邪,我……” 凤无邪一身白衣站在他的面前,有些不太真实,脸上表情虽是不苟言笑,但眉眼之中已然有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本君果然不该以常人之心,来忖度你这笨虫说的话。” 他走了之后就后悔了,以这八太子以往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他断然不会因为想要和他划清界限就要归还这凤灵,说不定,这笨龙只是关心他而已。 从来清高自傲的他扭身看过去,只见这家伙抱着自己个儿的脑袋死命捶打,真是又好笑又担心。 “你不生我的气了。” “你也知你惹了本君生气?” “不知。” “……”凤无邪承认,他真是败给这只龙了,万般无奈的叹了口气便道“我的凤灵给了你就没打算再要回来,想必你已然将其融合进自己的灵气之中。” 渊歧点头“话是这个理,但一想到你身上没了灵气,以后只能被别人欺负的份,本太子哪能心安!” “谁能欺的了我。”凤无邪眉梢一挑,大有睥睨天下之势。 渊歧颇为心动,忍不住想要将这只傲骨铮铮的白凤揽进自己的怀中,以自己雄性的力量征服他,让他依偎在自己身下甜蜜的呻吟。 可想到此处觉得自己为龙难免龌龊,只能摇摇头,将这些不耻的想法甩出去。 “怎么,把头打疼了?” 渊歧再一次摇头,却又突然抬头定定看着他道“无邪,不管你信与不信,本太子爱你是真,不管你要不要这灵气,本太子今后都要会保你周全,若,若那肃容再欺了你,你可不要想不开,尽管去深海找我,随时随地,本太子一定给你出气!” 从他说第一句话开始,这凤无邪的一颗心就激荡起来,随他说完,他整个人都变的不安起来。 一种悸动呼之欲出,连一向平静的脸上都露出似笑非哭的表情,他深呼吸一口气,望望头顶,又将眼光遥遥的瞥远。 渊歧说完就转身要走,却又被凤无邪叫住“你回来。” “嗯?”他有些奇怪的转身看过去“莫不是我又说错了什么……” “你方才还说要给我出气……” 渊歧本是一脸疑惑,这么一听,顿时浑身炸毛紧张的跑到他跟前“谁欺负了你?!” “所有人都欺负我,这天宫本君怕是呆不下去了,只是不知你那句爱我,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当然是真!”他恨不得赌天发誓“谁欺负你本太子就送谁去阎王那走一遭,若你不想呆在这儿,就,就……” 他还有何颜面邀凤无邪回深海去,他有妻,而凤无邪亦有自己的心爱之人。 “就怎样?” “无邪,那肃容也欺你了?” “嗯。”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天界大太子,原来为无邪所受十世轮回都是假!到头来还是要折磨他! 他一把攥了那双冰凉纤细的手指道“那人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样?本太子还是那句话,不希望你自贬身份妄自菲薄,只要你一句话,杀他我亦不会手软!” 095.所谓反攻 凤无邪自认与那大太子肃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自然不会让渊歧去杀他,只是渊歧这番孩子气的表白却让他的心顿时就软了,近日来那种疼的无以复加的感觉,现在觉来竟然找到了因由。 “渊歧,我问你。” 那深海的八太子眉心一动,顿时严肃起来“你且说。” “若,五百年前,与你洞房的那人不是本君,你可也会对那人说这番话?” 言罢之后还将目光转向一边,以掩饰自己微红的双颊,双手更是攥的死紧,又慢慢松开,担心自己的紧张被暴露在那人深邃的眸光之下。 而听他问这话的人也霎时就糊涂了,这八太子本就是一根筋的秉性,一时还没转过弯来,五百年前那人就是凤无邪,这是铁定的事实,怎么会是别人呢。 “那人明明是你。” 凤无邪叹气“本君说的是如果,如果不是我,是泾河的那位公主,亦或者是其他的男男女女,你是不是也会说这样的话来哄他们高兴?” 渊歧想了想,如果当日自己睡的不是这鸟儿,他必然也会负责到底,不管是谁,总不能让人家的清白被自己毁了再吃哑巴亏吧“嗯……” 只见面前之人凤目一挑,这渊歧眼观鼻鼻观心连忙矢口否认,“若是别人,我顶多将他收在宫中罢了,一次犯错已然罪不可赦,本太子万万不会再碰他,一定将他当祖宗供起来!” 他说的信誓旦旦,只是那形容词未免显得性情不羁,凤无邪忍了笑意又问“你若真将本君当祖宗供起来,本君如何又会走到今日这般田地。” “无邪自然和泾河公主之流不一样,无邪乃本太子心爱之人!我也说不出缘由,想必就是凡人常说的情到深处,难以自禁。” 这话说的也还不难听,凤无邪便不再言语,转身踱步慢慢离开。 渊歧见了心中更加有些难受,可他留又留不得,说也说不清,自己如何的再情到深处,也不过是一厢情愿。 可不知为何,不见倒也罢了,这一见就再也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想必他也是知晓,这人若再这么从眼前消失,从今往后,他二人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无邪!”他大叫一声飞身上前,一把将人抱在怀中。 这个动作,他早就想做了,如今终于做出来了,顿时觉得通体康泰,说不出来的舒坦。 凤无邪平静无波的脸上倒也没有惊诧,只看了他一眼便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听到他胸腔之内快如擂鼓的心跳,闷声问道“还愣着干嘛,我们走吧。” “走!我们一起走!”渊歧顿时欣喜若狂,抱着他便乘风而去。 凤无邪长睫一颤,打定了主意,就是刀劈剑砍、雷击火烧,他都不要再和这个人分开! 那度日如年的感觉他受够了,况且,他觉得这条笨虫也没那么讨厌。 “方才我就在想,你若再不叫住我,我真的就再也不见你了。” 渊歧心底大动,抱紧怀中之人,心疼的无以复加。 渊歧带凤无邪回了龙宫,海底掀起轩然大波,不少水族之众都在等着冷眼看笑话,而深知八弟秉性的众多龙族也都拿他没办法。 最多是听听墙脚,看看眼色,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站在渊歧寝宫门口,嘀嘀咕咕。 “我看这八弟是死了心要和这只公鸟在一起了,你说,都是男人,那有什么好喜欢的呢!” “咳咳!”三太子一声干咳,五太子讪讪闭嘴,忍不住暗地里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太不小心了,要是得罪了三哥,那他南海今年可就要加重赋税了! “我看不然,既然八弟喜欢,必然就是最好的,随八弟去了吧。” “世上男人千千万万,他凭什么就找了只鸟?!还,还是一只水性扬花的鸟儿!那鸟儿当年如何死皮赖脸的要跟着天帝的儿子,二弟你难道不知吗?!” 大太子已然吹胡子瞪眼了,他向来不看好懦弱的二弟,永远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另有七太子嚷嚷道“那不然怎么办吧,还能让八弟把这鸟儿扔出去?既然赶不走人家,不如咱们习惯习惯也就好了,说不定还能相处的不错呢!” “啊呸!”众龙呸了一口,表示你这雏儿到底没见识,能和凤无邪相处的不错的,也只有那八弟了吧! 而且……这寝宫之内,时不时传来八弟杀猪一样的叫声……貌似相处的也不是很融洽啊。 三太子摇着扇子,唇角弯了起来,怎么不是凤无邪的叫声,偏偏是他那八弟啊,难不成那鸟儿终于忍受不了委身人下的屈辱,打算反受为攻了? 真想去看看八弟被人压倒的样子啊,唉,可惜了,可惜了,这些个哥哥弟弟们拉着他商量所谓的‘大事’,全然不理会他内心对房中秘事的好奇啊! 此时八太子寝宫之内,再一次响起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却是那天定战神极没面子的声音。 随之响起的是一声冷哼“有那么疼吗!” “疼的很!”渊歧不住嘶嘶抽气“还是不要了吧无邪,真的好疼。” “疼?疼也忍着。” “无邪……我的好无邪……” “看你以后还不长记性。” 轻烟袅袅,青纱软帐之内,凤无邪长发如水靠在榻上,一件单衣尚不能蔽体,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那慵懒风雅的眉眼微微一挑,看的帐内另一个人咕嘟咽了口唾沫。 “继续。” 媳妇儿发话,便不由得他硬着头皮再次的……穿针引线! 手上捧着一件白衣,却是凤无邪的外袍,那衣服上如今被扯了个大口子,可怜渊歧身为神龙战神,手不拿枪却捏着根细细的绣花针,喵了半天一针扎下去,再一次嗷的一声叫出来。 “又扎手上了?”凤无邪真想白他一眼,“真是笨手笨脚!” 渊歧觉得委屈,奈何才将媳妇儿抱回来,就是有天大的委屈他也得打掉了牙往肚里咽,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不就是扯破了衣裳吗,咱深海啥都缺,就是不缺金银财宝,买成百上千件衣裳那也不过是掉根汗毛——小意思! 凤无邪似是猜出了他心中的小九九,一根手指缠着胸前的发丝,冷然哼道“不扎你几针,不长记性,看你下次还如此粗暴,上来就扯衣裳,本君可不是你泄欲的工具。” “是本太子的不是,下次再这么粗鲁无邪你就让我再给自己扎几针!” 096.你怎么那么美 “是本太子的不是,下次再这么粗鲁无邪你就让我再给自己扎几针!” 这一边说着一边拉了衣裳往身上盖了盖,凤无邪眼神何止是精明,这么一看,只见面前男子衣着单薄,隐约可见结实的肌理,身上更无其他东西,这拉着衣服是要藏什么,掩什么? “你藏了什么?” 渊歧讪讪一笑,桃花美目笑的那是一个心旌荡漾“没什么!” 凤无邪一把扯了衣袍,只见他胯下已然一柱擎天,顿时一张面颊绯红若霞。 “不知羞耻!”言罢又将衣袍甩在他的身上。 那渊歧忙将衣服针线扔到床下去,一把捉住那纤瘦之人抱在怀中,见他背对自己,却没有反抗,便得寸进尺的咬了他的耳垂小声说道“无邪,这针也扎了,衣也缝了,那未做完的事情……” 言罢还故意挺了挺腰腹,让凤无邪避之不及的是,他已然清晰的感受到了身后之人的欲望,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现如今的心境已然与从前不同。 从今往后,身后这人便是要与他长相厮守之人了。 思及至此,凤无邪便有意想要与他拉远距离,一直这么予索予求可不不行,该保持距离的时候就要保持距离。 渊歧一把拉住要逃走的人,翻身压在他的背上,摁住了乱动的腿,随即拉下了他身上的衣衫。 凤无邪身子猛然一颤,清晰的感觉到了渊歧硬实的胸膛赤裸着覆上他光洁的后背,那抹温暖让他悸动。 “刚说了要长记性……” “刚说了不粗暴!”渊歧在他耳边低语,索性含了他的耳朵,轻轻的吮嗜,让身下之人清晰的听到了那暧昧的声音。 “你这只笨龙,走开!”凤无邪抬手想要将身后的人推开,却被渊歧眼疾手快的扣住他的双手,十指交缠,顿时就让凤无邪没了力气。 渊歧轻笑一声贴在他耳边问道“笨就笨吧,无邪不嫌弃便好。” 他怎么不嫌弃,可是嫌弃有用吗,还不是要被他在身上随意点火,“不,不要再舔那里了!” 挑逗性的在他脖后又是一咬,这渊歧反问道“那你告诉我,为夫应该舔你哪里?我也想好好对你,用娘子你喜欢的方式。” 渊歧低缓的声音好似带着一股磁性将他吸引,凤无邪深吸一口气,猛一用力将他推开,随即裹了薄被不去理他“谁是你娘子!” 那被推开的人暗叫糟糕,连忙嬉皮笑脸的过去赔不是“无邪,我错了不成,不要生气了。” 那人还是裹在被子里看都不看他一眼,却突然觉得一只不老实的手伸进了被窝里,由他的结实纤细的小腿一路溯游向上,抚过他颤抖的大腿,在那光滑的身体上暧昧的蹭着。 “拿开你的臭手!”凤无邪闷声抱怨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渊歧腾出另一只手掰了他的下巴看向自己的方向,眉眼之中满是宠溺的笑意,“无邪,你真美。” 凤无邪本还使着小性子,一听这话扬起的眉梢就变的柔和起来,他的美,六界皆知,从来不以为意,现如今听这人说了,好似被得到了肯定一般,心中比吃了蜜还甜。 “比你的八太子妃还美?” “……”渊歧黑沉着一张脸,被窝的那只手已然在他身上捏了一把“胡说什么,除了你,哪来的八太子妃。” 凤无邪瞪他一眼,伸手抓住了那只不老实的手,但那正抚摸他身子的大手却没有被阻止,继续向他大腿内侧探去,暧昧的摩挲着。 凤无邪敏感的‘嗯’了一声,觉得自己现在腰也软,人也没力气,已然没面子至极。 可那八太子却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手段,手没停,却已将他吻的一片昏沉,身上遮羞的薄被不知何时也全部散落。 凤无邪只觉得身上一凉,自己已然赤身暴露在渊歧的眼皮底下,只见这人好似发情的野兽一般剧烈喘息着,低头看着他的身子,眸中迸射出一股胶缠的灼热,好似要将他吃了一般。 “不准看!”凤无邪还要躲,却没那人动作快,已然分开他的双腿。 “我不仅要看,还要在此留下本太子的烙印!” 他的声音缓慢而又温暖,一边说着一边吻上了凤无邪的光裸的肩头,一路向下。 “无邪,你是我的。” 凤无邪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挣扎了半天反而让他身上更是微微发烫,索性抬起双臂将身上的人抱了个结实。 “你也是我的!” 渊歧失笑,只觉得自己恨不得将这人融进身体里,他含了他的唇,吻的密不透风,滚烫的气息在二人唇齿间暧昧的交叠着。 敏感的身体早已控制不住,一个万般挑逗,一个欲拒还迎,闹到最后已然纠缠到了一起。 一夜缠绵,一日酣睡,这渊歧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力量。 再低头看向怀中,美人春睡,黑色的发丝凌乱的纠缠在白皙的身体上,红色的印记随处可见,让他禁不住有些心疼,臂弯收紧,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凤无邪不安的抖了一下浓密的睫毛,微红略带肿胀的红唇在梦中发出一丝轻叹,似有哀愁烦恼难以说破。 渊歧手脚并用,将这单薄的身子夹进自己怀里,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活了这一千多年,就是为了与他相逢相识相守。 “殿下……”敲门声自外面传来。 怀中之人不安的动了动,似乎不想被打扰。 渊歧无奈,轻手轻脚的将他放开,从地上捡了件宽衣披在身上,这才去开了门道“何事。” 泾河公主与自己的贴身婢女站在门口,红了脸道“殿下饿不饿,我备了些饭菜……” 渊歧从看到她的那一刻就懵了,飞快回头看了一眼,将珠帘之后轻纱帐里的人仍睡的踏实,连忙走出去,将身后的门关上,看着面前的女子略显局促。 “殿下……”和这八太子相处多日,泾河公主已然摸透了他的脾气,知道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怕一开口就不会是什么好话。 连忙在他之前说道“殿下如果喜欢凤君,奴家也不会说什么,日后愿待凤君如至亲……” 她放低了姿态倒让渊歧为难起来,本来想要和她说的话一时也不好意思开口。 097.吃醋了吧,哼哼 “六界男子多三妻四妾不在话下,芊罗不奢望殿下一生只有我一个,所以对凤君,芊罗已然没了任何怨言,还望殿下今后不要再三心二意有了别人才好……” 女人说的婉转,一边抬起手腕要轻抹眼泪,渊歧看在眼里只觉得头疼,斟酌了半天终还是下定决心道“我和他说了,今后只会喜欢他一个人,你若要离开我也不会阻止,但留在这海里,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好自为之吧。” 他可不想再去追一遍凤无邪,到时候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容易的就抱得美人归了。 但于芊罗公主他更多是还是愧疚,自责自己曾经年少无知随了三哥的意愿,以至于结成了这门退也退不掉的亲。 泾河公主听他说完就嘤嘤哭了起来,纤指抹了泪痕就要倒进他的怀中“殿下,芊罗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了。” 渊歧连忙伸手扶了她,冲她的侍女使个眼色“贝儿,快扶着你家公主。” 那叫贝儿的婢女哪里听他的,连忙摆手道“殿下是我家公主的姑爷,这安慰公主……理所应当的。” 渊歧蹙眉,怀中温香软玉娇声啼哭,身子好似一朵云,渊歧只觉得抱在手中软绵绵的,难道这便是女子的好处? 如此他也算想通,天下男子为何多爱女子,本来他还觉得那些喜欢女子的男人都是脑袋有病呢。‘砰’大门被从室内一脚踹开,渊歧一回头,好似受惊一般立马与这泾河公主分开,那公主也吓了一跳。 贝儿连忙上前扶了她小声道“咱们这个时候要讨殿下高兴。” 泾河公主收到了信号忙收敛了态度,娇弱的弯了身子道“凤君睡的可还好?若有什么缺少尽管和我说,千万不要客气。” 凤无邪只着一件长裤,披了件薄衫,胸膛露了大半,眉眼一挑,冲着那泾河公主笑道“本君什么也不缺,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芊罗似有惊恐的往后缩了缩“是,是,是,芊罗不会说话,凤君千万不要生气。” 渊歧一看凤无邪挑着眉毛,一副老子偏要这么说话,便也忍不住开口道“无邪,泾河公主到底是娇弱女子,说话温柔些。” 凤无邪冷哼一声,随手系了腰上的带子转身走回房内“本君饿了,走不动路,把饭菜搬到房里来。” “是!是!”泾河公主连忙一叠声的答应了,转而对渊歧道“殿下也在房中用膳吗?芊罗那边给殿下炖了补汤。” 渊歧一听顿时眉开眼笑“那一并送来吧,我给无邪好好补补。” 言罢就兴冲冲的进了房里“无邪,一会尝尝泾河公主炖的汤,你不是最喜欢喝汤的吗。” 凤无邪眼角的余光瞥向门口,见那公主情绪低落的与侍女离去,这才一把拧住了渊歧的耳朵道“还娇弱,还温柔,人家一哭你就把人家往怀里抱,你到底是真蠢还是假笨!” “哎呀呀,疼,疼,你先松手。” 凤无邪没好气的将手一松,冷然看着他道“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想怎么对她是你的权利,本君反正是赖定你这了,若是一时过的不顺心就屠你龙族,若是一刻过的不顺心就覆你深海!你看着办吧。” 渊歧再怎么后知后觉也还是知道他这话中有着浓浓的醋意,会心一笑将他圈进怀中“你凤君让本太子往东,我是万万不会往西。” 凤无邪有些忍俊不禁,正要打趣他两句,那泾河公主已然带人鱼贯而入的奉上了诸多吃食,那些端着碟碗的婢女一看到凤无邪就双泪纵横,凤君啊凤君,这一次可别再离家出走才好啊。 待饭菜上齐,那泾河公主就一一介绍起来,这是什么菜,那是什么汤,如何滋补,如何难做,听的渊歧连连点头,凤无邪则看都不看一眼,挑了粒花生米就放进渊歧的碟子里。 “无邪真好。”这渊歧笑弯了眉眼,却听凤无邪冷哼一声道“你倒真会享受,有人给你布菜,有人给你夹菜。” 渊歧赶忙又咳了两咳,乖乖的去了花生米的皮,又去了花生米的芽芯,这才送到他嘴边道“无邪先吃。” “没胃口。”将头扭到一边去。 一听说媳妇没胃口,这位神龙之君又忙不迭的换了道菜送进他嘴边“这个呢,公主说这道菜用了几十道工序,来,尝尝?” “那更不能吃了。”冷冷的哼了一声。 渊歧有些不满的扭了他的下巴“居然还挑食,你以前师父没教过你?挑食是不对的,来,吃!” 凤无邪看着眼前之人,且不说他比自己高比自己壮,但这张脸上不怒自威的神情也让他顿时没了底气,檀口一张,吃了那一筷子菜,渊歧这才满意道“再喝口汤。” 看这两人打情骂俏,泾河公主只觉得站在那儿万般不是滋味,扭身走了出去,欲要抹泪,那侍女贝儿一把抓了她道“公主您可不能这样啊,您可是八太子的正妃啊,若正妃都被欺负了去,将来还如何立足啊,公主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泾河公主想想也是,“那你说怎么办,凤无邪不在的日子八殿下也没正眼瞧过我,现在凤无邪回来了,你瞧他们俩的亲密劲,我还是趁早回泾河算了!” “公主……”贝儿也心里难受“公主受了委屈一定不要打掉牙往肚里咽,不如公主先回泾河去,龙王爷不会不为你出头的。” “我父王?”泾河公主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我父王向来瞧不起八殿下,一来不能继承深海的王权,二来不待见他这个老丈人,成亲几百年,连个礼都没送一次,且不说八太子不会行事,就连那三太子也抠的很,只送了个聘礼就把我给娶来了,我还带了那么多彩礼呢,他深海只赚不赔!” 贝儿讪讪的擦了把额上的细汗“这说到哪去了,公主您还是不要再自怨自艾了,当初您还不是心心念念的那三太子殿下,不然奴婢也不会找了凤无邪洞房,也不会有今日的这般……” “你住嘴!我已经够难受的了,你还奚落我,现如今,我没好日子过,你也没的过!” 贝儿连连道是“不如公主到天上请天帝做主?天帝是公主的远房亲戚,向来小心眼,帮亲不帮理,若让人知道他的表侄女在海里受到这样的委屈,天帝的面子也不好过不是。” 098.告状 泾河公主如是一想便觉得贝儿说的有理,当初自己知道嫁的人是八太子而不是三太子的时候,她曾上天求过一次,这位天帝表大爷的意思是说,会想办法让她与三太子终成眷属,但最后父王贪图蛙怪的钱财,打算将她嫁给蛙怪,此事才不了了之的。 思及至此连忙梳妆打扮了一番,直接奔天庭而去,且不知此时的天帝在大太子肃容回来之后完全退居二线,而整个天庭之中已然笼罩在一片阴沉的气氛之中。 “天帝呢?你们怎么都站在这儿?我要求见天帝!” 众多老神仙之中有认识这位泾河公主的纷纷向她行礼招呼,还不约而同的将中指竖在唇边说道“公主可小点声啊,大太子正在发脾气呢,可不要去打扰了他啊。” 这泾河公主也是个刁蛮的性子,在龙宫之中已然百般隐忍,上了天却无法收敛“有什么事值得他发这样的脾气?我进去瞧瞧。” 老神仙忙拉了她的衣襟道“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要说此事,还得和你们海底有关。” “什么我们海底,你说话最好分清楚点,那海底有罪可罪不在我,本公主可是泾河的人。” 几个老神仙白她一眼,神态之中多有轻蔑,却还是告诉她道“公主的夫君可有带什么人回去?” 泾河公主乍然明白过来“是说凤无邪?这个凤无邪真不要脸!勾搭了表哥还勾搭八殿下!哼,他最好不要栽倒我手里,否则我让他挫骨扬灰!” 诸位神仙再次表示了轻蔑之意,见她要往金光殿中闯,真是拦也拦不住。 泾河公主径直进了大殿,但听室内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随之而来是女子的尖叫“肃容!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求你了还不行!” 泾河公主快步走过去,但听一个滚字,随之而来的又是摔碎了什么东西,而一个身着紧身白衣的女子已然从里面狼狈的退了出来,身上还沾着诸多的酒水。 泾河公主一看她的样子顿时就吓了一跳,还是头一次看到打扮这么随意的女子,好像个男孩子一般。 白帝之女云涯把眉梢一扬,瞪了她道“大胆!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泾河公主懒的理她,便要进内室去,却被云涯一把抓住了手腕“你要干什么,大太子谁都不想见!” 泾河公主一把甩开她道“我要见表哥,谁敢拦我,若是要拦我!” 云涯一听就笑了起来,上上下下的将她看了,才抱拳笑道“我倒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原来你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泾河公主?” 芊罗将脖颈一扬,颇有几分傲慢“正是!”“泾河公主艳名在外,却有个喜好龙阳的夫君,真是可惜啊可惜,这寂寞寒窗空守寡的日子不好过吧?” “你!”泾河公主捏紧粉拳就火气上头“我家的事轮不到你来胡说八道!” 云涯反而笑的更加嚣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泾河公主此次上天来,一定是想求大太子为你做主的吧?这天帝都要忌讳龙族三分,你有什么好指望的?” “那也轮不到你来管!” 云涯一把捉了她的手腕道“好,你既然都找到天上来了,此事我就管定了,你跟我进来!” 言罢大力的将人拖进内室,只一进去就酒气熏天,满地全是破碎的酒壶酒坛,而大太子肃容则形容枯槁的躺在地上,华丽的衣衫之上全是酒渍,发丝散乱已然没了帝王之气。 泾河公主吓了一跳,只听说表哥下界历劫去了,怎么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幅模样,怎么看都和以前差太多了吧。 “我说了,给我滚!滚出去!” 地上的人又一把摔碎了手上的酒壶,跌跌撞撞的拿起新的一壶酒。 芊罗一见便要打退堂鼓,奈何手腕还被这云涯攥的死死的“你跑什么啊,不是有话要和你的表哥说吗?现在你的表哥就在你面前,你说啊!” “我不说了,我要去找天帝!我不和表哥说了!” 云涯使力将她拽了过来“一个个都这么没用,让人看着都觉得窝囊,没本事看住男人却有本事诉苦喝酒!” 大太子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胜酒力的晃了晃身子“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见任何人,都出去!” 云涯一把夺了他手上的酒壶,恨恨道“我真是一刻也看不过去了!既然那凤无邪是你心爱之人,你为何不去争,不去抢?在这里喝酒有什么用?!我云涯还能为你去杀那深海的八太子,你呢!你为了你的凤无邪做过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肃容的身子晃了两晃,满面颓色。 泾河公主一听反而冷哼起来“就你?能杀的了八殿下,做梦去吧。” “我杀不了,魔尊却可以。” 泾河公主又是一阵冷笑,眼神阴恻恻的看着她道“你可能不知吧,那魔尊与我们家八殿下的师父交好,如何会去杀八殿下呢。” “是,我是万万没想到这一点,没想到这怀玉真人都如此的恬不知耻,与那魔尊勾搭到了一起,但泾河公主又是如何得知魔尊与怀玉真人交好?” 泾河公主洋洋得意道“因为魔尊与怀玉真人就在我深海,说是天帝已然对往事不再深究,只要魔尊不再作恶人间就……” “慢着!”云涯翘起嘴角笑了两笑“你们深海闯大祸了知道吗?天帝根本没有放过魔尊,还下了诛魔令,但凡见到魔尊者,格杀勿论!你们深海还不知趣,收留魔尊?此事要是被天帝知道了,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一出口,让室内的另外两人神色大变,泾河公主是惊恐不安,而那大太子却满是狐疑。 “父皇早就已经放了他们,你休得胡说!” 云涯脸色一横,极为不满“什么叫是胡说!我这是为了你好,若给他深海安个罪名,你还怕凤无邪弄不到手里吗!” 泾河公主算是听出了一点的苗头,“你,你要故意给深海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哼,你这点如意算盘只怕会落空吧,深海的那群龙可不是好惹的,与其闹到不可开交,不如想其他办法弄走这个凤无邪吧。” 云涯冷然笑道“我既然这么说了就用不到你们担心,就算深海的那群龙不怕天帝,但我父亲白帝,他们总要忌惮三分的吧。” 泾河公主猝然一惊,双腿禁不住一颤,这,这,这衣着普通的女子竟然是上古之神白帝之女? 神龙一族向来由上古之神统率,但随着天地之变,上古之神已然凋零,所剩不多的真神也早已不过问六界之事,若是白帝出面,龙族自当俯首称臣。 肃容此时也一片严肃之态,看着眼前狡黠的女子道“给深海安一个罪名容易,说服白帝可就难了。” 云涯笑道“既然我云涯要帮你,你担心什么,我父亲向来帮理不帮亲,只要这位深海的八太子妃一状告到我父亲那里,说那魔尊在深海如何的欺人太甚,再加上天庭这边的诛魔令,我父亲必然会出手管这闲事!” 099.阴谋 “你要我陷害深海?”泾河公主一听她的话就柳眉倒竖“你休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要是我陷害深海,我也不会有好下场!” “你当我父亲青红不分?到时候只要天帝为深海开脱就一切好说,而天帝和大太子殿下为什么要为深海开脱?那就要看那凤无邪有多喜欢你的夫君了。” 云涯的一句话瞬间点醒了另外的两人,那两人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 是的,白帝怪罪深海,深海必然骑虎难下,到时候天帝一句话就决定了生杀大权,若是不想让深海的人和魔尊同罪,那凤无邪必然要上天求情。 “不行,不行……”肃容几欲歪倒,有些支撑不住酒力上头,往桌边一歪就连连摆手“他会恨死我的,会恨死我的!” “那也好过你现在这副样子,相思成疾的滋味,我比你明白的真切。”云涯扶了他道“若你觉得心中有愧,你可以将他脑中的金针取出来,你想做正人君子,他们可有给你做正人君子的机会?怀玉真人还不是护犊情深,要不是怀玉真人给凤无邪钉了一根金针,他如何又会忘记你而选择龙王八太子?” 肃容还在纠结,他不想强迫他,不想…… “你觉得你在为他着想,可你是在害了他,你凭什么剥夺他知道真相的权利,深海的那群龙向来卑鄙,如何会让他想起过去的事情?” 肃容痛苦的闭上眼睛,无奈挥手“你们,你们出去,我想想,我想想……” 云涯这一次没有再逗留,拉着泾河公主的手就离开室内,这泾河公主满腹疑惑的看着她道“听说白帝之女与大太子结亲,你为何还要帮大太子与凤无邪在一起?” 云涯冷笑“你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吗?你以为你对渊歧是真爱?我告诉你,若是真爱,你就会允许凤无邪的存在。” “我,我已经允许他存在了,还要怎样!” 她一时情急,脸红脖子粗的,云涯向室内瞥了一眼,继而说道“时候不早了,你随我回去向父亲禀明情况吧,记住,要将魔尊如何被深海之龙联合怀玉真人,一起放出来的事情说的明明白白,还要将魔尊如何祸害人间,在深海无法无天的事情说清楚,否则我父亲是不愿管那六界之事的。” 泾河公主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你确定此事能成?若是不成,那深海岂不……” “深海里的龙若是被诛灭,那就轮到你们泾河鸡犬升天了,这还不是好事一桩?好了,什么也不要说了,随我去吧。” “可肃容表哥还没同意。” “等他同意,黄花菜都凉了,不过只要我们做了,他便不会阻止,你懂的,身为天界未来的继承人,他去做这种事情多少有些不够光明磊落。” “哦……”泾河公主点点头,与云涯一起离开天庭。 自此之后天上地下还算一片风平浪静,而在深海之中,泾河公主多日未归已然让三太子焦头烂额,不为其他,只因这泾河的老龙王找到了海里来。 “亲家啊……”深海龙王呵呵笑道“小夫妻之间吵吵闹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说不定公主很快就回来啦。” “很快?你说的很快都十多天了!我女儿呢!我的宝贝女儿呢!”那泾河龙王须发皆张气势汹汹“贝儿你说!公主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离家出走的?!” 名叫贝儿的小丫头怯懦的抬头看着他道“这……这,奴婢不敢说。” “你尽管给我说!我还不信了,这深海欺人太甚!” 深海龙王看着他那气的跳脚,有些焦急的望向一旁的儿子,只见三太子渊何一脸黑沉沉的,似乎也不太好看,只要渊何不高兴就好办了,这个泾河龙王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贝儿这才小声说道“八太子殿下冷落公主已久,不仅从未碰过公主,还,还让凤君登堂入室住在主卧之内,公主觉得甚为委屈,一怒之下就……” “你听听!你听听!你听到了吧!我可有冤枉你的好儿子!” 确实没有冤枉,说实在的,他深海老龙王对泾河公主这个儿媳妇再怎么不喜欢,也好过让凤君做自己的儿媳妇,连忙附和道“好说,好说,老龙一定让那不孝的儿子去找公主,这夫妻之间的争执何必闹的太大呢,所以,泾河老弟先消消气……” “父王!”三太子开腔了,只见他狭长的眉眼微微一挑,嘴角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微笑慢慢踱步上前,一个眼神已然让贝儿吓的缩到一旁,他这才说道“泾河龙王爷爱女心切,我们深海也明白您的心情,只是泾河公主到底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还是未知,至于公主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我想,就连这贝儿丫头也不可能知道的吧?” 贝儿听了本想辩驳几句,但一看到三太子的眼神就好似被缝了嘴巴一般开不了腔。 泾河龙王一拍桌子,大怒“笑话!我的女儿我还不了解!她被你的好弟弟气走,难不成还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渊何呵呵笑道“您老息怒,渊何并非有诋毁公主之意,只是您老这话未免有点画蛇添足之意,难不成泾河公主真的曾经……” “黄口小儿!你闭嘴!” 渊何脸色一变,剑眉挑的更高“今日我便将话撂在这儿,我八弟于泾河公主确实无情,泾河公主弃我八弟也着实无义,不如您二位今日便做个见证,也算成全他们,了结了这一段姻缘吧!” “这……”渊何话音一落,深海龙王和泾河龙王俱是一怔。 “你深海居然要休了我的女儿!”泾河龙王哪咽的下这口气,咔嚓一掌就击碎了当堂的一张桌子。 渊何微微抬了下巴,忽然出手,硬是将那泾河龙王腰间挂的宝珠取了过来“在下一向泾渭分明,虽然现在我们还是亲戚,但一码归一码,毁了我深海的东西,总归是要赔的!” “你!你!你!”泾河龙王气的面色煞白,早闻深海三太子贪财好宝,没想到今儿居然栽到了他的手上。 已然顾不得宝贝女儿了,生怕他再抢了自己的什么去,“你们深海给我记住!今日这事没完!我的女儿我一定要给她讨回公道!你们,你们等着!”“龙王爷,”贝儿忙扶着他道“不如我们先回泾河再从长计议。” 这是给老龙王一个台阶下,泾河龙王也正要离去,可忽然一道浑厚的音力自深海外围向海内传来。 众人脸色大变,一时不知发生何事。 100.步步紧逼 “吾乃白帝座下梼杌,奉白帝之命前来,因深海龙族私放魔尊祸乱六界,又助长魔尊之力与魔为伍,特缉拿前去镇压在无极山内,听候天帝惩处!” 老龙王一屁股跌坐在龙椅之上,渊何更是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哪里来的莫须有罪名,还惊动了白帝! 而那泾河龙王已然是手舞足蹈了“从现在开始,我女儿不是你们深海的儿媳妇了!不是了!哼,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今后的下场就是推上诛仙台!” “若无辩驳,请随吾前往无极山。” 随着天上的声音传来,有十个偌大的金钵罩进了海底,渊何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金钵的光芒照在身上,顿时化作了一尾蛟龙,被收到钵内。 与此同时,四海之龙皆已悉数进了钵内。 而此时,一个金钵却光芒大盛,半空之中硬生生的炸裂开来,八太子渊歧一杆长枪挑破了金钵,怒火大盛“何方妖孽!” 云端之内的梼杌啧啧称奇“这金钵能困锁龙灵,怎的对这八太子无效。” 当他看到渊歧身边随之而来的凤无邪之后,稍微有些了然“感情这八太子体内有凤君之灵,难怪……罢了,天定战神亦不是我能与之对抗的,还是先向白帝禀明一切再说吧。” 言罢驾云而去,渊歧追了半天没追上,顿时就急躁不堪。 “可恶!满嘴胡言的妖孽,天帝明明已经放过夜帝和我师父了!” 凤无邪追了上来,一身白衣如华,站在那黑袍之人的身边,恍似芝兰玉树“现在先找回魔尊要紧,否则你的父兄真有可能被推上诛仙台。” “天帝老儿,出尔反尔!非要逼本太子再大闹一次天宫他才甘心吗!” 渊歧一声怒吼,震的云端都颤了两颤。 凤无邪让他稍安勿躁,两人一合计,索性回了深海,命水族之众,无论如何要将魔尊找回来,他倒要问问,为何要给水族带来如此之灾祸! 魔尊和萧羽也不知去了何地,一直没有探查到他们的消息,这急的渊歧负手在龙宫之内走来走去,好似热锅之上的蚂蚁。 “你着急也没用。”凤无邪支着下颌看着他道“你们神龙一族统治深海多少年,白帝不会将你们怎样的。” “白帝乃上古之神,有主宰我水族生死大权,只怕此次在劫难逃。” 凤无邪的眉眼微微垂了下来,本来从渊歧的神情之中,他已然看出他的焦灼,这份焦急之色他从未在渊歧的脸上看到过,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有些棘手,但一想到这神龙之君睥睨六界,连魔尊都没放在眼里,又会怕什么呢。 现在不得不说,六界之内,一物降一物,这神龙一族怕的是白帝,而白帝能降服他们的手段又何止是一个金钵。 “当时……大太子肃容明明答应放魔尊一条生路。” “天界卑鄙,出尔反尔已司空见惯!” 凤无邪不再言语,他开始觉得此事似乎和他有关,自己当时决定留在凤宫说的那么坚定,后来还是一意孤行的跟渊歧回了深海,他从未想过,那位九天之上的太子该作何感受。 “渊歧……” 黑袍男子转身,看他神情冷郁忙将他揽进怀中“不要担心,此事我来解决。” 他的父兄被抓,凤无邪本不担心,奈何现在爱屋及乌,念及渊歧心中的焦虑他也并不好受“此事……” “八太子殿下!八太子殿下啊!”外头慌慌张张跑进来只老乌龟。 渊歧一见便厉声问道“何事惊慌?”“魔尊大人和怀玉真人找到了,在北海极地,我等水族进不去啊,传不了话啊,这可如何是好?” 渊歧一听找到了便松了口气“你先下去!”“是!” 他轻轻拍了拍凤无邪的肩膀说道“找到就好,本太子便向他夜帝问清楚,若是天帝真是故意与我深海为难,我就是将无极山劈开也要把人救出来!你要和我一起去北海吗?” 凤无邪一怔,神色呆了一呆,看着面前之人轻轻摇头道“我不去了,北海太冷。” 渊歧看他似乎被自己感染的也不怎么开心,便低笑一声抱了他的纤腰在他耳畔落下一个轻吻,充满磁性的声音灌进他的心底“那便在宫里好好睡一觉,说不定你醒了,万事皆安。” 凤无邪有点委屈,作为一只凤凰,他的要求也不高,与自己所爱之人自由生活,就算不会生蛋,不会有后嗣,但他们也可以过的很幸福,为何现在偏偏天不遂人愿,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好事多磨? “你当本君是你吗,除了睡觉没什么其他的爱好。”说完之后又觉说的不妥,微微将头扭到一边。 此时渊歧眼中的凤无邪更显娇羞迷人,忍不住在他脸颊又连落下几个湿湿的吻,最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临了嘱咐宫里的水族照顾好凤无邪。 这渊歧一走,凤无邪便轻轻呼出一口凉气,手中祭出一个灵印,估算了一下身体里大概的灵气还有多少,还是上次魔尊渡给他的魔气,还好,没有还给魔尊,否则他现在上天都有困难。 如是想着已然出了深海,直奔九重天而去。 南天门守卫一看到凤无邪便纷纷让开一条道路,脸上赔着笑意,一声声凤君叫的甚为恭谨。 沿着那条让开的路向前看去,凤无邪一眼便看到了大太子肃容,他身披万道金光站在那儿,似乎等他多时。 白衣委地,黑发如墨,丹凤眼角微微一挑,那凤无邪已然走到肃容面前,他看着他道“你为何要对深海下这样的毒手?” 肃容神色平静,既没有以往的张狂之态,也没有痴情之色。 “毒手?和他们对你所作所为比起来,我这,算什么毒手?” 凤无邪冷笑,清华冷冽“这不过是你自我安慰的借口,本君虽然失忆,但还分得清善恶!” 肃容上前一把攥了他的手腕“不管你怎么说,此次上的了天庭来,凤君不妨说说自己为何而来?” 凤无邪不再言语,与他目光直直对视,一个痴缠的让人揪心,一个冷漠的如冰窟雪窖。 “你怎样才能放过深海?” “深海伺机放出魔尊,居心叵测,我如何能放?!” “那日是你亲口答应了本君,魔尊一事不再追究!” “你也曾答应我今后留在天上!” 肃容抓狂的表情有些狰狞,看的凤无邪微微一怔,他用力甩开那人的钳制,自己白皙的皓腕之上已然烙下一圈红色的印记。 “大太子何必自欺欺人,你留的了本君一时,拿什么留本君一世?” 肃容不说话,只抬手想要去碰他的后脑,却被他急急躲开。 肃容眯了眸子问他“为何不敢拔出金针?” “不为何,只是不想!” “你岂不是也在自欺欺人,你是不是担心自己在拔出金针之后,就发现自己为那深海之龙所做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愚不可及!” “住嘴!”凤无邪一声怒喝“若要本君拔出金针也可,本君要那深海一族平安!拔出金针之后,本君要去要留就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 肃容神情严肃的点了头道“我也向你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干涉你的去留!” 101.回去再找你算账!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照现在看来,渊歧应该从北海回来了吧,若发现他不见了,不知会做何感想。 他一定以为我凤无邪贪生怕死弃他于不顾……凤无邪觉得,以渊歧那简单的思维判定,一定只会这么想。 正要随肃容回去,却听南天门那边传来打斗之声,华光四射一触即发。 肃容抬眼望去,眉心紧蹙。 来的不是别人,却是魔尊与怀玉真人。 守天门的小喽啰又岂是他们的对手,不消片刻,二人已然在肃容面前站定。 魔尊一声大红的衣袍翻飞,萧羽一身泛白的蓝衫,一个张扬似火,一个静谧如水,站在云端有着无可阻挡的气势。 “哼,天帝老儿的儿子也越来越出息了!”夜帝双指并拢指着那肃容道“你这小辈好不知好歹,居然阴险狡诈如斯!快把渊歧徒儿的父兄放出来!” 凤无邪看了肃容又看向魔尊道“谁要你们多管闲事!” 夜帝面色一凝,黑沉着脸瞪他道“怎么,你要替你男人出头?有他师父在,怎么也轮不到你,趁那小子还没冲破封印打到天上来,你还是赶紧回深海去吧!” 凤无邪听他如是说,心底一片湛凉,渊歧原来是猜到他上天来了,只是这个傻瓜除了一味的武力对峙外,闹不好深海的龙救不出还要赔上夜帝萧羽以及他渊歧的性命。 一想到此,他的心中就更加焦急,飞身跃到那二人面前,低声说道“你们回去拦住他,并告诉他,本君一定会想办法救出他的父兄,若他信我,便在深海等我回去。” 萧羽浅笑“若他不信呢。” 凤无邪心底咯噔一下,纤眉一扬,“他怎会不信。” “你不想知道我为何封了你的记忆?” 这金针所封,讳莫如深,从凤无邪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同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想谈论这金针之后的话题,但此时萧羽问起,他不得不问道“为何?” “五百年前,你怒触不周山化为一只白凤跌落在太玄山上,并未昏迷,我以甘露救治喂养,奈何你心中难过一心求死,万不得已求我用金针为你封脑,你这才昏睡过去。” 凤无邪听他平静说完,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精致的眉眼之上,轻轻张了张嘴,最终吐出几个字“不要让他来找我,我会回去。” “他不信。”萧羽道“你的痛苦来源于你的求不得,如今,你所求皆被你得到,金针拔出来,你岂会痛苦?” 凤无邪的身子抖了抖,抬眼看向肃容的方向,死命的咬咬牙“他会信我一定会回去!” 言罢便向肃容的方向走去,夜帝一见他那视死如归的架势就长长叹了口气“此事因本尊而起,本尊如何也不是贪生怕死之魔,你说是吗,羽叔。” 萧羽一笑,温润如玉,那看着夜帝的神情之中全是幸福的满足之感“既然是因你我而起,此事便要有个了结。” “羽叔,你这神情弄的好似要生离死别一般。” 萧羽淡笑不语,忽的抽出一把长剑,剑芒大盛,好似有数万把飞剑射了出来,将包围他们的天兵天将击倒在地。 “你们要干什么!”凤无邪大怒,急急喝问。 魔尊则直接向大太子肃容攻了过去“你这小辈带吾去向那天帝讨个公道去!本尊在此,要擒要杀,悉听尊便!” 肃容飞起一掌与魔尊相击都退出了数步之外,凤无邪本意不想将事情闹大,奈何这魔尊亦不是软骨头,他也不想牵扯到无辜的人。 魔尊正与肃容打的不可开交,但听天际传来天帝的声音,声音浑厚穿透云层“住手!快住手!” 那交战在一起的双方哪有停息的意思,全然不顾四周战云密布。 凤无邪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因为他看到九重天上已然黑云压顶,而在一片浓云之中夹杂着烈烈电芒。 待他反应过来已经拼命向萧羽冲了过去“天劫!” 萧羽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自己的结果,浅然一笑,最后一个眼神给了不远处的红衣之人,他的身子随之被天雷击中,与此同时,那些与他战为一处的天兵天将亦没有幸免。 凤无邪一把接住萧羽的身体,人还尚在清醒,却吐出一大口鲜血,蓝色的衣衫都被湿透。 “羽叔!”魔尊目眦欲裂,哪还顾得什么天帝和肃容,飞快冲上前去从凤无邪怀中将人抢了过来。 “唉……”天帝的声音在肃容耳边响起“怀玉当真是傻的可以……明知自己天劫将至,还到天上闹什么闹啊!” 肃容面色冷凝抬眼望天,只见密云不散,似乎随时都会有第二道天雷落下,而凤无邪还在萧羽身边。 “无邪危险!”他急忙出声,身形如何迅疾已然赶不过去。 又是一道天雷咔嚓落下,凤无邪却丝毫没有动弹,正在与魔尊一起向萧羽体内输送灵气想唤醒他的神识,天雷无论如何都要落下的,不管是击中谁,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三人都在所难免。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透明的气罩硬生生的阻隔了天雷的暴怒,随之,一道黑色的身影好似利箭一般射了过来。 肃容急急止步,对于这个人……虽然已时隔五百年之久,他还是心有余悸,与此同时,他耳边又听到天帝的叹息“亏你当日还让朕罢手,你看,闹到现在的这个地步,你如何收场!” 天雷击中金钟罩,飞身而来的渊歧一把将碎裂的金钟罩收回,随之腾空而起,一杆长枪带着深海的暴怒搅的九天失色,硬是将那最后一道天雷打入了云层之中,这才保住了下面的三人。 萧羽身形孱弱不堪一击,已然无力的昏死过去,渊歧又飞身上前道“你带我师父赶紧离开!” 夜帝咬牙切齿的瞪了肃容一眼,这才抱着萧羽飞身下界。 凤无邪看着渊歧一身黑甲戎装,只觉得面前男子峻拔伟岸,自己却没有勇气直视。 渊歧也回看向他,神色之中多有不郁,遍观狼藉一片的地方,他却如何也压不下心头的怒火,他可以对凤无邪多般忍让,可以任他脾气傲慢,但这并不代表他姑息他的胡来! “回去再找你算账!” 凤无邪的千言万语在听到这话之后又憋在了嗓子眼里,看来,他确实是生气了。 102.本君要与你终生相守 肃容负手上前,面向那杆挑向自己的长枪,冷锐的兵器在阳光之中厉芒如华。 “你来的正好,省的白帝再派梼杌跑东海一趟!” “小人卑鄙!”渊歧冷哼,长枪一扫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向肃容面门罩下。 肃容急步后退,正待接下这一招,已然有人自远处飞来,硬生生的抗了渊歧的这一击,来人却是白帝之女云涯。 渊歧的这一击并未手软,云涯被打落在地好似一片枯叶,柔弱的身子微微抽了抽,呕出一口鲜血,却已无力动弹。 “云涯?!”肃容大惊,而渊歧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伤了一个女子。 看到云涯在此,凤无邪就不难想到,设计哄骗他与渊歧上天的人是谁了,非面前女子莫属! 云涯伤的不轻,肃容一把将她抱起便命人带她前去医治,云涯却死死攥了他的衣襟一个劲的摇头“我没事,我没事……” 转而看着渊歧冷笑道“八太子是么,你枉为君子,对本属于大太子的人巧取豪夺!如今到了你该归还的时候,否则,否则便要赔上你的整个深海一族!” 渊歧才伤了她,本不欲与她多做争斗,但听她话中有话,忍不住更加愤怒“今日本太子上的天庭便要是要让你们知道,本太子的父兄,你们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呵呵,无极山可不在天上,你有本事就去和我父亲理论去,到这天上撒什么泼!” “你!”渊歧本就耿直,对于这样一个胡搅蛮缠的丫头,他竟然无言以对。 凤无邪却道“白帝从不过问六界之事,现今牵扯其中还不是因为你们天界在此挑拨离间,若天帝不愿将事情解释清楚,莫说八太子不愿息事宁人,就是本君也不会放过你们!” “要想让天帝解释清楚也容易……”云涯身子越来越虚弱“那就是,那就是你凤君必须承诺永远留在天宫……陪着,陪着大太子殿下……” 肃容心下大震,他看着怀中的女子,神情明灭不定,他到底何德何能,蒙这样一个女子为他做了这许多。 “休想!”渊歧一把将凤无邪护在自己身后“本太子此次上的天来,一不是求情,二不是与你等争辩,本太子不会将无邪交给你们,而我想救的人自然也得救出去!” “呵呵……”云涯冷笑“那就要看看凤无邪愿不愿跟你走了……” 渊歧不知为何,听了她这话心中就忐忑不安,转而看向凤无邪,只见他神色如常,只是眉心微微一蹙,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若有所思。 渊歧心里有些难受,他待凤无邪真心实意,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有犹豫之意,难道是说,在肃容面前,自己真的不是值得他选择的人吗。 “泾河公主,你,你还不出来!”云涯拼了一口气叫道。 只见一个身着彩色衣裙的女子从天兵之后钻了出来,神情怯懦,对上渊歧的目光,猛的往后一缩,结结巴巴道“殿下……我,我这也是为了救您的父王和哥哥啊……” 渊歧虽然有气,但也不想牵连一个无辜的女子,尤其她还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在这种时刻,再不管她的话,自己难免显得有些不像男人“过来!” 泾河公主一听,却急忙摇头“除非凤君,凤君能按照他们说的做。” 凤无邪冷哼“本君要如何做,何时轮到你来多嘴!” “还不把东西拿出来!”云涯冲着泾河公主怒吼“拿出来!” 泾河公主吓的又是一缩脖子,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属色的东西,双指并拢,向这东西里灌输灵气,突然指向凤无邪的方向。 凤无邪只觉得头痛欲裂,惨呼一声险些倒下,多亏渊歧眼疾手快的扶了他,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芊罗!你给我住手!你快给我住手!听到没有!” 芊罗哪还顾的了其他,灵力一收,只见一根纤细的金针被那金属色的东西吸附其上,那是封锁凤无邪记忆的金针。 丹凤美目骤然大睁,一道刺目的白光射进凤无邪的脑中,他空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乎将他湮灭,而那疼痛又何止只是来自后脑,更多的是来自他的心底。 他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听不到,觉得自己好似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抛向半空,听到周遭俱是打斗之声。 “来者何人,居然敢和老子抢蛋!” 是谁,是谁在说话? 这声音让他觉得无比恐惧,他害怕,惶恐,无措。 “原来你们这些宵小多日以来抢夺的就是这枚凤蛋?” 救我…… 凤无邪第一次有了向别人求救的想法,不知为何,他如此急迫的想要到那人身边去,躲避这疲惫的杀伐。 好似身处刀山火海,在水深火热之中翻转,游弋,当他终于昏死过去的时候,已然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再一次有了浅浅的意识,他终于听到了那好听的声音。 “殿下……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一枚凤凰蛋,于我机缘巧合,也算是有缘,此蛋之内蕴涵极强的凤灵,流落下界难免被妖魔争夺,不如就留在天上孵化,待长成之后放归山林。” “是……” 空山新雨,飞泉流瀑,他只是觉得,再温暖的阳光也比不上那人的一句话,他是如此的迫切,如此的渴望,希望自己有一天能与此人面对面的交谈。 “你我邂逅,红尘紫陌,我也在遥想,是否在前世今生许了什么承诺?” 那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又是爽朗一笑“罢罢罢,我为何会对一个蛋说这些话。” 他不是一只蛋,他能听得到,他能感受的到。 那一刻,凤无邪此生第一次明白,何为悲哀。 当第一缕光线将他包围后,走出蛋壳的他不过是一只其丑无比的秃毛小鸟,与那人乍然对视的一刻,他看到了那人眼中满满的失望之色。 “竟丑的这样紧,果真有趣,有趣。” 凤无邪迎着阳光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形,他轮廓分明的面庞深深的刻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本以为是灵力强大的凤凰,说不定可以将你留在身边做神兽喂养,但现在看来,着实有些失望了,你还是回归山野,安心长大吧。” 他只觉得一阵风轻飘飘的吹了过来,自己伸着短小的秃毛翅膀去抓那人,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上,碰不上…… 梦里不知身是客,刻骨铭心,如今皆成枉费。 从此之后山林之中多了只以修仙为毕生追求的秃毛小鸟,成为一只合格的凤凰,亦是凤无邪努力的目标。 师父曾问他,你受尽六界之苦不惧五行之劫,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有朝一日,以最华美的姿态站在他的身旁。 他做到了,飞升天界,众生瞩目,那一刻,他看到了某人眼中的惊艳。 与那人重逢的第一眼,凤无邪便对他道“本君欲与你终生相守!” 浮华六界,白驹苍狗,那些伴随着思念度过的日日夜夜,都在这一刻变的不值一提。 103.毁容 “无邪!无邪!”渊歧一颗心都几乎被揉碎,他怀抱昏迷不醒的人六神无主。 凤无邪长睫微微一颤,恍若展翅的蝴蝶掀开翅膀,那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明灭不定。 “无邪……”看他醒了过来,渊歧顿时又有些欣喜若狂,一把将他抱进怀中,一个劲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凤无邪的下巴垫在他坚实的肩膀之上,眼神却越过了他,直直望向了那站在不远处的玄衣男子。 男子神态焦急,将怀里的女子交给天官之后便要上前,可一看到凤无邪冷寂的眸子,顿时又止住了脚步,不知为何,他在那双眸中看到了深深的恨意…… 他……失策了吗? 解了凤无邪封脑的金针,他竟然会如此的恨他?那千年来的追求竟然演变成了今日的恨? “无邪……” 渊歧听到身后之人说话,愤然扭头,双目赤红“闭嘴!你们加诸在无邪身上的痛,本太子今日便让你们偿还!” 凤无邪抬手,按住了这个脾气火爆的男子“他们哪里有给我加诸什么痛楚。” 渊歧剑眉一蹙,便拉了他的手道“我先送你回深海去。” 凤无邪冷冷抬眼看他“为何要回深海,本君乃九天白凤,非梧桐不栖,你一个深海之虫也胆敢对我说如此之话?” “你……”渊歧只觉得一颗心都变成了冰,冰纹破裂,带给他的是隐忍的疼痛。 “你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事?” “住嘴!”凤无邪冷嗤,“本君曾经无知,今日得以恢复记忆,你我之情今日便断绝于此!” 言罢看都不看那渊歧一眼,大步向肃容走去,徒留身后之人面色惨白好似个活死人一般。 “此事因为我而起,八太子还是早些回去吧,相信大太子亦不是卑鄙之人,定然会将深海之众平安放回,你说是吗,大太子殿下。” 肃容呆了一呆,只觉得那双眼睛陌生而又熟悉,明明是看着自己,却又是如此的晦涩难懂。 “大太子殿下?”凤无邪又一次开口,音色冷若寒冰。 “啊?嗯……相信其中误会,白帝定然能够理解。” 渊歧只觉得心痛如绞,高大的身形都有些微晃,白衣之人背影清濯,那冷漠之态已然拒他千里之外。 “无邪……” “八太子请回。” “要我回去也可以,你要和我一起!”不管他对自己是否还有情,也不管他下了怎样的决心,他渊歧曾今承诺,今生,再也不会与他分开。 飞身上去一把拉住凤无邪的手,斩钉截铁道:“跟我走!” 凤无邪回身一掌推了出去,硬是将他推出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渊歧大骇,他没想到凤无邪真会对自己下手。“你走!本君不想再看到你!从今往后,你我也没有任何瓜葛!” 渊歧不依,再欲上前,胸口已然结结实实插上了三根白翎,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伤,又望向才收手的凤无邪,眉心皱的更深。 “除非你打散我的魂魄,否则我今日便一定要带你回去!就算尚留一息我也要带你走!” 凤无邪尖削的下巴微微一抬,冷眼看着他道:“你不怕死,本君还担心脏了自己的手。” 他如是说着,却抬手间手腕翻转,一根白翎已然夹在指间。 “不要!”渊歧和肃容同时开口,却已阻挡不及。 凤无邪一根白翎捏在手中厉声喝道:“不要过来!” 那二人又堪堪止步,惊心动魄的看着他白皙的面庞之上被划下一道血痕。 血,鲜红欲燃,从他的脸上滑下,滴落在他衣襟之上,静寂无声。 就连天上那些认识凤无邪的天兵天将都讶然不已,要知道,这位凤君大人一向自诩六界最美,如今竟要毁容。 “不要!无邪!” 说时迟那时快,凤无邪又一次在他脸上划了道血痕,白的肤红的血,看上去有几分妖艳之味。 “你喜欢的不就是我这张脸吗,现如今这脸也毁了,八太子请回吧,何必纠缠徒增笑柄!” “你给我住手!”渊歧已然心急如焚,想要冲过去抢了他手上的翎羽,却被身上的伤拖住了脚步,再抬头时,那肃容已然夺了凤无邪手上的白翎,眸光之内的心疼如何都掩藏不住。 “无邪你怎么这么傻,我带你去找玄奇仙翁医治!” 凤无邪闭了眸子不去看他,只冷冷道:“八太子非要让我死在这儿才肯离去吗?” 渊歧只觉得一口恶气涌上心头,张嘴间吐出一口鲜血,那翎羽哪是扎的他的身,全然已将他的心扎的千疮百孔碎成粉末。 “好……我走……我走……你,不要伤害自己,不要……” 渊歧看着那白衣冷漠的人儿,一步步后退,待落下云头,也不腾云驾雾,身子直直坠向下界,那决绝的孤注一掷刚烈如斯。 凤无邪眸光一变,狠狠打开肃容伸过来的手,转身向凤宫的方向走去。 “无邪!”肃容追了上去,只觉得心中愧疚无比。 “无邪,我去玄奇仙翁那里为你求药。” “不必。” “我现在便向白帝禀明,还深海清白。” “深海本就无罪!” 肃容哑然,他现在捉摸不透凤无邪的心思,不知他在想什么,也不知他是否真的记起了曾经种种。 “无邪,你……” 凤无邪转身看着他道:“你想说什么?现在你如愿以偿了,本君已经与他八太子一刀两断,你还想怎样?” 还想怎样? 这样的话放在五百年前,凤无邪断然不会对他说出口的,现在…… 肃容不得不怀疑,“你恢复了记忆,但你还是对他渊歧……” 凤无邪什么都没说,大步向凤宫走去,他现在很乱,五百年前他对自己的心很明确,五百年后他又是如此的迷茫。 他凤无邪岂是见异思迁之人,既然,既然五百年前自己所求的得不到,五百年后自己所求的亦都成泡影,那他放弃行不行,就让他孑然一身回归大荒行不行! 他跌跌撞撞的扑进凤宫,大门一闭便倒榻不起,渊歧临走前的眼神好似被刻进了他的心里,让他痛彻心扉。 现在容颜已毁,若不是不想旧路重走,他真想再一头撞向不周山,一了百了! 只是现在还不知……肃容能否信守承诺,向白帝说明情况,放了深海一族…… 不行,从肃容对魔尊的态度他便能看的出,此人也是容易出尔反尔之人…… 挣扎间欲要起身,却觉得身上好似被压了千斤之鼎,疲惫不堪,眼前一黑,昏死过去,对周遭的一切全然无知。 104.诛其魂,散其魄! “如何了?” “哎呀哎呀,大太子殿下为何现在才让老朽过来,为什么才受伤的时候不让老朽医治?” “我只当他不愿见人,自闭宫中,要不是担心他出事才进了凤宫,怎会知道他已昏迷不醒多日。” “这……这体内魔气反噬,攻入肺腑才导致凤君昏迷,如今已无大碍,就是这脸上的伤,要去疤也容易……” “那便有劳仙翁!” “大太子今日不是还有要事要做吗?晚点老朽配了药便送来。” “仙翁可以让无邪再昏睡一段时间吗?今日之事……” 半晌沉默,只听簌簌摸索的声音,又响起玄奇仙翁的声音“老朽施针再让凤君多睡两天吧。” “在此谢过。” “大太子不必多礼,只是……让那人一死是何其容易,心魔难消啊,大太子可知……” “仙翁快些施针吧!” “……好……” 凤无邪双眸一睁,‘啪’的一掌打开玄奇仙翁伸过来的手,那双冷若寒冰的眸子望着室内的两人。 肃容紧张的靠上前去,面色沉重的看着他道“你可算是醒了,是否有不适之处?” 凤无邪看着这张自己曾经深爱千年的脸,看着这人惺惺作态的关心,一抹冷笑绽放在唇边“你真的是盼着我醒么……” 肃容自知方才与玄奇仙翁的对话都被他听到了耳中,觉得心中有愧,但还是面色不改“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了解不过,纵是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还是为琐事烦忧,让你多睡几日是为的你好。” “为的我好?你怕本君逼你放深海之众离开吗?” 肃容振衣起身却不看他“你便是如此想我的?今日我便放那些水族自由!这下你满意了吧?!” 凤无邪不想与他争执,胸口气流激荡他暂时无法克制,眼下再动气只会让魔气肆虐,自己就是不想死也会被魔气吞噬,除非他能将魔气输导出体内。 然而没有凤灵的他不想一无是处,就是哪怕还有魔气供他催使也是好的。 外头一个天奴快步跑进来,跪在帘子外头道“启禀大太子殿下,白帝传话说不忍怪责,今日不来了,此事由天宫做主便是。” 凤无邪听了个一头雾水“什么不忍怪责?什么由天宫做主?” 肃容无力挥手让玄奇仙翁和天奴都退下,这才看着凤无邪的一双眼睛一字一句道“如你所愿,放那些海里的龙自由,但你现在身体虚弱,先好好休息,日后,我们有的是天荒地老的时间一起度过!” 言罢,这天界太子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开,临行还命人将凤宫守了个结实,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凤无邪出了凤宫一步。 凤无邪有些纳闷,不过也容不得他多想,脸上隐隐传来刺痛,他抬手去碰,摸到了包扎的白纱,他又下床跌跌撞撞的走到桌边,那青铜镜中的自己如此狼狈。 只剩一双眼睛还带着几分风华绝代的美,他一个使力,白色的纱布被他扯了下来,脸上的伤已通过术法凝结成疤,没有流血,没有不适。 只有那两道疤痕好似恐怖的蜈蚣一样盘桓在他的脸上,从此之后,六界之中最美之人不是他凤无邪,而他,亦无了骄傲的资本,无了爱人的资本…… 直接将那铜镜毁掉,凤无邪扯了块薄纱便遮住了脸,他自己不想看的亦不会让别人看到,想看他的笑话,门都没有。 屋内静寂无声,屋外却电闪雷鸣,祥云翻滚的天宫之上少有这样的天气,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却被眼前景象震慑,只见天宫上下皆阴沉冷厉,唯一的亮光便是云层之中传来的闪电银光。 他刚向前走了两步,便有数十把长矛向他指了过去。 凤眸一敛,那些天兵天将心有余悸的退后一步,对视几眼又将长矛指向凤无邪。 “大太子殿下嘱咐,凤君该当好好休养,不要出房间一步。” “滚开!”凤无邪抬手间已将面前数人毙命于掌风之下,他不知自己何时变的如此暴戾,但越是如此,他内心的焦躁就越是无法遏制。 “凤君,还望凤君怜悯!” 凤无邪哪听得进他们说的话,腾身而起便与围困他的百名天兵天将战为一处,身体里四处激荡的魔气好似终于发现了宣泄的出口,招招狠戾。 不消片刻功夫,所有天兵天将皆转世轮回去了。 凤无邪想都不想,化作一尾白凤冲天而起,羽翼之上带来的璀璨光华本是祥瑞,但在这样的阴沉环境下却有一种杀伐的意味。 任他在天宫盘旋也未见到一个仙人,心中只觉不好,难不成魔尊与渊歧又打上天来了? 一个魔界至尊,一个天定战神,要想逆天也并非难事,但天道轮回自有法则,天,岂是那么好逆的? 所谓一物降一物,有白帝在,渊歧岂有翻身之法? 凤无邪如是想着,心底更加惊慌,冲着九重天而去,顶破层层黑云,他听到了一个浑厚的声音响遍六界。 “深海龙族,八子渊歧!恶意妄为放出魔出海,与魔勾结祸乱六界,还罔顾生死!私闯幽禁,逆天改命实数大逆不道!现,诛其魂,散其魄!从此六界之中再无其灵!” 一道响雷在凤无邪的耳边之中炸响,他浑身一哆嗦险些从云端坠下去,却又咬碎一口银牙振翅直冲诛仙台而去。 渊歧,你不能有事! 渊歧,你要等等我! 九天之上一道似雷非电的光芒轰然而下,凤无邪的一双美目都快迸出血丝来,只见那诛仙台四周被众多仙家以法器结界围了个密不透风,唯有空旷的高台之上,那人身姿挺拔,黑袍猎猎,被精钢铁链锁在风中傲然挺立。 “渊歧!”他声嘶力竭的呼喊,奈何却无法传递出一点声音,任他拼尽全力的扑过去都为时已晚,天劫轰然而至,诛仙台之上刺目的白光让他大睁的眸子血泪成河。 “渊歧!渊歧!渊歧!” 他扑进白光之中,抱在手上的却是一具冰凉的身体,那双深邃黑眸已然彻底的闭上,刀削斧凿的一张脸英俊如斯,但却再也没有一丝温度。 凤无邪抱着他跌倒在地,紧紧将他圈进怀中,两行血泪湿透了二人的衣衫,在他白衣之上绽放出大朵的红花。 “渊歧……”他嗓音沙哑,身心俱疲,恨不得此刻便随他一死了之,可就算他死了又能如何,上穷碧落下黄泉,亦不可能再找到这个人,他已然魂飞魄散,就连阿鼻地狱之中也不可能再找到他了! “凤无邪!”肃容亦大叫一声飞身上前“你怎么出来了?” 凤无邪猛然抬眸,看向这锦衣华服的天界太子,那一刻,他眸如血染,华发皆白,天地间肃杀一片。 “大太子好手段!天界好手段!我凤无邪自毁容貌都不能让你放过,可见天界之卑鄙,如今,我甘愿自堕魔道!与天界势不两立!” 为你而修仙,被你逼成魔,今日,便一了百了! 斥剌剌一声霹雳,九天惊动,那翻滚的黑云却是闷响的悲恸之音。 肃容身形忍不住晃了两晃,他从什么时候开始,错到如此离谱? 他当真自私如此,心魔难消? 这不是心魔,是愚蠢,曾经的他被这白衣之人深爱的有恃无恐,现在的他才会自信的无法无天,以至于今日酿此大祸,却再也不能唤回他的心。 空旷的诛仙台上,一人白衣,发染霜华,两行血泪,颜若枯花。 突然天现神龙,五彩的龙鳞划破浓云,带着电闪雷鸣向诛仙台而去。 深海龙族纷纷现身扑上前去,嘴中叫着八弟,八弟,痛哭流涕。 凤无邪紧紧抱着那具尸首,急步后退,魔障一般大吼“你们走开!不要碰他!不要!走开!” 深海大太子渊淳揩一把泪水便向肃容攻去“天界不仁!将罪责归咎于我八弟!置我八弟于死地!” “此乃白帝之命!你敢说魔尊不是他与怀玉真人联手放出来的?而他渊歧私闯禁地妄想逆天改命亦是事实!否则又岂会受这诛仙之刑!” 肃容也不躲闪,直接道出真相,那渊淳恨恨放手,上前就去抢渊歧的尸首“把八弟还给我们!” 彼时小九儿哭肿了一双眼睛正扑在渊歧身上,凤无邪抱着那尸首呆了呆,半晌摇头“不给,他,他是我的!” 这渊淳本就心软,但看凤无邪容颜尽毁,一脸伤痕,又看他青丝变白发,一双血眸凄惨决绝竟也不好硬抢。 三太子渊何却走上前道“八弟要为你逆天改命才沦落至此,你,害他害的还不够吗?” 害他害的还不够吗…… 凤无邪几欲歪倒在地“不……” “我们要带八弟回深海。”渊何上前,轻而易举的从凤无邪怀中将渊歧抱了回来,抬手间这黑袍男子化作一尾黑鳞苍龙,鳞片黯淡无光,却不减气势。 看着众多神龙送苍龙回了深海,凤无邪跌跌撞撞走到诛仙台的边缘,从这里跳下去,他便是魔,便与仙界再无瓜葛。 肃容一见,大惊失色“无邪,你不要这样,他渊歧自作自受不值得你如此!从今往后,我定不会负你!” 凤无邪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觉得那种心情无法言说,他转身翩然坠落。 何为仙,何为魔? 一腔爱恨,一场悲欢,一卷青史,一身风尘与沧桑。 ——卷二·今世尘·完—— 卷三:永世诺 105.生蛋……这件大事 深海无涯,爱恨无疆。 自百年前,神龙一族八太子行刑诛仙台,深海之中已经许久没这么热闹了,其实也算不得是值得庆祝的事情,龙王爷千年一次的寿宴,过一次算是少一次了。 水晶宫内布置的比较喜庆隆重,三太子渊何脸上笑容依旧精明,四海龙王汇聚一堂,更有无数水族,各路仙佛前来祝贺,而天帝所派使者早在海面上便被拦了下来。 笑话,深海与天界不共戴天又不只是说说而已! 小九儿坐在一株高高的珊瑚上,看到自己的哥哥们迎来送往,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半晌之后跳下珊瑚,化为一尾金龙向深处游去。 眼前水路逐渐开阔,穿越一片结界,眼前豁然开朗,在由水晶打造的穹顶深殿之内,一尾墨色苍龙飘浮在虚空之上,周身环绕的灵气让他看上去栩栩如生,似乎随时都会睁开那双已经闭上百年的眸子。 而与那黑色苍龙形成明显对比的却是站在水晶之上的白衣男子,那人身着一件白色的宽袍,松松垮垮的披在肩上,银色长发曳地,恍若浮光水泽。 他一动不动的望着那粗壮的黑色苍龙,喃喃苦笑:“本座以往怎么没发现,其实,你的真身也并不丑……” 小九儿嘟嘴,他的八哥乃天定战神,神龙之身,怎么会丑呢,那是天下一等一的帅气! 白衣之人转过头来,一张脸上蒙了层薄纱,只一双眸子扫过来也让小九儿心如擂鼓。 若没有毁了面容,这凤无邪必当是六界最美之人,没有之一! “八嫂,你为何还不愿恢复容貌?”他现在已然是魔界的统治者,比当年魔尊夜帝的法力都要高强,要想恢复容貌,轻而易举。 凤无邪的性子却不似以往的刚烈,他眉眼微阖,冷笑一声道“本座要记住这刻骨铭心的痛,要记住渊歧所承受的比我痛上千倍,万倍!” 小九儿鼻子一酸险些哭了出来,在众多兄长之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位八哥了,当然,渊何不算…… 奈何八哥命途多劫,现在又被天界打散了魂魄,他怎能不恨,怎能不伤心。 “你还没哭够吗?”凤无邪语气之中多有鄙夷,“所以说小孩子就是麻烦……” 小九儿嘴巴一撅,飞身跃到凤无邪身边,打量着他的腰身,又抬头看他道“若你讨厌小孩子,将来生了我八哥的骨肉便让我深海养着……” 冷眸好似利箭一样射了过去,后者讪讪闭嘴。 凤无邪又将眸光收回,他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提他肚子里的孩子…… 一个大男人怀孕,这成何体统! 可他凤无邪本就是九天之上的白凤凰,凤为公,凰为母,他可以变作女子的形态,但却从未注意到,自己居然还有怀孕的能力…… 发现的时候已然是过了多年,他在魔界也度过了数个春秋,要不是渊何机缘巧合去魔界找人遇到了他,他还不知自己已经有孕在身了,只是不知这枚还未出生的蛋要在他肚子里呆到多久…… “你们……你们龙族……要多久。”凤无邪避开小九儿的目光,神色难堪的将头扭向一旁。 小九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待明白了便捂着嘴哧哧笑道“龙族怀了蛋便要带在身上三百年,出生之后还要有一百年的孵化期方能破壳。” “哦……”凤无邪心中腹诽,到底是虫形一族,这么麻烦,他凤凰一族也不过怀孕一百多年就能出生,顶多孵化的时候再耗个百八十年,不过他是个异类,在天上才几日便破壳而出,那时已不知人间几年了。 渊歧……其实你心里,还是希望自己能有个蛋的吧…… 只是我是凤,你是龙,不知,会生出个什么怪物,只怕天地都会不容…… 不容又如何,这是你渊歧的孩子,我势必不会让他受到一点苦楚! “八嫂,今日父王寿辰,你要不要去喝一杯水酒?” 自渊歧死后,深海待他还算不错,本来对他的怪责也因他是那渊歧所留下来的未亡人而逐渐消散,正所谓爱屋及乌,命格所致,又岂能怪罪于他,况且他自毁容颜,永堕魔道,吃的苦也不比渊歧的少。 但凤无邪却不这么认为,向来清高自傲的他第一次明白了何为责任二字,也第一次觉得自己对不起某人,对不起深海,在深海一族的面前,他心中有愧。 “不去了……”他长睫微敛,转而向外走去“本座要回去守着那引魂灯和集魄盏。” 小九儿一双湛蓝的眸子之中蓄满泪水,他咬咬唇瓣,轻声问道“那宝贝,那宝贝真的能收集我八哥散落六界八荒的魂魄吗……” “当然能!”凤目大睁,他似不是在回答小九儿的问话,而是想要迫不及待的证明什么,也许在他内心深处,对这灰飞烟灭的三魂七魄也不抱希望,但若是连他都不信,若是连他都放弃,那渊歧…… 苍龙沉寂,巨大的身躯盘亘在穹顶之上,好似睡着了一般。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禁地,水晶宫内热闹非凡,前来为老龙王祝寿的人络绎不绝,凤无邪正想直接离开深海,但听前面嘈杂,似乎有什么人在喧哗。 小九儿拉了一把他的衣襟便道“八嫂,又是那泾河公主在闹事。” 凤无邪冷哼一声也不离去,径直走了过去“她人都走了,还想做甚。” 众多仙家围了一圈,当前泾河公主拧着一块丝帕哭红了眼睛“八殿下都死了一百多年了,你问问他们,我还是深海的人吗,既然我不是深海的人了,你怎么就不能娶我?” 凤无邪很明显的看到了那些龙族的脸上黑沉了一片,这死之一字在深海是个忌讳,心知肚明,但却不愿承认那人确实已死。 渊何摇着一把大扇子,狭长的眉眼带着些许冷光“泾河公主不是早已离开深海了吗,想我八弟也不稀罕你,自行改嫁婚配也是你的自由,怎的还闹到深海来了。” 106.自家人 泾河公主一把扯了身后的俊秀后生便道“你也听到了,我可以自行改嫁婚配,我不是深海的人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那俊秀后生看似是个凡人,不知怎的就被这春闺寂寞的泾河公主看上了,站在众多龙族中间,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去,那唯唯诺诺的样子着实窝囊了些。 “你,你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如今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怎的就不能娶我……”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颇觉得这泾河公主不知羞耻,好似在炫耀自己已非完璧一般,也难怪,和八太子成亲几百年,人家碰都不碰她一下,现如今终于有人愿意碰她了,她能不炫耀炫耀吗。 那凡人也着实无奈,一副悔不该当初的样子“公主……以往是在下无知,不曾想您竟是泾河公主,还是八太子的妻子……” “我早不是他的妻了,你怎么这么迂腐啊!” 那凡人讪讪擦擦脸上的汗,颇为无奈的向众人求助,以三太子为首的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小九儿扑哧一笑,钻进渊何怀中“三哥叫夜叉来赶走这一对狗男女吧!” “你说谁狗男女!”泾河公主大怒。 小九儿冲她吐吐舌头“恬不知耻可不就是狗男女。”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泾河公主气极,猛然出手要去教训小九儿,却惨叫一声手腕在半空之中堪堪折断,好似被谁捏在手中一般,动弹不得,龇牙咧嘴痛的厉害。 凤无邪自人群之后走出来,白衣如华,银发曳地,那白纱之外的一双眸子,冷寂如冰。 “八嫂!”小九儿冲凤无邪咧嘴一笑,又冲泾河公主道“看到没有,这才是我八哥的妻!这才是我八嫂!” 凤无邪又看了一眼小九儿,转而望向泾河公主道“日后若再来深海滋事,断的就不止是你的手了,滚!” 好似被一股无形之力甩开,泾河公主抱着手腕踉跄退出数步,额上汗珠滚落,看着凤无邪恨的咬牙切齿“好啊,深海居然与魔族勾结!你看我不上禀天帝!” 三太子好整以暇的晃着扇子,慢慢悠悠道“说起来,还一直没找到借口与天界打一架。” 泾河公主语塞,那凡人到底有些胆小,忙扶了她道“公主不要生气,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听说今日是龙王爷寿辰,我等岂能叨扰。” “我,我也不想来招惹是非,还不都是你。”泾河公主说着说着已然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你不是担心我已是那八太子的妻,所以才不想娶我的吗,今日,今日我只是带你来这里看一下,八太子早已死去多年,纵是没死,我,我和他也没什么啊。” 凡人一张脸上表情揪扯的很难看,似乎不知该如何拒绝,凤无邪倒缓缓开口道“你如何就如此蠢笨,他本就不想娶你,不过是找个借口搪塞你一下罢了。” “凤无邪!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八殿下岂会死,要说恬不知耻,你凤无邪无出其右!” ‘啪!’看不见的指风甩在那女子脸上,她硬是被打倒在地,大叫一声,嘴中涌出一口鲜血,牙齿都被打掉了几颗。 “你,你竟然敢打我!”她捂着一嘴的血,不可置信的看着凤无邪“你,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 ‘啪!’又是一掌落在她的脸上,凤无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本座就在这里,你大可以还手,亦可以去魔宫找我报仇。” 泾河公主又气又怕,浑身哆嗦狼狈不堪,想要向诸多仙家求助,那些人都不约而同的干咳一声,背转过身去,默念三声:我什么都没看到! 闹了一番下来,泾河公主不仅没有得偿所愿,还在这个凡人面前颜面尽失,哭哭啼啼不能自已。 三太子无奈道“来者都是客,公主就不要哭了,今日我父王寿宴,若是不弃,请诸位里面坐坐吧。” “啊……好,走,走。”众多仙家多是和深海交好的,现如今都进了水晶宫,那泾河公主如何还有脸面进去,拉了那个凡人就逃走了。 凤无邪表情淡淡的,在这漫长的一百年过去后,他觉得自己心中的恨和痛就好似在随着时间积压,但凡给他一个理由,他都会将那些曾经伤害过渊歧的人捏死! “凤君脸色看上去不错。” 众人都进了水晶宫,唯有三太子渊何与小九儿站在凤无邪面前,他那双桃花眉目狭长冷锐“这身子可得好好养着,切忌动怒,也不要太累,我看,还是进来坐坐的好。” 凤无邪没有吱声,反而是抬脚向前走去打算离开深海。 渊何笑呵呵拦了他道“小九儿叫你一声八嫂,我也权当你是自家人。” 凤无邪没有说话,却是站在那里不动了,渊何顺势捞起他的手腕,中指往脉上一搭,双眼一眯,好似人间的算命先生一般。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我三哥的儿子什么时候能出生?” 渊何松了凤无邪的手腕,在小九儿脑袋上敲了一下“又不是你生,你急个什么。” 凤无邪脸色阴了下来“你没什么要说的那本座便走了。” “凤君……不,现在无人,叫你魔尊也无伤大雅,魔尊大人难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的孩子什么时候出生吗。” 又提孩子……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听到生孩子一字他还是忍不住的别扭,将头转向一边,故作平静“你说吧。” “这枚龙蛋长的还算健康,若是估算没错,用不了几十年就能出生了。” “龙蛋?几十年?”凤无邪挑眉“本君是凤,岂会……个龙蛋!” “哈哈哈。”那渊何一见凤无邪窘迫的样子就哈哈笑了起来,眼下心情非常之好“不管是龙是凤,那都是我深海一族的血脉。” “荒谬!”凤无邪吐出两个字便飞出深海,他心下极为懊恼,怎么每次到深海总要自找难看的去让那三太子奚落一番,不过…… 云端空旷四处无人,他这才将手心贴上小腹,那里的凸起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为了遮住这腰身他还特地穿了宽松的衣裳。 若是颗龙蛋也好……起码能给他留下血脉。 凤无邪如是想着,便降下云头,在人间繁华的街市漫无目的的走着,他白衣银发风姿俊美,一袭白纱盖在脸上引来路人的纷纷侧目,还有好事之徒以为他是女子,尾随一路出口调戏,他却全当聋了一般。 107.不离不弃 这百年的寂寞让他更加贪恋人世的嘈杂,也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他才能时刻提醒自己,他还活着,而且还不能死。 “你……你是……” 凤无邪只管往前走,身后却有人一把扯了他的衣袍大声叫道“站住,你不是那谁。” 凤无邪侧身闪过,眼神微微一瞥便惊讶的睁大了眸子,面前男子红衣黑发张扬峻拔,不是前任魔尊夜帝是谁。 夜帝一见凤无邪正脸,更加可以肯定了“你不是羽叔徒儿的媳妇吗!” 他脸色有些难看“只当夜帝堕入轮回了,原来是在这人间快活呢。” 那夜帝哈哈大笑起来,继而懊恼的抓了把头发“现如今我也看透了,做人可比做魔做仙快活的多,你这头发怎么就白了,你不是仙吗,仙还会老?干嘛像个女人一样遮着张面纱,丑的很,快拿下来!” 说着伸手就要扯他的面纱,却被凤无邪果断打开,就在这时,夜帝身后出现了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年公子,那公子身着一件细纹的长衫,却一把拉了夜帝的手道“夜,你怎可对这位公子无礼。” 夜帝反握着他的手,看向他的眼神好似灌满了一腔春水,莫说凤无邪这样经历过情爱的人,就是不懂情爱的,也不难看出他眸中的宠溺和关爱。 “那便听羽儿的,我不对他无礼了还不行。” 凤无邪听到那个称呼骤然一愣,继而细细打量了夜帝身边名叫羽儿的少年公子,只见他眉目清俊,神态之中多有萧羽之姿,现听夜帝依了他,嘴角微微弯起却露出一个清雅怡人的笑来。 这……这是萧羽? 早先听说萧羽没能受得了天劫轮回去了,算起来,现今应该是萧羽的第三世了吧…… “你一直陪在他身边?” 夜帝转而看着凤无邪呵呵一笑,笑容之中带着几分憨厚的羞窘“这算什么,连他进阎王殿过奈何桥我都陪着,纵然不能阻止那碗孟婆汤,但我也不想离开他片刻。” 不离片刻…… 凤无邪那一刻开始羡慕起萧羽了,想他等了五千年也没有白等,如今有人将他捧在手心不离不弃,倒也值了,待十世轮回,他们便能修成正果,也不是什么难等的事。 这样比起来,他凤无邪的鸟生好似一直都命途多舛,他还是一颗蛋的时候那人在哪,他被妖魔争夺的时候那人在哪,他在天界倍受奚落的时候那人在哪,他撞了不周山昏睡五百年的时候那人在哪,他跃下诛仙台自堕魔道的时候那人在哪? 现如今,他一个人挺着个肚子……那人又在哪…… 难道他也要等上五千年吗…… “这位是夜的朋友?”那公子盈盈笑着问他。 夜帝点头道“旧相识了,倒是没想到今日在此相逢,对了,你还没说你头发怎么白了。” 凤无邪神色清冷不去理他,萧羽投胎的公子便又道“不好意思,我这位朋友口无遮拦,你切勿见怪,小弟的家就在附近,如若不弃,过来喝杯茶可好?” 夜帝见自己的宝贝疙瘩对凤无邪如此亲热客气,立刻摆手阻止“不好不好,这家伙向来不喝世俗之水,我们还是走吧,免得被他嫌弃了去。” 凤无邪倒冷冰冰的开口道“若本座若偏偏要去呢。” 夜帝没好气的瞥了过去,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分明的挤出几个字:你一定是故意的! 凤无邪权当无视,施施然与那年轻后生并肩走着,一个清如冷月,一个润似璞玉,一路行来不知带走了多少路人的目光。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凤无邪大概知道了这位小公子的名字,他姓江,出生在书香世家,父亲是当朝翰林的学士,向来清廉。 他出生那日这红衣男子便大大咧咧的走进了江府,也不知使了什么神通楞是让他爹给他起名江羽,还让这夜公子留在府中长住,他自小和这夜公子一起长大。 年幼之时倒不觉得什么,随着年岁的增长,却觉得那份亲如兄长的感情让他颇有些尴尬。 凤无邪看他脸颊泛红,忍不住冷哼一声“他怕是对你有所图谋吧。” “啊?在下一无所长,夜会图谋我什么?” 凤无邪听他如是说便猜了个大概,看来这夜帝还有点人性,还未将江羽吃干抹净。 “没什么……你应该看出来了,那人可是不老不死之身。” 江羽听了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嗯……这十几年来,他还从未有一点变化……” 凤无邪又道“你毕竟是个凡人,百年转瞬即逝,况且你也活不到一百岁,所以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跟着自己的心走吧,以免留下遗憾。” 江羽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觉得他的表情分外悲伤,便咬牙点头道“公子说的极是……夜也常说,人生苦短,看来你们定是同道中人。” “呵”他自嘲的笑了笑不置可否,同道中人?是因为曾经都失去过吗? 不一会便到了江府门前,府邸不大,但却干净素雅,进去一看皆是江南布局,想这也必然和江羽的前世有关,凤无邪没说什么,任他们引路进了堂屋。 江羽的父亲不在家中,也省的他拜访,便直接和江羽去了他的小院品茶赏花。 小院恍似水墨构成,站在这样充满江南情调的院子里,凤无邪便好似那落于墨色中的一片白雪,脆弱之中带着冷寂的忧伤。 “这是夜给我布置的院子,我很是喜欢。”江羽一边说着一边给凤无邪斟茶,继而又对夜帝道“夜,你不喝茶吗?” 这夜帝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一副苦大仇深的幽怨模样,现在听到心上人叫他的名字,立刻好似一只乖巧听话的狗狗一样蹭过来,猿臂一展便将江羽抱在怀中。 “还是我的羽儿好,还是我的羽儿好。”说完还不忘在他脸颊之上印上一吻。 江羽被他的样子逗的哭笑不得,只得推开他道“有人在呢。” 凤无邪看着二人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推算错了,瞧这亲昵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还没有缠绵到一起吧。 “夜帝……你也住在这院中吗?” 夜帝似有意炫耀一般撅起下巴“我与羽儿同住一个屋,同睡一张床。” 108.三魂 凤无邪怎么会信他,谁知那江羽也道“在下年幼时身体不太好,但只有与夜在一起的时候身子才会好转,所以我们便自幼住在一起。” 凤无邪倒是对这夜帝有些敬佩起来,渊歧和他比起来那简直是差得远,同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人家日日夜夜肌肤相亲都能忍得住,那渊歧却…… “况且羽儿的味道这么好,就是不生病我也不舍得离开了你。” 好吧,他凤无邪收回刚刚推断,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动物吗。 咳咳,错了,他凤无邪岂是那样的人。 和两人喝了一盏茶,也没有提起渊歧之事,难得这二人有个好结果,凤无邪便告辞离开了。 魔界混沌,魔城中心矗立着一座魔宫。 两千年前仙魔一役,魔界大大受创,魔尊夜帝破除邢天锁,魔界这才恢复生机,一百年来,凤无邪统治魔族虽然不问世事,索性有魔之一族的元老打理魔族事务,魔界这逐渐壮大。 凤无邪回到魔宫之内,那些伺候他的小奴深知他秉性冷漠,见他回来了,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纷纷屈膝退了出去。 魔界多混沌,但好在凤无邪是个喜欢享受的人,魔宫之内的布置倒是和他的凤宫有几分相似,入目轻纱软帐青烟袅袅,与仙境无差。 他觉得疲累了,精神头也大不如从前,都是肚子里的这颗蛋闹腾的…… 不过,前几年他还能感觉到腹部忽冷忽热,还会影响自己吃饭的胃口,恶心干呕什么的,最近这几年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了,会不会…… 怎么会呢,渊何不是说很健康吗…… “吾尊……” 凤无邪飞快将手从腹部移开,假装整理衣衫,冷淡的眉眼微微一抬望向进门的人道“谁允许你没有本座的允许就进来的!” 柳青眠一身青色长衫,白净的一张脸上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微笑“属下猜想吾尊该是饿了,特地炖了仙芝灵草的药膳粥给吾尊送过来。” 要说这饿,还真有点,他眉眼一阖,算是赞同了。 柳青眠拍拍手,一个魔界小奴托着银盘,里面盛放着一只翡翠盏送到凤无邪的面前。 凤无邪懒懒靠在榻上,任凭柳青眠揭开碗盖,一股药香在室内流转,好似在药王山上一般,仙草名花争奇斗妍。 凤无邪却没什么胃口“什么时候是用膳的时间。” 柳青眠笑答“吾尊回来的巧,刚过了用膳时分。” “是吗。”凤无邪道“本座许久没喝酒吃肉了,这种粥先撤下去吧,送些好酒好肉来。” 柳青眠又是一愣“这……这药可是大补的。” “本座的话你们都不听?那做这魔尊又有什么意思。” 柳青眠执拗不过他,只得将粥撤下去,不一会便送上好酒好肉,摆了一桌子。 凤无邪也只是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继而抬头看着他道“你这是何苦呢,像个奴才一样伺候在本座身边,本座又不缺奴才。” 柳青眠微微咬唇,继而笑道“身为魔族之人,伺候吾尊是属下的荣幸。” “那个人是骗你的,你就算把我照顾的白白胖胖的,他也不可能兑现自己的诺言,将你接到天上去。” 柳青眠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了,只觉得一股酸涩的味道在他胸腔激荡,长久以来压抑的委屈和痛苦一时爆发,他竟然哭也哭不出,只觉得那种伤心让他绝望。 “你也不用恨本座。”凤无邪幽幽道“本座待你不薄,魔之一族也推崇你至高,只是你心魔难消,对那难以企及之人期望太大,他到底哪里值得你这份等待和付出。” “吾尊对八太子,不也……” “放肆!”凤无邪冷呵“本座与八太子乃两情相悦,你那是痴心妄想,被人玩弄股掌都不自知。” 那人听了脸色有些发白,“被天界大太子玩弄股掌属下都没有怨言,吾尊有什么好生气的,属下对魔界尽忠伺候吾尊,这本就没错!” 凤无邪振衣而起向内室走去,这饭没法吃了! 一脚将房间的门踢上,他翻身躺倒在榻上,白衣单薄,身形轮廓都看的出来,这么一躺,腹部的凸起就有些明显了。 多日没有吃什么了,他倒是无所谓,不知孩子到底能不能撑得住…… 他开始有些心慌,正兀自胡思乱想,腹部一阵刺痛,好似有人拿针扎了他一下,他倒抽一口凉气索性坐了起来。 室内空旷,布置的简单但不失舒适,突然,角落的一抹金光牵引住他的眼球,他飞快望去,瞬间就睁大了一双丹凤美目。 起身,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 一张六芒结印阵中,一盏老旧的油灯飘浮在半空慢慢燃烧着,蓝色的火苗之上飘浮着一只琉璃盏。 这正是天下至宝:引魂灯和集魄盏,能将流失在六界八荒的三魂七魄收集在一起。 当时这引魂灯他没有还给白帝之女云涯,而集魄盏则是他成魔之后逼进了天宫,在天帝的金光殿内抢来的。 现在,这沉寂了百年的灯终于燃了起来,而那集魄盏内,一缕白色的魂正在缓缓游荡。 “渊歧……”凤无邪几乎快要哭了出来,他颤抖的伸出手指想要触碰那一缕魂魄,又怕自己不小心惊吓到那缕游魂,又忙忙收回了手。 他就知道可以的,他就知道可以的! 渊歧的魂魄一定可以重新聚齐,到时候他就能活过来了…… “与其死了也见不到你,这活着哪怕有一线希望,我风无邪也要找到你!” 他一根手指伸到集魄盏内,那缕游荡的魂魄缓缓缠绕上他的指尖,他手指微微颤了一下,唇畔却绽出一抹浅笑。 他有多久没这样笑过了,这份知足,幸福,超越一切的快乐无与伦比。 在第一缕魂魄收归于集魄盏后,凤无邪便结束了他百年懒散的生活,开始着手尽快收集起其他的魂魄,奔走于六界之内,那些破碎的仙魂终于让他慢慢集齐,三魂七魄集齐了三魂,他但是七魄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收齐。 深海水晶宫,凤无邪带着一阵水雾而来。 渊何正怀抱小九儿调笑,看风无邪风风火火的进来,忍不住扬起眉梢“魔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有何赐教?” 109.追魂索魄 “魔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有何赐教?” 凤无邪抬手间将手上的一只透明的小瓶子甩给渊何,后者飞手攥于手心之内。 “这是什么?” 小九儿一把抢了那小瓶子睁大双眸“八嫂,这,这难道是八哥的魂魄?” 凤无邪点头,他孑然一身站在殿中有些无奈的揉着眉心“你们放到他身上养着吧。” 渊何脸色大变,看看小九儿手心捧着的小瓶子,又看看凤无邪的表情,不冷不热道“你为何不自己送过去,那深海的结界对你一点作用都没有吧。” 凤无邪却不想回答任何话,他转身就离了深海,若一定要说清楚为什么不亲自把这魂魄放在渊歧身上,他其实是害怕,他担心,这魂魄放到他身上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小九儿望着凤无邪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真没想到,八嫂真的把八哥的三魂集齐了,看来,不知八嫂耗费了多少心神,且不说他当日带着魔族攻上天界抢集魄盏,就说动用魔灵搜寻魂魄的下落,那也非常人能办到的。” 渊何却并不怎么高兴“他还真能集齐另外七魄也说不定……” 小九儿有些奇怪的望着他道“渊何,你为什么这么说,集齐三魂七魄八哥就能醒过来了,这是好事啊。” 渊何刷拉合上手上的扇子,长身站起,将小九儿抱入怀中“走,我们去看看你那八哥到底有没有醒来的可能。” 深海禁地之内,水晶建造的穹顶下盘亘着那条鳞甲豁然的苍龙,苍龙飘浮在一片灵气之中,让他栩栩如生。 “这要怎么用。”小九儿的声音在空旷的地方传出回音。 渊何拿过那只小小的瓶子,看到瓶中游荡的魂魄,眼神突然一变,他的手指紧了紧,要不是这瓶子材质坚硬,恐怕这一瞬就已被他捏碎。 “渊何?”小九儿人小鬼大,看着他的表情就忍不住担心道“渊何,你怎么了,你不想让八哥醒来吗?” “怎会。”渊何神色一缓微微笑道“我怎会不想让八弟醒来,只是……只是不知这三魂有没有效用。” 小九儿道“八嫂不是说先将这三魂养在八哥身上吗,也许,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时间长了,便能吸收吧。” 小小少年,眸光湛蓝,那仰头看天的可爱模样让渊歧忍不住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好,便试试吧。” 言罢飞身而起,站在与苍龙同等的高度,看着这实则已然死去百年的八弟,心中未免还是有些难过,他打开瓶子,那三缕魂魄争先恐后的钻出瓶子好似银蛇一般围绕着这条苍龙转圈,却不得法门,不知如何进入他的身体。 渊何祭起一道灵印,双指并拢,好似牵引着那三条魂魄一般,让那三条魂魄一丝丝渗透进苍龙的额心,慢慢融进他的身体。 整个过程很快结束,小九儿站在下面看的出神,双手抱拳抵在下巴上,睁着一双湛蓝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三哥和八哥,本以为有灵魂注入进去应该会看到一些神奇的变化,但让他失望的是,就好似那三缕魂魄注入的不是八哥的身体,而是消失在半空中一样。 苍龙一如既往,没有一点变化,渊何慢慢落地站稳,小九儿紧张的拉着他的衣袍道“八哥,八哥怎么样了,活过来了吗?” 渊何摇头,哪这么容易就活过来了,那阎王爷未免也太好说话了,只是…… 有魂魄进入他的身体,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许是没有什么作用,三魂七魄一旦被打散,很难再复原,否则天界岂会将此作为极刑。” 小九儿难过的撅起嘴巴,拉了渊何的手与他一起离开,还不忘一步三回头的去看自己的八哥是否有醒来的迹象。 苍龙沉睡百年,从未有过觉醒的迹象,但在二人离开禁地的时候,竟然龙须一抖。 此事深海的人不知,远在魔界的凤无邪更不可能知道。 只有三魂,还差七魄…… 凤无邪站在引魂灯和集魄盏的面前,为什么只有三魂找到了,而那七魄,会在哪里? 他慢慢在房内踱步,思索了半天。 突然,他脑海之中灵光乍然一现,一个词语在他心底崩现。 “追魂索魄?” 他怎么一开始没想到,上古禁术追魂索魄,他作为上仙也许不可能接触到,但他现在是魔了,是魔的话对什么禁术不能接触,随即唤来柳青眠问道“你可听说过有一道名为追魂索魄的上古禁术?魔界可有谁修炼?” 柳青眠一怔,继而说道“此禁术极为凶险,要以施咒者的血作为载体,难度越大耗费的血就越多,有时,鲜血流尽也未必能看到自己所想找的一切。” 凤无邪咄咄逼问道“那到底谁会用此等禁术?” 柳青眠稍作沉吟答道“吾尊不必着急,此禁术魔界无人修炼,但仙界却有一人保管禁术的咒法。” “谁?”他几乎是从榻上站了起来,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切。 柳青眠答道“此人便是玄奇仙翁,他通晓世间所有疑难杂症,也收藏天下所有的仙术秘籍。” 凤无邪心下了然,找玄奇仙翁要了这禁术咒法再说,现在先不能轻举妄动,不管是否有危险,等做了再说。 玄奇仙翁当初给他看过病,还被他没好气的给撵走了,这百年来也经常派人给他送药,说是治疗脸上的伤痕,但他不愿就这么抹去这些伤疤,抹去那些不好的回忆,也全部拒绝了。 不知道此去药王山,玄奇仙翁还会不会给他好脸色。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去了药王山一趟。 药王山上四季如春,没有结界,没有闲杂人等,有的只是漫山遍野的药草鲜花以及叫不出名字的昆虫走兽。 山顶一座茅庐被一袭仙气缭绕,凤无邪走到茅庐门口便嗅到了丝丝缕缕的药香。 “有客自远方来?”茅庐之内响起那位上仙的声音。 凤无邪道“本座自魔界而来。” 屋内片刻沉默,随即,一位老者将门打开,老者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看着面前凤无邪蒙着一层薄纱,一身宽大的白衣在风中与银发共舞,他咧着嘴呵呵笑了笑。 随即谄媚道“不知魔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呵呵呵,快请进,请进!” 凤无邪稍稍点了头跟他进去,房内布置的还不算太过寒酸,甚至还有不少的仙家法器。 “魔尊终于想通啦?”那玄奇仙翁嘿嘿笑道“要老朽帮您去掉脸上的伤疤了?” 凤无邪施施然的在一把宽大舒适的椅子上坐了,这才开口道“本座来找你乃是为追魂索魄的咒法来的,至于恢复容貌一事你若再多嘴,本座便切了你的舌头。” 玄奇仙翁认识凤无邪多年,以前就听说过此人的心狠手辣,忍不住擦擦额上的冷汗“不提便不提,只是这追魂索魄的咒法,老朽从未听说过。” 凤无邪脸色不善“没听说过?你是仗着自己有天界撑腰,本座不能移平你的山头吗?” 玄奇仙翁又讪讪擦了把冷汗“那哪能,只是追魂索魄乃上古禁术,老朽以前确实保管此等咒法,但因时间过去太久,这,这咒法竟然不翼而飞了。” 凤无邪紧抿薄唇不再言语,看玄奇仙翁的表情也不似在撒谎,便又开口问道“那你可有什么好法子追魂索魄?你保管那咒法多年,不可能看都没看过吧。” 玄奇仙翁略有些奇怪道“魔尊是想要追回八太子殿下的魂魄吗?只是八太子殿下……八太子的魂魄若是连引魂灯和集魄盏都……那只怕这追魂索魄也无能为力。” 凤无邪凤目一敛,冷然开口道“他的三魂已经归位。” 玄奇仙翁刹那间为之一震“怎么会?” 凤无邪道“怎么不会,那引魂,集魄盏不就是那个功用吗?” “魔尊有所不知,对于游离的魂魄尚可以用引魂灯集魄盏收集,而对那打散的三魂七魄……” 凤无邪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忍不住呵斥道“要说便说,何必吞吞吐吐!” 110.情深不寿 “要说便说,何必吞吞吐吐!” 玄奇仙翁见他生气了,这才作揖赔笑道“不是老朽不肯说,而是老朽也说不清楚,古往今来,被打散三魂七魄的人有几个?老朽无从验证,既然魔尊说八太子的三魂已然归位,还烦请魔尊看看八太子有什么副作用没有,也好告知老朽,老朽记个档,备个案,若在将来有什么人问这引魂灯集魄盏对打散的魂魄有什么作用的时候,老朽也能对答一二不是。” 凤无邪听他越啰嗦眉心就皱的越紧,最后双手一拍扶手呵斥道“够了!说白了,你也不知!” “嘿嘿,魔尊慧眼,看出来了。” 玄奇仙翁笑着笑着就不敢笑了,他怕自己再笑下去凤无邪冷冰冰的脸色会让他这一方小小的草庐结成冰。 凤无邪起身不去看他,在房内踱了一会,“说起来,本座还未去看过他……不知道那三魂放在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作用。” 玄奇仙翁道“魔尊今日来讨这追魂索魄之法,老朽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要提醒魔尊一声,三魂易聚,七魄难集,需以他之血脉感应他寄生于六界之中的七魄。” “寄生?” “正是。”白胡子老头捋着胡须说道“这七魄不似三魂可在六界游荡,只能依附寄生于活物之上,宿主死了便另找宿主,反复无穷,天地苍穹何其大也,六界八荒万物泱泱,你如何找到那七魄?难,难啊!” 凤无邪看了他一眼幽幽问道“你不是说可以以他血脉感应?” “哦?”白胡子老头道“三太子活过来了吗?若是没活过来,那如何取血?死物之血乃凝结成一体了啊。” 凤无邪很讨厌那个死字,厌恶的皱紧了眉梢“他的孩子可以吗。” 玄奇仙翁随口答道“那自然也是可以的,他的孩子自然继承了他的血脉……不过泾河公主有给他生过蛋吗?” 话一出口就深深认识到错误的玄奇仙翁讪讪闭嘴,满脸堆笑的看着凤无邪道“这种不切实际的猜想到底不太好。” “再等一段时间,他的孩子自会降生!” 玄奇老儿更加奇怪起来,盯着凤无邪看了半天恍然大悟,连忙掐指算来,这才惊觉自己好似勘破天机“凤凰……凤凰……你竟甘心为他人受孕?啊呀,这,这恐怕是几千年来唯一一件让老朽大吃一惊的事情了啊,不知魔尊珠胎如何,何日受孕,要不要让老朽把把脉看一下?” “你说够了没有?”凤无邪脸色黑沉的很难看,话这么说还是伸出手去,若只是他一个人的健康他倒不在乎,现在关乎的是另一个人…… 玄奇仙翁好似捧着一件宝贝一样,一手托着一手为凤无邪把脉,只觉得手指搭在他的腕上,清泠凉滑都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忙集中精神细细把脉。 一边把脉一边点头,嘴里还嗯嗯嗯的说着,半晌之后凤无邪受不了的抽回手腕大步向外走去,那玄奇仙翁才急忙叫道“魔尊且慢,魔尊且慢,不要走的这样急嘛,老朽话还没说呢。” “本座当你是六界医术最高明之人,但现在看来,徒有虚名罢了!” 玄奇真人呵呵笑着从药柜之中抓药“想必魔尊也非常重视腹中骨肉,否则也不会吃那么多进补的药材。” 凤无邪听了这话又返身回去:“本座吃的多了吗?” “呵呵,是药三分毒,不管是灵丹妙药还是膳食大补,魔尊以后大可以少吃点,老朽为你配几副药,你回去以三味真火炼化成丹,腹中刺痛的时候吃上一颗,想必会大好。” 连他腹中刺痛都算的出来,看来这老家伙也不是徒有虚名。 玄奇仙翁包好了药又拿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对着凤无邪的肚子比划半天,那人警惕的看着他的动作,可看那银针可怖,他总是要不自觉的伸手捂着肚子。 “唉,魔尊竟会怕这小小一根银针?”玄奇仙翁打趣。 他倒是不怕,可是…… “啊!”凤无邪一声低吼,低头看去,只见那根银针趁他猝不及防突然扎进了他的腹中,长针穿透肌肤还在向里面深入,可他却动都动不了。 “这针上有最见效的麻药,魔尊先忍忍。” 玄奇仙翁说完了便掏出一只白玉小瓶,将银针导出的鲜血引进瓶子里“这白玉瓶内装着的,便是八太子的骨血,若施以逐魄之法,这瓶子便能与八太子的七魄发生感应。” 银针飞快抽出他的身体,凤无邪能动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捂着肚子嘶嘶倒抽冷气“他……有没有事。” 玄奇仙翁哈哈哈笑了起来,“有老朽在此,自然平安无事,希望这孩子出生时,你与八太子都能在他身边啊。” 说着将包好的药并白玉瓶子递给他,凤无邪冷冰冰的接了包裹好的药材,道了一声“谢了。”转而走出门去。 玄奇仙翁倚着门框看着他笑道“难道真的不打算恢复脸上原本容貌?八太子若是醒来看到你这样说不定就不要你了。” 凤无邪咬牙“不要更好,本座也未必稀罕他!” 玄奇仙翁嘿嘿笑了起来,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会为另一个人改变到这种地步。 越是冷漠无情之人,动起情来,那越是孤注一掷。 凤无邪去了深海一趟,纵然知道八太子有深海的那群龙守着,他还是不放心,他不敢面对结果,担心那三魂根本不会在他身上发生任何作用。 深海禁地他现在已经来去自如,穿透封锁的结界他直奔目的地而去,然而在踏进那水晶穹顶内的刹那,他还是止住了脚步,凤眸大睁不可置信的后退,后退。 最后返身直接逆水而去,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叫“不会的!不会的!渊歧!渊歧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前方便是水晶宫的地方,凤无邪直接扑进宫中不顾虾兵蟹将的阻拦一路冲了进去。 “三太子殿下,不好了,魔尊打进宫里来了!” 彼时三太子渊何正抱着小九儿坐在花园中的凉亭里,听下属禀报就头疼以扇骨抵住眉心“又不是第一次了,让他进来就是。” 这哪还用他说,凤无邪早已自觉的冲了进来,他站在距凉亭十步远的地方,空睁着一双眼睛几乎忘了呼吸。 那让他朝思暮想之人竟然就好端端的坐在凉亭之中,一身锦衣黑纹的华丽衣袍,玉冠博袖,峻拔伟岸。 “渊歧……”他明明张了嘴,却连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111.妖界 “渊歧……” 那熟悉的人转过头来看着他,剑眉星目好似刻在那张脸上一般,时隔百年一切未变,唯一变的便是他脸上的表情,冷漠,无情,看着他的一双眼睛好似透过他看向了虚空。 凤无邪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一手抓住渊歧的双肩,对上他的眸子厉声质问道“怎么回事!” 三太子头疼的揉揉额心“这事得问小九儿。” 小九儿坐在他的腿上,看看三哥又看看凤无邪道“八嫂,是那三魂起了作用,那日我本是去看八哥的,却见八哥化为人身在四处游荡,忙将诸位哥哥请来了,好像是少了七魄,这八哥便是如今的这幅样子了,好似行尸走肉一般……”凤无邪好灵光乍现突然想起来什么,顿时松了一口气,对,没有七魄,他,他怎么可能就恢复如初,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就这么活过来了? 一个死了百年的人,终于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了…… 八太子渊歧坐在石凳上,手上捏着一块糕点看的极为出神,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亦或者他什么都没有想。 这一刻,凤无邪知足了,但同时他又更不满足,他不能让他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更不允许让他再也不记得自己。 “渊歧……” 他叫他,却被那人完全忽略掉。 “你会好起来的,本座在此许诺。” 渊何扇着扇子冷然笑道“哎呀,我也是万万没想到,八弟终有能活过来的一天,八弟的命可真硬,不愧是神龙之君啊,你说是不是啊魔尊。” 凤无邪对渊何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一心盯着面前之人,似要将失去的百年时间给看回来。 后者神识不清,没有知觉没有感应,分不清酸甜苦辣咸,搞不懂喜怒哀愁乐,也回眸看着凤无邪,只是怔然出神,全然没有一点其他感知。 小九儿从渊何怀里蹦出来,扯了他的衣襟就往一边拉“咱们走,咱们走,不要打扰八嫂和八哥!” 渊何笑眯眯的起身说道“那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有什么话尽快说,一会我这八弟还得去睡觉呢,他现在特别容易瞌睡。” 凤无邪哪听进他们说的什么,只一心一眼的扑在渊歧的身上,待渊何和小九儿离开之后,他又叫了一声“渊歧,你可听到我的话?” 后者看他一眼缓缓将眼神放回石桌,那呆滞无情的样子与死了的唯一差别就是他还睁着眼睛。 凤无邪抓起他的手,细细感受到他腕上的脉动,微微松了一口气,接着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那一刻,久违的温暖让他浑身酥麻,欣慰之感无以言说,睫毛轻颤落下两滴泪来,忙又收敛神色“渊歧,你等我。” 撂下这样一句话,凤无邪转身便出了深海,那决绝的无情竟那般冷酷。 小九儿远远看着凤无邪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凉亭中他三哥的身影,忍不住咬唇有几分唏嘘“八哥和八嫂怎么这么多劫难,老天太不公平了。” 渊何冷笑“天地不仁,何谈公平。” “还好我们一切顺利,渊何最爱小九儿,小九儿也爱渊何!” 那一把描金的折扇就这么落在少年软软的唇瓣之上,渊何侧头笑的无奈“你这小家伙可不要多说什么话,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难道你希望我们之间也出些什么磨难才好?” 小九儿一听脸色一变急忙吐口水“呸呸呸!不要!不要!” 后者宠溺的将他揽入怀中,眼睛却一直望向凉亭里的八弟,若他三魂七魄归位,以八弟天定战神的威名,还有凤无邪的精明,这深海主导之权…… 找到渊歧第一缕精魄的时候是在一只狐妖的身上,岭南狐妖占山为王,方圆千里为之震慑,当然,这样一只狐狸精并不入凤无邪的眼,直到将那狐妖收服,取了渊歧的一缕精魄,他这才知道,自己好像惹了不少的麻烦。 三山五岳的妖洞魔窟都在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传说魔界魔尊要灭了妖界众生,一时间,妖王坐下无数道行高深的妖都纷至沓来,为了维护妖界和平,贯彻爱与正义的宗旨,铲除魔尊,势在必行。 打发了一拨又是一拨,凤无邪都觉得自己有些累的慌,终于,在面对面前的一棵千年槐树精的时候,放弃了战斗。 “你们三番五次的来找本座的麻烦,来找魔界的麻烦,不就是想要本座的性命吗?” 那槐树精本是妖王座下长老,一心修仙并无杀生恶念,听凤无邪如是说了慢慢回答道“实在是魔尊誓要与我等过意不去,妖之一族本就凋零,魔尊还这样咄咄相逼,难道是想要魔界吞并妖界吗?” 凤无邪有些疲累,宽大的衣服遮挡着他手上的动作,他将手掌贴在小腹感受着那里急促的脉动,方才连战妖界多名精怪,他还真有些撑不下去了。 “本座若是说没有此意,你会相信吗?” 槐树精捋着胡子摇头道“那魔尊为何杀我妖界众生?”“杀那狐妖本座是为取一缕精魄,至于其他妖族皆是他们自寻死路!” “你!”槐树精已经怒不可遏,凤无邪忍不住担心他会被自己的怒火烧死。 要是放在以前,他凤无邪什么时候怕过,就是与对方同归于尽他也是连眼都不眨一下,现在竟然要为了这肚子里的一颗蛋,瞻前顾后,战战兢兢的,等把这蛋生出来,那他就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大不了就是一死。 如是想着,他危险的眯起双眸,看的那老槐树精心中没底,也不敢说的太过难听,只得说道“那这样吧,魔尊口说无凭,我妖界也不想与魔界为敌,不如随在下往妖界走一遭,让妖王大人和魔尊约法三章如何?” 凤无邪知道此时自己若和他们大动干戈势必会伤到身体,眼下只怕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好,本座跟你走一遭。” 槐树精做了请的手势,妖界大门打开,凤无邪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112.本座要吃肉 妖界繁华确实无法与魔界同日而语,魔界戾气丛生一直是六界的死敌,自两千年前魔族被灭,现在万物初生还是一片萧条,看到妖界的鼎盛凤无邪不禁开始反思,自己这个魔界至尊会不会做的太差劲了。 从来没管过魔界事务也罢,还尽给魔族惹麻烦。 槐树精见他神色不郁,暗中猜测他是不是因为被俘所以心有不快,凤无邪是什么样的人他活了这千年已久早已耳闻,本是天界上仙却因情爱弄的自己如此狼狈,何必呢…… 便出言宽慰道“魔尊不必介怀,就当来妖界做客,老夫并不是抓魔尊来的。” 凤无邪冷哼“凭你们就能抓住本座?笑话。” 槐树精张着嘴半天才闭上,算了,当他什么也没说。 看来这凤无邪果真如传说中般的清傲,亏的自己还在乎他的尊严说了那许多。 这边槐树精引着凤无邪进了妖王的宫殿,进了大厅就见到一位瘦瘦的白净少年从高高的台阶上跑了下来,那少年长的极为好看,唇红齿白看上去也颇为可人。 那少年围着凤无邪转了一圈,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个遍,惊讶的张了嘴巴道“你就是凤无邪啊?!” 凤无邪眸光如刃,冷冷看着那少年道“你要作甚。” 槐树精忙呵呵笑道“这一位便是我们的妖王。” 凤无邪稍稍有些讶异,他倒是没想到妖王会是一个年龄这么小的少年“既是妖王那本座在此便将话和你说清楚,也请不要再找我魔族滋扰生事。” 妖王连连摆手“先不急,不急,槐老,你先退下!” 那槐树精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一步三回头的退了下去,刚一离开,那妖王便领着凤无邪向内宫走去“你叫我离镜便可。” 凤无邪一脸的狐疑,“你想要干什么。” 离镜神秘兮兮道“你不是那深海八太子的夫人吗?” 夫人…… 凤无邪脸色不善“那又如何?” 这是六界八荒都知道的事情,他也无意隐瞒。 少年妖王郑重其事的点头道“那便过来,本王有个东西要给你。” 凤无邪念他也不能拿自己怎样,便随他进了宫中。 妖王宫内富丽堂皇,那少年妖王回眸一笑清辞丽藻“快点过来啊。” 凤无邪无奈,快走了两步,突然,他听的头上轰隆一声,一个铁做囚笼就那么从头上罩了下来,将他结结实实的困在了笼子里面,他的一张脸顿时黑沉沉一片。 那前面走着的少年回过头去,舔舔自己的唇角嘿嘿笑道“魔尊大驾光临,就不要走了罢。” 凤无邪显然没有将这样的囚禁放在眼里,衣袖一挥就要将这樊笼斩开,却不想击在那铁笼之上的力道尽数反噬,若不是他躲的及时,怕是要打的他皮开肉绽也未可知。 这个妖王,果真还有几分实力。 此时此刻,凤无邪不害怕,也不担心,只因他心性懒的厉害,却是不愿与这少年妖王斗狠。 “本座为何要留在你这妖王宫中。” 却见那妖王手腕一翻,一只透明的小瓶子变立于他的手心之中“这里,是你夫君的五魄,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我就将这五魄给你,还省的你四处搜寻。” 凤无邪一只手握着铁栏杆,死死盯着那个小小的瓶子,看到里面五缕精魄在动荡不安“本座为何要信你,你以为你随意拿了几缕精魄就能骗过本座?” 妖王离镜咂咂嘴笑了起来“哎呀呀,被魔尊发现了啊,那既然被发现了,我就没有再留着这些东西的必要了,还是将其再次打散吧!” “不要!”凤无邪伸出手去,死死盯着那个小小的瓶子。 妖王两只手指夹着那小小的瓶子晃啊晃的,嘴角弯起一抹笑来“魔尊想必比任何人都能感知到,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吧?” 凤无邪眸光骤变“你要本座留在妖界做什么?本座乃是万劫难赦的魔族,你难不成想要本座为祸你妖界?” 妖王哈哈哈大笑起来,那表情狡黠看上去却分外单纯“为了你的夫君,你也不会为祸妖界的吧。” “要留多久。” 离镜见他终于松口了顿时满心欢喜“不长,不长,留到我想让你走了就行了!” 这小子还真不难应付,凤无邪只得作罢“那这精魄……” “难不成魔尊还打算先将精魄送到深海去?不是我信不过魔尊你,一旦这精魄归位,那位深海神龙可就清醒了大半了,到时候魔尊再到妖界来难道不怕你的夫君另结新欢?” 凤无邪倒是不怕这只笨龙另结新欢,给他十个胆子他也未必敢,只是他清醒之后自己却不能陪伴在他身边,不能给他找到剩下的一丝精魄,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好,本座答应你。” 妖王双手叉腰哈哈大笑,“我就知道魔尊一定一定会答应的,起!” 他话音一落就见那樊笼轰的一声拔地而起升到半空,被困在里面的人这才得以脱身。 少年欢快的走到他身边道“魔尊,魔尊饿不饿?我们先吃饭吧?” 凤无邪有些无奈的跟他走到饭桌旁,但见少年妖王拍拍手就有鱼贯而入的几个妖界美人儿,端着手里精致的美味佳肴放到桌上。 凤无邪扫了一眼桌上精致的水果和糕点,忍不住蹙眉“本座要吃肉。” 少年妖王吓了一跳,凑到他身边去好奇的看了又看“魔尊不是凤凰吗,凤凰什么时候改吃肉了啊?” 凤无邪也不知道自己口味何时变的这么重了,想必从一百年怀有那颗蛋的时候就这样了吧,这颗蛋还真是继承了某龙的秉性,凶残不说,还无肉不欢! “妖王不会连本座的这点喜好都不满足吧?” 离镜连忙摇头“怎会,怎么会,魔尊既然想要吃,那就吃吧,来人,来人!好酒好肉!” 凤无邪现在不喝酒,一是担心伤了身子,二是六百年前,八太子渊歧的婚宴上,他那一杯千年无梦直接让他现在谈酒色变,酒能坏事,古人诚不欺我。 不一会的功夫妖族的美人儿又鱼贯端上新鲜美食,肉香扑鼻烹饪讲究,这倒是凤无邪没想到,在他映像中,所谓妖族皆是些粗莽之人,怎么会有这么精致的饭菜。 “魔尊为什么不吃?担心我在里面下毒吗?”少年妖王一边说一边夹起一筷子菜塞到嘴里“你看看,我吃都没事的,我怎么会害魔尊呢。” 113.凤凰 凤无邪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夹起一筷子菜吃到嘴中慢慢咀嚼,味道确实不错,显然他现在也饿了,就不动声色的吃了起来。 而那妖王少年却托着腮看着他,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分外可人。 凤无邪被他看的发毛“你为何不吃。” “镜儿要魔尊喂!” 他这突兀的一句话让凤无邪一个激灵,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手段狠戾的少年把他留在妖王宫中,不单单是让他喂饭这么简单吧。 “荒谬!”他渊歧都没能被自己喂过饭,什么时候自己要给一个少年喂食。 “魔尊要是不肯的话……”那少年手中又一次掂着小小的一只瓶子,满是威胁之意。 凤无邪无奈,夹起一筷子菜便向他嘴中塞去,油腻腻的糊满了他的嘴巴,满是厌恶的看着他大口嚼着菜。 这妖王还真是奇怪,自己都这么对他了,他怎么还笑眯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你是有被虐倾向吗?”凤无邪本不想说这句话的,但不知怎么就说了出来,不说还好,一说,那妖王笑的就更加放肆了。 “魔尊对我做什么,本王都不会介意。” 这妖王不是脑子有病就是他凤无邪脑子有病,目光扫了一圈桌上的饭菜,夹起一筷子辣椒就往他嘴里塞,那少年一见果然脸色大变“魔尊你……” 凤无邪也不是个善茬,冷然哼道“才说要顺从本座,怎么现在就要食言?” 那小少年万不得已只得张开嘴巴,将凤无邪手中的那筷子辣椒吃到嘴里,顿时被辣的脸色通红,飞快咽下去之后就端起桌上的杯子大口大口的喝起谁来。 “魔尊将来对自己的孩子也会这样吗。” 凤无邪的眸子危险的眯起,他对自己的孩子自然不会这样,可…… “你可不是本座的孩子。” 那妖王无奈挤出一个笑来,眼巴巴的看着凤无邪道“魔尊大概忘了,你不仅仅是天上的上仙,魔界的魔尊,也不仅仅是他八太子渊歧的人……” 凤无邪挑眉“你想说什么。” “你更是我们凤凰一族的王者……” 他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眼角竟然还带着泪滴,凤无邪大骇,这,这妖王竟然是凤凰? 凤凰一族自古稀少,就算是有那么一两个凤凰蛋留下来也会被六界争夺,最后弄的个要死不活,但凡活下来的那便是神兽,地位尊崇可想而知,却不知,这只凤凰居然枉堕妖界? 离镜看凤无邪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这才说道“当年我们在凤栖山上长大,长老说我们的王乃九天之上的白凤,我们的王会护我们周全,会看着我们出生,会照顾我们成长,但镜儿自出生以来,从未见过我们的王……” 凤无邪心中有愧,当年他被猪油蒙了心,心中想的,念的,全是天上的大太子肃容,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凤栖山,也从未想过要去做什么王者,心高气傲的他又怎么会像雌鸟哺育后代那样照顾雏鸟。 “王……从未出现过,凤栖山被妖魔偷袭的时候长老还在和我们说,一定会等到王会来救我们的,就算救不了我们,也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是不是?” 凤无邪面对他的质问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是不是,他也不知道,若是这只小凤凰不出现在自己眼前,恐怕他穷尽一生也不会去想自己出生的地方,也不会去在意自己的族人到底如何。 “你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吗?” “是啊……活的好好的。”小小少年向后退了一步,忽然掀起自己的衣衫,露出身上交错的伤痕。 那些伤痕密密麻麻的遮挡住了他原本的皮肤,虽已分不清是什么造成的伤害,但现在看来也分外可怖。 凤无邪想到了自己脸上的痕迹,其实要消除身上的伤痕并不难,何况他是妖王,自己又是魔尊,不想消除,答案只有一个:铭记。 “你知道我怎么做上妖王之位的吗?” 小小少年清俊明艳,那弯起嘴角呵呵笑着的样子让凤无邪有种不好的预感“本座不想知道。” “好!”离镜往桌边一坐“那你喂我吃东西!” 凤无邪挑眉,不知为何,可能因为母性,不,父性情感泛滥成灾吧,他竟然还真的就往桌边一坐,夹了一块肉放到他的嘴边。 少年妖王张嘴吃下去,一脸的满足神色。 这妖王宫中从此就成了凤无邪的寝宫了,名义上他是妖王的囚徒,可向来傲慢的他又岂会委屈自己,霸占着妖王的寝室不说,还动辄挑三拣四,让妖王宫里的奴仆都叫苦不迭。 这一日天气晴好,妖界的天空难得一见没有紫灰色的云彩,澄碧一片,凤无邪靠在榻上,在他脚边睡着那个妖王少年,少年穿着一件单衣,身上伤痕累累清晰可见。 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这孩子也有父母,偏偏沦落至此,他的父母要是知道,只怕一颗心都要碎掉了吧。 如是想着,他摸摸小腹,他的孩子万万是不能受到一点委屈的。 相处几日下来,他发现这个妖王离镜没有什么高深的法力,但却有一些小聪明,想来他妖王之位也是以自己小聪明得来的。 说不定……听说前任妖王好男风,不知这个孩子在前任妖王手下吃了多少的苦啊…… 如是想着,抬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掖到耳后,凭空变出一把羽扇,有一搭没一搭的给他扇着。 微风徐徐,离镜咂咂嘴睡的分外安详。 想他凤无邪孤傲一世,从来不将别人生死放入眼中,今时今日,自己居然变的这么……这么多愁善感起来了,简直太奇怪了。 在妖王宫住了几日,他虽然总是不冷不热的,但对于离镜的要求也算没有拒绝,喂个饭,搓个澡,盖个被子这种力所能及的事情他还是会去做的,也算是给自己赎罪吧。 “要不然我把八太子的精魄给你吧。” 彼时妖王正缠着凤无邪在湖中划船,他就如个孩子一般,明明年龄不小了,却总是任性的做孩子要做的事情。 凤无邪却冷哼道“你早该给本座了。” 少年咂咂嘴“不是我不想给你,只是,这最后一缕精魄没找到,我本想找到之后再给魔尊你的。” 114.情为何物 凤无邪道“本座自己会去找。” 那少年又道“魔尊有所不知,被这些精魄附身都会变成妖魔,我妖界对此再熟悉不过,所以这七魄,包括你从九尾狐身上拿走的那一魄我都知晓,但是,这最后一魄却是有些棘手,我弄不来,估计对魔尊而言,也是难事。” 凤无邪挑眉“那你说说。” “远古九头蛟本是神之一族,但因为祸苍生罪恶滔天被打回妖身,从此归妖界管辖,本王也因为能力微薄从来不被九头蛟一族放在眼里,强取不行,利诱也不行,所以,现在本王已经黔驴技穷了。” 凤无邪看他一脸懊恼的模样却也无从生气“无碍,本座自会处理,你只需告诉本座哪里可以找到那九头蛟就行。” 离镜急忙摇头道“魔尊要去找吗?这,这恐怕有危险!” 有危险?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会在所不辞。 “就算你说,本座也可以去问别人。” 离镜咬唇,支支吾吾半天方说道“好吧,不过镜儿要陪魔尊一起去。” “不要跟着本座添乱。” 凤无邪说完这话就将目光移向水面,荷叶田田倒映在水面之上,那妖界的晚霞怎么看都不如魔界的好看。 “魔尊……”妖王离镜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你要去取那一魄凶多吉少,因为,因为有人比你先行一步,将八太子的精魄带到天上去了,连带那只九头蛟。” 凤无邪已然猜出那人到底是何人,势必是天界大太子,“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肆意妄为,也不怕本座踏平天界。” “我们妖界愿助魔尊一臂之力,好不好?” 他不需要别人助一臂之力,也不需要因为自己的事情赔上这么多无辜的性命。 “不好,本座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插手。” 凤无邪说完便飞身上岸,现在知道九头蛟在天上就好办了,无非是再到天上走一遭。 妖王也飞身到了岸边,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小的瓶子“诺,给你。” 凤无邪却不伸手去接,只是从自己怀中也拿出一个小瓶子塞进离镜的手里,“若本座有什么不测,你务必保管好这六缕精魄。” “魔尊打算去天上?” 凤无邪点头“你还要拦着本座?” 少年飞快摇头,看上去一脸的单纯,接过那缕精魄收好之后道“天上的那位大太子即将与白帝之女成婚,想必九天八荒的神仙都会出席,魔尊此时不宜前去。” 要成婚了? 他的眸子危险的眯起,心底泛出一丝冷笑,渊歧被他们害死,自己现如今又变成了这样,为什么这些人还都活的好好的,那么的幸福活着。 呵呵,这就是所谓的天道,所谓的公平吗? 凤无邪无奈的摇头叹息“那本座便等等,等着他们共结连理之后,新旧老账一起来算。” 少年妖王眼神无意识的往他腹部瞟了瞟“魔尊……近日为何总是摸着自己的肚子?难道妖界的饭菜不合口味?还是说,近日荤腥吃多了?” “没有。”凤无邪扔下两个字便向内室走去,这边妖王一愣,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飞快的追了上去,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分外可爱。 “魔尊,魔尊可是,怀,怀了蛋?” 凤无邪脸色冷冷的,好在周围无人,否则他说不定会杀人灭口“不要胡说!” 离镜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嘿嘿笑道“我们凤凰一族现今凋零,魔尊有孕在身,是好事啊。” 什么好事,这个还不知生下来是个什么怪物呢。 凤无邪心中暗叹,要是生出个四不像,那他凤无邪在这天地间还有何颜面,不过…… 他的孩子又岂会丑到哪里去呢,如是想着,嘴角绽出一抹微笑,妖王兴奋的拉着他的衣袖道“魔尊,不如我们现在给小凤凰做小衣服吧,还可以做小鞋子!” 做衣服鞋子? 大男人岂能拿针绣花?凤无邪显然不愿,不过最后拗不过这兴奋的妖王,只得从了他,与他一起坐在窗边,拿着一支蘸满浓墨的狼毫细笔,在宣纸上勾勒出几个花样。 那些在一旁坐女红的妖族女子都说好看,乐的离镜喜不自禁,就好似要给他自己做衣服一样。 突然外面有妖通报道“来了一个魔族之人,说是要寻魔尊?” 离镜看了凤无邪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便道“叫进来吧。” “是!” 小妖退下,不一会就带着一个清瘦的男子进来,男子一身青色长衫,身形纤瘦,眉目淡淡的,看上去分外温和。 “柳青眠?” 凤无邪一眼认出了来人“难道魔界出事了?” 柳青眠笑了笑,抱拳向他行礼道“吾尊在妖界安好?” 凤无邪道“还行,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青眠来向魔尊告辞的。” 凤无邪有些诧异,两人虽然曾经有些过节,但自凤无邪自堕魔道之后,这柳青眠就一直在他身旁协助他,最后拥他坐上魔尊之位,让他身为魔物还享受着至高的王者尊权。 而他柳青眠则甘愿在他手下为奴为仆,虽然名义上似乎是踢那天上的大太子照顾他的,但他却能做的无微不至,这也让凤无邪多少有些同情他的痴心。 “你要去哪?” “去哪?”柳青眠苦笑“去该去的地方吧,这六界总有我的容身之处。” 凤无邪道“你是听说肃容最近要成婚,所以才想离开魔界?” 柳青眠不答话,只是站在那儿,样子有些狼狈可笑。 凤无邪又道“你到底是魔族之人,若是想留在魔界本座不会亏待于你,然而你走往他方,未必就能过的舒心。” “吾尊什么时候也会同情一个人了。” 凤无邪心中有些不悦,他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同情一个人了,“接不接受本座的同情,你自己掂量。” “来我们妖界吧,本王亦不会亏待了你。”那小妖王爬到凤无邪身边,冲柳青眠呵呵直笑。 柳青眠却苦着一张脸,相当无奈,“多谢妖王厚爱,不过在下去意已定,在此,向吾尊告辞。” 凤无邪没有说话,看着他冲自己拜了三拜转身离开,直到那个身影消失,这才收回目光。 “魔尊,镜儿为什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离镜往凤无邪身上一趴,眨眨一双大眼“这个柳青眠要去哪?” “寻死罢……” 115.七魄 “寻死罢……” 凤无邪随口那么一说,随即皱起自己的眉头,他可能真的是去寻死了,柳青眠也是个痴情之人,天上大太子肃容将他留在魔界一百多年。 而他就甘愿留在魔界一百多年,只因那个看不见摸不着,且从未兑现的承诺。 只因肃容曾对他说过,你把凤无邪看好了,将来本太子带你到天上来,朝夕相处。 这一百多年过去了,他抱着念想照顾着自己的情敌,换来的却是心爱之人娶妻的消息,除了一死,凤无邪不知道这个男人还会做什么事情。 好在他和渊歧认识的时候,他已经娶了泾河公主,不然自己是不是也要以死明志? 眸光投向天空,这一刻,凤无邪才真正明白,问世间情为何物,情为何物? 据说,那一天之后,魔界再无柳青眠其人,据说,魔界做派向来决绝,就在大太子成婚当日,魔族一青衫男子自刎于婚堂,据说,大太子的新婚太子妃仁义厚德,将这位魔族男子送回魔界安葬。 凤无邪亲自去接的柳青眠的尸体,亲自将那具沉睡的尸体在自己手中度化,魔不是人,不是仙,魔一旦死了,就将在这六界之中彻底失去任何踪迹。 “我们太子妃让奴婢给魔尊带句话。” 凤无邪挑眉看着面前的女子“你且说说。” 那从天上来的仙女儿轻轻笑道“魔尊如果是聪明人,就不要走这个人老路罢。” “话说完便滚吧,不要耽误本座会客。” 那仙女儿没想到自己在魔界会受到这样的待遇,顿时就脸色涨的通红厉声问道“本仙好歹也是太子妃娘娘遣来的,魔尊倒真不客气。” 凤无邪道“看来这位太子妃的地位要高过大太子啊?” 话音一落就听一声干咳响起,那仙女儿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回头看大太子黑沉着脸走过来连忙躬身退下。 肃容面容未改,英俊倜傥,锦衣华服富贵吉祥,不过这一切的一切在凤无邪眼中都是如此的恶心和恐怖。 “无邪。” 他往前一步,凤无邪便后退一步。 “你还在恨我?” 掩藏在轻纱之下的那张脸看不清太多容貌,只是那双露在外面的眸子冷魅而又决绝。 “大太子想多了。” 肃容负手站在他的面前,那倨傲之态无人能比,但却有些冷酷“你明明已经恢复记忆,为何还不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为何还……” “大太子今日造访魔界,便是要说这些?” 肃容被他打断自己要说的话,只得长叹一口气道“不是……” “那是要做什么?” “我来和你解释清楚,我与云涯……本就定亲在前,白帝相逼,我不得不娶她,但在我心中,从来都只有你一人。” 说的多好听,从来都只有他一人,凤无邪冷锐一笑“那又如何?本座心中已没有你了。” 肃容一拂袍袖显然不想听他说下去“我不信,只不过那渊歧是你的第一个人,所以你才!”“住嘴!”凤眸圆睁,凤无邪突然变的狠辣无比“你今天来了,也省的我往天上跑那一遭,把渊歧的精魄还给我!” “好,好,好,今日我来,就是为了此事,这,便是他的精魄!”肃容掏出那枚小小的瓶子“我给你,我不要你回报我任何东西,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卑鄙,但是他渊歧,又岂是你想的那么完美!” 言罢用力将瓶子抛过去,凤无邪劈手夺了来,看着手中透明的精魄,他能真切感受到那缕精魄的躁动,是渊歧无疑。 他攥紧手中的瓶子,无法遏制心中的激动之情,想到渊歧即将彻底清醒,他心中的快慰之感便无以复加,想都不想,直接将那大太子晾在当场飞身出了魔界。 肃容阖上双眸,握紧双拳,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深海无波,凤无邪站在水晶宫门口却怎么也不想进去,在他身边少年妖王却睁着一双美目奇怪问道“怎么魔尊到了门口反倒止步不前了,是担心自己进去之后会失态吗?” 凤无邪在他背后推了一把“本座不想见他,你去把这精魄送过去就赶紧出来。” “难道魔尊不想知道这三魂七魄重归体内会不会出现反噬吗?” “不想知道!”凤无邪眸光大睁,向后退了两步“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他已经承受不起那起喜怒哀乐,也已经承受不起一次次的希望和一次次的失望。 离镜眨眨眼睛看着他道“那我帮你去看看?若是那八太子能好好的活着,你再进去?” 凤无邪有些痛苦的皱紧眉头,“你进去吧,结果如何不用告诉我。” 他找了他这么久,也该轮到他来找自己了。 离镜攥紧手心装满七魄的小瓶子点头道“魔尊在此稍后,我给了他们之后就回来与你一起离开你这里,我们去妖界,再也不管这些是是非非好不好?或者,我们回凤栖山也行。” “你要去还不快去!”凤无邪冷言斥他,这小家伙吐吐舌头飞快的向宫内跑去。 只一会的功夫便又见他出来道“好了,我们走吧。” “你,见到他了?” “魔尊的夫君?” 凤无邪抬眼看着他,那不耐的神情透露出明知故问四个字。 “没有见到,我只将东西交到了三殿下的手中。” 也好,这渊何一定会救渊歧的,他倒不用太担心。 想他凤无邪为了一个人自甘堕入魔道,一只魔凤肆虐六界多年不过追寻的只是那三魂七魄而已,现在魂魄归位,他竟然比当时亲眼目睹这个人的死亡还要害怕。 对于那么多的是是非非他都可以假装视而不见,唯独对这个人,他无法再保持自己的冷静。 镜中的自己容若枯花,刚沐浴过后,身上只着一件单衣,可以清楚的看清楚肌理的颜色,在那白色的薄纱之下,他看着自己滚粗的腰身忍不住极为懊恼。 这颗蛋,要在他身体里呆到什么时候! 可怜一颗孤家寡蛋,还没出生就被自己没良心的父亲给抛弃了,想到这个关头,他凤无邪就恨的牙痒痒。 116.多少梦里事 自从那日离开水晶宫后,他就回到了魔宫,奈何他的心事谁也瞒不了,多少等着向他邀功的魔族都在千方百计的向水晶宫打探八太子的情况,得知八太子活过来之后恨不得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他。 但八太子活过来的事有悖天伦,实为不容,深海极为低调,除了个别与深海交好的人知道外,外界还真是一点也不知情。 若是被那小心眼的天帝和大太子得知,再一个天雷劈下来,那这八太子还是尽早投胎去吧。 “八成是把我给忘了,把我们都给忘了!”他食指戳戳自己的肚皮,看着镜中自己一脸幽怨的神色,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思前想后抽下屏风上的那一件单衣披在身上向外走去。 现如今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奔波于六界,每日要做的事情少的可怜,他又向来懒散,能不做的事情就不做,每日里竟觉得只剩下睡觉一事可做。 “魔尊。”少年的声音自远处传来,那妖王离镜一脸焦灼之色向他跑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凤无邪有几分无奈的抬起袖子在他额头擦了擦“怎么回事。” 离镜一时错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凤凰之王这样对他,一时间结巴起来“深海,深海……” “深海怎么了?!” 少年忙摇头使自己变的清醒些道“深海的八太子傻了!” 凤无邪眸光陡然一睁,有几分狐疑的问道“你说什么。” “真的,今日我去深海,想要见那八太子的来着,其实,其实整日见魔尊唉声叹气,镜儿也于心不忍。” 他凤无邪真的有整日唉声叹气吗?他怎么不知道,说话口气忍不住冷了几分“那八太子到底怎么了。” “魔尊知道八太子活过来之后为何一直不来找您?” 凤无邪冷言冷语道“本座现在是魔界至尊,他来找我,岂不是要坏了自己神龙战神的威名,与魔族交好,他们整个深海都得遭殃。” “才不是呢,八太子真的傻了!我今日去深海,深海的人却百般阻挠,不准我去见八太子,但镜儿怎么会死心,我就变成一只水鸟……” 水鸟……亏他能想的出来,变成一只水鸟进水晶宫?不知该多可笑,多滑稽。 “然后呢。” “然后进了水晶宫之后,你猜我听到了什么,竟然听到水晶宫中有几个婢女在议论,说,说八太子他变的这么痴傻真可怜,还不如死了呢!” 凤眸陡然一冷,恍似能射出利刃一般“他们深海欺人太甚,居然这样诅咒他!” 离镜忙不迭的点头“就是说,我本想去看看八太子到底变的如何痴傻了,却不想被他们捉住了,将我送到三太子渊何面前,那渊何倒是个好说话的,说碍于本王乃妖族之王,不想与妖王争执,说放我离开也可以,但叮嘱本王万万不能将自己在深海所见所听告知于你。” “他越是这么说,就越是想让你告诉本座。” 少年妖王忙不迭的点头道“正是,正是,但我左右一想,此事有关八太子殿下,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魔尊的夫君,所以特地来和魔尊说一声,这事该如何是好?” 凤无邪在给自己找借口,找一个去深海找男人但又不会让自己太掉身价的借口。 现如今,这个借口找到了,是他凤无邪千辛万苦找到了渊歧的魂魄,是他凤无邪要让这个人活下去,所以他很有必要为这个人负责。 “本座便去深海走上一遭。” 他话音一落便化为一尾九天白凤冲天而起,那妖王离镜看着他白色的羽毛在空中熠熠生辉,所到之处拖出一尾华光,忍不住咋舌“我凤凰一族的王者,果真不凡。” 言罢,他也化作一尾彩凤追了上去。 深海水晶宫现如今戒备极严,他还未进去便被拦在了门外,想他凤无邪何曾在深海受过这样的待遇,是欺他孤蛋寡母吗。 “让开!”只见他激起一道滔天巨浪,硬是将拦路的虾兵蟹将打的落花流水,与妖王离镜直冲水晶宫内而去。 还未走到门口便被一人紫衣华服拦下,三太子渊何摇着一把金骨折扇,狭长的桃花美目微微一眯就看向凤无邪道“魔尊今日要大闹深海吗?可要小心你的身子,切不要动怒太重啊。” 凤无邪的银发在海中四散飞扬,向前迈了一步,周身杀气凛然“本座要见渊歧!” “魔尊要见我那八弟说一声就是,何必劳师动众的砍杀一路。” “还不让开!” “我若让开了,你知道该去哪里找我那八弟吗?” 渊何说完便侧身道“魔尊不妨这边请。” 凤无邪急急走了过去,临了,那渊何一把折扇在妖王离镜的脑袋上敲了敲打趣道“你这小家伙,还真是个马屁精啊,告密的速度倒是谁都比不上。” 离镜避开他,急忙跟上凤无邪的脚步。 他们所去之处是一处珊瑚小院,还未进的院子就听到小九儿欢快的笑声“八哥,八哥,这是吃的东西,哈哈哈,你不要踩,不要踩啦。” 大门被推开,只见一棵不知名的花树下,男子黑衣黑发,浓眉大眼峻拔伟岸,才进门的离镜瞬间就张大了嘴巴“这,这就是魔尊的夫君吗。” 凤无邪心跳骤然一停,好在之前见过,他也不至于太过措手不及,只掩下自己心中的慌乱向前走了两步。 这是他凤无邪日日夜夜思念之人,然而他思念之人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竟没有了开口说话的勇气。 “八嫂!”还是那峻拔男子身边的少年开了口,他扬起一张粉嫩的笑脸冲着凤无邪道“八嫂,你终于来啦,你若再不来,我非去那魔界找你不可。” 三太子渊何摇着扇子走到花树下的石桌旁施施然坐下“你恐怕是有命去魔界,没命回来,你倒是不知这位魔尊大人差点灭了我这水族。” “啊?怎么回事?”小九儿好奇相问,凤无邪却径直走到花树下另一人的身边,站在他的面前。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分外扎眼,那簌簌飘飞的花絮给这幅画面增添上几分唯美之感。 117.你是谁 八太子渊歧本是站在一支糖葫芦上面,见到有人来了,略显几分局促,定定看着凤无邪,那俊美朗目与百年前无异。 若不是他脸上有忖度的表情,凤无邪就要忍不住肯定,这个人已经完全恢复了,他,已经彻底的活过来了。 半晌之后,那黑衣之人忽然出手,冷不丁的把凤无邪抱进怀中,在他脸颊之上重重亲了一口,那啵的一声响顿时让所有人睁大了眼睛。 就连在那里自顾自斟茶的渊何都停下手中动作,惊讶的看着这两人,一时间,小院子静谧无声,微可闻针。 凤无邪当时就懵了,还好刚刚自己克制了出手的冲动,否则他差点条件反射的将这个吻当成突袭,再将这个人一掌打死那可真要啼笑皆非了。 “美人。”渊歧咧着嘴呵呵一笑,英俊的脸庞上写满了无赖的神色。 “你……”凤无邪忍不住怀疑自己看到的这个人,是六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八太子渊歧,天生纨绔的自以为是,带着几分嚣张的狂狷。 “咳咳,我八弟神智不太清楚,八成是你凤无邪送来的三魂七魄并不纯吧。” 三太子说着指指自己的脑袋“他现在的心智,还不如小九儿呢。” 小九儿也拼命点头“就是呢,小九儿现在每天都要陪他玩,不陪他玩,他就生气,一生气就摔东西,就哭闹,我还真拿他没办法。” 凤无邪重又将目光锁定面前之人,这人虽笑的没心没肺,但眼中却是一片浑浊,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 “你确定三魂七魄都归位了?” 三太子渊何反问道“魔尊什么意思,你大言不惭说是将三魂七魄找到了,交道我手上的时候好好的,我给我八弟用了反倒没效果了,魔尊是在质疑我吗?” 质疑?那倒没有,神龙一族兄弟情深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无论如何他凤无邪也不会质疑三太子护雏的心态,想当年八太子大闹天宫奄奄一息的时候,还是这位三太子前去救的人。 “本座要带他走!” 凤无邪话音一落那渊何就道“我八弟虽然神智没有恢复,但好歹也是个大活人,你凤无邪想要带他走,走与不走,问我们做什么。” 渊何话说的有道理,凤无邪便问渊歧道“你可愿跟本座走。” 他语气清冷孤傲,那神态之中又有睥睨之色,吓的渊歧往后连退两步,脑袋摇的飞快“去哪?不走……要和小九儿一起……” 小九儿一旁咧着嘴笑道“八哥其实一点也没变,还和以前一样喜欢我!” 凤无邪冷冷瞪了他一眼,这才讪讪改口道“其实八哥最喜欢的不是小九儿,而是八嫂你,方才八哥还亲了你一口呢。” 一直站在身后没有说话的离镜却说道“八殿下方才只怕是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招数,对八太子而言,似乎这样只是赞美一个人长的好看吧。” 少年话音一落凤无邪又冷冷瞪向渊何,后者干咳一声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小九儿吐吐舌头道“八哥,八嫂要带你走,你可愿意?” 渊歧一个大老爷们站在那儿,看看小九儿又看看面前的凤无邪,想了想张口道“不愿意。” “不愿意?”凤眸微眯,那面上的表情明明是笑着的,但却露出几分狠戾,他突然开口道“本座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 这一招果真有点效果,渊歧眼睛一亮“什么好吃的。” 原来这家伙小时候是个吃货……凤无邪心中算是有谱了“你想吃什么都有。” “酱香凤爪!” “噗!哈哈哈哈!”坐于一旁的三太子渊何极为没品的笑了起来,看到凤无邪要杀人的眼神又忙扭过头去笑问小九儿道“那酱香凤爪是不是你拿给他的?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拿这种禽类的东西给他吃,又不长记性。” 小九儿委屈的瘪瘪嘴巴“可是八哥爱吃嘛……” 凤无邪懒得和这一唱一和的两个人置气,转而道“你跟本座走,要吃多少都有。” 离镜也忍不住捂着嘴笑道“不要把魔尊大人吃了就行了。” 渊歧这下便有些垂涎欲滴迫不及待了,连声说道“走,走,去吃!” 凤无邪点头,看都不看渊何和小九儿,带着这位深海的战神就去了魔界。 这边渊何摇着扇子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角缓缓翘起“你猜,这凤无邪能受得了他几天。” 小九儿在渊歧怀中仰起一张稚气的小脸“八嫂绝对不会抛弃八哥的!” “但愿吧……” “但愿?”小九儿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道“你怎么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八哥现在变成这样又不是你害的,你……唔……”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那人低头封住唇齿,一个绵长甜蜜的吻贴过去,两人很快纠缠到了一起,谁还记得刚刚说了什么话题。 相对于这二人的甜蜜,凤无邪此时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他皱着眉头坐于榻上,看着桌边咂着酱香凤爪的玄衣男子,好几次想开口说话,却又硬生生的闭上了嘴。 “你吃!”渊歧擦了把嘴角的油将一只鸡爪递给凤无邪,后者闭上眸子侧头不看,虽然是鸡,但到底是同类……而且还以凤爪命名,让他凤无邪情何以堪,能为一个傻子做到如斯,已经让他够为难的了。 “不吃……你可还认识我?” 男子看着凤无邪蹙眉,思索半日终道“美人!” 美人……好吧,他凤无邪就算容颜尽毁蒙着面纱,也无法阻挡那从骨子里发散出来的绝代风华吗。 “你可知道你是谁?” 渊歧倒是极为痛苦的皱紧眉头“我?我不是我吗?” “你叫什么?”“我叫什么?” 这倒有点像他凤无邪当初失忆的戏码,但看他这绞尽脑汁的模样又忍不住笑道“你忘记你叫阿呆了吗。” “阿呆?”渊歧想了想,最后认同了这个名字“我是叫阿呆。” “哈哈哈”凤无邪当场便笑了起来,好一个可爱的阿呆,日后,便当儿子养了吧! 118.我也恨我自己 “我是叫阿呆。” 凤无邪看着这张俊朗的面孔无奈摇头“当真成了一个傻子了……” 看他吃的嘴上身上都是酱汁只得唤人来给他洗漱换衣,却不想他一看到那些美艳的妖族少女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他们挪不开了。 鱼贯而入的女子也都长的妩媚动人,举手投足间勾魂摄魄把这八太子迷了个神魂颠倒。 凤无邪黑沉着一张脸走上前去道“阿呆,她们长的好看吗?” “好看!”认真点了点头,完了又补充道“比海底的,好看!” “那你让他们给你沐浴更衣可好?” “……”阿呆似乎在沉思,半晌之后抬头问道“怎么沐浴更衣。” “也还不笨……”凤无邪对那些女子使了个眼色道“把他给本座伺候好了。” 众魔女一听,早已遏制不住的春心大动,一个个扑过去抱着这健硕的男子就上下其手“八太子殿下,奴家来伺候您。” “保管伺候的您舒舒服服的。” “奴家给您脱衣服。” 渊歧就呆愣愣的站在那儿,待那些女人开始撕扯他的衣袍,他的眉心皱的就愈发深沉,伸出手去冲凤无邪叫道“要走!” 凤无邪双手环胸看着他道“你以前顶喜欢这样,怎么现在不喜欢了?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以前喜欢这样?就在他绞尽脑汁回忆过去的时候一个猝不及防,身上的衣衫已经尽数被剥褪,他大叫一声遮挡不及。 凤无邪挑眉看着那个快要被剥光的人“一个傻子怎么会知道什么是羞耻呢。” “冷!”八太子话音一落就噗通跳进冒着热气的浴池中,又觉得仅剩的遮羞布似乎有些碍事,干脆也扯了扔到一边去,这才舒舒服服的喘了口气,仰面躺在浴池中。 凤无邪黑沉着一张脸看他不知羞耻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儿,紧致健硕的肌肤在水汽的氤氲中说不出的诱人,看的那些魔女一个个直咽口水。 凤无邪道“还愣着什么,还不去伺候好了他。” 那些女子恍似得到圣旨一般,一个个扑通跳进水里,嬉笑着游到那赤裸之人的身边,一只只光滑细嫩的小手在他身上上下其所。 可怜这个不懂何物的八太子被这么多女子包围,顿时有些发愣,这个让他抬手就抬手,那个让他转身就转身,浑身上下哪个地方没被摸个遍看个透,那些魔女更是不知羞耻,惊叫连连的去逗弄他。 而他的眼睛却始终盯着水池边上的凤无邪,两人目光相对,凤无邪却越看越来火,直接出口呵斥道“都出去!” 众魔女一听显然不愿意,待看到凤无邪的脸色又不得不服从,被打断的兴致只能到此作罢。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室内只剩下他二人,凤无邪看着水池中央的男子,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透“阿呆,你喜欢那些人吗?”“不喜欢。”他说完这话便爬到岸边向门口走去,凤无邪一见连忙甩出一道白绫将那赤裸的人拉到身边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你要干什么?” “去海里!” 那男子一脸颜色之色,还颇有几分执拗的坚定“你对阿呆不好!” “你是看到本座将那些女子都遣散,所以恨上本座了?” 渊歧却摇头道“你不给阿呆洗澡!” 这家伙,到底是真疯还是假傻? 凤无邪忍不住开始忖度,可没等他得出结论却突然被面前的人抱了个满怀,直接将他压进水池之中。 水花四溅,那凤无邪只觉得温热的液体向他蔓延而来,他惊恐的睁大了一双眼睛却无法挣脱身上之人的力量,他被紧紧圈在那人怀中,他似乎是想将他溺死一般。 “啊!”几乎是发自本能的,他使出浑身解数将他身上压着的人推开,从水池中冒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喘息,一手按着腹部飞快的后退,后退,嘭的一声撞上水池的边缘,咯的他腰生疼无力。 “你不要过来!” 渊歧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见他阻止自己的接近更加觉得委屈,浓眉深蹙有些不悦“你不给我洗。” 凤无邪闭上眸子细细感受着身体中的那个小生命,一点点疼痛都会让他讳莫如深,可笑,他含辛茹苦一百多年,怎么能让他死于自己亲生父亲手中。 而这个亲生父亲却变的如同一个傻子一般,这则是更可笑的地方,难道他真的要把面前的人当孩子一样养着吗。“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恨我?所以你现在和我装疯卖傻?!是不是!” 他的质问却没有激起那人的一点情绪,呆呆的看着凤无邪,渊歧一步步走过去道“洗澡。” “自己洗去吧!”言罢他转身就要离开浴池,却冷不丁被身后之人架住腋下又拖到水中。 “你放开我!”渊歧却牢牢将他锁在怀里,双手交叉放在他的胸口,静静从背后抱着他,就是不让他离去。 那一刻,凤无邪的心中被一种名为酸涩的东西填满,他一低头就咬上了那人的手背,也不知他没了知觉还是怎的,就是动都不动,不松开分毫。 直到腥咸的液体从嘴角流出来,那锋利的牙齿才慢慢松开,看着鲜红的血液落在水池之中,凤无邪第一次终于无法隐忍自己的情绪,低声哭了出来。 那背后之人则是一脸茫然的撩起他鬓边白发,伸手想要扯下他脸上湿透的面巾,却被一只苍白的手攥了个结实。 “你如果恨我就走吧,大可不必在我面前装疯卖傻,我也不会再去找你。” 渊歧二话没说,一把将他脸上的面巾扯了下来,指腹碰上他的面颊,想要转过他的身体却被凤无邪挣脱开来,背转着身不去看他。 谁想那人却还是不依不饶的伸出手去,用力掰着他到底肩膀转过身来。 凤无邪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上留有几道可怖的疤痕,虽然时日已久,但痕迹未消,看上去仍然可怖。 渊歧看在眼中,一时呆在那里,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本是一个美人,出去面巾就变成了一个丑八怪。 “不止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 他说完就从浴池走了出去,银发并着衣衫,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水痕。 119.我要 当那个深海八太子被洗刷干净,再一次带到面前的时候,凤无邪眉眼微抬打量着这个男人,只见他穿了条云锦白的长裤,外罩一件宽松的袍子,裸露出大片健硕的胸膛,而他黑发披在肩上,眉峰眼角犹自带着水雾,凤无邪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个人似乎从骨子里都散发着一种邪恶的魅力。 他懒懒靠在榻上,冲面前的人勾勾手指道“你过来。” 男人有些奇怪,不过还是乖乖走上前去,一脸茫然的看着凤无邪。 凤无邪眉眼一抬,面纱之下的嘴角微微扬起“跪下。” 渊歧看看他,又看看他面前的一张软榻,想了想却还是没有跪下去,而是又往他面前靠了靠。 “你连跪下是什么都不懂吗。” “懂,不跪。” 男人说的犹自干脆利索,凤无邪索性往前一靠,抱住他的腰身,仰头看着他道“那不如你和我躺下?” “好!”痛快的答了一句,渊歧已然一把抱起凤无邪合衣躺在榻上,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一手看着面前的人。 魔族的天一直呈现出混沌深紫的颜色,在那静谧的午后,凤无邪变的嗜睡且慵懒,他一手揽着怀中男子的腰身,一手捂住自己的小腹,微微张嘴打了个呵欠,想了想又将腿压在他的腿上,这才半寐半醒的打起了瞌睡。 这一觉是他百年来睡的最踏实的一次,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被面前的一双黑眸吓了一跳。 是的,只是一双眸子,离他特别近,而那双眸子的主人在看他冷不丁的睁开眼睛又忙缩了回去,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凤无邪道“你为何要离本座这么近。” 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理亏,将手从他身上拿下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掩着唇打了个呵欠,真的是越来越容易困了。 腰上暖暖的,却是那张大手,凤无邪在那手上拍了一巴掌想让他将手挪开,谁知他却得寸进尺的揽了过去,直接将大掌贴在他的腹上。 凤无邪本是一惊,条件反射的就要推开他,但见他没什么过分的动作,这才慢慢的放松身上的神经,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僵硬。 那大掌似乎很奇怪他的肚子为何会凸起一小块,在上面微微摩挲了一会,似乎觉得这样并不能解答的疑惑,大掌一翻便顺着她的衣襟将手伸了进去。 凤无邪黑沉着一张脸看着那只手在他怀里旁若无人的摸来摸去,粗糙的手掌滑过他敏感的肌肤,他的脸又忍不住红了一红。 “怎么这么圆。”那只手的主人一边说着一边在他肚子上按了按。 “不是圆的,难道还是方的。” 真是只没脑子的笨龙,你见过不是圆形的蛋吗。 “哦。”似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却不知道哪里有道理,摩挲了一会,大掌顺着他的腹部一路游溯上去,在碰到他胸前的时候,那具身体忍不住颤了颤,一把将渊歧的手拉了出来。 凤无邪恼羞成怒“够了!” 渊歧反倒更加一脸茫然,索性将他翻了过来,上下看着他那一身被自己搅乱的白衣,抬手想要去揭开凤无邪脸上的面纱。 凤无邪却道“你确定要看我的脸?” “要看。” “好。”他自己将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你看清楚了,我现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如果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恨我,那这些伤疤,会不会让你消消火,求你不要再装疯卖傻的欺骗我了,好不好。” 这个清傲冷绝的人平生第一次低声下气的祈求,他说完这话便将脸扭向一边,慢慢闭上了眼睛。 半晌之后,那人便将指尖落在他的脸上,抚过那一条条的疤痕,渊歧道“怎么弄的。” 怎么弄的?还不是为了你!想他苦心积虑毁了容貌还不是要保护你这个笨蛋,但你却莽撞冲动的欲要逆天改命,要不是你被打散了三魂七魄,他凤无邪何必孤苦伶仃的怀着个没人要的蛋在魔界度过这难熬的一百年。 但他凤君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像个泼妇一样歇斯底里,深吸一口气道“我本来就长的这样。” 渊歧想了想又指着他的肚子道“这怎么弄的。” 不管这家伙是真傻还是假傻,对于凤凰怀孕一事只怕也知之甚少,凤无邪道“这里面有一颗蛋。” 蛋? 渊歧疑惑了。他在海里的时候见过乌龟蛋,这是不是和乌龟蛋一样? 不知道能不能吃,好不好吃。 想了想,一把扯开凤无邪的衣袍,后者吓了一跳,赶紧出手阻止“你要干什么!住手!” 渊歧道“拿出来看看。” “……”凤无邪气的不轻,一把将衣服拉上,现在拿出来岂不是一尸两命! “不能拿,这是我的孩子,他还没长好。” 孩子?渊歧更加奇怪了,为什么这个人的孩子会是一颗蛋“你是一颗蛋?” 凤无邪听了这样的话觉得好笑“你不也是一颗蛋。” 他自己也是一颗蛋?那这么想来的话,事情就清楚明了的多了,如果他们都是一颗蛋的话,那这孩子必然也是一颗蛋,遂又不依不饶道“我的孩子是一颗蛋?” 凤无邪瞪他一眼,看来这个人也不傻嘛“这不是你的孩子。” “你的孩子。” “对,我的孩子。” “那我的孩子呢。” 凤无邪听了这话忍不住噗嗤一笑,翻身直接骑在了他的腰身,媚眼如丝看着他,脸上带着几分狡黠“你想要孩子吗。” “想。” 就算不是孩子也没关系,他只是想要一颗蛋,玩玩也好。 凤无邪将手贴在他健硕的胸膛上,在他的肌肉上缓缓抚摸而过,故意压低了自己的身子舔舔红唇“那本座便让你也怀一颗蛋好不好。” 渊歧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貌似还不错,便点点头看着他道“好。” 凤无邪嘴角缓缓翘起,臀瓣摩擦着他的腰身,低头便在他的胸口舔了一口,几乎是在瞬间,他清楚的感觉到了身下之人的变化,僵硬起来的,好似不仅仅是他的身体。 “我不要了。”渊歧眉心紧蹙,看上去有几分无措“不要蛋了。” 凤无邪道“为什么,你刚刚不是挺想要的吗。” 120.新欢旧爱 “为什么,你刚刚不是挺想要的吗。” “不舒服。”男人动了动身体,抬手想要将怀中的人抱住,但又局促的看着他,担心会被拒绝一般。 凤无邪呵呵笑了起来“哪里不舒服?” “都不舒服。” 凤无邪索性将手往下滑,按在他胯间“现在舒服吗?” “……”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你有毒。” 凤无邪心底咯噔一下,挑起眉梢道“本座身带何毒?” “你一碰我,我就不舒服。” “那让那些漂亮姑娘碰你,你可舒服?” 渊歧似乎在回忆方才沐浴时的情况,想了想道“不喜欢。” “本座碰你,你就喜欢了?” 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明明不舒服,却不想推开他,还想让他使自己更加不舒服。 渊歧迷惑了,更有些不解,思前想后便摇摇头“不喜欢。” 白衣之人直接从他身上翻身下来,微微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变大步向外走去,这时,外面正好传来侍女禀报道“吾尊,那位天上来的大太子又来找您了。” 凤无邪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赤裸胸膛的男人,冲他唤道“阿呆,你要不要过来。” 男人听到凤无邪叫自己,非常痛快的走上前去道“好。” 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怎么听到大太子肃容来了,这个家伙就动作这么快,难道他还是在乎自己的? 凤无邪走了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时不时的拿眼去瞥身边的男人,而此人却旁若无人的大步向前,走的太快了还会止住脚步等等他。 天帝大太子肃容正等在魔宫正殿,一身苍玄华衣负手而立,那双明锐眸子直勾勾的望着凤无邪,在看到凤无邪身边的男子时却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 渊歧只身着一件长裤,赤裸着上半身,结实的肌理看的那些魔族侍女各个红了眼睛,一路走来,不知惹了多少芳心。 而那白衣之人却好似雪顶寒霜,轻飘飘的扫了大太子肃容一眼,在他面前站定。 “大太子放着家中娇妻不管不顾,千里迢迢的到我这魔界来,恐怕有什么大事要和本座说吧?” 肃容眉心一冷,看着那渊歧道“八太子得以还魂,可喜可贺。” “本座不需要你在此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再清楚不过!把他丢失的那一魄还来!” “无邪,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当日我亲手将他的精魄交给你的,怎么现在反而又来找我要精魄。” “你当真以为本座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拿了假的精魄来欺骗本座,真以为本座不知?” 肃容没有说话,只上前一步伸出手却,却被凤无邪毫不客气的打到了一边。 “唉,你是他最近的人,他魂魄的真伪还能骗的了你?” 凤无邪眸光一冷走到殿前高位上坐下,那睥睨之势竟让肃容微微一怔,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九天白凤居然有这样的气魄了…… 自己离他当真是越来越远了吗…… “今日我来,不过是看看你,你身怀有孕之事玄奇仙翁已经告诉我了。” 凤无邪暗自咬牙,这个多嘴多舌的老头,果真信不过,待看看那光着膀子的渊歧又看了看大太子道“若只是看看我,那现在看了,还请大太子殿下轻移贵体,回天上去吧。” 肃容从墟鼎之中拿出许多东西来“这是天上难寻的林芝仙草,你现在身体虚弱,要多补补,如果你不介意,不如到天上住一段时间,也好方便我就近照顾你。” 这人倒是细心体贴,原本派柳青眠就近照顾他,后来柳青眠不在了,他就三天两头的往魔界跑。 而他凤无邪却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当年他为这个人爱的死去活来,不惜为他去死,现在却又站在冷漠的他的面前,掏出自己的真心,想要将他打动。 可怜他凤无邪也是人心肉长,对这个男人再怎么恨,事到如今也狠不下心来。 “不必了,本座在魔界便很好。” “嗯……” 肃容也不是那自讨没趣之人,将东西交出去之后便转身离开,看着那个寂寥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凤无邪却突然飞身过去,站在他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肃容脸上神色一喜“无邪?” “我虽然怪你不择手段害渊歧至此,但今时今日,你我之间就当将所有恩怨了解了吧,我只问你,你给我的精魄,是真是假?” 肃容脸上掠上一抹自嘲的神色“你希望是真是假,他现在神智乖觉,不是更容易让你绑在手心吗?” “大太子不如实话实说。”凤无邪的眉心闪出一丝杀气。 肃容反倒无所谓的笑了一笑“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便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抱一下? 这是什么逻辑? 凤无邪倒是不在乎这所谓的抱一下,他是男人,不是贞洁烈妇,就算被抱一下他也不会少块肉,但肃容既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必然是有目的的,而他的目的就是凤无邪眼中的那个男人。 男人还站在魔宫正殿,剑眉斜入发鬓,一脸严肃的看着这边的两个人。 他想让渊歧知道他凤无邪人尽可夫吗?还是想让他知道,他凤无邪心中有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对旧人还念念不忘。 “他的神智和几岁孩童无异,你何必要这样费尽心机。” 肃容却神色从容“你以为我想刺激他吗?我只是想要安慰安慰自己,说起来,我还从未抱过你吧……” 确实……从未…… “无邪,告诉我,我以前是将你伤的有多深……” 凤无邪转而背转过去不想看他,不管时隔多久,他还是清晰的记得,自己曾经对这个人一片痴心却是求不得,到最后欲要赴了黄泉唤来那最终一场虚空。 “你为何要避开我,可见你对我,还有情。” “大太子想的太多了,本座最后问你一次,渊歧的精魄……” 他话音还未落便被那人从背后直接抱进了怀中,凤无邪怔怔然站在那里,背后的温暖竟然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你放开我……” “你也想我的是不是?看你这百年孤单我已是不忍,到现在才知道你又……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忍心你再在魔界受苦,那渊歧已经没的救了,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121.阿呆,蛋 凤无邪不得不承认,肃容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那种苦殇又怎堪与他人倾诉,只是他凤凰一族如何心高气傲,怎么会去祈求这种悲悯。 他正要开口拒绝,便觉得身边风声倏忽,冲天一道金芒,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被一人用力抓住,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那赤裸着上半身的人抱在怀中,而他黑发飞扬,手上一杆长枪直直指向了天界大太子肃容。 此情此景亦如六百年前,天宫之劫,他深海八太子一人一枪红发飞扬,直挑天庭。 凤无邪不由的就怔住了,只觉得面前这人似乎终于愿意和他承认:我一直以来都是在装疯卖傻。 但渊歧一开口,他便知道自己错了。 只见这人一身桀骜正气,凛然望着肃容道“走!不要碰他!” 自他失了心智,说话简短有力,似乎没什么逻辑,自己很难将几个词语衔接在一起。 凤无邪动了动,因为他觉得自己被他圈的浑身生疼,欲要将他嵌进自己的身体中一般。 “阿呆,不得无礼,放开本座!” 渊歧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却是收紧了几分,一脸戒备的将长枪指向大太子肃容,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阿呆!蛋!” 蛋? 渊歧的手在他肚子上一碰,赶紧松了开来,似乎他潜意识中也觉得这蛋是一种很脆弱的东西。 肃容眼中满是讥诮“呵呵,阿呆?这就是你心中所爱?这就是你等了一百多年,等来的阿呆?” 凤无邪脸色也极为难看“他现今变成了这样,本座还要拜谢大太子殿下吧!” 那天界大太子眉峰冷冽,愤愤然不再说话,抬脚便走,凤无邪却在他身后说道“他的精魄,改天本座一定要亲自向大太子讨来。” “那我便在天庭恭候魔尊大驾!” 送走了这个不速之客,凤无邪忙伸手扶住一旁的树木,他只觉得腹部在一阵阵绞痛,说不出的难受,刚想直起腰来,那痛又一阵疼似一阵。 “怎么!”渊歧上前要扶他,却被他一巴掌打开。“怎么?你怕是把他伤着了,你还好意思问!” 可怜这位神龙战神思前想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颗蛋给伤着了,最终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将乌龟蛋捏碎的场面,黄的,白的,流了他一手,而那老乌龟差点没哭死。 难道他刚刚用力过猛? “你的蛋,我,捏碎了?” 凤无邪忍着腹中之痛,清泠泠的看了他一眼将头扭到一边去,真是人笨嘴也笨,你的蛋才被捏碎了呢! 他慢慢向宫室方向走去,没走两步,那呆傻之人便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拦腰抱在怀里,向内室方向大步走去。 不知为何,被他抱在怀里,肚子里的小家伙安静了许多,难道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吗…… 他是不是在自己父亲身边也有安全感? 凤无邪微微抬眼看着他坚毅的下巴,轻轻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你到底怎么了……” 那人没有回答他的话,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现今状况有什么不妥的,将凤无邪抱回房间之后便将他放在那张他引以为傲的软榻上,上面铺着白狐裘,毛发细长绵密,舒适柔软。 凤无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好,便看到那人蹲在榻边,一脸郑重其事的望着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 “你如果不想留在魔界,本座亦不强迫你……” 他话音一落,男人的一只大掌便抬了起来,郑重其事的抚上他的腹部,一双漆黑如潭的眸子紧紧盯在上面,凤无邪本以为他心智稍微有些开化了,却不想他却突然问道“还疼吗?” “嗯……”他刚应了一声就感觉到绵延内息由那人掌心灌注进他的腹中,那种温暖,那股力量,让他没来由的分外安心。 待过了半晌,渊歧撤掌,凤无邪反倒奇怪了:“你的仙力是如何激发出来的?渊何教你的?” 渊歧摇头,只是呆呆的站在那儿看着他,似乎在苦思冥想不得解。 凤无邪决定放弃与他交流,罢了罢了,也许只是无意中激发出来的吧…… 人间江南四月芳菲,在魔界妖界耽搁了许久,世间已是大变模样。 凤无邪和渊歧出现在那座桃园的时候萧羽才将新酿的酒从屋里搬出来,桃花开满整个小坡,那漫天飞扬的绯色花瓣落在萧羽的眉梢眼角。 他静静站在那儿望着门口的两人,只见黑袍之人英伟,白衣之人纤美,往花树下一站,竟是说不出的绝配,若比桃花花亦羞。 “二位是……远来的客人?” 萧羽说着便抱着酒坛向他二人走近,眉眼弯起,笑意加深“不若进来喝一杯水酒?” 凤无邪道“我们便是来找你的。” 萧羽似有惊骇,转而想到“我们认识?” 凤无邪知道他前世早早死去如今又经一世轮回,把自己早忘到了九霄云外,便转而向他身后看去“你夫君不在?” 萧羽脸色一红,有些难看“公子说笑了,在下是男人……” “哦……” 凤无邪应了一声便直直走了进去“日后,本座要与阿呆住在这里,阿呆,你说,好不好。” 渊歧一见他走动,忙上前搀了他的腰身道“好。” 萧羽脸色更兼难看“公子的意思是要买下我这桃园吗?” “本座可以买下来,你也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此桃园乃祖传之物……万万不能贩卖。” “哦。”凤无邪打量了一下这座简陋的小院,虽然布置简单,但却什么都不缺,甚至还有一座茅草搭的凉亭矗立在那儿,风吹雨打倒是完好无损。 萧羽一见他施施然的模样,顿时就有些急了,大步上前道“公子,公子若是喜欢这里,在下便可行个方便,让公子在此暂住几日。” 凤无邪正是这个意思,只是他向来清傲,如何说的出借住这样的话,便点头道“也好,魔族之事先搁置一旁,本座最近几日便与阿呆在这凡尘多留恋几日,你说好不好,阿呆。” “好。”又是一个字的应答。 萧羽讪讪擦擦额上的冷汗,他怎么觉得这个名叫阿呆的人还真是有点呆呢…… “不知二位公子怎么称呼?” 122.听墙角 “不知二位公子怎么称呼?” 凤无邪眉梢眼角冷冷一挑。那随风而散的花瓣在他衣襟上流连,“凤无邪,他,是阿呆。” “凤公子。”萧羽抱拳“在下萧羽。” “给你起名字的人呢?” 萧羽微微一愣,不假思索道“年幼之时一算命先生送的名字,至于那位先生何在,在下确实不知了……毕竟,那时候尚未记事。” 凤无邪一时纳闷了,那夜帝哪里去了,不是说对萧羽不离不弃吗,怎么今生今世就看到不人影了,难不成…… 情之一字,永远都经不起时间的消耗? 凤无邪坐在茅草亭子里,萧羽从房里拿出了两个小碗放在桌上,略带几分羞赧道“是有些粗陋了,配不上公子清华之质,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魔族的酒他都不喝,更何况还是凡人这粗鄙之物,“本座不喝,你拿清茶来就是。” “公子竟然不好饮酒,确实难能可贵。” 一旁渊歧端起那美酒微微嗅了嗅,道“香。” 凤无邪干咳一声将头扭到一边“香就喝,你不必说出来。” 萧羽笑的眉眼微弯“公子真的不尝尝吗,这是在下去年酿的桃花酿,在这江南之地倒也有几分名气。” 渊歧却抢先答道“他肚子里有蛋,不能喝。” “你!”凤无邪一时气的不轻,他不知该说此人是真傻还是假傻。 萧羽倒是没明白过来,他到底不懂这所谓的蛋是指什么意思。 “公子身子不适?” 凤无邪叹了口气“嗯,不喝。” 萧羽这才回灶间烧水煮茶,微风徐徐,落在这片世外桃林之中,凤无邪靠在石桌上打盹,他本以为自己是因为在魔界太过无聊才会每日瞌睡,现在看来,自己已经快要变成睡魔了。 “无邪。” 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凤无邪轻轻应了一声便任由他将自己揽进怀里,靠在他的胸前,闭目休息。 萧羽端着热茶赶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一幕,一时间楞在当场,只见漫天桃花落,璧人相依偎。 那蓝的天,粉的花,素淡的茅草屋竟点缀了亭中的那水墨一样的人儿。 要问江南,便寻江南,何处江南? 萧羽温雅一笑走上前去,将热茶放于石桌,那轻轻一声响让凤眸微张,静静看着萧羽。 萧羽道“公子若是觉得困倦不如到房里歇息一下?在外头吹风容易着凉。” “本座没有你们凡人那般体弱娇贵,只是现今确实有些困倦了。” “喝茶。”渊歧端起桌上的茶便送到凤无邪的嘴边,轻轻撩开他面上覆着的轻纱,让他小口饮啜着那盏清茶。 茶汤碧绿,还散着几片桃花瓣儿,着实让人心情舒爽。 喝了两口茶,凤无邪便再一次睡了过去,萧羽一旁看着,终是不忍道“额……阿呆,阿呆公子,不如你将这位凤公子抱到房里去,天凉了,吹风总是不大好的。” 渊歧点头道“去哪个,房间?” “请随在下过来。” 萧羽前方领路,那渊歧便抱着白衣之人进房去。 萧羽道“客房也没打扫,你先让凤公子在榻上内室榻上歇息吧,在下打扫一下客房给公子住。” 房内布置简单,桌椅皆纤尘不染,一袭素淡轻纱帐撩了一边,让渊歧将男人抱进帐内放在了床上。 “和他住。”扔下三个字这男人便大大咧咧的往床边一坐,一双澄澈的黑眸看着萧羽。 萧羽只觉得此人似乎有些眼熟,但又瞬间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薄薄的面皮一红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道“也好……这位公子脸色看上去极为虚弱,也该随身照料一下,要不要在下去请个大夫?” 请大夫?大夫能干什么? 渊歧下意识的摇头道“不用。” 转而抓着凤无邪的手,定定看着那床上之人,神色虔诚而又温和,似乎担心手心之人会从自己身边飞走。 两人本都是谪仙一样的人儿,不知为何,萧羽看在眼里却痛在心里,只觉得他二人之间似乎有着什么刻骨铭心的伤悲,说不出,道不完,破不了,解不开。 微微叹气,他转而拂帘出去,想到自己的生活,也不过是这般的无奈,如何还有心思去操心别人呢,干脆去收拾亭中的残酒冷茶,夕阳夕斜,为这一片桃林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男子一身素淡的蓝衣站在亭中忙碌,眉目淡雅却从容不迫,好似一块流光美玉,在这山野江南温润无双。 就是这样一个温雅道极致的人儿,时不时的望着淡去的斜阳轻叹出声,不知有何烦忧又漫上心头。 凤无邪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漆黑,适应了一下房内的光线,这才感觉到一个脑袋正压在他的身上,忽的想起来自己和渊歧说好要到人间走走的,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渊歧的侧脸在黑暗中刚毅有致轮廓鲜明,他正坐在床边,趴在他身边睡觉,脑袋靠着他身子,感觉到他微微一动,那双明亮的眸子就在黑暗中翩然张开。 “阿呆……我睡了多久。” 男人听了他的话微微沉思了一下,“三个时辰。” “这么久了……”凤无邪欲要坐起,腰腹却一阵阵酸疼,这萧羽真不会享受,居然睡这么硬的床,忍不住抽痛出声再一次躺下。 渊歧见了欲要抬手将他扶起来,却听到外间闷哼一声,手放在他的腰上止住了动作,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的听着门外的声音。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萧羽的声音自外间传来,渊歧起身便要出去,却被凤无邪拉住了衣襟,黑暗中,他的凤眸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亮,轻声说道“我难受。” 事实证明,这渊歧虽然神智呆滞但还能分清什么才是眼下比较重要的,反而不管不顾萧羽在外间的死活,径直将凤无邪抱进怀里坐在床上,大掌向他的腰腹缓缓输送真气。 123.丢人丢大发了 “羽叔,你怎么睡在这儿,是在等我?” “唔……你胡说什么,走开!” “羽叔,你哪来的这样的脾气,我不过有事离开一段时间你就六亲不认了?你小时候我可还抱过你呢,哈哈哈。” “你休得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以后再到这里来我可要报官了!” “羽叔你是在生我的气?放心,以后我再也不走了,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报官也没用啊。” “啊……你,你住手,放开我……” “羽叔你今日怎么就这么难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 细碎的呻吟自外间传来,凤无邪一时有些楞了,现在这情况还真有些骑虎难下,外面的人肯定是夜帝无疑,然而夜帝欲要霸王硬上弓,他和渊歧二人反倒成了听墙角的了。 那自然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恨不得使个术法遁走,可这样又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明日见到萧羽,难不成要告诉他,其实我们昨晚什么也没听到? “无邪……” 凤无邪抬头,看到那张夜色中的面庞竟有几分红润,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是如嗜血的饿狼一般欲要将他撕碎,就在他抬头的刹那,那张薄唇已含住了他的。 熟悉的气息,却是相隔了百年,笨拙,不安,疑惑,好似都有,又好似都没有,含了他的唇竟呆怔在当场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凤无邪的心底无声哀叹,这家伙不会听到人家的房事在这儿动情了吧…… 只是,动情归动情,他似乎并不知道怎么纾解自己啊。 一丝戏谑划过凤无邪的眼角,他抬手拉近渊歧的脑袋,张嘴反客为主,含了他的唇细细品尝,轻咬慢研,竟让对方闷哼出声。 反手圈了怀中美人的腰身,渊歧竟然觉得自己浑身好似被火烧一般,火急火燎的将手探进他的怀里,在碰到他微微隆起的腹部时又吓的一缩,却是再也不敢动弹。 凤无邪玩心大起,直接将他扑倒在床上,眉眼如飞,似蕴莹莹月华,他压在他的身上,五指芊芊拂过他的发,他的鬓,他的眉眼鼻尖,继而落在他的唇上“你想要吗。” 渊歧咂咂嘴,听着室外令人耳红心跳的隐忍之声,声音有些沙哑“要。” 凤无邪这才伏下身子却品尝他唇齿间的味道,凉薄的红唇,每每在他挽留掠夺的时候总是恰到好处的退去,不顾他心急火燎的渴望,只顺着他的下颚一路滑下去,想要挑起他的敏感。 “啊……你,不要这样……”室外萧羽叫的销魂且隐忍。 夜帝却一副永不知足的模样“羽叔,你要是觉得舒服尽管叫出来,我最喜欢听你大声叫了,羽叔,来……” “啊!” 凤无邪听到了渊歧嗓子眼里咕嘟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将胳膊支在他的胸口,那一袭白衣就这么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你喜欢白天那个人?那你找他去吧。” “喜欢你!”似是急急辩解,渊歧伸手便迫不及待的将他拉进怀里,不用任何人教,他大掌一挥便将凤无邪身上的衣衫半褪,碰到他削肩的刹那,他竟忍不住的兽血沸腾,不得要领的将他抓进怀中上下其手,似乎要将这个人与自己揉为一体。 “你!”本只是想挑逗他一下,谁想到这个男人怎么愈呆却是欲望不减,忍不住要将他推开,却被他锁的死紧。 “阿呆,你要干什么,蛋……” 果然,蛋之一字是渊歧的逆鳞,他几乎是瞬间将手上的动作顿住,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他的,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好。 感受到身下之人浑身僵硬,凤无邪心情大好,正要说话,却听外间夜帝道“屋里有人?” “没,没有……” “羽叔,你可真不乖啊,居然趁着我不在,偷人?你要是敢给我戴绿帽子,我掐死你!” 萧羽大惊失色“你不要进去!真的没人!” 这已经与自己的名节无关了,主要是房里的二人乃是客人,怎好深更半夜的去打扰他们,而且,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丑事,今后还有何颜面在这世间活下去。 “哼!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到你这儿来!” 夜帝话音甫落便飞身进来一脚踹开房门,指尖一点红光顿时照亮整个房间。 顿时,他就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榻上二人发丝凌乱,白衣与黑袍纠缠在一起,一上一下正不约而同的转头看着他,那眼里的神情真是恨不得将他这个不速之客处之而后快。 夜帝也傻了,赤裸着胸膛的他只着了件亵裤,直到凤无邪冲他那胯下挑挑眉梢,他这才火烧屁股一样从房内窜了出去。 丢人了,丢大发了! 萧羽看着夜帝从房里出来,顿时就一头的雾水,眉心紧蹙,将衣服披在身上,脸色有些难看“里面的二位是路过的客人,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你得罪不起。” “天下还没有本尊怕的人!不过……” 不过被看到只穿了条亵裤多少还是有些颜面无存,连叹几声失策,夜帝一边穿裤子一边对萧羽道“羽叔,他们那二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萧羽叹气“今日下午来的,你不要在这里说大话了,赶紧走吧……” “羽叔,你怎么又赶我走,每次将你满足了,你就赶我走,所谓一夜夫妻百夜恩,你对我,可还有一点恩情?” “你!”萧羽脸色涨的通红,坐在外间的榻上不住叹气,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招惹了这样一个人,若是祖宗在泉下有知,不知会不会灭了他这个不肖子孙。 夜帝将外衣往身上一披,继而走到萧羽身边坐下,一把揽过他的肩膀,不顾他的挣扎,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我上次和你说的,你考虑的如何了?” “说什么?” “修仙。” 室内陷入一片沉寂,半晌之后,萧羽的声音响起来,却好似柔软的棉絮,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我不是修仙的料……亦不可能修仙,人生百载我已嫌长,何谈神仙那的寿命。” 124.身处迷阵 夜帝眸光一冷,继而扭过他的下巴认真看着他道“怎么你和我偏偏想的就不一样,百载你都嫌长?可是因为有我,才变的长了?我若不在,你娶妻生子,其乐融融,是不是就该嫌短了?” 萧羽欲要挣开他的钳制,却发现他的力气大的惊人,自己却有些力不从心。 夜帝最终又无奈道“羽叔,你知道我为何要你修仙?我受不了你每次轮回都将我忘的一干二净,受不了每次都要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出现在你身边,只有我知道的记忆,你却忘却,多么不公平。” 烛光照在他的脸上,影影绰绰幻灭一片,那向来桀骜的一张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受伤,名为心碎的表情。 不知为何,萧羽看在眼里尽然觉得心底痛成了一片。 他微微叹气,有些无奈道“夜帝,我虽记不得你,但初见你之时,并未将你当做陌生人,为何,为何你要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 从他被这个男人压倒在身下的那天起,他的心就已被扎的体无完肤,无以言说的痛让他想要哭出声来,但是他个男人,屈居在他人之跨已经羞愤交加,怎么还能像个怨妇一样痛哭流涕。 “那你现在对我,可有半分情谊?” “……”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烛花爆裂,在室内投下一片剪影。 萧羽道“你走吧……” 他话音刚落,喉咙之上便卡了一只钢筋铁骨般的手,那手力道大,却没有收紧,夜帝目眦欲裂的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既然今生你无法爱上我,不如我便将你送往来世!” “好……” 睫毛微阖,他似乎也在想着解脱,人生在世,不过一死,下了地府,却又不知该如何向祖宗交代,他甚至连一个血脉都没留下。 “羽叔!你逼我的!” 魔的本性暴露出来,夜帝周身厉芒暴涨,手上正待使力,身后却有一根翎羽疾射而来,他旋身闪过,回头望去,却是凤无邪白衣无华站在门口,在他身后,那渊歧一脸戒备的看着他,好似天神一般。 “管好你的魔煞之气,兀的伤了这一片大好桃园。” 凤无邪语气清冷,但却不善,夜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望向萧羽怔然无神的表情,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忍不住喃喃自语“我竟然……竟然做了那样的事情……” 凤无邪走上前去,正待与夜帝说话,他却飞身破门而出,夜色苍茫,不知他去往何方了。 凤无邪叹气,竟然觉得夜帝与自己的处境是极为相似,现在看来,他竟然比夜帝好多了,起码,这个呆子对自己是百依百顺的,而萧羽则是因为轮回,秉性与过去完全不同,没了记忆的他,对龙阳之事是如此的深恶痛绝。 “你还好吧?” 他凤无邪真是破天荒头一遭的关心别人。 夜帝点头,半晌之后说道“也还好……他并未伤我,只是……我没想到,他真的会想要我死……真的想要我死……” 他有些失神,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在鬼门关徘徊过,还是因为夜帝所为真的将他的心伤透了。 “你其实对他也是有情的吧?” 凤无邪眉梢一抬看着萧羽道“你若对他无情,为何会予索予求,大可以在受到侮辱后咬舌自尽。” 他话语无情,但说的却是事实,萧羽听在耳朵里,嘴角却蔓延出一丝苦笑“我若是这么死了,岂不是遂了他的愿。” “所以你便要让他求不得,以此来报复他吗?” 萧羽不语,他心中所想竟似乎被凤无邪全部看透。 “凤公子竟似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样。” 凤无邪转而看向身边的渊歧,无奈沉声“你们本该善始善终,胜过本座与这呆子百倍,奈何你却不知珍惜,看不透自己的心,亦不愿看自己的心,到头来,徒留嗟叹罢了,你竟不知。” 萧羽闭上眸子不想答话,凤无邪却又道“若你想报复他,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他欣喜若狂之后跌到谷底,不若,你且随了他的愿,再狠狠将他推开试试?” 凤无邪说着,嘴角已经泛起冷笑,因为他看到萧羽神色之中已经有了几分动容。 “阿呆,我们还是不要在此打扰他了,本座困了。” 渊歧一听双眸一亮,似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回房去睡觉,凤无邪瞪了他一眼,只怕这个男人心中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不该想到。 第二天一早凤无邪便带着渊歧趁着晨露离开了桃花林,既然要到人间走走,岂能在山林留恋,人间真正热闹的场所岂能不去。 江南小城,繁花似锦,正值四月芳菲。 南方不似北方的粗犷,无论是房屋摆设还是点心吃食都精致的让人流连,漫步在这江南水乡,凤无邪一时间有些怔忪,似乎一瞬间明白萧羽为何前世今生,独爱江南。 江南天碧水清幽,何人不恋江南。 转头,却寻不到了那个呆傻之人。 “阿呆……” 凤无邪回头走了两步,吸引来无数路人的目光,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从自己眼皮底下消失的人。 一时间他竟然忘记自己身为魔尊,找个人不算什么难题,只觉得一颗心都好似丢了一般一路搜寻,入眼是的摊贩小厮,男女老少,就是没有那个一身玄色黑纹的男子。 “阿呆!” 凤无邪有些急了,冷不丁的,背后被人拍了一把,他急急回头,入眼却是一张鬼面,他突的出手刚要将那人打飞,却又急忙收住,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阿呆?” 渊歧摘下鬼面,笑的眉目飞扬,似乎从他失去神智以来,第一次露出这样孩子般的微笑。 “无邪,给你。” 凤无邪一把将他手上的鬼面打掉“你可知我多担心你,这里人多,你为何还到处跑!” 渊歧一时楞了,弯腰捡起地上的鬼面,再一次送到他面前去“给你。” “本座不要!” 凤无邪气的不轻,大步向前走去,却听到身后有人哭骂道“好啊,你居然买东西不给钱!看你衣冠楚楚,竟然是个呆子!是个傻子!给银子!快给银子!” 125.滥杀无辜 凤无邪头疼的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个笨蛋怎么会知道要给银子呢,正待回头说话,却见那男子站在街心,冲天激起一道厉芒便向面前的人劈了下来。“阿呆!住手!” 凤无邪话音未落,便见渊歧一掌将那抱住自己的摊贩击毙。 顿时,整条街好似炸锅一般,众人奔走呼喊,杀人了,出人命了,一时间,街上乱长了一锅粥。 凤无邪真是又气又急,一把抓了渊歧的手便闪身离开。 在桃花林现身,凤无邪真恨不得将身边的人好好的揍一通,再看到那人神色呆滞将假面递到自己的面前,如何也不忍心说什么,只得接过那假面,大步向萧羽居住的地方走去。 渊歧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走到门口才听到院里似乎有人说话。 “昨晚是我的不是,你便原谅我吧。” 夜帝又来了?本以为他会一时半会难以出现在视线之内,没想到竟然是个多情的种子,还是放不下萧羽啊。 过了半晌,院里萧羽的声音温和的叹了叹“我没有生你的气,你想要我死,我死了也没什么。” “羽叔……你真的不生我的气?” 萧羽没再说话,似乎向房里走去了,凤无邪这才进了小院,干咳一声引起了亭中夜帝的注意。 夜帝也是一脸尴尬,坐在那儿心有余悸的看着他道“现如今整个魔界都是你的了,你竟然还不知足,连人间也要霸占吗?” 凤无邪转身拉着渊歧道“来,本座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人,便是你师父的良人,也是一个脸皮厚到没羞没臊的人。” 夜帝一身红衣,黑发飞扬,此时此刻脸色却是难看至极“我抱的是我自己的人,何谈没羞没臊?” “强人所难,可不就是没羞没臊了。” 凤无邪施施然在亭中坐了下来,渊歧亦在他身边坐了,伸手便去拿桌上的花生,一粒粒剥好,放在凤无邪的面前。 夜帝失笑“你倒是TJ的一条好龙。” “那是自然,他对本座百依百顺,可比你那羽叔强了不知多少倍,既是师徒,差距却不是一般的大啊。” 夜帝脸色又一次变的难看起来“魔尊雄辩之才,不减当年啊。” 凤无邪道“前任魔尊,你倒是过奖了。” 直到渊歧将那一小碟的花生剥完,这两人却都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 再说话的时候,却是凤无邪对渊歧道“阿呆,你吃吧,本座不想吃。” “喂我!” 凤无邪叹气,才刚说他被自己TJ过,一转眼就学着那妖皇离镜的手段了,当自己是奶娘吗,还喂? 心中再如何不满,待看到他那一脸委屈的样子,也还是抬手从碟子里捏了颗花生米放进他的嘴中。 渊歧索性直接含了他的手指,直到将嘴中的花生米嚼碎,这才恋恋不舍得咂咂手指,让他收了回去。 看着面前故意恩爱的二人,夜帝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你们二人是故意来刺激我的吗,要恩爱回你的魔界去!不要在这里打扰我和羽叔!” 凤无邪转而眉眼盈笑“阿呆什么都不懂,何来刺激一说?” “阿呆?”这一次夜帝听的真切,待反应过来,已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阿,阿呆?他,他居然叫阿呆?!啊哈哈哈!你,你居然给他起了个那样的名字,本尊难逢对手的天龙战神居然叫阿呆?啊哈哈哈!” 看着这个人笑的恨不得就地打滚,凤无邪却不紧不慢的说道“名字虽是身外之物,但您这样讥讽,可不要怪在下无情啊。” “凤公子不要生气。”萧羽急忙上前,将手上托着的几盏茶放于石桌之上,一脸不满的看着夜帝道“你也忒无礼了,怎能这样说凤公子和他的朋友。” “额……羽叔,我……” 夜帝一时有口难辩“你,你不觉得你的徒弟名字叫阿呆是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情吗?哈哈哈,容我再笑一会。” 萧羽已经气的不行了,“你若再笑,便离开这里吧,我这一方小院,不欢迎你!” “羽叔……”现在他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一张脸上表情杂陈让凤无邪真是心情大好。 从始至终,看不懂这一切的似乎只有那名叫阿呆的天定战神了,他一直注意着这些人的交流,这些人的喜怒,但在他心底,却有无数问题需要解答,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就会显得不知所措。 “夜帝,本座前来,便是有事找你。” 夜帝这才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一本正经道“找我?何事?” 萧羽却道“原来,你们,本是认识的?” 夜帝一把将他揽进怀中,那人却也只是身体微微僵硬,并没有做多挣扎,凤无邪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笑,看来这萧羽真的想让自己遂了他的心意,再一举将他推开。 他轻抿了一口茶道“你也看到阿呆如今的状况了,你可知是因为什么?难道三魂七魄归于体内之后真的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 夜帝扔了颗花生米到嘴里,不紧不慢道“什么三魂七魄归位,他现今状况明明是少了一魄,体内只有六魄罢了。” ‘啪’的一声,凤无邪手中的瓷盏被捏的粉碎。 肃容!你果真拿假的魂魄来骗我! 他正兀自生闷气,突然一道惊雷在桃园上空炸响,天上乌云密布金光霍霍,竟似有压顶之兆。 萧羽本是凡人,误以为雷雨将至,刚要叫他们回房去,却被夜帝一把揽在怀中,他那英气勃勃的眉眼带着些许讥诮“看来这天上的,不会无事不登三宝殿吧,凤无邪,你觉得他们是来找谁的。” 凤无邪看了一眼身旁的渊歧,慢慢站起身道“本座自己解决!” 言罢便化身一道白光冲天而去,萧羽却已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果真是谪仙一般的人物,今次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了。” 夜帝冷哼“恰恰相反,他,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只怕这天地间又有一场灾祸即将横生!” 突然他又眸光一闪,出手时已经来不及,那渊歧也化作一尾苍龙冲天而去,却是追随着凤无邪的身影。 渊歧落于云头很快锁定了自己要找的人,那人白衣如华站在云头之上,面对的却是千军万马。 126.有我,不苦 一众天兵天将披红着绿分外威风,只是高处不胜寒,狂风卷着旌旗烈烈舞动,连带凤无邪的衣发在迎风飞扬,在这充满的肃杀气氛中,他周身气势逼人。 “无邪!” 渊歧快步走到他身边去,挺拔而立,似是以一人之力阻挡了千万杀伐,不为其他,只为自己身边的人不受到一点伤害。 “原来八太子真的活了。” “战,战神?” “他真的是八太子,我以前见过!” “吵什么吵,不要失了分寸!” 眼前一众天兵天将都忍不住开始往后退了,不知是谁骂了一句窝囊废,这些人才鼓起勇气在那站定,看着面前凤无邪渊歧两人,扬起一张张充满正义的脸,一片凛然。 “吾等奉天帝之命前来捉拿使用仙法滥杀无辜之人!” 凤无邪眉梢高高挑起,他显然已经想到所谓滥杀无辜的人就是自己身边的这黑衣男子,但他好不容易将这人从死变活,从无到有,如何还会将他再一次交到这些人手上! “人是本座杀的,你们若有什么不满,尽管向本座招呼,且看看本座,是否将你们放在眼中!” 凤无邪话音一落,众将士又是抖了两抖,不敢上前,都知道魔尊的手段,此时谁出头谁就是找死! 那当先之人看着凤无邪道“魔尊说笑了,百年来,魔族与仙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况且魔尊你身上只怕已没了仙灵了吧,如何能以仙法杀人?” 凤无邪道“那你倒是说说,是谁杀了那些人?” 那人心有余悸的看了看风无邪又看了看渊歧,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当着魔尊的面说不该说的话,那铁定还是要和魔尊成为死对头。 “怎么?你自己也不知道是谁杀了那凡人?天帝没告诉你们?还是没说明白?为何不回天宫去向天帝问个明白呢?” 那人连连点头“多谢魔尊提点,在下这便告辞回天宫去,待问清情况之后再做决断,以免加深误会。” 凤无邪一截皓颈微微抬了起来,带有几分倨傲神色毫不客气的看着他们。 “回去!” 天兵天将鸣锣收兵,待乌云散去,凤无邪还是立在云端迟迟不肯动弹,只是那双手却是越攥越紧,直到肩膀被那人环住,将源源不断的热量输送进他的体内,他才微微笑了笑,抬起头来。 那一笑便是割云破雾一般,将他方才的阴霾神色尽数扫光。 “无邪?”渊歧的神情有几分奇怪,他虽然不太明白他刚刚为什么不高兴,但他却知道,他现在就算高兴了,也多是自己的掩饰。 “走吧。” 凤无邪说完这话便拉着他的手要从云端落下,冷不丁的,自己的身子被他抱了个满怀,男人健硕的肌理好似石头一般,咯的他浑身都疼。 眼角微微有些酸涩,抬手回抱住他。 “渊歧,你可知道我,我有多苦……” 他平生第一次提一个苦字,当年无知被大太子一次次抛弃的时候他不曾觉得苦,失去记忆在天地间周旋的时候他不觉得苦,怀着一颗没有主人的蛋,独独撑着魔界还要为这人寻找魂魄的时候他不觉得苦。 但他真的害怕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撑不住了,他的所有信仰都在慢慢的崩塌,就连眼前的人,他也快要抓不住了。 “无邪,有我,不苦。” 男人笨拙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继而吻上他的耳廓,舌尖灵活的扫了过去,顿了顿,将他抱于怀中一句话也不说了。 所谓天,所谓魔,所谓六界分明,善恶泾渭,天上终于抓到一个可以将渊歧绳之以法的机会,又怎么会放过,到时候,他少不得要向肃容低头,届时,真被他弄到天上去,那可就好玩了。 这么多年来,他凤无邪又回到原点,就像一个小丑。 当天晚上,桃林下起了一场倾盆大雨。 江南本就潮湿阴冷,周身灵力全部用来养育那颗蛋的时候,凤无邪的抵抗力就显得极为薄弱,躺在那里如何也睡不着,腰酸背疼,坐着也难受,站着也难受,焦躁的不知如何是好。 外间萧羽本向夜帝妥协了的,但不知二人下午又闹的什么小脾气,夜帝出去之后就没回来。 萧羽敲敲凤无邪房间的门道“凤公子,我,我出去找找夜公子,下的这么大的雨,万一他还在和在下置气……” 凤无邪叹气,有些难受的坐了起来“去吧。” 萧羽嗯了一声便拿起油布大伞走出门去,窗外雨声哗哗,夜色漆黑。 他慢慢揉着自己的腰,一低头,对上了渊歧的一双黑眸,微微挑眉道“看什么的。” 被他发现自己已经醒了,渊歧也从床上坐起来,抬手在他的腰上慢慢揉动,眼睛却盯上他微微凸出的腹部。 幽暗的烛光下,两人坐在床上静默不语,似乎是各怀心事,然而只有凤无邪知道,他确实为一件心事所困,而身边的男子在想些什么他就不知道了,也许,什么都没想吧。 “阿呆……” 凤无邪刚开口,唇舌便被他封住,男人侧过身子,含住他的唇瓣,品尝着他唇上的味道。 稍微一怔之后,凤无邪开始慢慢回应他,他感受到那只本该放在他腰上的手抬了起来,分开他的发,拉住衣领,就那么轻轻一扯,就将他身上的衣衫褪下。 还真是动作娴熟啊,凤无邪微微一笑,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男人疼的倒抽一口冷气,抬眼看着他。 只见面前之人白衣黑发,衣衫半褪,柔滑的肌肤似雪又似玉,看上去竟然说不出的诱人,他咕嘟咽了口唾沫,让凤无邪慵懒的眉眼笑意加重。 “阿呆,你要干什么。”他问。 后者一愣,眉心紧蹙,他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似乎每天晚上抱着他睡觉已经不能满足自己了,他想要更紧的,没有任何隔阂的抱着他,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凤无邪一看他的表情不禁叹气,身体向前一倾,抱着他的脖子,就将唇瓣印在他的下巴上,继而向下滑动,从脖子到胸膛,似乎不肯放过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这呆呆傻傻的人顿时就楞了,只觉得自己被他亲过的地方都似点燃了一般,他快被活活烧死了,不行,不能再被他这么烧死了! 127.我很丑 可凤无邪身子一个使力,就将他压倒在床上,两具赤裸的身影,衣衫凌乱,在夜色之中缠结在一起。 凤无邪抬手间将身下之人的衣衫拉到腰间,两个男人,就这么光着上半身,一上一下的对视,神色带有几分情愫,将不该露的都露了出来。 “无邪,你冷不冷。” 这个呆子竟还关心他的处境,凤无邪索性将他长裤剥落,让自己嵌进他的怀中,侧脸贴上他的胸膛,轻声说道“本座是有点冷,但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不知……” 床板有些硬,凤无邪觉得自己压在他身上倒是比床板更硬,不舒服的换了个姿势,从鼻息之中喷出的气息扫过他的胸膛,惊起那人更是紧张的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渊歧想动,但怕伤了身上的人,想要将衣服给他拉上,但貌似自己身上穿的更少吧,难道无邪要给他洗澡?睡觉前不是才洗过吗,以前睡觉的时候只洗一次的啊。 再加上他觉得身体有些发热,也许自己是生病了,在海里的时候生病尚有大夫,在这里的话,生病了会不会死? 他就这么天马行空的想了一圈,却见凤无邪突然在他身上掐了一把,那张冷若冰霜的面颊有一道道疤痕,现今却连那痕迹上都染上几缕绯色“阿呆,你是不是在身上藏了根棍子?” 男人一听以为他要生自己的气了,连声道“没有,没有棍子!” “那这是什么。” 皓月一般的人儿在他身上又掐了一把,轻轻舔着唇瓣,侧头一笑,倾城绝色。 “唔……”男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确切的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自己本是很难受的,被无邪这么一碰,反而遍体舒畅。 真想亲他。 他这么想着,也确实将一切付诸行动了,一抬头便封住了凤无邪的双唇,对方咬着牙不松口似乎不想让他掠夺芬芳,而他却有些急不可耐的,干脆将手指滑进他的嘴里,直接掰开他的下齿,舌尖探入了进去。 吻到最后反成了凤无邪跨坐在他的身上,两人环抱在一起,难舍难分。 半晌之后,凤无邪推开他,笑道“这就知足了吗?” 渊歧一脸的茫然之色,他当然不知足,一把捉住凤无邪的纤手便去握他身上带的棍子。 凤无邪脸色一黑,直接将手抽了回来。 这个呆子……让他该怎么和他说啊…… 男人有些焦躁,一脸渴求的看着他,还要去抓他。 凤无邪急忙将手往面前一挡,“阿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先别急。” 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下轮到渊歧惊讶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就是难受,难受,想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凤无邪拉起他的手沿着自己的腰身向后摸去,那光滑的皮肤在他长年习武的粗糙大掌下,发出轻微的战栗。 “阿呆,不要伤了我……” 他说完这句话就指引着男人的动作,低头闷哼一声,微微叹了口气,现如今他身子不便,万事更要小心一些。 否则一旦擦枪走火,以这个男人的脾性肯定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凤无邪灵力不如他,力气不如他,可能只能像片布偶一样让他折腾了。 为了使自己不至于太难受,这些必要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渊歧现如今的心智不如孩童,初次发现到这样妙境忍不住变的兴奋起来,他空白的大脑让他对世间一切都充满好奇,猎奇的心理让他想要去发现更多。 索性一只手环着凤无邪的腰,一只手便照着他的指引,寻幽而去。 凤无邪的身子微微颤抖,他有属于男人的结实,也有属于女人的柔韧。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倒是比方才小了很多,也不知萧羽找到夜帝了没有。 只是夜帝怎么会出事呢,支走萧羽,正方便他凤无邪今夜行事,只是萧羽凡身肉胎,下这么大的雨出门,夜黑路滑,保不齐会出什么事吧。 “你……”他闷哼一声,感觉到面前之人似乎无师自通一般探索着。 凤无邪道“我,我是不是有些坏。” 渊歧的呼吸开始加重,他反问了一个嗯字。 “如果萧羽今晚在外面出事了,是该让夜帝高兴呢,还是难过呢,又要追着他,寻一个新的轮回……” “哦……”渊歧点头,自己的身子慢慢压下他的,直接将他扑倒在了床上。 凤无邪轻声一笑“好吧……轻一些。” “嗯……”男人眸光暗哑,轮廓鲜明的一张面庞之上覆着细密的薄汗,凤无邪抬起手来,在他额上轻轻掠过,几分满足,几分骄傲。 “只有我,是最爱你的人,你可知?” 渊歧不知,略有些茫然,但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现在想要将他的身体占为己有。 “爱。” 他这么说了一个字,似乎是在间接的表述自己心中所想。 凤无邪的呼吸也越来越重,他同样也是男人,但凡尝过情爱的滋味,那种缓慢温暖的触觉让他无比熟悉,索性让自己慢慢放松下来,想在他怀中沉沦。 渊歧见他身体逐渐变的柔软,这才有些不得门道的想要抱他,凤无邪无奈叹了口气,只得慢慢引导他,脸色一片绯红,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也会害羞。 “你也知道我的身体……所以,你轻一点,知道吗。” 渊歧忙不迭的点头,漆黑的眸子对上他的,毫不犹豫的动作,让凤无邪浑身再次绷紧,痛的他眉心紧蹙,忍不住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撕裂了,一只手覆在腹上,以免这人的蛮力压到他的脆弱。 尝到甜头的渊歧起码还是理智的,并没有太过粗暴。 时隔百年,这样的感觉还是让凤无邪胆战心惊,哪还有什么心情去体会销魂入骨的感觉,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呼吸有些不畅,难耐的呼息,另一只手盖在自己的脸上,将头扭到一边去。 渊歧却还不忘抽空将他的手给拉到一边,低头将温柔的吻落在他的脸上,细细描绘着他面庞上的疤痕。 “我丑不丑……” 他苦笑“我是不是很丑……” 128.交战 “我是不是很丑……” 阿呆腰下猛一用力,凤无邪低喘一声,咬住了唇瓣,微微叹气。 要消除脸上的疤痕很容易,但他不愿意消除,他要铭记,那些曾在他身上加诸痛苦的所有人,他不会让那些人再得逞! “不丑。” 男人本是有些呆傻的,但回答这两个字的时候目光熠熠生辉,似乎他说的不是陈述句而是感叹句,那潜台词却是:你是最美的。 凤无邪便笑了,双手抱住他的脖颈,笑的分外知足。 “给我……” “嗯。” 二人紧密环抱在一起,唇瓣相抵,吻的缠绵,唇舌带着些许诱人的色泽,温暖而又激烈。 第二天,龙宫八太子是被窗外刺眼的阳光给照醒的,他抬手挡住了窗外的光线,环顾身边,却没有了昨夜的人儿。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抓起外衣穿在身上就冲向门外,却和要进门的夜帝撞了个满怀。 “你这是急着要投胎吗?!”夜帝揉着自己被撞疼的额角,一脸无奈的看着他“羽叔那样温雅的人,怎么会有你这种徒弟!” 渊歧却道“无邪?” “走了!” 夜帝说完转身就走“把你这个阿呆弟弟带回去吧。” 渊歧这才看到夜帝身后跟着一个人,男子一身紫衣华服,手上摇着一把折扇,笑眯眯的看着他道“八弟,人间好玩吗。” 来人正是深海三太子渊何,心情似乎很是不错。 渊歧认得他,但是在凤无邪身边久了,他竟然忘记怎么称呼这个人了,想了想,还是未果。 渊何无奈“我是你三哥。” “三哥,无邪?” “他回魔界去了,他不要你了,走吧,跟三哥回深海去吧。” 回魔界去了?不要他了?要他回深海? 为什么不要他了?他做错了什么吗? 百思不得其解,渊歧自然不肯跟这个三哥回去,浓眉大眼一片凛然之气“无邪,蛋!” 渊何无奈,虽说凤无邪怀的是他深海的血脉,但是这颗蛋到底还没生出来,自己作为某蛋的大伯,肯定没有权利留这颗还没出生的蛋在深海,这倒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你与三哥先回海里去,你的无邪你的蛋都不会有事,过几日他一定会去深海找你。” 真的吗? 虽然他没有质疑的能力,但此时此刻却没有别的选择,好吧,先回深海也好,只是不知道到底该到深海做些什么,只是痴痴的等着他吗,那他还不如去魔界找了,他又不是不知道如何去魔界。 看着这个八弟若有所思,渊何真有些拿他没办法了“小九儿可在海里盼着你呢,你不会眼里只有那凤无邪,将小九儿都弃之不顾了吧,要知道,当初小九儿待你不薄啊,你忍心让他哭鼻子吗?” 好吧,这算是一个回深海的理由,渊歧想了想,便点头,意思是说,愿意回深海。 八太子渊何直抽冷气,这个八弟以前火急火燎的好似永远停不下来,谁知他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啊。 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没几天后,九重天上,黑云翻滚,战鼓擂动,世间魔障聚拢天庭,厮杀战斗与天为敌。 无数天兵天将冲进那黑色的漩涡之中,化作气泡魂飞魄散,而魔族之人的血液,断肢残臂亦在这圣洁的地方四溅。 凤无邪高高站在云头之上,白衣猎猎,眉眼高如月华,他冷冷注视着交战的神魔大军,神色凛然。 八太子肃容亦在那交战的中心,从魔族向天界下战书以来,不过几天的功夫,他凤无邪便训练出一批魔军,率先攻上了天庭,让大太子肃容措手不及。 而魔之一族与天界的仇恨似乎终于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双方厮杀也都分外卖力,修罗之场惨不忍睹。 “凤无邪!” 女子一声娇斥,那大太子妃白帝之女云涯已然腾云飞到他面前来,女子衣衫华丽,鬓发严谨,一张面容却与百年前分毫未改,她杀气腾腾的直接将袖剑指向了凤无邪,大有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气势。 凤无邪身边站着的魔族冲上来要护主,却不想慢了一步,竟然劳魔尊大驾,将那女子定在当场。 凤无邪挑眉“以你今日之法还要与本座斗?不自量力!” 女子目眦欲裂,恨恨的咬牙切齿,“凤无邪!仙界多年来与你魔界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来闹事!” 凤无邪的表情照样的波澜不惊“本座来了你不高兴吗,你不是一直想要成全本座与肃容吗?” 云涯死死咬着唇瓣不肯出声,当年她的确无知,以为成全自己所爱之人便是爱的最高境界,今时今日她才知道,爱到骨髓深处,那人的忧便是她的忧,那人的喜也是她的喜,她更不可能大方到要与别人共享。 “你!你攻打天庭就是让本宫成全?!你明知以你凤君之名,但凡说一句,大太子也会将你视如珍宝!” “闭嘴!”凤无邪厉喝一声,冷冷看着她“本座不需要被他视如珍宝,本座到这里是为了救人!” 一听他来的目的,云涯不知是该喜还是忧,脱口便问道“救什么人?早先听说八太子被你救活了,你凤君好大的本事,现在为了要救人不惜与天为敌。” 战风卷着浓云,让凤无邪站在云巅身披肃杀之气“是天,在与本座为敌!” 脚下战况愈演愈烈,突然一道金芒冲天而起,凤无邪连连退后几步,眼前被定住身形的云涯已被大太子肃容抱于怀中。 “殿下!” “回去!”肃容解除她身上的禁锢厉声喝她,后者身形一颤,咬着唇瓣欲要解释,但看到他那冷漠的眉眼,最终还是将心里要说的话压了下去。 “殿下小心……” 她说完便飞身离开,而肃容这才将手上握着的兵器往背后一横,大步向凤无邪走来“你可知你到这里犯下了什么样的滔天大罪!” 凤无邪冷笑间,邪肆张狂“本座无罪!” “你到底要干什么!” “把渊歧的精魄还来!本座便撤兵!”好似听到了一个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大太子肃容恨不得将面前的人掐死好让他清醒清醒“你还要他的精魄?你居然还要他的精魄?!他的精魄是我亲手交予你的!” “是真是假,大太子心中还不清楚吗?” 129.再也得不到了 看着面前美人儿白纱遮面,冷漠异常,肃容承认,他那一刻好嫉妒,好恨,好无奈,他怎么就输给了那深海里的一条龙! “无邪,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他渊歧永远都那样了,和精魄无关,他一辈子,一生一世,永远都是一个傻子!呆子!你不要妄想去解救他了!” 他话音未落凤无邪便飞快出手,凤啸九霄直逼的肃容连连后退,眼看便要受伤他却不肯还击,让凤无邪招招狠辣的杀气直接向他面门扑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结界硬生生的将凤无邪的手法推开,待他抬头,看到的却是一人紫衣华服立于半空之中,那把方才设下结界的扇子还在自顾自的摇着。 “渊何?” 凤无邪冷笑“你居然也要与这天宫苟合到一起了。” “哎呀哎呀,说苟合,多难听啊。” 渊何呵呵一笑落下云头站在他二人的中间,谈笑间风华不减“魔尊带着我那无知的弟弟在人间杀戮,他又犯大错,我也是为了替弟弟求情,这才来向大太子示好,大太子,还望你饶恕无知小弟!” 他说着这话却是望向了大太子肃容,后者立于当场面色不改“凤无邪,你看到了,你口口声声最爱的人便是渊歧,但你所作所为,没有一件是为了他好!他百年前魂飞魄散因为你,现如今罪不可赦也是因为你!依我看来,你这哪是真的喜欢他!若你真是心里有他,便会将他的生死放在首位,便该像三太子这般深明大义!” 三太子渊何摇着折扇呵呵冷笑“是,我是深明大义,深明大义不过是委曲求全!这话我就不多说了,只是八弟好不容易复活,哪怕是个呆子,傻子,我深海亦不会抛弃他,更不会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让他再一次魂飞魄散!” 凤无邪身形大震,连退数步,如今看来他想救渊歧竟然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是啊,是呆是傻又如何,起码人是活的,起码人是活的…… 凤无邪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是觉得胸腔之间激荡起一股怒气,好似有一张手抓,紧紧遏制了他的胸口,让他无法喘息,瞬间,撕扯开他的心肺。 ‘噗’的一声,他已然当着这二人的面呕出一口鲜血。 “无邪!”肃容大惊急忙上前欲要扶着他,却见他身形一歪,委顿在地避开他,随即一掌将来人推远,一双凤目好似藏着无数碎掉的星子,潋滟一片。 三太子反倒慢慢走了过去“莫不是动了胎气?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这动了胎气可是非同小可的,保不齐孩子要夭折在你肚子里。” 凤无邪急忙伸手抚向小腹,那里安安静静,没有一点波澜,他亦没有察觉到丝毫的疼痛之感,然而这样的感觉却让他迷茫和恐惧。 三太子道“劳魔尊大驾,去我深海一趟?一来给你安胎,二来,以解我八弟的相思之苦啊。” 天界大太子肃容听了他这话也不甘示弱道“魔界撤兵,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天庭亦可以将你奉为上宾!” 凤无邪啐了一口,嘴中鲜血吐了个干净,稳住身形堪堪站住,白衣白发,言辞锋利“你们!要么滚!要么死!我自己的蛋,自己生,自己养!若不交出渊歧的精魄,本座便让你们堕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他言语罢就掀起惊天骇浪,那二人脸色一变急急闪开。 都是不想伤到他的人,奈何他却一心拼死,真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 渊何躲避着凤无邪的攻击,直接掠到他身后,高声问道“魔尊当日弃阿呆于桃林,可知你的阿呆现在对你恨之入骨?” 什么? 凤无邪一愣,身后已然被渊何偷袭成功,他被他一掌劈上后颈,加上急火攻心,整个人瞬间就倒在地上,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全是混沌,那双眼皮却沉的厉害,怎么也睁不开。 “魔尊,不要见怪。” 凤无邪一倒下,渊歧便与大太子对视一眼,冲交战的仙魔大军道“魔尊已经被擒,尔等还不束手!” 众魔本就是天地间最难以教化的一群,又岂会因为魔尊被抓而放弃向天讨回公道的机会,哪听的进渊何说的话,继续厮杀不休。 杀伐之气好似一只恶魔,吞噬着整个天庭。 “大太子现在还愣着做什么?当真是觉得魔尊比天庭重要吗?” 肃容眉心一皱,便要去将凤无邪抱进怀中,却不想,眼前横出一把折扇来,抬头,对上的是三太子渊何笑眯眯的一双眼睛。 “大太子就这么想要与天下为敌吗?他肚子里怀的可是龙族的种,于情于理,这魔尊都该被我龙宫带走,更何况,魔族与仙界的争斗,我们龙宫不出兵的话,大太子有必胜的把握吗?” 肃容向来知道这深海的三太子精明诡辩,他也不是第一次在他手下吃亏,听他这么说便反问道“魔尊十恶不赦,理应处刑!” “好!”渊何扇着扇着,笑呵呵的看着他道“我便帮大太子一把,在此处散了他的三魂七魄吧!” 说着作势要动手,却被肃容急急挡住“你干什么!住手!” 渊何又瞬间收回了扇子,笑的一脸的人畜无害“既然让在下住手,在下便就不客气的带他回深海了,届时,回去之后,便出兵百万,助你天庭如何?” 他话音一落便凭地地云,掠了凤无邪其人就在天上消失,独剩肃容站在那里攥紧了拳头,看来今生今世,他都得不到那个人了。 再也得不到了…… 凤无邪在深海一躺就是三四天,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浑身上下都酸疼,好似才经过了一场鏖战。 不过让他更无奈的是,那张离自己不过咫尺距离的脸,只见八太子渊歧正趴在床头看着他。 剑眉星目,之下有难掩的焦灼,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他抬手,骨节分明的一双玉手抚上他的眉心,嘴角扯开一个笑意。 “阿呆。” “嗯。” 130.爱是无邪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凤无邪闭目微微思索,似是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去了天庭,怎么现在会出现在水底龙宫? 难道是渊何将他弄回来的? 思及此处他便急急起身,却不想,腹部一阵剧痛,又让他重重倒在了床上。 “无邪!” 渊歧顿时急的就好似热锅上的蚂蚁,见他冷汗涔涔捂着小腹,似是猜到了什么,连忙将手掌抵上他的后腰,将自身的灵气源源不断的输入进他的体内。 凤无邪稍微舒服了一点,但还是有些不敢动弹,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了,竟然会这么严重…… 难道?难道要生了? 不行!现在还不可以,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让面前的人清清楚楚的知道这颗蛋是他的,也让那颗即将见天日的蛋第一眼见到的是这天定战神——深海八太子渊歧,而不是,而不是阿呆! 终于稍微舒服了点,凤无邪抬手,将八太子抵在他身上的手拉下来,握着他属于男人的强健手腕,低低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这百年来叹的气比这一辈子都要多,难道他余下的鸟生要在叹气中度过了吗。 渊歧倒是有些迷茫“无邪,你不要我了?” “什么时候不要你了。” “你把我扔了。” 凤无邪苦笑,怎么他还是个孩子似的,把他留在桃林还不是为了保护他,还不是想要孤身犯险的去天上为他取回那缕精魄。 “嗯,本座是把你扔了,你想怎样?” 那张脸上写满了揶揄的神色,渊歧却是看不懂,只当他真的要把自己给扔了,抬手便将他死死抱在了怀中,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能扔,永远在一起。” 凤无邪是只鸟,对于这个呆子突然间的改变,他把这归咎为雏鸟情节,就好似妖界的那只名为离镜的凤凰一样。 想是他那夜与这个呆子缠绵过后,他便将他归为自己的亲人了吧…… “阿呆,你可知道我是谁?” 渊歧记忆力不好,没几天的事情就能忘记,现在听凤无邪问他,便道,“爱,最爱我的人。” 听这么一个音色低沉的男子吐出这样幼稚的话语,凤无邪却是一点也笑不起来“你还记得,可你现在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 后者沉默了,他确实不知道,爱这个字好像很重要,而面前的这个人,之于他也非常重要,便用力将头点了点,“我知道。” 凤无邪有些诧异“那你说说,爱是什么。” “爱是无邪。” 既然爱重要,无邪也重要,那,这两件便是相等的吧。 凤无邪被他的话逗乐了,腹部难受的厉害,笑的比哭还难看,想了想又指指肚子道“这颗蛋呢。” 渊歧一时有些怔忪,这个蛋也很重要,那爱就是无邪,就是蛋? 他这么想着,也是这么说出来的,凤无邪听了之后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若是谁再说你八太子神识缺失,本座第一个不饶他,你这个样子,明显就是一个老学究嘛,哄骗本座开心的话倒是比过去还要多了。” 渊歧不懂他说什么,见他高兴,自己便也微微松了一口气,抬臂将他拢在怀中,静静坐在床边。 若就这样度过余生,未免不好。 三太子说的对,真正为他好的人,哪怕他永远就是个呆子,傻子,亦不会离开他,更不会让他再受到一分伤害。 可是,天上的魂魄没有拿到手,他始终是不甘,凭什么别人都能嚣张跋扈,为什么他的渊歧却要受这样的苦! 离镜来的时候凤无邪刚刚睡着,渊歧对这只凤凰有些警惕,怎么也不让他接近凤无邪分毫,万般无奈,这个孩子只能一个人闲着无聊在龙宫里四处溜达。 水底奢华,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但不知为何,鸟类对于这些闪闪发亮的东西总有无人可以压制的贪恋,在一片珊瑚丛中飞上飞下的他兴奋不已。 正当他飞到最高的一根珊瑚枝上的时候,看到了两个本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好吧,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要出现在哪儿还要和他离镜报备吗? 只是,传说这两人感情不是很好吗,怎么现在反倒争执起来了。 他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深海是三太子渊何以及九太子。 渊何一身紫衣华服在前面大步的走着,在他身后,小九儿亦步亦趋,没走两步便跺脚大叫“渊何!你给小爷站住!” 前方走着的三太子倒还真的在那站稳脚步,转而回头看到“你还要说说什么。” 小九儿扬起金灿灿的小脑袋,大大的眼中蓄满蓝色的泉水一般,此时咬着粉嫩的唇瓣,一脸的委屈模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八哥,你明知道八哥……” “我这是为你八哥好,你怎么就不相信我说的话?” 说完继续向前走去,那小九儿哪容他走,飞身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死死拽着他,不准他走。 “渊何!你忍心看到八哥和八嫂这样吗?你不要再折磨他们了好不好。” 三太子眸光一紧,直接将这个少年抱进怀中,冷哼一声瞪着他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我折磨他们?我折磨他们?难道他们经历的这些九死一生都是我造成的吗?”“不是的,不是的!” 小九儿脑袋摇的飞快“当然不是你造成的,但是八哥现在……” “真不该告诉你真相,我本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能不理解我,唯独不会不理解我,现在看来,我竟然是大错特错,连你也说我折磨他们!” “渊何!” 小九儿惊呼一声抱着他的脖子哽咽“小九儿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小九儿不提八哥就是了……” 渊何似乎也是气的不轻,抬手在他背上拍了拍,“罢了,你眼里只有你那八哥,我还不知道?” “没有,没有,没有。” 他扭动着身体想要辩解,哽咽出声,似乎有什么极为伤心的事情一般。 渊何脸色一沉,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小东西,不想让我在这儿把你就地正法就听话一点,我们今日去西海看看。” “嗯……”小九儿闷声一哼,将小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二人变破水而去。 131.二太子 这边离镜站在珊瑚上,将他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们句句不离八太子已经够奇怪的了,这三太子还会因为这件事与小九儿发生争执,可见,不是小事。 思及此处便也跟着他们的身影向西海而去,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西海乃龙王二太子渊涔的地盘,未到龙宫离镜便被拦了下来,想来这西海竟然比龙王大本营的水晶宫还要守卫森严,离镜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太子带着他的宝贝疙瘩进了水晶宫,自己却束手无策。 大不了等等吧,只是不知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能出来。 坐在一块大圆石上百无聊赖,忽然看到一只螃蟹横着进了水晶宫内,那些守卫全当无视,顿时就计上心来,摇身变作一只小乌龟,也屁颠屁颠的跟在螃蟹后面往里面爬。 但不知怎地,明明那只螃蟹进去的时候,两个守着水晶宫的虾兵蟹将看都不看一眼,轮到他了,这两个却如临大敌一般目不斜视,谨慎规矩的在向他行注目礼。 “不会是认出我来了吧,难道这里的虾兵蟹将这么高端?都有火眼金睛?” 离镜咕嘟咽了口唾沫,见他们只是看着他,并没有阻止他,就更加迅速的向水晶宫内爬去,想快点摆脱这凶残的目光。 直到他进去很久,那两个守门的还在百思不得其解。 “你看到了吗?刚刚那只小乌龟?” “看到了。” “真是奇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爬这么快的乌龟,你以前见过吗。” “你还别说,我以前也没见过这么快速度的小乌龟,不会是什么精怪变的吧?” “额……别胡说,说不定是龟丞相家的某个小鬼,听说啊,最近乌龟变异很流行的……” “哦哦哦。” 二人严肃的探讨一番,也就随他去了。 且说离镜进了水晶宫之后就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只见在宽广的西海水晶宫宫内,那西海龙王渊涔正四肢抱住龙宫的柱子,鬼哭狼嚎,要死要活。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啊啊啊啊!” 三太子渊何和小九儿一个头两个大的注视着他,两人不约而同的将黑线挂满了太阳穴。 “二,二哥……” 三太子掏出他那把招牌的折扇往那人身上扇了扇“您得这么想,你看啊……” “我怎么想?!怎么想我也不去!除非让我死!你们没见识过鬼王的厉害啊!你们根本不把我当哥哥啊!有把自己亲哥哥往刀口上送的吗!你们到底与我不是一个娘生的啊!爹啊,娘啊!涔儿要被逼死了啊!” 他那一声吼,震的龙宫晃了三晃。 一边小九儿已经哈哈大笑起来了,离镜更是强忍着笑意缩到一边去,要是被人看到他一只乌龟也能笑翻过去,那岂不露馅了。 二太子渊涔年纪一大把了,还留了两撇小胡子,所以那呼天抢地的模样就显得极为好笑,然而渊何却是如何也笑不出来。 眼前之人到底是他二哥,出于对兄长的尊敬,他还妄想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 “二哥,发生这样的事我也不想的,不过此事既然与你西海有关,你又岂能置之不理?若将来酿下大祸,那天上保不齐又要追究各种麻烦。” 渊涔倒是转头道“我这不是叫你们来了吗,你们替二哥去吧,二哥天生胆小。” 渊何拿着扇子无奈抵住额头看着面前之人“鬼王真有那么可怕吗,怎么好端端的,竟从酆都出来了?” “还不是凤无邪!还不是凤无邪当日带了那么多的人去天上闹,死了那么多的妖魔还有天将,酆都爆满,鬼王整天被吵的厉害,这才要出来透透气,透气也就算了,不是尽给我这西方世界添乱吗。” 墙脚的小乌龟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感情魔尊前几日是去闹天宫去了,天宫也太可怜了,这每隔几千几百年就要被闹一次,也太为难他们了。 忍不住又有点想笑,却听渊何道“也罢也罢,你这二哥我算是不指望了,此次我亲自前往,有劳二哥点兵遣将了。” 渊涔一听,神色就是一变,笑眯眯的一张脸就从柱子上滑了下来,看着渊何道“嘿嘿,还是三弟好,真心为二哥着想啊,我,我这就去调兵遣将,全为三弟你用。” “去吧,去吧。”三太子渊何有些无奈,此时看上去,竟好似他是二哥,那胆小的渊涔是三弟一般。 渊涔刚走到门口,又搓着手回头笑道“怎么八弟没来?还是说,八弟过一回就过来?” 小九儿恨的一跺脚,刚一开口,那渊何就笑呵呵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八弟在照顾凤无邪,你知道的,他们两个现在谁也离不开谁。” 渊涔脸色顿时有些为难“三弟,你也太不厚道了,难道说,这凤无邪重要我这西海就不重要了?现如今鬼王要为祸西方了,让八弟前来帮忙又怎么了?不是二哥信不过你,只是没有八弟,我看这事,还真悬!” 渊何的脸色顿时变的有些难看,盯着自己的二哥,好似双目要喷出火来“你不信我?” 渊涔看他脸色变了,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下气氛,倒是没再准备出去调兵遣将。 “那绝对没有,只不过八弟乃天定战神,出手总是让人放心些不是,毕竟与前任魔尊夜帝战为平手的,这天上地下还没有第二个。” 小九儿此时已经挣脱了渊何的钳制,张嘴便叫道“二哥!你什么意思!难道就八哥好,三哥就不好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也只有我和三哥还惦记着你吗!你怎么能这么说!” 渊何似是没料到小九儿会说出这样的话,宠溺的将少年揽进自己怀中,浅笑盈盈“二哥不信我们,正好省事了,你说是不是啊小九儿。” 小九儿嘴巴一嘟,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管八哥好不好,不管八哥变成什么样,他都是我八哥,你们,你们也都是我哥哥!” 他这话说的有点驴头不对马嘴了,渊歧脸色不好看,渊涔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忍不住就有点冷嘲热讽了“兄弟间也不藏着掖着了,小九儿你是向着你那三哥的,但此事关系到西海的生死存亡,不是儿戏,你说,若是三弟你一朝败北,我们还活不活了,实在不行,我亲自回去请八弟来这么一趟!” “八哥已经神识不清了,你请他来又有什么用啊。” 132.原来如此 “八哥已经神识不清了,你请他来又有什么用啊。” 渊涔一张脸都要垮了下来了,“我的小祖宗,神识不清不代表力量消失了啊,天定战神,你八哥打娘胎里就带来了强大的力量,你能说他就这么没用了吗?” 小九儿气的不想说话,渊何扇着扇子冷哼笑道“那便等你请来八弟再说吧,若是八弟不来,这鬼王来袭,总得有人替你抵挡一下不是?” “哎呀我的好三弟啊,你就是为兄的救星!什么也不说了,你们先休息休息,为兄先设宴给你们洗尘,再回去叫八弟,如何?” “好吧,勉为其难,其实西海的饭菜并不怎么对我们的口味啊……”小九儿忙不迭的点头“就是,就是,所谓是设宴就是几个咸菜配稀粥,二哥你要不要每次都这么小气?” 渊涔讪讪擦了把额头上的细汗“那哪能呢,上次你们来正逢我斋戒,没什么好酒好肉的款待,这次一定有酒有肉,有酒有肉!” 渊何冷哼“我还以为二哥每天都斋戒呢,可怜我们来西海就没吃过肉啊。” 小九儿更是附和的点头“就是,就是!” 渊涔双手一拍,正色道“看来这酒菜不上桌,你们还真就信不过二哥了,好,你们在这儿等着,二哥去吩咐备菜!” 言罢就飞快的从殿内消失,渊涔前脚刚走,小九儿就一屁股坐在了渊何的腿上。 一双湛蓝的大眼睛看着他道“渊何……你把八哥的精魄还给他吧……” 一句话,顿时让躲在墙角的乌龟差点翻过盖去,立马竖起了脑袋准备看仔细听清楚。 渊何一手在小九儿的腰上摩挲,一边缓缓开口道“他现在不也过的很好吗?” “可八嫂很伤心啊……” “凤无邪他那是自私,若他真心爱的是你八哥,他又岂会在乎这个人变成了什么样子。” 小九儿觉得他说的不对,但又无从辩驳,是啊,如果渊何变成了一个傻子一个呆子,他也会不离不弃的陪在他的身边。 “可是,八嫂很可怜啊,还以为八哥的精魄在天上,还带着魔族攻打天庭,他还大着肚子……” 渊何冷然看着他道“你同情凤无邪?你别忘了,你八哥有今日,全是拜凤无邪所赐。”“那你还这样对八哥……太无情了……” 无情? 他渊何在六界是什么名声?口舌如簧,视财如命,精明强干统治天下水族,连尚还健在的老龙王都不得不退位让贤。 不得不说,他是个追逐名利之人,但追逐名利不代表会置亲情于不顾。 天定战神是他的弟弟,也是神龙传人,在父王百年之后,他必然将会取代自己的位置成为天下水族的统治者,纵然这个八弟无意统治水族,但以凤无邪心高气傲的秉性也不会让到手的权利飞走。 这不行,绝对不可以! 他渊何还有很多报复没有施展,他不仅仅要统治水族,还有统一万年来水族分崩离析的局面,还要将神龙一族推上世间统治的最高峰。 不过,纵然他有无上报复又如何? 此时此刻,面前就有一只拦路虎啊,那个阻止他实现毕生梦想的人,正是自己的八弟。 渊何一下下扇着手上的折扇,小九儿却是怯怯的拉拉他的衣襟。 “渊何,当初妖王送八哥精魄给你的时候,你就不该留下……我们现在把精魄还给八哥吧。” 渊何低头道“你怕什么?这缕精魄主宰他的神智,并不阻碍他的力量,你担心他和鬼王一战会有危险?再怎么说来,我与他乃骨肉至亲,我会冷眼旁观吗?” 小九儿不再说话了,此时此刻,他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从前床第之上是枕边人,那狡诈的手段他只当限于床榻,没想到,为人处世,他一样狠辣。 他早就该看透的,不是吗。 小九儿从他腿上滑下来,慢慢向外走去去“我回深海龙宫去了。” 他神色恹恹似乎闷闷不乐,渊何也自知理亏,一时竟然不知要怎么安慰他,便点头道“也好,你要回去就回去吧,路上注意一点。” “嗯……” 小九儿一边往外走一边数着自己滴血的心到底碎成了几片,渊何变了,他,他居然都不关心自己了…… 见小九儿离开,妖王离镜变作的乌龟立刻扑腾着四足追了上去,直到快出西海了,才变成自己本身的模样拦住了小九儿人的去路。 小九儿乍然看到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出现在眼前,一时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妖,妖王?你怎么在这儿。” 妖王离镜笑眯眯道“我都听到喽,你们在西海的谈话。” 小九儿吓的浑身一哆嗦“你听到了什么?” 离镜背着双手一边走一边道“我听到某人极为无耻的藏了自己弟弟的精魄,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理由。” “你住嘴!”小九儿大怒“不许你诋毁我三哥!”“刚刚你不还护着你八哥的吗?怎么一转眼就怪我诋毁你三哥了?唉,兄弟多了就是麻烦,总是不能坚定自己的立场,还好本王没有什么兄弟。” 小九儿的小拳头攥的死紧,似乎随时都能冲上来将面前的人打倒在地。 离镜却道“可怜你的八哥还跟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你知道吗,上次你八哥和你八嫂去人间的时候,好多小孩骂你八哥是傻子,还朝他扔石头呢。” “你说什么!” 小九儿显然被他激怒了,湛蓝的眸子好似要滴出水一样“我不准你胡说!我八哥才不是傻子!” “还有你八嫂啊,你不知道他每天晚上都会被自己的泪水哭醒吗,他说他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会有一个傻子爹他就伤心啊,一想到这个傻子还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他就更伤心啊,你说他为了你八哥从生到死,从仙到魔,容易吗,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小九儿捂着脑袋就飞快的跑走“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找渊何说去!找渊何说去!又不是我将八哥的精魄藏起来的!你找渊何去!” 133.几分真假 “我看他是鬼迷了心窍,又岂会将你八哥的精魄交出来!” 离镜上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道“你如果还想你八哥好,就帮你八哥一把,帮你八嫂一把,还有……还有你未出生的小侄儿!” 小九儿被他拖在当场就哽咽着哭了起来“我也不想八哥这样,我也不想啊,可是渊何他……” 离镜一边揽过他的背一边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在想,既不让你三哥生气,又能救你八哥,是不是?” 小九儿忙不迭的点头“嗯嗯嗯,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三哥是不会同意救我八哥的。” 离镜嘿嘿笑了两笑“这不代表不能救啊,他不同意,我们可以去偷嘛。”“偷?!”小九儿横眉冷对,一把将他推开“这就是你的主意?你的办法?你想陷我于无情无义?让我偷三哥的东西?”“哼!你三哥的东西?那明明是人家八太子的好不好,人家八太子的媳妇费尽心力给他收集了精魄,你们却恬不知耻的藏了起来,你们算什么亲兄弟?我呸!” 一时间,二人便似要动起手来一般,一个妖肆冷然,一个精锐正气,在他们周身,似有看不见的气流正在海底飞快碰撞。 两人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而且还看对方互相都不顺眼,眼看一战必然在所难免,突然,前方一条鱼精飞快的向他们游来。 “九殿下!九殿下!” 那鳊鱼精几乎是瞬间射到了他们的面前,气喘吁吁弓着腰,说话都在结巴“不好了,不好了,三殿下可在?” 小九儿一把将鱼精拎起来问道“你找我三哥做什么,到底什么不好了。” “那,那……”“你倒是快说啊!”连离镜在一旁看着都着急“是不是魔尊不好了?” “八嫂?”小九儿额上一片湿汗“我八嫂怎么了?要生了吗?还是说已经生了?” “不是!不是!”鳊鱼精这才擦着额上的冷汗道“八殿下被,被魔尊给带走了!” “哦……”小九儿松手,任那鳊鱼精坐在了地上“我还当什么大事呢,原来是八嫂带八哥走了,这又怎么了,八嫂定然是带八哥回魔界去了,不要担心,就是这世上谁都会害八哥,八嫂也不会。” 离镜一旁笑眯眯的双手环胸看着他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可是你说的,可见你也知道魔尊对你八哥的情分,你居然这么狠心,要害他们全家。” “你有完没完!我说了,这件事情和我无关!我就算想帮也帮不了,你没见到我都和渊何吵架了吗!” 两人又起争执,那鳊鱼精坐在地上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的,自己也顿时有些急了“九殿下,九殿下,魔尊带八太子就要来了啊。” “啊?” 那要交战的二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望向鳊鱼精,小九儿一拍脑门大叫一声坏了,继而责备鳊鱼精道“你怎么不早说!是不是二哥派人请他们来的?” “正是,正是。” 小九儿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听说此次鬼王要报复人间,西海是阴阳界与人间的樊篱,要想阻止鬼王,西海首当其冲,二哥和三哥的力量比起八哥来,到底还差了点。” “那是自然。”离镜表示赞同,毕竟刚刚他也偷听到一点消息。 小九儿没好气的白他一眼,继而又问鳊鱼精道“既然是来了,你急着来禀报做什么?”鳊鱼精道“那魔尊说要来找三太子算账呢,说鬼王打来了他去顶着,死活不让八殿下来西海,这不,两人拉拉扯扯的,这就要到了。” 离镜一听忙在那鳊鱼背上拍了拍“那你赶紧去西海龙宫向三太子禀告吧,若是魔尊杀过去可就不好了。” 鳊鱼一听连忙就游走了,小九儿瞪着离镜一筹莫展“怎么办吧,八嫂身子不便,如何能与鬼族抗衡?” “不是有你八哥吗。” “我八哥再厉害,他现在也……” 看到小九儿叹气,离镜终于有点洋洋得意占上风的感觉了“那你现在要不要陪我去将你八哥的精魄找出来,好让他现在能恢复神智。” 小九儿脸色微微一惊,继而咬着唇道“八哥的精魄在渊何的身上。”“难道你弄不过来?” 离镜围着这金发碧眼的少年转了一圈“你在他身下承欢多年,我不信那点迷惑他的本事就没有。” 小九儿到底单纯,脸蛋顿时一片绯色“你,你居然说这样的话,我看你才像个迷惑人的妖精呢。”“呵呵,我本来就是妖,若没有这魅惑的本事,又如何坐上妖王之位,怎么,你要是不肯去的话,本王代你去迷惑三太子如何?” “你住嘴!”小九儿自恃在深海人人让着他三分,没想到今日栽倒这只妖的手上了,顿时就恼羞成怒,要和他争执,“你要是敢去勾引渊何,我就杀了你!再把你脱光,把你扔到妖界游街示众!” 离镜冷哼“你说的这些,我可都体验过,你以为能吓到我吗,只是,如果你信得过渊何的话,又何必对我口出威胁呢,还是说……” 离镜靠过去,舔舔唇瓣,一双充满魅惑的眸子望着他道“你根本不信任他?是不是觉得他看每个人都带着挑逗?是不是觉得他瞒着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是不是觉得你把一切都给了他,而他却有那么多的秘密不让你知道?” 小九儿咬着唇瓣不肯答话,离镜又循循善诱道“你不要再傻了,你这样为他一心一意,他为你做了什么?不过是把你当成了一个玩物而已,你不想承认?那就逆一次他的鳞,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还会不会像以前那么对你好了?” 小九儿几乎快要将唇瓣咬破,他抬头看着离镜道“妖王不就是想要那精魄吗。”“错了,不是我想要精魄,而是你想要证实你的猜测,因为你也不确定,他对你的感情,到底几分真,几分假,还是说,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实话?” “你不要说了,我给你弄到精魄就是了!” “九殿下又错了,不是给我弄到,而是给你的八哥啊,为了你的八哥,你的八嫂,还有你未出世的小侄儿……” 离镜这一次是大摇大摆跟着凤无邪以及渊歧进的西海龙宫,在门口的时候还一个劲的向守门的两个虾兵蟹将做鬼脸。 凤无邪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又不是没见过世面,尽给本座丢人现眼。” 小离镜又嘻嘻一笑,缩到他身后去。 134.信任 渊歧一身黑衣玄纹,端的是器宇轩昂,站在那白衣之人的身边,一点也看不出他的神智有何缺失,待看到面前的渊何以及渊涔方道“无邪,二哥,三哥。” 他这是在向凤无邪介绍自己的兄长,倒和常人无异,凤无邪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了,继而便走到殿中的座椅上坐下,虽说可以神行千里,但从深海水晶宫到这西海来,还是把他累的不轻。 一坐下去就舒服的喘了一口气,继而眉梢一抬望着渊歧道“阿呆,我腰疼。” 后者一听,赶紧伸出手去,在他腰间小心的按摩起来,看的渊何与渊涔好似见到什么怪物一样看着自己的这个八弟,才多长时间,这个嚣张跋扈的男子就被凤无邪TJ成这样了…… 要是这个八弟还尚在清醒,不知道回是怎样一番光景,还会这样心甘情愿的被他差遣吗。 凤无邪坐了一会,这才抬眼对上那两人,一个精明诡辩,一个胆小懦弱,站在一起倒也似一对好搭档一般,都是缩头乌龟。 “二太子找我们来,现如今我们来了,怎么就不直奔主题了?” 二太子讪讪一笑,往三太子身边靠了靠“这话本不该说的……” “那就不要说了。” 凤无邪出声打断他要说的话,靠在椅背上,冷冷看着他们道“我们就当是来西海观光的了。” “这……” 二太子语气顿时就蔫了“魔尊,这实不相瞒,这到底是我们的家务事,你最好不要插手的好,我有话要和八弟说。” “他现在可不是你的八弟!” 他凤眸圆睁瞪了过去“你觉得他更听你的话还是听我的话?他现在虽然神智缺失,但也分得清,谁是为他好,谁是想要害他!” 二太子一声冷哼,不禁嘀咕道“他怎么就不是我的八弟了。” “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 渊何向来就是一个和事老的角色,如今,还得靠他来摆平这气氛的尴尬。 “魔尊待我八弟真情,世人都看在眼里。” “那又如何。” 凤无邪倒是想看看这个口舌如簧的三太子能如何说服他“本座是万万不会让他去鬼王面前送死的。” “只是魔尊也许有所不知,我八弟本是天定战神,我和二哥商量来商量去,这终于有了个小小的对策,那就是与鬼王一战。” 凤无邪冷笑的都想吐了“看来你们根本不管他的死活,也是,人不是你们救的,你们何必管。” “魔尊这说的什么话。”渊何一边摇着折扇一边向他走来“若能与鬼王一战,必将激发出他身为天定战神的力量,到时候,说不定他的神智也会突破封锁,一时间能恢复呢。” 凤无邪承认,他那一刻有些心动了,转而看着渊歧茫然的表情,微微垂下了头,黑发滑在胸前,他若有所思。 “有我和二哥在,再加上魔尊,妖王,谁,能伤的了我们的八弟呢?” 依三太子说来,这一战还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常闻八太子能言善辩,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渊何哈哈笑了起来“魔尊这话说的就见外了,魔尊总不至于忘记了当日在我八弟的婚宴上,你输给我的那根翎羽吧?若是在下以翎羽向魔尊祈求,魔尊可愿意让八弟出战?” 他这是在给凤无邪台阶下,毕竟他刚刚放出话来,怎么也不会让渊歧出战,现在又有点心动,还一时不太好反悔。 渊何的这话却正好让凤无邪有了反悔的借口,转而看着渊歧道“阿呆,你愿意帮你二哥吗?” 二太子渊涔一听顿时就急的直摆手“这哪是帮我啊,这帮的是天下苍生!天下苍生!” 凤无邪冷冷看了他一眼,后者急忙缩到了一边去,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渊歧本就不太清楚形式,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凤无邪心情还算不错,微微舒了口气“那便传令下去,本座要与他一起出战。” 渊何摇着折扇笑眯眯的看着这二人,转而又对渊涔道“二哥不要忘了,还有我。” 渊涔已经乐的合不拢嘴了,对他来说,将鬼王赶回阴阳界去,人当然是越多越好,他怎么会嫌弃人多呢。 凤无邪却看着渊何道“你本不用去的,有本座在,还怕小小鬼王?” 紫衣华服的男子笑容不改“渊歧到底是我八弟,我这个做哥哥的,又岂能将他置身危险之中。” 他这话说的倒是真心实意,可惜凤无邪并没有读懂他话中的含义。 渊何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九儿正坐在桌边吃点心,那桌上的一碟碟点心还是他渊何派人千里迢迢从深海送过来的,二哥的小气那是六界出名的,又岂会给这个小家伙提供那么多的吃食。 走到桌边坐了,一把揽过小九儿的身子,他这才在他鬓边吹了口气道“吃了多少糕点,难怪身上一股子甜味。” 小九儿闷声闷气的将嘴里的点心吞下去“你,你不也一身的酒味。” “二哥难得大方一回,不喝白不喝,怪不得没看到你去吃饭,原来是在这里吃点心了,怎么,点心好吃吗,可比二哥宫里的饭菜好吃多了吧?” 小九儿又嗯了一声,任他揽着自己,不肯多说其他。 “你八哥来了,还有你的八嫂,你不去看看?” “我知道……” 渊何与他说了这几句话都换来一个不冷不热的回应,忍不住有些懊恼“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小九儿这话说的有些不尽真实,渊何无奈的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不要担心你八哥的安危,明日我与他一同出战鬼王,就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他死的。” “渊何,你不要这样说,我,我不生你的气了。” 小九儿急急伸手掩住他的唇瓣道“是我不好,总是不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其实,我宁愿统治水族的人是你。” 渊何浅然一笑,张嘴含住他的手指,舌尖在他指尖微微扫过,“统治我的人,却是你。” 小九儿脸颊微烫,想将手指抽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被这个人拦腰抱起,直接放在了床上。 看着面前这个他深爱的人爬到自己身上来,他有些仓惶的扭过头去,不知为何,他这一刻是如此害怕看到他…… 离镜嘴里叼着一根草坐在一块高高的岩石上,从他这个方向可以看到窗边的凤无邪,甚至能看清他嘴边挂着的笑意。 彼时渊歧正将他揽在怀里,二人靠着窗户,斜倚在榻上也不知在说什么,只见到那平日里冷若冰山的魔尊,今日却笑的异常温和,似乎在八太子清醒的时候,他都没有笑的这么宁静与温柔吧? “妖王!” 135.你反悔了? “妖王!” 少年的声音在脚边响起,离镜飞身跃下那块巨大的岩石,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小九儿道“九殿下事成了?” 小九儿右手手心攥着一只白色的瓶子,那里面一缕缕精魄在缓缓流动,好似活的一般,不,本来就是活的。 “你不要告诉八哥和八嫂真相……我不想,不想让他们恨我三哥。” “怎么叫三哥不叫渊何了?” 少年吐掉嘴里的草叶,上前一步,飞快出手,一下就把小九儿的衣衫拉开,看着他白皙的皮肤上点点暧昧红痕就张狂无比的笑了起来。 小九儿恼羞成怒,又飞快将衣襟拉上,一张小脸红的厉害“你这个人真讨厌!我,我偷了八哥的精魄,渊何铁定不会饶了我的了!” 离镜却道“那不正好让你看清自己喜欢的到底是个什么人了吗,如果他真的爱你,岂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与你起争执,如果他不爱你……” 如果他不爱你,与其早晚都要被他抛弃,不如现在就看清他的心…… 离镜挑眉“你还不把精魄给我?” 小九儿却将其攥的更紧“我不给你。” “你要反悔?” 离镜长的本就妖媚,那微眯眸子的模样看上去颇有几分阴狠“本王的身份你不要忘了。” 小九儿反倒平静了很多“我不怕你的身份,我怕的是你会告诉八哥八嫂这一切,所以你放心,这精魄我一定会交给八哥的,但不是现在。” 他已经打定决心了,他有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 离镜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他已经有那个意向将精魄归还了,那还担心什么,他只要静看好戏就成了。 凤无邪活了这一千多年还是第一次和鬼族打交道,以往不管是在天上还是在魔界,但凡碰上杀伐无不惨烈悲怆,而此时交战在他眼前的鬼族与水族,还真有点滑稽。 因为这所谓的战场,没有一点血腥,他就搞不明白了,少了那燃烧斗志的东西,这些人是怎么能坚持打下去的。 第一,鬼之一族本就没有肉身,所谓的死亡不过是回归阴阳界而已,第二,这水族因为有个胆小怕事的王者,那些虾兵蟹将独独守着海边作战,稍微有点不安全了,那还等什么,赶紧往海里跳啊。 为此,凤无邪有些头疼,好似整个战场之上只有那红衣银甲的人在舞动着手上的一杆长枪与鬼王战在一处,可就在此时,一个金色的脑袋挤进了战斗的中心,似是想要极力去帮渊歧一般。 这渊歧虽说神智不清,但战斗力却没有丝毫减弱,哪用的着他帮。 凤无邪蹙眉,正待飞身过去,就见一人亦追了上去,这人不是别人,却是三太子渊何。 是了,小九儿要往战斗中心挤,渊何更不会袖手旁观。 渊何飞身而去,未待他扑过来,鬼王便移山填海欲要将他压死。 那小九儿回头看了一眼渊何,飞手劈开面前拦路的鬼兵直接冲渊歧而去。 此时渊歧正与鬼王交战难舍难分,而三太子亦被鬼王的术法牵绊,凤无邪心想,这小家伙难不成不要命了吗。 他现在冲上去必然也会成为鬼王的攻击目标,成为渊歧的累赘,算了,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待他飞近他却骤然睁大了眼睛,只见少年飞快掏出一只小小的瓶子,嘴中念念有词,直接吐出一句话来,那瓶中白色的一缕薄雾直直钻进渊歧的脑中。 凤无邪的心也骤然一停,这,这难道是渊歧的精魄? 精魄入脑,那战斗的人突然停止,似是被人点穴一般,鬼王一见时机到来便直接祭出手上的兵器向那人身上砸去! “渊歧!” 凤无邪一声惊呼,随即出手,手中凤翎疾射过去,却已然来不及了。 然而就在此时,小九儿已飞身扑过去,为他的八哥重重挡下了鬼王的袭击,凤无邪的翎羽随即插在了鬼王的身上。 又是一声惊呼却是渊何发出来的,他大声叫道“小九儿!” 小九儿的身子却是软绵绵的沿着八太子的身子滑下去,突然,腋下多了一双结实有力的手将他抱着腾空而起。 小九儿睁开眸子,对上的却是深海八太子渊歧,那双清亮好似繁星的眸子“九弟!你要撑住!” 多好听的一声九弟,他觉得知足了,眼皮缓缓阖上,对周遭的一切已经不闻不问。 渊何亦摆脱桎梏飞身而来,一把将人从他怀中抢了过来,一叠声的叫着“小九儿!小九儿!” 见鬼王强弩之末欲要追袭他们,凤无邪飞身而上便与他交战在一起,但见仙法霍霍,那鬼王身受重伤虽不是他的对手,但他灵气多半用来养胎,也着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砰’胸口中了结结实实的一掌,凤无邪的身子飞快向后飞去,一个怀抱却是将他抱了个满怀,他疼痛难抑,一口血从嘴中吐了出来,沾染了渊歧的衣袖。 “无邪!” 无邪,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他激动的想哭,虽然平时他也是这么叫自己的,但此时此刻,那两个字中饱含的却是满满的焦灼。 他终于有情绪了,这难道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啊!” 但听身边的人一声怒吼,由他枪尖散发出来的红色光芒几乎毁天灭地,莫说那鬼族,就是鬼王,只怕也难敌此击。 凤无邪就在他的怀中安心的闭上了眼睛,任这人红衣潇洒一如六百年前,狂战与千军万马之前。 将鬼族赶回阴阳界的传说有多个版本,但所有版本不约而同的记载着,天定战神八太子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 凤无邪醒来的时候听到门外有人在不停的抱怨“不就是一个鬼族吗,居然闹的现在这样!损兵折将不说,你看,你看小九儿和魔尊都成什么样子了!一个鬼族而已,八弟一个人就能将其灭族的种族,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可偏偏还是损兵折将!损兵折将啊!” 不用看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是二太子渊涔无异,他这个马后炮做的倒是挺合格。 “二哥,你不要再说了,让小九儿好好休息休息吧。” 这次说话的是三太子渊何,那……渊歧呢?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渊歧的精魄应该回来了吧? 凤无邪想要起身,但是胸口却疼的厉害,与此对比鲜明的却是他的腹部已经没了任何感觉,好似那个生命不再活动了一般。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难道守候了这么久,就这么失去了吗? 136.永远不再分开 难道他得到了渊歧就注定要以此为代价吗?为何就要这么残忍?为何。 想到渊歧他又开始回想战场的一幕,当初是小九儿奋不顾身是去归还了渊歧的精魄,难道说,肃容给他的精魄本就是真的,其中却是被小九儿藏起来的? 九太子是不是担心他八哥会有危险,所以才将精魄归还?不对啊,他没有理由藏这缕精魄啊。 凤无邪陷入了沉思之中,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一人不耐烦的声音。 “二哥三哥,你们能不能不要在这门口吵?去去去,走远点!” “老八!好你个老八!有了媳妇忘了娘!” “二哥你要做我娘?先问问父王同意不同意吧!哈哈哈” 伴随着那人爽朗的笑声,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推了开来,刺目的白光之中,一人身形高大健步进门,随即将身后的门关了上去。 凤无邪被方才的白光刺痛了眼睛,在用力闭了一下之后竟然不敢睁开。 听到那脚步声向他走近,听到来人轻手轻脚的动作,他只觉得眼眶一热,泪水顺着眼睑流了下来。 一只温热的大掌在他脸颊边接住了那滴泪,并轻声道了句“无邪……”不似在叫他,却似在自言自语。 凤无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倒把他唬了一跳,那银瞳凤目对上的却是渊歧的一双黑瞳。 二人对视,最终还是那英挺的男子不羁一笑,反握住他的手,低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阿呆要抱抱。” 凤无邪浑身陡然大震,那双眼睛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却见他又是仰天爽朗一笑,一撩袍子往床边坐了,将这白衣之人抱起来,直接让他倚靠在自己怀中。 这才伸手拂了他鬓边的发丝,脸贴着他的,轻声问道“无邪,你这阿呆倒是叫的顺口啊。” 凤无邪这才反应过来他竟然是逗自己的,一时间有些恼怒,想推开他却又怕动作太大而影响自己肚子里的那颗蛋,只能任他抱着,一动不动的囚禁在他的怀中。 男人的胸膛和臂膀都好结实,好在他凤无邪并不羡慕嫉妒恨,不管怎么说,同为男人他的身板那也叫一个精干。 只是,这个男人的呼吸灼热的厉害,喷在他的脖子上痒痒的。 “无邪,你都睡了三天了。” 凤无邪一愣,原来自己睡了这么久,但就好似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他一时间有些羞涩,有些尴尬,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渊歧继而又道“怎么,没见到阿呆你失望了?你若喜欢,本太子永生永世都是你的阿呆,任你支使,可好?只要你不再离开我,让我为你做什么都行,否则,我恐怕还是要去逆天改命了。” 凤无邪抿着薄唇似带嗔怒“逆天改命?也只有你这种一根筋的人才做的出来!” “本太子纵是一根筋不还是魅力无边,要不然,怎么让堂堂凤君自堕魔道?” 就这么说到了凤无邪的痛处,他自然是有些不依的,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只是紧紧贴在他的身边,似是要将他每根血管里流动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对不起无邪,也谢谢你还没有放弃我。” 凤无邪闭目轻笑“我就知道你是想要清醒过来的,我就知道……” 可是,那藏着他最后一缕精魄的人,居然是小九儿……这多少让他有些惊诧。 到底,要不要告诉这个人,当时在战场,是小九儿放出了他的精魄,他当时与鬼王大战正酣,应该没有注意到吧…… 经历了这世间的种种,他凤无邪算是看透一切了,以前的苦大仇深,现在都变成了过往云烟,小九儿为什么要藏精魄他不知道,但是,他不会去追究了,让这个人不高兴的事情,他再也不会去做了。 再也不会了…… “小九儿伤势如何?” “三哥日日夜夜在他身边守着,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渊歧说完又打趣道“小九儿这一睁开眼睛就哭,哭着说这里疼那里疼的,可把三哥急的什么似的,还有个妖王送来了上好的疗伤圣药,好的七七八八了,就是你,一直没有醒来,本太子可急的恨不得灭了鬼族为你报仇。” 小九儿的伤还在他的意料之中,应该没有大碍,凤无邪便不做多想,只是双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那里硬硬的凸起是一颗蛋。 渊歧见了顿时眉开眼笑,大掌盖在他的手背上,也轻抚道“这是我儿子?” “……” 凤无邪脸色一僵,他从来都很逃避生子的话题,但此时刻居然从这个人嘴里吐出来,而且一上来就是儿子,让同为男人的他顿觉不耻。 直接将他的手打到一边去,冷冷吐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 八太子顿时就乐了“不是我的,难不成是肃容的?” 凤无邪脸色更是难看,这下干脆将他整个人推了开去“你给我滚!本座不想再看到你!” 一看到美人变了脸色,渊歧顿时就吓的手忙脚乱,想要靠前却被他直接格挡开来,只得连声说道“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没遮没拦不会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好无邪莫在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无邪?无邪,你要是再生我的气,我可要去喝你的洗脚水了啊。” 看着这个本是天之骄子的人耍起了无赖,凤无邪忍不住翻身背对了他,躺下去。 渊歧这才得以接近,嬉皮笑脸看着他道“好无邪,我逗你呢,我自是知道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的。” “本座心里没有你!” “你就算是现在拿着剑指着我的脖子,我也不会再相信你说的这句话了。”身后的人倒是得寸进尺的在他后腰轻抚了一下,并将灵气传输进他的体内,而背对着他的人,说着生气的话,嘴角却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从今之后,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永远不再分开? “八哥!” 门外响起了小九儿的声音“我来看看八嫂,我进来了?” 渊歧正一脸疑惑,凤无邪却道“让他进来吧,你出去。” 137.我对不起你 渊歧有些不乐意了,“什么时候你居然和那个小东西如此要好?为夫可是要吃醋的啊!” 凤无邪没好气的转头白了他一眼“出去!” “好好好,当是从命,当是从命!” 渊歧开了门道“小家伙,你八嫂醒了,自己进去和他说话吧,对了,是谁教你叫八嫂的?嘴巴倒是挺甜。” 小九儿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泛白,飞快摇头道“没有人教,我,我自己会的,八嫂生我的气吗?” 渊歧道“生你什么气?进去自己问吧。” “哦。” 慢腾腾的挪了进去,小九儿走到床边,看到的却是凤无邪倚靠在那,一手抚着小腹,双目清冷看着他。 “八嫂……我对不起你。” 凤无邪无奈叹了口气,眉心一紧“本座也在奇怪,若是肃容不打算给我渊歧的精魄,又何必拿个假的来糊弄我,那问题就出在给渊歧送精魄的路上,除了离镜之外,只有你和渊何接触了那精魄,我宁愿怀疑离镜也未曾怀疑过你。” 小九儿瘪着小嘴几乎快要哭了出来“八嫂,对不起……” 凤无邪道“罢了,也算你还有一分良知,在紧要关头释放了他的精魄,现在你八哥以为是自己的战神之力突破了最后一关神智才得以恢复,我亦不打算告诉他真相,你也不要乱说了,免得坏了你们的兄弟情分。” “嗯嗯,谢谢八嫂!” 凤无邪这才懒声道“你出去吧。” “好……” 从凤无邪房内出来,小九儿就松了一口气,他认识的凤无邪不仅孤傲而起恩怨分明,是个极其冷酷的主儿,现今居然放过了他,还替他隐瞒真相,真是没想到…… “九太子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离镜叼着一根草慢慢从一丛珊瑚后面走了出来,看着小九儿笑呵呵的,一脸的不怀好意。 小九儿又一次松了一大口气“我看到了自己的心,也看到了渊何的心。” “那便恭喜恭喜。” 离镜说完就大步向凤无邪房间的方向走过去“本王这便向魔尊辞行离开。” 小九儿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那一瞬间竟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经历过好多好多。 “小九儿!” 又是一声惊呼传来,却是渊何飞身而至,他直接将这个少年抱在了怀里,一脸的担忧之色“怎么不在房内休息,身子尚未痊愈就到处跑,看来,这小孩就是小孩!” 小九儿嘻嘻一笑,咧着嘴角“我去看八嫂的……他醒了。” “那就好,省的你八哥急的像热锅蚂蚁。” 小九儿伸手揽着他的脖子道“渊何,你,你为什么不怪我。” 渊何却抬手在他鼻尖捏了一把“只要有你就够我受的了,那些名利金钱,不要也罢。” 这太阳可是从西边出来了,小九儿直接将脑袋埋进他怀里,笑的那叫一个得意。 传说深海的那位嚣张跋扈的八太子活过来了,传说天帝不肯饶恕八太子的罪责,点了天兵天将务必将其抓回天上伏法。 传说魔尊瞒着八太子倾魔族之力要与天庭对抗到底,然而就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那天定战神一身玄衣黑纹的长袍出现在那千军万马之前,就那么长枪一扫,便将整个天庭吓的魂飞魄散。 传说,就在那那本是充满肃杀的战场上,黑衣之人一把将白衣的绝色魔尊抱在怀中,就那么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一众魔族浩浩荡荡的回了魔界。 传说魔尊绝色,倒是喜欢穿宽大的衣衫,看不出身形,但也不影响别人的审美,但凡见过魔尊容颜的无不觉得世间一切美人都成了泥尘。 传说战神英伟,本是大好儿郎,有着不羁洒脱睥睨天下之豪迈,却自甘堕入魔道,任那魔尊驱使,多少有些匪夷所思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在魔界凤宫之内,都变的理所当然,就如那每一个慵懒的午后,那人总是要睡午觉一般平常。 魔界之中哪个宫殿最为奢华,当属凤无邪的寝宫了,他是一只爱享受的鸟,只见居中一张雕着凤傲九天的床铺就占了寝宫的‘半壁江山’。 此时,寝殿之内却是静悄悄的,连随身伺候的婢女们都皆已不在,这一切的一切都只因凤宫之主有着严重的起床气,未得这位魔尊大人的传唤,谁敢这么没眼力劲的接近寝宫半步? 可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却已悄悄的摸近了床上的那只凤凰。 食指轻轻挑起垂在床铺周围的纱幔,一丝邪笑慢慢爬上渊歧的嘴角。 只见凤无邪眉眼微阖,舒缓的呼吸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床而金丝镶绣的锦被许是厚了,被他踢道一边滑至腰下,堪堪盖住了剩下的部位。 眉头轻皱,渊歧俯下身,食指顺着风无邪胸口慢慢的往下滑,当触及的锦被即将被拉下时,那还在熟睡的凤无邪一把抓住了那只作恶多端的龙爪。 “滚开!不要来扰了本座的好梦,小心本座一团火烤熟了你!” 随手抓起被子的一角,一扯接着再一卷,顿时把自己卷成了蚕宝宝。 哼,看你还能摸哪里! 本以为这回终于能满意的去睡了,可熟料忽然腾空的感觉顿时把他吓得有些手忙脚乱。 努力把头上的被子扒下来,八太子身上熟悉的气味便扑面而来。 渊歧抱着一脸不满已经处于发火边缘的魔尊大人,只得安抚性的在他额上落下一吻,继而笑道“都什么时辰了还睡,今日带你去个好地方。” “你又发什么神经,快放我下来,本座今日身子不适哪里都不去!” 无视怀中已经炸了毛的凤凰,渊歧这就驾起云雾,朝着某处仙山福地而去。 云雾山名副其实,终年云雾缭绕,人迹罕至,只山顶一处得了阳光普照,生出一片绿影叠翠,却是亦真亦幻的一片美景。 渊歧抱着自己心爱的小凤凰从天而降,来到山顶的一处小筑,周围花团锦簇,青葱生翠,在一片山石掩映之中还有一处天然温泉,冒着袅袅热气。 环顾自己花了几个月时间建好的小筑,点点凤无邪鼻尖,他这才道“这里灵力充沛,对你安胎再好不过,与当日水清宫比起来,如何?” 其实刚到这里的时候,凤无邪就感受此地充沛的灵力不断汇聚于自己的四肢百骸,身体说不出的清爽。 138.遵命,我的魔尊大人 但又听他提起水清宫,不禁想起当年在水清宫后山温泉暮云,这个家伙变成一条黑色小蛇钻进水中,忍不住觉得好笑,刚才的那点起床气也稍稍淡下去了,不过还是死绷着脸将他给推开。 “比水清宫强,但是和凤宫比起来还差得远。” 渊歧顺着毛摸,“是是是,确实比不上魔尊大人的凤宫,不过呢……” “不过什么?” 看着对方扬起小脸,摆出一副你要敢说我宫殿坏话,本座就灭了你的表情,渊歧放柔了声音,“不过那凤宫之中人多眼杂,而这里,是只属于我们的……” 凤无邪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从那双充满柔情的眸子直直的看进渊歧的内心,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一人。 就是这个人包容着自己的任性,时刻在身边默默地保护着自己,真好,他凤无邪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不知道是凤无邪先扬起了下巴,还是渊歧先低下了头,等到两人意识到的时候,二人已裹挟在一起滚进了温泉之中。 两人如交颈的鸳鸯一般置身于温泉池水里,渊歧将他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中,霸道的舌尖在无邪的口中攻城略地,将对方口中满满的都染上自己气息。 凤无邪算是刚睡醒没多久,反应稍稍慢了一点,舌尖只能无力的被对方纠缠着,直到肺部的空气全被掠夺走,才无力的在他后背敲了一记,后者会意,开始转移阵地舔吻着对方的耳垂。 耳朵那里一直是凤无邪的敏感,刚刚才得以顺畅的呼吸,顿时僵住,情不自禁的从鼻腔中发出一阵类似于小猫的哼叫。 两只胳膊抱紧了对方,却不料这么做正是把自己往对方嘴里送。 “无邪,你今天好怎么这么热情。”渊歧低低的说了一句,双手在自己心爱的小凤凰身上抚摸着,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要做就快点!在废话就给本座滚回你的水晶宫去!” 这只牙尖嘴利的凤凰说罢狠狠在对方脖子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清晰无比的牙印。 “遵命,我的魔尊大人。”低沉的嗓音在水面划过,却在凤无邪心底撩起层层涟漪。 不再调笑容易炸毛的爱人,渊歧开始尽心尽力的伺候这魔界的主人。 舌尖划过下颌来到喉结,轻轻咬了一口,换来对方有点隐忍的呼吸。 凤无邪扬起脖子,将上身折出了美丽的弧线,也将自己送到他的面前,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一手扶着对方脑后,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受不住的发出一两声轻哼,倒成了天地间最美的风景。 渊歧抚摸着对方如玉的肌肤,常年练武的手掌仿佛带着魔力一般,拂过之后都会令那里燃起一团火辣辣的麻感。 凤无邪感觉自己的力气都被那双手渐渐抽走了,双脚有些无力的感觉。 后者体贴的将双手有力的圈在对方的腰上,将他夹在自己与池壁中间,亲密无间的距离。 凤无邪清晰的感觉到了对方的热情,骄傲的扬起了嘴角,顺势坐在了温泉的水池边,双手在后面支起自己的上身,抬起头对着渊歧妖孽的笑着。 “想要么?那就先把本君伺候舒服了再说。” 漫不经心的抬起了右腿,脚尖在对方胸前轻轻划着。 渊歧觉得自己的心尖上好像被人拿了羽毛缓缓的挠着,让人恨不得将对方吃进肚里。 配合着摆出臣服的姿态,将那个还在玩火的小凤的右腿顺势搭在自己的肩上。 看着这天定战神八太子对他言听计从,还屈尊降贵的这么伺候他,凤无邪仰起头,脖子与身体构成一条完美的直线,舒服地出了一口气之后,胳膊有些无力支撑自己的上身。 索性慢慢将自己放倒在一片绿地之上,歪着头,眼中用少有的柔情目光看着渊歧。那里面包含着凤君大人鲜少承认的爱恋。 “唔……”凤无邪绷紧的肌肉顿时松懈下来,呼吸也慢慢的趋于平静,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头顶的天空。 有点无助的歪着头看着自己的爱人,这时候的凤无邪周身带上了一丝平常不易多见的脆弱。 渊歧体贴的将对方重新抱进温泉池,不像之前的霸道与急切,带上了一丝温柔与安抚细细的吻过嘴里每一寸地方。 渊歧就是这样,不论自己憋得有多么辛苦,总是将他放在首位。 在这种时候更是关注着风无邪的一举一动,对方每个表情和动作他都能知晓其中含义。 是的他堂堂深海龙宫八太子,这辈子就栽在这只小凤凰身上了。 凤无邪抱紧了对方的脖子,挂在渊歧身上,仿佛知道他的体贴和隐忍,凤无邪主动的将腿挂在渊歧的腰间,无声的摆出邀请的样子。 渊歧轻轻吻着心爱之人的额角,仿佛在安抚对方一般。 等到完全契合在一起的时候,两人身上都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一晌贪欢竟不知流年飞度,在回到魔界的时候凤无邪的小脸再次泛红,伸手欲要将身边之人推开,而那结实的胸膛却是不肯丝毫退却。 “咳咳!” 凤宫大殿之中的人干咳一声,好似嗓子眼里痒痒似的。 “你们两个……都到家了,也该收敛一下了吧,这儿还有两个大活人呢。”渊歧挑眉,看着殿中的三哥和九弟,就这么拦腰抱着凤无邪大步走了进去“无邪腰疼,脚软,我抱抱他又怎么了,又没人请你们来,也没人请你们看。” 三太子一把折扇摇的呼呼作响“小九儿,过来,三哥抱抱!” 小九儿一旁已然笑的直不起腰了“不要!小九儿又没怀着蛋!” “你这小东西也想生蛋?” 三太子的一句戏谑反倒引起另外三人的不满,先是凤无邪被渊歧放在铺有锦绸的座上,冷声哼道“九殿下自己本身就是个孩子。” 渊歧也道“再者说来,小九儿可不似无邪这般特殊。” 三太子乐了“我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你们急什么,难道只许你们有后,不许我们有后?” 139.神龙的种 “你当这是什么好事吗?”八太子却和他杠上了“我宁愿没有这颗蛋也不要无邪受这样的苦,三哥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怀一个试试。” 渊何顿时就哑口无言,闷声道“怎么算也轮不到我啊。” 小九儿笑眯眯的往他怀中蹭了蹭,“渊何要是喜欢,等八嫂生了,咱们抢过来玩!好不好!” “还是我的小九儿鬼灵精怪。”言罢还在他的腮上捏了一把,以示宠溺。 这边两人在那儿自说自话,凤无邪喝渊歧对视一眼却是满脸黑线。 “来人,把这两个赶出魔界!” 渊歧才开口,那三太子渊何就连忙摆手“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不对,这话谁说的来着?不管了,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赶我走可别后悔啊。” 凤无邪道“你们来魔界也都习惯了,自便吧,本座要去休息了。” “那三哥九弟你们就自便吧!”渊歧说着便要抱媳妇回去休息,渊何却忙说道“上次为魔尊把脉的时候,忘记和你们说了,便是在这几日,你们便要添丁了,可要多注意些,不要剧烈运动,你们,懂的……!” 他说完还特意往凤无邪的小腹看去,后者连忙拉了衣衫挡住那凸出的地方。 “啊?三哥,若是剧烈运动了会怎样?” 渊歧刚问出口凤无邪就低声呵斥道“渊歧!你还不知道他那是吓唬你的吗?” “哈哈哈哈!” 三太子心情愉快的笑了起来“我这还真不是吓唬你们,等到时候你们便知道这其中的难言之隐了。” 这一声笑让那两人心有余悸,楞是禁欲一个多月后,凤无邪的肚子终于有了点动静,似是蛰伏的久了,动的就越发厉害,疼的他浑身都是冷汗,身下的被褥都几乎湿透。 “不好了,怕是要生了……” 魔界的小婢顿时就慌张的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渊歧更是急的好似热锅蚂蚁,握着凤无邪的手趴在床边,一叠声道“疼不疼,难受吗?到底怎样了?” “废话!” 忍痛吐出两个字,凤无邪觉得自己当场哭出来都有可能,可耐不过这呆子在自己身边,他如何也不能掉了身份! 他就觉得好似有一只利爪在他身体里抓挠,要将他的五脏六腑全掏出来一样,那种剧透,由体内蔓延到了体外。 终于那姗姗来迟的玄奇仙人被三太子拎了来,将他往房内一扔便看好戏似的关上了门“凤无邪今日怕是要从鬼门关走一遭了。” 整个凤宫虽然乱,但还好是有条不紊,唯有那床上的二人,一个在忍痛呜咽,一个在惊慌失措的大嚷大叫。 “无邪,无邪,你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仙翁!仙翁你快来看看无邪!快啊!” “哎呀八太子啊,你杵在床边身高体健的,老夫如何能近的了凤君的身啊,您,您就不能往后退退。” “好好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后退,手却被凤无邪攥的死紧,他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了,冷汗湿透了他的发丝,他面色惨白。 玄奇仙翁一见,暗叫一声糟糕,劈手便将他二人拉开,上前趴到凤无邪面前道“凤君?魔尊?你现在可能听到老夫的说话?可还能听到?可还有力气?” 凤无邪点头,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快让他出来!” 玄奇仙翁无奈道“出不出来老夫说了可不算啊,要靠凤君的啊,您,您要用力啊,没吃过猪肉总不会没见过猪跑吧?您,您这样绷紧了身子夹紧了腿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来,来来,老夫教你,用力,使劲!” “不!”凤无邪直接将头扭到了一遍,要他像个女人一样生孩子,还不如让他去死呢,痛死他算了! “这……” 玄奇仙翁也急的什么似的,只得又无奈道“魔尊怎么会死呢,等这颗蛋在你腹内憋死了,那便不疼了。” 憋死…… 他,会死? 凤无邪听了那样的话顿时就紧了眉心,这条鲜活的生命便是想要见见这世间百态才这么努力的活下来的吧,那么多次,他都以为失去他了,他却顽强的活了下来。 难道这一次,是他扼杀了这未曾出世的小生命吗? 他的目光向外望去,看到渊歧站在玄奇仙翁身后也是急的满头大汗。 这,是他的孩子…… 那个,那个他此生最爱的人…… “我该怎么做……” 凤无邪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一旁婢子飞快擦擦他脸上的汗,让他稍微舒爽一点。 玄奇仙翁这才嘿嘿笑道“那魔尊便准备好,这,才刚开始呐。” 这一天是渊歧与风无邪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天,直到日头夕斜,星子一天,那颗滚圆的大白蛋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蛋出生的时候,天现七彩祥云,却是吉兆,百鸟齐鸣亦带祥瑞。 而床上的人早已昏死过去不省人事,可怜那颗才出生的蛋只能被一群婢子捧在手上左看右看,献宝一样的要给他们凤君的姑爷看看,却不想被他挥手赶到了一边。 凤无邪还没醒来,他又有什么精力去关心一颗蛋…… 好吧,这颗蛋实际上是他的蛋,以前没出生时心中满是喜悦和期盼,如今出生了也没多高兴嘛,不就一颗蛋吗。 反倒是凤无邪,因为这颗蛋吃了不少的苦头,现今都还没睁眼呢。 玄奇仙翁也累的不轻,吩咐婢女们好生照看那颗大白蛋,自己则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外面坐着的三太子渊何和九太子一见他出来了,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如何,那颗龙蛋还好吗?” 玄奇仙翁没好气道“怎的就是龙蛋,三太子如此笃定?” “我三哥自然知道!” 在小九儿眼中,渊何无异于是天下顶聪明的人,这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而渊何却呵呵笑道“我也不过猜猜罢了,难不成是颗鸟蛋?唉,害的我们在此白高兴了一场,小九儿,我们回水晶宫去吧。” 小九儿一听瞬间就张大了嘴巴“啊?回去?就算是鸟蛋也没事啊,还从来没有一只鸟和我叫九叔叔呢!” 玄奇仙翁也不禁冷哼道“不管是龙是鸟,都是一家人,没想到,堂堂深海三太子,未来水族的主宰,居然还是个重龙轻鸟的人。” 渊何反倒回头笑道“那仙翁便老老实实的答了,是龙是鸟?” 玄奇仙翁道“是龙,龙蛋,神龙的种。” 140.完结了 “是龙,龙蛋,神龙的种。” “哈哈哈!”渊何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渊歧岂会如此没用,若是真生了只鸟,岂不是注定要让那凤无邪支使他一辈子?” 小九儿反倒不满了“就算是龙,八嫂也照样支使八哥。” “你懂什么,这子嗣是男人身份的象征!” 看这两人说笑,玄奇仙翁也笑眯眯道“倒是真没想到,这颗龙蛋居然有拳头大小,想必把太子平日没少给那颗蛋输供养……”“咳咳,早就让他二人收敛一下,避免剧烈运动什么的,看来还是没听进去。” 渊何说着已经在摇头了,玄奇仙翁倒是装傻道“三太子说的什么意思?难道三太子有叮嘱八太子不要给魔尊输入灵气?” “啊?灵气?” 渊何顿时就僵了僵,原来他说的‘供养’和这老头儿说的供养不是一回事啊,只得嘿嘿笑了起来,那老头见他笑,也嘿嘿一笑。 二人笑的小九儿鸡皮疙瘩直往下掉。 九太子复活,魔尊产子。 这恐怕是九天八荒最近最荒诞的新闻了,只可惜那二人在魔界闭门不见客,不管六界是非,一时间将所有好奇之徒都挡在了门外边,弄的众仙心里都痒痒的,恨不得将二人的故事写成段子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连那颗龙蛋都写进了故事中。 说是别看这龙蛋大,那是因为里面有双胞胎,在这双胞胎年幼之时,父母被仇家杀害,两个孩子忍辱负重走上了复仇之路。 凤无邪‘啪’的将手上的书摔在地上,一边婢子忙将那书给扔进火盆里烧了,最近姑爷不准魔尊外出,他只得看些闲书打发时间,但是看归看,还总是爱发脾气,一发脾气就代表那书上有他不愿看的东西了。 除了烧掉,还真没什么办法能让他解气。 “无邪!”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必然是八太子无疑。 凤无邪挑眉,不愿起身,慵懒的往榻边一靠,看着进门之人器宇轩昂,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八太子又拿来了什么新奇好看的书?” “你看看这本,这本,《战神传》也不知是谁写的,写的真好。” 凤无邪一个头两个大的看着那边递到面前的书,有些无奈的接了过来“本座在这凤宫憋的慌,要出去走走。” “不行!”男人一撩袍子便在榻边坐定“玄奇仙翁特地叮嘱了,不准你剧烈运动,亦不能出去沾染了不好的东西,还是老老实实在凤宫比较实在。” 凤无邪想生气,却化作微微一叹,掀开被子一角,从怀中拿出那颗白色的蛋来“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能出来?” 一见那蛋渊歧便有些不高兴了,自从有了这个脆弱的小东西,他几乎连凤无邪的身都近不了了,不分白天黑夜,这小东西总是要霸占着属于他的床,属于他的被,属于他的媳妇儿…… “管他呢。” 渊歧接到手上随手往后一扔,那颗蛋便被眼疾手快的婢子接在手中。 凤无邪的冷汗还没落下就重重在他胸口打了一拳“万一摔坏了怎么办!” “我渊歧的儿子,岂会这么没用?” 某蛋默默的流泪啊,不是他有用,而是那位婢女姐姐训练有素啊,也是,一天总要被扔那么几回的,再接不住也不用混了。 “你要儿子自己去找吧,这颗蛋定然是本座的女儿!” 凤无邪招招手道“拿来!”言罢还一脚将男人踹下他的床榻。 渊歧顿时就委屈的要哭了“唉,只见新蛋笑,哪闻相公哭啊,无邪,你未免太绝情!” 凤无邪不搭理他,只是捧着那颗蛋仔细查看,生怕上面会有一丝裂纹,这蛋本就娇贵,再加上某位无良爹动作粗鲁,他早晚有一天得被吓死。 “不知是男是女,还真不好起名字……” 他喃喃自语,渊歧厚着脸皮往床边一坐,揽了他的肩道“不如叫阿呆吧……” 凤无邪一听,微微楞了一下“不好,那段记忆我此生都不愿想起。” “……”渊歧深知自己说错话了,上前揽了凤无邪的背,在他颊边轻轻啄了一口,“好……” 二人正各怀心事,手中的蛋却发出轻微的一声破裂。 凤无邪顿时就僵住了身子,动都不敢动,唯有那双眼睛盯着蛋壳不放。 “渊歧,你看……” 渊歧这才发现蛋的变化,甚是新奇,看过去的时候却见凤无邪捧着蛋的手都在发抖,只得从他手心接了过来,“是要出来了吗?” 凤无邪转身便背对了他道:“我,我不想看。” 渊歧哈哈笑道:“怎的了,原来你平日疼他都是假的?” 凤无邪的贝齿轻咬菱唇不想搭理他“万一……是个怪物呢。” “是个怪物又如何,这是你我的爱,必然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存在。” 世间最珍贵的存在…… 渊歧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你真的不看?我们龙族很奇怪的,若是第一眼没见到双亲,日后就算遇到亲娘也不认识的。” 凤无邪咬牙切齿道:“谁是他亲娘,本座是他爹……” “哈哈哈,那还不都一样。” 他这才慢慢转过身来,与渊歧一起盯着那逐渐破裂的蛋壳,一道银芒从蛋中迸射出来,凤无邪的眼睛随着逐渐扩大的裂纹而睁大。 只见一条软绵绵的白色小龙从蛋壳之中爬了出来,浑身银色的鳞片好似耀眼的星辰,他呜呜叫了两声,晃晃荡荡的颤在渊歧的手腕上,一双大大的银瞳盯着凤无邪和渊歧,不满的咂咂嘴巴。 “还好……不是怪物。” 凤无邪松了口气,渊歧却宠溺笑道:“还是个挺漂亮的小家伙。” “嗯……小白……龙。” 那小白龙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沿着渊歧的臂膀费力向凤无邪爬去,后者伸手欲要帮他一臂之力,却被渊歧攥了他的手腕道“孩子可不能娇惯。” “你!” 凤无邪真是有气都不能撒,却还是不管不顾的将小白龙捧到自己手心,盯着那小小的身子看着,一双凤眸几乎笑弯。 这,这个从蛋里出来的小家伙,果真是他与那呆龙的宝贝儿子啊……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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