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惊棺迷情——檀二爷

作者:檀二爷  录入:04-28

 文案:

 堂妹夫和正黄旗贺少爷跨越人鬼两界的一段孽缘! 为了复仇,为了延续香火,这个混蛋甚至可以从棺材里爬出来滚上贺烨的床, 把他这个坏种“捏把”成言听计从的小媳妇儿。 腹黑S攻X坏种受(有包子)虐心虐身HE!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异能 生子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琅,贺烨 1、追命亡魂 冬日的阳光照射着萧索的山岗,一行人扛着棺材,边撒纸钱边吹吹打打的为亡人出殡。 几位披麻戴孝的家人跟在后面哭天抹泪,送葬亲友队伍最后走着的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他虽未戴孝却也是一身白衣,见头前的人哭得伤心,他也不好意思没表示,只得干打雷不下雨的嚎了几声。 “我的夫啊,你走得太急了,你怎么忍心抛下我……呜呜!”死者的遗孀贺氏哭得最动情,一双杏核眼生生哭肿,秀色可餐又有几分异域风情的脸上挂着泪痕,看起来份外的可怜。 送葬的人走过光秃秃的山岗之时,一位年轻巡警冷冷的望着一行人,默默的观察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他的视线锁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跟在队伍末尾的白衣男子,这家伙就是寡妇的堂哥贺烨,听说是从北平过来帮堂妹和堂妹夫打理商行生意的。 朱红色的棺木放到墓穴内之后,几个男人连忙往上面填土,因为下葬时间太匆忙,因此墓穴没挖多深,但好在棺材够好够结实,对死者也不算有什么不敬了。 “我的夫啊,呜呜!”贺氏跪在墓穴边哭得越发伤心了。 此时,忽的刮起一阵旋风,把遮在棺材上的土都吹散了一多半,几个披麻戴孝的人连忙护住头巾,背过身去。 倒是站在最外围的贺烨有些神色古怪,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捂住了脸…… 夜色深了,林家的院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忙活了一天为主人办丧事的下人们早早睡了,而在后院的东厢房内却是春情荡漾,意乱情迷。 床帐内,一男一女时而调笑,时而亲吻,几番云雨之后就合被而卧,睡在外面的正是贺烨,而他怀中抱着的女人则是新寡妇贺氏。 贺烨本不想睡,这几天紧着折腾那死鬼的丧事,他都要累死了,头一沾到枕头眼皮便再也抬不起来了。 渐渐的,他就走入了该死的梦魇之中。 穿过薄雾,他看到了一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对方一动不动的低着头,着淡青色的长衫,标准的国字脸,五官俊朗粗犷,梳着精神的偏分。 “你别装神弄鬼的吓我,告诉你,老子不吃你这一套!”贺烨吼道,但却再不敢往前踏出一步了。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依然一动不动,四周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我们不是故意杀你的,是你来的太不是时候。”贺烨辩解,这个男人撞破了他和堂妹的奸情,作为堂妹夫的林琅可能坐视不理,当没看见么? 于是一场缠斗不可避免的上演了,情急之下,为了保护情人,贺氏拿起花瓶砸到了丈夫的头上,而仅仅这一下就要了林琅的命,没有气绝的乡绅半夜三更被丢进了宅院后的小河中,糊里糊涂的做了冤魂野鬼。 就在贺烨话音刚落的一瞬间,林少爷忽的抬起了头,用冷冰冰的眸子狠狠瞪着他,阴森森的说道:“我会让你们受到报应的。” “呵呵,老子不怕,我在你棺材四角钉了桃木,你不能找我来报仇了,想报仇,下辈子吧。”他笑得狂放,但椅子上的男人却只是轻蔑的挑了挑眉。 贺烨指着他的鼻子吼着:“死鬼,笑什么?” “你们是逃不过的,呵呵。”林琅站起身,慢慢的向他靠了过来。 贺烨步步后退,但嘴上依然不服输:“你已经不是阳间的人了,一个鬼能对我做什么?” 林琅的样貌逐渐变得清晰,剑眉之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斯文白净的“害命”者,从嘴里吐出一句话:“等等看好了,我先对付那个贱人,再来收拾你!” 这句话刚说完,贺烨就从梦中吓醒了,他出了一身冷汗,转过头忽的发现那个死鬼林琅睡在身边,吓得他“嗷”的叫了一声。 “大半夜的嚎什么,吓死我了!”说话的却是堂妹。 他揉揉眼睛,这才回过神来,莫非是眼花了,这就叫做贼心虚吧?他只得苦笑着说:“我做恶梦了。” “你不是又梦见……”贺氏也不敢把后半句话说出来,自从他们二人把丈夫扔进小河,堂哥就噩梦不断,从来没有一天睡安稳过。 “过段时间就好了,睡吧。”他说完就翻了个身,可心里却怕得要命,那个死鬼说要对付堂妹,会不会是真的啊?但把这话和小芸讲了会让她更害怕的,他这些日子多护着点儿堂妹就好。 “哦。”贺小芸靠在他肩头,闭上了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这两天也梦见了林琅,对方只是站在远处朝自己招手,每次她都捂住眼睛自当没看到,因为一旦她忍不住走过去就会被丈夫勾走魂魄的。 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也不是她所希望的,怪只怪两家从小定下的娃娃亲,而她却只爱堂哥,早知如此,当初她宁死也不会嫁到林家来。 正在之时,忽听得窗外狂风大作,一场倾盆大雨即将到来,贺少爷赶忙爬下床把窗户关严实。 “轰隆”的一阵雷声震天响,吓得他打了个机灵,忙不迭的滚到了床上,钻进被窝,搂着堂妹巴不得赶快入睡。 风雨交加的深夜,雷鸣电闪夹杂着巨大的风暴团,在不远处的山岭上降下了瓢泼大雨,眨眼望去就像是闪电直霹入半山腰一般。 第二天,鸡叫之后,林家大院又忙碌了起来,在静海县城林家的商行开得最大,东西也最齐全,少爷活着的时候还指望着能把买卖做到北平去呢,只可惜林琅是个短命的人,才二十二就一命呜呼了。 老管家张大正领着两个丫头打扫少爷生前用的书房,看到少奶奶从后院走出来连忙问好。 “少奶奶,用早饭吧?”他见到贺氏脸色苍白,眼圈发红,像是一宿没睡好似地,估计是思念亡夫太过伤心了。 “我不饿,您差个人给我请个大夫过来,最近我睡不好,想开几副安神的药来。”她说完就进了客厅,坐到桌前,接过了丫鬟递来的茶。 “行,我这就去请大夫。”管家回完话便匆忙出了院门,小跑着去城里找大夫去了。 贺小芸揉着太阳穴,悠悠的叹了口气,她想等风头过了和堂哥一起回北平做点小生意,离开这个穷乡僻壤,这样就能躲开那个“死鬼”的纠缠了。 “小菊,把门给我关上。”她对丫鬟说道,外面的光太刺眼了,弄得她睁不开眼。 “是,少奶奶。”丫鬟连忙过去关门,刚一转身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少奶奶眼神呆滞脸色煞白的盯着房梁,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少奶奶,少奶奶!”小菊叫了两声,可对方似乎啥也听不到似地。 贺小芸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被迷了心智,她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在那房梁之上飘着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正冷冰冰的瞪着自个儿…… 2、公鸡下蛋 林少爷下葬后,少奶奶贺小芸就开始变得精神不正常,她常常一个人呆呆的看着某个地方很久,要么就是突然大哭大笑,院里院外来回乱窜折腾一番,搅得下人和他都不得安生,所有大夫看过之后全都摇头,让管家和贺烨去找道士,他们是无能无力了。 这可急坏了贺烨,自从堂妹“发疯”之后就跟不认识自己似的,再也没让他碰过一根手指,而且还会突然间冲他“呀呀”大叫着跑开,就好像自己身上有什么可怕东西一样。 堂妹这么一闹腾,搞得他心里发毛,只好让管家去找附近道观的道士。 管家张大急急火火的跑了几里地,用马车接来了一位年纪很大的道长,可还没进院门,那位道长就立刻让马车停了下来。 “你们这忙我帮不了。”道长不想再往前走一步了,说完话就跳下马车,转身离开。 “道长,您只要把少奶奶治好,我们多少钱都能出。”张大追了过去,拽住了道长的衣袖,一再恳求。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不能拿自己的命和你们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就养着那个女人好了,告辞。”道长甩开管家,大步往回返。 管家骂道:“臭道士,刚才答应的好好的。”老林家没啥人了,要是少奶奶好不起来,这么大的家业该由谁继承?难不成要便宜了贺烨那小子,他认为这不公平。 回到院儿里,张大看到了呆坐在正房台阶上的少奶奶,对方手中抱着个枕头,疯疯癫癫的说道:“没能为林家续香火,是我的罪过,让别人给你生好了。”她抬起头,四下寻摸,忽的看到了堂哥贺烨。 贺烨看到堂妹凄惨的样子,心里十分自责,他连忙来到她身边,关切的问:“吃饭了么?” “你给林家续香火吧,林家得有个儿子,就你吧?”贺小芸揪住他的袖口,无比执着的说着。 “放手,快放手。”他使劲推堂妹,可对方却越缠越紧。 “你答应啊,快点儿,给林家续香火。”她不依不饶,魔障似的说道。 “我一男人,怎么能生孩子,别疯了,一边儿玩儿去。”贺烨还没抬脚,就让堂妹抱住了腰。 贺小芸的脸立刻沉了下去,阴森森的说:“你要是不答应,他晚上就来抓你走。” 他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只得随口应道:“行,行,我答应。”话刚说完,迎面就刮来一阵风,吹得他发丝凌乱,连忙用手遮住了眼。 “答应啦,答应啦!”贺小芸边拍手边围着他转圈儿。 “带少奶奶回屋休息,外面凉。” 管家张大让丫鬟小菊扶着少奶奶回了屋,然后就笑嘻嘻的走到贺烨身边,和气的问:“贺少爷,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北平?” “堂妹病成这样我不能就这么撇下她不管,你们要是嫌照顾她麻烦我让娘家把她接回去就是了。” (正黄旗赫舍里氏)贺家虽然败落了,可却没到连个人都养不起的地步。 “少奶奶我们自然要赡养,可这么大的家业不能无人掌管,少爷走得匆忙连遗书都没留下,这件事只能让少奶奶的父亲来做主了。”张大十分中肯的说。 贺烨点头:“那我这几天就启程回北平,通知叔父,叫他老人家来一趟好了。” “有劳亲家少爷了。”管家连忙作揖。 贺少爷垂头丧气的回到后院,朝表妹的房里忘了一眼,窗户紧闭,里面传出小芸“咯咯咯”的笑声,堂妹疯了,却也不完全是件坏事,至少她不会再为林琅的死而终日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了。 半夜,贺少爷正睡得熟,忽听到门口“咕咚咕咚”的响了两声,他坐起身,刚想开台灯那声音却又消失了。 可能是他最近神经紧张,听错了吧,他翻了个身,倒头睡去,但眼皮还没合上,那个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谁啊?”他撞着胆子问。 门外却无人回应。 他抱着被子,又爬了起来,伸着脖儿往门口张望,透过窗户,依稀可以看到一个晃动的人影,这么晚了是谁在和他开这种无聊的玩笑,让爷爷逮着非结结实实揍这混蛋一顿不可。 “是谁,再吓人爷爷揍你啦!”他摸下床,抄起了一把椅子,来到门口,拉开了门闩,猛地冲出去,挥起凳子就砸,可一抬头却啥也没看到,只能听到寒冷的秋风吹打着院内的几株竹子,发出的“沙沙”声。 真是活见鬼了! 他回屋关好门,插上门闩,放下椅子走到床前,就被一个东西差点撞个跟斗。 刚想开骂,视线却被抓住了,床头坐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对方面无血色,嘴唇苍白,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他“啊”的大叫一声,跌到在地,真见鬼了,死鬼跑他房里来了,他肯定是在做梦!但这个梦却如此真实,真实到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淡淡的尸臭。 “你叫也没用,答应给我的东西就得兑现。”林少爷缓缓说着,把瘫倒在地的贺烨抓了起来,往他嘴里塞了一团药草,还强迫他吞咽。 “唔……”贺少爷想把药草吐出来,林琅却捂着他的嘴,恶狠狠的瞪他。 “敢吐出来,我掐死你!” 听到这番话,他彻底老实了,人不能和鬼斗,因为斗不过啊,他只好勉强把味道苦涩的药草吞了下去,然后就颤巍巍的问:“你想……干嘛?”要他的命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吧? “我来找你,是让你陪我睡觉的,你不是答应了给我林家续香火么?”林琅饶有兴致的笑了,把贺少爷像抓小鸡子似的提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小芸疯了,你也疯了,我是男的,怎么能生孩子?”他觉得这个梦太荒谬了,赶紧醒过来吧。 林琅把他压在身下,摸着他的脸蛋说:“你们贺家可是正黄旗,皇亲国戚,仗着这个出身让你堂妹嫁到我家来,可她却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我不退货算很仁义了,你们害我命,我没让那贱人死只是看在你为我生孩子的份儿上,现在你就连本带利的还给我吧,别废话了,以后你每天只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撅着屁股让我干。” 这死鬼的兴趣居然是他的屁股,虽说一百个不乐意,但面对这种情况也唯有暂时顺从了,谁让他做贼心虚,杀人害命呢? “我可以和你睡……但我真的生不出孩子来,世上哪儿有公鸡下蛋的道理?”就算在梦里,他也得把这件事交代清楚。 林琅挑着眉说:“我给你吃的药草能让男人生孩子,别废话,脱衣服。” 世上怎么会存在那种药草,他不信,又不敢违抗死鬼的意志,只得战战兢兢的脱了褂子和长裤,将白生生的身躯暴露在对方不怀好意的视线之下。 3、贪生怕死 晌午,贺少爷就被股间的剧痛给活活疼醒了,他蜷着膝倒吸凉气,忍不住往伤痛处摸去,只觉得那里黏黏糊糊的一片,他试着用手指沾了一点儿拿到眼前查看,惊得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 这他妈不是梦啊,他的屁股真被人糙了! 贺少爷胆战心惊的扭过身,发现一个男人正躺在他身旁,像是睡着一般的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看起来就像个死人般。 贺烨吓得差点尿了裤子,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他就觉得如梦如幻,根本就不真实,但躺在一边的死鬼又是怎么回事? 他缩到床脚,抱着头自语:“……这是梦,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但人做梦的时候是不会以为自己在做梦的,反倒是清醒的时偶尔会觉得犹如在梦中一般。 这时,林琅忽然睁开了眼睛,转过头瞅着他,冷冷的说:“敢把我的事讲出去,那个就活不成了,快给我去抓点药回来,我等着用。” 张目结舌的贺少爷不住点头,眼瞅着对方下床拿出纸笔,写了几行字。 “按照这个去配好药,别让任何人知道。”他把字条折好,交到了对方手中,又躺回了被子里,再次闭起了眼睛。 贺少爷忍着屁股的刺痛穿好衣服,揉着腰出了门,一路走一路琢磨昨夜发生的事儿,尤其是被死鬼当成女人摆弄的情景总是跳出来在脑海中轮番重演,无论他叫得有多凄惨对方都不肯手软,只是死命的往里戳弄,他几度晕厥,但又生生的疼醒,反反复复被折磨了半宿。 就算被这么搞,白天还要出去做跑腿儿的,这就是十足的报应啊!为了让堂妹和他自个儿活下去,他只能忍了。 在大门口的时候,他刚好碰到管家张大。 “贺少爷,您去哪儿?”他见对方走路的姿势颇为怪异,就问了一句。 “……痔疮犯了,我抓点药。”他尴尬的回答,又拖着酸痛的身子向前走去,好在药铺不远,走着也就几分钟的路。 待贺烨把药材买回来,林琅就又指使着他和自己半夜去后山,鬼知道对方要干嘛,可他也只有遵命了。 天一黑,等林家的人都睡了,两人就从后门溜了出去,上了后山,后山有座破庙,勉强能遮风避雨,但因为传说闹狐仙,就再也没人敢进去过。 林琅把他带到破庙的后院,指指一口空棺材说道:“用厨房的铁锅给我烧水,把药材放进去。” “哦,知道了。”和对方呆了一整天,他有些习惯了,不像刚开始那般惊怕,他小跑着去门外捡了点树枝用来烧火。 林琅则盘膝坐了下来,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是在吸收日月之精华。 等药水熬好后,他便直接端起大锅毫不费力的把药水倒进了空棺材内,脱了衣服将身体浸入药液内,用以驱散身上的尸毒和导致腐败的微虫,病菌。 “守在这儿别动。”他对贺少爷说道,让药液浸泡的身躯清爽舒服,就连脑后的伤口都逐渐愈合了,一股股的白烟从棺内升腾而起,看起来颇有几分奇异的感觉。 贺烨老实的坐在台阶上,抱着肩膀打哆嗦,已是深秋,入夜后山上十分寒冷,他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你用它泡澡做什么?”他觉得无聊,只好和死鬼聊天。 “十天半个月浸泡一次,身体就不会腐败,还能恢复生气。”他答道。 “哦,你是和谁学的?”贺烨问。 “不该你问的别瞎问。”林少爷很反感,等会儿看他怎么折腾这人渣的。 “……我过两天要回北平,把你岳父请过来,要不这么大的家业没人继承怎么行?”这件事必须让对方知道,毕竟是他和小芸种下的祸根,如今也只能让他们来偿还了。 “这件事我会安排好的,等我岳父处理完遗产的事,你就和我离开静海,去别的地方生活。”这里人多眼杂,万一让哪个乡里乡亲看到他活着岂不糟了,他如论如何也不能暴露。 “小芸怎么办?”他最担心的是堂妹。 “让你家领走好了,你们不会连个疯子都不肯照顾吧?”他冷笑着问。 贺烨虽然心中愤恨,却也没办法反驳,只好用恳求的语气说:“你能不能放过她,要我怎么样都可以,她还年轻,一辈子都这么疯下去也太可怜了。” “她可怜?那我呢,是她下的手,也是她出的主意把我扔下河的,我能饶她一命就算开恩了,别蹬鼻子上脸,再废话,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林少爷恼火的吼道,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知羞耻的堂兄妹?他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拜贺家所赐,所以他现在做什么都不过分,都是理所应当的。 贺烨听到他这么说,只好垂下了头,不再吭声了。 “你以后只要乖乖听话,我就不会再对她不利了,去给我再烧点水,我把身上的药冲干净,回去还要和你上床呢,别耽误时间了。”林琅把续香火这件事放在最前面,他相信每天晚上辛勤耕耘,一定会让对方珠胎暗结。 贺少爷听到对方这么说,连忙抖了一下,屁股一阵刺痛,昨晚悲惨的经历立刻重现,他不要再受这种折磨了,但拒绝又会被报复,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后半夜,两人回了林家大院。 刚一进房,插好门,林琅就把他推到床上,扒下了裤子,像只饿虎似的扑倒了自己身上,借着昨晚留在狭缝内的经验很轻松的顶了进去,“吭哧吭哧”的在他身上忙活了起来。 贺烨叉开大腿,微微弯着膝盖,很不舒服的皱眉,昨晚被强占的地方依然很痛,每一次抽动都能刺激到擦伤处,他只得咬着牙硬撑。但齿缝间还是溢出了痛苦的“哼唧”声,听得身上的人一阵阵烦躁。 “别哼哼!”林琅抗议,这种和病人“哎呦哎呦”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伴奏,他可不需要,会搞得他没兴致的,现在只想狠狠的扇对方几个耳光。 贺少爷流着泪委屈的说:“我疼啊……要么你让我舒服一点儿?” “呸,我凭什么让你享受,闭嘴,腰抬起来,让我换个姿势。”他用命令的口吻说道,那里咬得太紧,他不能自如的抽动,他得调整个更方便的角度,好好的“伺候伺候”这个细皮嫩肉的贺少爷。 贺烨抬起腰,抹着眼泪,随着身上男人的动弹的频率小声抽噎,他不敢大哭大叫,怕被别人听到,要是死鬼暴露,倒霉的还是自己,而且他也不能让别人看到这幅丢人的摸样。 “……要出来了。”林琅说着,就抱住了他颤抖的肩膀猛的挺了几下,终于将全数的热液都灌入了尚未适应被男人攻陷的小径内。 哭得犹如泪人一样的贺少爷这才松了口气,瘫软的躺在死鬼身下大口喘息,当林琅抽出巨大之时,他痛得差点咬破了嘴唇,火辣辣的部位不断收缩,与此同时,顺着他的股缝流下了半透明的体液,还带出了一抹艳红。 林琅看都没看他就睡下了,而贺烨却只是盯着床帐发呆,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哪一天,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呢。但他又鼓不起去死的勇气,连媳妇儿没娶,孩子也没呢,他太亏了! 4、都不省油 第二天清晨,林家大院忽然来了个客人,此人就是县城的年轻巡警陆郡,他负责调查林琅的案子,此案暂时以意外身亡处理,但疑点颇多,可又苦于没有目击证人所以他没办法对嫌疑人进行周密的调查。 管家张大接待了他,给他上了茶,笑眯眯的问:“陆巡警,您有事儿吗,我们少奶奶疯了,现在暂时我主事儿。” 陆郡听说了贺小芸发疯的传言,但还是问了一句:“我能见见她么?” “行啊,她……”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小芸就从院子里跑进了正厅,笑呵呵的朝客人傻乐。 陆郡起身,来到她跟前,正色的问:“林少奶奶,你还认得我么?” 她睁大了眼睛瞅着来人,笑嘻嘻的说:“你也是来给林家续香火的么,已经有人生孩子了,用不着你。” 呃,这疯子乱说什么呢? 他脸色发青的坐了回去,连喝几口茶,看来这女人确实疯了。 “不好意思,陆巡警,她总是胡言乱语的。”张大陪着笑脸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没事儿,你们少奶奶的堂兄呢,还在林家么?”陆郡又问,他总觉得那个公子哥儿也不是善茬,眼带桃花,活脱脱的色胚子。 “他还在,过两天就回北平,您找他问话?”虽然管家也认为少爷死得蹊跷,可警察都说是意外,他们做下人的也没办法插嘴。 “哦,把他叫来吧。”他放下茶碗,又瞅瞅在客厅角落里抱着枕头乱走的林少奶奶,皱了皱眉头。 张大来找贺少爷的时候,死鬼正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他关着门应道:“我就来。” 张大也没在意就回了前院,他只希望这个吃闲饭的家伙别再来林家了。 “那个警察来了,别乱讲话。”林琅睁开眼说道,这几天他和这个小屁股相处得还算不错,虽然对方夺了自己的性命,但却担起了为林家生孩子的重任,这买卖不亏。 “哦,我去了,你自个儿呆着吧。”贺烨悻悻的出了屋,关好门,赶忙奔了前院。 大概是因为林少爷又从坟墓里爬了出来,他见到陆巡警的时候也不怎么紧张了。 “陆巡警您好。”他上前问候,抱了抱拳,发现表妹正坐在一旁把枕头当孩子抱着哄,就觉得鼻子一阵发酸。 “贺少爷,你要回北平了?”他盯着对方有些异域风情的脸问,听说贺家的老老太太是维吾尔人,所以他家的孩子看起来既白净又漂亮,走在人群中十分惹人注目。 “明天就动身,您有事儿要问我?”他明知故问,坐到了警察斜对面。 “我想确认一下,林少爷出事的那晚您在哪里?”他反复问这个问题,只想从中找出对方的破绽。 “我在房里睡觉。”贺少爷无奈的回答,这个警察真烦人,有完没完了? “嗯,你们当天没发现他有异常?” 他摇头:“和平常一样,去店里看看生意,太阳落山就回家了,我们还一起吃了晚饭。” “你堂妹成了这样,林家也没人了,你们打算怎么分配家产?”陆郡认为这就是杀人动机,谁获利谁就有最大的嫌疑。 管家抢着答道:“我们请贺少爷回北平就是要找亲家过来,让他来主持大局。” “哦,这倒也合理,我记下这件事了,这也是本县的大事,等你们商量出结果告诉我一声,我先告辞了。”陆巡警说完就起身道别。 “您辛苦了,再会。”贺少爷笑眯眯的说,他可不愿意再瞅见这个警察了,林琅不仅没死,诈尸后还活得好好的,每天晚上把他当成娘们儿玩儿,比当人的时候过得还滋润呢。 张大送巡警出了门,回到正厅就不见了贺少爷身影,便低声骂了句:“哼,溜得倒是挺快!” 两天后,贺烨就收拾行囊去了火车站,在站台上他遇到了头戴礼帽和墨镜,乔装一番的林琅,看来就算跑到天涯海角这死鬼都会缠着自己不放。 两人相对无言的上了火车,坐在一个位子上,贺烨殷勤的递给他水壶,因为他知道对方不吃饭,只喝水的。 林琅接过水壶,压低了声音叮嘱:“贺家人见过我,你得给我另外安排住处。” “哦,你住旅馆也不行吧?”他犯了难,该把这个死鬼往哪儿弄呢? “废话!”林琅低吼。 贺烨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才说道:“要不我去租个房给你得了。” “你有钱吗?”林琅用轻蔑的眼神瞅他,他可知道贺家的底子,除了还剩下两间院子和一些不大值钱的古董,几乎已经坐吃山空了。 “来静海的时候,小芸给了我一点儿,不多,就几十大洋。”他细声细气的说。 这本来就是不光彩的事儿,拿丈夫的钱去养野汉子,三人谁面上都无光。其实他也不算是野汉子,他和小芸相好已经六七年了,要不是这个死鬼他们就不会被拆散。可他也不是啥省油的灯,除了堂妹,还有别的女人,为了女人他败了家里不少的东西,为此还挨过父亲的家法,打得他好几天都只能趴着睡觉,屁股肿了半拉月。 林琅瞥了他一眼,搂过他的肩膀,咬着他的耳朵说:“你怎么吃我的,我就怎么让你吐出来,放心,我不会让你占便宜的。” 他缩着脖子小声说:“我……我出钱就是。”本来他还想用这钱给新认识的女人买漂亮衣服和香粉,再挥霍一段时间呢,这下完了,都得全数还给这死鬼。 “你皮相生得不错,屁股紧,女人有这两个优点就够了。”林琅贴着他的耳际用语言羞辱他,每次骂姓贺的他心里就特痛快,特解恨! “你,你……!”他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话,只能瞪着对方咬牙根子。 “我提醒你,从今天开始不许抽烟,喝酒,不许碰女人,给我养好身子,要不我让你姓贺的一家都好不了。”他听说贺家的老大是个大烟鬼,所以也开始担心贺烨,要是这家伙沾了大烟,自己未出生的娃说不定会落下残疾,他可不能让续香火的事出差错。 贺少爷把手揣到袖口里,无奈的点了点头。这家伙肯定是脑子里长蛆了,怎么总执拗的相信公鸡能下蛋?他倒是要看看自己这身子骨怎么生小孩,反正他是打死都不信! 火车“呜呜”的鸣起了笛,缓缓的开动了。 坐在车上的二人却各怀心事,他们离开了静海这个是非之地,奔向了前清旧都北平,去迎接新的生活去了,只是前方的路看起来显得有些迷离,至少贺少爷自个儿是看不清方向的。 5、独特爱好 回了北平,贺少爷先是忙着给死鬼在德胜门外租了一间小院,安顿好对方之后他才跑回西安门的家把堂妹疯掉的事儿和父母,叔叔婶婶讲了,婶婶哭得像个泪人,一直说是她害了闺女,全家人都耷拉着脸,为小芸的未来发愁,谁都不放心把疯疯癫癫的堂妹放在林家,所以便决定把贺小芸接回家里住。 他不敢耽搁,在家里吃了午饭就往外面跑。 贺老爷子瞅着老二风风火火出门的样子就对老太太说道:“这才出去一个来月就绷不住去找女人了,没出息!” 贺夫人边打毛衣边说:“他就是喜欢和女人混一起,倒也没其他坏毛病,你就知足吧。” “哼,我知足,你看看咱家的两儿子,一个比一个没出息,都是你给惯的。”他义愤填膺的说,老大只要有钱就去大烟馆泡着,老二整天扎在脂粉堆里甘做贾宝玉,弟弟的一儿一女死的死,疯的疯,想当年的正黄旗贵族沦落到靠收房租度日的窘迫境地,他们贺家还有重振的一天么? 一旁的贺太太不言不语的织着毛衣,心里却骂道:每次都把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当年你忙着泡戏子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回来管教儿子们,哼,老不修的东西! 贺烨从家门口出来,没直接奔德胜门外,而是去了广化寺,他找了个和尚想求点驱魔辟邪的东西,可对方却给了他几本经书,还让他每天好好的念,说只有这样才能消业障,化解所有的冤仇。 他哪儿有这闲工夫念经啊,最好找个高人给那死鬼收了才好,省得自己每天晚上都要遭到林琅蹂躏。 他把经书放到包里,坐着黄包车回了给林琅租住的小院,推开门就看到对方正坐在正房里盘膝打坐,就像没看到自个儿进来似的。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他进了小院的客厅,把提包放到了桌上,关好了房门,这家伙是不是感觉不冷暖变化啊,他穿着皮袄还冷呢,可对方就穿个单一满处乱逛。 “要两身衣服,你去给我置办吧……哦,别往这院儿里带人。”虽然北平没什么人认识自己,但他也不想惹麻烦。 “知道了,没事儿我能不能忙自己的去,我也不能整天和你在这儿傻坐着啊?”他没乐趣和死人做伴儿,得找时间去窑子里逛逛,好久没喝花酒了。 “别满处跑,只要我想,你随时都得脱裤子上炕。”这混蛋没怀孕前,他是不会停手的。 贺少爷更堵心了,这恶鬼莫非是想把他搞死在床上么? “我说你今晚能不能放过我,你自己瞅瞅……这儿还能陪你玩儿吗?”说完他就气呼呼的脱了裤子,弯下腰撅起屁股将红肿充血之处呈现给对方,也顾不上害臊了。 林琅微微睁开眼,看了看那个被自己凌虐过的部位,冷笑着说:“滚过来。” 贺烨扭过脸忍不住喊道:“你趁早找别人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要不你直接掐死我得了,这么折磨我有意思吗?” “很有意思,你比小芸漂亮,给我生的孩子也错不了,让你滚过来呢,你聋了?”他狂躁的吼叫。 贺少爷只得提起裤子,来到了他身边,垂着头问:“叫我过来干嘛?” “趴我腿上。” 他老实的照做了,对方脱了自己的裤子,扒开了他的屁股蛋像在查看刺痛的伤处。 林琅轻轻的碰了碰肿的已经翻出来的可怜花蕊,皱着眉道:“怎么这么娇气,我今天不碰你了,痔疮药有么,自己涂点儿去。” “什么药也架不住您这么玩儿吧,女人也会被你搞死了。”他“嘶嘶”的咬着嘴唇哼唧,但对方却不放手,依然让他趴在腿上。 “别给脸不要脸,走,陪我睡午觉去。”林琅有个习惯就是喜欢睡觉的时候身边有人,这大概和他母亲去世的早有关系,睡觉的时候边上有人他会觉得很安心。 贺烨和他进了里屋,二话没说就脱了皮袄和裤子上了炕,他已经习惯了睡里面。 林琅躺在外边,合好被子问:“我岳父岳母说什么了?” “叔父说下星期就去静海,叔母一直哭,他们老两口也怪可怜的,我堂弟前年病死,现在小芸又疯了。”他不敢再提给堂妹求情的事儿,但又不能啥也不做,要是自己陪这个死鬼混一辈子,堂妹能好起来也算值得,但现在这个状况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林少爷没说话,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你真的不能放过小芸么,她要是好了,我陪着你一辈子都行,我伺候你一辈子。”他和堂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还是很深的,出了这种事他身为男人怎么也得站出来承担责任。 林琅低声说:“你就这么喜欢她?” “我和你说不清楚……她就和我亲妹妹一样。”他解释。 “有和亲妹子睡觉的么,你就是个畜生!”林琅用讥讽的口吻说道。 贺烨头冲里,小声辩解:“我们那时候还小,啥都不懂,偶然有了一次就习惯了。”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和那毒妇的恶心事儿,睡觉。”他其实早就看出来二人又不正当关系了,小芸的视线全在贺烨的身上,他不服气,明明都是男人,裤裆里都有鸟,怎么就能让个女人区别对待呢?再说了,这位的尺寸还没自己大呢。 可贺少爷还是不放弃,他索性转过身抱住了对方的胳膊哀求:“要不你告诉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放过小芸?” 林琅思忖了片刻,低声答道:“要是你给我生个儿子,或许我会考虑考虑。” 先不提公鸡下蛋这档子事儿,就光指明了要儿子也够他一呛啊,他觉着堂妹好起来是没指望了。 “你怎么就认定了我能生孩子呢,是不是人死了之后都会变傻?”看这家伙的样子哪儿都正常,甚至还有人的体温,但脑子却不灵光了。 “我说你能生就能生,最晚明年你的肚子就大了,所以过年前我们得找个偏僻的地方常驻,从现在开始你头发别剪了。”他叮嘱道。 “为什么?”贺少爷不解,他喜欢现在的中分发型,和自己相好的女人们也说挺俊的。 “男人能大肚子吗,你得装成女人。”林琅不由得笑了,他觉着对方穿上女人衣服没准更好看,就是个子有点儿高,不过和他走在一起还是蛮般配的。 “让我穿女人衣服……老子又不是戏子。”他差点气晕过去,这死鬼好恶心。 “你苗条,穿女人衣服肯定好看,要不明天去买件穿上给我看看?”林琅认为用这种方式折磨姓贺的也不错。 “要穿你自个儿穿去,我睡觉。”他扭过身,不愿意再搭理这家伙了。 林少爷挑起嘴角笑了,他倒是觉得这个馊主意挺不错的。 6、绣花枕头 自从回了北平,贺少爷和林琅就过上了“相亲相爱”的小日子。 每天早晨,贺烨都得去给他的男人买报纸,然后伺候人家起床洗漱,穿衣。 他贺家虽然败落了,但总还有个老妈子帮着干活,这位少爷平日里就连酱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如今却让他白天当“丫鬟”晚上当“媳妇”他这并不强壮的身子骨可是经受了严峻的考验。 “东北军真他妈废物,就让小日本这么欺负了?”林少爷坐在炕头看今天的报纸,上面全是关于奉天张学良的东北军和日本人作战的消息,东北军没怎么抵抗就撤了出去,完全是在给日本人让道儿,这让有血性的中国人咽不下这口气。 “你愿意看,我瞅都不瞅。”躺在边上翘着二郎腿的人打着哈欠说道,虽然刚晌午,可他又想睡了,都怪这死鬼每天早上让他跑腿买报纸,明明已经不是阳间的人了却还关心打不打仗,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身为中国人,让倭寇欺负,你愿意当亡国奴吗?”他就是讨厌对方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长着男人的物件就只为了日女人而活吗?这泼皮脑袋里全是精虫,十足的绣花枕头。 “当不当亡国奴又不是我说了算的,和我们老百姓有关系吗?”贺家现在只是普通百姓,不是正黄旗了,和他更没关系了。 “都你这种想法,亡国更快,滚下去,帮我把新买的长衫拿来。”他想出趟门,到地安门逛逛,老呆在家里怪没意思的,还总和这混蛋运气。 “你要出门儿?”贺烨很纳闷, 自打来了北平,这死鬼就没出过院门,一直都是自己在忙里忙外的跑。 “你跟我出去走走,今天刚好阴天,没那么大太阳。”他现在受不了刺眼的阳光,那会让他身上烧得慌的。 “去哪儿?”他也憋得心烦,没女人暂时忍忍也就罢了,但整天对这个活死人,他早晚得疯。 “买点润滑用的油,再给你买条裙子。”总之这些都是为了贺烨准备的。 “……我不穿裙子。”他企图抗争,可对方并不想给自己机会。 “快给我拿去,少他娘的啰嗦。”林琅又不耐烦起来,把他一脚踹下了床。 贺少爷揉着屁股来到院里,把晒着的长衫取了下来,拿给了换好内衣的林琅。 两人穿好外套,一起出了门,叫了辆人力车直奔地安门。 林少爷依然戴礼帽和墨镜,这样即便遇到熟人也很难认出自己,更何况死而复生后他的样貌有了些改变,这大概和身边的小屁股有关,常言道夫妻都有夫妻相,两人生活在一起时间久了容貌会互有影响的。 林琅看到一个女装店就二话不说的走了进去,视线停在了塑料模特身上穿的白色连衣裙上,看这做工和面料就是上海来的时髦货。 “给我拿条最大号的。”他对老板说,随后又去打量架子上的女士皮鞋,可惜人家最大只有三十九码,贺少爷穿不进去。 站在门口把手揣在袖口里的家伙却不敢抬头,他想阻止对方,可又怕被回家狠狠的“招待”只能忍着不吭气。 两人的中午饭就在一个小面馆解决,望着贺少爷很好看,很端庄的吃相,林琅不禁说:“你这么吃不累啊,小口儿小口儿的?” 贺烨拿着筷子很秀气的夹面条,怕弄出不雅的声音慢慢的往里咽,好半天才答道:“吃饭别说话,没规矩。” “我没吃饭,就你吃呢。”他继续欣赏对方的吃相,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竟然暂时忘了此人和那毒妇谋杀自己的事儿。 “你喝面汤么,不要钱。”他问,总喝水的日子太可怕了,多少也来点有滋味的吧? “不,给我要杯热水去。”林少爷淡淡的说,他的身体没办法消化除了水以外的东西,但可以像鬼一样的靠闻来摄取部分养料。 “行,老板,您来杯热水,不要茶水,热水就行。”转过脸,便看到姓林的神色不对。 他也扭过脸去观望,就发现在面馆外的窗前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此人正用冷峻的神色盯着林琅,就像在看个敌人一般。 “他是谁啊?” “不认识,管闲事儿的而已。”他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个老头儿,毫不畏惧,也不退缩,但从此人的外貌上来判断,绝非等闲之辈,比那些道观里装神弄鬼的神汉应该更有本事,但他不怕,因为他现在的状况是谁也管不着,而且也没办法管的。 白发老头儿背着手在面馆前站了一会儿就慢慢的走远了。 这时候,林琅才对小屁股说道:“我们回去了。” “等会儿,我还没吃完。”他赶紧塞了几口,这才跟着林少爷一起出了门。 回到家,关好院门,贺少爷的心情就开始紧张起来了。除了裙子之外,林琅还在回来的路上买了香粉,润滑油,胭脂和口红之类的女人用品,这家伙是要干嘛?莫非要让自己彻彻底底变成个女人才甘心吗? “烧水,我要泡药澡。”又该拿药泡身体了,虽然他还没闻到尸臭,可距离上次也过了两周,还是防患于未然吧。 “我去弄水了。”为了让此人享受在家泡澡的乐趣,他专门买了个很大的木制澡盆。 他也得洗个澡了,总陪着这个死鬼上床,身上老出汗,不过说来也奇怪,就算消耗再大的体力,对方也不会出汗,这大概是死人和活人的区别吧? 吃过晚饭,洗完澡,贺少爷就悄么几儿的溜到了门口,对打坐的林琅大声说:“我回趟家,我都好几天没回去了,我家老爷子会着急的。” “站住,明儿个再回,今晚得跟我造娃娃。”他睁开眼,大声将对方呵斥住。 “我……还没好利索呢。”虽然这几天林少爷没碰自己,伤口已经愈合,但今晚大概真的逃不过了。 “别废话,脱光了上炕,把裙子给我换上。”林琅笑了笑,这是他死而复生后觉得最有趣的一件事了。 体似筛糠的贺烨在此鬼的威胁下唉声叹气的步进里屋,按照人家的吩咐脱了衣服,穿上了新买的西洋连衣裙,裙子是大摆的,刚好到膝盖以下,露出一截腿来,穿着挺合身,他也不敢看对面衣柜的镜子,便直接栽倒在床上,就像只待宰的小羊羔似的等着大灰狼过来欺负。 “坐床边上。”林琅拿来了红脂和香粉,饶有兴致的给他新到手的“媳妇儿”妆扮一番。 贺烨坐起身,不想抬头,却让林琅捏住了下巴,往自己的脸上扑了好多香粉,又用手指沾了点膏体,在他的嘴唇上涂了艳红的红脂。 林少爷看到他的杰作,不由的点了点头:“还不错,修修眉就是个美人儿了。” 贺少爷鼓起勇气看了看穿衣镜中的自己,顿时羞得满面通红,他猛的扭过身:“你满意了吧,可以来了吧?” 林琅了衣裤,拍拍膝盖:“不许脱衣服,自己坐上去。” 哎呀妈呀,这家伙真是禽兽,这么快就立起来了。他可还没准备好呢,这要是直接进去,还不得把他给疼死! 7、新媳妇儿 虽然并非情愿,但贺少爷还是用了新买的润滑油在狭缝周围稍微涂了一点,然后便掀开裙摆,腆着脸坐到了林琅的膝盖上,他怕痛,没敢直接往那个玩意儿上坐,只是象征性的撑着身子蹭着顶部轻轻扭胯。 看到贺烨小心翼翼的样子,他有些不耐烦,连忙抱住对方的细腰使劲挤了进去。 “哎呦~!疼……别这么急,成吗?”穿衣镜里的美人儿花容失色,被这禽兽搞得“嗷嗷”叫,腰身乱扭。 “修养好几天了,该好了吧?”暂时住手的林琅极为不满,虽然自己的身躯已经不再是鲜活的,但依然可以享受肉体的欢愉,可以让这么个混账东西怀孕。甚至,他比活着的时候更加渴望床第之欢。 “您悠着点儿……大姑娘还有头一回呢,更何况我还是个老爷们了。”他不满的说着,只能自己用手指去拨弄那个已经恢复如初的地方,慢慢的按摩,想让那里变软变松,好可以接受这个死鬼的慰问。 看到眼前的人儿,面色微红,轻声喘息的媚态,林少爷竟然有些失神,连忙扯下了裙子的领口,一下子吸住了贺烨的右胸。 “哦~!”他觉得被吸吮的地方似有电流穿过,连忙扭了扭臀部,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这王八蛋就把那东西“噗”的一下捅了进去,连喘气儿的时间都不给就激烈的动了起来。 贺烨受不了这么强烈的刺激,连忙咬住了下唇,林琅上上下下的颠弄着他,押着他的膝盖,强迫他把腿张到最大,为了保持平衡,他只得勉为其难的抱住了对方的脖子。 “咬这儿舒服么?”林少爷说完就用不重的力道咬他胸前的粉色突起,他“嗯嗯啊啊”的叫了好一会儿,只觉得下面在一阵阵的收紧,这难道是他的错觉么,似乎有很多湿润的露水从两人相连的地方涌了出来,这感觉就像他以前把女人搞得爽翻天一般。 他忍不住用手摸了一把,底下简直就像洪水泛滥,据他所知男人的后面应该没这么湿润吧? 贺少爷眯着眼睛,气喘吁吁的问:“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我怎么?”他已经察觉到身体的变化了,这变化让他可以不借助润滑油就能很快的接纳男人的物件。 “从今往后你就代替小芸做我的媳妇儿吧……你这身子已经是半个娘们儿了,舒服吗,我这个力道?”他说完便把贺少爷的身子面朝外,依然用坐姿,加大了进攻的频率。 贺烨立刻忘我的高声喊了起来,被撑开的地方像有条活蛇在里面乱窜,麻麻的,痒痒的,灵魂都要飞出去了,他抬起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凌乱不堪的样子羞得低下了头。在裙间时隐时现的老二也随着震动的频率左右上下的摆动,看起来却也有一番另类的美感。 林琅看着镜中的新媳妇儿,狡黠的笑了,咬着对方的脖子说道:“我的骄宝儿,你怎么这么好玩儿呢!” 他欲哭无泪,天下怎么还有比他禽兽的家伙啊? 贺烨没有心思去骂对方了,他前面硬得想冲顶,后面又热又痒的咬着林琅的那里不放,他觉得很无措很焦虑,只能靠喊叫来缓解这种紧张的情绪。 再也不会听到“哎呦哎呦”像是生病一样的叫声了,林少爷很愉悦的欣赏着膝上之人的表演,自己也兴奋的马上就要喷出来了,赶忙咬住了新媳妇儿的耳后,死命的晃动腰部,猛攀高峰。 被折磨的美人儿只觉得自个儿就像被一股力量吸了进去似的,声嘶力竭的喊道:“哦哦……轻点儿,我受不了了,啊啊!”他感到一股激流注入了体内,顿时有一种充盈满足的感觉,懒洋洋的瘫倒在了对方的身上。 “过不了多久,你就不会想女人了。”林琅冷笑着说道,随后便把他抱到床上,抽出了已经发泄完的物件,本来想好好折磨折磨这混蛋,不成想到让这“小婊子”舒服得上天了。 贺少爷喘个不停,“你就不会想女人了”这句话格外刺耳,他活了二十多年都是靠前面取悦女人的,怎么能甘于做个死鬼的媳妇儿,他真的很生气同时又很后悔,要是他能咬牙坚持,不乱叫唤,或许对方就不会如此奚落他了,他好没面子,好想去死! 这样下去不行,他不能变成娘们,他必须去找女人快活快活,他要证明他依然是个响当当的老爷们儿。 半夜,林琅睡熟之后,贺少爷便悄悄的爬下了床,哆哆嗦嗦的穿好衣服,走出房门。 夜色朦胧,秋风刺骨,贺少爷坐着人力车来到了前门外,进了一间以前曾经来过的小院儿。 老鸨子热情的把他迎进门,带到了老相好丽娟的房内。 “贺少爷,怎么这么久不见你来了,人家想你了。”花枝招展的窑姐来到他身边,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膝盖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宝贝儿,我出了趟远门,这不刚回来么。”闻着丽娟身上的香味儿,他心情大好,还是女人可爱,虽然现在腰酸背痛,可做上一次应该没啥问题的。 “您是不是有别的相好了?”她吃醋的问,以前十天半个月贺烨就会过来找她过夜,这次都有两月没见了,她真怕丢掉这么好的客人。 “怎么会呢,我就你这一个。”他的话鬼都不信,可他就是习惯这么说,反正说瞎话也不犯法。 “讨厌,你堂妹呢,她不是你最可心的女人吗?”丽娟听他提起过小芸的事儿,堂妹出嫁后,这位大少爷还为此神伤了很久。 “她疯了,唉……别提这件事儿了,今天我是找你快活来的,咱们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来吧?”他说完就抱着姑娘上了抗,边调笑边和丽娟一起脱衣服。 虽然后腰有些不吃劲,可贺少爷还是装得和没事儿人儿似的,搂住了柔软的娇躯,热情的在两团肉中间蹭来蹭去,还是女人的胸脯摸起来最舒服,这份儿享受可是啥都换不来的。 就在他努着劲头儿捏着家伙要进去办事的时候,房门忽的被推开了,紧接着山进来个男子,怒气冲冲的瞪着炕上的二人。 “你谁啊?”倒是丽娟先开口了,她刚想喊人,对方就像箭一样的冲过来把她按在了床上,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这个家伙用裤腰带捆得和生猪一般,还拿了块手帕把自个儿的嘴堵上了。 “我和你说过不让你碰女人,你当耳旁风了?”来人正是林琅,他把赤身裸体的贺烨像小鸡子似的提了起来丢到了地上。 “你……你管得着吗?”哆嗦着的男人壮着胆子说道,他刚想爬起来就让林琅捏住了胯,没一会儿便让一个硬物给贯穿了。 “臭娘们儿,你给我看好了,他在我身子底下是什么德行?”林少爷的脸色相当难看,但依然压着贺烨的屁股从后面使劲的糙着,豪不顾忌房里有个异性观众,反正他就是表演给这位观众看的。 丽娟动弹不得,又没办法叫,只能眼睁睁看着恩客被这个可怕的男人欺负。 “你混蛋……啊啊,呜呜!”贺少爷开始还在骂,但后来就只剩下哭的份儿了,他好恨,好后悔,这难道就是他做了恶事的报应么?老天爷啊,快点让他死了吧,他不要再受这死鬼的折磨了。 “再敢背着我偷腥,直接敲断你老二!”怒火中烧的林琅失去了理智,捏着贺烨的大腿根儿,发疯一样的倒弄对方,几乎忘了这个人儿可是要为林家延续香火的新媳妇儿。 直到贺烨的身子越来越软,趴到了地上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他才回过神来,但被他欺负的人儿已经昏厥了过去…… 8、求死不能 第二天中午,大夫走了之后,林琅就给在炕上修养的人熬了药,端到了床头。 “喝药吧?”他多少还是有些后悔的,那个被自己反复侵占的部位已经破损出血,至少十天半个月不能再接受自己的拜访了。 贺烨呆呆的盯着床帐,不吱声。 他把药端起来,扶起了虚弱的新媳妇儿,用勺子喂对方吃药。 贺少爷也不拒绝,只是不肯说话,他的思绪还停留在昨晚的时间点上,无法从那场暴行中抽离,他的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出现了“报应”二字。但一命抵一命,他只求快点死了算了,可林琅是不会让他这么痛快的死掉的。 “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粗暴的对你,懂吗?”林少爷边喂药给他吃边说。 但新媳妇儿依然不言语。 “你好歹说句话啊?”他讨厌这种气氛,就像他是活人,而对方却死了一样。 “你弄死我好了,求你让我死吧?”贺烨带着哭腔恳求,他已经没了活着的念想,只想快点了结这一切。 林琅放下药碗,把他抱在怀中,严肃的回答:“想死?没那么容易,你的人已经是我的了,就得听我的话。” 贺烨垂下眼皮,悠悠的叹了口气:“你恨我,应该让我死才是,难道这么折腾我你高兴么?” “我忒高兴了,我活着的时候就没干过这么痛快的事儿。”说完这句话,他就把受折磨的人放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 “你也是个混蛋!”他原本就是个坏种,却碰上了个更坏的禽兽,这可是棋逢对手,遇到了真克星。 “别神神叨叨的,好好休息……过两天回趟静海,家产的事应该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得拿点儿东西走,要不咱们以后生活都成问题。”他回老家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见见义父。 听到他这么说,贺烨就闭上了眼睛,他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死!下午,林琅出去给贺少爷买晚饭,刚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 他连忙奔到床前,只见这位美人儿左手垂地,脸色煞白的躺在床头哆嗦,嘴里喊着:“冷……好冷。” 贺烨的手腕划了道不浅的口子,鲜血滴到了地面上,将水泥地染成了深红色。 林琅连忙抱起他,冲出门去找大夫。 在医馆,大夫帮贺少爷止血包扎完,就对站在一边心情沉重的男人说:“别让他受刺激了,屁股的伤还没好,又割腕,你们这是闹什么呢?” “您说的是,我会照顾好他的。”林少爷一脸愧疚的说,前日在窑子里他确实做得有点儿过分,一个大老爷们在相好的面前被另一个男人奸银,天下恐怕再也没有比这个更丢脸的事了。 “今晚先让他在这里休息,等明天再回去,你照顾他吧,有事儿喊我的徒弟就成。”大夫说完就上楼睡觉去了,只留下一个小徒弟忙里忙,给病榻上的人热敷,熬药。 林琅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低声说道:“别以为死了就能清帐……你死了我也不会放了你,不想让你堂妹好起来了么?” 气若游丝的贺烨闭着眼答道:“我受不了你……折磨,您高抬贵手让我死吧,死了就都和我没关系了。” “你就是个软蛋,废物。”他觉得这混蛋根本就不是个男人,枉生了男人的物件。 “你都是娘们了……无所谓了。”他自嘲的说着。 “你得给我好好活着,慢慢的还债。”林琅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大夫说最近只能让小屁股吃点清淡的,大米粥咸菜挺好,最多来个鸡蛋,他这就去买,再晚餐馆就该关门了。 于是,贺烨的第一次自杀行动宣告失败,这次失败行动带来的结果就是他被林琅看管得更严了,就连回家也是限定时间的,而且对方还在距离不远的地方监视,生怕自个儿再做出格的举动。 这天回家,贺少爷就和父母说了还要去静海的事儿。 “你去干嘛,你叔叔不是去了吗?”贺夫人只想让儿子多在家陪陪自己,回北平后这孩子就老在外面游荡,是不是又找上新女人了? “我不是怕他老人家忙不过来么,再说我也不放心小芸啊。”他使劲找理由。 父亲正在院子里喂鸟,听到他这么说倒也赞同:“你过去看看也好,林家没什么人了,别再因为财产的事儿让不相干的人占了便宜。” “行,那我收拾收拾明天就动身。”有父亲支持他就放心了,他刚要回房收拾衣服,却让母亲抓进了屋。 贺夫人关好门,严肃的问:“你在外面又认识什么女人了,怎么三天两头不着家?” “没女人,我在朋友那儿住呢,我们一起……讨论做生意的事儿。”他瞎话满天飞。 她瞪着儿子:“懵我?可别惹祸,不然你爹绝对饶不了你。” “知道了,我收拾东西去了。”他不耐烦的跑出屋,逃之夭夭。 贺夫人来到丈夫身边,低声道:“差不多该让小烨娶媳妇儿了,成家之后他就能收收心了。” “这件事儿我不参与,你拿主意吧,找个能管得住他的姑娘,别让他成天到晚满处野去就行。”贺老爷子挂好鸟笼子,便背着手回了屋。 今天又该去店里看看了,贺家现在就靠琉璃厂的一间小古玩店过活,生意虽然清淡可养活一家子暂时不成问题。 “嗯,这几天我就和他婶子张罗一下,等小烨从静海回来就相亲。”她觉得儿子找个品貌都好的姑娘不是难事,但就怕人家不肯和儿子长相厮守,小烨和老头子一样,年轻的时候爱沾花惹草,不过只要过了四十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 贺少爷提着行李走出西安门的小院,往回走的路上就看到了等在拐角处的林琅。 对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皮箱走在前面。 “喂,你什么时候让小芸好起来?”他小声问。 “这要看你表现了,我已经买了火车票,明早七点的车,今晚早点睡吧?不为别的,为了你爹妈你也得活下去。”他有点羡慕父母双全的贺烨,他生下来就没见过母亲,是父亲将他一手带大的,所以在潜意识里他渴望有个温暖的家,然而贺小芸却无情的打破了自己的梦想。 贺烨低着头走在他身后,觉得这话确实很有道理,要是那天他真的死了,母亲一定会悲痛欲绝的,总之,无论怎么样都得活着。 “有人想活活不了,你却一心想着死,再有这种想法你就是天地不容。”林琅又说道,虽然他现在有了不老不死的身躯,可他依然还是想用人的身份活在世上,这种心情恐怕没人能理解得了,即便是义父也不行。 贺少爷追上他,悄声问:“从静海回来之后我们去哪儿,我父母该怎么办?” “去江南,每年我会陪你回来一趟的。”林琅答道,他抬头看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却在琢磨以后的营生了,以他经商十年的经验来说,在江南讨生活应该不成问题,再不行他还有把子力气,总不会让这混蛋和未出生的娃娃饿肚皮的。 9、夜闯坟地 第二天一早,两人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去了火车站,乔装好的林少爷一袭黑衣,气质阴沉,路过的小孩一见他就“哇哇”大哭。 林琅也不以为然,就和没事儿人似的,坐在车厢里喝白水。 贺少爷打开新买的盒饭,故意往他这边推了推,示意让他先享用。 他倒也不拒绝,尽情的闻着,把饭菜的精华全都吸入了体内,然后便道:“你赶紧吃吧。” “哦。”贺烨知道被鬼用过的东西会很快的坏掉,于是赶紧拿起筷子吃了两口,怎么觉得味道这么淡呢?一点儿香味都没有,于是他抬头看了看对面闭目养神的死鬼,撇了撇嘴。 “你再买一份儿吧。”虽然没睁眼,但他却能感受到新媳妇儿的喜怒哀乐。 “不吃了,没胃口。”贺少爷把吃剩的盒饭丢到了垃圾桶内,便回了位子,火车上人不多,他们刚好一人占一个座位。 林琅忽然来了兴致,索性坐到了他身边:“你不是已经有了吧?” “闭嘴!”贺烨气呼呼的扭过头,看都不想看这死鬼。 “到了静海,我带你去见我义父。”他说道,再怎么说身旁的人也是他林家的新媳妇,义父就是他的长辈,见见也是理所应当的,最重要的是只有义父才能看出来贺烨是否已经怀了自己的孩子。 “你义父是干嘛的……他知道你?”他的脑子这才转过弯儿来,惊讶的盯着林琅面无表情的脸。 “等见到他我再和你说,先睡会儿,你身子还虚。”说完就脱下棉袍盖在了贺少爷身上,他可是一点儿也不怕冷的。 “我不困。”这棉衣也是他给“死鬼”挑的,衣服上都沾了这孙子的味道,闻到这股味儿他就联想到被对方“欺负”时的情景。 “叫你睡你就睡,甭他娘的废话。”林琅知道他有时蛮横不讲理,尤其是面对这个混蛋的时候他更加控制不住怒火,完全没耐心可言。 贺烨则不高兴的小声嘟囔:“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在哪儿都能睡着?” “这是福气,你有我这本事么?”林少爷说完就靠在硬梆梆的座位上闭起了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受气小媳妇儿瞅瞅他,又看看窗外凄凉无味的风景只得也闭上了眸子,但心情总平静不下来,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他完全来不及理顺,就又出现新状况,简直就是应接不暇。 他感受着火车“咣当咣当”晃动的单调节奏,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他来到了一片油菜花田,四周都是青山绿水,一片江南小镇的远景。 田埂边,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向他跑过来,甜甜的叫着:“娘……我要吃糯米糕。” 呃,谁是娘啊?这孩子有毛病吧,嗯,他一定是在叫别人。 小男孩认准了他,抓住了他的衣角伸出双手开心的喊道:“娘,我要抱抱。” 他愣住了,还没回过神,又发现林琅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对他们二人说:“毅儿,爹给你抓去蛐蛐回来了。” “爹!”小男孩很开心的跳了跳,但依然不放弃让他抱的想法,张着小手用漂亮的小脸儿望着自己。 他居然控制不住把孩子抱了起来,这时候林琅也来到了他们身边,将手中的蛐蛐筒交给了小男孩。 “我们回家吧,马上就要下雨了。”这真的是姓林的?言语温柔,态度亲切,还搂住了他的腰,这气氛怎么这么奇怪呢? 小男孩靠在他肩头,撒娇抱住他的脖子亲切的叫道:“娘,毅儿要吃您做的糯米糕。” 贺烨一下子就从梦中醒了过来,他扭过脸,望着身旁睡着的男人,这才松了口气,幸好刚才是梦,不然他就真当孩子的娘了,不过梦里的小男孩倒是很可爱,要是能有这么个儿子也挺好的!(当然,自己生的除外) 过了晌午,火车开到了静海。 贺少爷和林琅在火车站暂时分手,林琅让他半夜去河边等他,说要带自己去拜见义父,哪儿有半夜三更去打扰一个老人家的? 贺烨来到林家的时候,管家正和叔父坐在客厅里核对家里的财产,见到他来了,张大似乎很不高兴,只是吩咐小菊给自己上茶。 堂妹依然疯疯颠颠的坐在门口抱着枕头自言自语,看到他来了理都不理。 他站在小芸身边踌躇了很久,才回了自己住的客房放下行李。 望着这间小屋,忽然想起和林琅第一次的情景,那可是他哭得最惨的一次。他倒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直到半夜林琅把他叫醒,他才揉着眼从床上爬了起来。 “该走了,多穿点衣服,山上凉。”他叮嘱贺少爷,随后就轻手轻脚的打开了房门。 贺烨披上皮袄跟在他身后,两人偷偷的从后门溜了出去,过了大清河走了好远,才看到一片山地。 打着手电的林琅即便是在大夜里也能看清楚崎岖不平的山路,刚下过雨路有点儿滑,看着身后的人走得磕磕绊绊,他就停下脚步拉住了贺少爷的胳膊,慢慢领着这个混蛋加废物爬上山坡。 “你义父不会住大山里吧,他是干嘛的?”已经走了好久,小媳妇儿有些累了。 “别这么多话,前面是块坟地,闭嘴别说话,跟着我走就是了。”他摘下墨镜,拽着贺烨翻过了一坐山坡,来到了附近村子的一片墓地中,想要去义父住的林子必须从此经过。 贺烨只觉得越来越阴冷,阵阵阴风吹过,冻得他打了好几个哆嗦,连忙裹紧了皮袄,透过手电筒的光,他看到坟地四围好像下了雾似的,肉眼根本分辨不清几米外的路。 但这一切在林琅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他看到的可是数个游魂野鬼在坟地周围飘飘悠悠的戏耍游玩,有几个好奇的还凑过来观望,看到他瞪得犹如牛铃一般的眼睛都吓得跑开了。 “他是个什么东西啊?”一个瘦鬼问。 一旁坐在坟头上伸懒腰的胖鬼看了看林少爷,摇头道:“没见过,不知道。” “是妖怪。”一个说话很快的小鬼往前走了几步,只敢站在树荫底下观察,这家伙确实是死人,可还有身体,甚至有活人的气息,不是妖怪是啥? “他后面的是活人。”瘦鬼把脖子抻得老长,打量起一无所知的新媳妇儿来了。 “这个活人长得漂亮,闻起来怎么有股女人味儿。”胖鬼注视着贺烨的一举一动,本想上前去吓唬对方,可看到有这么个“妖怪”护着,也不敢造次。 “他们是来找后山的老狐狸的。”身着清朝衣服的老鬼从墓穴里钻出来说道,他见过这青年几次,但那时候对方还是个活人。 “老狐狸的朋友不能欺负。”大家纷纷点头,立刻就散开,给两人让出一条路来。 10、谁是你娘 林琅拉着媳妇儿走出墓地,来到了一片茂密的林子中,又走了一会,看到一条小溪,他才停了下来。 “义父,林琅带新媳妇儿来探望您了。”他用不高的音调说道。 但贺少爷却浑身发毛了,半夜三更在林子里住的除了鬼就是野兽,莫非这家伙要把自己喂了吃人的野兽? 此时,从密林深处忽的亮起一盏灯光,一个精神矍铄的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提着灯笼向他们慢慢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义父。”林琅很高兴的迎了过去。 “琅儿,看来你修炼得不错,气色很好么,他就是贺烨吧?”他看了看畏首畏尾的受气包儿,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 “嗯,我这次带他来是想请您看看他是不是已经怀了我的孩子。”说完他便把贺少爷推到了义父跟前,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我看看吧。”义父捏着儿媳的脉凝神诊断了片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有喜了,刚怀上的,再有九个月你就要爹了。”他也为义子感到高兴,虽然这个儿媳是个混蛋人渣,但毕竟答应了为林家延续香火,他也应该放下义子被杀的前尘往事了。 欣喜若狂的林少爷一脸兴奋说:“我就觉得他有了,肯定是那次怀上的。”呵呵,他说的是给某人穿裙子的那一次。 一头雾水的贺烨不解的问:“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 “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事。”义父说道。 “这次离开,我们不回静海打算去江南扎根,我只是担心媳妇儿生产的事,要是没您在身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听义父说过,男人吃了“产子草”虽然能怀孕但依然不能像女人一样顺利生产,必须刨开肚子才能取出孩子来,就和西洋医生的生产手术一样,没有专人护理接生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险。 听到义子这么说,他就顺理成章的把责任承担了下来:“等你们安顿下来,我便过去和你们同住一段,贺烨生完孩子,我再回静海就是。”这也算是对死去的林攸笙也就是林琅父亲的一个交代,他拼尽全力也要让林家的香火延续下去。 “有您在我就放心了,贺烨,我父母都不健在了,义父肖天就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你要给他行大礼,来。”林琅拉着新媳妇儿跪了下来,拽着身边的人磕了三个响头。 看着二人为自己磕头的样子,肖天很欣慰,赶忙把二人扶起来,温和的说道:“从今往后你们要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不计前嫌,互相扶持,这也是你们两人命定的姻缘。” 被强迫的贺烨不吱声,只是看了一眼边上的死鬼,他对肖天的话依然将信将疑,根本不信自己已经身怀有孕了。 “这几天你就暂时住在破庙里吧,总在林家出现会惹麻烦,那个姓陆的警察前两天还在在你坟头转悠呢,我怕他发现真相,节外生枝。”肖天说,看着贺烨心猿意马的样子,他不禁担忧起这两口子以后的生活来,琅儿到底能不能把媳妇儿管住,还未可知,谁让义子就是看上贺家人漂亮的脸蛋了呢? “知道了,义父,等我们找到落脚的地方会烧封信给您的。”林琅说道。 “山里雾大容易着凉,你快带着他回去吧,我也要去闭关了。”他叮嘱道,随后就提着灯笼钻进了树林,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望着义父离开,林琅对身边的人说:“等你叔父把她带回北平,她的疯病就会好起来了,不过她会忘了以前的事儿,忘了自己是谁。” 听到他这么说,贺烨自然感激涕零,抓着林琅的胳膊,激动的说:“只要小芸好起来,我们贺家平平安安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要记住你说的话,从此以后不能再和小芸有任何瓜葛。”有过前车之鉴的他不再敢轻易信人了,但这毕竟是自己孩子的娘,就让以前的帐一笔勾销吧。 两人顺着原路返回,回到林家大院的时候,天还黑着。 原本想直接进屋的贺烨忽然被他的男人抓到了对面的房檐下,林琅捂住了他的嘴,示意让他侧耳倾听,墙后就是小芸的房间,也就是这位活着时候的卧房。 窗内传出阵阵女性的骄呻之声,偶尔还有个男人低声调笑。 “少奶奶您可太让我销魂了。”说话的人正是管家张大。 贺少爷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冲出去,就让林琅搂住了腰。 “我来,你别管。”林琅小声说,随后就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顺着他的嘴里吹出了一股寒气,从窗户缝飞进了屋内,直扑入张大的脑后。 在小芸身上忙活的张大忽然觉得头颅剧痛,抱着脑袋在小寡妇的身上抽搐了一阵就昏死过去了。 正在这时,出来上解手丫头小菊不放心少奶奶便敲敲房门问:“少奶奶,您要解手么?”平日里小芸对她不薄,因此她依然很上心的伺候着,生怕少奶奶出事儿。 小芸躺在炕上,嘿嘿笑着:“不会又死了一个吧?”她很想把压在身上的老头子挪开,可是这家伙死沉死沉的,她搬不动。 “少奶奶,您开门啊。”小菊推不开门,又怕出差池,便跑去叫小芸的父亲了。 林琅这才揪着贺少爷回了房,刚关好门,受气包就耐不住性子低喊道:“你叫她以后怎么做人啊?” “她会把这些都忘了的,张大一直在做黑账,黑我的钱,我其实都清楚,这次是给他个教训。”他冷冷的说道。 贺烨听他这么说就暂时闭上了嘴,或许这是堂妹的报应,他坐到床头双眼无神的盯着地面,禁不住叹了口气。 “你好好歇着,我也找地方睡觉去了,从今儿开始已经不是你一个人在活着了,为了孩子你得保重身体。”要当爹的人说完就走出了房门,眨眼间便跳出了林家的院墙,向后山的破庙奔去。 受气包关好房门,便听到了门外的喧闹声,大概是叔父赶来发现了管家奸污堂妹的事情,他想出门去看,却迈不动步子,他从现在开始必须和表妹保持距离,而且这已经不是他能管的事了。 他摸摸自己的肚子,自语道:“真的有孩子了?”但他怎么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呢,不过在火车上做的那个梦又是怎么回事,那个小男孩莫非就是肚子里的娃娃?呃,他胡思乱想啥啊,要是他能下蛋,那还要女人干嘛?不过姓林的不就把自个儿当成女人了嘛…… 11、离乡背井 第二天,陆巡警就应贺贤也就是小芸的爹,贺少爷叔父之邀来到了林家大院,处理这件面上无光的丑事。 疯疯癫癫的堂妹小芸也在场,她盯着跪在正厅中央五花大绑的管家张大,只是傻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啥事。 “此事有伤风化,所以我才把您叫到家里来。”贺贤说完,便瞪了一眼跪在面前的老流氓,恨不得直接弄死这混账。 陆郡见多了这种事,便开诚布公的说:“贺先生想官了还是私了?” “当然要让这畜生吃官司,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女婿遗产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我打算把财产三成分给家里的下人其他的留给我女儿。”他刚说完这句话,贺烨从门外走了进来,客客气气的和警察问好。 “陆警官,麻烦您又跑一趟了,等我们回了北平,这里就萧清了。”他坐到了叔父身边,用憎恨的眼神盯着张大,堂妹生生让这老家伙糟蹋了,想起来就怒气攻心,但管多了又怕林琅挑刺,就让陆郡来秉公处理吧。 “这是我应该做的,林家的财产分配是你们的私事,等清算完和我说一声就好,那这宅子呢,你们打算怎么办?”林家的房子不小,加上县城里的铺面,也能值不少钱的。 “宅子就放着了,家里下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营生,总要让他们有栖身之所的,铺面也要找到合适的买主再出手。”贺贤念过十年私塾,他赶上了贺家败落之前的余辉,算是半个富家子弟,他性格较为谦逊,凡事比较讲理,和大哥截然相反。 “好,这都是你们的家事,警局有个记录就成,省得日后因为财产发生争执,那张大我就带走了,等局长处理完,我再给你们答复。”说完他就叫上另一名巡警把张大押了出去,这家伙恐怕是要坐上几年牢房了。 贺烨把两位警察和老流氓送出门后就回了客厅,叔父有事和他商量,现在林家大院里只剩下老弱妇孺和他们两个男人了。 “烨儿,你能不能先帮我把小芸送回北平,林家一时半会还离不开人,我又不想让她在这儿呆着让人指指点点的。”叔父心疼女儿,本想给闺女找个如意郎君,却不成想天意弄人,接二连三的打击还让女儿发了疯,这难道就是贺家的命数吗? 可贺烨却面露难色:“叔父,我……要和朋友去南方,明天就得动身。” “哦,去南方做什么?”他有义务监督侄子,要是贺烨也出了差池,贺家就没有成器的男丁了,虽然烨儿现在贪玩好色,但本质不坏,还是可以管教过来的。 “和朋友学做生意,我都二十好几了,该自己弄点营生了,要不我爹总骂我不务正业,我也要成家立业的,得存个老婆本儿吧?”他笑眯眯的说。 贺贤带着疑惑的神色问:“你又从哪儿交的狐朋狗友,做什么生意的?” “我那个朋友和林家一样是做土产杂货的,东买西卖,赚中间的差价,我打算跟他学学,就是先做学徒,等过几年摸熟了门路再自己干。”他还有个本事就是瞎话编的特别快,张嘴儿就来,要是他绞尽脑汁编造谎言,就连爹娘都能信以为真。 叔父有几分信了,于是又说:“这么着急,不回家和你爹妈说一声?” “人家在天津等着我一起去杭州呢,不能耽误赚钱。小芸还是您照顾着好,要不我拍个电报让我哥过来接她?”关键时刻贺翔也能派上用场,虽然大哥确实比他还废物。 叔父连忙摇头:“别让他来,我嫌丢人!”大烟鬼贺翔已经成了贺家的污点,家人都不愿提及他。 贺烨无奈的笑笑,低声说:“叔父,我哥就是好抽两口,他也没别的毛病,这事儿他还是能办好的。” “我可不信他,路上要是烟瘾犯了把你妹妹弄丢了怎么办,小芸现在身边离不开人。”贺贤看了看对面坐着的闺女,心酸不已,都是他害了小芸啊。 “兴许她会慢慢好起来的。”他记得死鬼的话,更加愿意相信堂妹能恢复正常。 “但愿如此。”反正他已经打算养闺女一辈子了,但他们老两口总会先走,到时候小芸该怎么办?也唯有托付给贺烨照顾了吧? 贺少爷望着表妹傻乎乎的样子,心头升起一股怜惜之情,为了小芸他只有委屈自己跟那个死鬼混了,一切的付出都算是值得的,作为男人他应当承担责任,把罪责扛下来,毕竟堂妹和他也曾是两小无猜的情人啊。 下午,贺烨去邮电所拍了电报,和爹妈说了要去杭州做生意的事儿,然后便返回林家大院收拾行囊,准备明日启程。 他心里很舍不得,总觉着这一去就会很久,要好长时间见不到父母了。以前也曾经离家远游,可都不像这回似的,他心口堵得慌,特想哭一鼻子。 深夜,林琅推开了贺少爷的房门,来到床前,对靠在枕边的媳妇儿说:“趁着夜深上路吧。” 出神之人好半天才抬起头,忧虑的问:“明年能让我回北平看望父母吗?” “嗯,我一定会送你和孩子回来的,走吧。”要当爹的林琅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他决定以后好好的对待这个混蛋,不会再欺负人家了。 贺烨穿好外衣,拿上箱子走出了小屋和他的男人离开了林家大院,两人的身影被浓浓的夜色所吞没,消失在了铺满石子的小路尽头。 林琅和贺烨走了好一会就看到火车站的标志,他们想赶最早的一班火车离开静海,一直南下,中间再换车,总之苏杭才是二人的目的地,静海这个是非之地是不能再停留了。 正当二人穿过马路,要进火车站之时,一个蓝衣男子刚好从他们身后走过,不经意望了两人几眼,此人正是巡警陆郡。 他觉得贺烨行色匆匆,很古怪,对方身旁的黑衣男子很面熟,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他迟疑了片刻便扭头追了过去,但贺烨和那个男人已经进了站台。 当陆郡跑进站台内之时,一列火车已经出站了,他赶忙顺着车厢一节节的查看,终于在末尾的车窗旁发现了两人的踪迹。 黑衣男子帽檐很低,戴着墨镜根本看不清楚面容,但他就是觉得此人十分面熟。火车越开越快,不一会儿就驶离了车站,陆郡错失继续观察的良机。 总之,林少爷意外死亡一案依然存在太多疑点,他不能这么草率结案,一定要继续调查下去,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案件之后或许藏着很多有趣的东西。 12、江南小鎮 林琅和贺烨辗转换乘了两趟火车,用了三天才到达了目的地,临安附近的青山镇,这里山清水秀,土地肥沃,风水绝佳,林琅一眼就相中了这儿,打算就在此地落脚了。 青山镇的宅院都相当便宜,林琅来之前把父亲生前藏在祖坟四周的金条都取走了,这些金条足够他们生活所用。 林家其他的财产,他倒是不在意的,就算是给新媳妇的定礼好了。 经过反复挑选,林少爷买下了一座清代的老宅子,院里有个小花园,载着葡萄藤,梨树,院中央有口百年老井,宅子共有六间瓦房,就算未来他们有了两三个孩子也住得下,也有足够大的地方让孩子们玩耍。 花了好几天,他们才将房子收拾利索,添置了家具和用品,这才算安定下来。 但贺少爷的话却越来越少了,这里毕竟人生地不熟,连个朋友都没有,他觉得特别寂寞,时常思念起北平的亲人朋友来。 因为二人都不会做饭,所以贺少爷都是去外面饭馆吃面条或是菜饭,他觉得南方的食物太清淡,完全没滋味儿,他非常想念涮羊肉,爆肚,白水羊头。 看到媳妇儿闷闷不乐,林琅就趁着晚上睡觉前的功夫和他聊聊。 “咱们做点小买卖吧,有个事儿忙活,你就不会闷得慌了。”他用温和的口吻说道 ,刚刚入冬,南方潮湿阴冷,他特别买了床很厚的棉被,生怕贺烨受凉。 贺少爷靠在床头,无精打采的说:“我不干。”他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已经懒惰成性,哪儿有闲工夫做小买卖,再说如果他真的有了呢?有让孕夫干活赚钱的道理吗? 林少爷给他盖好棉被,叹了口气:“我们要是算计着过这些钱倒也够花几十年了,可往后要为孩子打算,总要置一份产业的,我出力,你搭把手就成,实在忙不过来我们雇个帮佣。” 他可没心思和此人讨论没影儿的事儿(指的是孩子),百无聊赖的生活真是愁死个人了,他想去看京剧,喝酒吃涮肉,当然要是有几个大姑娘作陪就更完美了,哎,可惜,他现在只有和死鬼混一辈子了。 “你想做什么买卖?”呆坐实在无聊,他只好和林琅搭话。 “我把整个镇子转了几圈,觉着这里过往的旅客不少,做饭馆吧。”他毕竟是从商十年的子弟,对赚钱这件事可谓是内行,有超越常人的敏锐眼光和观察力。 “你会炒菜么?”贺烨懒得理他,便躺倒下来,闭上了眼睛,这家伙就是痴人说梦,想起一出是一出。 “不会可以学,我不想做炒菜,就做些主食,面条,饺子,馄饨,包子,汤粥,浙江人喜欢清淡的饮食,要迎合他们的习惯才好,此地出入的人多数都是贫民百姓做炒菜怕会门可罗雀,生意冷淡的。”他的兴致倒是很高,其实像以前那样做贸易他最拿手,但总外出就没人照顾孕夫了,而且他现在身体特殊,总不吃饭会让人怀疑,还是做一些少和人接触的事儿为宜。 “你和谁学去?”扭过脸问。 “我义父啊,他擅长烹饪,过几个月他来青山镇,我就可以跟他学做菜了。”他摸摸贺烨的脸蛋,也躺了下来,搂住了对方的小腰。 “你义父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住在大山里头,他是医生?” 要当父亲的男人低声回答:“他是狐仙。” “狐仙?”贺少爷差点儿从床上跳起来,立刻转身张目结舌面对着林琅。 可他转念一想,和自个儿睡觉的是死鬼,再蹦出来个狐仙也不奇怪了,没啥大惊小怪的。 林琅笑笑:“我老太爷曾经救过义父的命,因为义父为了报恩一直守着林家,以后也会守着我们的孩子的。” “你被我们扔河里是不是他做了手脚,你才……?”他不好意思说下去了,怕此人因为旧恨再捶自己一顿,连忙闭上了嘴。 但这个男人却没生气,淡淡的答道:“这大概是我们林家的命数,义父早就算到了我有这一劫,我七岁就开始跟着他修行,为的就是闯过这道生死关,而且我的身体本就异于常人,所以才借着雷劈棺木的机会成了尸魔。” 贺烨“哦”了一声,又问:“你都死过一回了,是不是以后就不会死了?”这是个很实际的问题,他会依照常理变老会死,而对方却永远是二十多岁的样貌。 林琅把他搂到胸前,柔声问:“想和我白头偕老?” “少臭美……我就是问问。”他气不打一处来,天下怎么还有比他更不要脸的人? “谁也不知道尸魔能活多久,据说有活过千年的,要不你也跟着我修行得了?”他不想看着新媳妇儿一天天的衰老下去,但一般修行人都很难过“天劫”更别说修成正果了,就连退而求其次修成个散仙也是困难无比的。 “我心静不下来,没办法修行,念个佛经还没毅力呢。”小时候他跟着爷爷去过一段时间的寺庙,跟着和尚们上过早晚课,但他就是坐不住,更听不进经书的讲解。 面前的人虽然有很多坏毛病,甚至还有恶习,但却真实可爱,或许这就是男人和男人相处的优势,不用装腔作势,刻意的甜言蜜语。林琅抚着他的头,低声道:“不急,等你什么时候真的想要修行了,我都会耐心教你的。” “我没悟性。”他可不想受这家伙的责骂和耻笑。 “先不谈这个,重要的是你得养好身子,最近早晨有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贺烨的腰是粗了一圈,其他的地方倒是还未有变化。 贺少爷无可奈何的回答:“没有,就是饭量大了。”或许他真的怀孕了,从前他哪儿可能一顿吃三馒头啊。 “想吃什么尽管和我说,我去给你买,呵呵,儿子再过几个月就要出来了。”他开心的说着,被窝里都是贺少爷身上的味道,让他有点儿想做之前天天例行的公事了。 男人怎么一要当爹就变得和傻瓜似的,他刚想说话,一只大手就摸向了他的胸口,搞得他呼吸急促,脑子混乱,这家伙不会又想了吧? “我娘说怀孕不能圆房。”他及时制止了某人的冲动行为。 林琅悠悠的叹了口气,把手缩了回去:“为了儿子,我忍了。” “可它好像忍不了。”贺烨指的是林某人裤裆里的物件,它已经精神抖擞的戳着自己的大腿根儿了。 当爹的人尴尬的笑着说:“不碍事,你睡吧,我出去逛逛。”虽然他不再是活人了,但男人的欲望却丝毫未减,这么久没和对方办事,肯定憋得慌。看到林琅急匆匆出了屋,贺少爷却捂住嘴笑了,让这家伙以前使劲搞他,这就是报应。 当林少爷和小媳妇儿在江南小镇开始新生活之时,有个身着黄衣的白发老头在夜色的掩映下悄无声息的进了青山镇,他背着一个很大的布包,牵着一条通体漆黑的公狗,这狗一路闻着浓郁且特殊的气味慢慢的带着主人前行,它觉着追踪的目标很近了。 老头看到爱犬越走越快,便知道要找的人已近在咫尺,于是便淡淡一笑,对狗儿说道:“黑子,这回要是帮我逮到了他,一定给你买烧鸡吃。”黑狗像能听懂他说的话一样,高兴的摇着尾巴,伸出舌头,流下了贪婪的口水…… 13、别有目的 林琅觉着现在的生活很不错,自由自在的,每天都特有奔头,为了儿子他啥都肯干,就连害死自己的两个凶手都宽恕了,尤其是对新媳妇儿他更是关怀备至,掏心挖干。 就连委曲求全的受气包也感受到了,说实在,从小到大就连爹妈都没对自己这么好过。 林琅越是对自己好,他就越别别扭扭,他觉着他和此人只不过是类似“窑姐”和“嫖客”的关系,只不过他这个“窑姐”肩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喏,现在就连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恐怕真的是怀孕了,不然肚子怎么可能会这么大? 贺烨站在镜子前,侧过身观察自己的肚子,这都要赶上老爹的将军肚了。不过孩子应该会在肚子里动弹吧,一个活生生的小家伙在自己体内太不可思议了。 这时,林少爷从外面买菜回来,他准备试着亲手给媳妇儿做饭。他把菜和肉放到厨房,又到院子里洗了手才回到北房,见到贺烨在照镜子,就笑着说:“这回信了吧,你就是有我的种儿了。” “也许是我发胖了,最近我吃得多,睡得多。”他拒不承认,大摇大摆的从对方身边绕过,打着哈欠来到了客厅。 “又不能带你去看医生,等再过几月孩子会动了,你就信了……今天我给你做点儿吃的。”他说着就高高兴兴的出屋,钻进了厨房。 “不好吃老子可不吃。”他仗着自己的肚子开始对林琅吆五喝六,现在就算他说话再尖酸刻薄对方都不敢把他怎么着,他好开心,好欢喜! 做事认真的林琅买来了菜谱,按照上面所说的步骤慢慢的研究练习,为此他多买了食材,就是为了可以反复实验,直到最终成功。 傍晚时分,一桌菜终于做好了。 呆在客厅里的贺少爷却抱怨起来:“我都快饿死了……要是以后你做饭这么慢,还是我去外面吃得了。” 林琅好言好语的说着:“我刚学,是慢了点儿,以后就快了,来,吃饭吧。”他自己都吃饱了,哦,当然不是真吃,而是闻。一道菜让他反复做了三四次,总算能拿得出手了。 看到三菜一汤摆上饭桌,贺烨倒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夹菜,他尝了几口就随口说道:“马马虎虎,还能吃。”反正他饿极了,啥都能咽下去。 看到媳妇儿吃得香,林少爷觉得自己的努力没白费,就静静的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头一次觉得和另外一个人生活在一起是件如此愉快的事儿,这大概就是孩子送给他最宝贵的礼物吧,当然这礼物的制造商却是贺烨和自己,而且还是由他们合作生产的,呵呵。 没一会儿,贺少爷就把三盘菜和三碗饭干掉了,还喝了两碗汤,他吃得好饱,但又不能马上躺下,只得对孩子爹说:“我想出去走走。” “行,我陪你去。” 贺烨本想拒绝,但看在一桌好饭菜的面子上就暂且让这厮陪驾好了,万一他要是想买点吃的用的呢,有个拎包儿的方便。 两人锁好院门,并肩来到了镇子上,迈着悠闲的步伐沿着石板路走去,镇上有几家糕饼店,做的凉果和糕点味道还不错,贺少爷很喜欢吃,他烟酒都戒了,现在只能靠吃零食打发时间。 “你不买点儿桂花糖么?”琳琅问,前面的店铺里飘出阵阵桂花香,他顿时精神一振。 “买,我还要话梅。”他最近迷上了酸的东西,吃起来没完没了。 林少爷兴冲冲的走进糖果店,买了几斤桂花糖和话梅,当他出了店铺之后贺烨却不见踪影了。 他赶紧跑到附近的店子里寻觅,但一无所获,贺烨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这时他也不顾上不好意思了,连忙大声喊了两句:”贺烨,贺烨!” 附近的人都向他头来惊奇的目光。 “大婶,刚才和我一起的人您看到他去哪儿了么?”林琅寄希望于米店门口卖香酥鸡的老太婆,希望她能提供线索。 “他和一个白胡子老头走了,喏,是那边。”老太太指指青山湖的方向。 “谢谢您。”他赶忙顺着老太太指的方向追了过去,空气中飘散着一股令人恶心的气味,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贺烨睁开眼的时候,身前竟然凑过来一条大黑狗,它“呜呜”的叫着,讨好的摇着尾巴,呃,这家伙腿后面的东西怎么立着? “黑子,赶快下来。”一个白发老者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手中端着碗热粥。 大黑狗听到主人训斥,连忙跳下床,老实的趴在了门口。 贺少爷从床上爬起来,连忙质问:“你是谁,我怎么在这儿?”他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就来到了个陌生的房子内,还面对着一只恶狗和奇怪的老头儿。 “我们在北平见过面的,你忘了?”老头把粥放到了桌上,坐到了他对面,用木然的表情望着他。 他仔细一看,这才回忆起来,此人正是在面馆外围观林琅的白胡子老者,怎么在这里也能碰上,这不可能是巧合吧? “你是谁?”反正这老头儿不像好人。 老者冷冷一笑:“先别管我是谁,你被那怪物给折腾出孩子了吧?” 这就话就如同当头一棒把贺烨给打蒙了,好半天他才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能帮你的人,好端端的大老爷们儿被一尸魔弄成女人,你甘心情愿?”老头儿说话毫不客气,也不打算给他留颜面,反正这儿只有两人一条狗,没其他闲杂人等,丢人就丢这一回了。 贺烨连忙辩解:“我是被逼的,我……不是心甘情愿的。” “我能帮你弄掉孩子,把他赶走,让他永远不会来骚扰你,从今往后就再也没人知道发生过这件事儿,你还可以过之前的日子。”他开诚布公的说道。 贺少爷很震惊,但又不敢马上相信,他只得说道:“你的目的呢,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直说吧?” 老者指了指粥碗:“你先吃晚饭吧,饿着肚子对孕妇不好。” “先说你的目的。”他不傻,怎么会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万一这老头对自己下药呢? “我要的是林琅。”老者的目光冷峻,令人不寒而栗。 “哈?您这么大算数了,也好这口儿?”贺烨理解有误,以为老者喜欢男人,看上了死鬼。 “我要的是他的人。”老者解释。 可贺少爷却更糊涂了 “他的心思全在我身上,您这么大年龄怕是没希望了。”他刚说完这句话,老头儿就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 “混账!我是要帮你,别把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 贺烨吓得哆嗦了一下,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老头儿有点可怕,此地不宜久留,必须想法办开溜,但蹲在门口的这条大黑狗却死死的盯着自己,让他暂时打消了要逃跑的念头。 14、摇摆不定 林琅在夜晚的乡间小路上疾奔,四下寻找贺烨的踪迹,但找了两三个小时依然没有任何线索。 此时此刻,贺少爷正坐在郊外小院的厢房内和白胡子老头儿吃淡得没有味道的白粥,咸菜。 “你能放我回去么?”他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老者慢慢的吃饭,并不理会。 贺烨放下筷子,愁眉苦脸的说道:“您不告诉我目的,又把我关在这儿,到底想让我干嘛呀?” 等吃完饭,老者才发话:“我和你说过几次了,我要的是林琅的人,至于我要他干嘛和你没关系,你不是讨厌那怪物么,我帮你除掉他,拿了你肚里的孩子,这就是我能为你做的事儿。” “想让我帮您抓住林琅?”贺少爷这才明白过来,这老头儿实在是阴险,莫非此人是个“跳大神”的? “你在我手里,他自然会来找,你只要稍加配合即可,并不需要你冒险。”老头儿收了碗筷,出了正厅,而那黑狗则自动担任起看守贺烨的守卫来了。 贺烨把手揣在袖口里,盯着黑子不客气的说道:“看我干嘛……死狗,等哪天宰了你吃肉。” 黑狗听到他说的话,“腾”的一下从地上直起身来,呲牙咧嘴的朝他示威,吓得贺少爷直往后靠,这畜生能听懂人话? 老者回到屋的时候,发现爱犬正朝客人露出不友好的姿态,就猜到贺烨刚才没说什么好话。 “你最好别惹它,它通人性,你说什么都明白……你不用考虑了,整件事对你来说不仅没有任何损失,反倒能获利,我带走那个尸魔,他的钱全归你了,到时候别说娶媳妇,连找姨太太都够了。”他看得出这小子是个唯利是图,色迷心窍的坏种,但凡世俗凡人有几个不爱财和色的? 听到老头儿的一番话,他自然有点儿动心,最主要的是他不甘心让死鬼当女人用,如果事情如这老家伙所说,他依然会兑现承诺再也不碰堂妹小芸,可他总是要娶媳妇生娃娃的,贺家还指着他来振兴呢。 “让我考虑考虑。”他说道,不过这样一来,他等于又害了林琅一次,这么不仁不义的事儿,他真的应该做么? “没时间考虑了,他已经快找过来了,到时候我说什么你应了我的话就好,我这人做事不喜欢麻烦,有了你我就能好不费力的让他束手就擒。你别有什么道义上的负担,他已经成魔不再是人了,就算我不管,老天爷也会来收拾他的。”老头儿冷冰冰的说道,在他看来林琅不过和自己养的黑子一样,只是他用来修炼的工具而已。 贺烨听到他这么说,便继续追问:“老天爷会怎么惩罚他?” “凡是飞禽走兽,花草树木,甚至是人要想修成正果都要受雷霆之劫,更别提他这样的怪物了。这不是你这个凡人能关心的事儿,你就踏踏实实的等着我的提示好了。”他的话刚说完,黑子就跳起来狂奔到门口,发狂一般的叫着,看来对方已经找上门来了。 老者镇定自若的来到门口,打开了木门,就发现怒气冲冲的林少爷站在门口,愤怒的吼道:“臭老头儿,把我媳妇儿还给我。” “进来说话吧。”老者把林琅让进门,冷冷的笑了笑。 这时,贺烨也从屋里出来了,看到死鬼竟然有些感动,可老头儿的话却在他脑海里回荡,他到底还是想做个正常男人的,他不要生娃娃,养孩子啊。 “贺烨,你没事儿吧?”要做爹的男子看到他好端端的站着,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还没等贺少爷回话,老者就抢先一步说道:“他暂时没事儿,可他家里的人就不好说了……你要是识相最好听我的话,我让你干嘛就干嘛。” “要是敢动我媳妇家的人,我就把你碎尸万段。”他凶神恶煞的吼道,眼底全是怒火,这老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此人似乎知道他和贺烨所有的事。 老者手背后狂放的笑着:“你这毛孩子,口气到不小,仗着有人撑腰就以为可以肆意胡为了?” “贺烨,快和我回去。”林琅严肃的高声说道,但站在对面的媳妇儿却没有动弹,只是用闪烁的眼神望着自己。 “他不会和你走的,他被我下了毒,只有我有解药,要是不想让他和肚子里的娃娃没了性命最好识相点儿。”老者说谎话的时候丝毫不紧张,这让站在他身后的贺少爷佩服不已,看来他要封这老头儿做瞎话大王了。 林少爷十分震惊,刚才的气势立刻没了一半儿,他连忙追问:“贺烨,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给你吃了什么?” 贺少爷只得点头,可内心却多了沉重的负罪感。 “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现在就让你死!”不冷静的男人说完就朝老者扑了上来,却让黑子咬住了裤角。 林琅扭过头,才发现这黑狗身上笼罩着一股浓浓的阴气,在这狗的皮囊之下居然隐藏着一个恶鬼的魂魄,这臭老头儿到底是“何方神圣”? “贺少爷,这里没你的事儿了,回屋里休息吧,我们打起来伤到你这个凡人就不大好了。”老头知道姓林的不可能束手就擒,只好赶紧清场,他虽然修的是邪法,但也有禁忌,就是绝对不能向凡人出手,不能害人性命。 贺烨进屋之前还是看了一眼林少爷,但这男人却也说了同样的话:“进屋去。” 他低着头回到屋里,关好了门,却一直站在门口透过窗户查看外面的情况。 老者笑着对林琅说:“我们能不动手还是尽量不动手的好,你要是想让他活命就得听我的……尸魔乃是天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若是我把这消息散出去,不知会有多少道士赶过来收了你,所以你最好慎重考虑一下。” “你想要什么?”他大概猜到了老者的身份,从外表来看对方六七十岁的样貌,但声音和精气神却和年轻人无异,恐怕也是修行了上百年的人,而老头的手下——黑狗也并非等闲之辈,正试图用自己身上的灵气压制住自己,不让他动换。 “从今往后听我指挥,和黑子一样,做我的仆从。”他边说边向林少爷靠了过去,而在他的手心中早就藏了一张符咒。 林琅警觉的往后退着,这老家伙的想法他一点儿都琢磨不透,但他觉着此人阴险狡诈,必须提防。 就在这时,看到主人眼神暗示的黑子突然从地上窜了起来,朝林琅猛扑过去。 “糟糕!”在屋内的贺烨低吼,他本想冲出去,可转念一想,如果要逃脱死鬼的控制就必须听老头儿的话,就算对方真的被收了去也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只要拿掉肚里的孩子他就自由了,所以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心慈手软。 15、爱屋及乌 贺少爷眼瞅着黑狗的周身散发出一股股鲜红的气团,那气团模模糊糊的聚成了一个人形,伸出粗壮的双手向林琅发起进攻。 林少爷觉察到身后的气息,连忙向左一闪避开了黑子的攻击,他也不示弱的低吼一声,双眼泛起红光回手挥起拳头向狗头顶就是一击。 他的动作快到房内的贺烨根本就没看清楚,那恶狗就“熬”的一声被打得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到了灰墙上。 见到爱犬失利,老者踮起脚飞身跃起,趁着林少爷没回过神的功夫在他的额头上贴了一道黄色的符纸。 然后就像鸟儿一样轻盈的落了下来,对动弹不得的尸魔冷笑着说:“原以为你有点儿本事,没想到就是个半桶水,好好的在这儿歇着吧。”他说完话就对从地上爬起来的黑狗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它看着这家伙。 被定住的林琅焦急万分,他怕的不是自己遭遇不测,而是媳妇儿和他的娃娃被这奸人伤害,他万分后悔,来这里之前应该先和义父联络一下的。 老头儿打开房门,对屋子里的贺烨说:“咱们屋里说话。”说完就带着他进了屋,这让站在院里的男人更加紧张了,他试图用灵气冲开额头上贴着的护符,但这道符似是用人血写成的,有一股浑浊的邪气,令他全身麻痹,完全没办法调动身上的灵气。 贺少爷揣着手,坐到了炕头上,低着头问:“应该没我事儿了吧?” “别急,我得先稳住他,你暂且对他虚情假意,等他对我信任了,我就帮你拿掉孩子。”他看得出来院里的尸魔最看重的就是这小子肚里的娃娃,一旦没了娃娃他就捏不住那怪物了。 “可我这肚子等不及了。”他愁眉不展的说,这老家伙是不是涮着他玩儿呐? 老者摸摸胡子,思忖了片刻才说道:“这样好了,再容我一个月,一月以后我帮你堕胎,你走你的,我再想办法困住他。”总之先让这小子踏踏实实的住下来再谈其他的,如果贺烨听从他摆布,那尸魔也只能无条件的为他服务。 “你不会伤着林琅吧?”虽然死鬼至始至终都在欺负自己,可毕竟是他理亏在先,现在他就算落井下石也不能把事儿做绝了。 “他这身体可精贵着呢,我怎么会伤了他,我这是给他一条生路,像他这样的魔物,但凡道行够的人都想收了他,与其被别人打得魂飞魄散,还不如跟着我修行,你安心吧。”他花言巧语的哄骗贺少爷,这按道理来说是人都会厌恶,嫌弃那个怪物,怎么这位大少爷到是一点不害怕的样子? 听到老者一番话,他的心里还算踏实了一点儿,但负罪感依然没有消失。 “一会儿我放他进来,你要说服他留下来,这院子里就三人一狗足够你们住的,我住西屋,北房让给你们了……记住,你一定要咬死了被我下了毒,否则他一发起狠来我是不会客气的,非要斗个你死我活,灰飞烟灭我也一样奉陪到底,当然,你也没啥好果子吃,我是不伤你,可让你一大男人生孩子,也足够让世人耻笑了。”他充分的利用了贺烨身上的弱点,抓住了对方的七寸。 贺少爷无奈的点头,他已经在琢磨瞎话怎么编了。 老者见他答应,就起身出屋来到了院子里,对僵住不动的男人说道:“林琅,我马上放了你,但你要记住,我给贺少爷下了药,你最好乖乖听话,从今往后跟着我修行。” 林琅没发回答,眼里却燃烧着怒火,他哪儿听得进话,只想把这老头儿结果了。 此时,贺少爷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慢悠悠的挺着肚子来到了林少爷跟前,低声道:“你就听他的吧,我中了毒,又没解药,你叫我怎么办啊?”虽然说谎面不改色,心不跳,可他却依然觉得对不住面前的男人,因此不敢抬头直视对方。 听到贺烨说的话,他也很难难定主意,就在他踌躇之际,老头儿取下了贴在他额头上的符纸,淡淡的笑了笑。 “是我大意了,让我看看,你没事儿吧?”林琅赶忙扶住他的肩,仔细端详,并没发现孩子娘有啥异常。 “我给他下的毒无色无味,只有我能解。”老头儿镇定自若的说道,他觉得两人一唱一和绝对能把林少爷哄骗住。 “你想要什么?”眼里只有老婆孩子的男人耿直的问,只要是他做的到的,他都乐意去干。 老者摸摸胡须:“要你听我使唤,就和我这狗儿黑子一样。” 这老家伙的意思他当然明白,但眼下他也想不出别的对策了,暂且先答应下来吧,等义父来青山镇一切都能迎刃而解,都怪他学艺不精,道行浅,要不也不至于让贺烨落入魔掌。 “空口无凭,你必须立下字据,我好在你身上施咒。”他不傻,绝对不能给尸魔逃脱的机会,只要对方立了字据,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施咒控制对方的一言一行,乃至一举一动了,省的这怪物哪天和自己不对付突然倒戈相向。 “我也要你立字据,必须让贺烨和我的儿子平安无事,否则没得谈。”这相当于“卖身契约”,既然要签必须等价交换才是。 贺少爷听到这句话,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的率直和执着,即便对他这么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也能百分之百的付出,虽然他也明白林少爷只不过是为了肚里的娃娃才对他百般呵护的,但这正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他也算是沾了小孩儿的光。 对这么个情真意切的老爷们儿痛下毒手,真是太不应该了,如果有后悔药他一定劝堂妹好好和林琅过日子,果断的斩断孽缘,从此再也不踏入静海半步。 “你倒是不吃亏哦……好,我答应。”他觉着这也算合理,人家为自己卖命哪儿有不图点儿啥的。 但贺烨却抓住了他的袖子,可啥也没说。 林琅低声问:“累了吧,我带你回房里歇息。” “嗯。”他顺从的跟着对方进了屋,临了还看了老头儿一眼,但老者只是对他阴森森的笑了笑。 林少爷关好房门,把他的媳妇儿亲热的抱上床,经过这件事儿他才察觉到这坏小子对自己竟然是如此的重要,以前他总是提醒自己这只不过是为了延续香火,为了他未出生的儿子,但今天他可算是明白过味儿了,经过这几个月的磨合和相处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位新媳妇儿,而且比当初对小芸还要更着迷,更加不计回报的付出。 “这么早就睡觉?”贺烨竟然有几分害羞,他是怕隔墙有耳啊。 “我想和你在床上说会儿话。”说完林琅就把床帐合好,脱了衣服抱着媳妇儿钻进了棉被中。 16、枕边话语 林琅把媳妇儿抱在怀中,带着自责的口吻说道:“对不住,让你受连累了。”说完就借着窗前的月光,抚摸贺少爷细嫩的脸蛋儿。 内心愧疚的人,嘟囔着:“我没事儿。” “我会想办法弄到解药的,眼下必须叫让我义父赶过来帮我们。”他趴在贺少爷耳边说,生怕老头儿在附近偷听。 听到对方这么说,他的心里却开始打鼓了,要是那个狐仙过来帮忙,他和老头儿讲好的条件不就泡汤了,他依然要替这男人生娃娃,做死鬼的媳妇儿。不行,他必须把这件事儿告诉老头儿。 “他斗得过老头儿么?”虽然听说肖天是狐仙,可他也没见过对方的真本事,所以这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义父只要到了青山镇,我们就没事了。”他对此很有信心,义父可是修行几百年的狐仙,岂会斗不过那个名不见经传的臭老头儿? 贺烨打了个哈欠,用劝慰的口吻说:“还是暂时听那老头儿的话为好,我害怕他,还有他养的那条狗,那根本不是狗,简直就是妖怪。” 林琅安慰他:“别怕,你都能和我睡一张床上害怕那畜生干嘛,它只是个被恶鬼附体的野狗而已。” “哦……你和它不一样,它根本就不是人,我醒来的时候那畜生居然趴在我身上想搞我!”想起这件事他就恼火,让男人操也就罢了,可让只畜生摆弄他说死了也不干。 林少爷听到这话,也是怒火中烧:“逮着机会我一定宰了它……我想和你交代点儿事儿,你要记好了。” 看到林琅严肃的表情,他抬起了头,这家伙要说什么啊? “要是我有个意外,你就带着我的钱离开江南,往南走,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回来,也别去北平和静海。”这才是他今晚想要说的话。 “冷不丁的说这个干嘛?”贺烨一头雾水,再说这家伙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么,不可能再死的。 “别看我是个死人,可也是肉身,我这身体要是受损,魂魄就没地方去了,所以我才那么精心的维护这副皮囊。万一我要是出了意外,就要辛苦你一个人带孩子了,要是日后遇到可心的人只管成家立业就好,但不能是你那堂妹,她心肠狠毒会把咱们的孩子教坏的。”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但他真的很舍不得离开贺烨和他们未出生的孩子啊。 呃,这家伙脑子绝对有问题!怎么对杀死自己的仇人说这么掏心挖干的话,他连忙转过身不再看林琅,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很难受,很憋屈。 “你是个有福的人,会有贵人来相助的。”别看这小子做了这么多坏事,可还是挺有福报的,这大概是前世修的好吧?就拿这绝美无暇的皮相来说,也非凡夫俗子,说不定还是个从天上下来的仙子呢。 贺少爷咬着嘴唇小声说:“我啥都不会,早晚坐吃山空,而且我也不会带孩子。” “凡事都有第一次,只要你肯学这些都不是问题。”但他深知贺烨不是个能吃苦的人,但凡嘴上功夫好的家伙,一动真格儿的就会崴泥。 说得轻巧,他才不要过那种“小寡妇”的生活呢,一个人带着娃娃多凄惨,连个依靠都没有。呃,他也不用依靠谁吧,但他确实承担不起让人依靠的重担。至少之前的二十几年来就是这么混过来的,但眼看着就奔了三十,也该学着让人依靠了,唉,做男人真累,还是当女人轻松,可他偏偏又不甘心当“女人”,真是进退两难,活着怎么这么难呢? “你为什么这么想要孩子?”虽然续香火是男人的重任,可他觉着这位是太过分了一点儿。 林琅温柔的答道:“大概是因为我从小没母亲吧,所以我特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但你堂妹不會生育,所以我这个愿望一直没实现。” “哦,你母亲生下你就过世了?” “我爹是这么和我说的,但我觉着他有事瞒着我,不过现在也没办法问清楚了,自当我娘已经去世好了。”他以前幻想过有朝一日母亲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情景,但成人之后就不敢再奢望了。 贺少爷一听这话,就更纠结了,要是他拿掉孩子,林琅恐怕真会弄死自个儿,他更害怕的却是真相暴露后看到对方失落痛苦的样子。 “天下那么多女人你怎么非挑我这么个男的给你生孩子,莫非只是为了恶心我,折磨我么?”这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 听到他这么说,林琅有些郁闷,他只得解释:“一开始确实是,我想让你受罪,想羞辱你,因为让你死太便宜了。” 贺烨没有底气的问:“是不是小芸疯了,我肚子大了你就心满意足了?” 要当爹的人叹了口气,抚摩着媳妇儿的背说道:“后来,我发现你其实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虽然我一直在逼你,但你也没有抱怨过,把责任都一个人担起来了,那个毒妇有你这么个姘头也算值了,你是条汉子。” 孕夫听到这句话反倒惭愧的笑了,他算哪门字爷们啊?就会暗地里给人使阴的,他根本就是个龌龊阴毒的卑鄙小人。 “我就是个混混儿。”他用被子捂住了脸,再也不敢看身后的男人一眼了。 “谁都有过混蛋的时候,我小时候也不听话,总让我爹打得满院儿跑,别拿被子捂着脸,会憋着孩子的。”他连忙打开被子,抱住了贺少爷略显单薄的肩膀。 “哦……我有点儿冷,这里比镇子里凉。”他说道,不知为何,死鬼身上的味道变了,似乎有点好闻呢,这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朝夕相处,已经习惯了彼此的缘故? 他转过身,凑近林琅的身前,在对方的脖子周围使劲闻了闻。 林少爷不解的问:“是不是我身上发臭了?”他前天刚用药草沐浴过的,不会这么快就失效吧? “不是臭味儿,有股淡淡的香气。”就好像是麝香的味儿,总之他说不清楚。 林琅低头闻了一会儿,摇摇头:“和之前一样,可能是药香吧。” “是么,像是汗味儿,很好闻。”说完他又贪婪的闻了起来,这让他有点心醉神迷,就好像发情的母猫偶遇身强体壮的公猫一般,下半身血气翻涌,忽然有点想做龌龊的事儿,但并不是前面要宣泄,而是后面又热又痒的想被进入。 17、良心不安 看到贺烨脸色潮红,微微喘息的样子,林琅也和猫挠似的,他冲动的捧住了媳妇儿的脸径自亲吻起来。 这让贺少爷相当的震惊,他们在一起好几个月对方从来没有吻过自己,虽然他并不期待和臭男人亲嘴儿,但这感觉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儿~舒服,他被亲得魂荡神摇起来,老二变硬,戳着自己个儿的裤裆,真想前后都想爽快一番。 林琅边吻他边脱下了坏种的衣裤,就让对方赤条条的躺在自己身下,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瞥见了已经隆起的小腹,不由得发自内心的笑了,他抬起贺烨的双腿,俯下身含住了那根火热的东西,由顶端舔到两个小蛋的下面,搞得贺少爷扭着屁股,大口喘气,断断续续的说着:“好舒服……往上一点儿,啊啊。” 贺少爷从来没被女人如此服侍过,但他却害怕一不小心射在林琅的嘴里,他挺着腰尴尬的说:“别太快……我会出来的。” 林琅腾出嘴低声说道:“出来才是最舒服的,你只管S就好,总憋着你也熬不住的。”说完又把那个物件吃进嘴里,右手辅助一般的撸着。 贺烨抓着床单,只觉得那个地方越发的湿润火热,但人不能那么自私,他不由得问道:“你……呢……我帮你。” 他笑笑,抬起头说:“那不如我们一起好了。”说完便脱光了衣服,调转了方向,让贺烨的嘴能够着自己的家伙,随后才又开始用舌头攻击媳妇儿最敏感的领口,越来越浓的味道占满了口腔,而此时他底下的那根也被贺少爷放入了嘴中,热得就像要融化了一般,刺激得他更加奋力的为贺烨服务起来,绕着顶端使劲的吸。 这感觉虽然不及真刀真枪的来一次舒服,但却能让彼此都满足,比交合更容易同步攀登高峰。 林琅觉着贺烨吸吮的频率加快了,对方恐怕是要坚持不住了,他故意放满了动作,想和媳妇儿一起抵达,被含着的地方热浪滚滚袭来,他自己也快了…… 贺少爷的嘴填满,没办法高叫出声,几乎同时他的嘴里就注入了一股激流,腥膻之气扑鼻而入,自己也出来好多,全都一滴不漏的让这个男人吞了下去,光让人家喝,自己不喝似乎不大好,他皱皱眉只好也将咸咸的液体咽到了肚里。 要当爹的人高兴的把他搂入怀中,亲着他的嘴柔声问:“舒服吗?” 他默默点头,何止是舒服,简直舒服得要死要活,没想到这么玩儿也不错,他以后还要尝试,呃,万一没有以后了呢?死鬼被老头儿收了之后,他就是自由之身了,怎么可能和对方一起互相舔老二? “想什么呢?”琳琅问。 贺烨不禁感慨:“我这二十几年是不是白活了,这么舒服的事儿才做了一次,唉……可惜了的。” “以后有的是时间,你要是喜欢每晚我都可以陪你玩儿。”他无法自拔的喜欢上这个坏蛋了,不过这却是件好事,爱一个人总比恨一个人强。 贺少爷连忙点头,但马上又摇头。 “你到底是想啊,还是不想?”林琅摸不着头脑的问,在感情面前他已经退化成一个笨尸魔了,所有的修行对贺烨似乎都不管用,他既没办法揣摩对方的心思,又不能随意在人家身上做手脚,这情况可不太妙哦。 “想是想,而且后面……”他难堪的说道,面对欲望没必要遮遮掩掩的,虽然前面满足了,但是后面依然饥渴。 林琅叹了口气:“我也想啊,为了孩子咱们还得再忍两月。” “哦。”难道这家伙想搞大着肚子的孕夫么,他觉得那个场面很很丢人,很龌龊。 “我一放进去你就缠住我不放,男人都会爱上你这副身子的。”他就是这样被此人慢慢的俘获了,竟然能把杀身之仇忘得一干二净。 贺烨靠在他胸口,低声问:“我给你生了孩子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林少爷惨淡的笑了,抚弄着他额前的刘海说:“有话直说比较好,是不是你想生了孩子回北平去?”他的心口有些刺痛,事到如今这小子依然没有对他的殷勤和温存所打动,执拗的想做回老爷们儿,只可惜已经回不去了,吃了“产子草”之后一辈子都是半个女人,都会对男人的那儿渴望不已。 贺少爷没说话,就算他说是,死鬼也不会放了他的。 林琅紧紧的搂住他,叹了口气:“我会好好照顾你们一辈子的,我保证只有你一个媳妇儿,不找别人。” “男人说话和放屁一样,我不信。”因为他也是爷们,自然对山盟海誓“免疫”。 林少爷皱皱眉:“你怎么才信,让我掏心挖干?” 贺烨抬起头,木然的凝望着他炯炯有神的眼眸,苦笑着回答:“你都被我害死一回了,犯不上发这种毒誓,我会良心不安的。”此时此刻,他的良心已经不安了,呵呵,他还有良心吗,那东西是不是让门口的大黑狗吃了? “这段时间你可以考虑一下,要什么样儿的条件才肯留在我身边,你也累了,早点儿睡吧,我出去看看。”说完他就穿好衣裤下了床,把床帐合好,准备出屋。 “别出去,陪我睡觉吧,我一人儿睡不着。”贺少爷从床帐里伸出脑袋来,细声细气的说。 林琅却安慰他:“我一会儿就回来,等我。” “嗯,我等着。”贺烨再次躺好,忽然觉得心中烦躁不已,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但依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林少爷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那条可恶的野狗依然趴在院门口,见他出来就不友好的“呜呜”了几声。 “老头儿,你出来,我有话要说。”他喊道。 老者听到他叫喊,就从房里走了出来,背着手问:“有话快说,我也要睡了。” “告诉我你是谁?”不知道老头儿的名号,他就没办法把详细的情况告诉义父,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老者挑起白眉笑了:“娃娃,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在我这院子里你是没办法搬救兵的,安心的和你媳妇儿住下来吧,等时机到了我自会告诉你要你做什么。” 林琅不客气的盯着他,却得到对方回敬的阴森冷笑,他只得转身回屋去了,老头儿如此猖狂定然来头不小,但对方怎么看都只是个凡夫俗子,又能有多大的本领?只会用符咒治人的家伙算不上有本事,这是义父的原话,义父就瞧不起那些个道观里的神汉,说他们都是伺候神明的小跟班儿,没几个有能耐的。 18、半夜挖坟 就在林琅和贺少爷被老头要挟住在郊外宅子里的第二天,静海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儿。 头天晚上,陆郡站在林家祖坟查看,他忽然发现距离林琅父亲坟墓不远的一棵柳树下有被人挖掘过的痕迹,起初他以为是盗墓人所为,连忙查看,他让手下用铁铲掘开新翻出的土,就发现了一个两米多深的大坑,坑的四周用碎砖垒成了墙垛的形状,这里面大概埋了贵重的财务。 陆郡反复思忖,猜想这大概是林家人藏下的钱财,但有谁会知道这么隐秘的事儿呢? 他将目光调转到林琅的坟前,走过去查看。 因为林少爷刚刚下葬,所以周围的土都很新,比较不容易找出蛛丝马迹,他扭头对手下的年轻警察说道:“把坟挖开。” “陆队长,这不合适吧,林家的人得同意我们才能动手。”年轻警察面露难色,陆郡怎么对林少爷的死这么感兴趣呢。 “贺家的老爷已经带着林太太回北平了,事情紧急,来不及通知他们了,听我的先挖开再说,出了事儿我担着。”他蹲下身,瞧着林琅的墓志铭,突然回想起那晚见到贺烨和黑衣人来了。 他拍着大腿,“唉”了一声:“老子后悔啊,怎么就没抓到他们……快点儿挖。” 年轻警察只好硬着头皮挖了起来,陆郡也拿起铁锹来帮忙,两人干到晚上八九点,才刨了个不大的坑,依稀看到了浮土下面的棺椁。 “……棺材裂开了。”他指着一条很大的焦黑裂痕说道。 年轻警察更加努力的挖掘起来,整个棺木逐渐展现在二人眼前,裂痕周围的像是被火烧过一样,黑得发亮。 “怎么会这样?”年轻警察颇为不解。 “你看这里土的颜色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他提示部下,希望这个新人能赶紧成长起来,做个合格的巡警。虽然静海是小地方,但每年也总会有几桩命案,所以还是用得上他们的勇气和智慧的。 “有人放火烧的?”他边干活边问,但这太不合情理了。 “谁会烧他的棺材,我听林家的下人说了,少爷下葬的时候根本没带值钱的东西下去,那个女人没疯之前可是很会算计的。”陆郡说道,反正他是不相信有人盗墓。 “哦……队长,我记得林少爷被埋的第二天,下了场大雨,附近的雷声滚滚,那天我刚好从我叔家回来,刚好在外面避雨,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雷雨了。”他随口一说,但并不明白这是否和案件有直接关系。 陆郡也想起来了,那晚的雨很大很急,难道林琅的坟墓被雷给击中了?所以棺材才会裂开,上也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这么解释的话倒是说得通,不过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儿吧? “王严,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棺木打开看看,来,接着干吧。”他说着又挥起手中的铁锹来了。 两人忙了好一会,才把整个棺材从土里刨了出来,陆郡迫不及待的跳到坑里,打着手电查看,大惊失色的低喊:“棺材被打开过。” 王严也跳了下来,趴在棺盖上仔细端看,果然,钉棺木的四个铁钉被人从外面撬开了。 “把棺盖打开,快!”陆郡迫不及待的说,他赶忙爬上地面,拿起了铁锹,准备和手下的年轻人合力把盖子打开。 年轻警察也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便从坑里上来,两人一左一右的试着撬开棺盖,但这棺木实在是太沉了,棺材盖子估摸着也得有一百来斤,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掀开一丁点儿,根本没办法看到里面的情形。 “再加把劲儿!”他喊道,牟足了劲死命的往上抬。 突然,不远处刮来一阵冷风,把二人都吹得打了个冷颤。 王严随即打了个喷嚏,差点直接撒手。 “一,二,起~!”陆巡警喊着口号,憋红了脸,两人竟然一口气把棺盖抬了起来,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棺木内的样子。 两人定睛望着棺材里的尸体,不由得脊背发凉,林琅的尸首好端端的躺在坟墓内,脸色黑紫,嘴巴周围已经开始溃烂,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王巡警“啊”的一声大叫,连忙撒了手,一屁股坐到了泥地上,魂儿差点给吓跑了。 “他……还在。”握着铁锹的陆郡愣愣的自语,无法相信这一事实。 坐在地上的王严哆哆嗦嗦的说:“队长,咱们回去吧,这荒郊野地……万一碰上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但陆巡警是个无神论者,他瞥了一眼下属,冷冷道:“这世上本就没有鬼神,你也是受过中学教育的文化人,怎么能如此迷信?” “队长,咱得民主,信仰自由,强迫我和您一样成个无神论者是很不道德的。”他觉着陆队长哪儿都好,就是太铁齿,总不信邪,这样的人最容易被无形众生缠上了。 陆郡放下铁锹,转身训斥对方:“警察更应该不信鬼神之说,只要相信天地之间自有正义就足够了。” “一套一套的,我说不过您,反正我要回去了。”他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刚要转身离开,却望见林老爷子的坟旁蹲着一只通体浅灰的狐狸,这家伙正用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自个儿,像是在嘲笑他一般。 早听说这山上闹狐仙,看来并非谣传,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队长,您和我一起下山吧?” “我还想再仔细查看查看。”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墓穴周围,希望还能找个一丝线索,完全没发现另一个坟头边上观望他们的狐狸。 “您还是快走为好……那只狐狸已经盯了我们半天了。”王严的身体几乎无法自如的动弹,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中邪”吧,小时候他的姨娘就招过黄鼠狼子,结果天天晚上发疯犯病,后来找了道士做法,将近两个月才恢复正常。 陆郡拧着眉抬起头,这才看到了林琅父亲坟前蹲着的灰狐,他也觉得有几分诡异,但马上就安慰自己说这只是巧合,那家伙好奇,才会一直呆在那里不走的。 王严拉住他的袖子,低声劝道:“您还是听我的吧,这山头儿本来就是狐仙的地盘,咱们侵犯了它的领地,它会不高兴的,您没听说过吧……林家的老太爷对狐仙有恩,所以狐狸才会守着他家的祖坟,咱们私挖人家的坟会让它发火的,走吧……要查案明天赶早。” 听到这番话,陆巡警依然不肯相信,但心底却有个声音提醒自己:快走,此地不宜久留。他虽然不信世上有神明鬼怪,却一直很依赖他的预感,于是他便和胆小的王巡警一起走出了林家的坟地,可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灰色皮毛的狐狸却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有坟后的槐树在北风的摧残下颤抖的摇摆着光秃秃的枝杈。 19、多年积怨 深夜,当老头儿和恶狗都睡着了之后,林琅就在房里开始向远在静海的义父求救。 他扯下一块床单,咬破了手指在上面写了血书,这让坐在炕头上的坏种很是惊异。 “你干嘛呢?”他悄声问。 “烧了之后,我义父就能收到了,他会尽快赶过来的。”林琅写好信,就把他拿到油灯边上一边念咒一边烧掉了布片,但他也没办法保证义父会多久才能到青山镇,不过总比呆在这里听任老头儿摆布强。 “这能行得通么,烧信不是给死人的吗?”对术数一窍不通的贺少爷持怀疑态度,而且他也不想看到那个中年男人的到来,那样的话他的逃跑计划就会彻底失败了。 “等着看就好,咱睡觉,再耗一会儿天就亮了。”林琅吹灭了油灯,爬上了床亲热的搂住媳妇儿。 “坐火车到这儿怎么也要三四天,他是不是腾云驾雾来啊?”贺烨说了句傻话,让他的爷们笑出了声儿。 林少爷只得耐心解释:“腾云驾雾是天仙,义父只是散仙,当然要搭火车之类的交通工具过来了,当然,他也有可能跑着过来。” “呃,等他跑过来我娃娃都生了!”他惊呼,原来狐仙也不过如此哦。 “他跑着和坐火车一样快,只是要耗费不少真气,我想他会火车过来的。”要做爹的人说,义父自有分寸,知道算日子,当然不会让林家的骨肉生不出来了。 贺烨听到这话,心里更加不安,明个儿清早他得去和老头儿说,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的时候刚好天明,他悄悄下床推开门,来到了院子里,发现老头儿正坐在水井边抽烟袋。 他赶忙使了个眼色,示意想和老头儿去隐蔽的地方谈话。 老者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子,便指了指后院的一片菜地,带着贺烨顺着小道儿走了过去。 “有话要说?” “昨晚他给狐仙烧了信,说他义父会赶来救我们。”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老者笑笑:“来了就好……我知道了,你把那小子稳住了,其他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的,回去吧,不然他会怀疑……你身子虚别竟干耗费体力的事儿。”昨晚二人办事他在屋里都听到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检点了。 坏种一听这话,立刻脸红起来,他揣着袖子解释:“我憋了好久了。”“悠着点儿,别动了胎气,不然可是你受罪,男人没有产道,就算是流产也得放血,到时候别哭着求我。”老者说完就回到了前院,看来他得提前做好准备了。 “放血,杀猪啊?”贺少爷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不敢想象自己生产时血流如注的情形,反正还是尽早流掉孩子为好,省得他受罪。 三人相安无事的过了四天太平日子,风波乍起,这天下午,院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了,风尘仆仆的肖天赶到了小院内,打算搭救义子和儿媳妇。 黑子吓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想要发威却被肖天身上强大的灵气所压制,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甘愿认输。 老者走出房门,望着客人爽朗的笑着说:“好久不见了,肖天,别来无恙啊。”这位和二十多年前并无差别,依然年轻,依然精神矍铄。 肖天不客气的低吼:“童麟你少废话,我义子和媳妇儿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还没等白发的童麟回答,林琅便带着贺烨从屋里走了出来。 “义父,都怪儿子学艺不精,害您大老远跑来。”他见到了犹如生父的狐仙,感动万分,但义父对自己视如己出,从不会计较得失,每次都是不遗余力的帮林家。 “你们别急,先进屋呆着,我和他单打独斗。”他见到小两口没事儿,心里就踏实了,立刻将目光转向童麟,他们要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听到这话林少爷便点点头,带着媳妇儿回了屋,关上门之后,就对贺少爷说道:“义父好像认得那个老家伙。” “我看也是,他们之前就是仇家吧?”贺烨想上前张望,却让死鬼拦住了。 “别看,坐到床上去,你是凡人,受不了他们斗法时发出的真气,会伤到咱们的孩子,我盯着点儿就好。”他嘱咐道。 贺烨听话的坐到了炕头,可还是忍不住向窗外张望,他到想看看那个狐仙到底有多大本事。 此时,院子里的两个人却势均力敌,正准备大干一场。 “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白发老者冷冷一笑,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的狐仙,这几十年来肖天的修行似乎精进了。 肖天扬起眉,将行李放到院内,随后就挺胸抬头的走出了院门,来到了附近的树林中,站在这里就可以望见不远处的青山湖了。 童麟迈着轻盈的步子跟在他身后,隐约闻到了肖天身上淡淡的香味,这是狐仙所释放出用来迷惑对手的气味儿,当然这中间还夹杂着其他的味道,这种特殊的香味让他的脑子立刻兴奋起来,这家伙果然和二十多年前一样,还是那么风骚迷人。 肖天在一片平坦的树丛中停住了步子,刚回过头身后的童麟却变了一副模样,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变成了四十上下的精神壮年男子,还笑眯眯的望着自己,低声道:“为了你的孩子跋山涉水,不远千里来到这个小镇,你修不成正果都是因为凡心不死。” 肖天冷哼一声,厉声吼道:“要你多管闲事?” “你比我道行多三百年,却还只是个散仙,唉……那个男人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么,他都死了十年了。”童麟用惋惜的语气说道,但对方却不领情。 肖天怒火攻心的吼着:“你抓我儿子和儿媳妇究竟想干什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这家伙狡猾得很,他一定要小心。 童麟绕着他的四周走了几步,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狐仙,随后又摇头说:“你为了生林琅废了不少真气,现在动手的话,恐怕赢不了我的……林琅已经成了尸魔,他又有一半狐仙的血,我想让他跟着我修行。” “少放屁,我的儿子只会听我的安排,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肖天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他要给这白毛儿点颜色瞧瞧,随即就立刻摆出了要进攻的架势,眯着眼睛念起咒来…… 20、密林斗法 看到肖天认真起来,童麟也不敢怠慢,他也站直了身子,双手合实聚气真气,逐渐的在自己周围形成了一层保护场,足以抵挡一般的法术攻击。 可是肖天却没直接用水火的法术,而是大喝一声:“童子童孙们听我号令!”随着他一声召唤,从他的衣袖中蹿出了六只神态有趣的小狐狸,每只狐狸都用双脚站立,身披马褂,打着小红灯笼,排成两排站在主人左右。 “呃……你的喜好让我不敢苟同!”他望着狐仙召唤出来的随从,无奈的苦笑。肖天做事一向如此,修行几百年逃过天劫成为散仙,却在成仙之后跟了个肉眼凡胎的男人,还给人家生了娃娃,就算这是报恩,也太过分了吧?他是不能理解,像他们这种修道的“仙人”应该远离世俗感情,清心寡欲才能终成正果。 狐仙并不理睬他的冷嘲热讽,又对手下的小狐狸们说道:“把这家伙给我烤熟了!” “尊命!”小狐狸们动作化一的凑近灯笼,将火烛上的火焰吸到口中,随后便仰起头“呼呼”的朝童麟喷出数十倍大的火苗来。 修道之人赶紧念咒:“太上老君急急如勒令,弟子童麟恭请老君圣水降妖。”他话音刚落,便从腰间拿出一只白瓷瓶放于胸前,瓶口中喷出一股清泉,直接浇灭了六只小狐狸喷出的烈火。 肖天一惊赶紧喊道:“童子童孙们速回我处。”这些还是妖怪的小狐狸,沾不得圣水,会被伤到现出原形的。 小狐狸们听到命令即可“嗖嗖”几声化作红光飞回了主人的袖子之内。 童麟冷笑着问:“肖天,我们没必要每次重逢都斗法吧今日我是要和你谈事的,等我说完,你再和我开打便是。” 肖天瞪着他,呵斥道:“你给我儿媳妇下了毒,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他苦笑了一下:“这只是我和贺烨一起编的瞎话,我怎么可能动一个凡人,我还想修成正果得道成仙呢。” 狐仙很惊讶,连忙追问:“你没骗我?” “我有必要骗你吗,你这儿媳可是心不甘情不愿啊,他只想做个男人和女人快活一生,根本不乐意为林家生娃娃,你们这样逼他太不应该了。” 他说罢,就往前走了几步,但肖天立刻警觉的做了停的手势,严肃的望着他说:“这是他的报应,谁让他和那贱人一起陷害我儿子,我们能饶了他们性命就算法外开恩了。” 童麟叹了口气:“你啊……这么些年就没变过,总是执着于一些我们本不应该执着的事,放不下这些烦恼没办法精进的。” 肖天挑起眉白了他一眼:“你就脱离凡俗了……还不是一天到晚找人斗法,修习邪术。” “我这是走捷径,再说我并没有害人性命。”他觉着自己根本就没有错儿,倒是身前的这位“佳人”一错再错。 “世上无捷径,你再一意孤行会有报应的。”狐仙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浪费口舌了,既然儿媳妇平安无事他一会儿就带两人离开,至于这个老家伙就让此人继续追求“歪门邪道”去吧,他才懒得管呢。 童麟低下头思忖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我本来都在龙虎山修行,都拜在张天师门下,怎么也算是同门是兄弟吧,师兄,我必须劝你一句话,你儿子有自己的命数,你给他逆天改命,偷梁换柱本就是冒着天雷轰顶的灾劫了,我不想你最后被打回原形,废了多年来的修行……你要是觉着寂寞我们可以找个山明水秀的宝地一起修炼,林琅已经是成年人了完全可以照顾自己,不要再插手他和林家的事了,好吗?” 肖天瞪着他回道:“你是你,我是我,别把我们说得好像关系很近似的。”他果然是不能和这男人心平气和的谈话,每次见面必会争吵打斗,这大概就是他们二人的孽缘吧。 童麟听到这儿忽的有几分心酸,他又向狐仙靠了过去,就停在了和对方相聚不到一臂的距离之内,低声说:“你我也曾有过一夜之欢,你能忘记,我却不能,你后来跟了那个凡人,我也不怪你,现在他早已化为冤魂在枉死城受苦,你总该清醒了吧?” 听到这番话,肖天就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咬着牙喊道:“住嘴,这是我和林家的事,用不着你来指指点点。” “你不愿听,我也要说……之所以林朝会四十来岁就早亡都是你做的孽,他本就不应该出生在林家,是你用移魂大发生生的将他的魂魄迁来林夫人的腹中的,所以那死胎才边活,可邻家的孩子却流产了,这都是你做的孽……然后你又想如法炮制想让林朝的妻子也受孕,可是那女人根本就连受胎的能力都没有,最后你只能自己生了,哦,我还忘了,你甘心情愿的生林琅是因为林朝迷上了你,你也坠入情网无法自拔了,终日和他翻云覆雨差点废了修行,还好他死得早,不然……”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让狐仙扇了一嘴巴子。 肖天恼羞成怒的吼着:“够了……我的事不用你说教,你也别再梦想着和我续前缘,我对情爱之事已经心如死水,你再敢碰我的儿子,儿媳我定然不会饶了你的!”说完这话他就气呼呼的快步离开了树林,独留下童麟傻站在原地发愣。 童麟苦涩的笑着自语道:“唉,我最大的劫数就是你啊……肖天。”他之所以不能放下烦恼,就是因为这个迷人的狐仙,这是他三百年来一直放不下的人。 肖天只用了一会儿工夫就返回了小院,当他推开北屋房门的时候,儿子正和贺少爷坐在床头亲密的聊天,他们见到自己回来,立刻站起了身。 “义父,您把那老家伙打败了?”林琅问。 他摇头:“我们没怎么打,我和他算是认识,跟我走吧,离开这儿,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说完他还仔细的打量了贺烨几眼,童麟果然没欺骗自己,儿媳妇确实好端端的,倒是肚子已经鼓了起来,小娃娃长得很好,很健康。 做贼心虚的坏种赶忙别过头,不敢直视狐仙,害怕他的阴谋诡计被对方识破,那样的话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他指不定得让林少爷折腾成什么样子呢!呃,当然,折磨会在自己生完孩子之后补上,他可以苟且偷安一阵子,但每天生活在恐惧之下可太要命了。 21、婆媳过招 肖天带着儿子和儿媳妇刚要步出小院儿之时,变回老头儿童麟也从外面回来了,见到三人要走只得说道:“你们不如在我这儿住些日子再走?” “我一刻也不想多留了,走,琅儿,贺烨。”狐仙瞥了他一眼就带着两人出了门,却没察觉到童麟其实还有话没讲出来。 “黑子,你说我怎么就非得帮这只狐狸呢,我是不是前世欠他太多了?”他只好把憋在心里的话和黑狗说,也只有黑子才了解他的苦衷。 黑狗“呜呜”了几声,把爪子搭在主人的腿上,用圆圆的眼睛望着童麟,想让这个孤独的男人心里稍微好过一点儿。 “我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明早我们就启程追他们去。”他说罢便带着狗回到了屋里,收拾本就不多的行李。 满满一箱子都是符咒和道术相关的物件,只有两套替换的衣服,面料相当考究,做工也细致,绝非凡品,当然还有一套蓝色的法袍,即便是在昏暗的房间里也闪耀着夺目的光华,是用金丝线和银丝线与天蚕丝混纺缝制而成的。 当晚,把小院收拾了一番,肖天就带着儿子,儿媳坐着火车离开青山镇,他要找个万无一失的地方帮儿媳接生,那里正是他最初修道之处——龙虎山。 虽然他离开那里已经三百多年,张天师也传承了好几代,但龙虎山毕竟是他修成人形的地方,又有众多仙家护持,他相信自己的后人能够平安的降生,完全把童麟的话抛在脑后了。 龙虎山的历代天师和道士们对狐仙都很尊重,在那里没人会打扰他们一家人的生活。 虽然来到江西龙虎山的时候已是隆冬时节,但此地秀丽的美景依然尽收眼底,令两个旅途劳顿的年轻人精神一振。 “当年我就是在那座山里修炼的。”肖天指了指水面另一边的俊秀山岭说道,他们暂且从镇上人那里租了个小院儿生活,推开院门就能望见不远处重峦叠嶂,山清水秀的风景。 “我听父亲说过,您早年是在龙虎山上修行的。”林琅把带来的行李收拾利索,就来到院子里和义父说话。 而懒惰的贺少爷则躲在房里睡大觉,东奔西跑的生活让他无法适应,而且最近睡眠时间明显变长了,坐在椅子上都能打起盹来。 “这里是我修成人形的地方……贺烨还在睡?”他可让一个懒媳妇儿进了林家大门,但谁让儿子喜欢对方呢,所以一路上他都没捅破这层窗户纸,他是怕伤了儿子的心啊! “大概是因为怀孕吧,等做好饭再喊他也不迟。”他想跟着义父学学厨艺,这样就能多给老婆做好吃的了。 肖天叹了口气,低声道:“你不能太惯着他,要不以后会和你造反的。” 林琅“嘿嘿”一乐:“嗯,我知道了,之前我对他不好,总欺负他,现在他有了我的娃娃,我应该待他好些。” 看着儿子执着的表情,他不由得担心起来,只得又说:“他不是心甘情愿和你过的,不要陷得太深了。” 要当爹的人低着头说:“我知道,他还想着生完孩子就能离开我,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后来我也想把他留在林家,想让他再给我生两三个孩子呢。”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威胁也罢,强迫也好,最后只要把贺烨拴在身边儿就成。 肖天苦涩的笑了,拍拍儿子的肩膀:“琅儿,既然是你喜欢的人,我也不再说什么了,准备晚饭吧,要给你媳妇儿弄点滋补的东西吃,这几天赶路他也累坏了。” “成,我买了活鱼,豆腐和萝卜,还有咸肉青菜。”像个家庭主夫的林少爷笑呵呵的钻进了厨房,但狐仙却拧着眉思忖起来。 他轻轻推开小两口的卧房,来到了坏种身前,不客气的问:“贺烨,我有话要和你谈。” 贺少爷本打算装睡,但这狐仙确实太厉害,此人刚进屋就有一股香气袭来,让他脑袋顿时就清醒了。 “您有事儿?”他从床上坐起身。 肖天关好门,坐到了他对面,冷冷的问:“童麟都告诉我了,说你想离开林琅,弄掉孩子。”贺少爷手揣袖子,缩着脖子不吭气儿,他反驳也不是,承认也不是,那该死的老家伙居然出卖他,真他妈气人! “就算他不说,我也能看穿你的想法,你就是个满肚子坏水儿的地痞,只要我在你别再想动什么歪脑筋,好好的伺候琅儿,乖乖的给林家生娃,否则我叫你全家都遭殃。”狐仙说话的口吻相当很辣,甚至有几分恶毒。 “我……是男人啊。”他呜咽着说道,虽然他明白对方并不会因为说了这句话,就能放过自己,这妖怪和死鬼一个鼻孔出气儿,他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一切等生了孩子再说,你骗他事儿,我不会对琅儿说半个字,好自为之吧。”说完这番话,肖天便出了屋,走进厨房帮儿子做晚饭去了。 坐在板凳上择菜的林琅看到他,连忙问:“义父,您看这些食材做什么菜比较好?” 狐仙望望桌上的肉和菜,温和的答道:“咸肉炒青菜,鲫鱼豆腐汤。” “好,但我不会做,我帮您打下手,您来掌勺。”他小时候经常吃这位做的菜,那时候父亲总带着自己到山上的茅舍里找义父,而义父却很少下山,大概是因为讨厌凡尘俗世的喧嚣吧。 “你要好好学着,怎么连香油都没有?快去买一瓶过来,再买些小辣椒,还有豆瓣辣酱。”他觉着调味料太少,做出来的菜味道单薄,不够美味儿,为了小孙孙,他也要把那地痞养的白白胖胖的。 “我这就去买。”林琅把所需要的东西记在了脑子里,随后便快步出了门。 但刚刚下了斜坡,来到镇上的小路之时,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眼看着就要来一场大雨了。 作为尸魔,他怎能不怕打雷下雨,但为了把需要的调料和食材买齐,他便硬着头皮狂奔起来,菜场就在不远的拐角处,他打个来回只用十来分钟,肯定没事的。 此时,听到雷声的肖天立刻放下了菜刀,焦急的跑到院子中央,他仰起头望着黑压压的天际,不禁喊道:“糟了……琅儿。”他赶忙奔出院门,追了出去。 22、虚惊一场 眼看着天空犹如黑锅底一般,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就像天黑似的,空气也无比憋闷。 林琅跑到了杂货店内,掏钱买了香油和豆瓣辣酱,然后又出门去菜摊前买了点儿小辣椒。 他一抬眼就看到了闪电像利剑一样的向这边劈了过来,难道这真是冲自己来的?听说老天爷要是“惩罚”一个人,除非有人代替自己受过,否则的话是万万躲不过雷霹的。 他提着东西,边往家里跑边说:“老天爷,等我把东西放回去,你再治我好吗?”媳妇儿和肚里的娃娃都等着吃饭呢。 话音刚落那闪电就“轰隆”的一声霹向了河中心,霎那间激起一阵水花,他在站山坡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河面上浮出了一条很大的鲶鱼尸体,呃,原来是这倒霉的家伙在受劫,可怜啊,几百年的修行就这样化为泡影了,他忍不住同情起这位来了。 “琅儿,别傻站着了,快回家去。”狐仙找到了呆呆盯着河面的儿子,刚忙一把扯住他往回啦,要让天兵天将看到林琅就麻烦了。 “哦,是,义父。”他这菜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肖天回到了小院,刚一走进厨房,瓢泼大雨就“哗啦啦”的下了起来。 “以后但凡打雷下雨都不要出门,我在这里布了阵法,神明发现不了你的气息,以后还是我外出买东西去吧,你出门我太不放心了。”他刚才都吓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儿子平安无事。 “我不明白,我没害人性命,为什么上天不放过我们这些修行的人?”他一直想不通,而且还有很大的怨气。 “一般而言众生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你且把它看作一场考验就好,这雷劫怕是躲不过的,义父会帮你想办法。”他安慰儿子,他不能让林朝和自己的骨肉就这么着“消亡”。 林琅倒是憨厚的一笑:“只要我能看着儿子出生就好,老天爷不会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吧?” 狐仙边切菜边说:“别胡思乱想了,即便是受雷霆之劫,以你的身子也能扛得住,不至于像刚才那只鲶鱼精似的直接被劈死,更何况你已经不是活人了。” “呵呵,是哦,我都不是活人了,就不会死了。”林少爷说完就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坏种挺着肚子走进厨房,小声问:“啥时候吃饭啊?”他好饿,肚子里的小家伙恐怕也饿极了。 “马上就吃,我收拾鱼去……这儿还有中午剩的馒头,先垫点儿。”林琅马上就给媳妇儿拿了一个馒头。 贺少爷也顾不得许多了,立马咬了几口,顿时活了过来,要不是饿得肚子“咕咕”叫他也不会进厨房来的,因为他害怕面对肖天,这狐仙实在是太厉害了。 林琅蹲在桌边收拾鲫鱼,而肖天则切菜,只有贺烨无所事事的坐在一边等着开饭,他觉着这气氛很不好,于是乎便问:“我能帮忙么?” “剥蒜会吧?”狐仙冷冰冰的说。 “会。”他笑眯眯的点头,接过了肖天递来的蒜头。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贺烨主动干活,林琅很开心,一边刮鱼鳞一边说道:“你不能总憋在屋里不动弹,得活动一下,这样孩子才能长得壮实。” 贺烨坐着剥蒜,低声说:“我不想动,只想睡觉。” “再过两月就好了,到时候你都坐不住,哪儿都想去。”肖天说的是他的亲身体验,想当年怀着琅儿的时候就是,他和林朝住在山上,每天两人都会去山里闲逛,春天的时候还会采摘野蘑菇,或者下河摸鱼,日子过得逍遥快活,可惜好时光一去不复返,他现在的责任和义务就是让儿子和孙子平安无事。 “呃,我这人本来就不爱窝在家里,可这小镇这么无聊,也没啥可玩儿的。”他还是怀念北平,吃喝玩乐啥都有,还有大美妞陪着自个儿喝花酒。 肖天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就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已经是林家的媳妇儿了,就别再想过去的事儿了,踏实的和琅儿过日子,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他虽然置身事外,可这几百年来也积攒了一些珍宝,能换不少金条呢,这对凡人来说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贺少爷嘟着嘴,心里话说:哼,你能有啥,大姑娘有么?老子只要黄花大闺女。 “别做梦娶媳妇了,要是你再沾女人,琅儿也不会答应的。”狐仙说完就把油倒进了锅里,用葱姜爆香,他可不想给这坏种留面子,得狠狠打击这小子才行。 林琅直起腰笑了,他倒是认为贺少爷不会再想女人了,因为上次他们玩儿得很开心,等娃娃在肚里坐住了,他还会带着媳妇儿巫山云雨好好快活一番的。 “你笑啥?”贺少爷很生气,他觉着此人一定是在嘲笑自己。 “义父在我不便开口,等晚上回屋我再和你说。”他觉着今晚应该如法炮制,让贺少爷再次体验床第之欢。 贺烨扭过身,懒得再看此人,既然老头儿出卖了自己,他得另想办法逃跑才是,不过他肚子里的这团肉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生下来吧? 23、半夜逃离 天色已晚,林琅便拽着贺少爷回屋上炕了。 “你要和我说啥?”坏种还记得晚饭前死鬼说的话。 “咱们上次在老头的院儿里玩儿得挺好,要不今晚再来一次?”林少爷把他搂紧,在俊秀的脸蛋上啃了两口。 “我困,我想睡觉……要是你憋得慌,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得了。”他本想推辞,可一想到要跑路的事儿就立刻答应了下来。 听到媳妇儿勉强答应,林琅很开心,没等此人准备好就帮人家脱了衣裤,二人钻进棉被,显得比上次更加纯熟的叼住了彼此的宝贝疙瘩,又是舔又是吸,没一会儿贺烨就先一步泄了…… 深更半夜,当林琅睡熟之后,贺少爷就轻手轻脚的摸下床,穿好了衣服,他在门口的衣柜里翻弄了一会儿,才找到了之前堂妹给自己的私房钱,就剩五十多个大洋了,要是不使劲造也够花一阵子的,无论如何先离开这一老一少的“怪物”再说。 他把钱揣在怀里,偷偷猫猫的推开房门,溜到了院子里,看到肖天的房里黑着灯,这才放心大胆的打开院门,踮着脚尖小跑着离开了这座宅院。 直到跑上大路,他才放心的大口喘气,不管是火车还是渡船,总之让他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好。 贺少爷在黑漆漆的小路上走了很久,才来到码头,隐约中他看到了几盏灯火,码头还有渡船,只要给钱一定会有人愿意捎他过河的。 他刚想往前迈步,就让一只大手拽了回来。 “啊!”他大叫一声,忽的看到个阴沉沉的脸狠狠的瞪着自己,像要把他活活吞下肚似的。 “我一直以为你没这个胆子,看来是我低估你了!”林琅心痛的说,虽然他很想掐死这小子,但为了孩子他还是忍了,这正是所谓的爱之深,恨之切吧! 贺烨也不打算再示弱了,声音发颤的说道:“老子不想当娘们,不想给你生娃,你有老二,我也有,老子要大姑娘小媳妇暖床……唔~!”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让林少爷堵住了嘴,这死鬼关键时刻竟然来苦肉计,他是不会上当的。 但他却挣不脱这家伙霸道的吻,被人家用舌头从嘴唇道牙齿,口腔,以及舌头慰问了个遍,亲着亲着就全身发热了,那个已经习惯于男人攻占的地方湿哒哒的流下了蜜汁,侵湿了他的底裤。 “……我这辈子都不想让男人捅了,爷爷要捅女人,有本事你变大美妞让我搞?”他推开林琅,气喘吁吁的说,再吻下去他有就地被上的危险,因为死鬼的裤裆硬了。 林琅目无表情的望着他,低声问:“咱两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你对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爷爷喜欢女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敢直视对方,心头的肉好像被人扯了一下似的。 “我们的孩子怎么办,你想过这个没有,还是说你要把他……打了?”要当父亲的男人痛心疾首的吐出这句话,他面前站着的完全就是一只“白眼狼”,这些日子对此人的好全都让人家当成狗臭屁了!义父说得没错,他太看重外表了,所以他找的人不是绣花枕头,就是蛇蝎心肠,怎么活着和死了他都学不会挑选对象呢? 贺少爷低下头不肯说话了,如果要离开这家伙肯定是要把孩子弄掉的,只不过老头儿说了他没有产道必须放血,这都是他做的孽,还得他来承受,所以他不怨别人,只怪自己一时贪色。对面的男人是无辜,甚至是可怜的,他确实对不住人家! “有本事就滚,你这幅德行早晚沿街乞讨……但你记住,只要你踏入北平半步,我就让你贺家血溅三尺,我说到做到。”林琅发了狠话,他不由得诅咒起贺少爷来了,他的底线就是贺烨再也不能跟小芸见面。 小媳妇儿慢慢的转过身,步履蹒跚的往前走去,他知道这是林少爷大发慈悲放过了自己,上天保佑,他还是有点天福的,可他心里怎么这么难过呢?眼睛又胀又热,忽然想流泪,他伸出手假装去擦鼻涕,却顺势摸了把眼泪,再见了林琅,呵呵,他们再也不会见了吧?尽管如此,也要在心里道一声再见的,虽然死鬼总欺负他,玩弄他,但也曾对他好过,温柔过,给过他无上的快乐,正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们又岂止一夜啊? 林少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才转过身沿路返回,但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等在路旁的肖天。 “你真要放他走?”狐仙皱着眉问道,他看得出来儿子很伤心,但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他更舍不得是贺烨怀着的娃娃啊,不过只要过段时间琅儿淡忘了那个坏种,他就再为儿子物色个纯粹的黄花闺女做儿媳,到时候他还是可以有小孙孙的。 “我用了这么久也没能让他改变心意,就让他滚吧,省的我看到他堵心!”林琅沉着脸走在前面,心情乱如麻,他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把贺烨这小子的音容笑貌清洗干净,对此他没有足够的信心,或许是他之前太过投入了,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 “义父尊重你的意见,我们回家吧,这段时间就跟着我好好修炼。”他搂住儿子的肩膀,和琅儿顺着小路向山脚下的小院走去,没了好吃懒做的儿媳妇他到能落个清净,又可以开始清修了。 凌晨时分,贺少爷花了一个银元雇了条船,让船家送他去离南昌最近的码头,他准备从那里搭成火车去长沙,因为在长沙他还有个姨妈,投靠亲戚总好过一个人飘荡,小时候姨妈曾经照顾过自己,一定会帮他度过难关的。 经过一路的颠簸,他终于到了陌生的城市长沙,本想拍封电报给在北平的爹娘打听姨妈的住址,可一摸兜,口袋里的银元竟然不翼而飞了,他顿时急得直跳脚。 “靠,哪个孙子偷了爷爷的钱?”他怒吼,但只有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谁也没站出来认罪。 贺少爷仔细回想,只模糊的记得下火车出站的时候人挨人人挤人,具体哪个混蛋在他身边早就记不得了。他身无分文,又找不到亲人的住处,该怎么在这地方生存下去啊?莫非这一切都让那死鬼说中了么,他真要沿街乞讨不成? 24、修身养性 自打到了长沙,昔日的纨绔子弟贺少爷就成了落魄的流浪汉,他本想去找姨妈,但望着圆滚滚的肚子却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老人家本来就神经质,如果知道自己怀孕非得急出个好歹来不可,所以在孩子没弄掉之前,他只能暂且忍着。 虽然湖南的冬天不像北方一般的寒冷,但到了晚上也够让人受的。他只好蜷缩在店铺的屋檐下或避风的地方栖身,还好每天都有寺院的僧人出来赊菜粥,他才不至于饿死,有时候好心的人也会给他一点儿吃的,起初他还拉不下面子,但后来他就没皮没脸的接受了,这么着整天“打油飞”竟然没饿死冻死,倒也是个奇迹。 坏种就这样在长沙流浪了三个月,逐渐从年轻的少爷蜕变为脏兮兮的乞丐,但他依然没丧失活下去的勇气,仍旧挺着大肚子艰辛的在这陌生的城市生存着,因为他相信总有一天能看到曙光的,这个念头支撑着他慢慢的熬着。 这天早上,他晃晃悠悠的来到寺院门口排队等着喝粥,忽听到身后有人问:“这位施主,可以随老尼来这边讲话么?” 他转过身,就看到了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尼姑,正笑眯眯的望着他。 “您找我有事儿?”他指指自己的鼻子,他不认识这个人啊。 “嗯,这里人多不方便讲话。”老尼姑说道。 “可我等着吃饭呢,我饿啊!”他拍不排队一会儿就领不到粥了。 肚子里的小家伙一天比一天大,或许是时间长了,有了感情,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头一次感受到了胎动,从那一刻起他就完全放弃了扼杀掉孩子的想法,肚子里有个活生生的小东西,这小东西还会逐渐的长大,逐渐的懂事,这实在是太神奇了,他有种为人母的期待和喜悦感,虽然他并不能给娃娃好的生活和舒适的成长环境。 老尼姑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白面馒头,温和的说:“这个给你吃。” “谢谢您。”他如饥似渴的拿过馒头,啃了起来,馒头居然是热的,软乎乎,蓬松松,回味有些甘甜,赛过所有的山珍海味。 他跟着老尼姑走到了小巷子的另一头。 “我看施主你有难处,无意中落魄于此,不如和我去一家尼姑庵栖身吧,至少可保你一日两餐无忧(出家人不吃晚饭),而且你带着身孕,也不适合在街头流浪,我看怕是再有三个月你就要生了。”她语气平和的说道,面对贺烨震惊的表情毫不稀奇,就像知道所有发生的事一般。 “您是怎么知道我……怀孕的?”他感激万分,关键时刻有个老尼出来帮自己,他可是走了狗屎运了。 “不可说,不可说,庵里的尼姑们会照顾你的,随我走吧,喏,就在不远处。”她指了指对面的大山。 他跟着尼姑向山脚走去,看似不近的路程,他们用了不一会儿就到了,在半山腰处,一座清秀古朴的尼姑庵出现在眼前,这晨钟暮鼓出离凡尘的感触恍若把他带到了极乐净土一般。 “师傅您……?”他刚想回头和老尼姑说话,对方就消失不见了,震惊之余忽然看到山门中走出了两位着青衫的尼姑。 二人打量了他几眼,其中年长的尼姑便问:“施主来我庵是上香拜佛的?” “呃,刚才有个老尼姑带我来的,她说这里可以收留我,给我口饭吃。”他恭恭敬敬的说。 年轻的尼姑忍不住说道:“施主是男子,怎能在我庵内栖身?” 她的话刚说完,年长的尼姑就笑了,连忙摆手道:“昨夜老尼梦见观音大士入梦来,说要送个有缘人来庵里,让贫尼慧觉妥为照顾,看来是真的,施主请进吧。”说完便带着贺烨进了庵内。 但那年轻的尼姑却很惊异,可看到师父坚持的样子也不好敢反对,她觉得把个男人弄来庵里不合情理,会让前来烧香的信众说三道四的。 庵内只有三层院落,前殿后殿和尼姑们休息生活的小院,尼姑不多,算上主持慧觉一共七人,白天除了诵经礼佛,每逢春夏还要在庵后的菜地播种务农。 主持法师把他安排在前殿北边的小房内,让其他尼姑拿来了笤帚抹布,让他自己打扫,打扫完毕后便搬来床铺被褥,还专门给他准备了一套僧袍,待沐浴之后换上,乍眼看上去贺少爷俨然就是个俗家弟子了。 但贺烨连三皈依都没授过,更是和佛门弟子没有半分相像之处,为了填饱肚皮,为了活下去他也只能暂时栖身于此了。 傍晚,慧觉法师就把他请到了禅房,开诚布公的问:“今日当着弟子的面老尼没有问起施主的私事,观音大士说施主是个身怀有孕的男子,不知此事可是真的?” 贺少爷只好默默点头,虽然他也不敢相信今天的奇遇,但消失无踪的老尼姑肯定就是观世音菩萨,除此之外他真的找不到合理解释了。 “哦,怪不得施主的肚子这么大。”可如何给男人接生,这却是个难题,法师不由得皱紧眉头,陷入了沉思,但菩萨一定会给自己启示的。 贺烨有些心痛的说:“落到这步田地都是我自作自受,师父您肯收留我,贺烨已是感激不尽了,我本想去寻长沙的姨妈,可怕她老人家知道实情会接受不了,我也得要脸啊……我!”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慧觉法师平静的说道:“施主,六道众生都有各自的业障,你也不必太过执着,施主与佛门有缘,所以菩萨才会送你来本庵修行,除了打扫寺院之外,施主可跟着众尼上早晚课,一起学佛,有任何不明之处都可同贫尼探讨,要珍惜这难得的佛缘哦。” “是,师傅,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佛菩萨的。”他双手合十,深深的鞠了一躬。 “感谢众生,回向众生吧。”法师和蔼的笑了,她看得出这个年轻人尘缘未尽,心底还有难以割舍的人。 虽然当时贺烨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啥意思,但他还是回答了:“是,师傅。” 从这天开始,贺少爷就成为了“清净庵”的编外成员,他和尼姑们白天在一起礼佛诵经,做法式,晚上则独自在前殿的小屋中休息。 虽然每天吃的是素菜斋饭,他却一天比一天胖了,身体也比之前结实了许多,这大概是早睡早起,每天劳动的结果。虽然挺着个大肚子,但他打扫起禅房和大殿来却毫不含糊,不像一般的孕妇那样的笨拙,很快他就和尼姑们相处融洽了,只是那位看他不顺眼的年轻师姐依然不爱搭理他。 春去夏来,天气热了起来,贺少爷的肚子也大到令人惊叹的地步了。 望着他走路吃力的样子,慧觉法师犯了难,眼看着贺烨就要生了,观世音菩萨却没给她任何的提示,这么大的孩子不能从嘴里吐出来吧? 25、初为人母 就在一个炎热的下午,庵里忽然来了个香客,这位香客还带着一条黑狗,拜完佛之后便直接要求来见慧觉法师。 老尼姑听说之后,就马上从禅房来到了前殿。 “这位施主,不知有何事来找贫尼?”她先施一礼说道。 白发老者微微一笑:“你这庵里的客人怕是要生了,我是来给他接生的。” 慧觉法师一愣,连忙说:“莫不是菩萨请您来的?” 童麟很莫名,他只得答道:“我还是先看看那小混蛋去吧?”他完全不明白老尼姑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慧觉法师带着他来到了前殿角落的小房前,敲了敲门:“贺烨,有位施主要见你。” 贺少爷一听是住持在叫自己,连忙从炕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门。 “老头儿!”他惊呼。 童麟捋着胡子答道:“是我,几月不见你这肚子可真是大的出奇了。” “还不是你陷害我,要不是你临时倒戈,老子至于这样吗?”他见到这老家伙就气不打一处来,哦,还有这只贱狗,也不是啥好玩意儿。 黑子蹲在门口,仰着头看他,乖巧的摇尾巴,这个人比之前胖了好多,不知道生完孩子之后是否还能恢复以前的身姿。 “你最好别生气,气大伤身,说不定……!”老头儿的话还没完,坏种就皱着眉扶住了门框。 “肚子好痛……我是不是,要生了。”贺烨觉得肚子像要裂开一样,吃痛的咬住牙。 童麟一急,连忙对住持说道:“师父,麻烦您马上准备几样东西,热水,剪刀,针线,纱布,棉花。” “好,贫尼马上去。”她快步离开,招呼弟子们为接生做准备去了。 “你回屋躺着,剩下的我来。”老头儿将他扶进房内 ,让贺少爷躺下,然后便把随身的行李箱打开,翻出了很多药和一把闪着蓝光的银匕首。 待尼姑们端来了热水,拿来了需要的东西,他就关上了门。 众尼连忙关了山门,焦急的站在门外等候,她们也盼着贺烨“母子”平安,深山的尼姑庵迎来新生命还是头一糟,这也是在菩萨点化下“行善积德”的大好事哦。 童麟让贺烨含着一把麻醉药草,叮嘱他千万不要吐出来,不然就会被开刀的疼痛弄得昏死过去。 过了一会他才用针刺了贺少爷的手一下,问道:“疼吗?” “没感觉。”他含含糊糊的答道。 随后他还是不放心,又刺了几下:“疼吗?” 贺烨摇头:“不疼……可肚子要炸开了。”他不知道能坚持到何时,生孩子实在不是男人能干的事儿啊,不对,是人都不能干。 童麟从怀中抽出一张符咒,念了几句咒语之后,将符纸贴到了贺少爷的额前,安慰他:“我已经请了司生产的神明庇佑你,你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说完就将匕首放在油灯上烧了几下,等凉透之后便掀开孕夫衣服的下摆顺着肚脐下方三寸小心翼翼的横着划开了刀口,他的天眼可以看到胎儿的位置,这样就可以保证不会伤孩子了。 贺少爷只觉得全身麻木,不能动弹,这感觉格外的不舒服,他只有盯着房梁发呆的份儿,一种复杂的心情逐渐占据了他的心灵,很想早一些听到孩子的啼哭声,他果然是让那个死鬼给坑苦了,早知如此,还不如死皮赖脸的留在鹰潭蹭吃蹭喝呢…… 一个多小时之后,众尼姑忽听到房内传来了婴儿的哭声,住持便带着大家一起赞道:“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感谢您保佑贺烨母子平安!” 为人母的坏种抬起眼皮看着身边被洗干净包在小棉被中的婴儿,感动的差点哭出来,他对老头说:“谢谢您给我接生。” 童麟一边帮他缝合伤口一边答道:“你啊……其实心不坏,就是被色字迷了心窍,让你受点苦也对,吃一堑长一智。” “您别夸我了……这药草好苦。”他一着急差点咽下去,还好忍住了。 “再坚持一会儿,伤口要七日才能愈合,看来我还得留在庵里伺候你,咱两上辈子是啥缘分啊,非得让我摊上你这么个混球?”童麟叹了口气,可这孩子也是被他害的,多少应该负点责任么。 “您是怎么找到我的?”贺烨问。 “是肖天托付我来找你,我一路向土地公打听就寻到这儿来了。”童麟望着满身虚汗的贺少爷,忽然觉得这孩子其实挺可怜的。 贺烨只有脖子能稍微动弹一下,他转过脸,碰了碰孩子的小手,开心的笑了,但同时又问了个棘手的问题:“我娃娃没奶吃啊!” “都交给我了。”老头儿帮他缝完伤口就在上面撒了消炎消肿的药粉又拿棉花和纱布包好,才转过身洗了洗沾满了鲜血的手。 他抱起孩子,对贺烨说:“你好好休息,我带孩子找个奶妈去。” 不知为何,坏种的眼皮忽然很沉,想要睡觉了,他模模糊糊的说道:“成,我睡会儿……”说完便马上去见周公去了,怎么这么的累,这么的疲乏呢? 童麟抱着孩子,出了屋,对住持说道:“还得麻烦您去买只在喂奶的山羊,这点钱足够买了。”说完他就从袖口中掏出了几枚大洋,塞到了法师手中。 “我记得山下的老张家有。”一位尼姑说道。 住持便把钱交给这位弟子,连忙叮嘱:“此事就交由你来办了,速去速回。” “是,师傅。” “孩子饿了,等着吃奶呢。”他觉着小娃娃有几分像外婆,小脸白白嫩嫩的,全身上下透着一股灵气。 慧觉笑着说:“听说没奶吃的孩子喝米汤也可以,我去让厨房准备一点儿。” “麻烦师父了。”童麟还是第一次和尼姑们有过这么近的接触,没想到她们这么好打交道。 “施主也是行善积德哦。”她立刻带着两个尼姑亲自进了厨房,大米寺院里倒是有很多,让孩子饿着可不行啊。 贺烨睡醒之后,已经是转天的下午了,他马上就闻到了菜粥的香味,老头儿端着粥对他笑眯眯的说:“能起来吗?” 他稍微动了动身子,可肚子上的伤口却开始疼了,这疼痛倒是在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他咬着牙答道:“还不行。” “那就躺着我喂你好了。”童麟觉着自己好像捡了个儿子一样,用勺子舀了粥送到了贺少爷的嘴边。 他边喝粥边问:“我的娃娃呢?” “尼姑们帮你看着呢,她们可喜欢你儿子了。” 贺少爷眼睛发红,掉下了泪水,呜咽的说:“我能遇到她们,遇到您真是上辈子积了德。” “都是菩萨的点化。”他听老尼姑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知道这是观音大士的指点了。 他抹了把眼泪,苦笑着说:“我这么坏的人……菩萨还会帮我,我该怎么报答菩萨?” “好好的把你儿子带大吧,这是做娘的责任……你想好了么,等伤口愈合就和我回龙虎山。“ 但贺烨却摇了摇头:“我不回去……我会带着孩子自己过活的。” 童麟很诧异:“别说疯话了,你拿什么养活孩子?” “求您别告诉他们我的下落,我没脸见他。”贺少爷说的是死鬼,也就是孩子的爹。 老头儿叹息着说:“你不后悔?” 贺少爷点头:“我从小到大,只是个寄生虫,每天混吃混喝,不务正业,要是再让我和以前一样,就没资格教育渲儿了,我想靠自己的双手养活孩子,养活自己。”他已经给孩子起好了名字,就叫贺孝渲,小名渲儿。 童麟听到他的话,便温和的笑了,看来这混球的苦没白受啊! 26、重新启程 果然,正如老头儿之前所说,贺少爷只用七天就可以下床自如的活动了,但他依然是个药罐子,为了让他快些恢复,老头儿每天都会让他喝两次药汤,吃的虽是全素,但菜色丰富,味道也可口。这都是庵里尼姑们给他弄的加餐,整个庵内只有他可以享受一天三顿饭。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却是儿子的奶妈竟然是一只母山羊!!! “老头儿,你好歹也给渲儿找个人奶妈吧,让我儿子喝羊奶像话吗?”他边用奶瓶喂孩子羊奶,边唠叨。 坐在寺院里抽烟斗的童麟斜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别这么多要求,羊奶比人奶好,羊吃的是全素,将来对渲儿可有无尽的好处呢。” “您总有的说。”他抱着儿子,望着可爱的小脸浮出了笑容,渲儿长大必然是个美男子,想要多少老婆都成。 “小混球儿,你不和我回龙虎山,就带着孩子在尼姑庵里住下去了?”他觉得这不是个事儿,尼姑庵毕竟只是个临时的栖身之所。 贺烨摇头:“我当然不能总赖在这里不走,可孩子还这么小,得等他会走会说了我才能去外面谋生。” “嗯,不过你能干嘛?”他叼着烟斗问。 贺烨嘟着嘴回答:“我识字,我会算账,我会……”他再也说不出来了,总之他是干不了体力活儿的,单靠识字算账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找到工作。 “我给你想个辙。”说完老头儿从怀中掏出一本蓝色的古书,递给了贺烨。 “这是啥?”他翻了翻都是古文和一张张的人脸图,半懂不懂的。 “这是相书,你要是学会了也能糊口,不过看相也有禁忌,你要记住了。”童麟说完就把小凳子搬到了他跟前,翻开了第一页细心的讲解了起来。 起初,渲儿娘没有任何兴趣,但听着听着他就入迷了,原来光是人的一张脸就能看出这么多蹊跷和门道呢,他不由得开始回想自己的爹娘,哥哥和叔婶,按照书上的讲解一一对照,果然神准异常,这反倒让他有些害怕起来,莫非人的命真是天注定么? “老头儿,人的命能改吗,要是人的一辈子都能算出来,那还有啥意思哦?”他不禁叹了口气,他就是典型的命犯桃花。 童麟抬起头,笑了笑:“世俗凡人命数很难改,但通过修行却能改变,可很难,需要持之以恒的毅力,不断的积累福报,广结善缘。” “哦,那死鬼……不,是林琅他的命就是改过的?”他又嘴贱的提起那个男人了,每当说出这个名字他的心里就会一阵抽搐。 “他修成尸魔乃是逆天而为,这种状况都是要拿东西交换的。”童麟说完就皱紧了眉头。 “呃,不会是拿别人的命交换吧?”他想象力有些太过丰富了。 “那倒不是,狐狸用他的内丹帮林琅修炼尸身,这件事他没和你讲过吧?” 贺少爷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 “肖天渡劫的时候差点失败,还好能守住元神,退而求其次的修成了散仙,他用一半的修行把林琅救活,帮林琅获得了不死之身。”童麟耐心的解释,对方听得一脸惊讶。 孩子娘忍不住说道:“狐狸对他也太好了,就算是亲生爹娘也不过如此啊。” 老头儿“嗯”了一声:“说得没错,这次我出来寻你,也是他背着林琅偷偷找我的,他还是第一次求我呢。”当然,他没有趁人之危的讲条件,他要等肖天回心转意,再次投入自己的怀抱。 自这天之后,贺烨就一边带孩子一边跟着童麟学起了相术,一晃一年便过去了,师徒两人带着刚会走路的渲儿离开了尼姑庵,来到了长沙火车站。 老头儿在火车站再次问了贺烨:“你果真不和我回龙虎山了?” 贺少爷抱着儿子微笑着摇头:“您教了我一年的相术,我也能用它忽悠人过日子了,用不着厚着脸皮到人家那里蹭饭,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的,感谢您对我的恩情。” 老头儿牵着黑子,向他摆了摆手:“那我就不送你了,有难处记得联络我,方法你知道的,好自为之小混球儿,再见,渲儿!” 小男孩也举起幼嫩的小手说道:“再见,童爷爷。” “我们走了。”贺少爷抱着儿子,提着简单的行李上了火车,他打算靠自己的力量抚养小渲儿,未来虽然迷茫,但他却一点儿也不怕,观世音菩萨的点化之恩他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他也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修行改变命运。 望着坐上火车向自己挥手道别的母子两,老头儿笑着对黑狗说:“咱们该怎么和肖天解释呢?” 黑子蹲在地上“呜呜”了几声,像是在说:“您就说我们啥都没找到不就完了。” “他比猴儿还精,能信我的话吗?”对于撒谎和识破谎言,没有人比狐仙更在行了,他区区一个人可没有信心能骗过肖天。 黑子又“呜呜”了几声:“主要是您对他撒不了慌,您把他看得太重了。”这话刚说完,就遭到了童麟狠狠的报复,黑子马上挨了一脑勺巴掌,连忙吃痛的跑到了柱子后,伸出头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无辜的望着主人。 “让你乱说话,死狗!”童麟白了他一眼,就向火车站的出口走去了,他一向喜欢骑马而行,火车这种现代的玩意儿不适合自己。 黑狗赶忙追上主人,摇头摆尾的跟在后面,虽然总会挨打,但它还是喜欢跟着这个男人,别看此人行为古怪,很不着调,但内心却是柔软而温存的,可惜啊,主人的脑子里只有那个狐仙,对自己倒是一点儿也没有特别关注过,呜呜呜,它好悲剧! 坐在火车上的贺烨抱着儿子,望着窗外的风景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他的目的地是广州,那里的人们对于佛道两教比较虔诚,他能找更多赚钱的机会,重要的是这是件即能帮助别人,又能养活孩子和自己的活计。 “爹,我要吃果果。”刚学说话的儿子指了指竹篮中的苹果,用嫩嫩的声音说道。 “爹给你洗去。”他刚站起身离开座位就差点撞到一个人,对方连忙扶了他一把,用洪亮的声音说道:“不好意思,是我太急了!” 27、中元相会 贺少爷一抬头才发现此人竟然是静海的巡警陆郡,两人观望了彼此一会儿才客套的说起了话。 “贺少爷,两年多没见了!”他笑眯眯的说,发现了座位上白白胖胖的小娃娃,莫非这孩子是贺烨的? “真巧,陆巡警您来公干的?”他可不怎么喜欢这家伙,因为对方一直死咬着林琅的案子不撒嘴。 “我不是巡警,是局长了。”他现在已经是静海所有警察的头头了。 “恭喜,恭喜,我要给我娃儿洗苹果,等晚一些再聊。”还是离这家伙远一点儿为妙,贺烨扭身进了洗漱间,将苹果冲洗干净,然后拿给了儿子。 陆郡虽然离开了这节车厢,却难以抹杀对方留个自己的“印象”当然,这印象可不是好的,以他办案几年的经验来看,此人必然做过违法乱纪的事儿,至于林琅那个案子,他依然压在手里,只要有时间就会去调查,可都是私下里秘密的进行,从没惊动过任何人。 渲儿拿着苹果开心的吃着,然后问他:“爹,你认识那个叔叔?” “认识。”他答道。 渲儿挠挠头:“那个叔叔不喜欢爹。”他毕竟是尸魔的儿子,外婆又是狐仙,所以对人的内心和无形众生有天生的洞察力。 贺烨抱住儿子,笑着说:“世上有很多人,都会有不喜欢和喜欢的人和事儿,这很正常。” “哦……可他觉得爹是坏人。”渲儿继续说,他已经啃完了半个苹果,童爷爷教育自己不能浪费食物,所以他必须都吃完。 贺少爷叹了口气,原来那个警察还在怀疑自己,不过人家的直觉是对的,他就是个杀人凶手。 两天之后,林琅带着儿子来到了广州城内,他们在离市区不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很小的院子居住,用了两天收拾妥当,这才做起了摆摊看相的生意。 每天早晨,他都带着儿子去一下餐厅门口摆摊,他交很少的钱给老板,于是就借到了桌椅和能遮风避雨的屋檐,由于他外在条件超好,吸引而来的女客人络绎不绝,生意好的时候甚至还会排队呢。 有时候连他都分不清这些女人到底是找他看相,还是谈心了,总之每个人都有烦恼和不能同亲人朋友明讲的事儿,他就是最佳听众,边开导,边和她们闲聊,这钱赚的倒也不算太辛苦,就是耗费精神,每天下来也是口干舌燥,不想说话了。 就在这对“母子”开始独自生活之际,陆郡却神神秘秘的隐藏在暗处,偷偷观察贺少爷,他觉着这个人似乎比两年前变了不少,身上的地痞劲儿消失了,反倒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温暖”的感觉,或许这都是因为此人已经成家立业了? 可既然结婚了,怎么不见贺烨的老婆呢?莫非妻子早亡了?而且贺少爷完全没必要过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吧?贺家得了林家的财产,应该在北平过得不错,没有理由让这个男人出来摆摊看相,他心中的疑问真是越来越多了。 在广州住了半个月之后,眼看着就到了一年一度的中元节,很多百姓都纷纷举行祭祖活动,忙着为亲人烧纸,扫墓。 鬼门开的头一天,贺孝渲小朋友却变得有些古怪,时常和一些看不见的东西聊天,不过作为母亲的贺烨倒也不奇怪了,老头儿说过他的儿子是天生的阴阳眼,能通鬼神。 这天,他收了摊子正准备早些回家,刚出了饭馆的大门口就听到儿子说:“爹,好多人去仁威祖庙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哪儿有好多人?”路上分明只有两三行人而已,他这才想到儿子说的不是人,是鬼!!! 小渲儿不由分说就拽着他往前走,这孩子劲儿真大,他不用力都拉不住。 “渲儿,咱们不能去,咱们和他们不一样。”他想努力说服儿子,但孩子似乎弄不明白活人和死人的区别。 渲儿停住步子,抬头望着爹爹,不解的问:“为啥爹爹和童爷爷说的都一样呢?”街上这些摩肩接踵,奇奇怪怪的无形众生一点儿也不可怕,反倒是很有趣。 “活人有手有脚,长得周正,但他们却不用脚走路,一般都是飘着,而且啥样子的都有。”贺烨根本看不到阴间的鬼怪,只能从他读的那些书里找答案。 小男孩看看街上的鬼众点了点头:“爹说的是。”大部分的鬼都飘着走,有的连脚都没有,或者干脆飞在半空中。 “嗯,这就是人和鬼的分别,活人和死人要保持距离,不能互相靠近,否则对谁都不好。”他不希望儿子过多的接触神鬼妖魔,这会给孩子带来不好的影响,渲儿将来得上学念书,娶妻生子,这样林家的香火就不会断了,毕竟他欠了林家一条人命啊。 “为什么?”他不明白。 贺少爷抱起儿子,边走边说:“鬼身上有阴气会伤了活人,而人身上有阳气也会让鬼害怕,这就好比咱们在桥上走,而他们在桥下行,彼此都不干涉就能平平安安的,以后看到他们就当没看到,懂吗?” “哦,我懂了。”他扭过脸,忽的发现一个缺了两条腿的鬼飞了过来,向他扮鬼脸。 但渲儿却不害怕,还伸出小手弹了对方的鼻子一下。 “哎呦,疼死啦,这小娃娃好厉害!”无腿鬼吓得跑开了,引来众鬼的一阵嘲笑。 “你这笨蛋看不到他们身上的护体灵光么,有高人在保护他们。”一个打着伞的女鬼说道。 “呃,你为何不早说。”无腿鬼捂着鼻子抱怨,他觉得这个娃娃不简单,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鲜活的灵气,看似是人,却又非人。 偷偷乐的小渲儿,还不断的朝他吐舌头,搞得他很没面子,一只鬼在中元节被个小孩子欺负,像话吗? “渲儿,你又干嘛呢?”贺烨知道孩子又在和鬼玩耍,只得好心提醒。 “没干嘛,我要吃肠粉,爹明早给我买吧?”他觉得广州的食物很好吃,没有湖南的那么辣。 “好,不过晚上不能跑出去和他们玩儿知道吗?”以前在尼姑庵的时候儿子就干过几回,有一次他清楚的看到孩子被无形的东西抱着“荡秋千”这可把他吓坏了,还好老头儿出来解决了问题,事后他才知道是此处的土地在和儿子闹着玩儿。 “嗯,知道啦。”他趴在爹爹的肩头,闭上了眼睛,只要不睁眼就不能清楚的看到了,但那些东西的感觉却依然在四周。 两人过了石桥之后,陆郡才从小巷中现身,这对父子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那个孩子真的能看到鬼么?不信鬼神的他只得轻蔑的一笑,完全察觉不出已经有好几只鬼围在了自己身边,正凶神恶煞的向他施加影响。 陆郡突然有点儿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现在是夏天,怎么会有冬天的寒气,他抱着胳膊打了个喷嚏,打算继续跟踪贺少爷。 “这人不信鬼神,咱们得收拾收拾他!”无腿鬼终于找到了软柿子,他打算好好的捏一捏。 打伞的女鬼打量着外表俊气的年轻局长,媚笑着说:“我有兴趣,今晚他归我了。” “臭女鬼,抢我生意!”无腿鬼表示不满。 “你快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道观里中元节的宴会了。”打伞女鬼用美食美酒诱惑对方。 无腿鬼摸摸肚子,连忙往前飞去,然后还不甘心的喊道:“你别把他玩儿死,给我留口气。” “我有说要弄死他吗,我可舍不得。”说完她就上前摸了摸陆郡的后腰,这个男人的身材太好了,不知道脱了衣服会是啥样子,她好期待。 一无所知的陆郡觉着后背发凉,不由得回了一下头,但却啥也没看到,他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趁着天没黑找个饭馆吃点东西吧,他来广州是来办公事的,至于追查贺烨只是捎带手的,不能耽误了正事,明天还要去警局参加会议。 那女鬼索性就勾住了他的腰美滋滋的跟着看上的男人回去了,等天色都黑下来她就能显形了。 贺少爷带着儿子回到家中,插好了门,门口挂着一枚八卦镜,所以没有鬼怪敢进门骚扰,他们的小空间还算安全。 渲儿却不开心,他抬头望望犹如玻璃鱼缸的结界,皱起了眉头,很多鬼怪从房屋的上空飞过赶去参加宴会,他也好想去哦。 中元节的第一个深夜,远在龙虎山脚下清修的林琅猛地睁开了眼,附近的鬼太多,他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打坐了。 “别分神。”肖天闭着眼在一旁提醒,他自然可以不受影响,但儿子却不能。 “义父,这几日我总是心神不宁的,还老做梦。”他索性从蒲团上站起身,坐到了椅子上。 “你就是凡心未死。”狐仙也收了灵气,起身给他倒了杯茶。 “我只有十几年的修行,比不得您的,而且今天又是中元节,附近的阴气太重。”他喝了口茶说道,最近两年义父几乎不让他离开院子,只有午夜才会陪着自己去河边散步,大概是怕他被巡逻的神明看到或是被哪个不长眼的神汉神婆盯上吧? “是时候给你寻一门亲事了,我早就给你物色好了,等明日带你去镇上走走,我会指给你看,这几个姑娘长相俏丽,必然会有一个如你意的。”肖天轻声说道,但儿子丝毫没有兴趣,只是坐着默默的喝茶。 林琅垂着头:“您别再为我的事操心了,这会误了您的修行。” “琅儿,贺烨不会再回来了。”他不想把事实直接告诉这孩子,他从童麟那里听到的话是:贺烨在湖南的亲戚家做帐房,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孩子也打掉了。 林琅苦笑着抬起头:“我不是惦记着他,只是我没有这个心思。”为何他总是口不对心,他很后悔当年放贺少爷离开,但栓得住贺烨的人,却拴不住心啊! 肖天望着儿子愁眉不展的样子,只得说道:“好吧,等你什么时候想讨老婆了再和我说也不迟。” 林少爷“嗯”了一声,也帮义父倒好茶,自己则走进厨房,准备做晚饭了。 肖天望着窗外的月亮,自语着说道:“到了中元时节,今晚又能和你相会了。”说完他就从怀中掏出一枚镶着无色宝石的金锁细细的端详,陷入了二十多年前的美好回忆之中。 28、黑衣阿赞 这晚,当贺烨睡熟之后,小人精渲儿就从床上利索的爬了下来,推开门走出了卧房,他蹒跚的跑过院子,推开了大门,跳下台阶跟着去参加法会的众鬼的队伍往玄武帝的道观走去了。 “小娃娃,你去干嘛?”一个飘在半空的老鬼好奇的问,这孩子聪慧灵敏,身上有异于常人的灵气,必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渲儿边走边说:“和你们去玩啊。” “那里可不是小孩子能玩儿的地方,有很多可怕的东西。”老鬼有些担心这个孩子的安危。 “我不害怕!”孝渲答道,应该说他这个年纪还不太明白害怕是啥感觉。 “那你乖乖的跟着我走,别乱跑。”老鬼自动承担了保护小男孩的义务,故意拉开了和其他鬼的距离。 “好啊,老爷爷。”在渲儿看来老鬼不过是个白胡子的老头儿而已,这老鬼的衣服和其他鬼众略有不同,想来也是个有一定修行积了些福报的鬼了。 “来,娃娃,我拉着你走快一些。”老鬼说完就抓起了孩子的小手,渲儿立刻就觉得自己浮了起来,就像脚下踩着云彩似的跟着老鬼飘着向前行去。 “好好玩!”他开心的说。 “莫要大惊小怪!”老头儿施展法力,立刻“嗖嗖嗖”的走到了众鬼的前面,当路过郊外的坟地之时他忽然停住了,立刻飞上一棵高高的桂花树向坟地内张望。 “怎么不飞了,老爷爷?”渲儿问,他发现老鬼正专注的盯着坟地里的一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很肃穆,甚至是有些生气。 “嘘,别出声。”老鬼提醒道,这家伙果然又出现了,去年中元节的时候对方就在城内的坟地里乱挖,今年又来了。 “他在干嘛呀?”小男孩的眼神很好,几乎能和老鬼看的一样远,他发现一个四十上下的男子正背着个麻布口袋在坟地里乱转,口中念念有词,手里还拿着一把铁锹。 “在做坏事,他专找小孩子的尸体,把他们做成鬼仔,尤其是中元节去世的小孩灵力更强……呃,你不明白。”老鬼看到渲儿一脸茫然就觉得自己白解释了,但这孩子似乎比同龄人懂事得多,说不定能听懂。 “他是坏人,他身上有一团黑雾。”虽然渲儿并不理解老鬼说的话,可他却知道坟地里鬼鬼祟祟的男子是个大恶人。 “嗯,对,娃娃,你的爹娘呢,他们让你半夜三更的在街上乱跑么?告诉我你住哪里,天亮之前我送你回去。”他倒是挺喜欢这个孩子的,可惜自己生前从未婚娶,到死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没办法体会到天伦之乐。 “我爹睡着了,我不知道我娘是谁,我爹不让我和鬼玩儿,他说人和鬼要保持距离。”渲儿把爹的话记在了心里,但却根本不去执行,心里总有自己的小主意。 老鬼笑笑:“你爹说的没错,不过你好像不会受我们的影响,你身上有灵光护体。”因此,一般的妖鬼都没办法接近这个孩子。 就在这一老一少说话之际,坟地里的男子突然停了下来,他发现不远处有个新起的坟头,而且死者是个小孩子,这个小鬼正蹲在墓碑旁伤心的抹眼泪呢。 “跟着我吧,我给你吃的,喝的。”男子冷冷的说道。 小鬼抬起头,有些茫然的望着他:“你是谁?” “阿赞杨。”男子答道,他皮肤黝黑,乍眼看去不像本地人。 “我很害怕,周围都是一些不认识的叔叔,婶婶。”小鬼边哭边说。 阿赞杨不紧不慢的诱惑对方:“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就带你离开这儿,跟着我会有很多小孩子陪你玩儿的。” “真的吗?”小鬼满怀希望的瞧着这个阴气森森的男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 “嗯,我要把你的尸体挖出来,晒干了保存好,这样你就可以留在我身边了。”他这也不能叫骗鬼,他说的可都是实话。 “好吧,反正我已经死了,尸体也没什么用,我不想留在这里被别的鬼欺负。”小鬼叹了口气,只要离开这块坟地一切都能好起来的。 他们的对话被树上的一老一小听得真切。 渲儿不由说道:“老爷爷,那个小哥哥被坏人骗了。” “这都是因果循环,还是不要管闲事为好,爷爷带你去玄武帝老人家道观里玩玩儿。”老鬼虽然也知道这个阿赞法师绝非善类,但却不想趟这个浑水。 可渲儿却叹了口气,摇着头说:“唉,这个小哥哥太可怜了,我们要是不告诉他,他就会被坏人带走啦。”他知道这个老爷爷有能力帮助坟地里的小哥哥,就故意拿话激对方。 老鬼皱着眉头看了这孩子一眼,不由得赞叹道:“你这娃娃将来了不得,算了,我勉为其难的帮他一把好了,自当是积些福报。”说完老鬼就飞下了树干,向那个小鬼和阿赞扑了过去。 阿赞杨只觉得背后飘来一股阴气,立刻掉转过头来观望,他看到了一个身着蓝衣的老鬼,恶狠狠的朝他咆哮。 “小鬼,别信这家伙的话,他要把你卖给富人做鬼仔,帮他们没日没夜的赚钱。”老鬼喊道。 小鬼一听就吓得倒退了两步,立刻化作一股青烟缩进了坟头内。 “老家伙,坏我好事,今天我就打得你魂飞魄散!”阿赞杨怒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根木棒,使劲一挥,身前立刻出现几抹红光,刺得老鬼双眼暂时失明。 “老爷爷,小心!”渲儿觉着老鬼要出事,连忙喊了一声。 但这叫声却让贪心不足的阿赞听到了,他立刻发现了坐在树杈上的小娃娃,这孩子身上的灵气把周围的景物都照得透亮起来,他顿时喜上眉梢,今晚可真是碰上好东西了。 老鬼捂住眼睛,向后飞窜,而后从嘴中吹出一股寒风,“呼呼”的卷着附近的树枝和落叶直接向男子袭去。 阿赞杨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伸出双手护在胸前疲于应付,像树枝一样的法器散发血红的光泽,守护着主人,在寒风接近这个男子的一刹那,忽然从树枝中窜出了数十个婴灵,漂浮在半空中形成一堵鬼墙,挡住了寒风的侵袭。 “你到底养了多少只小鬼?”老鬼觉着这个男人实在是作恶多端,这么个人渣怎么就没有神明来收拾,今天他非得替这些无辜的孩子们讨回公道不可。 “要你管,老家伙,把那树上的小孩儿给我吧?”阿赞杨指指树杈上坐着的渲儿,不怀好意的笑着说。 “他可是有神明庇佑的,你动不了他!”老鬼说道,但还是有些担心小娃娃的安全,哎,可惜他现在势单力薄,不然的话就能马上结果了这个恶人。 29、天赋异禀 午夜时分,贺烨突然从梦中惊醒了,他在梦里见到很多很多的妖魔鬼怪把儿子团团围住,这可把他吓坏了。 “渲儿!”他起身才发觉儿子不在身边,赶忙穿好衣裤跑出卧房四下寻找,这孩子果然出去玩了,他匆忙锁好院门披着长衫跑了出了门。 今天果然是中元节之夜,四周刮着阴森森的冷风,虽然他看不到鬼类,但却可以顺着风的方去寻找,因为这么大的风一定是众鬼赶去赴宴留下的痕迹。 就在贺少爷寻找儿子之时,在坟地里的老鬼却和黑衣阿赞交战正酣。 老鬼打得吃力,而阿赞杨也没占到便宜,他把太多的精力放到树上坐着的小孩子身上了。 众婴灵就像闪电一样的“嗖嗖”射出,把自身当作武器攻击,老鬼猝不及防已被击中好几次,元气大伤。 小渲儿看着着急,总不能光看着不帮忙吧?从小就有阴阳眼的他,更是可以直接和鬼神沟通,他索性喊道:“你们不应该帮这个坏人,他把你们抓起来只是为了做坏事。” “好烦人的孩子!”男子低吼,他觉着其中的一些婴灵已经动摇了,停住了攻击飘在半空中观望,而还有一些和业因重的则执迷不悟的执行着自己的命令,依次发起猛烈的进攻。 老鬼趁着这个空档,怒吼一声:“附近的好兄弟都来帮忙吧,帮老朽把这心术不正的法师赶出广州城。” 他的话音刚落,坟地里顿时卷起一阵狂风,听到召唤的众鬼赶了过来,纷纷站到老鬼身旁助战。 “又是他,这家伙是不是给了巡境的鬼差贿赂啊?”一个肚大如水缸的鬼喊道,他认得此人,也曾经向本地城隍爷禀告过,但这家伙却依然逍遥法外。 “各位兄弟,这些婴灵都是被这家伙收复的傀儡,没办法转世投胎,接受渡化,很是可怜,咱们一起帮帮他们吧?”老鬼苦口婆心的说道,但某些鬼类秉着各家自扫门前雪的做鬼准则,不会乱管闲事。 不过来的鬼都不属于这种家伙,他们二话没说就朝黑衣阿赞冲了过去。 阿赞杨大惊失色,连忙指挥婴灵抵挡,可好几十个鬼类飞扑上来,婴灵们立刻就被这股强大的气流冲开来,抛向了半空中。 小渲儿坐在树杈上高兴的拍手:“你们好厉害!”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鬼一起打架,今晚偷溜出来是值得的,挨骂也无所谓啦。 阿赞杨眼看着寡不敌众,只好丢下麻袋落荒而逃,边跑边念隐身咒,好让鬼一时半会找不见自己,今天真是太倒霉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他盯上的小孩儿确是稀罕物,得想办法把那孩子弄到手才行,要是把对方做成鬼仔他的法力就会大增了。 老鬼见到坏人逃跑,立刻飞到树杈上把小渲儿抱了下来,然后才对众鬼说:“耽误各位吃饭了,老朽感激不尽!” 大肚鬼憨憨的一笑:“哎,不用谢,这也是我们积的福报哦,不过这些孩子要怎么办?”他望着周围飘荡的婴灵,皱皱眉头。 “现在神明都在休息,只有找菩萨帮忙了吧?”一个长脖子鬼提议。 “这位兄弟说的是,但我们根本没办法和师傅们沟通,总得找个人去办事才行。”老鬼话音刚落,就被小男孩扯了扯胳膊。 哦,他把这小家伙忘了,这孩子可是人哦,而且还很有佛缘呢。 “渲儿!”远处忽然传来贺烨的叫喊声,小男孩赶紧回道:“爹,我在这里。” 贺少爷听到儿子的声音,赶忙寻了过来,这孩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半夜跑到坟地里玩儿,不用说,周围肯定有不少的鬼,只是他眼拙看不到罢了。 “你怎么总不听话呢,要是你出了事,让爹怎么办啊!”贺烨来到孩子身边,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儿子乖巧的小脸他又舍不得开骂,谁让儿子长了双和林琅一样的眼睛呢? “渲儿知道了,爹,明天带我去寺庙吧。”他自动承担了代众鬼找寺院住持的任务,帮亡魂超度是件大好事哦,他在尼姑庵的时候曾经见过童爷爷和慧觉法师做仪轨,前来参加仪式的游魂把这个尼姑庵都围满了,场面很是壮观,童爷爷说这是造福众生的好事。 “去寺庙做什么?”贺烨总是搞不清儿子的奇妙想法。 “这里有很多死去的婴灵无人供奉,应该让他们早日投胎转世,我身边的老爷爷说让我去寺庙找师傅办法会,请这些婴灵过去参加。”他说话有条理,而且还一套一套的,让贺少爷颇为震惊,儿子比一般的小孩长得快是不争的事实,虽然只有一岁多,但看起来却像个三四岁的孩子了,可聪明伶俐的程度经常让他这个娘常常感到不可思议。 既然儿子这么说,他当然不能拒绝,于是他蹲下身笑着说道:“爹答应你,不过你再也不许半夜跑出来玩了,要是想出去就叫爹一起,懂了吗?” 小渲儿连连点头,还向老鬼和身后的众鬼笑了笑,挥手道别:“老爷爷,叔叔阿姨们,我要跟我爹回家了,以后再找你们玩儿,我会去寺庙找师傅说的,再见!” 贺少爷向看不到的众位欠了欠身,便带着儿子走出了坟地。 这母子两离开之后,坟地里却炸了窝。 “老鬼,这孩子是谁啊,他爹好奇怪,怎么闻起来像女人。”大肚子鬼说道,他的直觉是不会出错的。 老鬼抱着胳膊,仔细琢磨了一阵,才对众鬼解释:“我只是听说过,男人若是服了产子草就会变成半个女人,甚至还能生小孩。” “这可是奇事,要是男人都能生孩子还要女人作甚?”一个只有半米高的小鬼插嘴道。 “也不是所有男人吃了草就能生孩子的,必须属蛇,还要出生在阴月,阴日,阴时才行。”老鬼继续解释。 这下子大家才领悟,纷纷称奇。 “刚才的那孩子莫不是男人生的吧?”大肚鬼很好奇,小娃娃的爹长得十分俊秀,就连男人看了也会动心的。 老鬼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个孩子不一般,从今往后恳请各位多多庇护渲儿。” “我们会的!”大肚鬼痛快的答应了,每个鬼都发现了这孩子身上的灵光,渲儿绝对有神明护体。所以,这娃娃是必须受到保护的,而且还是他们义不容辞的任务呢。 30、真相大白 第二天晌午,贺少爷就带着儿子去了附近的寺庙,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住持,这位娘亲还慷慨的捐了一笔做法式的善款,住持说三日后将会召请坟地内游魂野鬼前来参加法会,感谢“父子”二人的义举。 小渲儿自然很高兴,整个下午都乐呵呵的跟在他身旁,不时还会和前来看相的客人搭话,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小人精。 一位阔太太刚走,街对面便跑来了个大婶,之前她找贺烨看过儿子的婚事,很神准的,她给贺少爷介绍了不少客人。 “贺先生,我那里住着的客人中邪了,你能不能帮忙看看?”大婶急出一头热汗,连忙坐到了他对面。 他有些为难:“大婶,我是看相的,不是道士,没本事驱邪捉鬼。” 大婶叹了口气:“唉,中元节道观都关门了。” “他是怎样的状况?”虽然自己没能力帮忙,但听童老头儿说过一些,或许能想到临时处理的办法也说不定。 “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能喘气也有心跳,神志不清和没了魂儿似的。”她说道,那个年轻人仪表堂堂气质不俗,要是就这么死了,也太可惜了。 贺烨连忙支招:“您不妨去找些艾草来烧,从他的周身,到整个房间院落都不要放过,一般的鬼魅闻到艾草的气味就进而远之了,等到了中元节后再去找道士们处理。” “好的,谢谢贺先生了。”大婶赶忙急匆匆的往回返,她要找家药材店去买艾草,人家客人可是付了一月租金的,要是照顾不周出了人命她可担待不起。 小渲儿站在父亲身边,随口说了一句:“爹,那个奶奶身上有阴气,她家一定住着很厉害的鬼。” “嘘,别乱讲话,今天咱们早点回家了,昨晚被你这小顽皮弄得睡不好,该打!”他吓唬儿子,可小家伙却丝毫不怕,还调皮的“咯咯”笑,跑进饭馆躲到了老板的柜台后。 “贺先生,你这个仔仔实在是聪明哦。”老板望着活泼可爱的小渲儿说道,他那七岁的小孙子都不及这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脑子灵。 “谢谢您的夸奖,渲儿,和爹回家了。”他把桌子收进店里。 “今天可能有雨,带把伞走吧?”老板好心的递给他一把雨伞。 “谢谢程老板,我们走了。”贺烨牵着儿子走出店门,来到了大街上,天色果然阴沉沉的,眼看就要下起雨来了。 边走边跳的小男孩抬头对他说:“爹,一会儿龙王要带着儿孙们来下雨了。” “嗯,所以咱们得赶紧回家,今晚你做米糕吃。”他是从尼姑庵里的师父们那儿学会的,每次做米糕之时,儿子都会吃得满脸都是。 “米糕,米糕……!”渲儿拍手说道,他望望黑下来的天空,在厚厚的云层之中忽然显出了一抹金光,赶紧拉住爹爹的袖子。 “爹,快看!” 贺烨抬起头,忽的发现几朵云彩之后显出了一条金龙的真身,那金龙一出四周立刻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不一会儿广州就降下了一场罕见的暴雨。每次下雨之时,孩子都能第一个发现龙王的踪迹,他也沾着光亲眼目睹了几回,到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贺少爷连忙抱起儿子往家奔去,赶在雨下大之前回到了小院中。 “轰隆隆”的雷声震天响起,像是把大地都震动了一般。 好在儿子没有淋湿,他自己则满身是雨水了,他拿着毛巾擦干身子,透过敞开的屋门望着黑呼呼的天空叹了口气,每到这个时候估计都会有修行的众生遭到“雷劫”,今天不知又是谁在受难了。 小男孩站在门口望着天空,扭过脸对他说:“爹,为什么老天爷要用雷劈他们呢?” 雷暴落在不远处的珠江内,袭击目标是水中修行了五百年的父子乌龟精,这些话是渲儿从几个路过的野鬼那里听到的。 “这是人生的考试,考过了就升仙去天上,烤糊了就得重头再来。”贺少爷说完就顺着房檐下,进了厨房,昨天买的菜还剩下一些,正好可以应急。 “人生的考试?”小男孩自语道,然后就追着爹爹的屁股后头跟了进来。 “爹生火,会呛到你,出去等着就好。”贺少爷熟练的往灶台里加木柴,点了火,边用扇子扇火苗边咳嗽。 小渲儿站在门口,撅着嘴说:“我不走嘛,我要看爹做饭。”回到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连鬼都看不到一只,没人陪自己玩儿,他很郁闷。 贺少爷被烟熏得直流眼泪,无奈的说着:“行,你站远一点儿。”每当生火的时候他就会想起那个男人,有了林琅所有的家务都不用自己操持,还能享尽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贵妇”生活,不过他是不能再过那种“懒汉”的日子了,他是有能力把渲儿教育成人,这是他这辈子活着的首要目标了。 这两年“死鬼”应该过得还好吧?或许人家早就娶了新媳妇造出渲儿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来了,总之和他丝毫没有半分关系了。 就在母子二人做饭之时,远在江西龙虎山的林琅和狐仙肖天却状况连连。 中元节的头一晚过去,林少爷便发现义父不见了,他原以为老家人只是去附近散步,或者去赶集了,但等到傍晚还是不见对方回来。 他马上烧了一张字条给义父,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不见动静,这才察觉到事情不妙。 就在他踌躇焦虑之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林琅马上跑到院门前,不假思索的打开了门,然而站在门外的根本不是肖天,而是同样焦急万分的童麟,此人身后依旧跟着那只黑狗。 “小子,你是不是找不到肖天了?”童麟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就直接开口发问了。 “昨晚就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而且没回我的信。”虽然林少爷知道这个老头儿不是坏人,可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家伙。 “我大概知道他去哪儿了,你和黑子在家守着,我去把他抓回来。”他说完就把黑狗牵到了院里,正要转身离开,却让林琅一把拽住了。 “带我一起。”他相当坚定的望着老头儿,因为他意识到这是一件万分危险的事儿。 童麟看着他严肃的申请,只得点点头:“你跟在我后面,千万别和我走散了。” 林少爷关好院门就匆忙跟着白发老头跑着上了山间的小路,中元节之夜,义父到底跑去哪里了,他实在是搞不明白对方的想法,即便是亲如父子,义父也有一些事从不向自己提及,他更不好开口去问。 老头儿带着他在几乎黑不见光的山林中疾走了一会儿,才问道:“还惦记着那个混球么?” 林琅跟在他身后没做声,他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你一直没找别人,就证明心里还有他,我瞒着你义父,但不能瞒你,小混球给你生了个可爱的男娃,是我帮他接生的。”童麟实在不忍心欺骗林琅,他能感受到这孩子心里的创痛,男人要是动了真情可是覆水难收的。 林少爷突然停住步子不往前走了,好半天他才吐出一句话:“您……说的是真的?”义父告诉他贺少爷堕胎留在长沙了,可童老头怎么说他当爸爸了,他到底应该信哪个?总之,等找到义父之后,他要去求证一下,亲口问问贺烨到底有没有把他的骨肉生下来? “我不忍心骗你,他只想带着孩子平平静静的过日子,能不能挽回就看你了。”老头儿转过身说道,看来混球的生产之痛没有白受,面前的小子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哦。 31、黄泉路上 大夜里,漫天黄沙,四周灰蒙蒙的。 肖天打着一盏灯笼走在飘满浓雾的河边,手中紧紧握着那枚金锁。 前方忽然有一群亡魂飘过,这些鬼魂的目光呆滞就像没看见他似的,他们过了前方的路口就能去阳间赴宴了。 肖天边走边念:“静海的林朝,快来到这里来。”因为就算是重罪的亡魂,在中元节也能从地狱里出来,到阳间享受供奉。 他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两个鬼差朝自己这边飞了过来,面带怒容的质问:“来者何人?” “龙虎山张天师座下弟子肖天。”他据实禀报,向两位鬼差施以一礼。 “哦,是张天师门下修行的狐仙。”黑脸鬼差打量了他几眼,方才看出此人并无真实的肉身,已经修成了散仙。 “你来黄泉路上作甚?”白脸鬼差问,他来阴间当差时间不长没有黑脸熟悉情况,修行尚浅看不明白对方和凡人,众鬼的区别,只是觉得眼前的男子周身有一股暖融融的灵气罢了。 “我来此处寻我的友人,他家里亲人都过世了,无人祭祀,我会给他超度,为他准备祭品。”他耐心的解释。 “不能过河,你在河边喊他吧。”黑脸鬼差说完就带着白脸的同僚走开去别处巡视了。 肖天来到忘川河边,望着腥红的河水悠悠的叹了口气,每年中元节他和林朝才能相会一次,这已然成了恼人的折磨,但却是无可奈何! 在奈何桥上,有更多的幽魂徘徊着,向阳间的方向飘去,很多鬼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站在桥头的肖天,就急匆匆离去了。 狐仙拿着金锁在河边叫了好一阵,才望见桥的另一边飘飘然的来了一位身着白色长衫的俊朗男鬼,那就是林琅的父亲林朝。 林朝望见了日思夜想的情人,立马飞了过去,来到肖天的身前,亲昵的问:“等很久了吧?” 狐仙摇头:“没有,你可是等了足足一年呢!”他望着孩子爹苍白的面孔,心痛的差点掉下眼泪。 林朝握住他的手,温柔的说道:“没事,我熬得住,琅儿还好吗?” 说到儿子肖天就很惭愧,这两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万不得已他才出此下策,将儿子变成了尸魔,怕的就是琅儿和父亲林朝一样到地狱里去受苦。 “怎么了?”林朝发现他神色不对,不由得紧张起来。 肖天哽咽着说道:“去年我来的时候没有告诉你,琅儿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林朝张目结舌的呆住了,好半天才追问:“他现在在何处,我怎么没在阴间见到他?”发生这种事不怪肖天,怪只怪林家家运不济,肖天已经为林家做了不少事情了,他只会感激,哪儿能抱怨呢? “我将他变成了尸魔,至少他可以在阳间和我生活在一起,而且他还可以娶妻生子的,他已经不和那个女人过了,我在给他物色新媳妇。”至于琅儿被妻子害死的过程他不想告诉林朝,那只会给对方增添烦恼。 林朝听到他这么说,也稍微放心了几分,他抚弄着肖天的发梢,亲密的说道:“一切都依你,我们去阳间逛逛吧,很久没有上去了。” “嗯。”肖天点点头,心里却在琢磨别的事,他受够了和林朝阴阳两隔,他要想尽办法让所爱的人还阳,今后一家团聚,过和和美美的小日子。 肖天领着林朝向通往阳间的大门走去,然而就在他们马上要进门之时,狐仙发现在交接处的一片竹林中游荡着一个生魂。 他本不想管闲事,可定睛一瞧就发现此人很是面熟。 “陆郡!”他惊呼,这小子怎么会变成这幅摸样了? “他是哪位?”林朝看那个年轻人不像是死了的样子,身上还有微弱的阳气,大概是遭了难,被鬼迷了心窍。 “静海的警察。”肖天答道。 “他怎么搞成这样了?”林朝活着的时候就是个热心肠,死了也是只热心鬼。他赶忙来到了陆郡身旁,细细打量着这个魂不守舍的年轻生魂。 狐仙叹了口气,只好跟着走了过来,低声问:“你想帮他?” “能帮就帮吧?”林朝笑眯眯的说,他知道心爱的人不会坐视不理的,孩子娘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肖天望着陆郡呆痴痴的样子,便转过头的林朝说道:“他的魂魄被勾走了,大概还在阳间的某个地方,我会帮他的,咱们先上去再说。” “好。”他说完就温存的牵住了狐仙的手,带着孩子娘往鬼门飘去。 肖天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被这个男人触碰的感觉却让他心底荡起了一股温暖之情,他们曾经是那么的幸福,即便是对方撒手人寰,丢下他们孤儿寡母离去他也依然没办法割舍这段孽缘,他无法自拔,无可救药的爱着林朝。 林朝和肖天从鬼门来到阳间之后,就飘到了正一观的竹筏码头,刚过子时,四周一片寂静,没有半个行人。 倒是一波接一波的亡魂从江上的鬼门内飘到人间,开开心心的奔赴观内去赴宴。 “我先给你准备吃的,免得你抢不过那些鬼,你做啥事儿都慢吞吞的,总吃亏,以后一定要改改了。”他叹了口气,拽着林朝往家里走去,但刚过了一片树林就迎面碰上了两个人。 “义父……爹!”林琅难以相信眼前的景象,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变成鬼的父亲,为啥义父从来没对自己提起过呢? 肖天看到儿子突然出现连忙松开了拽着林朝的手,清清嗓子说道:“琅儿,我正要带你爹回家吃饭。”他看到童麟也站在一旁,很不高兴的盯着林朝。 “琅儿长这么大了!”父亲望着成才成器的儿子,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爹,您一点儿也没变。”百感交集的林琅连忙上前拉住了父亲的手,但即便是他也无法完全感觉到父亲的实体,仿佛就像摸着流水一般,冷冰冰,湿漉漉的。 童麟趁着父子二人说话的功夫,就把肖天拽到了树下,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是不是又想做逆天而行的蠢事?” “要你管?”狐仙白了他一眼,怎么自己想啥这家伙都能猜出来! “你还不明白吗,林朝和琅儿的死就是和你肆意胡为的报应,你要是再一意孤行会遭天谴的,到时候……”他把最后半句咽到了肚子里,因为就算对方再怎么胡来他也会去帮着收拾的,谁叫他对狐仙动了真情呢? 32、额外条件 三人回到龙虎山小镇旁的院落内,已是半夜两点多,眼看着就要天亮了。 林琅赶忙给父亲准备酒菜和祭品,而肖天则和林朝在房内低声谈话,老头儿,黑狗便在客房休息,表面上看起来几人的相当平静,但却各自揣着不同的心事。 “我们的琅儿已经是个很好的男人了,我觉得很安慰,这都是你教育的好,这些年辛苦你了。”林朝坐在床头柔声说,一直握着肖天的手望着那张依旧俊朗的面庞。 肖天摇摇头:“是我照顾不周他才会丧命的。”儿子现在随时都有被高人收了的危险,但事已至此,他也唯有咬着牙帮琅儿度过难关了。 “这不能怪你,你为林家做得太多了,甚至废了你的修行,让琅儿活过来耗损了你不少的真气吧?”他看得出来,肖天的元气大损,也知道这个多情的狐仙也是因为自己才不能飞升成仙的。 他婉转一笑:“我有的是时间修炼,没关系。” “我区区一个凡人,现在又是个鬼,怎么负担得起你这么重的情意?”林朝颇为用情的说道,将肖天搂紧了怀中。 “当时要不是我犹豫,你就不至于落入阴曹地府了,可惜后悔已晚,不过我有个办法能让你再活过来。”他要征得林朝的同意才能动手,这个男人心地善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伤天害理的事。 “你也想让我成为尸魔?”林朝猜测,但对方却猛摇头。 “你去世的时间太久了,必须是刚死三天之内的尸体才能变成尸魔,我的意思是让你借尸还魂。”这不会伤害任何人,却可以让心爱的人回到自己身边,可谓是一举两得。 但林朝很担忧:“这种事要是让城隍爷和鬼差知道了可是不得了的,你会受惩罚。” 肖天抚着他的刘海说:“我怎么会有事,我不是凡人,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的,再说我也没伤到任何一个活人,只是挑选合适的尸体需要时间。” “哦,说到这个我想起刚才的生魂了,再不帮那个年轻人找回魂魄恐怕他会变成傻子。”林朝是个爱操心的人,而且言而有信,也正因为这个习惯才导致了他早亡的命运,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但却被人两刀插肋了。 狐仙叹了口气:“你总是瞎操心,好吧,我今晚做法看看他人在哪里,能帮忙的话我一定会帮,只是你的事更要紧。”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儿子敲门的声音。 “义父,爹,可以开始祭祀了。” “好,我们马上就出来。”林朝说完就拉起情人走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 一大堆贡品和烧纸放的整整齐齐,香烛也备好了,只等着肖天做法,召请更多的游魂一同享用。 这时候,童老头也从房里走了出来,平静说道:“我也一起吧。”做法事利益众生,积累福报,他是不能错过的。 肖天没有反对,就和他一起走到供桌前,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诵念经文,召请诸神加持,众鬼前来。 一旁站着的父子眼瞅着数道白光降到了院落内,化作了形态各异的游魂野鬼,等在边上准备吃饭。 林琅连忙上前帮着点烧纸,将冥币和各种造型的供品点燃,放到了铁桶内,每当一件东西烧完,那些野鬼就很有秩序的排队领取,因为在道场周围有护法神明的灵气庇佑,他们是不敢哄抢的。 即便是享受美食佳肴也会排队去领,林朝便主动承担起发放食物的工作来,整个小院热闹得活像个菜市场。 待众鬼吃完离去之时,已近天明了,林朝也随便吃了点儿饭就回到卧房内休息去了,等到太阳落山他才能出来活动。 睡到下午三点多,林琅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了义父的房门口。 “义父,我有事儿和您商量。”昨晚太过忙乱,他还没来得及把贺烨的事对肖天和父亲明说。 “等等,我这就出来。”肖天穿好衣服,用床帐遮住睡在里面的林朝,便推开门来到了院子里。 “义父,童老头儿说贺烨把我的孩子生下来了,他在广州谋生,我打算去那儿找他们。”他纠结了一晚上,总是睡不着,也没心思修炼,只想和自己的老婆孩子早些团聚。 看到儿子焦虑的表情,他只得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猜到他没把孩子拿掉,只是想等到姻缘成熟之际再和你说,贺烨这人本性不坏,只是业障太深。” 林琅苦苦的笑了一下:“您可能不知道,之前我也曾凶残的对过他,但他没有抱怨,没有骂过,只是把杀我的责任一人承担下来,我也是看中了他这点才执着于他的吧?” 肖天拍拍他的肩膀:“我要帮你爹借尸还魂,若你心急可以一个人先去广州寻他们,待我将你父亲救活,我们再一同去广州和你们汇合。” 林琅一惊:“您这么做会被城隍爷盯上的。”虽然他也想要父亲活着,可借尸还魂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干的事。 狐仙却很镇定的说道:“我做过很多比这更过分的事,老天也没把我怎么样,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重要的是让你爹活过来。” 林琅还是隐约觉得有几分不安,在这么紧要的时刻他要是走了就是不孝子了,至于老婆孩子的事儿就往后放一下吧,知道贺烨和儿子平平安安的就好。 “等您帮我爹活过来,我们再一起去广州。”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到房内的父亲开口了。 “琅儿,你的老婆孩子要紧,我不碍事,有你义父在我身边就好。”林朝在床上听到了“母子”两的对话,他自然不能让儿子放着儿媳和孙子不管。 “爹,您还在啊?”他以为父亲回阴间了,但他老人家居然在义父的房里休息。 “嗯,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别管我的事,赶紧把妻儿寻回来,到时我们一家团圆才好。”林朝听说自己已经有了小孙子,十分开心,但为何琅儿和妻儿分开,这中间的缘由一定很曲折,等晚上定要问问肖天。 狐仙扶住儿子的肩膀,温馨的叮咛:“去广州一路上要小心,下雨打雷千万不要出门,若是真的遇到雷劫一定要找有德行高的人帮你解围,你爹虽然阳寿不长,但给你积了不少福报,若你遇到危机会有人在危难之中出手相助的。” “嗯,我记住了,您和爹要保重,我这就收拾行李动身,等找到他们我会通知您的,爹,我一会儿便启程了。”他对房内的父亲高声说。 “好,你要多加小心,爹等你带着媳妇和小孙孙回来。”林朝很想再见儿子一面,但外面的阳光太刺眼了,他只能蜷缩在昏暗的床帐内。 看着儿子走进房内匆忙的收拾东西,肖天就来到童麟的门前,问里面的冤家:“你若没事能不能陪琅儿去广州一趟?” 童麟坐在炕头抽烟斗,抬起脸有些郁闷的说道:“我什么时候成你跟班儿了?” 狐仙一听这话,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欠妥,于是就想转身离开,但童麟却又开口了:“唉……算我前世欠你的,我走一趟吧,我倒是挺想那个小混球的,最可爱的是小渲儿,刚一岁多就懂事得很了,那孩子有神明护体,比你我的天分都高,只要勤于修炼必能成仙得道。” 肖天扭过身,疑惑的问:“是你给贺烨接生的?” “除了我还有谁?”童麟吐了口烟,对蹲在地下的黑子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它把门打开。 黑狗接到主人命令,便听话的来到门旁,两只前爪一扑就把门打开了。 “进来说话吧。”童麟坐在床头说道。 狐仙有几分犹豫,但还是绕过黑狗走进了童老头儿的房内,关好了门。 “你有什么要求直说好了。”肖天压低了声音,下意识的攥住了披在身上的长衫。 童麟放下烟斗,苦涩的答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卑鄙小人,只会趁人之危的和你谈条件?” 肖天却淡淡的笑了:“我不喜欢欠人情,等你带着琅儿他们从广州回来,我会腾出几天陪你的。” 狐仙的言外之意就是……他垂下头没有吭声,肖天果然变了,自从生了琅儿之后就判若两人,做事瞻前顾后,胆小非常,但从另一个侧面来看却是温柔如水,体贴入微,肖天对林朝和儿子的爱就连他这个局外人都强烈的感受到了,他怎能对一个如此有“母爱之心”的狐仙伸出罪恶的魔爪呢? 33、神秘失踪 琳琅从南昌转到坐上了去广州的火车,路途虽然并不算特别遥远,但他却觉着时间过的很慢,他的脑海中都是坏种的模样,无论是被自己欺负时将双手缩进袖口垂着头的窝囊相,还是他们亲密交合时路出的娇媚神态,他都喜欢,他们的孩子渲儿究竟是啥样儿,像贺烨还是自己?他巴不得马上就飞到“母子”两身边,掏心挖肝的将肺腑之言倾诉给喜欢的人儿听。 就在琳琅的对面坐着抽烟斗的老头儿童麟,他勉为其难的坐了一次火车,而黑狗则留在了龙虎山的小院里,正好可以用来“监视”狐仙的一举一动,免得那人做出啥疯狂的事来。 “您知道我儿子长啥样么?”琳琅用温和的口吻问。 “大眼睛,高鼻梁,白生生的,像小混球多一点儿,脸庞和你一样。”童老头答道,一路上这孩子都在问母子两的情况,他都被问得有些烦了,可还是不能不回答。 当爹的人傻笑着:“看来我儿子很俊呐。” “嗯,长大绝对是个漂亮小伙儿,可聪明了,小嘴总说个不停,我们住在尼姑庵的时候他就爱满院跑,师傅们都喜欢他了,这孩子很有慧根,早晚课都会跟着一起念佛,说不定用不了几十年就能超过我们两个老骨头了。”他和肖天都活了几百年,却仍未飞升成仙,他是真人,而肖天则为散仙,都还需要再渡天劫才能再次获得成仙得道的机缘,可这些年他们却都停滞不前,他觉着这都是因为他和师哥凡尘未了。 林琅听到这话却有几分担忧,不禁问道:“要是渲儿一心修道,出离凡尘可怎么办?我林家的香火不能断啊。” 童麟边抽烟边说道:“此事不能勉强,若有仙缘怕是你留他不住。” “我义父一定不会同意的,我也知道这种事勉强不得。”他很了解义父的性格,为了让林家血脉延续义父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做出格的事儿也在所不惜。 “肖天太要强了,喜欢指挥别人,你爹性格温和倒是和他十分合得来。”童老头把话说了一半就咽了回去,他方才意识到林琅还不知道自己的生母就是狐仙肖天,他可不能做第一个捅破窗户纸的“罪人”哦。 不过,这大概就是缘分吧,当天肖天生林的时候琅也是自己接生的。 林琅靠在座位上,笑着说道:“我记事起就常见义父和父亲在一起,父亲总是谦让义父,义父老是刁难他,两个人的关系非但不疏远,反而越走越近,只可惜我父亲这个人太厚道,被他朋友所害,不然林家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在外然看来林家已经绝后,但他还“活着”儿子渲儿也一岁多了,等到了广州他还要再和贺烨圆房,争取多生几个娃。 童麟听到这话,心里却酸溜溜的,他苦恋肖天几百年等来的却是对方的移情别恋,或许他真的应该放弃了? 就在童老头儿和林琅赶往广州的路上,在广州生活的贺少爷和渲儿也开始了一天的劳碌奔波。 贺烨摆好摊位,就给儿子买了份肠粉做早餐,自己则吃点心喝了热茶,这个月份是广州最炎热的季节,但在湖南生活了两年多的贺少爷也适应了南方的气候,越发的喜欢广州了。 “爹,晚上我还要吃米糕。”渲儿来到他身边奶声奶气的说。 “嗯,不淘气就给你做。”贺烨低头看了儿子一眼,小家伙正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望着自己。 “这两天渲儿没有淘气。”小男孩抱住他的脖子亲密的在爹爹的脸上亲了一口。 贺烨拿他没办法,只得抚着儿子的头说道:“嗯,要是渲儿一直这么乖,爹就天天给你买冰棒吃。” “好哦!”渲儿刚说完话,就觉得背后吹来一股凉风,他扭过脸观望,忽然看到两个鬼差站在摊位前,上下左右的打量爹爹。 “这个人身上有妖气,很可疑!”青面鬼差说道。 红面鬼差点头应和:“这孩子能看见我们!” 两个鬼差故意摆出凶神恶煞的嘴脸,可渲儿却不怕,还凑近了瞧他们,不解的问道:“你们来看相吗,我爹看不到你们的。” 红面鬼“噗哧”一声乐了:“哪儿有给鬼看相的,你这小娃娃说话太胆大。” “你家有妖怪吧,小娃娃?”青面鬼差问小男孩,他也注意到了孩子身上时时泛出的金光。 “妖怪?没有,我家有八卦镜和镇宅符,没有妖怪和鬼可以靠近。”渲儿刚说完,就被贺烨念了。 “不要和他们讲话。”贺少爷知道周围有鬼类,大白天的就有鬼跑出来,难道是因为中元节的缘故? “他们说爹身上有妖气。”小男孩解释,旁边的两个鬼差连连点头。 青面鬼差补充道:“你爹身上的妖气淡了,说明那妖怪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但他和你爹关系匪浅,你要多加注意,若是那妖怪接近你爹就到城隍庙去禀报城隍爷。” “哦,知道了。”渲儿目送着两位鬼差消失在对面的小巷中,然后才转头对贺烨说道:“他们走了。” “什么鬼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满街乱跑。”贺少爷很纳闷。 “他们是城隍爷手下的鬼差,不是普通的鬼啦。”对于神鬼之事,这孩子好像天生就懂似的,当然这也不是天生的,只是他平常总能听到鬼神之间的谈话,久而久之就啥都明白了。 他望着孩子稚嫩的小脸,笑着说:“以后这些事只能和爹说,要是让别人知道会不好的,懂吗?” “嗯,童爷爷也说过,我记得的。”小男孩懂得不能把自己可以看到鬼神的事讲给别人听,但至于这么做所带来的后果他却并不清楚。 “这就好,有客人来了,你去店里玩吧。”贺烨把儿子从膝盖上抱下来,然后便起身和走过来的一位太太打招呼。 “张太太,您气色好多了。” 中年妇女笑眯眯的点头:“是哦,我听了您的话去找了医生,医生果然说我是心肺有毛病,给我开了些药,我用了以后精神好多了,我老公啊也不和我闹了,每天天一黑就回家,可乖了。” “其实这都是您的心情好了,凡事要看开,不能斤斤计较,人生就这几十年,和您的丈夫好好相处吧,今天您来是想问什么事?”他知道这个女人有难言之隐,前几来他就想点破可还是忍住了,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 张太太压低了声音说道:“其实,我是想问问贺先生,有没有办法让我再给我老公生个儿子,我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就是没儿子,给我愁坏了,我家虽然算不上富裕,但也有些田产的,要是没有儿子继承,将来怕是要便宜了外人。”她不想招赘,那样总还是把自己的钱送进别人的口袋里了。 贺少爷面露难色,他轻声说道:“您命里无子,若是真要生个男孩,就请求神佛的恩泽吧?” 张太太摇摇头:“我试过了,不行,我们连祖坟都重新修过了,就是生不出男孩来。” “这恐怕是您心不诚,而且福报没有积够,您先生和您家祖上恐怕做过些伤天害理的事。”他不留情面的说,因为这都体现在张太太的脸上了。 张太太很尴尬的答道:“先生说的是,我们两家本是至交,从小就订了亲事,早先我们两家的老太爷曾做过……土匪。” 贺烨叹了口气:“所以我也没办法帮您,只有靠您和您的先生还有您的三个女儿一起努力了,每日行一善,日积月累家运必有改善。” 和张太太聊完之后,贺烨就起身进了饭馆泡茶喝,他四下眩么不见儿子踪影,就问老板:“我儿子又跑去哪里玩儿了?” 老板正低头算账,听到这话也四下打量,一头雾水的说:“刚才还在这里玩儿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我去后院找找。”当娘的贺少爷跑进后院四下寻找,还喊了儿子的乳名,却不见回应,他却心里发慌,焦虑万分,隐约觉着要出事。 “找到了吗?”老板也追过来帮着一起找孩子。 贺烨愁眉不展的摇摇头,看来他一个人带孩子还是太勉强了。 34、终能相见 贺少爷为了找儿子提前收了摊,他沿着回家的路边打听边喊孩子的名字,直到太阳落山还是没有找到渲儿的下落。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居然来到了城隍庙前,忽然间想起了童老头所说的话:城隍爷是掌管本地阴间事物的最高地方官,若是遇到难处尽管去找城隍爷,他老人家会住持公道的。 他赶忙走进庙里,请了香,望着端坐在正殿之上的城隍爷,一边烧香一边念叨:“城隍爷,我是北平人士贺烨,我的儿子贺孝渲今天走失了,恳请城隍爷派您手下帮忙寻找,我和儿子相依为命,要是他出了意外,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我贺烨本来就是戴罪之身,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可我的儿子是无辜的啊,求求您帮我找到孩子吧?”说完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就在贺烨刚起身,想要再开口求城隍爷的时候,便从身后冷不丁的冒出个男人,对方用平淡的口吻问道:“你的儿子走失多久了?” 贺少爷连忙转过身,端看来者,站在他身后的男人一身黄衫,三十上下,面容清秀,气质不俗,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 “今天上午的时候突然就不见了,我孩子虽然好动,但懂事伶俐,我就是怕他被别有用心的人给抓去。”他愁眉不展的说道,大概这位是听到了自己的话过来帮忙的好心人吧? “你儿子失踪应该去警局报案,为何想到来城隍庙求城隍爷?”黄衫男子很认真的问。 贺烨惨淡的笑了:“不瞒您说,我对警局的办事效率有所质疑,更何况我儿子有的地方和普通小孩不同,所以请城隍爷来帮忙是最恰当的。” 黄衫男子点头笑了:“嗯,你的事我大概了解了,若是事情有结果,今晚会有人去你家报信的,你先回去等候消息吧。” 贺少爷愣住了,这男人究竟是谁啊?他禁不住扭过脸,看看殿前端坐的城隍爷,又猛地回头去瞅对方,可此人却凭空消失了!!! 他又扭头端详城隍爷的法身,这才觉得和刚才的那个男人十分相像,莫非城隍爷显灵了? 他满腹狐疑的走出城隍庙,回到了家中,坐在客厅焦急的等候,他打算赌一把,看看晚上是不是有人来敲门,若是一晚上仍未有结果,他明天就去警局报案,而且还要通知童老头和他一起找渲儿。 随便吃了点东西后,贺烨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朦朦胧胧中他忽然听到了一个人喊自己的名字:“贺烨,贺烨。” “是我。”他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回答。 “贺孝渲是被一个缅甸降头法师抓走了,我已经派了鬼差去追,你还需再等三日,三日之后渲儿会安然无恙的回到你身边。”此人并不现身,说话的声音和傍晚在城隍庙遇到的男人一模一样。 “谢谢城隍爷相助。”他半梦半醒的说。 “这是我的职责,城内混进恶人,却不能把他赶走,是我的失职,你和渲儿之前帮助婴灵们超度的事我已听老鬼说过了,只是现在乃是中元节,神明基本上是不能办事的,我已经尽力了。”话音刚落,贺烨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却不见房里有任何人,但刚才的梦境却是如此的真实,但让他呆在家里干等三天,他可办不到,明早还是去警局报案吧。 整晚,贺少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心里一直惦记着渲儿,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要是真的出了差池他怎么对得起林琅? 反复纠结了很久,他才渐渐睡去,谁知这一梦却又遇到奇怪的家伙了。 贺烨觉着自己的魂魄飘飘悠悠的穿过了一条漆黑的走廊,便来到了一个昏暗的竹林边,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大河,四周都灰蒙蒙的,偶尔会传来几声令人惊悚的喊叫,周围又冷又潮湿,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贺烨,帮帮我吧,我困在这里很久了。”竹林中传出一个似曾相识男子的说话声,他忍不住向这声音寻去,便看到了竹林中游荡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人。 “陆郡!”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这小子怎么变成鬼了?陆郡深深的叹了口气:“你尽管笑话我吧,我变成这样都是自找的。” 看到这位年轻局长无比的沮丧,贺少爷的同情心泛滥了,他走近了对方关切的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你怎么突然死了?” “我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连续三天昏迷不醒,魂魄在阴间和阳间的交界处游荡,无处可去,身边根本没人能帮我。”陆郡神色黯然的说道,当初都怪他太铁齿,才招来了鬼魅的报复,那女鬼夜夜与他交合,搞得他只剩下一口气了。 贺烨面露难色:“我只会看相,驱邪抓鬼做不来,但我可以写信给我师傅,请他来帮忙。” “眼下我也没什么能指望的上的人了,你在广州离我最近,这件事只能拜托你帮忙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林琅到底死没死?”这是陆郡一直以来都琢磨不透的事儿。 贺少爷苦笑着回答:“人都已入土为安了,怎么可能没死?”这警察的直觉力太强了,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陆郡皱着眉又问:“两年前我开棺验尸,发现他的棺材被人打开过,但尸体还在,而且林家的祖坟还被人挖了。” “我两年前离开静海就再没回去过,恐怕帮不上你的忙。”总之他是不能再出卖林琅了,必须死守这个秘密。 年轻局长摇摇头:“这是我的执念,我总是放不下这个案子,先感谢你帮忙,若是我能侥幸捡回一条命,他日定会报答你。” 贺烨连忙摆手:“不,不用报答。”他刚说完话,便听到了鸡叫声,天就要亮了。 陆郡只好和他告别:“你该回去了,在阴间呆的太久会损耗你的阳气的。” “那我先走了,你别着急,我师傅会帮你的。”贺少爷说完就顺着原路往回返,又经过黑暗的走廊才回到了现实中,一睁眼天就亮了,但他却觉着特别累,勉强爬起来写了封信,然后就点了支蜡烛把信烧掉,这样无论童麟在哪儿都能收到自己的消息,师傅虽然为人古怪但却不是坏人,遇到这种事绝对会拔刀相助的。 把信烧完,他就躺到了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当贺烨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前的台灯开着,屋里飘散着一股熟悉的味道,他翻了个身,忽然望见床边坐着个人,对方正用那双乌黑的眸子深情的凝视自己。 “林琅!”他肯定是在做梦,每次梦到这个男人他就会欲火焚身,主动的贴过去和对方滚在床上,激烈的交合,热情的亲吻,他的身子尝过了男人,完全没办法和女人亲昵了,尽管他不想承认,但这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35、勾引凡人 林琅立马就将他搂在怀中,柔声道:“再从我身边逃跑可要打你屁股了!” 贺少爷还以为在梦中,带着愧疚的神色说道:“我把咱们的孩子弄丢了,我……对不起你。” “童老头儿和我说了,既然城隍爷答应帮忙就没问题的,渲儿有神明护体一定不会有事儿的。”林琅没见到儿子也很失落,他打算明天就动身去寻找渲儿,顺便结果了那个专门用小孩魂魄练邪法的缅甸人。 贺烨越发觉得不大对头,怎么梦里的林琅啥都清楚,他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脸,触感是如此真实,不禁吓了一跳:“我没做梦?” 林琅笑笑,低头吻着那张可爱的嘴,好一会儿才抬起脸说道:“当然没做梦了,童老头儿告诉我你在广州,我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你为我林家不辞辛苦的生了渲儿,受了那么多苦,我当好好感谢才是,以前所说的话望你不要记在心里,那都是我的气话!” 贺烨面红耳赤的扭过脸,羞得差点钻进被子里,他刚想逃就让林琅压在了床上,按着他的肩膀半开玩笑的问:“你常常梦到我吧?” “爷爷才没有呢,少臭美了!”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此人的某个地方已经蠢蠢欲动的贴了上来,摩着他的大腿内侧。一时间他有点儿眩晕,呼吸急促起来。 “你性子没变,嘴硬心软,有个人照顾你,满足你不是很好吗,何必如此固执?”说完便急忙去脱贺少爷的衣裤,他没办法再忍耐了,两年只用自慰的方式解决需求,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受不了的,更何况他们都是年轻气盛的阶段,就算是天天忙活也不会觉得累。 贺烨知道没办法抵抗对方的诱惑,只好逞强的说道:“我和渲儿过得很好,用不着你来照顾我们。” “没有我哪来的渲儿,我可是他亲爹,再说我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给他生弟弟妹妹,乖~分开腿,让我进去。”他边哄边捏着老二在那个已然湿润的幽深徘徊,时而摩擦,时而轻顶几下,搞得身下的男子耐不住的叉开了腿,就像从前一样任由自己发泄欲望。 贺少爷确实没有想到他和林琅还有再重逢的一天,师傅太不可靠了,竟然又出卖他,可他也没办法埋怨别人,他的身子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是无法说谎的,马上就现了原形,转变为欲求不满的“小娘们”。 林琅闷哼一声便挺了进去,刚在媳妇儿身上动了几下,便听到房外有人敲门。 “小混球,林琅我出去半点儿事,你们好好亲热吧。”童老儿自然知道两个年轻人在屋里干啥,他现在要去帮助那个躺在床上的“废人”陆郡,再不赶过去恐怕那孩子的魂魄就找不回来了。 “知道了。”林琅回道,然后又摆起了腰,贺烨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觉得被人索取的部位热得就要融化了一般,奇痒无比单纯的渴望更激烈的进攻,就连前面也站了起来,不用碰触就随时都可以爆发。 “我的心肝,你太紧了……再这样我会忍不住的,放松,别这么快就让我出来。”林琅说完只好调整了姿势,让贺烨侧躺过来,抓着他的一条腿重新进入。他知道这个人也憋了很久,所以这一次一定要坚持得长一点儿。 “哦……我不行了,啊啊啊!”贺少爷分身禁不住的抽插痉挛,宝贝疙瘩射出,后面收缩,痛快得要死要活,不知害臊的迎合这个男人扭着细腰,只想让那个地方顶得更深动得更快。 这时,林琅才抓紧时间猛攻,他终于可以解放在媳妇儿的身体里了,果然还是这个人最好,每次交合的时候都让自己快活得犹如神仙,所以他们才能那么快的造出渲儿,若是再努力几个月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很快就会出来的,对此他很期待,一个孩子必然是不够的…… 贺烨醒来的时候,天色微明,身旁的林琅却已洗漱完毕,正在整理衣服,打算出门。 “这么早你去做什么?”他揉着眼睛问。 “我去找渲儿。”他换上一双千层底儿的布鞋,穿着粗布的唐装给心爱的人做好粥,端到了床头。 “你没见过孩子怎么找?我和你一起。”贺少爷赶紧爬下床,走出房门去刷牙洗脸。 林琅便坐在床头静静的等候,望着媳妇儿略显单薄的背影,他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们“母子”二人最幸福的生活,让贺烨再也不会为了生活所累,他现在不仅仅是个丈夫,也是个父亲了。 贺烨回到屋里,换了衣服,便对他说道:“怎们走吧?” “先把粥喝了,别饿着肚子。”他把碗递给媳妇儿,然后就坐在床头笑眯眯的望着对方吃早饭。 当娘的人一边吃,一边问:“你义父怎么没一起来?” “他和爹留在龙虎山,义父在想办法让爹借尸还魂。”他的爹也是贺烨的爹,因为他们是一家人么。 贺少爷很吃惊:“你爹走了很久了,这样也能活过来?”莫不是变成和林琅一样的尸魔? “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义父自有办法。”他柔声说道。 贺烨把粥喝完便抹了抹嘴,和林琅出了门,今天他也没心思出摊子了,还是早点找到孩子要紧。 但刚走到巷口,林琅就突然站住了,望着前方的电线杆,冷冷的问:“你们挡住我的去路想要干嘛?” 呃,电线杆下没有半个人影,莫非是这家伙在和鬼说话?可惜,他看不到,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尸魔的面前站了一黑一白两位鬼差,两位仁兄拔出佩剑指着林琅的鼻子,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这妖孽,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在城内勾引凡人,该当何罪?” “他是我媳妇儿。”林琅十分肯定的说道。 两位鬼差听得一头雾水,黑脸的鬼差则冷笑的说道:“你娶个男人做老婆倒是颇有新意,只可惜人家不买你的帐!” 贺烨漠然的望着林琅,低声问:“你在和谁说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鬼差拦着我,不让我过去,还说我勾引你。”林少爷叹了口气,广州这地方果然和北方大不一样,因为百姓虔诚常去寺庙道观烧香拜神,所以此处的神明,甚至是鬼差办事都相当卖力。 贺少爷只好出来解围,恭恭敬敬的说道:“两位大人,我们正要赶着去找孩子,请你们让我们过去吧?” 白脸鬼差挠挠头,问身边黑脸的:“这人好像没被迷惑,他很清醒,我们要不要放过他们?” 但黑脸的为人刚直不阿,连连摇头:“不行,这家伙分明是妖怪,我们必须抓他去城隍爷那里法办,不然如何对得起给我们香火供奉的百姓?” 白脸的听到同伴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便对林琅说道:“不好意思,你得和我们走一趟了!” 尸魔一听这话,不由得怒火中烧,于是皱着眉低吼:“若是两位非要拦我,我也只能硬闯了!” 36、玉面罗刹 黑白两位鬼差一听,连忙一左一右的攻了过来。 “闪到那边去。”林琅吼着,让贺少爷躲到一旁,怕争斗之中伤了媳妇儿。 贺烨明白自己帮不上忙,就退后了几步,站在不远处观望。 他只见到林琅左躲右闪的忙于招架,却不主动进攻。 黑白鬼差看他的动作极快,周身又散发强烈的灵气,觉得此人不好对付,单靠他们可能收复不了这个妖孽。 于是二人索性亮出了法宝,“缚鬼枷锁”,两条可以无尽伸长的铁链从鬼差们的掌心中飞出,发出刺耳的“哗哗”声,一下子就缠住了林琅的双腿和肩膀,让年轻的尸魔动弹不得。 看到自己的男人被无形的东西捆住,贺少爷急的喊出了声:“林琅,你没事吧?” 尸魔苦苦挣扎,锁链却越捆越紧,但为了安慰媳妇儿,却咬着牙说道:“不要紧。”虽然他有人身,魂魄却不再属于阳间,所以鬼差是有权缉拿自己的。 正在这紧要关头,林琅忽然想起义父交给自己的口诀,他打算试试魂魄出窍,暂时没有躯体拖累,他还能打得更加尽兴一些。 贺烨忽然看到从林琅的身上蹿出一股白光,瞬间就飞散到四周,他隐约觉得周身有气流乱窜,莫非是他们还在继续争斗? 渲儿爹以魂魄的形态和两位鬼差激烈缠斗,而他的肉身则直挺挺的立在电线杆之下,他很清楚,若是不击败这两位仁兄,自己是没办法自由的。 “这小子好厉害!”黑面鬼差被林琅逼到绝处,就要招架不住了,若不是中元节他定能马上唤来成群结队的同僚,但现在只有寥寥几个鬼差在附近巡逻,一时半会儿根本调不来帮手。 林琅不像两位鬼差有兵器和法宝,他只能赤手空拳的和二人搏斗。 白面鬼差看到同伴危在旦夕,赶忙甩出宝剑刺向了林琅的魂魄,就在这危机的时刻,突然从半空中飞来一道银光,“嗙”的弹开了白面鬼差的宝剑,救了尸魔一命。 “黑面,白面,还不收了兵器!”这声音仿佛是从小巷的另一边传来的,贺烨都听得真切,可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城隍爷!”两个鬼差一听马上就不敢再打下去了,赶忙收了兵刃,甚至还解开了捆在林琅肉身上的锁链。 林少爷念了口诀,魂魄就回到了体内,他睁开眼睛,扭脸对媳妇儿说道:“没事了。”刚才是城隍爷出手相助,等孩子找到后,他一定会备份儿厚礼去城隍庙拜谢的。 贺少爷摇摇头,指了指前方,他看到昨天的黄衫男子从道路的另一边走了过来,难道这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他也开了“天眼”? 林琅赶忙转头观望,这才看到了走到他们跟前的男子,他赶忙上前鞠躬拜谢:“多谢城隍爷相救。” 黄衫男子笑着点头:“林琅,我和贺烨说过让他在家里等消息,你们是信不过我的话么?” 林琅刚忙欠身:“城隍爷,我们不是信不过您,只想早一点让渲儿回到我们身边。” 渲儿的娘也赶忙上前来帮腔:“我们不能坐在家里干等,您知道渲儿被带到哪里去了么?”城隍爷的表情很轻松,似乎并不着急,他缓缓的说道:“渲儿跟着那个降头法师去城郊玩儿了。” 这话是啥意思,就算渲儿年龄再小,但也知道那个家伙是坏人,作为娘亲贺少爷表示不理解。 “您的意思是?” “你们不用为他特别担心,我不能说太多的,林琅,虽然你是尸魔之身,但也并没做过罪大恶极的事,你可以在广州居住,不过千万不能给我惹事,否则就连我也要跟着受责罚的。”城隍爷化身的男子说道,他知道面前的人也是万不得已才变成这般模样的。 林琅赶紧答道:“谢过城隍爷,我定会安分守已。” “若你们担心,就给我一起同去好了。”城隍爷理解这一对儿爱子心切,只好勉为其难的带他们前往大夫山。 “有劳城隍爷带路。”当爹的人很高兴,赶紧拉着贺烨随黄衫男子向南边走去,若要去番禹的大夫山要坐一段的汽车才能到达,等到达目的地恐怕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了。 就在林琅,贺烨跟着城隍爷赶往大夫山的同时,被阿赞杨掳走的小渲儿却坐在山洞里的草席上玩儿得开心! 阿赞杨非但没有把他捆绑起来,反而给他买了很多零食和玩具,他正和鬼仔们玩儿翻绳游戏。 几个鬼仔蹲在一旁看得认真,而阿赞杨却在山洞正中的一个平台上准备祭祀的贡品,神龛之上供奉的是一尊妖艳女性的塑像,周围都飘散着一阵阵浓重的香味,就像是女人脂粉的味儿。 “罗刹娘娘,小人为您准备了上好的祭品,望您下凡来看看,对那个娃娃是否满意?”阿赞杨举着三炷香毕恭毕敬的说道,随后就把香插进了香炉内,跪拜磕头。 话音刚落,洞内就吹进一阵寒风,将祭台上的蜡烛火苗吹得摇晃起来。 与此同时,神像忽然发出女人的声音,冷冷道:“你这次办事倒是很利索,那个小孩儿在那里,带来让我看看。” “是,罗刹娘娘。”阿赞扬不敢耽搁,忙就来到后面的山洞中把小渲儿抱了出来,那几只鬼仔也跟在后面,他们都为渲儿担心,想当初自己也是被这样骗到洞里的。 “你们跟来做什么,滚远点儿!”阿赞杨凶巴巴的怒吼。 鬼仔们吓得马上逃开了,不听话的会被念咒折磨,受万箭穿心之苦,他们也是碍于这层威胁才不敢违抗对方的命令的。 渲儿并不害怕,一声不响当的跟着他来到了祭台边,他抬眼望了望那女子的塑像,奶声奶气的说:“大姐姐,你为什么这么爱生气呢?” 一刹那,红光耀眼,从塑像中飞出了一位红裙的美艳女子,瀑布似的长发垂到地下,眼眸明亮多情,皮肤粉白,五官精制秀美,体态丰满玲珑,浑身飘着香味儿。 她耐不住性子的问道:“你是从哪儿弄来这孩子的?”就连她也不敢轻易靠近这个小男孩,这孩子身上的光照得她浑身不舒服。 阿赞杨把渲儿放到地下,连忙答道:“我是在城里找到他的,他和他爹从外省来谋生,娘娘,您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就连他也很久没有见过罗刹现身了,看来他找到的孩子很合娘娘的意。 “少废话,你知道这孩子是谁吗?”她表情严肃的质问。 小渲儿忽然走上前去,拽住了罗刹女的裙角,天真的问:“姐姐别生气啦,渲儿陪着你。” 阿赞杨迷惑的说:“小人不知,请娘娘开示。” 罗刹女一惊,连忙退后几步,慌张的说道:“快把这孩子弄走,我不要看见他。” “可是,他能通鬼神,是不可多得的材料。”他越发摸不着头脑了,以娘娘的法力应该不至于怕个凡人小孩吧? “把他带走,别伤他,伤了他你我都要倒大霉了!”她赶忙扭过脸,不敢再看这个小男孩。 阿赞杨只得按照她的吩咐行事,把渲儿带回了后面的山洞,又返回了祭台。 罗刹女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凶巴巴的吼道:“笨蛋,竟然把这么个活宝带来这里,你活腻味了?” “娘娘,小人不知啊。”他赶忙跪下磕头,这回恐怕是自己闯下大祸了。 “明日一早,你就把他送回去,不能伤他分毫,懂吗?”她叮嘱道,幸好刚才那孩子没碰到自己的身体!!! 虽然罗刹女这么说,但阿赞杨心中还是有些不满,他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上等材料”怎么能轻易就送回去?娘娘不要,他自己还得留着用呢。 “是,娘娘。”他嘴里答应,心中却打起了小算盘。 回到鬼仔身边的贺孝渲,又坐到草席上玩起了翻绳,他还和鬼仔们说:“刚才我看到个漂亮的姐姐,你们认得她吗?” 一个鬼仔小声说:“她是玉面罗刹,我们主人的主人。” “不要这么说,小心被他们听到!”另一个鬼仔做了个“嘘”的手势。 “玉面罗刹?没听过哦。”渲儿又将注意力集中到“游戏”上了。 胆小的鬼仔低声说道:“你还是快逃走吧,落到他们手里你也会变成和我们一样了。” “当鬼不好玩,每天要被强迫工作,不干活就会挨打。”一个年龄比较大的鬼仔叹了口气,他就被主人折磨过,后来自己就再也不敢偷懒了。 渲儿却笑了:“我不当鬼的,你们谁会玩这个?” 好几个鬼仔都举起了手。 “来,这个给你们玩。”他把红绳递给其中一个鬼仔,开心的在旁边观看。 “你们比我玩儿得好。”小渲儿高兴的说,但他并不知道这些鬼仔如果活到今天恐怕都已经是十几岁的少年了。 但可悲的却是,鬼仔们的时间轴都停留在他们死亡的那一刻,他们的年龄,喜好都和几岁的儿童无异,用些糖果,玩具就可以哄他们开心了。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小孩子的鬼混才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操控。 37、穷寇莫追 深夜,大夫山上一片宁静,小渲儿从草席上爬起来,来到了山洞深处的温泉边,他望着坐在池塘边打坐的美艳罗刹女,好奇的走了过去。 “姐姐,渲儿睡不着,你能和渲儿一起玩儿吗?”他童言无忌,但听者可是吓得一身冷汗了。 玉面罗刹赶忙收了真气,不友好的怒吼:“离我远点儿,别靠过来!” “哦,我不过来,姐姐别生气。”小渲儿有些委屈,为什么对方不和自己玩呢? 罗刹女不敢直视小男孩,就侧着脸问道:“你不睡觉跑来这里干什么?” “那边有个小哥哥哭得很伤心,我睡不着。”他很纠结,无论自己如何劝慰啼哭的鬼仔,对方也停不下来。 罗刹女修炼的地方有灵气护持,所以她自然是听不到外界的杂声的。 “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赶快回去?”她皱着眉说,刚才真应该让阿赞杨把这孩子连夜送回去,也面得让她费心劳神了。 小娃娃干脆坐了下来,好奇的问:“姐姐有不开心的事,能说给我听吗?”对于人的喜怒哀乐,贺孝渲有先天的直觉,即使连鬼神都瞒不过他的洞察力。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她自然是有心事的,那就是得到凡人的肉身,让她可以继续修炼。没有肉身,一直是她最大的烦恼,在魔道尽管她的地位不低,但终究不入流,有了实体才能赢得更多人的承认,她希望能过上神明一般的生活,享受万人敬仰和源源不绝的香火供奉。 “我爹说,有了烦恼和人讲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他说话的语气像个小大人。 罗刹女瞥了他一眼,冷冰冰的问:“你几岁了?” “一岁半。” 罗刹女惊讶的望着他,但转念一想,这孩子毕竟特殊,肯定要比凡人娃娃懂事聪明,所以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一岁半?这说话的语气分明是五六岁的孩童,而且外表看上去也有三四岁的样子了。 “姐姐多大了?”他这么小,还不知道问女人的年龄是禁忌。 罗刹女气呼呼的回答:“你管我多大呢,臭小孩儿。” 看到她花容失色,小渲儿马上就换上了治愈的笑容,拿出红绳问道:“姐姐会玩儿翻绳么?” 罗刹女扭过头:“翻绳是什么?”长在魔道的她自然不知道人间的小孩子玩的游戏,她也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心。 “我玩的不好,喏,就是这样。”他耐心的演示,编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花样儿,看得对面的魔女有几分着迷。 看到她有兴趣,小男孩就把红绳递给了罗刹女,但就在他们手指即将碰触之时,魔女慌忙往后缩了一下,她伸出玉手吹出一口凉气把红绳吹到了自己的手掌之中。 渲儿连忙拍手:“好有意思,姐姐真厉害,和童爷爷一样厉害呢。” 罗刹女一边笨拙的摆弄红绳,一边问:“童爷爷是谁?” “我爹的师傅。”他答道,怎么这个姐姐完全不得要领,把红绳都系成大疙瘩了。 “你爹厉害吗?”她淡淡的问道,这孩子不一般,孩子的双亲也绝非普通人。 渲儿拖着脸回答:“不厉害,我爹只会看相。” 魔女把结成疙瘩的红绳丢给他,又问:“你娘厉害吗?” “我娘?我不知道我娘是谁。”小男孩很困惑,爹从来没告诉过自己娘的事情,好在他从小没和太多同龄人接触,所以对娘的概念还是比较模糊的,并不知道有了娘的各种好处。 罗刹女幸灾乐祸的笑了:“小鬼,你不知道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么,只有娘才懂得心疼你,宠着你,你应该让你爹把你娘找回来,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才是幸福。” “我爹很疼我,我不要娘也行。”他嘟着嘴说道,心里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丝小遗憾的,多个人疼爱自己当然好了。 魔女见到他撅着嘴,便知道这话戳到了小男孩的痛处,于是又坏心眼的说:“你怎么知道娘不好,娘比爹好多了,要不我当你娘吧?”罗刹女忽然心血来潮,她最大的遗憾就是当初没有生个娃娃,如今忙着修炼,她更加没有心思琢磨情欲之事了。 渲儿挠挠头:“我要先问问我爹。” “这么点儿事你都不能做主么?”她觉得这孩子很有趣,虽然他们道不同,但并不妨碍她认个干儿子吧? 话刚说道这儿,洞外就传来一阵骚乱之声,像是那些鬼仔和什么人动起了手。 玉面罗刹急忙起身,化作一道红光飞到了祭台旁,以隐身的状态观察情况,这可把她吓到了。 只见一个身泛白光的黄衣男子,带着一个非人非鬼的家伙和一个凡人闯进了洞里,身边还跟着两位鬼差,看守洞口的鬼仔们不得不束手就擒,被一连串的捆成一排,跪在祭台下吓得“哇哇”大哭。 黄衫男子一眼就发现了自己,:“罗刹女,还不快现身!” 玉面罗刹索性横下一条心,不打算再躲躲藏藏了,她现了原形,扭着腰向三个男人走过去,毫不畏惧的说道:“城隍,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今日闯入我的洞府,究竟想干嘛?” “你的信徒阿赞杨三番两次去广州盗掘孩童的尸身做成鬼仔,我这次再不主持公道,就上对不起苍天,下对不起百姓了,你把他交出来,我们免伤和气,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城隍爷只对阴间之事行使权力,对于罗刹女这种不属于阴阳两世的妖怪,他是没有职权去管辖的,反正到了一定的年份,自会有雷劫惩罚这些外道修行者,不劳他操心费神。 正在这时,小渲儿也从洞内走了出来,看到爹爹来了,赶忙开心的叫道:“爹,您来接我了?”他还主意到和爹一起来的男人,这个人好奇怪,不像人也不是鬼,他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的。 “渲儿!”看到孩子安然无恙,贺少爷喜出望外,连忙跑了过去抱起了儿子。 孩子父亲林琅也走了过来,乐得合不拢嘴的说道:“渲儿,这就是我的渲儿啊!” 这一边父子相认,一家团聚份外开心,而另一边则是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城隍,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你岂能向我要人,分明就是你办事不利。”罗刹女边说边打量小渲儿的爹,还有那个更加奇怪的男人,娃娃的爹也并非普通男子,而是服了“产子草”的半个女人。 城隍爷觉得此话十分刺耳,不由分说就唤出了法宝“判官笔”向罗刹女攻了过去。 魔女匆忙躲闪,随后也念咒让法宝“雌雄双剑”,左右各执一把宝剑咬着一撮乌丝朝城隍“唰唰唰”连刺三剑。 黑白二鬼差,知道主子不喜欢以多胜少,于是只得干站着观望,非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出手。 看到城隍爷和罗刹女打了起来,林琅也暂且放下了和儿子相认的喜悦,想要过去帮忙,却让白脸判官喊住了:“林少爷莫要插手,大人能对付这个妖女。” 黑判官则一把将尸魔拉住,点头道:“你若是贸然帮忙,大人会生气的。” 林琅听到鬼差们这么说,只好罢手,便和媳妇儿子退到一旁观战。 渲儿看得真切,不自觉的喊了一句:“姐姐,小心!”他倒是不觉得这个并不喜欢自己的魔女是坏人,反而对她颇有好感。 只能看到城隍爷的贺烨更着急,他连忙问林琅:“发生什么事了?” “城隍爷和一个妖女打起来了,这妖女很厉害。”他要是动起手来,恐怕也不是这妖妇的对手。 黄衫男子弯腰避过了她接二连三的进攻,终于逮到空隙反手一击,判官笔的墨汁恰好甩到了罗刹女的身上,霎那间就化作了烈火,烧着她的元神。 “啊啊~!”的几声惨叫后,罗刹女死咬住嘴唇提着双剑飞身而起,又从半空刺了过去,这一招已经用了她三成的元气,她打算鱼死网破和这该死的城隍同归于尽,至少作为魔道中人她不会因此丢了颜面,日后传扬出去她在众妖面前也能落个“好名声”。 “大人!”两位鬼差齐声喊道,几乎动作划一的合为两股一黑一白的灵气“嗖”的飞窜过去,化解了罗刹女的招式。趁着这个机会,城隍爷“判官笔”一挥即刻向魔女甩出如雨的墨滴。 天降火雨的痛苦灼烧着玉面罗刹的娇躯,她哀嚎着,身影时隐时现,三成的元气尽失,若是不赶紧修成人身,怕是之前几百年的修行就白费了。万般无奈之下,她化为红光蹿出洞去,再打下去她这条命恐怕都保不住了,城隍爷有这么个法宝,她斗不过啊! 见妖女逃走,黑白二鬼差便要追赶,马上就让城隍爷拦住了:“穷寇莫追,随她去吧,只要她不在广州作乱便好。” “是,大人。”鬼差们异口同声的答道。 林琅也对媳妇儿说:“妖女被打跑了。” “哦,我们也该回去了……渲儿肚子饿了吗?”毕竟是当娘的,他一心一意的为孩子考虑,完全是一副慈母的模样。 渲儿一边为玉面罗刹担心一边答道:“不饿,爹,这位叔叔是谁?” 贺烨一时之间没办法解释林琅的身份,只得拧着眉答道:“他是……你干爹。” 此话一出,林少爷的脸色却变得很难看了,但他也理解媳妇儿的难处,总不能和孩子说“你有两个爹”吧?反正来日方长,等孩子大一点儿再把实情告诉渲儿也不迟。 38、授受不亲 就在林琅,贺少爷带着小渲儿返回广州城的同时,躲在洞外林子里的阿赞杨可是长出了一口冷气,还好他反应的快,及时跑路,否则就会被城隍抓住问罪了,不过他是活人料想那家伙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至少活着的时候是,所以他得抓紧机会炼制不老丹,只要自己不死,就不会被阴差追究责任,若是修炼到散仙的地步,一般的神明他都不放在眼里了,城隍那个小官儿就更不再话下了。 原本还想指着那个罗刹女给他长生不老的方子,现在看来是没戏了,那女人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自己? 阿赞杨心里有了坏主意,他打算死盯住渲儿不放,这孩子不是凡夫俗子,若是做成丹药,即便不能长生不老,他的法力也会大增,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再抓住小男孩,这个险是值得一冒的。 与此同时,化作红光逃窜的而走的玉面罗刹正四下游逛,她不知不觉就飞到了数千里之外的北平,总之离开那里越远越好,她必须找个栖身之所,可她不是神明,没塑金身,更没有香火供奉,她就没办法继续修炼,就在她踌躇之时,忽然看到胡同口走来两个女人,年轻的女子模样端正,艳丽秀美,看起来却有几分怪异,像是魂魄不全的样子。 她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一条妙计,便“嗖”的一下钻入了那个年轻女子的体内,附在了人家的身上。 “怎么了?”母亲望着突然站住不走的女儿,诧异的问,莫非是这孩子又犯病了? 贺小芸愣了一会儿,然后才笑着答道:“我很好,没事儿。”这时候说话的可不再是贺小芸,而是玉面罗刹了。 “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家吧,你大爷,大妈还等着咱们吃饭呢。”她温和的笑笑,经过这两年女儿已经基本恢复正常,虽然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可也不会疯疯癫癫的给别人找麻烦,还能帮着家里操持家务,小芸能照顾自己,就算她哪天突然闭了眼,也能放心的走了。 “嗯。”玉面罗刹很开心,这个女人对于自己的闯入丝毫没有抵抗,身边的老女人恐怕是此人的娘亲吧? “妈想和你商量个事儿,你还愿意嫁人吗?”这是秀茹一直以来烦恼的心事,家里的财产虽然够女儿花一辈子的,但女人家没个男人照顾还是不行,得给小芸再找个好人家。 罗刹女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我不嫁人。”男人会扰乱她的修炼,她不要。 秀茹并没放弃,依然耐心的劝道:“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反正你也记不得,你看你爸爸对我就挺好的,要是能给你找个你爸那样的男人,我们也就放心了。” 魔女只得咧开嘴一笑,抓住母亲的胳膊说:“不嘛,我要陪着您和爹一辈子,我不嫁人,我讨厌男人。” 秀茹抚抚女儿的肩,叹了口气:“我们也不能陪你一辈子啊,总会走你前面的,到时候你孤苦伶仃的要去依靠谁呢,以前你小烨哥在的时候我们还能指望他,可他都失踪两年多了,我们便不敢再抱希望了。” “我不嫁人,我自己也能过得挺好。”罗刹女故意撒娇,她看得出来这位母亲很心疼女儿,只要抓住这个弱点就能暂时逃开嫁人的囧事。 “行,以后咱们再说,回家吃饭去了。”她不想让女儿不开心,要是因为“嫁人”再让小芸犯病可得不偿失。 罗刹女跟着秀茹回到了贺家,迎面就撞上了贺烨的哥哥贺翔。 “妹妹,婶子你们回来啦。”他抹了一大把鼻涕眼泪,笑眯眯的说,此人面黄肌瘦,精神萎靡,俨然就是一块废料。 魔女很不客气的骂道:“走开!”她最讨厌脏兮兮的人了。 “你又去哪儿?”秀茹冷冷的问。 他皮笑肉不笑的答道:“去逛逛,老在家里呆着怪没意思的。”他刚从母亲那儿拿了点钱,正要赶去大烟馆抽上两口,抽了烟他就精神了。 秀茹懒得理她,连忙拉着女儿进了屋。 看二人关上门,贺翔扭过头小声骂道:“两个臭娘们!”尤其是小芸那个疯婆子,居然敢嫌弃自己,再怎们说他们也是堂兄妹吧?婶子也看不起他,他们一家不就仗着那个死鬼的遗产才过起了像样的日子吗,以前还不是靠着老爹的古董店过活,总之,他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种势利小人了! 贺翔踏出院门之后,贺夫人便走出了客厅,望着贺烨冷清清的房门,伤心的叹了口气。 “嫂子,又惦记小烨了?”秀茹正要去帮着准备晚饭,看到她按声叹气的样子便问了一句,结果老太太却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 秀茹赶紧过来劝:“别伤心了,大哥不是托人去找了么,总会找到的。”贺夫人悲伤的摇头:“妹子,我只怕……找回来的是具尸体。” “别乱说,小烨肯定没事儿。”秀茹也跟着揪心,虽然她知道肯定是那孩子出了事儿才一直没和家里联络的,但总不能再让嫂子以泪洗面了。 “妈,咱家的香烛放哪儿了?”贺小芸,不,应该是玉面罗刹跑出屋,问母亲。 “衣柜的第一个抽屉里。”秀茹答道,这孩子突然找香烛干嘛? “屋里有怪味,我熏熏。”她看出这女人满脸疑惑,于是就随便编了个理由,随后又钻进了屋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贺夫人抹干眼泪,低声说道:“小芸倒是好起来了,你们也该放心了。” “嫂子,我怎么能放心呢,还得再给小芸找个男人啊。”这已经成了自己的一块儿心病了。 “可是……”贺夫人没把话说出来,算命的说小芸是个扫把星,会把男人克死,这样的女人谁敢娶? 但秀茹却认准了,絮絮叨叨的说道:“嫂子,要是您有什么合适的对象,给小芸物色物色,您读过书,比我会看人。” 贺夫人只得苦笑,她介绍不是,不介绍也不是,这可如何是好? 两老太太在院子里说话的时候,魔女已经把香烛点上,坐在床头开始修炼了,闻到香烛的味道她顿时精神百倍,元气也恢复了几分,但要想回复到以前的状态恐怕是要费上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不过这副皮囊她也就住个十年,等这女人老了,她就再找其他宿主去。 第二天晌午,贺烨,林琅带着他们的宝贝儿子回到了家。 一进院门就看到了坐在走廊前抽烟斗的童麟,老爷子笑眯眯的望着三人,对小渲儿说:“渲儿又长高了,小混球,别怪我出卖你,我都是为了你们好。” “童爷爷!”渲儿跑到老头身边,亲热的叫着。 “好宝贝儿,爷爷抱抱。”童麟总惦记这孩子,连忙把他抱到了膝盖上。 贺少爷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走到师傅跟前小声说:“您老是骗人,我都习惯了。” “别假惺惺了,赶紧回屋歇着吧,我帮你们带着渲儿……那个警察没事了,安心吧。”童麟花了两个时辰才把那女鬼说动,陆郡为此承诺给女鬼烧很多冥币和家用,还勉为其难的和对方“冥婚”否则那女人就不肯罢手,谁让这小子睡了人家呢,怪只怪小警察定力太差。 “那就好,麻烦您了。”贺少爷虽然还是有些害羞,不过师傅也不是外人,他完全没必要装腔作势。 林琅也走过来赶紧道谢:“童老伯,谢谢您为我们分忧了。” “别废话了,走,渲儿,爷爷带你回屋睡觉去。”说完他就抱起孩子进了自己屋。 渲儿却不困不累,精神好好的说道:“童爷爷,我昨天看到个漂亮姐姐,她好厉害的。” 他把孩子放到床上,笑着问:“有多厉害?” 小男孩思忖了一会儿,才答道:“她嗖的一下就没了,还能把我的红绳吹到她手里,可是她不喜欢我,也不让我摸她。” 童麟哭笑不得:“你是个小小子,不能随便摸姑娘家。”这孩子长大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渲儿挠挠头:“为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哦……这么说,就是男孩和女孩不一样,所以不能随便接触,长大了男的要娶女的做媳妇,女的要嫁男的,只有成为夫妻才能接触,懂了吗?”他耐心的解释,可孩子还是一脸迷茫。 小男孩皱着眉说道:“不是很懂,那我现在不能娶媳妇么?”娶了媳妇就可以教那个姐姐玩翻绳了。 “现在不行,得长大的,你着急了?”就算是童养媳也太早了点儿,这孩子是在是太可爱了。 渲儿脱了鞋,爬到床上,撅着嘴说:“我不娶她,她不和我玩儿。” “呃……她不和你玩儿跟你娶不娶她当媳妇儿没关系。”老头儿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无论多小的男孩子看到漂亮的姑娘都会喜欢的,这就是天生的本能哦。他躺了下来 ,抱着胳膊小大人一般的说:“以后想和女孩子玩儿就必须娶她做媳妇儿,好像很麻烦哦,童爷爷。” 童麟帮他盖好被子,轻轻拍着孩子的肩膀笑道:“媳妇儿只能有一个,而且不许中间拉倒。” 渲儿很吃惊:“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多娶几个媳妇?我要很多人陪我玩儿,不想一个人嘛。” 老头儿懊恼的捂住脸,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孩子的问题了…… 39、思乡之情 在爱巢内,林琅和心爱的媳妇儿甜蜜缠绵一番便相拥睡去,一觉醒来已是深夜了,他们都不想离开被窝,就躺在床上低声聊天。 “渲儿长得更像你,他很听话吧?”孩子爹搂着贺烨的肩膀问。 贺少爷靠在林琅的胸口答道:“挺听话的,不过这孩子比同年龄的懂事,总是问各种问题,有时候我都回答不上来。”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人带孩子是件十分辛苦的事儿,以前有师傅和诸位尼姑的帮忙他没觉着怎么累,但到了广州之后就不一样了,要摆摊看相,还得照顾渲儿,每天都精疲力尽,不过也有好处,就是他完全没有闲工夫思春了。 当爹的人用温和的口吻说:“现在有我在身边,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若是喜欢广州,我们就在这里安家吧,等爹和义父一起过来,我们就一家团员了。” 贺烨心里却很别扭,当初是他不顾一切丢下这个男人逃跑的,现在却又厚着脸皮和对方共赴云雨,他怕林琅看不起自己,更怕有朝一日此人另寻新欢,每当想到这些他就心乱如麻,万分矛盾! 看到贺少爷拧着秀眉,他便关切的问:“琢磨什么呢?” 当娘的人转过身,低声说道:“我对不起你!” 林琅爽朗的笑了,赶忙抱住他:“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你给林家生了渲儿,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我……以前总想害你,骗你,我……”他哽咽了,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做了母亲的他对人生的态度完全转变了,当然这也和在尼姑庵学佛有很大关系,他以前执念太重,才导致了林琅和堂妹的悲剧,说到底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他,如果没有他或许这男人和堂妹还是和和美美的小两口呢。 林少爷则开导道:“我也一样,起初总是欺负你,折磨你,别胡思乱想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和渲儿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会守护你们一生一世的。” 贺烨面对着爱自己的男人,怯生生的说:“要是哪天你喜欢上别人了,一定和我明说,我会收拾东西自己离开的……我是马大哈,凡事想得开,天涯何处无芳草,总能找到栖身之地的。” “傻瓜,我怎么会看上别人呢?这两年你为何不回北平,非要呆在湖南?”他知道贺烨惦记着家里人,也答应过要和对方一起回去看看的,现在是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他摇头:“我和你有约定,不能再回北平的,我得遵守约定,更何况我大着肚子怎么见人啊?” “我说的是气话,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和那女人见面。”他吃味的说,虽然事情过去好几年了,但他依然没办法放下对贺小芸的仇怨。 贺烨苦笑着靠在他肩头:“我对堂妹没有男女之情了。” 林琅听到这话自然很开心,至少这是善意的欺骗,他不大相信贺少爷能这么快的放下多年的“私情”百分之百的和他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但都是人之常情,他能理解,也会耐心的慢慢等待,反正总有一天贺烨的身子和心都会完全属于自己的。 贺烨抬起头,柔声道:“干脆就不要见面的好,等过几天我拍个电报回家里,给他们报个平安就好。”他消失两年多,爹娘一定急坏了,是时候和家里联系了。 林琅却觉得这不妥:“你爹娘年纪大了,咱们应该带渲儿回去看看,再怎么说我算是贺家的女婿,当然我是不会出现在你们家人面前的,应该让你爹娘见见渲儿。” 贺烨自然很想让儿子见外公外婆,可他却有点害怕面对失去记忆的堂妹小芸。 “还是算了吧,万一我爹娘问起渲儿的身世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也是他的顾虑之一,他不想说儿子是自己收养的,这话要是传到孩子耳朵里会伤了渲儿的心。 林少爷也很踌躇,思忖了半晌才说道:“要不……我们就实话实说吧。” “那更加不行,我爹是个暴脾气,要是他把事情原委告诉我叔叔和婶婶怎么办,会给你惹来麻烦的。”贺烨焦急的说,这可是天大的秘密啊。 林琅叹了口气,用手捂住脸,惆怅的说道:“自打我成了这副模样,就得躲着不见人,唉!”但在广州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招摇过市,不过回到北方则要遮遮掩掩的不以真面目示人了。 “都是我害的。”坏种万分自责,他打算用下半生以及“下半身”来赎罪了。 当爹的人松开捂着脸的手,淡淡一笑:“一切都是我和义父商量好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 贺烨抱住了他的脖子,柔声道:“别安慰我了,是我的错。” “谁叫咱们三生是冤家呢,不过现在也挺好的,我不会老,也不会死,能全心全力的照顾你们,等孩子长大一点儿你也跟着义父和童师傅修行吧,这样我们就能长相厮守了。”他现在担心的只是贺少爷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去,最后成为冷冰冰的尸体,阴阳两隔,如果弄成父亲那样非得借尸还魂,那就是自找麻烦了。 贺少爷望着他的乌黑的眼眸问道:“渲儿呢,他也要一起吗?” “嗯,自然要一起,渲儿比我们有慧根,说不定比你我早成正果。” 听到孩子爹这么说,贺烨就开始担忧了:“若是他早日看破红尘,出离情欲该怎么办,林家的香火要谁来续?” 林琅愣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皱着眉说道:“这我倒是没想过,我们总会再生孩子的。” 还要再生啊?贺少爷想起十月怀胎之苦和生产开腹之痛就不寒而栗,但为了赎罪他忍了,也认命了! “嗯!”他微微点头,闭上了眼睛,希望渲儿别那么早看破红尘,至少在生下小孙孙之前别放弃男女之欲。 次日清晨,渲儿正在院子里和童麟看云彩,林琅便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房门,他想让心爱的人多睡一会儿。 “童师叔。”他礼貌的问好。 童麟点头示意:“嗯,渲儿,快叫干爹。” 小男孩扭过脸,仔细打量着陌生的男人,还是觉得对方很奇怪,但既然爹和童爷爷都让他叫此人干爹,他就叫吧。 “干爹早上好!”他甜甜的说道,露出天真无邪的笑颜。 林琅高兴的应了一句:“哎,乖,干爹今天带你出去买好吃的,想吃什么?” “嗯……奶油蛋糕,姜撞奶。”他想了一会儿回答,天已经大亮,为啥爹还不起床呢? “好,童师傅,您帮陆郡驱邪之后他怎么样了?”昨天回来之后很匆忙,他没问清楚,那个男人总是追着自己的案子不放,应该多加关注才是。 童麟抽着烟斗答道:“有个女鬼缠上他,非要冥婚才肯罢休,他只好答应了,现在已经恢复如初,准备回静海去了。” “哦,那就好,他以前从不信鬼神之说,现在也算是吸取了教训,不知道我爹和义父怎么样了,晚上我烧封信问问去。”他搬了把凳子,坐到了屋檐下,不想让太阳直射身体,这会让他很不舒服的。 渲儿忽然指指天空,好奇的说:“童爷爷,干爹,你们看!” 二人抬起头,才发现半空中飞过一对美丽的凤凰,普通人是瞧不见的。 “真美,那是凤凰!”林琅不由得称赞,这一对恩爱伴侣像是听到了称赞之声,绕着小院的上空慢慢的盘旋不肯离去。 小男孩拍手高兴的说:“凤凰,凤凰!” 这对凤凰发出悦儿的鸣叫,随后就抖了抖尾翼的羽毛,这才成双配对的飞离了院子上空。 渲儿伸出小手,接住了凤凰落下的两根羽毛,惊喜的说道:“哇,好漂亮,我要让爹看看。”说完就拿着宝贵的凤凰羽毛推开了贺烨的卧房。 贺少爷刚穿好衣服,见到儿子跑了进来,就问道:“你拿着什么呢?” “凤凰的羽毛。”他捧到贺烨跟前,把羽毛小心的交给爹爹。 并非人间的宝物,让贺烨看得发呆,凤凰羽毛的光泽和颜色是他从未见过的,即使在昏暗无光的地方也能发出璀璨的光芒,甚至可以用来照明了。 “你从哪儿弄来的?”他问儿子。 林琅走进房门,抢着答道:“是凤凰送给咱们儿子的。” “哦,这些事不能和任何人讲,就连鬼也不能讲,明白吗?”他再次叮嘱孩子,生怕别人知道,给他们惹来祸患。 贺孝渲,不,是林孝渲懂事的点点头:“知道啦。”唉,又不让他和别人说,他完全弄不明白这是为了啥,但爹不让讲就不讲好了。 林琅坐到床头,对媳妇儿说:“把羽毛收好了,以后可能会有用处。” “嗯。”贺烨赶紧找出一个锦盒,把羽毛放进盒中,塞进了衣柜的最里面。这些仙家之物在凡间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他得妥善保管才是。 “干爹,现在能带我出去买吃的吗?”他吮着手指问,肚子真的有点儿饿了,早上明明喝了两碗粥,怎么还饿 呢? “好,咱们走。”林琅抱起渲儿,出了院门,这还是他们父子第一次单独相处呢,要好好的哄儿子高兴才是。 父子两人刚出了门,贺烨就来到院里洗漱,他低下头接水漱口,忽觉得心口一阵发慌,连忙蹙了蹙眉。 40、重返故都 贺少爷心绞痛之时,远在北平的贺夫人犯了老毛病,她刚起床就气喘不停,昏厥了过去,全家上下乱作一团,连忙把她送去了医院。 把自己关在房内修炼的罗刹女,老半天才后知后觉的推开门,环顾四周居然一片寂静,就纳闷的自语道:“人都哪儿去了?” 她疑惑的转过身,便看到了伸着懒腰走出厨房的大烟鬼贺翔,就不客气的问:“他们去哪儿了?” “我娘病了,叔叔和婶子送她去医院了。”老妈的气喘久治不愈,时不常就来一次,吓唬吓唬他们,总之,在医院呆两天就没事了。倒霉催的是老爹正好去南方办货了,家里没人主持大局,他就勉为其难的看回家吧。 “哦,你怎么不去?”她很奇怪,病的不是此人的亲娘么? 贺翔斜了她一眼答道:“我得看家,还得盯着你。”这疯婆子今天倒是挺清醒的,婶子赶紧把她嫁人得了,省得在家里蹭吃蹭喝让人指指点点,他这个做堂哥的面上也无光哦。 还好弟弟不在了,若是贺烨在家里,他就不会受重视的,起初所有的人都围着对方转悠,根本就把自己当成空气,他不服,自己哪儿比弟弟差? 还有这个贱货,没嫁到林家的时候就和弟弟不干不净,不清不楚的,他有一回撞见二人在房里亲嘴,便去找母亲告状,还被老娘臭骂一顿,让他别乱讲,否则就再也别想从家里拿一分钱,他这叫一个恨啊,索性诅咒亲弟弟早死早超生,到时候整个贺家都会落在自己的手里的,他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天抽大烟都没问题了。 “我不用你盯着。”罗刹女知道他不是好鸟儿,便转身回了屋,这家人也够倒霉的,子女不是疯子就是大烟鬼,难道没有一个全乎人? 哎?不对呀,她听佣人喊大烟鬼大少爷,那么贺大妈应该不止一个孩子,另一个去哪儿了?嫁人了?死了? 她不禁有点儿好奇,连忙跑出屋,进了爹娘的房间,到处乱翻,结果从一个柜子里找出了相册,急忙仔细的翻看。 一张应该是最近期的全家福映入了眼帘,她惊讶的发现在大烟鬼的右侧站着一位面容俊秀的年轻男子,这就是大妈的另一个儿子吧? 咦?此人怎么如此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她又往后翻,找到了此人的写真,五官拍得相当清晰,确实是位美男子哦,对了,她想起来了,这个男人便是活宝渲儿的爹,那个半男半女的家伙。 他为何离开贺家,小活宝的娘亲又是谁,一大串的问号在她脑子里盘旋不去,她非常好奇,等有机会一定要弄清楚,反正她闲得无聊,正发愁没事做呢! 一晃就到了中午,在广州的贺少爷依然不舒服的坐在客厅里毫无食欲的吃午饭。 林琅赶忙问:“哪里不舒服?” 贺烨抚抚胸口,皱着眉说:“一上午都胸闷憋气,心发慌,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是学过相学的人,懂得这是坏事的征兆。 童麟放下筷子掐指一算,便对徒弟说道:“你母亲病得很重,你最好回去看看 。” 渲儿放下了饭碗,看着面色苍白的爹,小声问:“爹的娘,就是我的奶奶吧,奶奶病了?” 贺少爷痛苦的垂下头,揪心的说:“嗯,是你奶奶。” “我陪你回去,咱们马上就走。”林琅说完就起身回了房,匆忙收拾起行李来。 童麟表情肃穆的说道:“你母亲要是挺不过去,你可能就再没进会见她了,别做后悔的事儿,赶紧带着渲儿跟林琅回北平。” 六神无主的贺烨点点头,他真是个不孝子,上天一定要保佑母亲平安无事,否则他会抱憾终身的。 傍晚,林琅带着孩子和媳妇儿坐上了北上的火车,临行前他还不忘给龙虎山的爹娘烧了信,让他们安心。 可收到信的狐仙却急得直跳脚! “琅儿真糊涂,我反复叮嘱过他多次了,不让他再回北方,他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呢!”肖天在正厅来回踱步,想找个理由把儿子诓回来。 坐在一旁的林朝,舒了口气:“亲家母病危,他和贺烨回去看看是理所应当的。” “你是老糊涂……他再回到北方就会有难,琅儿要是出了事怎么办?”他还没来得及给爱人找到“替身”就要跟着儿子屁股后头跑了,这可如何是好? 林朝站起身,扶住了他的肩膀:“你不放心就去看看,我也和你一起,反正我还能在人间逗留些日子,至于借尸还魂的事不急于一时的。” 狐仙凝望着心爱之人俊朗依旧的面庞,拧着眉说道:“过了中元,你又要回到枉死城去受苦了,我怎么忍心,我不要!” 林朝挑起嘴角笑了:“这都是我的业,我应当受的责罚,因为你一直帮我超度,还有几年我就能出来了,几年很快就过去了。” “出来之后要不了多久你就得转世投胎了,你会忘了今生所有的事儿,忘了我,忘了我们有个儿子!”肖天痛心的说,眼中闪动着点点泪光。 林朝抱住他,柔声道:“我不会忘了你的。”喝了孟婆汤之后,所有关于前世的记忆都会消除,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肖天罢了。 “我不答应,你必须借尸还魂,修成鬼仙,这样我们才能长相厮守。”倔强的狐仙说完便接连吻了对方几口,他可不想再听到令人丧气的话了。 好脾气的男子懂得这是狐仙在向自己撒娇,只好暂时不开口,专注的回吻挚爱之人了,虽然他没了肉身,但依然能和肖天享受欢爱,老天爷也算待他不薄,做人做鬼都应该懂得知足哦。 在路上颠簸了五天,贺少爷终于回到了阔别近三年的北平,安排林琅住在安定门外的旅馆后,他就带着渲儿踏进了贺家的大门。 为他开门的刚好是婶子,见到他抱着个小娃娃站在门口,惊讶得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小烨回来啦,当家的,小烨回来啦!”她激动的朝院里正在晒太阳的丈夫喊道。 叔父一听马上跑到门边,惊喜万分的把他拽了进来:“你怎么才回来啊……你娘病得很重,躺在医院里好几天了。” 贺少爷抹着眼泪答道:“我……去了趟南洋,所以联系不上家里。”他早在旅馆就和林琅编好了瞎话,但大家伙儿信不信就不得而知了。 婶子看到渲儿,赶忙问:“这是你的儿子?” “是,我亲生儿子,渲儿,快叫叔爷爷,叔奶奶。”他泪眼朦胧的对儿子说道。 小男孩看到一大家子人把他们围在中间,非但不紧张反而很高兴,毫不认生的喊道:“叔爷爷,叔奶奶好。” “好,好,这孩子话说得真利索。”叔父喜笑颜开,这下可好了,贺家后继有人了。 “快进来,等会儿一起去医院看你娘,胡婶,赶紧准备点儿好吃的给孩子,晚饭丰盛点儿。”婶子连忙吩咐帮佣,胡婶正盯着二少爷发花痴,听到这话才答应着跑进了厨房。 孝渲小朋友却眼尖的察觉到走廊尽头站着一个年轻女子,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便是在山洞中遇到的漂亮姐姐,刚想开口,却看到罗刹女向他做了个“嘘”的手势,他笑着点头,便装作没看见似的和爹爹进了客厅。 罗刹女看着小男孩可爱的脸,心底荡起一丝久违的温情,她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情了,看来她和这孩子果真很有缘呢。 站在另一头发傻的贺翔却高兴不起来,他做梦也想不到弟弟还能再回到贺家,这下完了,他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只要贺烨在北平他就休想再有机会继承家业。 贺少爷和叔叔,婶子坐到了八仙桌旁,胡婶为渲儿端来了蜜饯和点心,三个大人才唠起了嗑。 “叔叔,我爹呢?”贺烨问,父亲不会是……“他去杭州办货了,要下月才能回来,你怎么会去南洋的?”他好奇的问侄子,目光却被活泼可爱的小渲儿吸引住了,这孩子拿了一块点心,掰了一块给贺烨,然后才拿着另一半细嚼慢咽的吃起来。 贺少爷答道:“说来话长,南方的生意不好做,所以我就和朋友去了南洋,结果有了渲儿,我一直在照顾他,想等他长大一点儿再回北平。” 婶子忍不住问道:“孩子的娘呢?” 贺烨愁苦的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两个老人立马就会意了,赶紧换了个话题。 婶子笑盈盈的对小娃娃说:“渲儿,喜欢这儿吗?”毕竟是生长在南方的孩子,对北方寒冷干燥的气候不会那么快就适应的,好在现在是夏天,到了冬天她得给渲儿多准备几套棉服。 孝渲停住吃东西的动作,礼貌的答道:“喜欢。” “哎,喜欢就别走了,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她笑眯眯的说,这孩子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嫂子要是见了病马上就会好一半儿的。 渲儿扭过头看看爹,有些不明白,难道他们不回广州了吗? 贺烨只好硬着头皮说:“叔叔,婶子,我得回去,我已经在那边安了家。” 两位长辈都呆住了,还没等他们说话贺翔就嬉皮笑脸的进了客厅,虚头八脑的说道:“弟弟,你可回来了,哥想死你了!” “大哥!”贺烨起身和他问好,总觉得大哥的气色越来越差了,看来这人依然没有断了烟瘾,还在家里吃闲饭。 他一出现,叔叔和婶子的脸都耷拉下来了。 不过大烟鬼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讨好的说:“小芸还在房里,我给你叫她去,不过啊,她都不认识你了,刚回来的时候她是谁也不认识啦。” 贺烨本想阻拦大哥,又怕家里人生疑,只得难看的笑笑,抱紧了怀中的儿子。 小渲儿撅着嘴,他很不喜欢这个面黄肌瘦的男子,总觉得对方看爹的眼神不善,就和阿赞杨似的不是好人,一肚子坏水。 41、前尘往事 不一会儿,贺翔就把变成贺小芸的罗刹女拉到了客厅里,自个儿则蔫不出溜的回了房。 “堂哥!”魔女皮笑肉不笑的说,僵硬的施了一礼,还偷偷的向渲儿使了个眼色,让他保守秘密。 贺少爷勉为其难的抬起头,看看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堂妹,她真的忘了自己吗?果然,那双眸子里不再染着热忱和迷恋,看着他的表情就像看一位客人似的。 “堂妹,你富态了。”他觉着小芸胖了,看起来却有妇人丰腴之美,过去他爱女人那会儿逛窑子专门找屁股大,胸大的。 魔女假矜持:“堂哥你夸我还是骂我啊?”她倒是觉得这个女人的身材正合适。 “自然是夸你,富态是美,干瘪瘦弱对姑娘家来说可不是好事,没有福气的。”他不知不觉就拿出了看相的那套说辞,但看到叔叔婶子都满腹狐疑的望着自己,就赶紧闭上了嘴。 贺小芸坐到他对面,饶有兴趣的问:“堂哥,你离家这么久都做什么去了?” 贺烨拘谨的回答:“和朋友在南洋学做生意。” “哦,南洋一定很好玩儿吧?”她说话的口吻和语气都变了,但爹妈却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女儿本来就是个病人么。 “还好,挺热的,没有北平凉快。”他把渲儿放了下来,结果小男孩就跑到罗刹女身边去了。 小芸垂下眼帘,亲密的唤道:“渲儿,来姑姑抱抱。”她现在是人身,所以不怕直接和这孩子接触。 渲儿赶忙过去撒娇,他老喜欢这个漂亮姐姐了。 魔女将小娃娃抱在怀里,充满母性的说道:“和姑姑去房里玩儿。”果然还是有个孩子好,正好她可以名正言顺的叫渲儿侄子了。 “好啊。”小男孩乐得合不拢嘴,姐姐身上好香哦。 小芸马上就抱着渲儿走出了客厅,进了自己的闺房。 见到堂妹这么亲近渲儿,贺烨心里却是百感交集,他叹了口气,对婶婶说:“小芸好像恢复了?” 婶子点头:“嗯,回到北平之后就没怎么犯过病了,最近这几天特别清醒,精神也好,说话特利索,我倒是不为她担心,只是觉得她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你非要回南洋吗,要是小芸找不到好婆家我还指望着你能照顾她呢。” 叔叔皱着眉瞪了一眼老婆:“你别想起一出是一出,小烨还有自己的事,怎么有时间照顾小芸呢?”他用的是激将法,生怕侄子不肯答应呢。 但贺少爷却真的不敢应了,他向林琅承诺过不会再和堂妹有任何瓜葛,就连单独相处也得避免,省得旧情复燃,又造下孽来。 看到侄子半天不吭声,婶子只得苦笑着说:“差不多该去医院看你母亲了,走吧?”小烨的性子怎么变了,以前都会痛快的答应,但现在反而不愿意承担责任了,这孩子外出的两年多究竟发生了啥事? “嗯,渲儿就不要跟着去了,医院不干净的。”他可不想把儿子有阴阳眼的事让家里人知道。 婶子点头:“说的是。 没一会儿,叔叔,婶子便陪着贺烨坐人力车去了不远处的西洋医院,而渲儿则和罗刹女在闺房中愉快的聊了起来。 小男孩坐在床头,好奇的问:“姐姐,你怎么跑到别人的身体里去了?” 魔女不以为然的答道:“上回我被城隍打伤了,就来到这里,正好看到她六神无主,就暂且在她这里住下了。” 渲儿托着下巴问:“她去哪里了?”这个身体的主人是爹的堂妹,也就是他的姑姑哦。 罗刹女递给他几块水果糖,仰着脸答道:“在阴阳交界的地方闲逛吧,反正她已经是废人了,不如废物利用,让我住上十年八年的,我走之前自会报答她。” “姐姐你不是受伤了吗,现在还疼么?”他问道,比起姑姑他还是最关心罗刹女的安危。 魔女抱着胳膊摇头:“这点儿小伤不算啥,我岂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不过我和你见面的事要保密,不能和任何人说,就连你爹也不行,知道吗?” 渲儿猛点头:“嗯,知道。” “真乖,咱们还真有缘!你和谁来的北平?”她很好奇,听说小娃娃有个厉害的童爷爷,不知此人是何方神圣哦。 他边吃糖果边说:“我爹,和我干爹。” “干爹?我还想当你干妈呢,谁这么大胆占我便宜?”她很生气,这下可好,渲儿只能做她侄儿了。 小娃娃趴在她耳边说道:“干爹在别的地方住呢,他不来这里。” 玉面罗刹好奇心过盛,连忙问:“你干爹就是上次那个非人非鬼的家伙吧?” 他“嗯”了一声:“我从来没见过干爹这样的人,姐姐见过吗?” “没有,不过我听说过,他可能是尸魔。”魔道中人都听过这个响亮的名字,只是很少有人见过,尸魔不受六道所管辖,可以任意来往于阴间,阳间有修为的甚至能进入下层天和魔道。 “尸魔?”渲儿眨眨眼,干爹是妖怪?不过即使是妖怪也是好妖怪。 魔女凑近了他陪着笑脸说:“要不你介绍我和你干爹认识认识?”她心里其实另有打算,但她哪里清楚林琅就是自己身体主人的前夫啊。 小男孩挠挠头,思忖了一会儿,大人们没说不能带别人去旅馆,只说不能和家里人谈起干爹的事儿,于是就应了一句:“行,咱们现在去吗?” “好啊。”罗刹女十分高兴,抱起孩子,就像猫儿一样蹿出了门,看到院子里四下无人,马上就偷偷的溜了出去。 此时,在医院的病房内,贺烨已经和面色苍白的母亲抱成一团,泣不成声的诉说这两年的经历,当然这些话都是瞎编的。 “小烨,你为什么不留在北平啊,你是想让妈早死几年吗?”贺夫人听说儿子还要回南洋,便闹起了脾气,仿佛觉着这次之后他们母子就再难相见了一般。 贺烨柔声安慰她:“妈,我每年都会回来看您的。” 母亲抹着眼泪抽噎着:“你哥是那个鬼样子,你又不在我身边,以后贺家败落了,而且你爸一定不同意你在南洋扎根。” “我在南洋还有店面和生意,不能随便走开的,我都有儿子了,贺家不会没人续香火的,再说我以后还会生孩子的……不,是会再续填房生。”他差点说漏了嘴,还好反应得快。 听到这些话,老太太才稍微平静了一些,她连忙对小叔子说:“和大夫说让我出院吧,我好了,我没事儿了。”在医院里休养了几天,她逐渐的不咳嗽了,见到儿子心情转好,病都好了一大半儿。 叔父犯了难,赶忙劝她:“嫂子,您别急,等过两天的。” “我能不急吗,我要回家看我的小孙孙渲儿。”她都不想躺着了,但贸然起还是有些不适,明天怎么也能出院了吧? 婶子也说:“嫂子,小烨和渲儿还得住上一阵呢,您把身体养好了再回家也不迟。” “是啊,妈,要是您惦记渲儿,明天我就带他过来。”他握住母亲的手,温和的说。 贺夫人垂下头:“成,我再住两天,你别带孩子来医院了,等我回家就能见着了。” 贺少爷望着母亲老小孩一样的表情,便会心的笑了,虽然他没能给贺家光宗耀祖,可生了渲儿也算是了了母亲的一桩心事。 就在一家人呆在病房里团聚之时,安定门外的旅店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美艳的少妇,她怀中抱着可爱的小男孩,笑眯眯的上了楼,老板和伙计都没阻拦,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女子的细腰和肥臀咽口水。 “干爹,渲儿来了。”小娃娃拍了拍门。 坐在床上修炼的尸魔,马上收了真气,过去开门,但一打开门他就傻住了! 门口站着的女人居然是前妻贺小芸,她笑嘻嘻的说道:“大哥,还不让我进去坐坐?” 林琅睁大眼睛,四下打量她,这才觉出不对劲儿的地方,这女人根本不是贺小芸,居然是上次在山洞内遇到的妖女。 他匆忙关好门,冷冷的说:“你怎么钻到毒妇的身体里了,渲儿,到干爹这儿来。”说完就抢过了孩子,恶狠狠的瞪着她。 “毒妇?你认识她?”魔女指指自己的鼻子,诧异的问。 “何止是认识,就是她害了我的命。”他把渲儿抱到炕头上,叹了口气,不想再看这个蛇蝎美人的皮囊了。 魔女拉了把凳子,坐到了父子对面,饶有兴趣的问:“大哥,你和这女人是不是有过啥?” 林琅很尴尬,只得答道:“她是我前妻。” 罗刹女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天呐,这也太巧了,那你和渲儿的爹又是啥关系?” 他很不耐烦的答道:“妖女,你别烦我了,好吗,我没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咱两商量个事儿,既然你和这女人以前是夫妻,那身体一定很合得来,不如我们双修好了,这样比一个人修炼快很多,我想当这娃娃的干妈,你既然是干爹,咱们就凑一对儿好了。”她觉着这个男人挺合心意,作为修行的伴侣来说最合适不过了。 42、尴尬关系 林琅立马反驳:“荒唐,我有老婆孩子,怎么能和你鬼混?”更何况他碰都不想再碰贺小芸一下了,这只会让他恶心。 渲儿突然冒出一句:“双修是什么?” 罗刹女毫不顾及的答道:“双修啊就是一男一女赤身……”她还没说完就让林琅打断了。 “住口,你别和孩子讲这些,你把贺小芸的魂魄弄到哪里去了?”他虽然恨这女人,但他却答应了贺烨不再为难对方,因此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的。 魔女白了他一眼:“假正经,依我看你就是个色胚。”这家伙的老婆到底是何许人也,她很好奇。 林琅厉声驳斥:“我色不色关你屁事?” 罗刹女站起身,微笑着对小娃娃说道:“渲儿,姐姐和你干爹谈点正事,你先睡觉好不好?”说着就伸出右手顺时针的在孩子眼前晃了几下。 渲儿木讷的点点头,立刻闭上眼睛躺倒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林琅跳到她跟前低吼,很想一把掐死这妖女,可伤了小芸的皮囊,小芸就死了,他万万不能这么冲动。 “我只是让他睡着了,明早他就会醒过来,尸魔,我看上你了。”魔界的女子只要遇到中意的男人就会直截了当的表达心意,她也不例外。 说完这话,她便抱住了林琅的肩膀,含笑望着对方。 林少爷连忙别过脸,皱着眉头说:“我对这幅皮囊只有恨!” 她摸着他的脖子,又说道:“哎呦,你还难得有血性呢,你老婆啥样,让你对她这么痴心,我倒想见见。” 林琅并没隐瞒,索性直接说出了事实:“渲儿是我亲生骨肉,贺烨是我媳妇儿。” 魔女惊讶的望着他,忽然笑出了声:“呵呵,我说呢,贺烨本来就是个半男半女,没想到他是你媳妇儿,你俩倒也般配。你放心,我不会妨碍你们夫妻感情的,我和你只是修行伴侣,互相帮助而已。” “我不和别人一起修行,你死了这条心吧。”他推开罗刹女,来到床边,帮孩子盖好了被,懒得再和她讲话了。 “你不想成仙得道吗,你成了仙,老婆孩子都跟着沾光,他们都能长生不老的。”她打算用别的方法诱惑对方就范,但这似乎不起作用。 看到这个男人不动声色,罗刹女有些恼火,她一直以来都是为所欲为,想干啥就干啥的,但今天却让个男人给撅了一顿,心里自然不平衡。 更何况上次和城隍大战之后,她的元气大伤,急需阳气帮自己复原,这可是至关紧要的事儿,若是用双修的方法来修炼,她只需一两年即可恢复,而且对方也会因此功力大涨,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对方怎么就琢磨不明白呢? “你要是对这女人没有兴趣倒也无妨!”说完她就蹿出了人肉躯壳,直接以罗刹女的姿态站到了林琅跟前,扭着腰的脱下了艳红的长裙。 当爹的人诧异的说道:“你……若是再上前休怪我不客气了。” “尸魔,我伤重仍未复原,需要你帮忙,你就勉为其难帮我一把好了。”说完她就露出洁白的躯体,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膝上。 但林琅却闭起了双目,以坐禅的姿势应对尴尬的状态。 罗刹女没有放弃,不断的挑逗他的情欲,可他依然纹丝不动的盘膝打坐,就像魂魄不在肉身之上一样。 “你别白费力气了。”林少爷将她身上赶了下去,刚要把倒在地上的贺小芸扶起来,屋门便被一个人推开了。 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贺烨。 贺少爷出了医院,就直奔旅店了,看到林琅抱着堂妹,他一时之间竟然慌了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小芸怎么在你这儿?”他没敢往歪了想。 这时候,罗刹女就借机钻回了小芸的身体里,勾住了林琅的脖子,狠狠的亲了尸魔几口,然后便扭头对贺少爷说:“堂哥,我喜欢你的男人,把他还给我吧?”她唯恐天下不乱,就是要好好的整整这个软硬不吃的家伙。 林琅赶忙推开她解释:“别胡说,我和你没有半点瓜葛了。” 贺烨苦笑着低下了头:“小芸,你是不是把以前的事儿都想起来了?”这可真是冤孽啊,如今堂妹竟然来和自己抢男人了,他该如何是好? “她根本不是小芸,她是被城隍爷打伤的妖女!”林少爷赶紧解释,生怕媳妇儿误会了。 渲儿娘诧异的抬起头,望着笑嘻嘻的堂妹,不解的问:“她怎么会上了小芸的身?” “我也不知道啊,要不你问她?”林琅把她推到地上,抱着胳膊坐到了床头。 起初贺少爷还有点儿不相信,但仔细打量了对方好久,他才认定了这根本不是小芸,于是有些生气的问:“我堂妹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魔女抚弄着发梢,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衣裙上的土撅着嘴说:“她在阴间玩儿呢。” “你快从她身体里出来,让她的魂魄回去。”贺烨指着她的鼻子低吼,这妖女也太可恶了。 她“哼”了一声,扭过头望着炕头上的男人,没好气儿的说:“让我走可以,你得把你男人借我用用。” “你!”贺烨气得想骂人,却又听她说道。 “我受了伤,得修养很久,需要男人的阳气,你不会那么小气吧,等我伤愈之后就把他还给你,然后再让小芸回来,怎么样?”她打算死皮赖脸的黏在这副皮囊里不走了,除非他们二人答应自己的条件。 贺少爷又气又怒:“你明明是个妖怪,还敢大言不惭的和我们讲条件你就不怕老天爷惩罚你么?” 魔女就像没听到一般,压根儿不搭理他。 僵持了好久,罗刹女才又挑着眉说:“我把小芸的魂魄藏起来了,若是我不告诉你们,你们永远都别想找到她。”这可是她留的后手哦。 林琅不认为她讲的是真话,于是很不客气的嘲讽:“别以为我们都是傻瓜。”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照实说了,堂哥你和你男人好好考虑考虑,我先回家睡觉去了,想好了随时来找我啊。”她没时间再耗下去了,说完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旅馆的房间,哼着小曲儿来到了街上,想到二人焦虑的表情她就好笑,唉,可惜了了,渲儿居然是这么一对儿傻蛋的儿子。 贺烨坐到床前,望着儿子睡熟的脸,柔声问:“是渲儿带她来的吧?” “嗯,别怪孩子,他啥都不懂,你和父母见面了么?”他看到贺少爷眼睛发红,就知道这小子一定哭了。 “我爹去杭州办货了,方才在医院陪我妈呆了一会儿,万一她说的是真的怎么办?”他不好意思腆着脸求林琅,只得旁敲侧击的问了。 林少爷拉着他的手温柔的说道:“要她说的是真话,就请义父和童师傅帮忙,她本事再大也是个妖精,我们不用怕她。” “可她诡异多端,我怕她对渲儿不利。”毕竟是当娘的人,他一心都为儿子考虑,生怕孩子出差池。 林琅思索了一会儿,便对他说:“那这样好了,明天下午,你把她叫出来,我们三个好好谈谈,若是能有别的办法打发她走是最好不过的,她既然不是小芸你也不用顾虑这么多了。” 贺烨给孩子盖好毯子,烦恼的说:“我还是别去了,虽然她不是小芸,可样子却和小芸一模一样,我很怕小芸哪天忽然回来,把以前的事记起来,我就没办法面对她了。” 林琅望着他忧虑的表情,只得说:“好,明天我自己过去,你和她定好时间和地点就成,但你千万别误会,我是不会和她有关联的。” 贺少爷抬头看他,舒展开眉头笑了:“你是个好男人,不像我以前整天泡在脂粉堆儿里不出来。” “你现在变了,是个好媳妇儿,好母亲。”尸魔夸赞心爱的人,现在的贺烨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完美“妻子”。 但贺少爷心里却清楚的很,他依然是坏种,只是为了儿子他必须改变,假如他依然还是地痞流氓,日后渲儿也好不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就黑了,贺烨看到林琅渴望的眼神就主动的留了下来,打算陪对方做一次再回去。 因为怕吵醒了睡着的渲儿,当爹的人便放下了床帐,把媳妇儿抱到了窗台上,他们利索的除去了衣衫,赤条条的拥在一起,发狂的亲吻了一阵才面对面的交合起来。 咬着牙不敢叫出声的贺烨时不时就去注视床帐内睡着的孩子,生怕他们办事的动静吵醒了渲儿,但小男孩睡得十分香甜,啥也没听到。 林琅含着贺烨的耳垂细语着:“心肝儿……把腿张大,让我到最里面去。” 他乖乖的分开腿,扭摆腰肢,“嗯嗯”的轻哼,此时此刻所有的纠结和矛盾都化为乌有了,他心甘情愿的让尸魔搞,做这家伙的“老婆”,即便今夜再次珠胎暗结他也认了,因为被激烈摩擦的地方真是太舒服了,黏稠的汁液顺着迷人的臀部滑落,硬挺被林琅十分娴熟的摆弄着,他只需敞开自己接纳即将到来的快乐就好。 当两人紧紧缠在一起猛攀高峰之时,旅店楼下的槐树旁却站着个表情肃穆的男人,他仰头望着二楼亮着灯的窗口人影纠缠的画面,露出了冷漠的笑容,边观赏边轻松的点了支烟。 43、穷追不舍 深夜,贺少爷和孩子爹一番云雨,稍作休息之后,二人便抱着依然睡得迷糊的渲儿走出了旅馆。 林琅帮他们叫了一辆人力车,刚转过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子走了过来,很不客气的说道:“林少爷,我果然猜对了,你根本就是还活着。” “陆郡!”贺烨吃惊的望着气色不佳的年轻局长,这家伙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你认错人了。”林琅自然不能承认。 陆郡掐了烟,仔细打量着他,然后才笑着说道:“你倒是挺多情的,娶了贺小芸,又和贺烨搅在一起,实在是佩服!” 贺少爷听到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索性驳斥:“你还不是喜欢女鬼!” 陆郡听到这话脸色大变,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 “是我师傅救了你,你还恩将仇报找我们麻烦,你还是人吗?”他不吐不快,他和林琅睡觉关此人屁事? 林少爷不想给老婆孩子找麻烦,于是就对贺烨说:“你们先回去,我和他单独谈谈。” 贺少爷摇头:“不行,我也一起,我把孩子抱回房,咱们找地方说话。”说完就返回旅馆,把孩子送回了房内。 陆局长皱着眉问:“孩子到底是你们两谁的?” “你想问的只是我的事儿,和孩子无关吧?”他烦死这家伙了,一天到晚的追着自己的案子不放,这次一定要想办法断了此人的念想,别让对方再翻陈年老账了。 听到他这么说,局长只得暂且闭上了嘴,待贺少爷来到楼下,三人就找了家晚间开门的饭馆,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随便点了几个菜,这才开始进入主题,谈起了正事。 “陆郡,林家的案子已经结了,你又何必穷追不舍,死咬着不撒嘴呢?”贺烨压低了声音说。 陆局长抬起眼皮,望着二人,冷冷道:“我被蒙在鼓里,当然想知道实情了,这是我的毛病,我知道这不好,但作为警察也是优点。” “优点?”林琅瞥了他一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夸奖这位了。 陆郡倒也不生气,喝了口酒继续说:“你诈死是不是为了和贺烨长相厮守?” 林琅垂下头,叹了口气,此人的想象力还真丰富。 贺少爷忍不住插嘴:“他不是林琅。” “在法律上他确实不是,那你告诉我他是谁,他有户籍证明吗?”他逼问。 林少爷却笑了:“我有必要告诉你这么多么?”他现在确实是没有身份的黑人,根本没人能证明他的来历。不过对于跳出三界的尸魔而言,户籍这个东西只是浮云罢了。义父肖天从来就没那东西,照样活得有滋有味儿的。 “那我可要调动静海的警察来北平堵你了。”陆郡毫不示弱。 贺少爷听到这话便有些着急了连忙说道:“这世上总有凡人不能明白的事儿,陆局长你就放过我们吧,我们只是安份的过日子的从来没找过谁麻烦。” “要我放过你们也行,但你们必须给我合理的解释,要说真话。”他最近麻烦够多的了,不缺这一个,总之林琅的案子是他的一块心病,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他就吃不好睡不踏实,别别扭扭的。 贺少爷刚想接话茬,却让林琅制止了,当爹的人首先表态:“林琅已经死了,我不是林琅,林家的财产也分了,没有任何疑问,你还想知道什么?” 陆郡连忙追问:“我想知道你是谁?” “他是我男人。”贺烨毫不避讳的答道,事实也如此,虽然他们没拜堂成亲,但却有了儿子。 陆局长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满意,他端着酒杯看看二人,又问:“我对你们的关系虽然好奇,但这不是我的职责范围。” 贺少爷耐不住性子回答:“我们总算救了你一命,你就不能别再这么好奇了?”他觉着师傅真不该帮这家伙,更后悔答应了对方当初在竹林里的请求。 相对救命之恩来说,局长大人更执着于真相,于是陆郡便放下酒杯说道:“你们的恩情我当然记下了,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以后定然会报答。” 林琅思索了很久,打算赌一把,于是便说:“我信你是条汉子,所以我不希望你和其他人讲,你若是把我说的话告诉了别人,后果自己承担……我又活了,现在和贺烨住在一起,渲儿是我们的儿子。” 陆郡点点头,但听到渲儿是他们的儿子就愣住了了:“他是你们收养的?”原以为那孩子是这二人其中一个的亲生骨肉呢。 结果贺少爷红着脸答道:“渲儿是我生的。” 他耳朵没出毛病吧,男人怎么能生孩子?至于林琅复活的事儿,他倒是能接受,前几日童老头儿救自己的本事他是见识过了,那些法术高明的人说不定能把死人拉回阳间,这不难理解,最难理解的倒是公鸡下蛋。 贺烨垂下头:“我现在是半男半女的身子,所以……我成了他媳妇儿。” 哦,原来如此,可贺少爷看上去却是个百分百的爷们啊,莫非这衣服底下藏着绝妙的风景,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了某些龌龊的画面。 “你想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可以不再缠着我们了吧?”林琅拧着眉问,他并不喜欢其他男人知道贺烨身体的秘密,这会让他不踏实总觉着别人会惦记上自个儿的媳妇儿,因为贺烨只属于他一个人。 陆局长舒展了眉头,瞅瞅二人,好心的劝解:“你们最好少在北平出现,当然,更不能回静海去,只要你们不回静海,我就保持沉默,什么也不说,不然你们也是给我找麻烦呢。” 不管是城隍爷,还是这位警察局长,说话都是一种口气,别给他们找麻烦,看来无论是哪里的官僚,做事风格都是一样的,只要相安无事,他们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到警局局长这么说,贺少爷才舒了口气,他赶忙示意让林琅敬酒给对方,自己则陪着笑脸说:“感谢陆局长高抬贵手,我们从今往后不会再回静海了,北平是因为我家人在,所以每年我们都会回来探望父母亲人。” 陆郡表示理解:“嗯,可你堂妹咋办,她要是知道实情还不找你闹?” “她失去记忆了,以前的事儿都不记得了。”当爹的人平淡的回答。 陆局长不傻,他觉着小芸发疯乃至失忆都和这个“死人”有关,但无论如何这都和自己没关系了,林琅已死,眼前的人只是个长得像对方的人而已,虽然林琅之死还有隐情,但他也不能再挖掘下去了,就像贺烨说的一样,他要知道感恩,这便是对二人最好的回报了吧? “忘了过去也是件好事儿,以后我们可能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请二位和小公子多多珍重!”他说完就和林琅碰了杯,将酒一饮而尽。 “谢谢陆局长,你的家事都处理好了?”贺少爷指的是女鬼和此人冥婚的奇事,看来陆郡根本就是情非得已。 陆郡苦涩的摇头:“别提了,我刚把她的牌位安置在静海,这次来北平公干,她也要吵着跟来,搞得我很烦,我在静海早有了妻子,她做妾,心里不是太满意,前天晚上还吓唬我老婆。”这都是他搞出的事,却让妻子跟着倒霉,他真是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林琅给他出了个主意:“鬼和人一样都是讲道理的,你和她谈谈,我相信她要是真心喜欢你,一定会听你的话的,冥婚其实也有好处,以后你必然能飞黄腾达,子孙也会受到她的庇护。” 局长叹了口气:“童师傅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但是家里有两个女人,我怕吃不消哦。” 贺烨捂住嘴差点笑出声,陆郡和自己年龄差不多,怎么就不行了呢? 他不怕两人笑话,索性和盘托出:“她……几乎每晚都要,我还要抽时间陪大房,根本应付不过来,我也得休息休息吧?”说出来果然痛快了,但问题依然没解决。 林少爷倒是没笑话他,还很关切的问:“你和她说过么?” “没有,她也有优点,就是无论我多不开心,都会哄着我,这点比大房强不少,而且……”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对两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毕竟都是男人,一个眼神就明白了。 “还是你意志不坚定,男人要懂得养护阳气,阳气早衰会影响寿命的,你把这个道理和她讲明了,她一定能理解。”贺少爷说道,以前他就不懂这个道理,没日没夜的玩儿女人,搞得人都差点虚了,要不是住进尼姑庵,遇到师傅,他的身体也不会被调养得这么好。亦或是可以说,成了林琅的人之后,他的命运就急转直下发生了变化,而这变数还是好的,他逐渐的明白了作为人活着的意义。 “谢谢你的提醒,我找时间和她聊聊好了。”陆郡觉着人家说得很有道理,他可不想做短命鬼,早早的去阴间报道,他想当儿孙满堂,福寿绵长的人呢。 三人在饭馆聊到快天亮才道别,然后便各自回了住处。 林琅带着媳妇儿进了旅馆房间,关好门,来到床前,拉开了床帐,但二人惊讶的发现睡在床上的孩子已经不见踪影了。 44、魔界鬼王 一开始,贺少爷并没太着急,他以为是孩子起了找不到他们人所以出去寻他们了,问了老板之后对方却说根本没看到孩子下楼,他连忙和林琅四处寻找,但依旧不见渲儿的身影。 当爹的人站在窗前查看,随后才对他说:“有人把孩子带走了,窗户没关,我走之前明明关好的。” 贺烨一听,就急着问:“师傅和义父都不在,我们去哪里找孩子啊?” “你别急,找人问问便知。”林琅虽然没有很强的法力,但也是修行中人,凭着可以辨识鬼神的眼睛,也能得到常人得不到的消息。 他出了屋,来到旅馆的走廊尽头,那里刚好有位个子小小,身穿白衣地基主在享受供奉,看到他来身边,就主动开口问:“兄弟,有事吗?” “打扰您吃饭了,我想问您,刚才是不是有个人把我儿子从房里带走了?”他知道这位一定看到了,所以问谁都不如问地基主。 地基主他起头望着他,很客气的答道:“有个黑衣男人从窗户爬进了你的房间,是他把孩子带走的,那个人不是本地的,有些法力。” “您可看到他往哪里去了?” 地基主指指南方:“四多点的时候,他带着孩子往城南去了。” “感激不尽,等我们找回孩子,会给您备一桌酒菜,请您好好的吃一顿。”他拜谢了地基主便返回了房间,将事情和贺少爷说了,随后两人便马不停蹄的奔出旅店,向正南方追了过去。 每到一个热闹的地界,两人便打听是否有人看到了带着孩子的黑衣男子,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个卖报纸的少年告诉他们,清晨有个男子带着小孩进了对面的胡同,他们便一路寻去,眼瞅着就到了磁器口。 住在城南的人大多是做小买卖的和体力劳动者,南腔北调啥人都有,藏几个坏人不是难事。 胡同里杂货店的老板告诉二人,那个男子抱着睡着了的孩子,买了些东西就坐着人力车离开了,他听到对方和车夫说要去丰台云冈。 这一对儿父母焦急的直奔目的地,但丰台云冈这么大,他们要到哪里去找孩子的下落啊? 就在林琅和媳妇儿着急找孩子的时候,林孝渲小朋友也从熟睡中醒了过来,他起身瞧了瞧周围,马上就觉得不对劲儿起来了,这里是哪儿啊? 他没在旅馆,也没在爷爷奶奶家,而是在一间破旧的瓦房内,四周飘散着一股焦糊的味道和某种东西腐烂的气味儿。 阿赞杨蹲在土灶边,见到孩子从芦席上爬了起来,就阴笑着说道:“小渲儿,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儿东西吃?” 渲儿看到这个可恶的男人,便皱起了小眉头,很不客气的说:“你又抓我干什么?” 阿赞杨一边熬着锅里的汤药,一边回答:“我喜欢你啊,以后和我在一起吧?” “不,你要把我做成鬼仔,我可不干。”他说着就来到门口,想推开门出去,但门却被一根很粗的木桩顶着,根本就打不开。 阿赞杨笑眯眯的望着他,不怀好意的说:“用你做鬼仔太浪费了,你有更大的用处。”说完便转身来到了供桌前,点燃了香烛,口中念念有词,但小男孩却一个字儿也听不懂。 阿赞杨双目紧闭,跪拜下来不断的重复着两句咒语,忽然,整个小屋晃动了起来,一股黑压压的灵气从地底下蹿出,像烟雾一样的扩散开来。 烟雾渐渐的聚成了一个人形,一个面目可憎,长着牛角的丑陋妖怪站在了二人面前,俯视着跪倒在地的男人。 “鬼王大人,我给您带来了上等的魂魄,请您赐给我长生不老的灵药吧?”阿赞杨直起身问道,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鬼王,不禁被对方的样子吓到了,赶忙攥住了身下的草席,努力镇定情绪。 渲儿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大块头,完全顾不上说话了,这个人好高,头都顶到房梁了,他要拼命仰着头才能看到鬼王可怕的脸。 鬼王看着犹如臭虫一般的法师,冷笑着问:“就凭你还想和我做交易?”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人生苦短,小的怕死。”他出了一头冷汗,这妖怪不会拿了孩子的魂魄就拍拍屁股走了吧? 鬼王扭过脸,看看小娃娃,满意的笑了,随后便说:“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我就赏你一颗丹药吧。”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颗朱红色的药丸,丢给了跪在地上的法师。 阿赞杨欣喜若狂的趴着捡起了丹药,赶忙表示感谢:“谢谢鬼王。” 鬼王低下头,看着孩子,笑眯眯的说:“小娃娃,和我去阴曹地府玩玩儿吧?” 渲儿猛摇头,他才不要和这么丑的家伙玩儿呢,而且对方身上好丑,他索性捂住了鼻子。 见孩子不肯答应,他也失去耐心了,索性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股腥臭的热风,想要把小男孩的魂魄吸到肚子里去。 渲儿转身要跑,却让阿赞杨死死抓住,他这才觉得害怕,不禁喊道:“爹,快来救我,爹!” 正在这危机的时刻,破门忽的被一脚踹开了,一道红光闪了过来,将渲儿从法师的手中抓了过去,抱在怀中。 鬼王大吃一惊,连忙闭上大嘴,愤怒的吼道:“罗刹女,你好大胆,竟然从我嘴里抢食!” 披着小芸皮囊的美女厉声说:“鬼王,您没弄错吧,这孩子不是我们能动的。”说完就把孩子放到了门口。 “姐姐,你来救我了。”渲儿高兴的说道。 “听姐姐的话,快跑!”她叫着,先是拼尽全力给了阿赞杨一掌,将这恶人打个半死,然后便朝鬼王冲了过去。 孝渲边往外跑边回头看着破屋内被鬼王掐着脖子的玉面罗刹,留下了伤心的眼泪。 鬼王把罗刹女像个洋娃娃似的拽起来摆弄,折磨,身上的裙子顷刻间碎成了布片,衣不遮体,望着花容失色的女子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你好大的胆子,敢来说教我,以前让你做我妾侍你不肯,非要跑去人间,现在还把那么好的食物给我放跑了,我要怎么惩罚你才好?” 罗刹女被他扼住喉咙,没法施展法力,又无法从躯壳中逃出来,只得气若游丝的说:“随你……处置。” 鬼王摸摸她光裸的身体,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银荡的笑道:“我就和你这副皮囊在此处洞房花烛好了,它摸上去软软的,干起来也一定很舒服。” 罗刹女吓得脸都青了,这混蛋要是和自己搞,会把贺小芸的身体弄坏的,她连忙死命的挣扎,但依然没办法逃脱鬼王的魔掌。 渲儿跑出破瓦房,来到了街边,他边抹眼泪边哭:“姐姐,是渲儿不好,谁来帮帮姐姐啊,爹,呜呜呜~!”他这一哭就引来了几个路人的关注,纷纷围过来问孩子发生啥事儿了。 坐着人力车来到云冈的林琅,贺烨路过街角的时候看到了一群人站在个菜摊前,好像在看热闹似的。 “停一下。”贺少爷让车夫停车,想找个人问问,有没有看到儿子。 他下了车,刚挤进人群,就看到了被两个大婶安慰的小宝贝儿。 “渲儿!”他喊道,赶忙奔过去,把孩子搂进了怀里,谢天谢地,儿子毫发未损。 “爹……姐姐,不,是姑姑被坏人抓住了。”小男孩看到他,忍不住“哇哇”大哭,心里却依然记挂着危难之中的罗刹女。 后一步赶到的林琅看到儿子没事儿,这才放下心来,立刻蹲下身问:“告诉干爹,她在哪儿?” 渲儿抹着眼泪指指身后的小胡同,贺烨急忙抱起孩子跟着林琅跑进了狭窄的胡同,踏进了破旧的小院儿,一眼便望见了被鬼王快要折磨致死的罗刹女。 可怜的姑娘洁白的玉体被压在丑陋的妖怪身下,险些就被非人的物件贯穿了,林琅即刻飞身一跃,狠狠的朝怪物的眼睛踢去。 只听得“啊”的一声大叫,鬼王疼得滚到了一旁,左眼爆裂,顿时血流如注。 贺少爷赶紧把罗刹女抱起来,脱下外套给她披在了身上,带着儿子和她退出了小屋,剩下的就交给林琅来解决吧,反正以他的力量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尸魔见这怪物受伤吃痛,灵机一动,回身端起了土灶上熬着的汤药,这哪里是汤药,根本就是尸油,骨灰和草药混成的黑色粘稠物,是可恶的法师用来做鬼仔的原料。 他一扬手便把整锅的热药泼向了鬼王,这些阴毒之物落到对方的身上,让怪物疼得犹如落入了火坑,趁着这功夫他速速念起咒来。 破屋的地面上忽的现出了一个巨坑,林琅跳到鬼王的跟前,用尽全力抓住了他的犄角,将他拖入了坑内,掉入坑中的身受重伤的鬼王马上就被抛回了魔道,回到他该去的地方了。 林琅舒了口气,这才来到了老婆,孩子身旁,望着昏迷不醒的罗刹女,皱着眉说:“得赶紧叫童师傅,或者义父过来,她上次的伤还没好,今天又被 伤到,元气大损,不给她治伤恐怕性命难保。” “我堂妹的没事儿吧?”贺少爷更担心的是魂魄不在肉身的小芸。 “魂魄离开身体太久也不行,总之我们先会旅社再说。”他说罢,便抱起了罗刹女大步走出了破旧的院落,带着媳妇儿和渲儿返回了城北的旅社。 凌晨,躺在破屋中只剩下一口气的阿赞杨从剧痛中醒了过来,他拼命睁开眼才察觉到鬼王和小娃娃早已不在了,好在手中的药丸没丢。 他伸出右手,费力的将药丸送入了口中。苦涩辛辣的味道噎得他差点把药吐出来,强忍着才咽了下去,他以后就要长生不老了,想到这儿他就禁不住大笑,可这一笑身上又疼了起来,该死的罗刹女,等找到机会他一定要报仇,现在他可谁都不怕了! 45、有恩必报 回到旅馆,将昏迷不醒的罗刹女放到床上之后,林琅便叮嘱贺少爷去抓几副中药,这两年他跟着义父学了些医理,知道这种情况应该用啥方子。 渲儿坐在凳子上,望着床上躺着的女人,低声问:“她什么能醒过来啊?” 林琅帮她盖好被,然后才来到儿子身边,答道:“干爹也不知道。” 小男孩垂下头,难过的说:“姐姐是为了帮我,干爹,你救救她吧,姐姐是好人。” 他抚摸着孩子的头,柔声说:“渲儿别着急,她会没事儿的。”虽然命保住了,但罗刹女的元神受损,恐怕魂魄已经不在人间了,必须高人出手才能把她医好,他是没这个本事的。 他已经烧了信过去,现在只有等着义父或是童师傅赶过来相助了。 渲儿不急不闹,依然静静的看着罗刹女,忽然问道:“要是我有个娘,会不会像姐姐一样的喜欢我,保护我呢?” “嗯,你娘比她还好。” 林琅听到儿子这么说,心里却是苦涩万分,他没办法和孩子解释贺烨就是娘,而自己则是亲爹,因为渲儿完全理解不了的。更何况他也怕孩子因为这件事受到别人的耻笑,更怕媳妇儿身体的秘密让其他男人发现。 贺少爷买了药回来,就嘱咐店里的老板帮自己煎好,随后才上楼回了房。 “药已经熬上了,一会儿就拿上来。” “你到隔壁睡吧,我又开了间客房,这儿有我看着就成。”他知道媳妇儿没睡好,便催促对方赶紧去睡觉。 “我刚才回了趟家,说我带着渲儿在朋友家住两天,不过小芸的瞎话我没办法编啊。”他愁眉不展,叹息着坐了下来。 “要是义父在就好了,他能变化,会障眼法。”义父的障眼法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能骗过所有的凡人,甚至是一些鬼神。 渲儿看到爹爹直打哈欠,便说:“爹,您去睡觉吧,我不困,我和干爹保护大姐姐。” 贺烨慈祥的笑了,温和的说:“嗯,我睡觉去,要听干爹的话哦。”说完便撑着疲惫的身子,进了隔壁的房间睡觉去了。 “干爹,您见过我娘么,她什么样儿啊?”小男孩不敢直接问爹这个问题,就跑来问这个男人,他觉着干爹一定知道的。 林琅来到他身边,柔声说:“她又漂亮,又温和。” “是嘛!真想见她,但是为啥爹从来不和我说起她呢,她去哪里了?”一连串儿的问题从孩子的嘴里冒了出来,搞得林琅没办法一一解释。 他只好说:“等十二年之后,他就会回来的。”那时候把实情告诉孩子就没关系了,渲儿很乖,很懂事,应该能理解的。 “真的吗?”他喜笑颜开的反问。 “真的,干爹保证。”等晚一点他就和贺烨交代一下。 渲儿拍着手说道:“渲儿也有娘啦。” “傻孩子,人人都有娘,你以为都和孙悟空似的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他说完这话就想起自己的母亲来了,父亲也没怎么和他提过,等有机会一定要问问清楚。 傍晚,喂罗刹女喝了汤药之后,林琅就抱着睡着了的孩子回另一个房间,刚进门便看到贺少爷正在盆架前洗漱,看来已经睡醒了一觉。 孩子爹把小娃娃放到床上,对孩子娘小声说:“等渲儿十三岁的时候,咱就把实情和他说了吧?我都答应孩子了,他刚才向我问起,娘是什么样的,去哪里了?” 贺烨挂好毛巾,吃惊的问:“他从来没和我说过啊。” “这孩子聪明,知道不应该问你,你要是想说,不早和他说了。”他给儿子合上薄被,就来到了媳妇儿身旁,搂住了对方的细腰。 贺烨叹息着:“是啊,渲儿长得比一般的小孩快,脑筋也好使,有时候我都跟不上他的节奏了……小芸怎么样了?” “还没醒,只能等义父来了。”他刚说完这句话,便有人敲房门。 林琅马上过去开门,马上喊道:“义父,爹。” 只见肖天和依然是鬼魂的父亲站在门口,义父手中还拿着一把黑伞,看来一路上他都让父亲呆在伞里呢。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让我们进来。”肖天笑眯眯的说,一眼就瞅见了睡在床上的小孙子,渲儿太可爱了,长得好像他们小两口啊。 “哦,小烨,给爹和义父泡茶。”他赶忙吩咐媳妇儿。 贺烨只能看到肖天,他连忙拿起暖瓶,泡了两杯热茶,放到了八仙桌上。 “您二位请喝茶。”他不好意思直呼两位“义父,父亲”,只得这么说。 林朝打量着儿媳妇,满意的笑了笑,对儿子说道:“琅儿,你眼光不错哦,我先去看看渲儿。”说完就化作一阵风,飘到了床头。 就连贺少爷也感觉到一股寒气了,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肖天也放下行李,坐到了床头,瞧着孩子的小脸,忍不住对爱人说:“额头长得像你,眼睛像他母亲。” 林朝则压低了声音说道:“鼻子像你哦。” 狐仙不好意思的瞥了他一眼,就转过脸对儿媳妇儿说:“那个女人在哪儿,我过去看看。”在路上他就收到了儿子的信,信里已经说明了缘由,既然人家救了小孙子,他也不能看着不管,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贺烨有点儿怕他,老老实实的答道:“在隔壁。”狐仙能把自己看穿,所以每次说话都特别不留情面。 “你们去吧,我看着孩子。”林朝认为现在必须有人不分昼夜的守着渲儿才是,因为他的宝贝孙子已经被人盯上了。 “嗯,爹,您有事喊我们就是。”说完林琅就带着媳妇儿和义父去了隔壁的房间。 肖天给罗刹女把了把脉,又看看对方身上微弱的真气,就对两人说道:“她伤得不轻,魂魄已经回到魔道里去了,小芸的身体也伤得不轻,要是童麟在就好了,我们两个人帮他运功疗伤能更快一点儿。” “让我试试吧,虽然我修行太浅,总比您一个人要好些。”林琅说完就脱掉了上衣。 狐仙点头道:“好,贺烨,你在这房里守着,别让其他人进来骚扰。” “嗯,我知道了。”他说着就搬了把椅子,坐到门口,这样即便自己睡着了也能知道有人进来。 狐仙让儿子坐在上方,而自己则坐在下方,让小芸的躯体坐在当中,两人用真气一前一后的帮她疗伤。 帐内即刻温度升高,就算贺少爷这个凡夫俗子也能看到有淡黄色的光在帐内闪动。 三个时辰后,贺小芸的身子开始温暖起来,呼吸也恢复了正常,只是她的魂魄不在附近,尚未恢复知觉。 贺烨靠在椅子上,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不知不觉就犯起困来了,他赶忙合好衣衫,忽的看到一阵风把窗户吹开,随着冷风跑进一团白雾,模模糊糊的聚成了一个女人的形态。 他惊讶的叫着:“小芸!” 贺小芸的魂魄回来了,正痴痴的望着堂哥,悲戚戚的说道:“哥,我好想你啊!”说着就扑进了他的怀中,伤心欲绝的哭个不停。 而坐在床头的狐仙则睁开了眼睛,望着门口的堂兄妹,皱紧了眉头,没有罗刹女捣乱,贺小芸就着寻肉身来了。但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再把这女人的魂魄拘禁起来,那样做的话会损害林家子孙的福荫的。可儿媳妇能看着堂妹孤苦伶仃的窘境坐视不理么? 贺少爷情难自控的扶住了她的肩,伤感的说:“小芸,这几年你受苦了,是哥不好,都是我害了你!” 贺小芸擦着眼泪,咬着牙摇头:“不怪你,怪只怪林琅,是他把我的魄藏了起来,才搞得我疯疯癫癫,咱把以前的事儿都忘了,现在我回来了,就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她对堂哥这些年发生的事儿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堂哥还给姓林的生了个娃娃。 面露难色的贺烨轻声说道:“小芸,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不要再执着了。” 看到堂哥神色有异,她便疑惑的问:“莫非你又有了别的相好?”堂哥人不错,就是太多情,太花心,虽然以前他们相处的时候,他也在外面找过别人,但最后总会回到自己身边的,所以她坚信自己能和堂哥天荒地老,共度一生。 “我……已经有了孩子,咱们不能在一起了,等你好了,让婶子给你再寻个好男人嫁了。”他苦笑着说道,但小芸显然不乐意。 她搂住堂哥的脖子,娇嗔着:“不,我除了堂哥谁都不嫁,你得娶我。” “放肆!”再也看不下去的肖天吼道,他这一声也把入定当中的儿子唤醒了。 贺小芸扭过脸,看着床上的狐仙和前夫,惊得跌倒在地,她尤其害怕林琅,怕这个男人再对自己和堂哥不利。 “贱人,你害琅儿的命饶你不死已经是开恩了,现在又来勾引贺烨,你就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吗?”肖天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林琅看到她缠着自己的媳妇儿,也面露愠色,但为了保全贺少爷的颜面,只得说道:“贺小芸,你我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井水不犯河水,但你不能再缠着贺烨了,因为他现在是我的人。” 小芸扭过脸,晃着堂哥的肩膀,难以置信的问:“这怎么可能,哥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贺少爷垂下头,根本没脸为自己辩解了。 46、心烦意乱 贺烨根本没脸面对堂妹,他总不能说自己不仅和林琅好上了,还给人家生了个儿子吧?对于无法生育的小芸来说,这可不是一般的打击。 肖天把小芸的肉身放好,便来到了两人跟前,替儿媳妇说了句狠话:“我们此次答应让你回到肉身,但你不能再缠着贺烨,你是个扫把星,和他在一起只会害了他。” 小芸泪流满面的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拆散我和堂哥啊,我都成了这副模样,你们就不能放过我们吗?” 林琅看到她哭得动情,便动了恻隐之心,连忙劝义父:“您且让她回到肉身之中吧,有我们看着料想她也不敢放肆。” “你不后悔?”肖天问儿子。 林琅看看门前坐着的贺少爷,爽朗的答道:“不,我信得过小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应该可以让贺烨对自己死心塌地的。 贺烨感动的说不出话来,颤抖的把堂妹扶起来,柔声道:“小芸,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从今往后咱们只是堂兄妹,不再有别的瓜葛,快回你身体里去吧?” 贺小芸却执拗的摇头:“不,我不和你分开。” “傻丫头,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的,为了咱两的私情,让林琅丢了性命,还害得叔叔婶婶伤透了心,你真要做不忠不孝不义的人吗?” 被情欲蒙蔽双眼的女子依然抓着他的袖子不放,恶狠狠的转过脸对林琅说道:“都是因为你。”但她心里也明白的很,要是自己硬来,非但不能还阳,还会变成游魂野鬼,继续在阴间徘徊,她的躯体说不定又会被其他妖怪占用,她可不要再过那种生活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趴在贺烨的膝上大哭起来。 这么一折腾,就连隔壁的林朝也飞过来查看,见到这个情景他也只能袖手旁观,孩子们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做长辈的插手反而不好。 哭哭啼啼了好半天,小芸才姗姗的走到床前,钻进了自己的躯壳中。 肖天也松了口气,他对儿子和儿媳说道:“我要去趟魔界,把罗刹女救出来,贺小芸你们要看好了,别让她惹事,我走了。”还向恋人林朝微微一笑。 “好的,义父。”林琅答道,他的话刚说完狐仙就化作一道紫光从窗口飞了出去。 林朝对儿子说:“琅儿,你去隔壁好好休息,我和小烨守着贺小芸。” “爹,我现在还不能睡,得先把她送回贺家。”他还是很不放心,生怕贺少爷心一软又和这女人搞在一起,因为男人都是念旧情的。 “好,那你们两人去找人力车,我守在房里。”作为一只鬼,他能做的事情有限,好恨自己没有肉身啊,或许真的应该听肖天的话,赶紧找个新死的尸体借尸还魂。 清晨,林琅和贺少爷便把虚弱的贺小芸送回了家,当然林琅并没有露面而是到了胡同口就折回了。 他在附近的茶馆等了好久,才看到贺烨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 “都安排好了?” 贺少爷点头,接过了他递来的热茶,喝了两口:“医生刚走,给打了针,开了药,应该没啥事儿了,我们回去吧?” 林琅见他心情不佳,就又问了一句:“你不在家呆两天,等她好一点儿的?”其实他这是在试探贺少爷。 贺烨揣着袖子苦着脸说:“算了,她醒了和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可受不了,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成,那咱们这就回去!”说完他就付了帐,拉着媳妇儿走出茶馆,上了辆人力车,返回了旅馆。 小两口儿刚进门的时候,渲儿已经起床了,正坐在椅子上和爷爷玩儿翻绳,林朝显然已经和孙子混熟了,耐心的给小娃娃演示各种花样儿。 “爷爷好厉害,爹,爷爷能编好多花样儿呢……哦,爹看不到他。”渲儿有些遗憾的说道。 “嗯,爹看不到,但是爹知道爷爷在,麻烦您照看渲儿了。”他礼貌向渲儿身边的空椅子行了个礼,他感觉到那里有东西在,这或许也是他的一丁点儿进步吧。以前他可是啥都感觉不出来的,现在至少能察觉到啥地方有无形众生。 林朝笑笑:“不用谢,琅儿,你们两个休息吧,我和孩子去隔壁玩儿。” “好的,爹,哦……等我起了有事儿问您。”他说的是母亲的事情,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话从父亲嘴里套出来。 林朝听到儿子这么说,便点头答应:“好,渲儿,让他们睡觉,咱们去隔壁玩儿,爷爷给你将故事听。” “嗯,爷爷会讲《封神榜》吗,童爷爷以前总给我讲。”他拽着爷爷的手,出了屋,高高兴兴的跟在长辈身边,他很喜欢这个鬼爷爷,觉得对方很亲近呢。 “好,《封神榜》是吧,爷爷看过,就是有点儿记不清楚了。”看来以后他还得抽时间看看书,要不连哄孩子这么简单的事也做不来了。 林琅关好门,疲惫的脱了衣服,下意识的闻闻自己的味道,皱着眉说:“明天又要泡药澡了。” 贺烨凑过来闻,不解的说:“没有异味儿啊。” “你闻不出来而已,已经有味道了。”他叹了口气,猛的将贺少爷抱在了怀里,趁机亲了几口。 贺少爷害臊的说:“你不困?” “困,不过睡觉之前要先亲你。”说完就把贺烨抱上了床,又压在身下摸了一会儿。 虽然很累,可贺烨还是抵挡不住诱惑,某个部位勉为其难的立起来了。 “这儿还想女人吗?”林琅玩弄着媳妇儿的物件,暧昧的问道。 他扭过脸,咬着嘴唇说:“……是你非摸我那儿的。”天下咋有这么无耻的人啊,可这么无耻的人就让他碰上了,所以只能自认倒霉。 “我就怕你哪天受不住勾引,又不老实了。”为了让媳妇儿不惦记女人,他就俯下身将那个东西含进了嘴里,绕着顶端不断的吸舔。 贺少爷舒服得弓起腰来,喘息着说:“再往上……对,好舒服。”前面后面他都想要,被林琅攻陷是作为“女人”,而用前面获得快感则是他的本性,这让他十分矛盾,放弃哪一边都不甘心。 林少爷让媳妇儿出来一次之后,擦干了嘴边的痕迹,板着脸说:“以后我帮你解决前面,可不能背着我去搞女人了?” 贺烨皱着眉说:“你干嘛总是信不过我?” 林琅捧着他的脸道:“因为你以前太不老实了。” “……孩子都给你生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正愁没地方发泄呢。 林少爷看到他有些生气,也压不住藏在心里的话了,索性直截了当的问:“你还是放不下贺小芸,我说的没错吧?”之前的情况他都看在眼里,就算是媳妇儿想抵赖,也赖不掉。 贺烨白了他一眼,低吼道:“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我要的是你整个人,现在虽然你身子是我的,但你的心里还装着别人。”他不是瞎子,怎能感受不到? 孩子娘心里委屈,索性不客气的说:“你还不是嫌弃我。” 林琅愣了,不解的问:“我嫌弃你?”这话从何说来啊。 贺少爷扭过脸不看他,气呼呼的说:“因为我睡了小芸,害了你性命,而且还是个带把的,你就是嫌弃我!” “带把的怎么了,带把的更好玩儿。”他本来很困很累,不想再继续了,可看到贺烨皮子痒痒的德行,就忍不住想虐待一下对方,索性脱了裤子,压着媳妇儿的一条腿挺了进去。 贺烨哼了几声,顺从的劈开了腿,让这个男人顶进了最深处,他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可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就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索性就让此人痛快的发泄一番好了。 林琅边忙着进攻,边固执的说道:“你以后不许想别人……你是我媳妇儿,还得给我生更多的孩子。” “谁要给你这混蛋生……”他故意气对方,被贯穿的地方却已燥热难耐了,小腹以下轻飘飘的,像要被对方融化了一般。 孩子爹捏着他的下巴,一边动一边说道:“我每天都搞你,就不信你怀不上。” 贺烨明白,再这么勤快的办事,他用不了多久就又要大肚子了,可他有什么办法,他就是拒绝不了如此大的诱惑,听说避孕药很管用,要不他哪天去药房买来试试? 看到林琅皱着眉粗喘的神情,他就知道对方要不行了,便故意刺激此人:“我还没感觉呢……不许你这么快!” 差点吐血的男人一怒之下就把媳妇儿从床上抓了起来,让对方跪在身下,打算从后面重新进入,这个屈辱的姿势让贺少爷接受不了。 他扭过头骂道:“小心我夹断你老二。”他收紧双腿,就是不让林琅进去。 孩子爹哪儿管这一套,粗暴的扯开他的大腿,狠狠的往里挤,但贺烨不配合,他很是辛苦,只得拧着眉骂道:“让老子进去……臭婆娘!” “我不是母狗。”这姿势就像是母狗在被公狗骑,他讨厌这么被攻入,至少要让他像个人一样的接受这家伙吧?“少废话,我今天就想这么干你!”林琅还在生气,他知道贺少爷是在故意激自己的火儿,可今天他不想忍让,偶尔也得让老婆尝尝厉害,不然以后对方还会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林琅让步了,他把媳妇儿抱在膝盖上,亲了好一会儿,才让贺烨坐在自己身上妖冶的扭着腰,望着迷人的尤物在他膝上动情的高喊,他顿时就觉得自己输了,果然是他爱得太深,无可救药了! 47、闯入魔界 肖天化作紫光飞了数百公里后,便在黄河瓶口边停了下来,因为在水流湍急之处就有能进入魔界的入口。 他稍作休息,刚要飞入河中,便听到身后有人喊道:“你去魔界闲逛,不叫上我吗?” 肖天扭过脸,看到年轻化的童麟背着手走了过来,只有二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对方才会以年轻的面目示人。 “你怎么来了?”狐仙很纳闷。 童麟微微一笑:“你我毕竟是师兄弟一场,要是你出了差错,日后我也无颜面对师傅了,走吧?”说完就抓起肖天的手,来到河边。 “谁和你说我要来这儿的?”狐仙甩开他,不客气的问。 “你儿子给我烧了信,我一猜你就来这里了,从黄河瓶口进入魔界最近,也最安全。”他望着肖天俊朗的侧脸,不由得有些吃醋,自打林朝返回阳间,对方就享尽了那个男人的疼爱,可他却只能跳着脚在边上眼馋,天下最悲情的境遇莫过于此啊。 “你没必要冒险帮我,这点小事我还能应付。”这几年童麟耽误了修行,一直在帮自己的忙,而他也从来没有抽身感谢过对方,是不是应该对这家伙温柔一些? “自从你我有了肌肤之亲,我就被套牢了,倒是想狠下心不管你呢,可每次都跑过来犯贱。”童麟自嘲的说道,但狐仙挑起眉微笑的姿容却让他顿时得到了慰藉,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都是若即若离,非敌非友,这种相处方式倒也十分有趣。 肖天把他拉到树丛后,猛地抱住他的脖子说道:“我之前说过会找时间陪你,待我把林朝的事办妥了,我们就回龙虎山住些日子。” 看到狐仙如此殷勤,他倒是受宠若惊了,连忙摸着肖天的面庞低声说:“你这么做,不是对不起他么?” 狐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犹豫之情,但依然笑着答道:“我又不是人,为何要遵循人的道德?” “可我是人,别勉强自己,就算我们永远都是这种关系,我也不后悔,但抱怨总可以吧?”他不是圣人,自然做不到无怨无悔。 肖天亲了他的嘴一下,柔声道:“你是个好男人,只可惜那时候我们一心想着得道成仙,没把情爱之事放在心上。”他们唯一的一次是在二人饮酒之后,事后两人都没太在意,至少肖天本人根本没当一回事儿,但师弟童麟却陷入旋涡中无法自拔了。 童麟抚着他的发梢,叹息着:“还是我们缘分不够深啊,林朝那小子花了几年就把你追到手了,我用了几百年你依然对我视若路人,是不是我做男人太失败了?” 狐仙妩媚的一笑:“你就是太执着于自己是男人了,你们人活得累,男人更累。”林朝就是这样的,没有琅儿之前他们几乎朝夕相处,有了儿子之后就为了儿子做各种打算,就连他也受了感染,从一个不问世事的狐仙成了个整天为儿子操心的好母亲,以至于最后没能过了天劫,只得修成了散仙。 “别在诱惑我了,咱们得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来,走吧。”童麟说罢,就拉着肖天一同化作光束,飞进了水流湍急的河中。 下潜了几米之后,两人就看到了水中微弱的红光,那便是通往魔界的入口。 他们飞进了红光的范围之内,周围的景致马上就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当二人化作人形重新出现之时,四周已经变为了长满枯草的山岗,冷森森的,到处都弥漫着灰色的雾气,这魔界其实就是夹在天界和人间的一个小区域。 抬眼就能看到怂入云天的须弥山,这片山岗周围便是大香海的边际,然而由于被魔界的瘴气所污染,附近水域就成了深紫色,原本应该开满曼陀罗和天花的水面,怪石嶙峋,毫无生机,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任何活物。 “我们找个妖怪问问吧?”他们对于魔界一无所知,所以童麟决定找个妖怪打听一下。 正好,在水边,有个长着山羊头的妖怪在洗澡。 他便飞过去打听:“请问,这附近可住这位叫玉面罗刹的姑娘?” 山羊怪仰起头,打量着他,问道:“你们找她做什么?” “我们受人所托来搭救她的。”童麟据实说道。 山羊怪一边搓澡一边回答:“她就要做鬼王的妾侍了,你们若是不赶紧恐怕就来不及了,今天就是成亲的日子,喏,往那边走就能看到一座灰色的大宅院,鬼王就住在那里。”山羊怪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座山峰。 “多谢兄弟。”童麟拜别了山羊怪,回到了狐仙身边,两人便又化作光束往前赶路,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在半山腰的这处大宅子。 院里院外张灯结彩,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果然是在操办喜事呢。 两人飘在半空观察了好久,眼睛好使的狐仙就发现了罗刹女所在的房间,他对童麟说:“姑娘被关在后院,有人看守,等宴席开始,咱们再动手好了。” “行,你去救人,我盯着前面。”他要把最危险的事留给自己,相对轻松的才让肖天去处理。 “嗯,我们先在一旁休息会儿,等天色晚了再进去。”说完他就拉着师弟飞到了宅院后的树林中,两人躲在后面的石头上休憩,并随时注意前方宅院内的一举一动。 而此时,在后院的厢房内,被严加看守,受伤之后几乎法力尽失的罗刹女正呆呆的坐在床头,她披着新嫁衣,戴着珠光宝气的凤冠,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满脸沮丧,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似地。 现在她跑也不是,反抗也不是,莫非只能嫁个那只臭烘烘的独眼牛怪了么?这臭牛十几个老婆还不知满足,依然在各处搜罗美女纳入他的“后宫”就连人和鬼都不放过,老天爷怎么不惩罚惩罚这家伙,却偏偏要和她这个弱女子做对,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夫人,吃点东西吧?”兔子精端着晚饭走了进来,笑眯眯的望着床头坐着的美女。 “我不吃,饿死得了。”她扭过脸,懒得搭理三瓣嘴的母兔子。 “那怎么行啊,您要是有个好歹,大王非得拿我们治罪不可,吃一点儿吧。”兔子精把汤粥端上桌,还特意给罗刹女准备了一盘人间的水果,然后才走出屋子,关好了门,叮嘱门口的守卫要严加看管。 罗刹女望望桌上的水果,才无精打采的走过去,拿了一个品尝,但味道却变了,啥好东西只要进了魔界就都染上了这里的气息,吃进嘴里没滋没味的,就和嚼蜡一般。她放下苹果,气呼呼的扭过身,禁不住骂道:“苍天啊,你让我嫁给这臭牛,还不如直接让我当尼姑呢?” 但现在她就连这个选择权都没了,唉,为了晚上应付洞房,还是多找点酒来喝吧,喝多了就迷糊了,一闭眼就过去了。 傍晚,宴席开始了,只剩下一只眼的新郎坐在大厅中和宾客们饮酒作乐,放眼望去一屋子的妖魔鬼怪,就是没几个长得像人的。 鬼王上次被打瞎眼睛,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刚好用喜事来冲一冲,等喜事办完,伤势好利索了,他一定要找那小子报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失去一只眼睛的代价就是让对方绝后,老婆孩子都陪他的眼睛殉葬! 罗刹女听到外面的喧哗之声,便自斟自饮的喝起酒来了,但半壶下肚她的头脑却依然清醒,这是啥酒啊,会不会掺了大半的水? 正在她忧郁神伤之时,竟然到窗外有奇怪的响动声,连忙起身观望。 门被推开,闪进来一道紫光,紫光化为一个俊朗男子,十分正色的说道:“罗刹女,你上次救了我的孙儿孝渲,所以我特来救你出去。” 罗刹女望着肖天的面孔,连忙说道:“哦,你是渲儿的……”她说不出来,这位狐仙气质半阴半阳,恐怕也有接纳男人,孕育后代的身体。 “废话少说,快和我走吧。”他不想和外人解释自己的处境,就拽上罗刹女飞出了宅院,可童麟却迟迟不见跟来,这让身为师哥的狐仙很是担心。 肖天拉着魔女飞了好一会儿,才落到了地面上,他对罗刹女说道:“你赶快返回人间,我去寻我师弟。” “哦,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狐仙就“嗖”的一声飞走了。 “好厉害!”她赞道,自己啥时候才能有这么深厚的修行啊?那小男孩的长辈果然都很了不得呢,有了他们撑腰,鬼王就再也不敢欺负自己了。 肖天返回宅院之时,童麟已经和众妖展开了激烈的搏斗。以鬼王为首的众妖围着修道的半仙,发起猛攻。 肖天赶忙唤出法宝玉如意,用力一挥,周围的小妖全都飞了出去,重伤倒地,再也无力参战。 见到又来了个帮手,鬼王大怒就轮着铁锤冲了过来,让手执宝剑的童麟拼命拦住。 “坏我好事,你们都该死!”鬼王使出蛮力,飞出铁锤,“咣当”一声让童麟吃力的扛住了。 他向后打了个趔趄,只觉得心口发麻,这怪物的蛮力好大,硬碰硬只会吃亏,必须赶紧脱身才好。 肖天看到他受伤,赶忙大喊:“快随我走。”人也救了,就没必要在魔界多做逗留。 童麟赶忙和师哥化为光束,在魔界的上空穿行,但那鬼王也穷追不舍,眼看着就要赶上他们了。 48、狐仙亲娘 肖天使劲抓着童麟不撒手,终于看到了前方亮着微亮红光的人间入口,这鬼王受伤必然不敢随便踏足人间,他一咬牙,拼劲全力比闪电还快的钻入了人间界的大门,只差一点儿就让鬼王抓到师弟的衣角了。 落到黄河瓶口的岸边后,两人便躺在岸边的草丛里休息,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狐仙扭过脸问:“你没事吧?” “刚才伤了脏腑,我和你不一样,我还只是人,依旧肉眼凡胎呢。”他要过天劫还需再等几年,但以目前的状况来说却是不容乐观的,他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肖天身上,完全误了修行。 “若是不行,我们就近找个地方给你疗伤吧?”他又欠了师弟的人情,这次可再不能言而无信,随便打马虎眼了。 童麟摇头笑着说:“我徒弟和渲儿呆在北平,我不放心,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省得夜长梦多。” 肖天只得说道:“好,那我们坐火车回去好了。”这一趟他们都费了不少元气,从这儿回北平也不算远,有两天就到了。 就在狐仙和童老头儿坐上火车返回北平的时候,已过了晌午。 林琅趁着媳妇儿在房里吃饭的空儿,便来到了父亲的房前,整个屋子拉着厚厚的窗帘,几乎透不进一丝光线。 推开房门之时,渲儿在睡午觉,而林朝则坐在桌前看报纸。 “爹,我有事问你。”他关好门,坐到了父亲对面。 林朝扭过身,笑着说:“说吧。” “您现在应该告诉我娘的事了吧?”他小时候时常因为这件事而郁闷,邻居小孩都管他叫没娘的货,这让他很受伤。 林朝望着儿子俊气的脸,柔声道:“我猜到你要问这件事了,我走的早,没来得及告诉你,这都是爹的责任。” 林琅垂着头,闷闷的说:“您别绕弯子了,赶紧说吧。” 林朝冷静的说道:“你娘其实一直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来,都是他在照顾你,教育你。” 林少爷震惊抬起头,望着父亲苍白的脸说不出话来。 林朝挑起嘴角笑而不语,他知道儿子已经全明白了。 “您是说,我娘是……义父?”其实他以前就猜到义父和爹有暧昧关系,但却从来也没想到义父竟然是自己的娘。虽然多年来义父确实犹如亲爹娘一般的待他,但他依然有点儿接受不了,他的娘不仅是个男的,还是位狐仙。 “我妻子去世后,都是他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天长日久就产生了感情,我迷上了你娘,他也为了生你放弃了成仙得道的机会。我很感激他为林家所做的一切,所以就更加的珍爱他,只是我命短,没有和他长相厮守的福气。”这可是他心中永远的一个痛。 林琅望着地面,对父亲说道:“您就依了义父,不,是娘的意思,借尸还魂吧,他希望您陪在他身边的。” “嗯,我会的,只是担心这么做会让他背上更多的业障和负担,自从我死后,就是他一个人撑着林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总之,从今往后他整个人都属于肖天了,对任性的爱人他几乎言听计从,可他非但不觉得委屈,反而心甘情愿,乐在其中。 “您爱我娘吗?”林琅踌躇的问。 林朝很大方的答道:“当然爱了,不然怎么会有你?” 听到这话他心里暖融融的,至少他不是因为“报恩”才被生出来的,爹娘是在相爱的情况下有的他。 “以前我就觉得您和义父,不,是娘有点儿……那个。”他想起小时候,在山上的茅屋中见过两人赤身睡在床上的情景,不过那时候他太小,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林朝直率的答道:“我们从来也没避讳过你,因为你是我们的孩子哦,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实情的。” 林琅苦笑着抬起头:“谢谢您告诉我,我心里算是踏实了,等我们日后和渲儿说的时候也算是有了经验,您也累了,去休息吧,我们看着孩子就成。” 林朝痛快的答应了:“好。” 林琅说完就轻轻抱起渲儿,回了房。 贺烨刚刚吃完饭,看到他把儿子放到床上,便问道:“你爹呢?” “我让他休息了,即便是鬼也得睡觉啊。” 贺少爷指了指地上的大木盆,说道:“药熬好了,泡澡吧,明天得带孩子回去了,我妈明儿出院。” “哦。”林少爷插好门,脱下了衣裤,迈进对于他来说略小的澡盆中,贺烨一回家,小芸就会继续纠缠不休,他得想个办法让那女人死心才行。 贺烨搬了个小板凳,坐到盆边,帮自己的男人按摩,望着林琅脑后依稀可见的伤疤,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连忙低声说:“这么久了,伤疤还在呢?” 林琅摸摸后脑勺,憨厚的笑了:“没关系,早就不疼了。” “当时肯定很疼!”他很自责。 望着媳妇儿标志的脸蛋,索性把刚才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对方:“刚才我和爹聊了一会儿,他说,我娘其实是义父。” 贺烨傻了:“你爹没开玩笑吧?” “啥叫我爹,他也是你爹,他不会拿这种事骗我的。”对于媳妇儿不改口,他表示抗议,但又不好勉强,等时间长了就能改过来了。 贺烨思索很好久,才说道:“难怪他对你那么好,原来是他生的你,可是他为什么不亲口告诉你呢?” 林少爷摸着他的脸蛋儿笑了:“心肝儿,这话应该问你啊,你为啥不把真相告诉渲儿?” 贺少爷羞答答的说:“我……不好意思。” “你以为只有你会不好意思?我娘也是男子样貌,虽然他是狐仙,可狐仙也分男女的,他可能怕我没办法接受他,所以才一直瞒着我的,这我都能理解,也不埋怨他。” 孩子娘“嗯”了一声:“他处处为你着想,有这样的娘实在是幸福。”只是知道这件事后,他就更加害怕“婆婆”了。 林琅仰面躺在澡盆中,悠悠的说道:“是,从我记事起他就陪在我身边,每次遇到为难的时候都是娘帮我度过难关,为了我和爹,他还放弃了成仙飞升的机会。” 贺烨一边帮他搓身一边赞道:“他比人都懂得感情,我比不上他。” 正当两人说话的时候,窗户忽的被风吹开了。 一个红衣美女现身在二人面前,就连贺少爷也能依稀的瞧出她的五官和身形来。 “罗刹女?”林琅一惊马上用毛巾挡住了关键的部位。 魔女不好意思的扭过脸,柔声说:“我是来感谢你们的,你们的两位长辈搭救了我。” “他们还没回来,你的伤势如何了?”孩子爹不自然的问,在陌生女人面前光着身,他很不适应。 “基本要从头开始了,不过没关系,我打算拜你们的长辈为师,有了名师指点,我这么聪明,进步一定很快。”她说完就来到床前,看了看可爱的小男孩,渲儿没事儿真是太好了,她的罪也算没白受。 贺烨起身问她:“我给你沏茶,想不想吃点儿东西?” 他知道这些无形众生都能靠闻来享受美食,香火的。 罗刹女反而扭捏起来了:“我想要点儿香烛,有桃子吗,我喜欢桃子。” “行,我这就去准备。”他说完就拿上钱包出了门,把林琅尴尬的扔在房里了。 魔女坐到床头,抚着长发说道:“你媳妇儿真大方,就这样把我们丢在房里不管了?” 林琅咧开嘴乐了:“他这是相信我!” 罗刹女嗤笑:“你真好意思?” “我当然好意思了,我林琅吃喝嫖赌,哪样都不沾,天黑就搂老婆,哄孩子睡觉。”他也不敢起身,只能呆坐在木盆里,把人家赶走还不成,毕竟这位是儿子的救命恩人。 她望着小渲儿的睡相,问道:“贺小芸怎么样了?” “她好得很,哭着喊着要和我媳妇儿海枯石烂呢……你不知道吧,她嫁给我之前一直和贺烨相好,后来两人也没断了。”他想起这事儿就头大,但这也是他和贺少爷的共业,谁都抛不开责任。 罗刹女觉着这太像市井传闻或是小说了,于是干脆提了个建议:“要不我就附在她身上得了,省得她老找你们麻烦。” “不行,我答应贺烨,要放了她,男人不能言而无信。”林琅很无奈,面对贺少爷哀求的眼神,他最后还是软了下来,都怪他没用,他这也算是怕老婆吧? 魔女撇撇嘴:“你怎么这么啰嗦啊,既然这样你就得相信他,对吧?” “哦,你说的是。”他也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这么的不干脆简直不像个男人。 他们聊了一会儿,睡在炕上的小娃娃就被吵醒了,渲儿揉揉眼,爬了起来,看到床边的漂亮姐姐,立刻开心的扑进了罗刹女的怀中,亲热的叫着:“姐姐,你来了,我好想你啊!” “渲儿!”她抱着小男孩,亲了亲孩子的额头,自己果然和这孩子很投缘呢,居然都不惧怕和他身体接触了。 “你身上的戾气都没了。”看到容光焕发的罗刹女,林琅忍不住说道,这也代表着对方已经脱离魔道,走向了正确的修行之路,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罗刹女下意识的瞧瞧自个儿,这才醒悟过来:“是哦,上次回魔界之后,他们都说我身上的阴气几乎都跑没了,难道和我救了渲儿有关系?” “嗯,我想应该是,等童师傅和我娘回来,我一定请他们收你为徒。”他也为魔女感到高兴,脱离魔道是件可喜可贺的大好事哦。 49、进退两难 贺烨从地安门买了香烛,桃子和点心回来后,罗刹女正在走廊里溜达,看到他,就笑眯眯的说:“贺少爷,我饿死了,就等着你给我弄吃的呢。” “不好意思,让你等急了。”他说着马上提着东西进了房间,刚好林琅也泡完澡穿好了衣服。 贺烨利索的泡了茶,点上香烛,摆好了桃子和点心,便让她进门享用,另外又给隔壁的林朝也准备了一份儿。 他敲敲林朝的房门,低声问:“您起来了么,我买了点儿吃的给您?” 林朝从床上起身,驱使风从屋里推开了门,他的能力有限根本不能让普通人听到声音,甚至是看到自己。 贺烨知道他醒了,就把吃的端了进来,放到了八仙桌上,然后礼貌的说道:“我给您弄好了,您过来吃吧?” 香烛都是上好的,还有稻香村的点心和新鲜的桃子,甚至还备了一杯白酒。 林朝坐到桌边,满意的闻着食物和香烛的味道,很想对儿媳妇说声感谢:“谢谢你照顾我的儿子和小孙子,辛苦你了。”琅儿是个倔脾气,贺烨一定很辛苦。 贺少爷总觉得有冷风在耳边吹着,便笑着说:“您刚才在和我说话吧,可惜我听不到,我挺羡慕渲儿和林琅的,他们能直接和你们交流。” 林朝温和的说:“只要努力修行,总有一天你也能行的。” 贺烨欠欠身:“我不打扰您休息了。”说完就走出房,关好门。 回卧室后,渲儿正坐在桌边看小人书,嘴里嚼着点心,罗刹女也呆在一边陪他玩儿,两人相处得特别好,就和有血缘关系似的。 林琅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视线随着他移动,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一早,饿了吗,你也吃点儿吧?”他差点把对方给忘了,这几天用脑过度,总是糊里糊涂的。 林琅摸摸肚子摇头:“等晚点咱们下去吃,我想吃涮羊肉。” “你那不叫吃,叫闻。”他笑着说。 孩子爹侧过身,饶有兴致的答道:“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们吃的都是精华,而且不会像人似的还得排泄。” 魔女也插了一句:“嗯,我同意。” “别说这么恶心的。”贺烨是个比较爱干净的人,完全受不了脏乱差的环境和臭烘烘的气味儿。 林少爷也是因为这点才很注意自己的体味儿的,生怕“过了保质期”被媳妇嫌弃。 “渲儿,一会儿干爹带你下去吃好吃的。”林琅对儿子说。 孝渲愉快的答道:“嗯,爷爷呢,爷爷不去吗?” “爷爷白天不能出来,只有天黑了才行。”当娘的人解释。 他跳下椅子又问:“哦,可我听童爷爷说,有的鬼是可以白天出来的。”他自己也见过,那些鬼几乎不怕光,只有日头最大的时候才会躲在阴凉处歇息,一般情况下都能自如的活动。 “不一样的,吸了足够阳气的鬼才能在白天出来。”魔女说道,看来这孩子的爷爷是个没啥修行的鬼。 “修行就可以白天出来了,让爷爷修行嘛。”他把修行想得太容易了,并不知道有人业障重,没啥慧根,学佛学道都特别吃力。 “傻孩子,要是修行那么容易,人人都能成仙了。”林琅笑着说。 他眨眨眼睛,忽然说出一句令三个大人震惊的话来:“我以后要成仙得道。” 可孩子娘却蹲下身,扶住儿子的肩膀焦急的说:“别乱讲,快说你不是认真的。”孩子是林家的独根苗,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这种话。 渲儿挠挠头:“爹,我就是要成仙得道嘛,我是认真的。” 林琅走到孩子身边,俯下身,温和的对贺烨说:“这可能真是命定的,勉强不得,咱们还年轻,以后还能再生,没关系的。” 有人来人间一遭是为了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但有人就是为了修行成仙,度化世人,这也都是众生自己种下的因果,强求不得。 但贺少爷的心情却因为孩子的这句话而变得沮丧起来,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怎么开口讲话。 第二天早晨,他就带着渲儿回贺家去了。 刚进门,母亲就住着拐杖迎了过来,笑得合不拢嘴的说:“渲儿,奶奶的好孙子,让奶奶看看!” 渲儿看着这个老太太,立刻露出了笑容,亲热的喊着:“奶奶,奶奶!”这个老人很面善,他喜欢。 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热闹的嗑瓜子,喝茶,亲密的聊天,只有贺小芸独自呆在房里生闷气。 她想见堂哥,又怕见了对方压抑不住心中的感情,流下眼泪,为何老天爷就不能成全他们,非要让他们天各一方,没办法相守呢?还有林琅那个死鬼,居然冒出来阻挠他们,更可恶的就是对方竟然霸占了堂哥的身子,这家伙不仅可恨可恶,还很恶心。 她纠结了好久,才梳洗打扮了一番来到了正厅,笑盈盈的说道:“哥,你回来了?” “嗯,我给你买了点儿东西过来,已经给婶子了。”他看到小芸已经恢复如初就放下了心,但依然不敢直视她的双眸。 贺翔坐在边上,瞅着孝渲,一脸不屑,不就会生个娃么?他也行,只不过没女人肯给自己生罢了,想当年他也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就是这几年不行了。不过话说回来了,到底哪个娘们给弟弟生的孩子?会不会是巷子里的窑姐啊,而且这孩子是不是贺家的种还不好说呢。 “谢谢哥!”她的注意力也被小娃娃吸引住了,这孩子长得真漂亮,眼睛和堂哥一模一样,长大了必然也是祸祸女人的风流种。 贺夫人坐在椅子上,抱着小孙儿乐着:“现在好了,你哥回来了,你也好了,咱们贺家会越来越好的。” 婶子连连点头:“是哦,有了渲儿,咱家里热闹多了。” 小芸瞅着孩子可爱的小样儿,心里却酸楚楚的,为啥她的肚子就是不争气呢?要是她能给堂哥生个一儿半女,他们两人就不会分开了,堂哥一定会带着她离开贺家去别的地方谋生的,可惜,一切只是她的妄想罢了! 不过现在也好,渲儿没有娘,她正好可以补缺,就是林琅实在太可恶,得想办法让对方彻底消失。 深夜,趁着大家会儿都睡了,贺小芸便轻手轻脚的溜出房,来到了贺烨的门前,她没叫门,直接推了一把,可门却是插着的。以前堂哥睡觉都不插门的,这样方便她随时进房相会。 “谁?”贺烨听到门口有动静,便问了一句,他明白门外的一定是小芸。 “我。”她低声答道,生怕有人看到自己,警觉的朝四周望了几眼。 “有话明天再说,我睡了。”儿子和母亲在大屋睡,他一个人在房里,不方便让她进来。 “哥,我有话和你说,我就呆一会儿。”她哀求。 “回去睡吧,我太困了。”他咬牙回绝,现在心软,后患无穷。 “你不让我进来,我就不走了!”小芸坚持,她就不信哥哥能这么狠心。 贺烨翻了身,没再吭声。 可过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动静,他便忍不住问道:“还在?” “让我进来吧?”小芸带着哭腔说。 听到堂妹哭了,他就再也忍不下心了,赶忙下床来到门口,打开门让小芸进屋,还没打开灯,就让她抱着脖子吻了去。 贺烨只得狠心把她推开,低吼:“你再这样我赶你出去了!” “哥,你怎么这么狠心,难道你真的心甘情愿跟那死鬼混一辈子吗?”她激动的抓住堂哥的衣襟,掉着眼泪问。 “……我们已经欠人一条命了,不能一错再错了,小芸,你醒醒吧,咱两必须分开。”他苦口婆心的劝道,希望她能回头是岸。 “不,我不要,我现在这么惨,你得负责,带我走吧,哥,我当渲儿的娘,我会待他视如已出的。”她哭着扑到了贺少爷的怀里,声泪俱下,想用眼泪打动这个男人。 贺烨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他要兑现和林琅的承诺,好好的做“贤妻良母”,但又有点儿舍不得抛开小芸,真是进退两难,心如刀割! “到底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对他言听计从,你说啊!”小芸撕心裂肺的哭着,她望着自已最爱的男人低头默不作声便愈发悲愤起来,她觉着自己好比白素贞,而堂哥就是薄情的许仙。 过了好久,贺烨才抚着她的头,柔声道:“小芸,男女之事是勉强不来的。” 听到这番话,贺小芸才算是醒悟过来,莫非堂哥不再爱她了? 她的眼神立刻变得空洞,颤抖的抓着他的胳膊问:“哥,你不想要我了吗?” 贺烨咬着牙床答道:“咱们必须分开!” 就在堂兄妹二人纠缠的时候,贺家的屋檐上却一直藏着个偷听者,此人正是渲儿的爹,尸魔林琅,他翻开屋檐上的瓦片,盯着屋内的两人,虽然房里昏暗无光,但他的眼睛却瞧得很清楚,看来贺烨已经下定决心和这毒妇分开了,这下他可放了心。 50、狐仙狡猾 凌晨,贺少爷终于把堂妹劝了回去,他刚进屋,还没关上门,便看到一个影子“嗖”的闪进了门。 “唔……”一股熟悉的味道袭来,是那个家伙在亲自己。 他被林琅抱上了床,滚在炕上又吻了好久,此人才舍得松开手。 “心肝儿,我更爱你了!”林琅揉着他的发丝,轻声说。 “你疯了,要是有人看到怎么办?”贺烨惊讶万分,这家伙的胆子也太大了。 “我会障眼法,能让他们看不到。”他虽然学艺不精,但对付一般的凡人肯定没问题。 贺少爷垂着眼皮问:“是不是你对我不放心,过来盯梢的?” “呵呵,我吃完饭出来溜达溜达,不知不觉就到你家来了,岳母很喜欢渲儿啊,我看她一直搂着咱儿子。”他也挺高兴的,老太太是个难得的好人,就是不知道岳父啥样。 “嗯,她一直盼着抱孙子呢,我爹也知道了,今天刚发来电报说会马上赶回来。”他想挪挪身子,对方抱自己太紧了,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想跑?”林琅故意逗他。 “好热,我都出汗了。”贺烨白了他一眼,裤裆里湿乎乎的还被这家伙顶着,他很不自在。 “要不咱两出去溜溜?”林琅忽然来了兴致,想拽着媳妇儿压马路。 “大半夜瞧鬼去?”贺少爷本来就犯困,才没兴致和对方抽风呢。 “我想弄点嚼头儿,听说北平夜市好吃的多,咱两去瞅瞅。”他肚子真的饿了,想吃点东西。 贺少爷撇撇嘴:“成,我带你去。”他可是轻车熟路。 于是,他穿好外套,走出了大门,而林琅则顺着房檐跳了出去,远远望去就和野猫似的敏捷,毫无声响的落到了地上。 出了胡同口之后,两人才并肩走在一起,午夜时分,街上也没几个行人,他们边走边聊反而很轻松愉快,完全不用顾忌旁人的眼光,在路人来看这二位就像是感情很好的亲兄弟似的,其实却是“夫妻”关系。 就在小两口享受夜宵之时,肖天和童麟也坐着火车回到了北平,两人坐人力车来到旅馆,上楼之后便碰到了等在门口的林朝。 童麟清清嗓子,拿着钥匙打算进自己的房间,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觉得特失败,唉,谁让他用情太深呢! 林朝客气的说道:“童师傅,这次多谢您帮忙了。” “不用谢,谁让我们是师兄弟呢,我睡觉了。”他苦巴巴说着,逃也似的进了房间,关上门后便一声长叹! 肖天赶忙扭过身问:“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脱下长衫的童麟摸摸青紫的胸膛大声答道:“不碍事,我自己能处理,修养几日就好了。” “哦,明天我过来看看。”他这才和林朝回了房。 “渲儿呢?” 林朝答道:“去贺家了,琅儿也出去了,童师傅伤得重吗?” 狐仙给自己沏了茶,然后还帮他倒了一杯,闷声答道:“不算严重,但也不轻,明天我去看看才知道。”一路上对方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闭目养神的在入定。 林朝坐到他边上,愧疚的说:“总让他帮忙,我却只能在一边看着,我真是太没用了。” 肖天拖着下巴答道:“你我还用说这么见外的话吗,傻蛋!” 林朝握住他手说:“我怎么也是琅儿的爹,作为男人应该有能力保护你们,但自始至终都让你保护,我……心里过意不去。” 狐仙靠着他的肩膀,眯着眼撒娇一般的说:“若是真想帮我,就跟着我好好修炼,等找到合适的身体就借尸还魂,日后还能修成鬼仙,咱们便能长相厮守了。” “嗯,我会好好跟着你修炼的。”林朝说着就搂住了犹如发妻一般的狐仙,在那漂亮的嘴上啄了两口。 肖天连忙坐到他膝上,柔声问:“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他叹了口气:“昨天琅儿跑来问我娘亲的事儿,我就和他坦白了。” 狐仙一惊:“他怎么说,他是不是接受不了?”他很怕孩子不认自己,甚至是恨自己。 林朝却轻松的笑了:“琅儿是个好男人,懂得体谅人,他明白你的苦衷,他不会不认你的。” 肖天垂下眼帘,拧着眉说道:“可以后总不能让他喊我母亲吧?” “就算是叫也没什么的,他会掌握分寸的,外人面前还是喊你义父,在家里当然要叫你母亲了,你怀胎十月那么辛苦才生下他,让他叫你娘是天经地义的。”怀中的人儿还是那么可爱,又有几分孩子气,狐仙果然和人不一样,想法都很单纯哦。 狐仙叹了口气,望着他爱的人说:“还不如当初就告诉他呢,也免得费那么多周折。” “他小时候,确实是不能说的,现在告诉他,他才能理智的接受。”林朝说完就把肖天抱了起来,走到了床前,想用自己当做良药来安慰心爱的人。 狐仙也欣然接受,没一会儿就沉溺在爱欲的享乐之中了…… 而隔壁的童麟却凄惨惨的睡在冷炕上,虽然现在是夏日炎炎的季节,他却觉得浑身发凉,听着墙那边隐约传来的呻吟之声,他只得抱着脑袋深深叹息,幻想着肖天风情万种躺在他身下娇呻的场景,他忽然间觉得自己特可悲,同时又很无耻!这等于是在惦记别人的老婆哦,作为修道之人,这是犯忌啊。 清晨,待林朝睡熟之后,肖天就穿好衣服,来到了师弟的房门前。 “我进来了。”他说完就推开了门,大大方方的进门来。 童麟还在床上盘膝运功,半敞的窗户正好射进阳光,能让他吸收纯阳之气,治愈内伤。 他听到肖天进来,就慢慢收了真气,有些虚弱的问:“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他来到师弟跟前,仔细查看了一下对方光裸的胸膛,马上就皱了皱眉。 “已经复原好多了,不碍事。”童麟觉着不怎么痛了,但一会儿还得煎药来服,这样能好得更快些。 狐仙坐到他边上,轻声道:“你就爱逞能,五脏六腑都出血了,快点儿躺下,我去给你抓药。” 童麟看到他焦虑的神情,心里暖暖的,连忙憨憨的说:“哎,我躺下。”这比让师哥陪自己睡觉还开心,他要的是对方真诚的关怀和无微不至的体贴之情,而不是虚情假意的欢愉。 给他盖上被,肖天才又叮嘱:“我一会儿就回来,你躺着别乱走动了。”说完就走到了门口,刚打开门便看到了一个红衣女子跪在了门前。 “师傅,请受徒弟一拜!”她便是玉面罗刹,天刚亮就跑到这里来报道了,为的就是能成为二人的徒弟,因为无论哪个收自己位徒她都稳赚不赔哦。 肖天惊讶的问:“你想拜我为师?”这孩子看起来不过两百多岁的样子,比他们年轻多了,虽说不是十恶不赦的妖怪,但毕竟曾是魔女,他有些犹豫。 童麟也坐了起来,直率的问:“我们师出正一,乃是张天师的弟子,按道理来说是不能收你为徒的。” 罗刹女一听,马上又磕了三个响头,苦苦祈求:“两位师傅,您们就可怜可怜我这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吧,如果没二位撑腰,我日后一定会被鬼王再抓回去的。” 狐仙一听这话,也觉得确实如此,他转过脸对童麟说:“师弟,要不你收了她吧?”他要教导琅儿,还得赶紧让林朝还阳,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带徒弟。 童老头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师哥太狡猾了,明明不好意思拒绝,还把这丫头硬塞给自己,狐狸果然聪明哦! 他思忖了片刻,便对跪在门口的罗刹女说道:“收不收你做徒弟咱们改日再议,但我可以传授你一些防身,逃跑的本事。” 她赶忙抬起头,开心的说:“谢谢师傅,我一定会努力用功,让您正式收我为徒的。” 肖天看她一片诚心,便插了一句:“最后是否能让我师弟收你做徒弟还要我们的师傅恩准,懂吗?” “嗯,罗刹女明白。”她觉着这是自己记事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这都是渲儿和自己结下善缘的果报啊,看来做好事是会有善报的,她决定再也不回魔道去了。 “我去药房抓药,你来照顾他。”狐仙说完便匆忙离开了。 魔女赶紧跨进门来,毕恭毕敬的说道:“师傅,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她虽然没有肉身,但却可以凭意识驱动物体,像端茶倒水,铺床叠被,打扫房间这种小事做起来绝对没问题。 童老头儿翻身躺下,无奈的说:“我要睡觉了,你把门关好,静静的打坐入定,让我看看你的定力如何。” “是,师傅。”她关好门,在椅子上盘膝坐下,闭上双眼进入了冥想之中。 童麟扭过头,看看她,露出了会心的笑颜,这孩子是能教导的,让罗刹女改邪归正悉心修行,他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日上三竿,转眼便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林琅这才和贺烨从澡堂子里晃悠出来,昨晚他们舒服的泡了个澡,然后便在澡堂里睡了一觉,现在正琢磨着上哪儿吃顿好的呢。 “吃完饭我就回去了,你也赶紧回旅馆吧,我估摸着师傅他们该回来了。”贺烨说道,林琅则把胳膊搭在他的肩上打了个哈欠。 “哦,明天带孩子回来,我想儿子了。”他得暂且忍耐,因为岳父三天后才能回北平,看样子他们得在旅馆再住一段时间了,等回到广州的时候恐怕都立秋了。 两人光顾着说话,完全没注意到胡同口的茶叶店前站着的家伙,此人震惊的望着他们,不由得自语:“我这不会是大白天见着鬼了吧?”他不是别人,正是贺烨的兄长贺翔。 51、蒙混过关 三天后,贺老先生回到了北平,兴高采烈的抱着可爱的小孙子渲儿四处溜达,反倒是没搭理不孝子贺烨。 贺夫人见到这情况,赶忙把儿子叫到了房里。 “你得主动过去和你爹说话,别让他来找你,他是个犟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希望父子和好如初,但丈夫却不肯原谅离家两年多的儿子。 贺少爷郁闷的坐在椅子上,叹息着:“妈,我知道,可是他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就知道带着渲儿在外面闲逛。” “渲儿多可人疼啊,谁都喜欢,你爸更是喜欢得不得了,他听说你还要回南洋气得把我的拐杖都摔折了,在他面前千万别提了。”今天早晨她受了老头子的惊吓,到现在心口还难受呢。 他抬起头,郁闷的说:“可我真得回去,最多呆到立秋就得走了。” “南洋有啥好的,你就留在北平得了,咱家还能少了你们吃穿?”贺夫人尽力劝儿子留下,可她也明白这是没用的。 贺少爷摇头:“和钱没关系,在家不自由,爸肯定会把古董店丢给我,我对那些劳什子根本没兴趣。” “咱家现在就靠古董店糊口呢,店面扩大了,生意也比之前好了,你爸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叔叔不是这块料,你哥整天抽大烟根本帮不上忙,不指着你指着谁?”她愁眉苦脸的说,希望儿子能理解他们老两口。 贺烨不再说话,只是让母亲絮叨,心里却琢磨着怎么和父亲把话说透,说明白了。 而贺老爷子此时则和乖孙子,其实是乖外孙在院里晒太阳,他给孩子买了很多好吃的,杏仁豆腐,酸梅汤,酥饼,话梅摆了一大桌。 林孝渲小朋友都吃不过来了。 “渲儿,爷爷星期六带你去天桥看戏。”他刚说完就瞅见贺烨从房里走了出来,满脸堆笑的站在了他跟前。 “爸,我带的点肉脯,芒果干,您觉着好吃吗?”他总得找个话题开口,不过这话题好像选得不咋的,父亲瞅都不瞅自己一眼。 渲儿很机灵,连忙抢过了话题:“爹,我给爷爷吃了,爷爷说好吃。” 贺老先生却转而一笑,对外孙说道:“小人精。” “呵呵,爷爷星期六也带爹去看戏吧。”只可惜干爹不能去,他觉着挺遗憾的。 贺烨坐到台阶上,把儿子抱在怀中,乐着的说:“渲儿还没看过京剧吧,京剧可有意思了。” “好哎,爷爷也要一起。”他对老人家说。 “嗯……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南洋?”这是父亲回家后第一次和他说话,贺少爷甚至没反应过来,怎么老爹忽然问这个问题,他是不是应该撒谎?可他还是照实说了:“立秋之后动身。” 贺老先生半天没吱声,先是喝了几口茶,然后才望着院子里的影壁继续说道:“我以为你这辈子都得啃我们呢,没想到你还有魄力自己外出谋生,你妈不同意你回南洋,你看着办吧。” 他赶忙挪到父亲身边,低声道:“我每年都回来住一两个月,逢年过节打电报,要不您安个电话吧,咱们联系起来方便。” 父亲放下茶碗,思忖了片刻,悠悠的答道:“再说吧。” “哦,要不我给您出钱?”他身上还有些盘缠,花钱给老爹装电话是理所应当的。 “我们有钱,不用你破费,渲儿晚饭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去准备?”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小娃娃的身上了。 孩子答道:“想不出,我肚子撑得慌。”自从来了这儿,每个人都在给他好吃的,好喝的,他的嘴几乎就没闲着过。 贺烨站起身,对厅里坐着的婶子说:“婶儿,咱家有山楂丸吗,给孩子吃点儿。” “有,我去给你找。”她把手里的毛活儿递给女儿小芸,便回房找东西去了。 小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又低下头织毛衣去了,她织的是给堂哥的毛背心。 贺烨连忙转过身不再注意她,拿了桌上的话梅嚼了两口,好酸,可他却吃得挺来劲。 “明天我带孩子去朋友那住一天,后天回来。”他对父亲说。 贺老先生扭过脸:“什么朋友让你三天两头往外跑?” “就是一起做生意的朋友。”他答道。 “你那朋友也来北平了?” “嗯,他在各处找货源,打算海运去南洋。”贺少爷随口编瞎话,全家上下除了小芸其他人都信了,说明他撒谎的水平非但没有退步,反而进步了。 “南洋的生意好做吗?”他年龄大了,没有闯荡的激情了,如果倒退十年估计他也会去那里试一试的。 “马马虎虎吧。”他也是道听途说,要是再问下去恐怕要露馅,应该赶紧找个藉口去干点儿别的。 正当父子两人闲聊的时候,贺翔推开了房门,来到了母亲身边,悄么几儿的说:“妈,您猜前几天我在东四看见谁了?” 贺夫人正坐在椅子上念佛,随意搭了一句:“谁啊?” “我看见妹夫林琅了。”他故作神秘的说道。 母亲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大烟抽多了?” 贺翔连连摇头:“我那天没抽,我看的真真儿的,他和我弟在一块儿,好像关系特近。” 贺夫人还是不信,冷冷问:“你是不是把别人当成林琅了?” “怎么可能啊,我眼神好着呢,要么那人就是长得太像林琅了,但天下没这么巧的事儿吧,我觉得挺稀奇的,所以和您说,您可别说我忽悠,我要是骗人天打五雷轰。”他发了毒誓,可母亲依然不屑一顾,唉,看来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又恢复成老幺了。 听到老大这么说,她也有些疑惑,于是便在晚上睡觉前把贺烨叫到了院子里,边乘凉边问他。 “小烨,你这几天是不是都和南洋的朋友在一起?”老妇人扇着扇子问。 “是哦,明儿我带孩子去他那儿住一天,他是孩子的干爹。”他随口说道。 她又问:“你那朋友哪儿的人,姓什么,有老婆吗?” 贺烨边吃西瓜边答道:“他姓肖,天津卫,还没结婚呢。” “哦,你怎么不叫他来家里玩儿呢?” 他放下西瓜皮,抹抹嘴儿答道:“人家忙么,您问他干嘛?” 老夫人放下扇子,仔细瞅瞅儿子的脸,笑了笑:“他是不是和你过世的妹夫长得特像,你怕你妹伤心,所以才不敢叫他来家里的?” 贺少爷呆住了:“您怎么知道的?”莫非是老娘瞅见他和林琅在一起了? 她靠在椅子上答道:“嗯,我瞅见了。” “呵呵,啥事儿都瞒不过您的法眼,我那朋友确实长得特像妹夫,我怕叫他来家里吓着人……您明白了吧?”贺烨后背已经冒了一层冷汗,要是林琅活着的事儿让家里人知道非得闹得鸡犬不宁不可,千万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母亲听到这话,就放心了,索性说道:“人家照顾你这么久,我们应该请人家吃顿饭,要不你去安排,咱们瞒着你叔叔他们就成了。” 贺烨一听这话,便立刻摇头:“算了吧,他忙得很,每天都要天黑才能回来,应酬多,您就别给人添麻烦了。” “这怎么是添麻烦呢,要是不理睬就显得我们失了礼仪,你去安排,咱们就去东来顺吃饭得了。”她觉着东来顺又体面又气派,招待客人最合适不过了。 贺烨赶忙摆手:“算了吧,肖大哥不习惯吃那些东西。”吃饭不就露馅了,林琅最多只能喝点儿茶水,根本就不吃东西的。 “他喜欢吃什么咱们就招待什么啊,你拿主意得了。”老太太特有兴致。 贺少爷万般无奈,只得答应下来了,明天得和林琅好好商量商量,怎么把这关给过了。 第二天,带着儿子回到旅馆的时候,林琅刚为三位长辈准备完饭,四菜一汤摆上了桌,看到媳妇儿和渲儿进门就高兴的说道:“你们吃饭了吗?” 他把从家里带来的点心放到一旁,然后才答道:“吃了,渲儿,晚上和爹去洗澡。” “哦,干爹,童爷爷是不是来了?”他好像听到老头儿在隔壁说话呢,连忙开心的跑出了房门。 林琅还没来得及回答,儿子就不见踪影了,他便对贺烨说道:“他和童师傅感情真好。” 坐在床头发愣的孩子娘这才抬头应了一声,然后便长吁短叹起来。 “有心事?”林琅来到贺少爷身边,关切的问。 “我妈非要见你,她可能见过咱两在一起,特好奇,我只是说你长得像妹夫而已,好不容易才把她哄过去了,她还要请你吃饭。”贺烨一路上都在为此烦恼。 林琅却笑了:“反正早晚得见面,我也想好好感谢岳父岳母呢,放心吧,我不会露马脚的,吃饭就算了,喝茶怎么样?” 贺烨点点头:“成,你可千万别说漏嘴。” “贺小芸他们不来吧?”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他可不乐意和前妻一家子碰面。 “不来,我妈说不告诉他们,省得他们别扭。”贺少爷觉着要是叔叔一家子来了,他们的谎言一定会被戳穿,毕竟他控制不了堂妹这颗“定时炸弹”。 林少爷搂住他,柔声说:“那就没问题了。”虽然不能名正言顺的感谢岳父岳母,但他也得准备一份儿厚礼才是。 52、千头万绪 两人说了几句话,三位长辈就拉着小渲儿来这边吃完饭了。 林琅早把把自己和父亲的饭盛好,然后又帮童老头儿和“母亲”弄了一份儿,除了黄瓜炒虾仁,其他的全是素菜,全家人除了媳妇儿和自己,爹娘和童师傅都吃素,荤菜容易让人有杂念,所以吃素非常有利于修行。 “我要吃香菇。”渲儿坐到林琅膝盖上,等着大人给他弄菜吃。 床头的贺少爷无奈的说:“这孩子怎么这么能吃呢?” 肖天拿起筷子夹了两口菜,便淡淡的说道:“渲儿长得比一般孩子快,所以吃的也多,别大惊小怪的。” 小男孩扭过脸,笑眯眯的说:“狐仙爷爷,您什么时候教我法术啊?”他已经和“奶奶”混熟了,在孩子的眼中,肖天就是一个长着一对狐狸耳朵,三条大尾巴的男子,纯粹的“萌物”,和一般俗人看到的外貌截然不同。 “不急,等你满五岁的,现在得先读书识字,琅儿,差不多得教孩子认字了。”他对亲儿子说道,自打回了北平他们母子两个还没怎么说话呢。 林琅赶忙答道:“您说的是,等回了广州我就教他认字了。”他很想直接称呼对方为“娘或者是妈”可依然鼓不起勇气。 一边享用饭菜的林朝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儿子说:“你娘明天要和我一起去周围转转,看有没有新亡故的人,再不抓紧中元节就要过了。” “好,童师傅,您收的徒弟呢,这两天怎么不见她来了?”林琅觉得很奇怪,罗刹女向来喜欢凑热闹,今天咋不见人影了? 话刚说道这儿,门口就出现了一位红裙女子,她笑嘻嘻的说:“呀,真热闹,这么好吃的东西有我的份儿吗?” “你来的还真是时候。”贺烨走过去帮她盛饭盛菜,给她弄了一盘食物。 渲儿赶忙打招呼:“姐姐来了,一会儿姐姐陪我玩儿翻绳。” 罗刹女苦笑着回答:“咱玩儿别的行吗。”翻绳神马的还是算了吧,她没这个耐心。 童麟捋捋胡子说:“我让她去帮着找新亡故的人了,怎么样,有结果了么?” 罗刹女坐下来一边用饭,一边答道:“这两天城内一共有一百三十多户死了人,男丁七十二个,我挑了五个出来,都是年轻力壮,老实巴交的人,重要的是都没老婆孩子。”这是师傅特意叮嘱的,有家事的人会有牵绊瓜葛,不适合“借尸还魂”。说完她就把一张纸条交给了狐仙,然后又继续吃了起来。 林朝十分感激:“童师傅,您想得太周到了。” 童麟不以为然的说:“举手之劳而已,这也是师兄的一桩心事,来,吃饭吧。” 肖天捏着纸条,心里却开始纠结了,等林朝还阳,他一定要兑现承诺陪师弟逍遥快活几天,否则他良心难安。 半夜,待大家伙儿都睡了,肖天就敲开了童麟的房间。 “这么晚了,有事?”他很诧异,想去开灯,却让肖天抱住了腰。 “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他有些踌躇的说道。 童麟笑了:“黑灯瞎火商量啥事儿,你不是想在你男人隔壁就和我偷情吧?” 肖天苦笑着:“你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要不我给你生个孩子?” 痴情的男人立刻傻了眼,他难以置信的追问:“我没听错?” 狐仙不好意思的垂下头,靠在他胸口说:“我会拿这种事儿胡说么?” “不行,我不同意,要是咱们这么做,你男人会伤心的,咱两就成了为老不尊的老不正经了,今后让你儿子儿媳妇怎么看我们?”童麟毕竟是人,他必须遵守道德礼仪,有违伦常的事儿他是做不得的。 肖天抬头望着他,低声问:“那你想怎么样,你干脆说出来不就成了,省得我每天都抓耳挠腮的,你告诉我怎么办啊?”反正他已经没招了。 童麟摸着他的脸柔声回答:“我不是说过了么,咱两还和以前一样,你没必要委屈自己,我喜欢的肖天就是个终日我行我素,逍遥快活的狐仙,我可不想看到你变成整天唉声叹气的怨妇。” “我怎么会成怨妇,别臭美了,你俩都没这本事。”他推开师弟,走到了门口。 童麟却爽朗的说道:“回去睡觉吧,等你男人还阳再和他多生几个娃娃。” “不用你操心!”肖天气呼呼的出了门。 童麟倒是很欣慰,经过这么多年的不懈努力,终于让肖天对自己重新关注了,师哥心里是有他的,他觉着这便是给自己最大的回报。 与此同时在贺家,得知堂哥不再喜欢自己之后,贺小芸的精神状态就变得特别不稳定,她时常呆在房里生闷气,要么就砸东西,摔盘子泄愤。 这可吓坏了婶子,她以为女儿又要犯疯病了,每天寝食难安,又开始整天唉声叹气的过日子了。 这天傍晚,贺小芸闲极无聊就独自出去闲逛,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胡同深处的一棵老槐树下,坐在石凳上乘凉,四周没有几个行人,显得很寂寥。 她叹息着自语:“要是能有办法让哥哥对我回心转意就好了。” 突然,从她身后传出个声音搭茬道:“我有办法让他重新回到你身边。” 小芸转过脸,发现一个黑衣男子正笑眯眯的瞅着自个儿。 “你是谁?”她冷冰冰的问,对于陌生男人她的戒备心理还是很强的。 “叫我阿赞杨就好,我能帮你实现心愿,正好我也想要你帮我点儿小忙。”阿赞杨已经暗中盯梢好久了,他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历,以及和贺烨的关系,自从他服了鬼王给的药丸之后,法力大增,可他想要更强的力量,所以他一直没忘了渲儿。 小芸半信半疑,赶忙追问:“你能怎么帮我,我要为你做什么?” 阿赞杨坐到她身边,低声说道:“我要你哥哥的孩子,我能施法让你哥对你死心塌地,再不惦记别人,有那孩子在对你们两的关系也不好,所以孩子没了,对你来说是件大好事。” 贺小芸惊讶的望着对方,这人怎么什么都清楚,他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家的事儿的?”她还是不能轻易就相信这个人。 他耐心的回答:“我在广州的时候就认识了你哥和林琅,我帮你下咒拴住你堂哥,你帮我把孩子弄出来,要是你想通了,可以每天晚上这个时候来槐树底下等我。”怎么也得给这女人考虑的时间,不过他觉着十有八九对方会再来找自己的。 小芸起身本想走开,但却又转脸问道:“你能让他一辈子对我不离不弃么?” “当然,除非你们死了,死了之后要被鬼差领到阴曹地府,那时候我就爱莫能助了。”他说话还算实在。 贺小芸咬咬嘴唇,心里却在琢磨,如果这男人说的是真话,她就能和堂哥长相厮守一辈子了,至于死后的事儿那就再说了,能享受一天是一天。 “成,明晚我来找你,我琢磨琢磨。”她说完就匆忙离开了,但内心却很兴奋,想到贺烨又会柔情似水的抱自己上床,她就开心得不得了。 星期天下午,贺烨,林琅带着儿子和爹妈在一家茶楼里碰面了,见到林琅的时候父母都大吃一惊。 “哎呦,刚看肖先生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贺夫人尴尬的笑着。 和老先生却说道:“仔细看其实不像,林琅比他胖,没他这么精神。” 林琅连忙给岳父岳母倒茶,恭敬的对两位长辈说:“前些日子忙着生意,没时间来和二老见面,实在是抱歉了,贺烨这两年帮了我很多忙的。” 渲儿不和大人们坐在一起,他搬着椅子在走廊边听评书,讲的是《杨家将》的故事,虽然有些情节他还整不明白,但他却听得入迷。 贺少爷听到他这么说,反倒不好意思了:“我就是打打下手,没出啥力。”他最出力的就是给林琅生了儿子,当然这话是不能讲的。 贺老夫人不禁问道:“我听说肖先生尚未娶妻?” 老头儿瞪了她一眼,示意别让她哪壶不开提哪壶,但话都说出去了,就不好收回来了。 林琅坦荡的答道:“不瞒您二位,我除了做生意还喜欢研习道术,我打算这辈子都不结婚的,等老了就修身养性去深山隐居。”这个解释很合理,也能让人接受。 贺老先生“哦”了一声:“原来肖先生是修道之人,难怪精神奕奕,看起来与众不同呢。” 林琅又说道:“平常我很少吃东西,一月都要辟谷半月,所以就没请二老去酒楼,这段时间正好是我辟谷的日子。” 贺夫人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这小伙子只喝茶水,不吃点心呢。 贺烨觉着此人说谎的水平绝对超过自己,不由得佩服起来,他对三人说道:“下月我们回南洋,明年中秋节之前就回来。”昨晚他们已经商量好了。 她虽然舍不得儿子和小孙子,但也只好答应了:“成,过年过节给来个电报就好,写信太慢了。” 林琅又道:“这次回去,我们打算把生意迁到广州去,以后走动就更方便了。” “哦?那太好了。”贺老先生十分高兴,虽然儿子还是不在身边,但还在中国,总比漂洋过海呆在异国他乡强吧? 贺少爷舒了口气,林琅总算是把谎话说圆了,再也不用编造他们在南洋的弥天大谎了。 53、不辞而别 第二天晚上,贺烨回到家里之后,小芸就亲热的把他叫到了院子里招呼他喝茶。 “哥,以后咱们要好好相处,来喝点茶吧?”她殷勤的给他斟茶,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贺少爷接过茶碗,平静的说:“嗯,下月我们回去,你要好好照顾家里。”说完就“咕咚咕咚”的喝光了茶水。 贺小芸满口答应:“我会的。”心里却窃喜,只等今晚的结果了。 夜深之后,小芸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一直听着门外的动静,渐渐的就睡着了。 半夜两点多,她忽然被弄醒了,睁眼就看到贺烨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柔声道:“小芸,我来了。” 她喜出望外:“哥,你真的来了。” 贺少爷爬上床,搂着堂妹亲密的说:“我当然得来了,我想你啊。” 小芸抱着他的脖子,使劲亲他,两人立刻滚到了一起,随后便拉下了床帐…… 第二天中午,贺老夫人正坐在厅里喝茶,便看到儿子和小芸有说有笑的并肩出门去了,她满腹狐疑的望着两人的背影,连忙对身旁坐着打哈欠的贺翔说:“你去瞅瞅他两干嘛去了?” 他叹了口气:“我说什么来着,您偏不信啊,他们两就是那个。”说完还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二人有不清不白的关系。 她瞥了一眼儿子:“让你去,怎么这么多废话呢,赶紧的。” “成,我知道了。”为了每月的零花钱,他得听老妈的使唤,没辙,谁让自己在家里地位低下呢? 贺少爷带着堂妹去了地安门,两人一边闲逛一边买点儿零食吃,时光仿佛倒流了,他们又回到了几年前的关系。 走在后面的贺翔看着真切,他边走边絮叨:“奸夫银妇……林琅绝对是被你们气死的!”但他又想起和弟弟在一起的男人来了,那家伙怎么长得那么像林琅呢,莫非和林家有啥关系?可听说林家只有林琅一个独根苗,所以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 而此时的林琅还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他正和罗刹女坐在房里打坐修炼,两人虽然不是双修,但却可以彼此照应,这也是童师傅的精心安排。 忽然,门被推开了,走进两个人。 “琅儿!”肖天笑眯眯的对儿子说,他身边跟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此人五官端正,气质不俗,穿了件白色的长衫。 林琅赶忙收了真气,来到了母亲身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正是父亲林朝。 “爹,您还阳了?”他万分高兴的说道。 “嗯,是你娘给我挑的这幅皮囊,我觉得挺不错的。”林朝啥都听老婆的,可谓是个十足的好好先生。 肖天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眼光不行,所以必须我拿主意。”要和这幅皮囊朝夕相处的人可是自己哦。 这时,罗刹女也过来凑热闹:“林叔叔,肖师叔的眼光不错嘛。” 林朝笑着说:“这人生前可是菜贩子。” “呃,一点儿瞧不出来,我觉着像个读书人。”她很吃惊,仔细一看才发现林叔叔的手很粗糙,这便像个干体力活儿的人了。 “儿子祝父亲,母亲永结同心,恩爱如初。”林琅向父母深深的鞠躬,一时间竟然感动得热泪盈眶。 肖天头一次听到孩子喊自己做“母亲”竟然羞红了脸,连忙说道:“琅儿,不必多礼,是我隐瞒了你这么多年,你没有怪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您有苦衷,我怎么敢怪您呢?”林琅望着生母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以后定要和媳妇儿好好的孝顺父母,也要教育孩子们孝顺爷爷奶奶。 林朝搂住肖天的肩膀,开心的说:“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琅儿肯定能理解你,之前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狐仙点点头,发现儿媳和小孙子不在家里,便问道:“贺烨和渲儿什么时候回来?” “下礼拜一,我们礼拜三回广州吧?童师傅回龙虎山办事去了,他的狗还留在咱的院子里呢,他说有事再喊他,他得清修一段时间。”他把事情如实的告诉了爹娘。 “好,知道了,我们先回房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说完这话,肖天便和爱人回房歇息了。 他们折腾了两天才把本地的城隍和小鬼说服,让林朝平平安安的还了魂,而这位逝者的亡灵也得了很多香火供奉,过几年就可以转世投胎重新做人了。 罗刹女关好门,转头问林琅:“林大哥,肖师叔是怎么和林叔叔认识的,能告诉我么?”她对狐仙的故事很是好奇,可又不敢当面问肖天。 林琅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之前他们都瞒着我,我听爷爷讲过,自从我娘受了林家的恩惠之后几乎天天都会守着林家的宅院,所以我家后面的菜地里经常能看到狐狸。”这也是他童年最美好的回忆,他身上可是流着狐仙的血啊。 罗刹女拖着下巴禁不住畅想,要是能有个人这么爱自己就好了,可惜啊,至今她都没碰到,倒是惹上了那个丑八怪鬼王。 眼瞅着一周过去了,原定返家的贺少爷和渲儿却迟迟不见回来,第二天晚上林琅终于沉不住气了,偷偷的跑到贺家去探听消息。 他爬上房檐,来到了贺烨的屋顶之上,掀开瓦片往屋内张望,立刻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一对“狗男女”。 他差点被气吐血,眼前一阵发黑。之前信誓旦旦,假装顺从的贺烨恢复了本性,逍遥快活的搂着毒妇时而低声说情话,时而动手动脚的乱摸。 莫非之前贺少爷都在跟他演戏,自己完全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呢。想到这儿他就悲愤不已,坏种就是坏种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小芸躺在堂哥怀中,关切的问:“你还回南洋么?” 贺烨挠挠头,皱着眉说道:“我当然不想回去了,给死鬼当使唤丫头么,我神经啊?” 她听到堂哥这么说,赶忙又问:“但是你答应了他,总不能不走吧?”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烦着呢!”他翻过身叹了口气,自己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姓林的捏着走,再怎么说他也算个男人吧? “明天我带渲儿出去玩儿,给他买点吃的,得让他和我熟了才好,往后咱两离开北平去别的地方谋生吧,我还有点儿私房钱。”她不担心坐吃山空,如果过普通的日子,她的钱是够两人生活一辈子的。 “等有机会我就带你走,明儿你别给他乱吃东西啊。”虽然被迷了心智,但贺烨依然对儿子一百一的好,就是怎么都和林琅过意不去了。 “知道啦,贺翔这几天老盯着咱们,他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儿干了?”小芸察觉到大烟鬼总是冷不丁的在他们周围出现一下,然后就消失不见了,神出鬼没的。 贺烨翻过身,亲了小芸一口,然后便说道:“他准是让我妈唆使的,其实我妈八成知道咱们的事儿,但她没好意思管。” 她很吃惊:“怎么可能?” “没啥不可能的,她爱面子,你让她怎么和叔叔婶婶解释,让她说小烨把他妹妹睡了?”他这厚颜无耻的人都觉得荒唐,别说老妈那种面皮薄的人了。 小芸低着头嘟囔:“你这话倒像是怪我勾引你了。” 贺烨瞅瞅堂妹标准的脸蛋,嬉皮笑脸的说:“管他谁勾引谁呢,生米早就做成熟饭了……不早了,赶紧让我忙活完,你就回房休息吧,省得让别人撞见。” 贺小芸痴痴的笑着,赶忙解开了衣服和堂哥抱成一团,她现在虽然幸福,可堂哥却又变成了以前的那副德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扶。 但大妈的解释却是:在自己家里懒就懒了,反正也有老妈子伺候,等将来娶了媳妇,有媳妇伺候,总之无所谓了。唉,该着她就是那个伺候大爷的小丫鬟。 此时,在屋檐上的男人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一怒之下便来到了贺老夫人的房外,用障眼法隐身轻轻推开门走进了屋,小心翼翼的抱起睡在最里面的儿子,就像豹子似的飞速蹿出院门,直奔旅馆。 这辈子再也别让他看到贺烨了,否则他难保会不会直接掐死这个人,怪只怪自己太傻,母亲说的对,不能对一个人太好了,对人家太好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如今才体会到这个深刻的道理。 第二天一早,渲儿刚睡醒,便看到林琅和已经改头换面的鬼爷爷,狐仙爷爷,大家都在收拾行李,好像要离开旅馆似的。 “我爹呢?”他不解的问。 林琅只好骗儿子:“他要在北平住些日子,让你和我们先走。” 林朝看着无辜的小孙子,索性拉着肖天出了屋,来到走廊里的时候他才开口:“让琅儿跟我们这么走是不是不太合适?” 肖天抱着胳膊答道:“那还能绑着贺烨和我们一起不成,我可不要不守妇道的儿媳妇。” “他没有不守妇道,只是毫无节操而已。”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总之,这次我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得让琅儿再找个可心的女子为妻。”肖天武断的说,他似乎没察觉到儿子脸上落寞的表情。 林朝却觉得事情有些古怪,贺烨应该不是个两面三刀,出尔反尔的人,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54、施行圈养 第二天清晨,贺少爷便受到了林琅的一封信,在信上,林琅表明了是自己带走了渲儿,说既然贺烨愿意和那毒妇鬼混,他们二人就恩断情绝,渲儿是林家的香火继承人,他必须无条件的答应自己的要求,从此再也不和儿子见面,两家人也再无瓜葛。 贺烨拿着这封信火冒三丈,跳着脚跑出了屋,昨天去旅馆找人的时候林家三口子带着儿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原本就怀疑是林琅搞的鬼,这下子全让他猜中了。 虽然贺烨被蛊毒迷了心智,但对孩子的爱却未受影响,他就和疯了一样的收拾行李,匆忙告别了家人上了南下的火车,就连小芸都没能拦住他,在他心里孩子才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女人。 这却让贺小芸大失所望,她费尽心机却只得到了堂哥的半颗心,堂哥最重视的还是渲儿,看来阿赞杨说的没错,那小男孩必须死掉,这样堂哥才能死心塌地的对自己好,和她相伴一生。 贺烨坐着南下的列车几乎不眠不休的赶回了广州,下车就直奔了他们租住的小院儿,他气势汹汹的敲开了院门,结果是林琅给自己开的门,但院里院外除了这该死的家伙,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踪影,这混蛋到底把孩子藏到哪儿去了? 望着贺少爷铁青的脸,林琅倒是很平静,还淡淡的问:“我信上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渲儿我带走,我们再无瓜葛,你怎么还敢腆着脸找上门来?” “你到底把儿子藏哪儿去了,你要不说今天我就和你拼命!”说完他就气呼呼的挽袖子扑了过来,挥拳就朝林琅的面门打去。 从来没见过贺烨发火的林少爷愣了一下,稍稍一闪就避过了这如同蚊子咬一般的攻击,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厉声道:“你没资格当渲儿的娘,你就守着那不会下蛋的母鸡过一辈子吧。” “不许你侮辱小芸!”贺烨大喊道,挣扎着,可却依然是只小绵羊,乖乖的束手就擒。 “之前你明明答应和我好好过日子,没想到你出尔反尔又和那毒妇在一起,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其实林琅早就算到贺少爷会来广州找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至少在此人心中儿子确实是最重要的。 贺烨咬牙切齿的吼着:“都是你逼我,根本不是我情愿的,快把渲儿还给我,他是我的儿子。” 林琅捏着他的两只胳膊,以绝对优势者的姿态说道:“那你就留在这里做人质好了,哪天我心情好或许会让你见见渲儿。” 贺烨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琅扛到了肩膀上,送进了卧房,五花大绑的被捆在了椅子上。 “死鬼,放了爷爷,把渲儿还给我!”贺烨红着眼在椅子上扭动,着了魔的他只觉得面前的家伙是个十足的大混蛋。 林少爷瞥了他一眼,凑近他说道:“没有我干你,会有渲儿吗,别忘了,我是他爹,从今往后他再不姓贺,只姓林。” 贺少爷羞愤难当,但却不认输的辩驳:“畜生,老天爷干嘛不打雷劈死你?” 林琅捏着他的下巴笑了:“就算哪天劈着我,也得拉着你给我陪葬,你可够会演戏的,你爹妈当初怎么没送你去戏班儿唱戏啊,唱大戏,卖屁股,两不耽误,你和那娘们睡觉的时候后面不痒痒,你就不想让男人捅你几下?” 听着这么侮辱他的言辞,贺烨更是悲愤交加,他咬着牙床子说:“不管你骂我还是搞我,我都不会待见你的,你在我眼里狗屁都不是。” 林琅被他的话激得暴跳如雷,他颤抖着说道:“贺烨……就算你骂我是狗,你他妈的也是被我操的母狗,从今天开始你就好好的当我的母狗吧。”说完这话,他就把贺烨的衣服扯烂,解开对方腿上的绳索,掏出巨大套弄了几下便毫不留情的面对面捅了进去。 贺少爷疼得直咬牙,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但他却忍住没有掉泪,因为掉了眼泪就等于输了。 接下来的几日,贺烨都受尽了折磨,在小院里每天都被林琅不分昼夜的“使用”,有时候一天能做上两三次,对方好像故意在试探自己的底线。但他依然不屈服,他觉着只要呆在广州就有能见到儿子的一天。 这天傍晚,林琅出门去了,院里只剩下他疲惫的躺在床上,下午的时候他们刚结束了一小时的“亲密接触”,现在腿还酸痛不已,为什么这混蛋就是喜欢从后面上他,他的膝盖都跪青了。 他懒洋洋的扭过脸,看看窗外透进来的夕阳,长叹一声:“渲儿,爹想你,你到底在哪儿啊?” 话刚说完,贺烨就听到院门开了,他以为是那混账回来了,马上就转过了身,可他的脚被拴在床头,不能自如的动弹,就连想上厕所也只能暂时忍着。 门被推开,但进来的却不是林琅,而是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贺烨一惊,赶忙问:“你是谁?” 中年男子把门关好,冷静的答道:“我是琅儿的父亲,林朝。” 啊?他张目结舌的望着渲儿的爷爷,好半天没说出话来,这才想起狐仙要给林朝借尸还魂的事儿,看样子他们已经成功了。 “你来干嘛?”他一肚子怒火,根本不想和此人搭话,就是这个家伙和狐仙生了那“死鬼”的,他们都是帮凶,更可恶。 林朝见他被儿子凌虐得十分凄惨,便带着歉意说道:“我儿子对你做了很多过份的事儿,我代他向你道歉,来,我帮你解开。”说完就来到床前,把儿媳妇儿脚腕上的绳索解开,又帮贺烨到了杯茶水。 “你真的不想和我儿子过了?”林朝问,他觉得贺烨的态度与之前天差地别,这确实很奇怪。 贺烨把被单裹在身上,低头答道:“我一好端端的爷们,为什么要给他当女人?” 林朝耐心的说:“要是真爱一个人是不在乎这些的,就像肖天对我一样,当然如果你一点儿也不喜欢琅儿,我也无话可说,但之前你们虽然有过误会,不是一样和好如初了么,况且渲儿还小,若你们分开,恐怕会对他造成不小的伤害。” 贺少爷低头不语,觉得林朝的话很有道理,但让他爱那个死鬼,他是做不到的,他喜欢的是小芸,今后要和堂妹共度余生。 “您说的对,但我对他根本没有一丝感情,我自始至终都是被迫的,是他逼我和他在一起的。”他觉得错都是林琅的,自己除了意外的谋杀了对方之外,其他的都是被逼无奈。 林朝叹了口气,随后又说道:“那孩子呢,当时没人逼你生下渲儿吧?” 贺烨陷入了沉思,他的意识忽然有些恍惚,好像自己忘了啥重要的事儿,但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童师傅和我们说过,是你坚持要生渲儿的,你现在又为何犹豫呢?”他望着儿媳妇儿踌躇的神色,便打开了窗户,想让凉爽的风吹进室内,这样或许能让贺少爷的心情稍微好些。 “孩子是无辜的。”贺烨答道,却没勇气面对林琅的父亲,渲儿的爷爷。 林朝站起身,低声说:“你要是想走就趁现在走吧,但渲儿需要的是完整的家,人不能太自私了。”该说的话都说到了,他也没必要再勉强对方。 听着林朝关上门,脚步远去的声音,贺烨又陷入了矛盾之中,莫非为了孩子就得让自己和讨厌的人做一辈子“夫妻”,甚至再为此人生儿育女吗?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可现在逃跑的话,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孩子了,所以他必须暂时忍耐。 林琅回到小院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他打开房门,看到贺少爷正开着台灯,呆坐在床头像是有啥心事。 “谁给你解开的绳索?”林某人冷冷质问。 贺烨不带感情色彩的答道:“你爹。” 林琅并不吃惊,盯着他郁郁寡欢的脸笑了:“你怎么不跑?” 对方没说话。 “哦,是舍不得儿子,想见儿子,对吧?”他边说边脱衣服,一会儿还得好好的享受一番呢。 贺烨看到他的举动就顺从的躺了下来,曲起了腿,膝盖之上明显的看到青紫的淤血,本打算从后进入的男人便临时改变了主意从前面轻而易举的挺了进去。 被欺负的人隐忍的发出声声喘息,无论林琅怎么折腾他都不会像以前那样兴奋的喊叫,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支撑着自己,那就是见到渲儿,他知道死鬼要是想藏一个人他根本就找不到。而且他也了解林少爷的脾气,对方吃软不吃硬,所以只要他坚持是绝对有机会见到渲儿的。 “明天我就带你去见孩子。”完事儿之后,林琅便对满身是汗的媳妇儿说,虽然这个人不太听话可依然还是孩子的娘啊,他嘴上再恶毒,再变本加厉的折磨人家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而且他也深刻的意识到,他是没办法放下贺烨这个人的。 贺少爷感激的抓住他的胳膊,开心的说:“你带渲儿回我这儿吗?” “嗯。”林琅点点头,关了台灯,为两人合好被。 “太好了!”当娘的人差点激动的掉下泪,都一个星期没瞅见儿子了,他都快疯掉了。 “我改变主意了,没我的许可你不能踏出院子一步,从今往后我就把你圈起来养着,你就死了和贺小芸在一起的心吧,给我多生孩子,照顾渲儿就是你的职责,其他的你啥都不用管。”林琅拿定了主意,这几天儿子一直哭着找贺烨,他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他这么拴着贺烨虽然残忍,但也是为了他们孩子啊。 55、珠胎暗结 贺烨听到这番话,只得苦笑:“你长得不差,又有钱,干嘛非得要我这么个不男不女呢,你是不是有病啊?” 林琅毫不在意的答道:“我就喜欢你,乐意拴着你。” 此人果然是有病,而且病入膏肓了。 贺少爷不再吭声,抓过被子扭头向里睡去了,最近太辛苦,他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这让睡在外面的男人忍不住笑了,他们似乎又回到了渲儿没出生的时候。 第二天中午,林琅按照约定带着渲儿回到了小院儿,贺烨高兴坏了,抱着儿子亲了好几口,然后还关心的问:“这几天吃的好不好,想不想爹?” “我吃的好饱,渲儿想爹,爹你以后别离家那么久了,好吗?”一无所知的小男孩摸摸亲娘的下巴,高兴的靠在了他的怀中。 “嗯,爹再不和渲儿分开了,来,咱们回屋呆着去。”他赶忙把儿子抱进了客厅,给孩子倒了杯水。 而林琅则闷声不响的反锁上院门,去厨房里准备晚饭了,刚才在菜市场他买了虾,腊肠和青菜,晚上要弄点儿滋补的给老婆,孩子吃。 “爹,您不去摆摊算卦了吗?”渲儿很纳闷。 贺烨无奈的答道:“爹要在家照顾你,所以就不去算卦了。”这一切还不是那个该死的林琅搞出来的,现在他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皇帝妃子”了,每天需要做的只是陪对方睡觉,带孩子。 “好哎。”儿子高兴的拍小手,罗刹女去江西找童爷爷之后,他就没了玩伴,虽然干爹会带他去外面玩,可他还是觉着寂寞,爹在就好了,至少干爹和爹都能陪着自己。 贺少爷把孩子抱在膝上,低声问:“爷爷和狐仙对你好吗?” 渲儿猛点头:“嗯,嗯,他们对我可好了。” “那是北平的爷爷,奶奶好还是他们好?”他闲着无聊才问这种问题的,不过他确实很想知道答案。 小男孩咬咬手指,稚气的说道:“一样好。” 呃,这个答案他十分不满意,世上不会有一样好的东西,除非是儿子过分早熟,知道说错了话会得罪人,但渲儿显然不明白得罪人是啥意思。 “爹,我喜欢狐仙爷爷和干爷爷,他们会给我讲很多很多有意思的故事,会变法术,上回狐仙爷爷给我变了好多糖果。”他津津乐道,而贺少爷却一副不屑的表情,用小儿科的障眼法哄孙子,亏他们想得出来。 傍晚,林琅就端着烧好的菜饭进了客厅,赶忙招呼老婆孩子吃饭了。 贺少爷连碗筷都不拿,手抱肚等着人家盛饭给自己吃。 孩子爹一点儿没抱怨,把饭盛好放到了贺烨和儿子面前,自己则看着他们吃。 渲儿一边吃一边问林琅:“干爹,你光喝水不吃饭,不饿吗,连干爷爷现在都吃饭了,你也应该吃一点儿的。” 林琅耐心的和儿子解释:“我不需要吃饭的,傻孩子。” “哦,爹,我想北平的奶奶,爷爷了,什么时候能带我回去看他们?”渲儿问,老两口十分宠溺他,几乎要啥给啥,但是狐仙爷爷和干爷爷不同,他们不娇惯自己,有时候还会特别严格,比如说让他一天要认两个字之类的。 “等明年的这个时候,干爹就带你们回北平。”林少爷说道,可贺小芸依然是他的心腹大患,下次回去的时候非得和那女人讲清楚不可,他是不可能让出贺烨的。 听到对方这么说,贺烨的心里也好受了一些,但他是不会感激对方的。 到了睡觉的时候,孩子娘先把渲儿哄睡了,才回到隔壁的房间,老实的上了炕,等着待会儿的“例行公事”。 林琅在院子里冲了个凉,就进了门,看到贺烨乖乖的等着自己,他心里还是有几分高兴的。 贺少爷见他进来,就起身坐到炕头,打算先喝点儿水,省得一会儿被折腾得口干舌燥。 可第一口还没咽下去,贺烨就开始干呕,难受得险些把内脏吐出来。 见到这情况,林琅连忙跑过去扶住他问:“是不是着凉了?” 贺烨眼泪汪汪的抬起头,带着恨意说道:“……爷爷可能,可能又有了,你该满意了吧?” 孩子爹喜出望外,连忙穿上外套,对媳妇儿说:“我去叫爹和娘过来,让我娘给你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了,你好好歇着啊。”这可是大喜事,他开心得合不拢嘴了,小跑着出了院子,锁好了院门。 贺少爷却悲痛万分,他成了老母猪了,一窝一窝的给这死鬼下小的,这他妈的是啥命啊?难道说杀人偿命,还有这种偿法儿?他这已经是第二胎了,林琅那混蛋岂不是占了便宜么,不行,他得趁机谈条件,否则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 不一会儿,林琅便带着林朝和肖天来到了小院儿。 肖天本来不待见这没准普的儿媳妇儿,可推开卧房的门,看到坐在床头的人之时,他就愣住了,连忙转身低声问:“他是什么时候和贺小芸搞在一起的?” 孩子爹回想了一下:“就是我们准备回广州的三天前。” 狐仙叹了口气:“唉,都怪我没听你爹的,他被人施了咒,所以才和那女人 在一起了,我们都错怪他了。” 林琅怔住了,赶忙说:“您快点儿帮他解咒吧?” 肖天摇头:“这是蛊毒,如果不找到放蛊的人,是没办法解咒的,明天我和你爹去北平,你留下来照顾他。”说完就进了屋,坐到了贺烨身边,拽住了对方的胳膊,仔细的给儿媳妇儿号脉。 林朝看出儿子很自责,索性安慰他:“这也不能怪你。” “爹,这当然怪我了,要是我完全信任他,早就能察觉出事情不对头了。”他垂头丧气的走进房门,坐到了贺少爷旁边,后悔前几天那么残酷的折磨人家,贺烨遭人暗算,只怪他照顾不周。 肖天放下他的手腕,对儿媳说道:“已经一个多月身孕了,从今天开始你们不能圆房,直到立冬才能在一起,懂了吗?” 林琅赶紧点头:“我知道了。” 贺烨内心却是矛盾重重,他的幻想破灭了,看来在生下第二个孩子之前自己是不能离开广州的,小芸一定会抱怨,他怎么能做薄情寡性的人呢?他说好了要和她远走高飞,去别的地方安家落户的。 可现在为了渲儿和肚子的孩子,他却又要忍耐了,他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活啊? 林朝听到他们要有第二个孙子了,自然很开心,耐心的叮咛儿子儿媳:“你们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好好的教育渲儿啊。” “是,爹,我会的。” 肖天又吩咐道:“这回要让你老婆养好身子,鲫鱼,猪蹄,萝卜,青菜,蘑菇都不能少,还有新鲜的水果,要让他每天坚持吃。” “好,小烨,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儿夜宵?”他温柔的问贺少爷,这让对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贺烨撇撇嘴,转身躺下:“我不饿,我要睡觉。”怀孕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暂时脱离魔爪了。 送父母离开后,林琅赶忙回到卧房,坐到了床头,感激万分的说:“谢谢你为林家做的一切,我会掏心挖干的对你好的。”他已经没办法用语言表达对贺少爷的感激之情了,今后就算贺烨发再大的脾气,对他再冷漠,他都要一笑而过,全心全意的待人家。 贺烨心里话说:谁稀罕?回你祖坟里数大蛆去吧,别来烦我! 但林琅却脱了衣裤,钻进了被窝,亲热的搂着自个儿。 “别抱着我,热!”他抗议。 孩子爹松开手,乐呵呵的说:“我帮你扇扇子吧?”说着就拿起了床边的蒲扇,殷勤的帮老婆扇凉。 贺少爷沉默了一会儿,便故意找茬:“我冷了,别扇了……我现在饿,给我弄点儿东西吃去。”他抓住了对方的软肋,打算好好折磨折磨死鬼。 “好,你想吃什么?”林琅知道他是故意在整自己,可却没有生气。 “我……要吃皮蛋瘦肉粥。”他真有点儿饿了,忽然间回想起怀渲儿的时候,那时他一顿能吃三馒头。 “成,得等会的。”孩子爹穿好衣服,进了厨房,哼着小曲儿为老婆准备夜宵。 而躺在卧房的人却没了睡意,他总想着北平的家人和小芸,心里烦乱不已。 但就这么扔下孩子一走了之,又狠不下心,比起家人和堂妹,还是儿子和尚未出生的娃娃更重要,林朝说得对,人不能太自私了,他不能让渲儿和肚里的娃娃没有娘啊。 贺烨辗转反侧,在床上折腾了一个来小时,林琅便端着煮好的粥放到了桌上,心平气和的说:“来,喝粥吧,小心烫,我给你吹吹。”说完就用勺子搅合粥,想让它快一点凉下来。 他坐了起来,闷闷不乐的说道:“你不能让我出去走走吗?” 林琅笑了:“行,我陪你出去。” 贺烨捂住脸摇头:“爷爷想自己出去,用不着你陪。” “可是你怀孕了,身边不能没人照顾,听话,先把粥喝了。”他只盼望爹娘能快一点儿解开蛊毒,让心肝儿恢复正常,他爱以前那个温柔如水,在床上却奔放煽情的完美媳妇儿。 56、监禁生活 从贺少爷再次怀孕起,一家三口就开始了在广州的生活,早晨林琅会带着媳妇儿和儿子出去逛街,买菜,到了中午就准备午饭,然后便是午睡,下午当爹的人亲自教儿子识字,再做晚饭,等吃了饭他就利用睡觉前的功夫打坐练功,最后便是和老婆钻被窝。 虽然这么过日子稍显平淡,但林琅却觉得很满足。不过贺烨就有点儿熬不住了,他无聊的时候只得用睡觉来打发时间。唯有和儿子玩耍的时候,他才稍显开心。 “爹,陪渲儿放风筝去。”儿子兴高采烈的跑进门,手里拿了个很大的风筝,那是昨天在集市上干爹给买的,现在正是初秋时节,最适合放风筝了。 贺烨的腰围日渐变粗,特别懒得动弹,他坐在椅子上听收音机,广播里传出女歌星婉转的歌声。 “叫你干爹陪你去吧?”他打了个哈欠,一会儿还得睡个下午觉,起来刚好赶上吃晚饭。 “干爹在煲汤。”他撅着嘴。 贺少爷只好带着儿子来到不小的院子里,朝厨房里忙活的男人说了一声:“我带儿子出去放风筝,给我们开门。”大门的钥匙在林琅的腰间挂着,没有人家的允许他根本不能踏出家门半步。 孩子爹把砂锅的盖子打开,擦干净手,来到院子里。 “我和你们一起去。”他不能放任老婆独自带着孩子出门,必须随时监督。 “好哎。”儿子很高兴,等着干爹开院门。 刚打开门,迎面就吹来一股冷风。 林琅定睛一看,只见有五六个白衣的小鬼碍于门口的符咒,蹲守在门外不敢进来,看到渲儿现身立刻高兴的问好。 “渲儿,好久不见。” “你又长高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见到阔别一个多月的小男孩分外的亲切。 “你们还好吗。”渲儿高兴的来到小鬼们身边,一一和大家问候。 一头雾水的贺烨便问:“什么东西在家门口呢?” “上次在山洞里救出的鬼仔们,他们来看渲儿了。”林琅爽朗的一笑,刚扭过头便看到了年事已高的老鬼。 他杵着拐杖笑眯眯的来到孩子身边,礼貌的打招呼:“林先生好,咱们可是第一次见面哦。”老人可面容慈祥,周身有温暖的光晕,必然不是普通的鬼。 林琅也施礼道:“您好,请问老伯,高姓大名?” “老朽刚刚成为附近的土地公。”老鬼马上就化为慈祥的土地公公形象,这几个小鬼现在跟着他修行,等着投胎转世,算是走了正路了。 “老爷爷。”渲儿看到老鬼变为土地公十分高兴,扑到了老人的怀中。 “好孩子……多亏渲儿,我才能功德圆满做了神仙,今天我是特意带他们来感谢你们的。”土地公说完就挥挥衣袖,变出了一只铜铃和一箱财宝。 见到面前忽然多了个木箱子,贺烨很吃惊,他看看林琅,问道:“是给我们的?” “对,给我们的,土地公,您不用客气,我家不缺钱财,不妨这些钱都拿去道观和寺庙做法式和功德好了。”他说道。 土地公笑着点头:“我们赠给你们的钱财你们看着处理就好,这只铜铃可以用来召唤鬼神,是城隍爷让我转送的,你们要有难处尽管摇铃,自会有人来相助。”说完就把铜铃交到了林琅手中。 而被迷了心智的贺烨觉得一箱子都财宝都做了功德太多了,但当着那么多鬼神的面儿又不敢反驳,只得说道:“我回去看看灶上的汤。”附近阴气逼人,他觉得很不舒服,顿时没了外出的兴致。 待老婆回到院内,土地公才把林琅拉到一边低声说:“贺烨中了蛊术,神志不清,你要多加提防才是,我见他对你面露怨色,怕是有一天又要加害于你。” 林少爷很感激土地:“感谢您直言,贺烨现在怀着我的孩子,就算他再恨我,我也不能动他分毫,更何况他还是渲儿的娘。” “你们的事儿在阴间已经传开了,现在成了街头巷尾众鬼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就算是魔界的妖怪都知道有你们的存在,正所谓树大招风,你要多加小心才好,不管是人道鬼道都会有心术不正的人出于自己的目的来接近你们。”他苦口婆心的提醒这个年轻人,修行几百年的他,看出了林琅最近会有劫数到来。 “多谢土地公,我会多加注意的。”他回头看看正和小鬼们玩耍的儿子,会心的笑了,看来儿子以后不用担心没有玩伴了,这些小孩子们会经常过来找渲儿玩的。 孩子爹领着渲儿进门之时,天已经全黑了。 贺少爷懒洋洋的坐在客厅里,随口说道:“汤煲好了,你炒菜吧,都要饿死了,所以我先喝了两碗。” 林琅痛快的答应了:“渲儿去洗手,你还有字没写完呢,晚上干爹要检查。” 林孝渲小朋友撅着小嘴来到院子里,在井边用瓢子取木桶里的水冲洗,然后便对亲娘说道:“爹,你陪我去练字吧?” “好。”他虽然一无是处,但字写得却很端正,这方面倒是可以做儿子的老师。 到了睡觉之时,贺少爷脱衣上炕,指着床头柜上放的箱子问:“咱们能不能自己留点儿,其他的做功德?” 林琅坐在炕头用渲儿小了的衣服给即将出生的孩子拆了做尿布,他低着头答道:“我话都说出来了,就不能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呸,你当初还说成全我和小芸呢,转脸儿就耍无赖把我关起来,你真好意思?”他扭过脸,倒在了床上,懒得再理这家伙了。 “这是两码事儿,你怀了我的孩子,我能把你丢在北平么?”他依然耐心的拆着旧衣服,裁剪尿布。 “横竖你都有理。”贺烨咬牙切齿的踹了他一脚,他现在可是腰围和胆子一起提升了。 林琅差点被剪刀扎到手,却没有吭一声,依然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儿干活。 “你死人啊,说句话?”他得理不饶人,俨然变成了“悍妻”。 “你想让我说什么?”当爹的人心平气和的问,他知道这是孕夫的通常反映,怀孕的人爱发脾气,父亲临走前叮嘱过他,一定要忍耐,想当年母亲怀孕的时候更过分,天天都开骂,经常拿父亲撒气。 “……说点儿我爱听的。”贺烨睡不着,只能和死鬼说话解闷。 林少爷收好尿布和剪刀,靠在床头,微微一笑:“你我最喜欢的人。” 呃,这家伙太恶心了,难道想让他一宿做噩梦吗? “闭嘴,说点儿别的。”他更心烦了,把被子都拽到了自己身边,不让林琅盖。 林琅躺了下来,柔声说:“渲儿这几天已经认了不少字了,你有时间也教教他吧,你字写得比我好看。” 贺烨这才有了和他对话的兴趣:“嗯,反正我闲得无聊,写写算算倒是都能教给孩子。” “成,这样我就能腾出时间多做点家务了,以后教育孩子都交给你,至于钱的事儿你别操心,咱们先前从祖坟带出来的金条还有不少,我娘也有很多积蓄,咱们的钱几百年都花不完。”所以他才不把钱的事儿放在心上,只要他愿意,钱这东西只会越来越多,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钱,而是老婆和即将出生的孩子。 贺烨冷哼一声:“哼,你这么有钱干嘛不给我爹妈一点儿?”他给死鬼生孩子,得让死鬼供养父母才算合理。 “这我早想过了,明年回去我会带钱给他们,岳父年纪大了,不应该再东跑西颠的操劳,呆在家里颐养天年才是。” 听到他这么说,贺少爷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又说道:“算你有良心,我腰疼,给我揉揉。” 林琅就和领了圣旨一般,麻利的给老婆马杀鸡,还旁敲侧击的说:“你稍微活动一下吧,总坐着不动对孩子不好,你就是坐得时间太久了。” “不坐着我干嘛,还想拿我当丫鬟使唤?”贺烨强词夺理的问。 当爹的人赶紧解释:“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好了,晚上吃了饭,我带你和儿子去珠江边上乘凉。” “乘凉?是吹冷风吧,不去。”每到傍晚他就冷得裹着被子不想动弹,有时候还会抱着对方取暖,别说去珠江边上吹风了,他莫非要找罪受么? 他抱住媳妇儿,耐心的问:“那你想去哪儿?” “爷爷想回北平。”他知道说了没用,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明年回去,再想想别的地方,要不我们去夜市逛逛,吃的玩的很多,渲儿也会开心的。”他觉得这个建议不错,至少儿子会很高兴。 贺烨一听孩子会喜欢也就勉强答应了:“你决定吧,我睡觉了。” 虽然老婆被种了蛊,但他还是在临睡前说了句:“我最宝贝的人就是你和儿子,只要我活着都不会变心的,我要是变心你就天打五雷轰!” 虽然某人心里揣着女人,但听到这话还是有些安慰的,山盟海誓的作用果然很强大,等他见着小芸也得指天指地的来一句:我爱你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请你等我生完孩子咱两再继续? 堂妹会不会直接赏他个大耳光子?想到这儿他就很焦虑,挣开死鬼的怀抱往里挪了挪。 57、魂归阴间 一礼拜之后的傍晚,贺少爷正陪着儿子在书房里练写字,公公婆婆就带着堂妹贺小芸从门外进来了。 “爹,娘。”林琅见到父母回来,连忙迎了上去,但看到前妻他显然很不愉快,还狠狠的瞪了这女人一眼。 贺小芸低着头,不敢吱声,她只希望能早点见到堂哥。 肖天坐在客厅里喝茶。 “是她托别人向贺烨下的蛊毒。”他说道。 林朝也点头:“但是我们没抓到下蛊的人,不过他应该也在广州了。” “到底是谁帮你下的蛊?”林琅怒目相视,恨不得把毒妇挫骨扬灰。 小芸站在三人面前老老实实的说:“他说他叫阿赞杨。” “又是他?”早知道上次就把那家伙结果了。 “那人想把渲儿抓走。”肖天又说道,现在他只等着对方找上门来,这次一定要把对方抓个现行,再把此人交给城隍爷处理。 正在三人“审问”小芸的时候,贺烨听到动静从书房出来,进了客厅,他一眼便见到了阔别半个月的堂妹。 “小芸!”他赶忙跑过去,想抱住堂妹,但六双眼睛都盯着自己,他也不敢造次。 “哥。”她看到心爱的男人,立马流下了眼泪。 “你们想把小芸怎么样?”他瞪着狐仙和林琅,摆出一副要保护堂妹的架势。 林少爷看到他满身刺的姿态,只得说道:“你堂妹找了人给你下了蛊,让你只爱她一个。” 听到这话,贺少爷却不相信,反而质问林琅:“别胡说,你们一定是挑拨离间,蓄意破坏我和小芸吧?” 这蛊毒太厉害了,竟然能让媳妇儿是非不分,只爱那个毒妇。林琅气得眼冒金星,特想冲过去给贺小芸两耳光,可男人是不能打女人的,而且这只会让贺烨更恨自己。 “琅儿,别和他讲这些,他根本听不进去。”肖天觉得儿子太傻,等会他得单独和琅儿谈谈,开导一下他。 最后,三人决定把贺小芸先关在东屋,等阿赞杨上钩之后,还要让对方取出蛊毒,这种蛊术用的是女人的头发和指甲磨成灰再加上毒虫制成的,把降头师抓住后,要用小芸的血来解除蛊毒,这才是他们要带她来广州的原因。 但这么做却让贺烨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便和当爹的人吼叫宣泄愤怒:“你们把小芸抓来干嘛,你是不是怕我跑了?” 林琅盘膝坐在床头,半闭着眼睛答道:“我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吗,她给你下了蛊,抓住降头师之后要用她的血来给你解除蛊毒。” “别骗我,你当我三岁小孩啊,你们林家的人怎么如此卑鄙无耻,我真是看错你了。”他急得在屋里来回乱窜,很想跑到堂妹那里安慰她几句,可恶婆婆肖天却不让自己接近小芸。 他睁开眼,看着媳妇儿急躁的样子,只能稍作安抚:“事情过后,我自然会放她回北平的。” “什么时候,给我个具体时间?” “这我没办法保证,但只要阿赞杨束手就擒,再帮你解了蛊毒,我就马上让她离开广州。”他答道。 贺烨听到这么说也就暂时平静了下来,坐在椅子上喝茶压惊。 “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你非要这么折磨我?”他悲愤的说,好端端的爷们却让死鬼当做“媳妇”,他真不知道自己能熬到啥时候,好在有渲儿在,他才能继续忍下去。 “我娘说,咱两有三世的缘分,所以今生才能修成夫妻。”他面带笑容的答道,可贺少爷却沉着脸,这让林琅心里有些不好受。 话刚说到这儿,儿子就推开房门跑了进来。 “爹,干爹,狐仙爷爷要带渲儿去山里玩儿。”他虽然喜欢和爹和干爹在一起,但偶尔到深山里去走走也挺有意思的。 这时,林朝也进了屋,对儿子儿媳说:“我和你娘要去山里找些药材,明晚就回来,顺便带渲儿去玩。” “好。”林少爷说完就从衣柜里拿出儿子的厚外套交到了父亲手中,生怕山上凉,把孩子弄感冒。 可贺烨却一言不发,依然还在纠结堂妹被抓的事。 “爹,你怎么了?”小男孩来到亲娘跟前,摸摸他的膝盖,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贺烨望着天真无邪的小娃娃,苦笑着说:“没事,要听爷爷的话,别淘气,别乱跑。” “嗯嗯,明天我带蘑菇和山果回来,我要摘好多。”说完他指指爷爷手中拿着的箩筐,兴奋的说道。 等两位长辈带着孩子离开之后,两口子再次陷入了冷战,默默无语的相继睡去。 第二天早晨,林琅依旧第一个起床,做了早饭之后,就把东屋的小芸放了出来,让她去厕所,洗漱,顺便吃饭。 借着这个机会,他便和前妻来到了客厅打算谈谈以后的事。 小芸喝了粥,低声问:“要和我说什么尽管说吧?”她虽然恨这个男人,却也怕他,因为她可欠此人一条命的。 “等你回北平之后不能再缠着贺烨了,他是我老婆,现在又怀了第二胎,你再怎么耍无赖也没办法改变他是我孩子娘的事实。”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否了解渲儿就是小烨生的这件事,但现在是时候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在路上,她已经听林朝讲过了,对于渲儿是堂哥和前夫亲骨肉这件事她起初难以相信,可就算她不接受又能怎样,她同时庆幸阿赞杨没有把孩子抓走,要是那样她就太对不起堂哥了。 “你让我怎么办?我就是忘不了他,要不我早就和你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了。”小芸伤心的说道,面对感情她脆弱的不堪一击。 林琅却不屑一顾:“其实我自始至终都没喜欢过你,我头一次去贺家提亲的时候,眼里注意的只是贺烨而已,可惜那时候他还是个完全的男人。” 听到这句话,贺小芸大吃一惊,她满以为前夫曾经爱过自己,却不成想她只是个堂哥的替代品。 而这番话也让躲在门外的贺烨听到了,他靠在墙边,无助的闭上了眼睛,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人呢?要是那时候林某人就向自己伸出罪恶的魔爪就不会有之后的“凶案”了,小芸也能找个更好的男人嫁了,至少痛苦的人只有他一个。 “你真应该死了,你死了,我们就不会被折磨了。”她带着恨意说道,对面的男人简直就是她的死敌,只要林琅死了,天下就太平了。 林少爷却笑了:“可惜你的愿望永远也实现不了了,我已经死过就不会再死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贺小芸这娘们天生就是个毒妇。 这些话让门外的贺少爷听来却是另一番滋味儿,他所熟识的小芸曾经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只会追在他屁股后头叫着:哥哥,哥哥。可如今她变成了什么样子,若不是当年他诱惑堂妹和自己相好,她又怎会走到这步田地? 贺少爷心情低落的回到卧房,呆呆的坐在床头,自语:“应该消失的人是我。”如果他不在这个世上了,小芸也就不会带着执念嫉恨林琅,而林琅也不会恨堂妹,果然他才是最大的祸害,祸害必须死! 他茫然的转过身,拉开了抽屉,拿出了一把剪刀,惨淡的笑了:“娃娃,原谅娘不能让你出世了,到了阴间娘会好好对你的。” 贺烨扬起脖子,用剪刀狠狠的扎入了自己的喉咙,煞那间血流如注,滚热的血顺着他的脖子流到了胸口和膝上,染红了灰色的衣襟。 他晃晃悠悠的望着窗外的一缕阳光,就像残破的布偶一样倒在了炕上,呼吸困难,慢慢的失去直觉,原本想把剪刀刺得再深一些,可是他已经完全没有力量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飘飘忽忽的穿过一道发光的门来到了昏黄的阴间,不远处就是忘川河,那河上白色的石桥便是奈何桥。 他低下头,对尚未出生就和他赴死的孩子说:“咱们到阴间了,好宝贝儿。”当手指触摸到腹部的时候,忽然觉得一股暖流汇入了手心,这大概是孩子依然在他尸身中存活的原因吧。 他继续向前走,想找个鬼差带路,好快一点儿去阎王爷那儿报到。 往前走了好一会,过了个岔路口,贺烨看到了一个村落,这里和阳间差不大,只是没有高楼大厦,多是低矮的平房,最多不过两三层的小楼,道路的两边偶尔能看到小店铺,街上溜达的人也都面如死灰,神色黯然,对于他这个新来的鬼并不理睬,只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儿。 “老伯,我想去阴间报到,请问在哪里能找到鬼差?”贺少爷问了一个蹲在路边卖酒的老者。 老者抬头看看他,冷冷的回答:“顺着大道往前走,看到一座红色的大房子,问守卫就知道了。” “谢谢。”他辞别了老者,继续往前飘,没一会儿就到了村口,忽然间从路边蹿出了十几条恶狗,凶神恶煞的朝他叫唤。 贺烨原本有些害怕,但却发现恶狗似乎不敢近自己的身,只是站在道路两旁吠叫。 他低下头才发现从自己的肚子里发出淡淡的白光,似乎正是孩子的胎元之光保护了他不受恶狗的骚扰。 58、终日添乱 林琅发现贺少爷倒在血泊之中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他带着哭腔呼喊着贺烨的名字,连小芸也被惊动了,她看到堂哥满身是血,立刻就吓得晕了过去。 林琅拿出纱布和棉花帮贺烨的伤口止血,但他已经看出来贺少爷的魂魄不在身体上了,情急之下,他忽然想起了土地公给的铜铃,赶忙打开柜子取了出来,跑到院子里使劲的晃了几下。 眨眼的功夫,院子里就刮进一股旋风,随着旋风出现了两位鬼差,一白脸,一黑脸。 “林先生叫我们所为何事?”白脸鬼差问。 “两位官差,我媳妇儿他……寻短见了。”当爹的人连忙把他们请进屋查看。 黑面鬼差不禁叹道:“糟糕,他魂魄已经走了,林琅,你赶紧找个人附在贺烨的身上,最晚不要超过3日,否则就来不及了。” “是否能请两位官差去阴间寻他?”林琅没有母亲的本事,不能任意的出入阴阳两界。 “我们这就去,你要看好他的身体。”黑面鬼差说完就和白面鬼差一同消失了,两人急匆匆的赶往阴间,希望还能赶得上贺少爷的脚步,要是贺烨先一步到了阎罗殿,他们就不好插手去管了。 林少爷这才把贺小芸扶回东屋,然后即刻给在郊外的爹娘烧了信,让他们赶紧回来。 傍晚,肖天,林朝就带着小渲儿跑进了门,林朝为了怕孩子伤心,就带着渲儿去附近的浴池洗澡了。 而肖天则径直进了卧房,来到床前,望着面色苍白的贺少爷说道:“你别急,我已经让罗刹女赶过来了,这段时间让她附在贺烨身上,先慢慢的疗伤。” 林琅只得点头:“好,就按您的方法来办吧。”老婆的伤口足以致命,但有了母亲的帮忙必然能化险为夷,可眼看着媳妇儿就要变成另外一个人,他就觉得无比的别扭,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午夜时分,罗刹女从龙虎山赶到了广州,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钻进了贺烨的身体内,一醒来就觉得喉咙剧痛难忍,连扭头都是不可能的。 “忍两天就好了。”肖天皱着眉说,他已经帮贺烨上了草药,伤口会很快愈合的,好在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 罗刹女想说话,可说不出来,只得苦笑,她能感觉到肚里的胎神在护着自己,看来小娃娃没有放弃母亲,她就更要帮这个忙了。 林琅连忙感激的说道:“谢谢你出手相助。” 罗刹女只好笑笑,原来这个男人也会如此客气的和自己说话,她觉得很开心。 第二天早晨,渲儿就跑进房来,但却看到爹的身体被罗刹女占着,于是很吃惊的问:“姐姐,你怎么在我爹的身上,我爹呢?” 罗刹女感到伤口稍有好转,但依然只能躺着不说话,倒是门外进来的林琅答道:“你爹去别的地方办点事,等过些日子就回来。” “爹的脖子怎么了?”小男孩又问。 “生病了,不过已经快好了,没关系的。”林琅安慰儿子,但渲儿还是很担心的样子,来到床边摸了摸亲娘的脸庞。 罗刹女觉得很温暖,多年没有体会过亲情了,她甚至羡慕起这具身体的主人来了。 就在一家人为某人的自杀搅得不得安宁之时,贺烨已经来到了阎罗殿外,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上前问其中一个凶神恶煞的守卫:“这位官差,我想问下要找哪位报道,我刚到阴间。” 守卫看了看他,冷漠的回答:“没有鬼差来拿你,就是还不到你该死的时候,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呃,可是我明明已经死了啊!”他不能接受这个说法,总之今天不让自己报到他就赖着不走了。 “你只是魂魄偶然来了阴间而已,顺原路返回吧。”鬼差指了指前面的大道。 但贺少爷却不肯答应:“你们不让我在阴间呆着,我也不会阳间了。”说完就义正言辞的坐在了台阶上,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好个刁民,快,把他拖走。”答话的鬼差一声令下,几人就过来要拉扯贺少爷,正在这个时候忽听得身后有人大喊。 “且慢!”贺烨扭过头,看到了两位穿着蓝色官服的鬼差,朝这边飞了过来。 “原来是七爷,八爷,今天来阎罗殿有何贵干?”守卫笑着问,他们都是老熟人了,虽然彼此都在不同的大人手下办事,可也算是一个系统的。 白脸的七爷抱抱拳客气的说道:“贺烨曾在广州城为百姓做过好事,所以城隍爷命我和八爷来带他回人间。” “哦,哦,如此甚好,我们正头疼该把他怎么办呢,贺烨,你跟着两位阴帅回阳间去吧,等寿终正寝再来这里报到,人生不过百十来年,到时候你说不定就不舍得死了。”虽然这位鬼差说话毫不客气,但道理却是一点儿不假,只是贺少爷一时鬼迷心窍领悟不到罢了。 七爷八爷扶起贺烨,就带着他顺着大道往原路返回了,可在路上贺烨依然表达了心中的不满,絮絮叨叨的说:“你们不是无常么,你们就把魂魄勾走得了,省得我活着痛苦,还祸害别人。”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更何况有那么多人都在为您担心,你要是随随便便就死了对得起他们么?”八爷板着脸问。 贺烨低下头:“我也不想,可我活着让林琅和小芸更痛苦。” “你肚子里的孩子尚未出生,你这么死了就是一尸两命,你等于又害了一条命,你身上还要背几条人命才肯罢休?”七爷知道是他和贺小芸一起害死了林琅,这个罪责是逃不过的,所以才会有男人生孩子这个戏码,这便是因果报应。 贺烨的嘴还是闲不住,强词夺理的争辩:“我已经给林琅生了一个孩子了,也算和他扯平了吧,他为何还要死缠着我不放?” 八爷想开口,却让七爷拦住了,七爷严肃的说道:“道理上虽然讲得通,可你害他性命,和你给林家续香火是两码事,等以后进了阎罗殿都要一笔一笔的算清,所以我劝你还是趁活着的时候多做点好事吧。” 听到人家这么说,贺少爷才暂时闭上了嘴,原来阴间是这么清算生前的善恶的,那他岂不是要受不少责罚,想到这儿他的后背就冒冷汗,看来就算是死也不见得是种解脱,好死不如赖活着,此话非假。走了很久,三人才来到了那扇发光的大门前,他们刚刚走到门旁,就被一股力量吸了进去,霎那间就回到了广州城,用了一会儿就飞到了家门口。 但贺烨刚刚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弄得郁闷了,只见他自己正坐在院子里看着渲儿蹲在地上玩弹球,而林琅则在厨房里忙着做饭,狐仙和林朝呆在客厅喝茶,看起来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占着他身体的是谁,他还有回来的必要吗? 两位阴帅带着贺烨的魂魄进到院里,立刻现身示人。 首先看到他们的是渲儿,他高兴的叫着:“爹,你回来啦!” 看到孩子的笑脸,贺烨的心情才稍微转好:“哎,爹回来了。”可他要回哪儿去呢? 话刚说道这儿,罗刹女便从贺少爷的皮囊中钻了出来,笑盈盈的飞过来说:“我们等你好久了,快回去吧,孩子好好的。”说着就把他往躯体旁边拽。 林琅,肖天和林朝赶紧过来感谢两位差官。 “多谢七爷,八爷相助,等明日我们一同去城隍庙给二位烧香。”林琅说着便鞠了个躬。 黑白二无常都笑了。 白无常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日后多多为广州城的百姓多好事便是,我们也该向城隍爷复命去了,再见,各位。” 待两位差官消失后,林琅才转过身,他看到贺烨的魂魄已经归了位,正呲牙咧嘴的忍着脖子上的伤口。 他赶忙过去温和的问:“难受的话去屋里躺着吧?” 贺少爷想说话,说不出来,想点头又不敢动,只好摆了摆手。 孩子爹轻轻把他抱了起来,快步进了卧房。 这让站在一旁的罗刹女有点儿失落,在贺少爷身体里的这两天,林琅对自己照顾有加,嘘寒问暖,只是却从来不曾如此的殷勤过。 晚饭后,肖天把林朝叫进了西屋,关上门说道:“贺烨的情绪很不稳定,得让琅儿寸步不离的看着他才是,我们暂时别回山上,就在这里住下好了,要不出了事不好应付。” 林朝脱了长衫把衣服挂好:“嗯,我也觉得应该和他们住在一起才好。” “我真不知道这个贺烨脑子里在想什么,他还嫌咱们家不够乱吗”肖天抱怨,要不是儿媳怀孕又中了蛊,他肯定会臭骂对方一顿的,好好的日子不过,却想着寻死觅活,难道要让渲儿没娘,琅儿当鳏夫不成?林朝扶住他的肩膀温和的说:“不能怪他,只是他的业障太深了,这次好在是化险为夷,我们多加防范别让他再想不开就成。” “我们林家还要怎么对他,把他供起来,天天烧香拜拜?琅儿对他百依百顺,关照得细致入微,可他却心猿意马,还想着那个女人。他中蛊毒虽然不假,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不是他让别人看出破绽,这蛊术也是没办法成功的。”肖天很郁闷的说道,等找个机会他一定要管教管教贺烨,省得对方哪天又弄出啥幺蛾子来。 59、群魔乱舞 一周后的早晨,天刚蒙蒙亮,贺少爷稍感舒服就拖着病体来到了堂妹住的屋前,悄磨叽的问:“小芸。”虽然说话还有些痛,可他已经能偶尔说几个字了。 贺小芸赶忙从床上爬起来,来到门边,带着哭腔说:“哥,你好些了么?”她压根不敢出门,怕被那老狐狸收拾。 “嗯,好多了。”他边说边回头看,林琅,肖天和林朝都没起,趁着这功夫他才能和小芸说说话。 “你可千万别再寻短见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再说咱们不是约好了以后要远走高飞么?”她认为这都是林琅惹的祸,要不是死鬼逼迫堂哥,堂哥就不会想不开了。 “嘘,别乱说。”他就怕有人听到,那样堂妹就该倒霉了。 小芸垂下头,低声说道:“要是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还会对我这么好么?” 贺少爷叹了口气:“别乱想。”女人怎么都这么麻烦呢,他都说过多少次了,会对她真心实意的。 正在这时,肖天忽然悄无声息的从西屋走了出来,望着在东屋前鬼鬼祟祟的儿媳妇,他就怒火中烧,慢慢的走到贺少爷身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贺烨吓得差点叫出声:“妈呀!”扭过头就看到了狐仙铁青的脸,这下自己要倒霉了。 肖天冷冷道:“跟我去客厅。” 贺烨揣着胳膊,蔫不出溜的跟着婆婆进了客厅,也不敢坐下,只是老老实实的站着,听候对方的训斥。 肖天关好门,才转身问他:“我虽然没有和林朝拜天地,可总也是林琅的生母,你既然和我儿子有了夫妻之实就要可守本分,别整天勾三搭四的,我这次给你个警告,要是你下次再犯,这辈子都别想再看到贺小芸。” 贺烨低着头含含糊糊的答道:“是,我知道。” “再有,你是渲儿的娘,就算有不开心的事也不能轻生,你死了孩子怎么办,我们都代替不了你的。”肖天很头疼,说完这话就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刘海。 贺少爷点点头:“我知错了。”他都很多年没被人这么数落了,可人家说的确实有道理。 “嗯,我们不可能每次都能把你救回来,琅儿对你够用心的了,你就算是中了蛊毒也不会没心没肝吧,你难道不懂感恩么?”他用质问的口吻问,不爱儿子便罢了,可一点儿不懂感恩,就是没心没肺。 贺少爷沉默了半天,才说道:“我懂。”死鬼确实对他一百一的好,但他却只觉得腻味。 “回屋吧,我没话和你说了。”肖天看出了他的心思,就没了再和他说话的心情。 贺烨若有所思的走出正厅,回到了卧房,推开门的时候,林琅正在盆架前洗漱,见他进来便问:“这么早起来,饿了吧,我这就做早饭去。” “哦。”他坐到炕上,扭头看看桌上摆着的小被窝和褥子,都是林琅一针一线亲自缝的,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反正他是没这个本事。 他拿起小被窝,仔细的看着,低声问:“你的针线活是和谁学的?” 林少爷答道:“和我奶奶,她活着的时候总在缝衣服,做被子,我那时候还小,看着看着就学会了。” “我妈也喜欢弄这些,她要是知道,肯定会缝很多小衣服给孩子的。”贺少爷放下小被,悠悠的说道,他又开始想念父母亲人了。 孩子爹看到他惆怅的神情,便默不作声的走出屋,进了厨房。唯有对贺烨再好一点儿,对方才会不那么想家的。 傍晚的时候,当林家正在吃饭之时。 在附近的小巷内,忽然出现了一个瘦高的男子,他一袭黑衣,背着个粗布挎兜,身后跟着个别人看不到的大家伙。 “鬼王,就在前面了。”阿赞杨对身后的妖魔,毕恭毕敬的说。 鬼王冷哼一声:“上次一不留神被那尸魔伤了我的眼,这次到了我报仇的时候了。”此次他打算血洗林家,以解他心头之恨。 阿赞杨谄媚的说道:“他们实在是可恶,仗着肖天那个老狐狸撑腰,林琅就敢胡作非为,不过,您可千万别伤了那个小孩,我要拿他做鬼仔呢。” “别啰嗦,我既然答应了,就会把孩子交给你。”鬼王很不耐烦,不过是这个家伙提供了林琅的藏身地点,当着面发作恐会会失了他的身份。 就在一家人气氛融洽的吃饭之时,罗刹女忽然飞到院子里,警觉的说道:“不好,他们朝这边过来了。”她赶紧回屋通知大家。 “鬼王来了。”她说道。 林琅放下筷子冲到了院门口,迅速的拿出了童师傅临走前交给自己的两张符咒贴在了大门内侧。 可肖天却镇定自若的端着碗吃饭,好像并不着急似的。 林朝抱着小孙子进了的卧房,一切都在他们的算计之内。 阿赞杨带着鬼王来到了林家院门口,刚要伸手敲门,就被里面射出的金光灼伤了手指,右手就像被火烧了似的,立刻长出了一串血泡。 “他们有符咒护宅,你退后。”鬼王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阿赞杨立刻撤后,让鬼王上前。 鬼王从腰间拿出一只号角,用尽全力吹响,不一会儿便风云变色,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大群妖怪被他从魔界召唤了出来,纷纷来到林家上空的附近集结,只等着老大一声令下攻进院内。 这动静就连肉眼凡胎的贺少爷也察觉到了,他觉着附近有妖气,好像什么东西正企图从外面闯进来。 他看看对面坐着的狐仙,低声问:“怎么回事儿?” “琅儿上次打上的鬼王找上门来了,哦,还有那个降头师。” 他放下饭碗,走到院子里,望着半空中越聚越多的妖怪,转头和儿子说:“看来要麻烦七爷和八爷了。” 林琅连忙回屋取出了铜铃,晃了晃,没一会儿七爷和八爷就应邀而来,他们还带来了牛头,马面,鸟嘴,鱼鳃,豹尾,黄蜂六位阴帅助阵。 “这次又要麻烦诸位了。”看到七位阴帅帮忙,孩子爹觉得踏实多了。 七爷答道:“这是我们的职责,来了这么多妖怪,不处理掉,就是我们的失职了。” 掌管动物亡灵的豹尾也点头:“这些妖怪当中有不少都是精怪,所以我等前来助阵,顺便把这些妖怪缉拿回案,押往阴曹地府。” 七位阴帅排开阵势,亮出兵器拦住了门口,护着林家老小。 而门外的鬼王则抡起大锤砸向大门,起初的几次都被弹了回去,他立刻站稳脚跟,再次进攻,好不容易才让护着院子的结界裂开了一道缝隙。 就在这个时候,众妖怪都握着武器冲过来援助,一起攻击大门上方的缝隙。 “咣咣咣”的三声巨响过后,鬼王一脚踹开了大门,举着斧子朝七位阴帅冲了过去。 七位阴帅配合有序,将鬼王围在中间,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 林琅和肖天也加入了战斗,尸魔手执从童师傅那里得来的宝剑,而狐仙则用玉如意把小妖们当成菜来切。 不过阿赞杨倒是很聪明,趁着众人都集中精力在战斗之时,他悄悄的溜边进到了正厅,刚好看到一脸惊恐的贺烨。 “又是你!”贺少爷见到这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刚想上前,就让罗刹女抢了先。 “娘娘,您怎么在这儿?”阿赞杨很诧异。 罗刹女护着贺烨,不友好的说道:“我现在已经改投张天师门下,不在魔道了,今天既然来了,姑奶奶就不能让你痛快的回去,快把贺烨身上的蛊毒解了。” 阿赞杨一听这话,几乎想笑出来,可他却狡猾的说:“娘娘,是不是狐仙他们给你灌了迷魂汤,你做那些道士的走狗有什么好处啊?” “少胡说,你不解蛊毒就别想活着出去。”她说完就上前要去抓阿赞杨,可就在这时,贺小芸趁乱从东屋跑了出来,来到了客厅。 她问堂哥:“哥,外面怎么天昏地暗的,院子里好大的风,发生什么事儿了?” 贺少爷赶忙把堂妹拽到身旁,耐心的解释:“有妖怪上门了,别怕,哥保护你。” 罗刹女掐住阿赞杨的脖子,搞得对方差点窒息,情急之下,阿赞只好召唤出了手下的三个枉死的恶灵,这两男一女的鬼魂帮着主人三面夹击魔女,迫不得已之下魔女只要撒手,和三个恶灵缠斗起来。 贺烨只看到眼前有黑光和红光在屋子里来回乱窜,他知道定然是魔女在和妖怪们打斗。 但他却没留意到贪婪的降头师,对方可是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肚子。 “娃娃才不到三个月,真是好材料!”这么小的胎儿做鬼仔用起来最凶,他从怀中掏出匕首朝着贺烨直奔过去,就在这时候,小芸挺身而出,大喊道:“别伤我哥哥!” 贺烨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听到堂妹“啊”的一声惨叫,跌到在他脚边。 “小芸!”贺少爷喊着,扑向了被匕首刺到要害的堂妹身旁,将她抱在怀中。 而此时,林琅闻声奔进客厅,一剑就把阿赞杨砍倒在地。 望着泪流痛苦的媳妇儿,他也怪不落忍的,可已经有两个鬼差来到院里等着收小芸的魂魄了,看来这个女人今日难逃一死。 60、生离死别 贺烨抱着将死的堂妹痛哭流涕,而小芸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哥……我对不住你……别怨我。”说完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魂魄立刻从尸体中痛苦的抽离,被鬼差用锁链勾住魂魄强拉着出了房门,一步一回头的飘向半空去往阴间了。 不一会,七大阴帅也收复了众妖,押着胆大包天的鬼王回了阴曹地府,而受了重伤的阿赞杨则被暂时关在林家大院,等蛊毒解去之后再送往城隍庙听后处置。 肖天逼着阿赞杨从小芸的尸身上取了血,然后再拿出之前下的蛊一起和着黄酒让贺烨喝了下去,不消一会儿孕夫就躺在床上睡着了,但梦中依然在喊着堂妹小芸的名字。 林琅和父亲拉来棺材给小芸的尸体送到了道观中,请道士们帮着超度,希望她能在阴间少受点苦,来世好好的做人。 就连平日里欢实的的渲儿也不怎么话多了,他知道家里出了大事,爹的妹妹过世了,所有的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阴云。 傍晚,贺少爷醒来之后,就起身来到厨房对忙碌的林琅说:“我这段时间做了好多过分的事,对不起。” 林琅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转身注视他,果然是媳妇儿又回来了,他好高兴!于是立刻就上前抱住了温柔可人的贺烨,亲了好几口。 “我的心肝,别说见外的话,别为小芸伤心了,我们给她办了后事,七天之后就把他的尸首带回北平,我们已经把阿赞杨送去警局了,明天咱们还得去录口供。”他柔声道。 孩子娘点点头:“嗯,我要跟着回去么?” “你得送她走,我们都回北平。”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不回去有个交代怎么都说不过去,虽然小芸的魂魄已经去了地府受罚,但贺家的长辈可是一无所知的。 贺烨低头看看肚子,有些为难:“我肚子越来越大,要是让我爹娘知道?” “现在还看不大出来,我们办完丧事就回广州便是。”他说完,就给媳妇儿盛了碗花生猪脚汤喝。 贺少爷虽然没啥胃口,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他却只能强迫自己喝完,刚放下碗,儿子就跑了过来,亲热的抱住了他。 “爹,您病好了?”就连年纪小小的渲儿也看出娘亲大病初愈。 “嗯,爹没事了。”他抚摸着孩子的额头,自己中了蛊毒的时候,对儿子总是缺乏耐心,他要好好的补偿了。 渲儿开心的说:“爹,陪我去练字吧?” “好,走吧。”他领着儿子去了书房,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孩子的字写得已经工整多了,像男女,母亲,父亲,哥哥,姐姐,多少,大小,是,不是,数字都认得会写了。 两天后,收拾妥当的贺家五口人就送着小芸的灵柩北上北平了。 回到北平之后,叔叔和婶婶望着棺材中女儿的尸体哭得几度昏厥,贺夫人和贺老先生也悲痛不已,他们恨不得将凶手扒皮抽骨,广州的警局已经将这个外籍神棍收押,等待此人的也是死刑而已。 帮着贺家操办丧事是肖天和林朝,他们是作为林琅的叔叔和父亲出现在贺家的,帮忙超度,操办后事,忙里忙外,让贺家的人很是感激。 就连害怕狐仙的贺少爷,也想找个机会感谢婆婆,林琅说的对,狐仙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一天下午,趁着家里人都去墓地给小芸烧供品的时候,贺烨就挺着隆起的小腹敲开了公婆的房门。 肖天正坐在床头打坐,而林朝正看报纸呢。 “小烨,有事吗?”公公用温和的口吻问。 贺烨端着刚沏的茶,放到了八仙桌上,先是鞠了躬,然后才对两位长辈说:“这几天多亏了您们的帮忙,我叔叔婶婶身体欠佳,要不是您们帮着忙活,小芸的后事也不会办得这么顺利了。” 肖天虽然没睁眼,却一直在听儿媳妇讲话,其实这孩子也没那么差劲,还是挺有良心的么。 林朝摆摆手:“不用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这几天身体如何?” “挺好,就是吃的太多了,而且老想睡觉。”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下星期就要回广州了,但爹妈都舍不得自己和渲儿,不过以后想回来尽管可以回,林琅说不会拦着自己的,只是把钱都花在路费上了会觉得有点儿浪费,虽然他们很有钱,但钱也不是拿来乱花的。 狐仙睁开眼,瞅瞅贺烨,低声说道:“你上回自杀,伤了元气,得好好的调养,明天让琅儿给你去抓点药,你回旅社去拿吧?” “让您操心了。”贺烨也很想林琅,他们已经三天没见面了,明天正好带着儿子回旅馆住一晚。 “嗯,我们要出去走走,你也一起吧?”肖天想趁这个机会去附近的道观和寺庙拜拜,请周围的神明多多照顾贺家。 贺少爷一听,马上痛快的答应了:“好,我去换件衣服。” 等儿媳妇出去之后,林朝便对肖天说:“你对他的态度变了。” 肖天来到心爱的男人身边,倒了杯茶答道:“他已经能做林家的媳妇儿了,我只为你生了一个孩子,但他肯给林家接二连三的生娃娃,就这点来说,我还比不上他呢。” “有琅儿就够了,我不想让你太辛苦,以后咱们专心修行,就能天长日久的在一起了。”林朝觉得肖天就是他的珍宝,根本舍不得再让对方受罪,但他心底里还是想再要两个孩子的。 肖天放下茶杯,柔声问:“你们回广州的时候,我得回趟龙虎山的天师府。” “哦,好,你什么时候回来?”他以为狐仙要回师门办事,便没往歪处想。 “大概半月后,有事烧信给我。”肖天的觉得不能再欠师弟的人情了,这次回去怎么也得好好的“感谢”对方才是。 “现在问题都解决了,也不会有什么事了,放心好了。” 狐仙整理了一下衣襟,便对他说:“咱们出门吧,顺便买点东西,这里有很多广州买不到的土产。” “你得买几件长衫了。”他喜欢肖天穿长衫的样子,总让人觉得犹如仙子下凡。 “无所谓,又不是没的穿。”狐仙挑起眉妩媚的笑了,结果马上就让林朝抱住了腰,在他的嘴上啄了一口。 “干嘛,你不想出去了?”肖天勾住他的脖子问。 “当然要先出去,等晚上回来再亲热也不晚。”林朝倒是觉得或许用不了多久琅儿估计就要有弟弟或者是妹妹了。 好像猜透了对方的心思一般,肖天在他耳边说道:“你自己说的不让我再受苦,可不能让我珠胎暗结哦。” 林朝苦笑着:“这我恐怕没办法保证。”有时候他就是控制不住啊,穿着厚厚的雨衣怎么会舒服? “你学坏了!”狐仙瞥了他一眼就浅笑着走出了房门,去叫儿媳妇一起出门了。 林朝赶忙关好门,追上他笑眯眯的说:“我们今天和小烨在外面吃饭吧?” 肖天说道:“那得问小烨想吃什么?” 贺烨连忙回道:“我无所谓,您们来决定吧?” 林朝拿了主意:“去东来顺吃涮羊肉?” “成,羊肉是温补的,对孩子好。”狐仙说完推开了院门,先一步走了出去,天已经凉了,是时候该给自己的男人添点衣服了。 他们三人刚出院门,贺翔就从屋里钻了出来,自语道:“这两人鬼鬼祟祟的,绝对不是好人。”对于堂妹的死,他非但不伤心,反而有点儿开心,因为又少了个人和自己争家产了,等到叔叔婶婶百年之后,遗产还不得有他一份儿?只是贺烨回来事情就不太好办了,他可不想永远做贺家的老幺。 第二天一早,孩子娘带着渲儿回了旅社,见到了自己的男人。 这几天林琅都蹲在屋里静修,没吃东西,没喝水,反倒是精神很好,头脑清楚。 他把老婆孩子迎进屋,便关上房门问:“家里人还好吧?” “除了我叔叔婶婶很伤心之外,我爹妈倒是挺好的。”贺少爷答道,他把带来的点心和茶叶放到桌上,就忙着给儿子弄藕粉吃。 渲儿插了一句:“爷爷奶奶给我好吃的来着,干爹也吃。” “正好干爹也饿了,来,渲儿先洗手,再来吃东西。”林琅把儿子领到盆架前,让孩子洗了手,才和渲儿坐到了桌边。 这时候,贺烨已经把藕粉沏好,摆上了点心和水果,分成两份,招呼父子过来吃。 贺烨已经吃得很饱了,他对孩子爹说:“爹娘明天回旅馆,咱们下周回广州,家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了。” 听到贺少爷称自己的父母为爹娘,林琅特别高兴,连忙说:“不忙,咱们可以再住一星期。” “我不想留在这儿了,天气冷了,我怕冷,还是南方呆着舒服。”他主要是不愿意触景生情,堂妹的死对他是个不小的打击,知道小芸在阴间受苦,他的心里很纠结,很痛苦!堂妹算是不守妇道的银妇,在阴间还会加倍惩罚,但始作俑者却是自己哦。他现在唯有好好的照顾家庭,多积福德回向给小芸才是,可这也不能减轻他内心的负罪感。 “行,都依你。”孩子爹啥都听媳妇的,好在生活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61、左右为难 肖天和林朝,儿子儿媳,孙子渲儿在火车站分手之后,就坐长途车直奔江西了。 在火车上他却是百感交集,心情复杂,想着要和师弟共渡半月,他就觉得有点儿对不起林朝,虽然他们并不是夫妻,却有夫妻之实,而且还有儿子琅儿,这就算是在狐仙的群类中也是很说不过去的。 他纠结了一路,等到了龙虎山的鹰潭之后,就徒步走小路去往小院儿,童麟现在和黑狗就住在那里,哦,还有刚收的徒弟罗刹女。 他敲开院门的时候,居然是黑狗化身的男子给自己开的门。 “你主子呢?”狐仙问。 黑子人如其名,黑黑壮壮的,身穿灰色粗布短褂和蓝色裤子,脚上一双布鞋,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农村青年,眼睛却颇为有神。 “他在和罗刹女静修,您先进屋。”黑子对他很客气,依然有些害怕对方。 肖天走进院子,步入客厅,坐在了桌旁,而黑子则忙着给他沏茶,端上了早上煮好的红薯和芋头。 “这些山货都是我们前几天采来的,您尝尝吧?”黑子满脸堆笑的说。 “好,闻着蛮香的。”他拿了一块红薯,咬了两口,又香又甜的,就着绿茶一起来吃,别有一番风味 。 他刚吃了一会儿,师弟就从南房走了出来,笑盈盈的说:“师哥,你来了。” “来看看你,罗刹女最近修行的怎么样?”他问道。 “前日刚入定,要再有三十天才能出关,原本我也打算和她一起的,但算到你要来就提前出关了。”他坐到肖天身边,接过了黑子倒的茶,眼睛却只注意迷人的狐仙。 “琅儿他们回广州了?” “嗯,今天估计已经到了,等会儿咱们屋里说话吧,我想先洗个澡。”肖天对这里很熟悉,因为毕竟他和儿子在这儿生活了两年多,厨房的隔壁有一间不大的浴房,里面有浴桶,足够一个成人在里面泡澡的。 “哦,好。”童麟竟然有点儿不好意思,连忙带着黑子去烧热水了。 待狐仙沐浴完毕之后,他就进了师弟的卧房,关好门说道:“我要半月后才回去。” 童麟换了年轻的面孔,坐在床头抽烟斗,犹犹豫豫的说:“咱们还是别这样的好,我觉得太对不住林朝了。” “别给我弄出孩子来就好,没关系,他永远不会知道的,这是我们的秘密。”他知道师弟还有精气,也能让自己受孕,所以这半月一定要多加小心。 童麟挠挠头:“……还要计算日子,太麻烦了,我们不能为老不尊。”他想找个理由推脱,可师哥却已经脱了衣服爬上了床,搂住他笑眯眯的说:“别假正经了,来吧。”“不行,你一路颠簸,我再折腾你不合适,咱们先睡觉吧。”他脱了外套,拉过被子把肖天抱在怀中,即便只是这样他都高兴要发疯,果然是他爱得太深了。 狐仙“哦”了一声,躺在了师弟身边,他略微有些紧张,不像和林朝那样的自然,毕竟童麟只和自己睡过一晚,而且还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怎么不睡,你不是累了么?”深爱狐仙的男子问。 “暂时不困,你呢,你不累,好几天没睡觉了。”狐仙心头烦闷,想找个话题和师弟聊聊,但显然对方也很不自然,他们这种关系只能被叫做“姘头”吧?而且还是背着别人偷腥,想到这儿他就翻过身,偷偷的叹了口气。 “师哥,我早说过别勉强自己,你就是不听,你这个人啊,就爱逞能,不过你放心,就算咱们光着身子相处一夜,我也不会非礼你的。”童麟淡淡一笑,虽然身旁的狐仙香气四溢,散发着想要交配的气息,可他却能抵挡得住,几百年的修行没有白费哦。 肖天却咬着牙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他并没生气,抚摸着狐仙光滑的肩膀,柔声问:“转过脸让我亲你一下。” 肖天翻过身,气呼呼的望着师弟,马上就让童麟吻了去,一时之间竟然目弦神迷,难以把持,这家伙是不是和别人厮混过,技术竟然变好了。 好久,师弟才舍得放开他,轻声说:“现在还想继续么?” 他忍不住问:“你这些年有过别人?” “怎么想起问这些?”童麟很纳闷。 “你以前没这么擅长的,对床第之欢一点也不了解,而且可以说是很糟糕。”他这么说虽然夸张,却也是事实,他和师弟的那次基本都是自己主动的,虽然这也颇有乐趣,可有几个人会对处男有兴趣呢? 童麟笑了,把师哥搂紧耐心的解释:“那时候我还太年轻么,这些年倒是有过几次艳遇,不过也都是露水夫妻,马上就散了,你吃醋了?” “少来,我才不会吃醋呢。”反正他是师弟的第一次,想到这儿他就心里平衡了。 就在林家老小回到广州之时,贺翔却神神秘秘的给静海的警局打了个电话,还点这名要找局长陆郡。 陆郡正在办公室里打盹,听到电话声才醒了过来,两个老婆已经整的他心力交瘁了,不光要夜里交公粮,就连白天也得操心。自己稍有偏袒正房,鬼妾的牌位就会掉下来示威,他真是悔不当初啊。 “喂,您是局长吧,我是来报案的,三年前你们这儿曾经发生过一起命案,就是林家少爷林琅溺水而亡的事儿,我在北平见到林琅了,他没死。”贺翔趁着家里人不在就偷偷的在客厅打电话,他瞧得真切,虽然爹妈都说此人不是林琅,但他却不信。 陆郡凝住眉头问道:“您是哪位?” “我是贺家的老大,就是小芸的堂哥。”他答道。 “哦,哦,我想起来了。”这大烟鬼是贺烨的哥哥,他听贺小芸的父亲提过。 “局长大人,我是不会说胡话的,我还怀疑我弟弟和林琅关系密切,说不定他们在策划什么秘密的事儿,我堂妹死了,您听说了么?”家里人这些日子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哪儿都是黑黑白白的颜色,看了就让他不舒服。 陆郡很诧异:“哦?我没听说,她怎么死了?” “我听他们说是一个降头师把她捅死的,云山雾罩的,我也弄不明白,反正广州的警局在调查,我觉得说不定是林琅和我弟把小芸害死的。”他不是信口胡说,他认为这合情合理。 陆郡听他说的话虽然想乐,但还是忍住了,贺小芸的死确实蹊跷,但既然广州警局介入调查也就和他静海没啥关系了,更何况他也不想把林琅和贺烨牵连进去,于是只好敷衍:“我们会考虑调查的,等有事会找你。” “谢谢局长大人!”他刚想再说两句,对方却挂了电话,这让贺翔有些郁闷。 他刚放下电话,爹娘就从门外回来了,还买了不少东西。 “翔儿,过来帮我拿东西。”母亲喊道。 贺翔不情不愿的迎了过来,拿过了爹娘手里的东西,大包小包真不少,离过年还有两月呢,他们这么着急干嘛? “您两这么早就办年货啊?”他把沉甸甸的东西放到客厅,随口问。 贺老头脱了大衣和帽子,坐到椅子上说道:“我们过年打算去广州,和你弟弟,渲儿一起住些日子。” “啊?”贺翔很意外,贺烨这么快就从南洋迁往广州了? 贺老妇人也笑着说:“嗯,这些都是给你弟和渲儿买的,今天你弟给我们汇了不少钱,这么多年来可是第一次,把我和你爸高兴坏了。 贺翔听到母亲这么说心里自然不高兴,从小他就被父母拿来和弟弟做比较,他成啥了?夸耀弟弟的标杆?被弟弟踩着玩儿的垫脚石? “大过年的你俩往那儿跑干啥,还是呆在自己家里好。”他给父母泡了茶,又让佣人把东西放好,才坐到了母亲身旁的椅子上。 “我们年纪越来越大了,以后只怕想去都难了,趁着还不算太老去看看也好,要是觉得广州不错,兴许就住下来不走了。”她说道,自己可是越来越离不开小孙子了。 贺老先生却说:“哎,现在说这话还太早,等咱们去了广州再决定也不晚,再说我也放心不下店里的生意。” 听到爹妈打算去广州安享晚年,他的脑子里可乱了起来,难道老爹要把古董店搬到广州去,和叔叔婶婶分家?那家产怎么办,他最多就能得个三成吧?万一钱花完了难道要让他睡马路去?这可不行,但他左右不了爹娘的决定啊,要么他也跟着一起去广州,不可能,贺烨一定不欢迎自己,会把他赶出去的。 “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帮着照顾家里,你叔叔婶子最近身体不适,你得照顾照顾。”母亲也有点放心不下弟妹,可呆在这个家她心情都会变不好,还是出去散散心吧。 “哦,我知道。”他当然得殷勤一些了,这事关以后自己能从叔叔婶子那里得多少财产呢。 贺老先生喝了口茶,又对大儿子说道:“你也不能总这么混下去了,得赶紧把大烟给我戒了,我听说西洋医院很有办法,要不你就去试试吧,钱我们出。” 贺翔一听这话可慌了神,他赶忙央求:“爹,您就别折腾我了,我都抽了十年了,要是冷不丁的戒了还不得要了我的命,再说人家抽了几十年的也还活得好好的,您干嘛非得让我戒呢?” “放屁,大烟就是要戒,误国误民,就是大烟让中国人变成东亚病夫的!”贺老先生吼着,差点把茶碗甩到老大的头上,这混账东西真是气死人了。 老夫人赶忙劝道:“别生气,身体要紧,翔儿听你爹的话,把大烟戒了吧,我们不会害你的。” 贺翔想狡辩却不敢再开口,他知道父亲发起火来是会动家法的,要是他挨打可是得不偿失哦。 62、因果报应 贺烨刚回到广州的头一个礼拜,日子过得还算平静,他的身体也恢复得很不错了,肖天给自己开的药吃了几副之后,精神状态明显转好,他开始主动承担了比较轻省的家务活,像是买菜,洗碗,收拾屋子,能多干就多干,可林琅怕他累着,总是抢着干,两人还因为这种小事闹了几次矛盾。不过一转脸就忘记了,马上和好如初,晚上照样如胶似漆的抱在一起睡觉。 怀孕三个月之后,平静的生活便又被打断了。 贺少爷接二连三的梦到小芸哭着来找自己,诉说着在阴间里遭遇的折磨和酷刑,她想早日脱离苦海,转世投胎,希望堂哥能帮助自己超度。 这让贺烨伤透了脑筋,婆婆还没从龙虎山回来,童师傅又不在,他没办法找到能解决问题的人,所以只能忍了,可是死人同活人长期接触,不利彼此。 他还是没能瞒住林琅,林琅听说后就去和父亲商量,他们打算等肖天回广州之后去城隍庙找法师一起做超度,让罪孽深重的贺小芸早日脱离苦海,不再来烦扰贺烨。 半个月后,狐仙果然回到了广州,这一路上他反倒是轻松了不少,不再纠结和师弟的前尘往事了。 可一进门他就发现儿媳气色很差,于是连忙问:“小烨,你是不是让鬼缠上了?” 他给婆婆倒了茶,才毕恭毕敬的坐了下来,闷闷的回答:“小芸总来找我,说她在阴间受了很多苦,她想让我帮她超度,我和林琅商量了一下,要等您回来再操办。” 林朝坐在一边搭话:“是,我们和城隍爷说好了,只等你回来呢。” 肖天喝了口茶,叹息着说:“她走的时候,我们已经做了七天法式,下葬的时候又备了很多烧子,但还是不能给她赎罪,看来她生前的业障积得太多了,让我好好想想怎么办吧。” 此时,林琅也拉着儿子进了客厅,刚才他们还在书房练字。 “狐仙爷爷,有没有给渲儿带好吃的来?”小男孩说着就跑到了肖天身边撒娇。 狐仙抚摸着孙儿的头,笑着答道 :“小馋猫,童爷爷给你弄了好多山货,菌子,山药,红薯,果干,都放在厨房了,这几天让你爹弄给你吃。” “我喜欢红薯。”他听到有好吃的就特别开心,暂时把学习的烦闷忘掉了。 林琅坐到媳妇儿身边,对母亲说:“童师傅还好吧,罗刹女修行得如何?” “我走的时候他又开始闭关了,罗刹女很精进。”他觉得儿子红光满面的,看起来就像是结婚不久的新郎官,看来贺烨把儿子伺候得不错,两口子生活幸福,和谐。 “哦,那咱们什么时候再给贺小芸做法式?”林琅很担心老婆的身体,所以眼下这是最着急的事儿了。 “刚和你爹说过了,我得琢磨琢磨怎么办,光超度对她这种业障深的人没用,得想其他的办法。我打个比方,我们在阳间给她超度,就算再卖力,她自己觉悟不了,不能发心忏悔都是没用的。原本十成的功德,让她自己去了九成,她就只能呆在地狱里继续受苦了,我们还没办法帮到她,这得靠她自己啊。”狐仙也很发愁,如果不是他们接二连三的为小芸做法式,恐怕那女人来世只能落到鬼道里做恶鬼了。 贺烨听到婆婆这么说,心中就更加焦虑了,等下次梦到小芸的时候他要把道理将清楚,不能再让堂妹执迷不悟了。 果然,这天晚上,贺少爷又梦到堂妹小芸了。 “小芸,你再这么闹下去,非但出不了地狱,还有可能变成孤魂野鬼,你这是何苦呢?”贺少爷站在竹林之外苦口婆心的劝解,但小芸依然只顾啼哭,根本就听不进自己的话。 “哥说的话你得听进去,就算我们每天给你超度,你不发心忏悔,功德就只有一成,这样下去你要什么时候才能脱离地狱,转世投胎啊?”他耐心的说道,希望她能大彻大悟。 贺小芸这才暂时停住了哭泣,抹着眼泪对堂哥说:“哥,我就是舍不得你,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你让我发心忏悔,我要向谁忏悔呢?” “当然是向你的冤亲债主了,就是他们绑着你,你才会执迷不悟的,他们被你伤害过所以也不让你好过,但同样,他们也解脱不了,这也是害人害已。”他读过佛经,对浅浅的道理还是明白一些的,所以他认命了,而堂妹则不然。 “他们缠着我有什么好处啊,我现在这么惨,每天要上刀山,下油锅,苦不堪言,他们还来作践我这不是落井下石么?”小芸觉得这不公平,她虽然害死了林琅,但林琅却已然复活了,而且还和堂哥恩恩爱爱过着小日子,连孩子都有两个了,而她呢,终日只能呆在地狱里遭受鬼差们的羞辱和折磨。 “这些人都是你累世的债主,现在到了清算的时候了,所以就都向你讨债,谁都躲不开的,你现在就跟着哥来发愿,来生来世都要茹素,不杀生,不银邪,不偷盗,跟着我念,要发自内心的忏悔。”为了堂妹,他也要开始茹素了,只是婆婆说现在还有身孕,因此还是要吃一些肉类,鱼类的,等孩子生下来再吃素也不晚。 贺小芸看到堂哥的表情如此凝重,也禁不住跟着念了起来,他们一遍一遍的念着,心中的杂念越来越少,不知不觉就清静下来了。 贺烨微微张开眼睛,忽然看到了一位面容慈祥的菩萨,头戴金黄色法冠,身披红色袈裟,手中握着禅杖。 “地藏菩萨!”他不禁大喊出声,连忙跪下。 贺小芸看到这庄严的法相,也恭敬的下跪,俯首磕了三个响头。 地藏菩萨微微一笑,对堂兄妹二人说:“你们的孽缘就此了解了,贺小芸,若让你来世做牛做马你可愿意?” 小芸不敢抬头,恭敬的答道:“全听菩萨安排,这都是我累世积下的冤孽,我偿还。” 地藏菩萨点点头,一挥衣袖就把贺小芸召唤到了身前,还叮嘱贺烨:“我带小芸转世投胎去了,你要好好的为人。” “是,菩萨!”贺少爷抬起头的时候,地藏菩萨已经带着堂妹消失在奈何桥边了,虽然来世小芸要当牛做马,可这也算是减轻了责罚,待十几年后就又可以再世为人了。 若没有地藏菩萨的点化,堂妹不知还要在地狱里受多少年的苦呢。 第二天早晨,精神大振的贺少爷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全家,原本在他脸上的阴气也消失了。 林琅正在院子里打水,听到这番话,自然很高兴:“小烨,你真有佛缘,有了地藏菩萨的点化,小芸可算是有福了。” 肖天正陪着孙子坐在桌前写字,他也说道:“嗯,来世做牛做马若能好好的修行,也能修成正果,甚至是成仙得道的。” 天真无邪的小渲儿却插了一句:“牛魔王后来成仙了么?” “呵呵,他和铁扇公主最后都成了正果。”林朝把肖天从龙虎山带来的山货放在笸箩里晒干,给小孙儿讲西游记还没讲到牛魔王大战众神,这孩子便自己问了。 “哦,原来牛也能成佛。”小男孩不禁感叹,怪不得爹和干爹都不让自己吃牛肉,原来是有这层原因的。 贺烨来到林琅身边,柔声问:“菜买好了么?” “我一早去买了,晚上也够吃的,你歇着吧,我忙得过来。”孩子爹体贴的说道,他可舍不得贺烨挺着肚子干活。 “那我去晒衣服了。”贺少爷还没转头,就让自己的男人喊住了。 “你别干,会闪到腰的。”林琅听母亲说过,孕夫最进会干重活,即便是晒衣服,一不小心也会伤到肚里的孩子,造成流产。 林朝也劝道:“小烨,有我和琅儿就够了,你尽管歇着就好。” 肖天看着院里的三人,不禁笑了笑,对孙儿说:“渲儿,以后要好好学着,等长大了娶了媳妇,也要像你干爹对你爹一样的好,懂吗?” 小朋友连连点头:“知道了。”可媳妇只能娶一个,这很伤脑筋,到时候要是觉得好几个大姐姐都不错该怎么办? 这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林朝便走过去开门,来了一位邮差,递给他一份电报。便把电报送到了儿媳手中:“你爹娘从北平发来的。” 贺烨拆开来一看,忍不住惊呼:“他们下月要来广州看我!” 林琅把水桶放下,凑了过来,皱着眉说道:“他们要来,我们也拦不住,那过两天准备一下吧,咱们把书房收拾一下搬过去,让爹娘住在我们那儿。” “这怎么行,我肚子都现形了,总不能说我肝腹水了吧?”贺少爷愁眉不展,他怕这次是纸里包不住火了。 “呃……总之已经这样了,多也躲不过去,见机行事好了。”林琅也没辙了,可他觉得岳父岳母都是明白人,就算是把实情讲出来也不至于会暴走吧? 林朝把笸箩放到屋檐下,就走进了客厅,低声问狐仙:“有没有办法瞒住两位亲家?” 肖天蹙眉思索了片刻,摇摇头:“咱们不能一辈子都瞒着他们,总要把实情讲出来的。” “嗯,我知道了,这不过林家的状况这么特殊,我就是怕亲家多虑。”多虑还是好的,人家害怕都算正常,这一家子不但娶男人做老婆,还让男人生孩子,而且爹和儿子都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哪个正常人会淡定的接受啊? 63、雷鸣电闪 一个月之后,贺老先生和夫人来到了广州,在火车站是林琅和父亲来接两位老人家的,四个月的贺烨已经显怀了,不能到人多的地方,万一被挤到母子都有危险。 为二老开门的是笑盈盈的肖天,还有欢蹦乱跳的渲儿。 “爷爷,奶奶,渲儿可想你们了。”孩子亲热的叫着两位老人。 贺老先生马上就把外孙抱了起来,乐呵呵的走进了客厅。 而坐在客厅内的贺少爷心里却和猫挠一样,他慢悠悠的站起身,难堪的说:“爸妈。” 老太太见到儿子先是一笑,然后就愣住了:“小烨,你怎么变这么胖了?”尤其是肚子,就和怀了孕似的。 肖天赶忙对亲家说:“两位请先坐下,我们有话想说。” 林朝和儿子把亲家的行李搬进卧房,也来到客厅,而林朝为了不让渲儿听到大人们谈话就带着孙子去院子里晒玉米了。 林琅给岳父岳母倒上茶就默不作声的和老婆坐在了靠门的位置上,接下来的话都由母亲和两位长辈来说了,他们晚辈现在不便插嘴。 何老先生见肖天不像是随便说笑的样子就点头道:“肖先生请说吧。” 狐仙这才悠悠的把事情的原委细细道来,听得两位亲家张目结舌,无比震惊,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可中间他们并没有打断肖天的话,这大概是出于礼貌吧。 肖天的话说完了好久,老太太才发问:“您没骗我们吧,您的意思是渲儿是小烨生的,小烨肚子也有娃娃了?” 狐仙中肯的点点头。 贺老先生有些生气,但碍于面子还是忍了,他皱着眉问道:“他们两个是你情我愿?”他知道儿子自小就是泡在女人堆里,怎么突然对男人感兴趣了,这不合理。 这时候,倒是贺少爷抢着回答:“爹,我是心甘情愿跟着他的。” 老太太要不是坐着估计就直接晕过去了,她赶忙掐了自己的人中才清醒了几分,然后又问道:“他真的是林琅?” 贺烨低头老实的交代:“爸妈,我还有事情没敢向您二老坦白,当初是我和小芸失手把林琅打死的,也是我把他扔到河里的,我欠林家的,所以我必须赎罪。” “畜生!”贺老先生大吼道,就要上前给儿子两拳,可却让老伴拦住了。而林琅怕老婆挨打也护在了贺烨身前。 “哎呦,你别动粗,他肚子里有孩子啊。”贺夫人倒是有几分相信了,因为她其实很清楚儿子和小芸的关系,只是这些年来一直避而不谈罢了。 “我贺家家门不幸,怎么接二连三的生出不孝子来,哎!”贺老先生痛心疾首的说,这才缓缓的坐了下来,他觉得颜面无光,都不好意思面对林家人了。 贺烨不敢抬头的说:“爹,我会好好赎罪的,就是不能为贺家续香火了。” 肖天听到媳妇儿这么说,连忙把话瓣抢了过来:“亲家,我和林朝其实已经商量好了,小烨肚子里是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姓贺,我们也不能让贺家断了根啊。” 听到狐仙这么说,老头儿的心里才稍微好受了一些,可还是为了儿子的行径而感到羞耻,小烨读的圣贤书都就饭吃了么?还有小芸,虽然人已经没了,但做过弑夫的丑事,就是天地不容。想当年的皇亲国戚,贝勒爷却生出了两个混蛋儿子,他的脸都被丢光了。 贺烨摸摸肚子,不再说话了,婆婆说他有两个孩子那就一定不会错的,怪不得他四个月肚子就这么大了,看来生孩子的时候又注定要挨不少苦了,但他觉得值,也很期盼。 林琅为了让岳父岳母好受一点儿,也说道:“二老别责备小烨了,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们感情很好,我会一辈子照顾他,珍惜他的。” 老太太靠在椅子上连连输气,好一会儿才答道:“林琅,你的心胸也太宽广了,我们贺家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你的事儿,你都不放在心上,我们过意不去啊。” “我不这么认为,原本我林家已经断了根,要不是小烨生了渲儿,我林家就绝后了,所以我特别感谢小烨,为了生孩子他挨了刀子,又在床上修养了一个月,以前我所受的罪不算什么,以后我两好好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林少爷说了一番肺腑之言,不由自主的紧紧的拉住了贺烨的手。 老太太见到两人感情不错,心里也就默许了,她看看老伴儿,就柔声说道:“咱两进屋说话吧?” 贺老先生“嗯”了一声就和夫人一起回了房,老两口要把事情好好的理一理,然后再决定怎么办。 林朝带着小孙子进了门,问三人:“亲家怎么说?” 肖天喝了口茶,微微一笑:“我想应该没问题了。”刚才谈话的时候,他施了一点小小的法术,所以老两口才这么快就接受了事实,不过他是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其他人的。 林琅也说道:“岳父岳母都是明白人,讲道理的。” “这就好。”林朝瞅瞅儿媳,仿佛只有贺烨有心事一直耷拉着脸,好像不大开心的样子。 肖天伸了个懒腰说道:“林朝,过两天你陪我去山上闭关吧,最近都在忙活别的事,都荒废修行了。” “好,我准备一下。”林朝挺喜欢和心爱的人一起在山中静修的,仿佛这世上只有他们二人似的,他很喜欢这种清心寡欲的生活,不像凡人一般终日为了功名利禄奔波。 “要照顾好小烨和他的父母。”狐仙不由得又叮嘱了一番,虽说是闭关修行,可呆的时间太长也不好,他总怕又出啥意外,所以七天就出关好了。 就在肖天和儿子说话的时候,卧房里的贺家老两口也低声说起了话。 “就让小烨在林家生活了?”老太太问老头儿。 贺老先生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那能怎么办,谁让他欠了林家人命的,家门不幸啊!” “嗯,我觉得也是,林琅手脚勤快,不会亏了小烨的,而且他们不是答应让咱们领走一个孩子么,如果他们说话算话,我们贺家也不亏。”老太太说道,她也希望儿子能稳定下来,如果真的逼小烨离开林家反而会给贺家惹来麻烦,所以现在这个状态应该是最理想的,他们想来广州随时可以来,每年小烨还可以带着孩子们回北平。 老头子点点头:“嗯,若是林家兑现承诺,我们当然不亏,非但不亏,我们还赚了。” “这都是后话了,主要是小烨能过得好,我们也放心,我当初还担心没女人能拴住他呢,现在倒也不用胡思乱想了,林琅能管得住他,你没觉得他现在懂事多了么?”她觉得儿子现在懂得孝顺父母,也会做些家务事了。 贺老先生坐到窗前,也点头说是:“我也发觉了,那两年离家在外对他来说是个锻炼,现在总算是独立了,不用我们操心了,翔儿就不一样了,恐怕会赖着咱们一辈子。” 老太太却想得开:“也不一定,只要他能戒了大烟,说不定也能改好,小烨以前也总让咱们操心,现在不也好了。” 他想反驳老太婆,可又怕她伤心只得说道:“看看把,或许能有改观。”不过他可不报啥希望,临走之前他还很担心翔儿叮嘱弟弟和弟妹看管一下,等他们回去就把儿子送进医院里戒大烟。 晚饭的时候,四位亲家坐到了一起,渲儿则坐在四个长辈中间,小两口挨着,有说有笑的吃饭,在外人看来就是和睦的一家人。 不过此时,在不远处的天边却聚集起成片的乌云,看来明后天会有一场瓢泼大雨了。 第二天一大早,肖天便和林朝去了夫子山,在瀑布附近有个岩洞,是静修的好去处,两人总在此处打坐修行。 时至下午,远方的乌云终于向广州城聚拢,一时间狂风大作,天色暗得像夜晚一般,把林家院里栽的盆栽都刮得左右乱晃,林琅赶忙把花花草草挪到客厅里,又收了父亲晒在房檐上的玉米和红薯干。 贺烨正在屋里陪儿子念书,望着窗外的天色,他皱皱眉头说:“这雨估计小不了。” 渲儿趴在桌上边写毛笔字边说:“可能会下雹子哦。” “不会吧?”他起身望望窗外,天黑得和锅底似的,隆隆的雷声已经响了起来。 贺老夫人和贺老先生正呆在客厅里喝茶,见到这情景也好奇的向外张望。 “好好的,说下雨就下雨,果然是南方天气说变就变。”贺老头儿,望着女婿里里外外的忙活,他心里却很高兴,看来平常林琅干活最多,小烨不会受啥罪的。 “岳父岳母,您二位要不要吃点东西?”林琅问,刚过了中午,他怕两位饿了,家里有点心,不够的话可以再熬粥。 “不饿,你歇着吧。”老太太笑眯眯的说。 林琅摇头:“我去把院子里的衣服收了,再陪您两聊天。”他忙不迭的跑进院子,刚好听到半空中“轰隆隆”的响起雷声。 他抬起头,眼瞅着不远处的天际划过一道闪电,豆大的冰雹从天而降…… 64、九死一生 正在此时,在瀑布洞中旁静修的肖天忽然睁开了眼睛,他即刻跑到洞口望着风云变色的天空,对林朝说:“糟了,这闪电是向着城里去的,有人要遭雷霆之劫。” 林朝也走到他身边,眺望黑漆漆的天空,连忙问道:“应该不是冲着琅儿去的吧?” “不好说,他修行不够精进,还达不到能够预知劫数的程度,你在这里等我,你我魂魄出窍速速回去查看。”说完他就带着林朝的魂魄在山林中穿梭,不肖一会儿就回到了广州的林家小院。 刚一进门,狐仙和自己的男人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整个院子被一团黑色的云雾笼罩,一道天雷顺着云朵的缝隙向地面射来,冰雹夹杂着雨点四处飘散,将院子变成了泽国。 亲家公和亲家母坐在客厅里抱着小渲儿,对院子里一脚深的水表示很无奈,眼瞅着水就要没过台阶,灌进屋里了。 贺烨撑着雨伞站在院子里,正死死的抱着林琅仿佛在用自己的身体拦住雷电一般,云端的雷公电母看着孕夫的所作所为只能无奈的暂时罢手,但大雨和冰雹依然未停。 “林琅,今日是你的雷劫,你化为尸魔本就是有违天道,莫要让你妻室为你庇护,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站在半空云朵之后的雷公表情肃穆的说道,贺烨不仅仅是个凡人,肚子里还有个三个多月的娃娃,他们是断然不能伤害的。 林琅抬头仰望半空的神明,冒着瓢泼大雨吼道:“我自从死而复生之后,并没有做过恶事,上天为何不给足我修行的时间,这么快的就让历经雷劫,这有失公平。” 肖天和林朝的魂魄也飘到儿子儿媳身边,护着二人的肉身。 狐仙先是客气的抱抱拳:“雷公电母,是我爱子心切,才想出这个馊主意的,但我们并没有妨害到别人,请雷公电母网开一面。” 电母毕竟是女性神明,听到他的一番话也有些动容,但天命不可违,她只得说:“你们一群人护着林琅也是没有用的,你们总不可能寸步不离的陪着他吧?” 听到一群人的声音在半空回荡,贺烨也喊道:“手下留情,雷公电母,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才能好好的聚在一起过日子,我不想孩子将来没有父亲,请二位开恩,放过他吧?” 林琅看到爹娘和老婆都围拢在自己身边,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但人岂能如此自私,他一咬牙,调出元神,用真气引着肉身一跃而起,迎着电闪雷鸣的云团飞了过去,这场面就连房内的岳父岳母也看得真切了。 渲儿忍不住大哭:“干爹……干爹你要回来啊。”他知道被天雷轰顶是九死一生的事。 “琅儿!”狐仙见到儿子向着闪电的中心飞去,便不顾一切的追了过去,林朝虽然修行时间很短,可为了爱人和孩子也拼劲全力,慢慢的向乌云深处飞去。 林琅微闭双目,尽量以平和的心态用真气护住肉身,雷公电母此时便驱动闪电,向他劈了过来,第一次他受住了。但第二波闪电到来的时候,林琅周身的元气就散了一半,这让作为母亲的肖天急在心中。 狐仙情急之下吐出元神结成的金丹,飞到儿子身边,不由分说的便把金丹塞到了儿子口中,温柔的说:“琅儿,自从娘生了你,娘的一半性命就给了你,你不能死。” 林琅这才反应过来,可狐仙却一把将儿子推进了闪电当中,自己却体力不支的跌落下来,林朝赶忙拉住肖天,把他拽离了乌云密闭的上空倍加珍惜的说道:“我要你活啊……肖天,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肖天躺在他怀中,苦笑着:“我又不是去死,只是修行没了,或许会变回狐狸的本尊,那样你也爱我?” “我林朝今生来世都是你的男人,都会爱你如珍宝,何德何能让你为我和琅儿做到这个份上,我要怎么回报你啊?”他们要赶紧回到肉身中,时间拖得越久,肖天身上仅剩的元气就会散尽,他抱着狐仙急急忙忙返回修行的山中,完全顾不得在受雷霆之劫的儿子了。 林琅根本就没有吐出金丹的机会,接二连三的受到雷电的攻击,他凝住真气,借着母亲数百年修行的底子,顶住了一次次的天雷轰顶,不一会儿便云开雾散,天放晴了…… 林琅从半空中降下来,回到了院子里,院里的积水慢慢退去,儿子也从客厅里跑了出来和媳妇一起扑到了他怀中,三人哭作一团。 贺老先生和夫人也喜笑颜的来到院子里,他们以为一切都很顺利,并不知道林琅的母亲为了儿子献出了修行几百年的金丹,而自己却命在旦夕。 “小烨,你好好照看渲儿,和爸妈,我得去趟山里,我娘为了救我把自己结的丹给了我。”虽然他过了一次天劫,以散仙之躯活了下来,但母亲却命在旦夕,他真是痛在心里。 贺烨听到这话,马上说道:“那你快去吧。” “你赶紧回屋擦干了,要不会感冒的,我走了。”林琅说完就飞也似的奔出院门了。 老太太关切的问:“亲家没事吧?” “现在还不知道,爸妈,咱们回屋等着吧。”说完就领着儿子进了客厅,可内心却很不安,他总觉得这次婆婆凶多吉少。 林朝回到瀑布边的,让两人的魂魄回到肉身。 肖天就虚弱得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躺在林朝的膝盖上,虚弱的闭着眼睛,没了金丹他的耳朵和尾巴也藏不住了,几乎显出了半个原型,只是依旧有人的身体和容貌,不过那个时候的人也不知道啥叫萌,但林朝却更喜欢爱人用这个模样与自己相对,即便怀中的是只百分之百的狐狸,他也会一样的疼爱,一样的呵护的。 “林朝……我有一件事从来没和你讲过,在我们相好之前,我和我师弟曾经睡过,但是后来我们就断了,你不怨我吧?”狐仙气若游丝的问,即便是上次回龙虎山他也没和童麟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他现在不由得庆幸,否则他真的会后悔的。 林朝抚着他的脸蛋,柔声说:“我怎么会怨你,你本就不是人,是狐仙么,更何况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和我在一起,是我的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肖天甜蜜的笑了,微闭上眼睛说道:“我当年果然没选错人。” “你太累了,好好睡吧。”林朝脱下外套盖在了狐仙的身上,为了林家操心操肝的爱人是时候该休息一下了。 “今后我会很长时间都这幅摸样,你不能嫌我丑。”他很担心爱自己的男人移情别恋,现在他这个样子就连出门都是不可能的,大概以后只能呆在家里闭门谢客了。 林朝摇头:“你这样我反而觉得很可爱,就像当年你出现在我家院子里的时候一样,我马上就被你迷住了,当时我就想怎么会有狐狸这么漂亮呢?” 肖天“噗哧”一声乐了出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可是化作狐狸的样子哦,你也觉得好看?” “那当然了,我爹还不让我走过去,说怕我惊扰了你,可是我真的很想抱抱你,摸摸你。”他说完就摸了摸狐仙柔软的发丝。 肖天闭着眼说道:“我又不是阿猫阿狗,哪儿能让你随便摸。”其实他也时常会想起和林朝的过往,他可以说是看着对方长大的,从一开始的俊秀少年,到成人之后的俊朗商人,他的视线也慢慢被林朝所吸引,渐渐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爹,娘!”话刚说到这儿,林琅就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看到二人都安然无恙,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琅儿,你娘没事,就是需要调养。”林朝没有起身,依然让肖天枕着自己的膝盖。 林琅坐到父母跟前,带着歉意说:“都是我害的。”肖天睁开眼睛,轻声说:“这怎么会怪你呢,总之一切都过去就好了,我没事,正好可以和你爹从新修行。” 看到母亲几乎露了原形,他心中悲恸不已,连忙跪下向狐仙娘亲磕了三个响头:“娘,儿子要把金丹还给您。” 狐仙却摇头:“它已经和你融为一体了,已经不是我的东西了,我们是母子,它会好好守护你的,总之不要紧,虽然我没了金丹,可身上还有些残留的真气,我修炼起来会比一般人快很多的。” “可是您岂不是要重新历经天劫了?”这才是林琅担心的,从头再来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林朝也不想让孩子着急,只得安慰道:“有我陪着你娘,不碍事的,为了今后你和小烨能长相厮守你必须督促他也一起修行。” “儿知道,爹你要和娘在洞中修行,还是和我回广州去?” 肖天回答:“我们要先在山里住些日子,至少要我恢复人形之后再回去,你每七天过来送些米面蔬菜便好。” “好,我会的。”见到父母如此恩爱,林琅也很开心,日后他会更加孝敬爹娘,好好和媳妇过日子的。 65、户籍证明 半年之后,也就是第二天的春天,林琅和贺少爷的两个双胞胎出生了,依然是两个可爱的小男孩,哥哥叫孝晨,弟弟叫孝阳。 这让快三岁的小渲儿很开心,整天围着新生儿打转。 贺老夫人一直在照顾儿子,而贺老先生则先回了北平,打算把生意打点一下就搬到广州来,这样也好一家团聚。 林琅为了父母在深山盖了一所木屋,好让他们静心修行,每隔几日就会和媳妇儿一起来探望,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这天早晨,孩子爹像往常一样的和岳母去菜场买菜,然后便回来做早饭,刚把粥和包子端上桌,就有人敲门来了。 贺烨抱着一个多月大的孝晨去开门,结果还没等他说话,几个警察就闯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人冷冷的说道:“让你家里的人都出来,我们要检查。” “检查,我们犯法了么?”贺少爷皱着眉问,冷不丁跑来一群警察到底想干嘛? “你这么多废话干嘛,赶紧的。”为首的警察见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从客厅里走了出来,似乎有话要说。 “不知我们犯了什么事,各位总要讲清楚吧?”林琅示意让老婆回避,自己去应付。 贺烨便抱着孩子回了房,可依然站在窗前观望,他觉着这伙人来者不善。 为首的警察仔细端详林少爷,便露出了阴险的笑容:“就是你……把他带走。” 此话一出,几个警察便把林琅团团围住,其中一个还拿出了手铐,“咔吧”一声铐住了林琅的双手。 “你们凭什么抓我?”他大吼。 “你若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拿出户口证明,带他走。”说完此人就领着手下出了门,贺烨和母亲赶忙追了过去。 但孩子爹却扭头说:“你们先回去,我没事儿。”户籍证明那些东西他可是一件都没有,而且也没想弄份假的。 站在巷口的贺少爷担忧的望着自己的男人,只得安慰母亲:“妈,他不会有事儿的。” 贺老夫人还是很担心:“琅儿没有户籍证明的,这可怎么办啊?” “他已经是散仙之躯了,即时被关住,也能想办法逃出来的。”他并不担心林琅的安危,但总过着亡命天涯的生活也不行的。 “话虽这么说,但到底是谁把这件事捅出去的,太可恨了!”她和老头子肯定不会说,就连家里人都没透露半个字,她实在想不出是谁搞的鬼了。 傍晚,贺烨反复思忖最后还是拨通了陆郡留下的电话,他觉得只有对方才能打听到一点儿消息,他也不大相信林琅是因为陆郡才被警察带走的,他一定要问个明白。 接到贺烨电话的时候,陆郡刚洗完澡正要和鬼妾上床睡觉,就被电话打断了。 他有些不耐烦的问:“您好,请问您哪位?”他是不会把私宅的电话随便告诉他人的,对方一定是有事。 “是我,贺烨。”他小声说道,生怕吵醒了睡在床上的两个小娃娃。 “哦,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他笑着问,此时,鬼妾也飘了过来缠住他的脖子,坐在了他的膝盖上。 “林琅被广州的警察带走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抓他,所以向你打听一下。”他忧心忡忡的说。 陆郡很吃惊:“啊?你怀疑是我,我没事找这麻烦干嘛?” “我知道不是你,但是你应该能打听到一些消息吧?”他现在已经肯定的知道了绝对不是陆郡出卖的他们,而是另有其人。 陆郡思忖了很久,这才想起之前贺翔给自己打电话的事儿,于是便说:“你那个抽大烟的哥哥半年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他知道林琅还活着的事儿,让我去调查,我没搭理他,我应该和你说的,后来一忙给忘了。”他觉得这八成是贺翔搞出的事,人为了抽大烟啥都干得出来。 贺烨愣了,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哥哥会赶出这种事来,好半天他才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你有办法能把林琅弄出来么?” 陆郡思忖了一会儿才答道:“得给他伪造一个身份,我想想办法,你别急,明天晚上七点你再给我打电话。” “好,谢谢你。”贺少爷放下电话,心里就开始琢磨大哥的事儿,若真是大哥把事情捅出去的,他便无法追究了,但大哥又为何非要找他们的麻烦啊,他就是想不明白了。 林琅被带到警局问话的时候,警局的探员先是上下打量了几眼,然后才问道:“你叫什么?” “林海。”这是他一直用的化名。 “林琅和你是什么关系?”探员问。 “远房亲戚,但很久没走动了。”他答道。 “哦,我这里接到报案说你就是林琅,林琅可是三年前就死了,我们觉得事有蹊跷就把你叫来问问话,你户籍证明呢,能不能拿来看看?”怎么看这人都很正常,根本没是什么鬼啊,妖怪之类的东西,会不会他们被人耍了?但万一真的是死而复生,这个人可就值钱了,现在可有大把的富人想要长生不老呢。 “我户籍证明在老家,需要时间才能拿过来。”他想尽量拖延,然后再找机会逃跑。 “哦,那我们等你的户籍证明,要多久?”探员坐到他对面,点了支烟。 “怎么也得七八天,我家在农村进城坐火车不方便。”他很讨厌烟味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行,你先在警局里呆着,要是你拿来户籍证明我们就放你回去,要是拿不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探员觉得此人身上的气质不同于普通人,双目炯炯有神,身形魁伟,但看起来确实不是为非作歹的恶人,可他的目的不是抓罪犯,而是如何捞钱。 第二天一早,贺烨便把双胞胎托付给母亲,去郊外找公公婆婆和小住在那里的渲儿了。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肖天的时候,狐仙的面色立刻就沉了下去,虽然已过了半年,可他依旧还没完全恢复人形,他低声说道:“那个警察真的肯帮忙?” “陆郡说要帮忙的,我不知道他能帮倒什么地步,不过总比我们坐着等要强。”贺烨端着茶杯叹了口气。 林朝却不着急:“琅儿已经是散仙之身,肉身不会像以前一样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警局是关不住他的。” “可仙家不是忌讳在凡人面前施展仙术么,况且这会引起恐慌的,我们也没办法在广州住下去了。”贺烨已经习惯了广州这个城市,而且还经常受到周围鬼神的照顾,他们换个新地方又要重新开始适应,总搬家的生活哪会好过? 肖天点点头:“小烨说的没错,广州是个好地方,我也喜欢这里,这里风水极佳,未来会是个人才两旺的地方。” “我今晚回去给陆郡打个电话,看看他有什么办法。”他说道。 “好,要是他的办法行不通,我再把童麟叫过来,让他帮琅儿逃出去,我们也就得连夜离开广州了,不过这样兴师动众的,不太安全,以后我们就得更加小心了,说不定真得到南洋去生活。”这才是狐仙最担心的事,虽说南洋华人不少,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 渲儿听到大人在讨论,就插嘴道:“不能找城隍爷帮忙么?” 贺烨摇头:“城隍爷管的是阴间的事,阳间的事得找阳间的人管。” “哦。”渲儿又皱紧眉头,用他的小脑袋瓜帮干爹想办法,可他也找不到什么方法了。 傍晚,带着儿子回到家的贺少爷,又拨通了陆局长家的电话。 结果陆郡就捏着电话告诉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我托人打听了一下,广州警局的人要的是他的户籍证明,我可以弄一份给他,但他们信不信就不知道了,不过都是正规的手续。” 贺烨也很担心:“万一他们去当地调查怎么办?” “我觉得这不大可能,广州这些警员大多只嫌事多,不会自找麻烦,除非他们能从里面大把的捞钱,不过那个姓邹的探员很麻烦,老奸巨猾,胃口不是一般的大,户籍证明过来之后你们要打点的,然后赶紧离开广州,我怕夜长梦多,万一他盯上你们就麻烦了。”陆郡几乎把半顶乌纱帽都赌在了这件事上,可他又不能不帮忙,因为鬼妾说了他们能在一起多亏了贺烨。 贺烨舒了口气:“谢谢你这么帮忙,要是都能用钱解决,这都不算事儿了,可我怕是没这么简单。” “别见外,你们帮过我,活人都贪财,给了钱之后赶紧离开广州就好,找个小地方隐居,警察在大城市找你们很容易,所以越是偏僻的地方越好。”陆郡也是为了贺烨他们考虑,虽然动荡的生活不好过,但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就不会引人注意了。 “好,我和家人商量一下,等户籍证明到了就拿到警局去,不打扰你休息了,再见。“贺烨放下听筒,深深的叹了口气,户籍证明总算是解决了,可怎么对付警局的那伙人还是问题,只能用钱让他们闭嘴了,不过这招真的管用么? 66、尾声 四天之后,贺少爷便带着陆郡开来的户籍证明去了警局,又托人送了些钱给探长和上面的人,这才把林琅顺利的放了出来,两人如胶似漆的一起回了家。 结果一进门,渲儿就跑了过来,亲热的叫着:“干爹,你回来了。” 林琅抱起儿子,开心的笑着:“是啊,干爹可想你了,爹娘,岳母。” 狐仙和林朝抱着双胞胎,也笑盈盈的望着儿子。 戴着斗篷用来遮盖耳朵的肖天还说:“宝贝们,爸爸回来了。”这两个小娃娃实在可爱,小模样更像母亲,将来一定漂亮得不得了。 “没事儿就好,我们都收拾妥当了,就等着你回来上船呢。”岳母说,经过商量全家打算前往香港,已经打通了关系,拿到了所有的证件。 林朝也补充道:“你娘说以后那里会是中国最繁荣的地方,而且我们回来也很方便的。” 林琅点点头:“让家里人为我操心了。” 贺烨心中却有愧疚,毕竟是哥哥告的密才惹来这么大的祸患,可这件事他又不好和家里人说。 “咱们进屋再看看有什么东西要带走的吧?”贺少爷拉着自己的男人进了屋,就关上了门。 林琅觉得他有事要讲便问道:“这么着急拉我进来,有事么?” 贺烨坐在床边踌躇了半天才说道:“是我哥报的警,是他把你弄进警局的,我没敢告诉爸妈,我哥现在烟瘾很重,基本就是废人一个,要是再让我爸给赶出门,说不定会饿死街头的。” 孩子爹坐到他旁边,搂着他的肩膀说:“没关系,都过去了,你也不用告诉爸妈他们,我毫发无损,就是睡了几天硬板床罢了,他们还脱了我的衣服检查呢,结果什么都没发现,呵呵,我现在和活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不吃饭,其他的都一样。” 贺烨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就更加感动了,靠在他肩头柔声说:“你对我们贺家太好了,我都不知道感谢你!” “你也对我好啊,给我生了三个孩子,我爹娘都说你功劳太大了。”他觉得贺少爷才是林家的第一功臣。 孩子娘不好生意的说道:“只要你别让我再生就好,我可不想当老母猪。” “咱不生了,舍不得让你再受这个苦了。”三个儿子足够了,以后两个姓林,一个姓贺,两家都后继有人了。 正在这时,在另一间房里收拾行李的肖天却有些不舒服,他连续两天都晨呕,这次大概错不了了,他又有孩子了。不过这件事他却不敢和儿子,儿媳说,他害臊啊,这么大年纪了还生娃娃。 “等到香港,让童师傅过来一趟吧,你肯定是有了。”林朝赶忙给他倒了杯热水,帮他按摩胸口。 狐仙皱着眉头喝下半杯热水,虚弱的说道:“还早呢,等过两个月的,我有经验的,刚怀上,不急。” “你不急,我急啊,你这么受罪,还要每天修炼,我对不住你。”都怪他还想要孩子,把肖天折磨得这么惨。 肖天靠在床头缓了一会儿,才眯着眼睛说道:“不碍事,但你以后能不弄在里面了么,我不想再受这份罪了。”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可我想要咱们的孩子啊,最好是个女儿,我们已经有琅儿了,有个女儿懂得心疼人。”他满怀期待的握住了狐仙的手,再有几个月自己又要当爸爸了,这可是人生最大的喜事。 肖天柔声说:“你还不知道吧,男人生的小孩几乎不可能是女儿的,我估计你的希望要泡汤了。” “没关系,男孩,女孩都好。”林朝觉得这不是问题,反正都是他和肖天的孩子,他都喜欢,都爱。 傍晚,去香港的船开了,一家老小坐上轮船,阔别了生活了几十年的大陆,去香港开创一番新天地了。 林家选择了皇后大道附近的房子,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楼房,楼下还有两个铺面,用来卖古董和药材。 肖天化为人形生了二儿子林斐之后,就在药材铺里坐堂,给附近的居民看病,而贺烨则和林琅一起经营古董店,一家人没有动用积蓄就生活得很好,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普通的一家子,虽然家里没女人,但彼此之间却相处和睦,和邻居也从不吵架脸红。 三十年后,林朝和肖天返回了大陆,就在深山中继续修炼。 而林琅也带着贺烨带着三个儿子和弟弟林斐继续在香港生活,直到年轻人都相继成家之后,他们才和父母一样遁入深山,双双修行。 但令人震惊的是十年后,首先修成正果的竟然是林孝渲同学,就在榕树湾附近的树林中肉身飞升成仙了。 直到现在依然还有人会看到四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偶尔会在罗浮山出现,每当附近居民有大的灾难的时候,他们就会出来帮忙,救人施药,很多人传说他们四个都是仙人。 林孝晨,弟弟贺孝阳这两个家族就在香港繁衍了下去,林贺两家的后代在香港都有自己的事业,虽然不是富可敌国但也是富裕的家族,很多香港宫庙的功德主,子孙都是有德行的慈善人士。因为他们的祖辈们说过:人穷的时候要烧香念佛,多积功德,渐渐的改名改运,富了之后更要加紧修持,以免因为追求过度的物质享受而迷失了原本的真我,从而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正文完
推书 20234-04-29 :租我回家过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