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一次约会
因为当初情况突然，木平之同意帮艾兰德拿回红色钻戒时一心只想着他家小怪物的事情，而没有考虑太多。对于艾兰德口中那么多的不可告人的原因及说法，木平之现在想起来，一向心思细密，脑中的回路简直可以唱出一首山路十八弯的某人突然有些后怕。
“因为某些不能说的意外，我的一件东西被华夏国穆兰芝拿走了。又因为某些不能说的原因，我不能离开自由之星。但是最近，我得到消息穆兰芝来到自由之星游玩。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亲自去找穆兰芝把东西要回来。”
如此多的不可说。
不是木平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听听，是个人都要想歪的吧。
他居然就点头答应了，果然是色令至昏吧！
木平之觉得自己闻到了一种叫做阴谋的气息，然而任凭木平之跃跃试探，绞尽脑汁，他也没看出什么蛛丝马迹以证明自己的猜想。
直到最近，艾兰德不可告人的秘密终于大白天下。
木平之几人坐在监控室里看着屏幕上的两人，艾兰德和穆兰芝则一早跑到外面叙旧去了，肖恩和凯文还在睡，所以目前只有他和西奥两人在监控室。
木平之吃了一口西奥递过来的爆米花，对目前的状况很满意。
什么？汪哲盖伊麦克？他们是谁，他认识吗？
“小怪物，再喂一口。”木平之兴致勃勃地偷听屏幕上新告白成功的“情侣”讲话，一边微张着嘴命令道。
屏幕中，两人正在谈话。
“你能陪我出来，我很高兴。”穆厚德把小脸捂着，透过指缝瞄对面的人，“亚特兰斯……哥哥。”
亚特兰斯浑身僵硬，他觉得自己都要笑的脸部抽筋了，可偏偏不能站起来就走，现在他无比后悔答应穆厚德的邀约，面前有一只绝世好受在向他发情，可他不能接受，因为前几天他还是个女儿身啊！谁都好，快来拯救他吧！
“别叫我……哥哥。”亚特兰斯抽着嘴角道。
穆厚德听到回话脸色立刻又白了，两只大眼睛湿漉漉地好不可怜。
亚特兰斯忙道：“你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我不习惯别人叫我哥哥。你别哭，我最讨厌别人哭了！”
穆厚德连忙把冒出来的眼泪擦干，小声道：“亚特……兰斯。”
亚特兰斯点头，“嗯，这么叫好多了。”
穆厚德送了口气，刚才唤名字的时候太紧张了，不如说他一直都处在神经紧绷的状态，听到亚特兰斯肯定的回答，穆厚德心里甜甜的，笑了出来。
“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亚特兰斯第一次看到这个小男孩笑，之前都是一副唯唯诺诺，好像你说一句重话就会昏厥的样子，没想到笑起来就像冬日的阳光一样，暖洋洋的。
穆厚德脸刷的一下又红了，正襟危坐地坐在亚特兰斯对面，头低的更低了。
亚特兰斯觉得好笑，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就听耳朵里传来木平之的声音，“叫你出来约会，你以为是真的让你约会吗？想办法问他见没见过一个红色钻戒，这样我们才能拿到免费的燃料，顺便救盖伊他们！”
他就怀疑以木平之无利不起早的性格，居然破天荒好心地救盖伊他们，果然是贪图免费的燃料啊！盖伊他们果然是顺带救的啊！
又听那边继续说道：“坐在这好累啊，小怪物，来，给我捏捏肩。”
连纯血龙族尊贵的王子殿下在木平之的奴役下都变成按摩小妹了！！
亚特兰斯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刺激他的神经了，什么都是正常的，什么都是可以接受的。
穆厚德小男孩纳闷地抬头看了看亚特兰斯，奇怪，刚才他怎么觉得亚特兰斯身上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场？
“你怎么了，亚特兰斯？”在内心遣词造句了一会，穆厚德终于小心翼翼地问出来。
亚特拉斯一副“我很正经”的样子咳了一声，道：“没什么，我朋友托我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红色的钻戒？”
木平之把爆米花扔向屏幕中的人，咆哮道：“我叫你问，没叫你这么直接啊！委婉，懂不懂什么叫做委婉！？你真的是人工智能吗？脑容量不会是零吧！”
亚特兰斯揉了揉发疼的耳朵，皱眉道：“其实你要是不想说，也可以不说的，我也不是很在意。”
尼玛你这副表情像是不在意吗？！
木平之简直要吐血了，物种不同无法交流啊……
果然，看着亚特兰斯明明在意的眉头都皱了，但还是努力装作不在意的纠结表情，穆厚德努力想了想，很傻很天真地问，“你说的是哪种钻戒？”
他家有好多钻戒的说……
亚特兰斯愣了，艾兰德那个混蛋没有让他看钻戒的样子啊，可是事到临头要怎么圆呢，只得道：“这个，我朋友也没说是什么样子，只说是红色的。”
穆厚德有些内疚，这年头有很多人工培植的钻戒，各种颜色都有的，“特征太少了，我不知道见过没有。”
亚特兰斯：“这样啊。”
穆厚德道：“我家里有很多红色钻戒，你朋友要是真的很想要的话，我可以送他的。”
“啊？”亚特兰斯眨了下宝蓝色大眼睛，连忙摆手：“不用了，我朋友也不急着要。”
亚特兰斯本就心虚，穆厚德这一又天真有无私的话让他更心虚了，偏偏木平之的声音在耳边还不放过他，“哎呀，这才第一次约会，你就又骗色又骗钱，太恶劣了，真乃禽兽也。”
“你给我闭嘴！”
“亚……亚特兰斯，你怎么了？”穆厚德被亚特兰斯这突然的一吼吓了一跳，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亚特兰斯这才惊觉自己不小心露馅了，再看穆厚德的表情，貌似对方没有意识到任何异常，只是纯粹担心自己，“没事，就是刚才……神经太紧张了，我第一次约会。”
这是大实话，自诩为宇宙第一人工智能的亚特兰斯还是头一次和人约会，也是头一次跟人谈恋爱，想到这，亚特兰斯把心底最后一丝心虚扔掉了，不禁有些得意洋洋地想，看，他把那么多个第一次都给了穆厚德，这个穆厚德本来就欠他的，现在就算是还债好了。
穆厚德听后很感动，没想到亚特兰斯跟自己一样，都是第一次约会，他也会紧张，顿时放松下来，话也多了，“原来你也是第一次，实话说我也是，好紧张呢，听到你这么说我一下子感觉轻松了好多。”
亚特兰斯奇道：“咦，你也是第一次约会吗？”
他从穆兰芝那里听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话——“表弟患有花痴症，见到长得帅的就会告白，被拒绝之后就会心灰意冷，身体变得很虚弱。”
所以为了保护穆厚德，会尽量不让他跟长的帅的人接近，一旦告白，穆兰芝就会胁迫对方答应做他的男友，既然这样，那穆厚德怎么可能连约会都不曾有过呢？
穆厚德道：“表哥说我患有……花痴症，每次遇到帅哥就会想去告白，但是我不是这样的，我身体天生就不是很好，喜欢帅哥难道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吗？我只是想表达我的好感，没想过跟对方发生什么，可是表哥每次都误会我。”
亚特兰斯瞪大眼睛道：“所以你其实不是在告白，只是告诉对方你很喜欢他的脸？”
见到穆厚德大大地点头，亚特兰斯嘴巴张着，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个误会！
亚特兰斯指着自己问道：“那，你向我告白，也只是想告诉我你喜欢我的脸而已？”
穆厚德剧烈地摇头，眼睛因为害怕亚特兰斯误会而急的红了，“不是，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不是在告白。不是，我是在告白！刚才我说太急了，我就是告白，我是认真的！”
于是亚特兰斯再次看到穆厚德小男孩的脸以秒速变红。
第二次被告白，亚特兰斯完全淡定了，“那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你只是见过我一次就说喜欢我，根本就不了解我。”
亚特兰斯想起第一次穆厚德告白时的情景，挺不爽的，有种受骗的感觉。
穆厚德被问的不知所措，“就是……感觉。”
感觉？
亚特兰斯好奇道：“什么感觉？”
穆厚德头又低了下去，从耳朵可以看出，他又脸红了，“就是……感觉。以前遇到帅哥的时候，会觉得很开心，想多看几眼，想让帅哥知道自己很帅。但是，那天，你救了我，我看到你的时候，心里闷闷的，但是心脏又跳的很快，想再看见你，又不想看见你……”
“……”木平之那边的声音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亚特兰斯沉默了。
他无法爱，不仅仅是因为安德烈为他输入的‘博爱’设定，更因为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由智能系统分析操控而来，仅由一颗还没有拇指大小的芯片决定。
他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个人工智能。
33.情人的手帕
屏幕中的两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怎么了？”西奥注意到木平之的异常，问道。
木平之在屏幕前沉默了许久，直到西奥出声询问，才讷讷地转过头，用探寻的目光看着西奥。
他承认自己看到西奥的时候心脏会跳的很快，即使他刻意隐藏这一点，但每一次内心酸痛和甜蜜混合的感觉，总能不断提醒自己，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面对西奥。
这种感觉来的那么突兀，那么莫名其妙，又那么猛烈而绵长，以至于木平之在认为它理所当然的同时，忽略了，忘记了，西奥是否有跟他一样的感觉。
西奥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是否和穆厚德描述的感觉一样，跟自己的感觉一样？
木平之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这种恐慌甚至比杀了他更难受——他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然而西奥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木平之异常的原因，他冷漠的神情因为担忧而出现了裂痕，迟疑了一下，他伸出手抚上了木平之的肩膀，另一只手揽上了木平之的腰肢，使得木平之半个身子靠在他的怀里。
木平之身子一颤，眼睛微热，但木平之克制着，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西奥的声音很低沉，像某种冰冷的乐器响声，他再次问道：“你怎么了？”
木平之没有回答，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僵直着身子，闭上眼睛拼命感受西奥的存在，西奥的体温一直都是冰凉的，肌理流畅，坚硬如铁，宽厚的肩膀半搂着木平之，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然而木平之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时，那些让西奥担忧的复杂情绪渐渐从眼底敛去，接着他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从西奥的怀抱里缓缓挣开，坐回到了屏幕前。
木平之看着屏幕中的人，但心思并没有在他们身上，因为西奥自始至终都紧紧地盯着他，似乎他有话要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没有注意到西奥的眼睛在他挣开西奥的怀抱时，闪过一道暗淡的光。
屏幕中的人在漫长的沉默后，终于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开始交谈起来。
穆厚德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蓝发男人突然面色严肃，有那么一瞬间表情似乎十分悲伤，他如坐针毡，努力调动自己的全部脑力思考，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或者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但，不是亚特兰斯问自己的感觉的吗？难道他并不高兴自己这么说？
穆厚德仔细斟酌语句，鼓起勇气再次开口，内心为自己打气，这是他第一次的约会，一定要留下完美的记忆！
“我刚才说的都是我自己的感觉，每个人的感觉是不同的……”
亚特兰斯仿佛才回神，他讷讷开口，呆愣的样子有些傻傻的，“每个人的感觉都不同吗？”
“嗯。”穆厚德受到亚特兰斯的关注，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舞，“有的人是日久生情，有的人是一见面就喜欢的。”
亚特兰斯受教的点点头，想到穆厚德说的话，好奇问道：“那你的感觉要归为哪一种呢？”
于是亚特兰斯再次见证了穆厚德小朋友脸红的超快速度。
穆厚德几乎是喊了出来，“我……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他似乎鼓起了所以的勇气，亦或者最初从亚特兰斯那里收到的鼓舞太过巨大，以至于他喊得时候没有控制好力道，几乎是用他平生最大的力量喊出的这句话，以至于他这第三次的表白声音太过振聋发聩，四周忽然寂静下来，话音落后，整个餐馆都回荡着“一见钟情……钟情……情”这样的回声！
木平之完全被这个看似胆小懦弱的男孩震到了，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向意中人诉说爱意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即便那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
被震惊的人首先是当事人的亚特兰斯。
这个爱脸红的男孩似乎总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堪，惊讶，以及始料未及防不胜防的新奇感受。然而现在的他却未能明白这种新奇感受究竟意味着什么。
亚特兰斯愣了半刻，作势醒了醒嗓子，避开敏感的他无法做出回应的话题，道：“你吃饱了吗？我们出去走走吧。”
穆厚德低下头，神色黯然了一会，但他很快就以惊人的速度恢复过来，微笑道：“吃饱了。”
“去哪呢？”出了餐馆，亚特兰斯问道。他初来乍到，对自由之星并不熟悉，多次和表哥穆兰芝一起到这里散心的穆厚德反而对该去哪里游玩更加熟悉。
穆厚德笑着指出距离最近的地方，他笑得时候有些腼腆，两颊微微泛着淡淡的红，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我记得从这里一直往前走，路的对面有一个主题公园，我以前跟表哥来都只是路过，还是第一次去呢。”
亚特兰斯想都没想，他只想赶紧摆脱方才尴尬难受的气氛，便随口答道：“好。”
眼看时间紧迫，接近正午，穆兰芝就要回来带他的表弟去吃午餐了，这就意味艾兰德也要回来。
木平之食指不停地敲击监视仪器，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他本来心情就说不上好，此刻更没好气道：“不要再扯些有的没的，你问他艾兰德和穆兰芝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记住，语气要委婉，措辞要准确！”
亚特兰斯脑神经抽动两下，心里把木平之骂的狗血淋头，直到觉得爽了，才对穆厚德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表哥和艾兰德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屏幕前的木平之一口把嘴里的茶喷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人工智能居然可以这么低能，这么懒惰，连换个句子都不会！委婉，委婉懂不懂！？
木平之不知道的是，亚特兰斯认为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委婉，他觉得面对穆厚德，想问什么，直接问就行了，因为穆厚德不会想太多，他是比自己更加单的单细胞动物。
果然，穆厚德天真烂漫地笑着把他家表哥给卖了，“你说我表哥？据说他和那个叫艾兰德的有过一段关系，但后来分手了，他们两个还有过一个分手约定。”
亚特兰斯八卦之魂熊熊燃起，问道：“什么分手约定？”
木平之同样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中的男孩。
穆厚德摇头道：“不知道，表哥没有告诉我。”
亚特兰斯&屏幕前偷窥的某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