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无奈
维恩坐在高高的悬崖之上，黑暗天幕下带毒的微风掠过他冰冷的容颜，血色的瞳眸里暗暗沉沉。
说去找夏拉只是借口。
他只是想到了当年，罗兰说的当年，就是分开的那天。
如果当初他不是那么任性，是不是他就不会死在夏拉手里……
如果不是有人相救，是不是他就会被夏拉的幽火烧成灰烬，再也见不到了？
当年……
那个初到的亡灵在深渊里，诚然，他是高高在上的死灵君王，但做为一个冒充者，他明白爬的越高，摔的越惨。
他的外表有多镇定，内心就有多惊惶。
长眠者会如何处理一个假冒的死灵君王，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那时的他想见阳光，想成为人类，哪怕……假的也好。
那些日子里，罗兰对他有多好，他就越怕他知道自己亡灵身份。
最后那一剑，击中了他心中最恐惧的一部分。
然后，他逃跑了，把重伤的他丢下。
甚至不敢再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不是这次的阴差阳错，他们还要错过多少时间？
现在想来，当年的他，是有多蠢？
喜欢的东西就牢牢握在手里，什么尊重，什么放任？
他是亡灵，人类的那一套为何要遵守？
既然是他自己上门成为我的俘虏，我为什么还要再放他离开？
罗兰王后……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至于说他愿不愿意……关我什么事！
想通了的止息君主顿时觉得天地一片清明！
之前纠结半天要不要吃真是蠢死了，这么好的东西不吃难道还等他坏掉？
可不是所有亡灵都可以如自己这样转化为血肉之躯的，虽然是因为那家伙的血肉诅咒，可是有必要的和谐生活还是很美满的……等等！罗兰要真的挂了，自己再上他的行为就是——煎尸？
—— ——！！
这也太重口了，我可是有原则有下限有品味的巫妖王——啊，不对，是止息君主，巫妖王那个商标太苦B，还是给那个魔兽世界的第一悲具王子吧，万一沾到他的霉运多亏！
速度去，这种事情，过期作废啊！
巫妖的身躯漂浮而起，准备回到自己的山中宫殿，行使自己作为君王的正当权力。
骤然，身后的虚空之中，一把造型奇异锋利的长枪划破天空，一往无前地轰向他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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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的身体被锁链缠的死紧，他没有浪费力气挣扎，好在维恩走后，那条冰冷的锁链也停止了行动。
爱人想反攻……真是让人忧伤，但比这更忧伤的是亲爱的做一半就把他丢掉了去找别人了……
罗兰心中纠结，但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还是离开吧。
他微微闭上双眼，眉心缓缓浮出一个十字印记，散发出洁净而微弱的光线。
锁链似乎极其惧怕这些光线，仿佛触电一样纷纷缩回，只是数秒，罗兰身体上的的锁链就尽数褪去，从空中跌落下来。
体内的冰封能量仿佛遇到巨大的敌人，如同无数细线，与微弱的光芒在他的体内交战，那种血脉被冲破又愈合的痛苦，差点让他低吼出声。
他用手按住额头，身体已经被冷汗湿透，半晌，才从地上爬起。
圣光使用太多，对身体消耗太大。人体的潜能是有极限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承受了吗？
他四下环顾，在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盔甲，将凹陷用拳头砸平，勉强套在身上的罗兰终于逃脱了裸奔的命运。
只是，维恩你内裤都不留一条给我，咯的你男人好痛你知不知道……
要快一点，不然维恩回来就走不了了。
叹气，你就不能再等我一下吗……
从石门出去，阴暗的通道内鬼火飘摇，罗兰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虽然他不擅长隐匿，但对于一个英雄级的强者来说。一般的的亡灵完全没有办法在被他控制后再发生声音。
希望不要遇到格林希尔。
就算打的过他，要是被他拖住，也是麻烦……
罗兰这样想着，速度却一点也没有慢下来。
很快，他已经接近出口的方向。
还好这里不复杂，只有几条路。
正这样想着，一只骨龙头颅猛然从入口窜入，巨大的头颅卡在洞穴的出口，震的整个山洞都摇晃了数下。
“格林希尔，什么情况？”罗兰神色一凛，握紧了自己的长剑，他可不会以为这是格林希尔阻挡他出去的方法。
“你逃出来了……”骨龙一愣，犹豫了一下，但随后一咬牙，果断变成了人类男子的模样，一把拉住他，“走，快去帮陛下。”
“帮维恩？”罗兰一愣，但没有多说，立刻和格林希尔走出山洞。
外边的天空，在飘雪。
他抬头仰望，却见天空两道虚影，战斗的几近白热化。
“上，我背你，你去攻击那个家伙！”格林希尔重新变成了骨龙，身上的白骨却有无数新鲜的划痕，显然刚刚他已经干涉过这场战斗，而且吃了大亏。
“等等！”罗兰猛然拉住他的尾巴，用力把他甩到一边。
“你这混蛋，亏陛下喜欢你，你不帮忙就算了，还敢挡我！”骨龙张开双翼，暴跳如雷！
“那是半神陛的战斗，你这力量上去只会添麻烦！”罗兰紧张地看着天空。
“那怎么办，陛下受了伤，你看到没有，他的身体淡了好多！”骨龙用力抽打着尾巴，把罗兰狠狠甩出去，就要再冲上去！
“安静！我有办法。”罗兰仰望天空，却迟迟没有动手。
“你的办法是什么，最好赶快！”骨龙怒道。
“那个黑色铠甲的骑士是谁？传说中的鲜血骑士王吗？”罗兰皱眉。
“是谁我不知道，但绝对不是鲜血骑士王，也不是恐心妖皇，他的体内是魔性，他是深渊来的！”骨龙可以很轻易的分辨出对方的力量和亡灵的区别，当然，这也是对方没有掩饰的原因。
罗兰沉默了一下，伸手按住额头。
微弱的光线从指缝中透出。
罗兰唇角一扬，冷冷道：“我不是你，如果你拒绝，我就让你永远在这里。”
微弱的光线猛然强了很多。
“不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的身体，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罗兰伸手就要用力向额头拍下。
光线黯淡下去。
罗兰松了一口气，然后眉心圣光闪烁，飞出一颗指尖般细小的水晶颅骨。
颅骨悬浮在空中，渐渐放大，变回正常大小。
“你不是说这是假的吗？”骨龙本能的远离这东西。
“骗你的。我怎么可能和维恩同归于尽”罗兰随口回答，然后将颅骨反向放置，长剑驻地，左手腕在剑刃上一划。
鲜血飞溅。
罗兰将手腕放在颅骨上方，血液潺潺流出，汇集在颅骨之中，渐渐集满一半。
水晶颅骨上符文闪烁，而其中中原本温热的血液，仿佛被净化一样，成了清澈的金黄色，清新怡人，好似熔沸的金块，化为液体。
罗兰手指在伤口上一按，圣光闪烁间治好伤口。
“走吧，上去！”罗兰端起颅骨，翻身落到骨龙宽阔的脊背上。
骨龙长啸一声，豁然而起，直向天空中战斗的两人冲去。
“等等，现在不是时候，要最关键的时机才可以用，先在外围等候！”
格林希尔想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
罗兰这才看清楚和维恩战斗的那个人。
那是一名长着黑色弧形长角，额头带着两根天牛长须一样的恶魔，手中一柄造型奇异锋利的漆黑长枪，古朴肃杀，维恩的锁链在和这柄长枪对拼时，就会轰然炸掉一截。
他的背脊两侧伸展出一大两小，三对奇异的黑色翼翅，由许多细小鳞片和骨质的刀刃组成，正是这三对翼翅高速煽动，维持着他身体的高速飞行状态。
“止息，看来十年前的血肉诅咒对你影响不是很大啊。”一枪轰上对方的冰封之球，恶魔还有余力和他交流，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你也一样，死亡凋零对你的影响也不大。”维恩眼角的余光瞥了那边的一人一龙，淡定地道，同时手上也没停下，手指间，一道暗影裂缝就划过他所在的空间。
“你可是给我带来了大麻烦。”恶魔叹息着闪开暗影裂缝，长枪反转，击碎袭来的锁链，枪柄直刺，轰碎维恩的冰霜护甲，魔性力量的涌入，让维恩的身体又虚幻了数分，但维恩默发的法力自爆也让他炸的满脸是血。
“不错，听说你帝位争夺失败，如果其中有我的奉献，我会非常荣幸。”
“哼，挣扎什么呢，刚刚那一枪偷袭我可是实打实的完全命中，现在你这样，要养好久的伤。”
“我刚刚已经传讯给其它主君，格里殿下很快就会与受到我们共同的邀请。”维恩神色不变地道。
“我只要那样东西，我们这样下去，你知道后果的。”恶魔一点也不在意，“能坚持多久呢？”
“你可以试试！”于是继续打。
格林希尔数次想飞进战圈，却被罗兰阻止了。
这时，恶魔眼睛一转，忽然道：“那边两个，是你的属下吧？”
维恩没有回答。
恶魔微微一笑，手中突然向两人射出一道黑色长线。
格林希尔急忙躲避，无奈他的身躯太大，眼看就要被长线缠住。
罗兰飞身而下，左手抱着颅骨，右手长剑挥展，就要砍断那根长线。
但那线极为柔韧，长剑反而被猛然缠绕，蔓延而长，卷住他手腕，将他整个拉过去。
“格里哈斯特！”维恩猛然一怒，无尽冰雪如雪崩一样轰出去。
“哈，看来是重要的人呢。”恶魔长枪在手中如风扇叶片一样旋转，挡住无尽冰雪，这边已经把罗兰拉到他面前。
一个英雄阶的小菜，在他看来，不值一提，连他的铠甲也砍不出一丝伤痕。
十米、八米、五米……罗兰计算着距离，猛然将颅骨内的液体泼出去。
恶魔本没太在意，但当金色液体滴落在他身体上的那一刻，神色大变。
仿佛被泼到硫酸的普通人类，恶魔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半边身体的皮肤都被烧掉，一只翅膀整个被融化。他痛极怒极，长枪反转，狠狠捅穿他的胸口。
这边，没有阻隔的冰雪将他远远轰出，他的咬破舌尖，大喷一口鲜血，身影猛然消失。
“罗兰！”维恩锁链瞬间延长，拉他拉回怀里。
“没事。”罗兰将颅骨用手挡住，不让他接触到，“他最后一枪偏了，没打中要害……”
“闭嘴，快用圣光！”
“咳……已经耗尽了，”罗兰将头靠在他怀里，神器，不是那么好用的，“维恩，让我回去吧……”那边的牧师，才可以救他。
“你威胁我！”维恩的声音猛然拔高。
“真的，没有。”罗兰低声道，“我向圣光发誓，就算死了，也一定会陪在你身边。”
所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第四十五章：反了
“怎么整成这个样子？”安达利尔无语地给罗兰上药包扎，“你给自己用了多少圣光术？”
“没有，只是用了一次圣杯。”罗兰安静地看着窗外，虚弱地说。
圣杯就是圣光教会对莫纳颅骨的尊称。
“那是教会唯一可以对止息君主有威胁的东西，你好像用错了地方。”亚门纳尔沉声道。
“如果不是现在可以承受圣杯威力的只有我一个，我不会带那东西。”罗兰淡淡道。
“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死了。”安达利尔耸耸肩膀，“现在帮你不过是因为一点小小的理由而已。”
“罗兰……”亚门纳尔神情严肃，“我知道你向来分的清是非，现在这种非常时期，只能靠你了。做一个你父亲那样正直高贵的骑士，但你现在的行为，会让他失望。”
“是让他失望，还是让你们失望？”罗兰唇角微扬，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当年的事情，你还记恨着？”亚门纳尔露出惋惜的神色，“虽然教会当时没有及时派出援军去救援他，可那也是因为上任教皇为了削弱长老会的武力。上任教皇已经死了，你最应该恨的人，明明是止息君主，他杀了你父亲，甚至把他变成灵魂石……”
“亚门纳尔阁下，我需要休息。”罗兰温和地打断他。
“罗兰，你……”
“亚门纳尔阁下，不要让我为自己的所为后悔。”罗兰淡淡道。
亚门纳尔还想再说，安达利尔已经将他拖出去。
“为什么不让我说完，他现在正在悬崖的边上，随时可能倒向亡灵那一边。”亚门纳尔不悦地道。
“你没看他的态度吗？谦逊温和不过是罗兰的外表，他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力量地位而摆出高高在上姿态，也不会因为别人的地位不同而有所改变，就连面对莫纳那种神灵，他也从未有过原则上的妥协。小事他可以轻易应允，但他开始认真的时候，没有人能违逆他的决定。”安达利尔用手指狠戳他脑袋，“最蠢的是，你还在他面前提他父亲。”
“他父亲是一位伟大的骑士，名字已经刻在圣灵柱上为人所敬仰，为何不能提？”只是在教育孩子上有点问题，连人的立场都不坚定……亚门纳尔觉得果然是人无完人。
“我当年看上你一定是眼睛瞎了……”安达利尔实在想不透在教廷这样的大染缸里对方为何还能如此如同小白花一样纯洁无暇，让他这种死了的人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蛋疼感，“人家功勋卓着，死了连尸体也没捡回来，更没有给罗兰他们家一个交代，直到后来罗兰成为英雄圣骑士才给人家父亲一个追封……上圣灵柱，你怎么不上去？”
“我倒想……”死亡骑士小声道。
“闭嘴！”安达利尔终于怒了，“我求你不要再把你的智力暴露出来了，总之，以后不许在罗兰面前说有关亡灵和他父亲的事情！”
“好吧。”听对方的话，亚门纳尔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虽然还是有一点不甘心。
在反复交代之后，安达利尔收到大长老的手令。
他皱眉，还是去了对方的营地。
乌鸦岭山高林密，大长老的驻地是山顶一坐不大的教堂。
此刻，这里安静死寂，竟无一个骑士守卫。
安达利尔的身体潜藏在阴影之下，无声地进入教堂。
走上柏木楼梯，转过两个转角，他走进了教堂二楼的正厅。
只是一眼，他就有退回去的想法，不过他的自尊阻止了他的行为：“我尊敬的大长老，你就算召唤恶魔，也请至少找一个成型完整的，现在这种生物完全推翻了您在我心中的信任您知道吗？”
不完整的恶魔斜睨了他一眼：“我比你更郁闷，一个有着这样神力的牧师怎么可能召唤到欺诈女神手下的恶魔？这算什么，证明宇宙有多奇妙吗？”
“够了，安达利尔，这位是深渊最强大的恶魔之一，大恶魔王之子格里哈斯特。有了他，我们才有把握战胜止息君王。”面戴金色面具的老者沉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