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左边第一间是浴室,第二间里面有你能穿的衣服。最东头的屋子别进去,里面有丧尸。”容格两眼瞬时一亮,温延身上穿的不就是清扫大队的制服吗?
战烽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好奇容格这小子突然而来的热情。
温延起身对容格笑了笑,万分感激地上楼去了。
“打什么算盘呢?”战烽一脸好奇,容格可不是心地善良的小可爱。能让他上心的事物,可太少了。
容格挑了下嘴角,凑到对方耳朵边小声嘀咕。
“真的,你没瞧错?”战烽转头往楼梯口瞧了一眼,这到是个打探消息的好机会。
“小爷口渴了,去做壶热水来。”容格得意洋洋地坐在椅子,雪饼趴在他腿上摇尾巴。
战烽弹了他一个脑崩,站起来往灶间去。
等温延下楼的时候,容格把饭都做好了。闹得二人还以为他在浴室里晕过去了呢!
“温延洗完了,过来喝粥暖暖身子。”战烽一副邻家大哥的模样,看上去又可靠又贴心。
“我……”温延眼眶一热差点没掉下泪来,有多少日子没人这般和气待他了。
容格伸手给他打了碗肉粥,那肉碎是用五香肉干剁的,咸咸香香的混在粥里味道不错。没见雪饼埋头苦吃嘛,这小家伙嘴灵着呢!
捧着粥碗温延喝了一口,咸香的米粥从心里一直暖道胃里,有了这一口他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战烽微微抽了下嘴角,这孩子八百年没吃过饭了吧?瞧这可怜样,真让人不落忍。
温延一口气灌了三大碗还要接着吃,唬得战烽容格赶忙给他拦住。不然,非把他撑死不可。
“姐姐!!”温延捂着脸,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容格被他这手吓了一跳,和战烽面面相觑,这是哪一出啊?
温延宣泄一场心情好很多,见对面两人怪异地瞧着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对不起,我太想我姐了。我俩是双胞胎,她叫温安,在南京大学读西班牙语。”
战烽了然,原来小鬼头在想家。毕竟十八九岁的还是孩子居多,像容格这样的稀世妖孽是极品。
“你那身衣服是湖城清扫大队的制服吧?”容格搅着碗里的肉粥,单刀直入地问道。
温延的身体僵了一下,全身迸发出阴郁气息。他两手握拳紧贴在腿上,深呼吸好几次才把自己控制住。露出个有些扭曲的笑容,他慢慢开口说道:“是,是的。”
“温延,你没事吧?”战烽望着黑化的温同学,看来这孩子是被清扫大队虐惨了。
“我的朋友都死了,都死了。”温延闭上眼,语气里充满仇恨。“湖城地震的时候,我们是第一批自愿者,东南边倒塌的房子最多大家都在那帮忙。丧尸最早就出现在那里,上层高官们为了不让事态扩大,就……就彻底把那里隔离了。”
温延双眼通红,揪着头发痛苦不堪。“七百多个自愿者,最后就死剩一百二十个。难道,我们就不是爹生娘养的?我诅咒这些当官的断子绝孙,生生世世都轮回当畜生。”
容格战烽纷纷侧目,这得有多恨才会发这样的毒咒。
“等我们好不容易混出隔离区,突然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高昂的物价,大家集在一起的钱还不够一两百斤粮食。哈哈哈……”温延大笑着,眼泪再次滚落。“我想回南京,可满世界找不到一辆车,所有的人都龟缩在家里避难。最后,我和几个同学只好去那个狗屁清扫大队。”
温延吸了两口气,战烽递了杯水给他。
“什么清扫大队,全是骗人的。那只不过是高官们,给自己找的一群打手罢了。自从进了隔离区,大家就和外界失去联系,到了清扫大队更是被没收手机。队员都集中住在一起,有警察24小时看守。直到前几天上面说要撤离,才把我们放了出来。一批批的去淌路去送死,用人命填出一条让高官们走的平安路。”
战烽听得目瞪口呆,这还是和谐的社会主义吗?纳粹集中营也不过如此吧?
“白天在出城的新美路那里,我最后一个熟悉的人死了。我知道不能再待在那里,再待下去就该挨到我了。”温延吐出所有心底里的秘密,不在乎对方是否相信。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宣泄的出口,这些事快把他逼疯了。
17.生死
容格和战烽窝在一张床上闲聊,温延到是光棍的很独自蜷在沙发上打呼噜。相对于朝不保夕的清扫大队,这间屋子给他的安全感太过充沛。
战烽拿着根木柴捅火盆,十一点不到的时候停电了。检查后保险丝没断,想必是城镇供电系统出了问题。电力局不容易,自地震日起挺了有小半个月的时间。
噼啪,噼啪!烧炸的火星在空气中爆开,堂屋里暖暖的。雪饼四脚朝天睡在一只绒毛垫子上,小肉肚子一收一缩显得十分可爱。
“你觉得温延那些话,是真的吗?”战烽半靠在床头,这床是从楼上搬下来的。车里一大堆东西,不就近看着也不放心。
“七八层吧。雪饼刚来跟我说,那小子的湿衣服里藏了一袋大米。”容格回想到狗狗挤眉弄眼歪嘴巴的模样就想笑,这雪饼真是古灵精怪。
战烽没有觉得奇怪,若真是一点心眼都没这孩子也逃不出来。况且大家萍水相逢,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群当官的什么时候把我等P民放在眼里过,对他们抱有期望不是自寻死路?世道乱了,不倚仗能力作乱就是最大的善,顾好自己吧!”容格眯着眼看对面沙发的温延,说不同情他的遭遇那是假的,当然也就限制与同情一下而已。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永远不可能有相同心境。
战烽斜眼觑了说话的人,有时候他真不明白容格小小的年纪哪来这么多沧桑。明明是个孩子,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处处显得老练。这样也不是不好,可他瞧着心里怎么就不是滋味?
“小小年纪,老气横秋的。”战烽伸手揉散对方皱在一起的眉头,语气中带着自己也不曾发现的温柔。
容格往被子里缩了缩,战烽是除了老院长外对他最好的人。虽然这家伙初时的目的不纯,但自己也不是吃素长大的,时间久了到也真处出些感情来。
“哟,不带电了?”容格楞了下,才发现战烽的手不带电的事实。
战烽跩兮兮地抬了下头,神情猥琐地说道:“男人嘛,可不就得伸缩自如。”说完,还用一双手去捏容格的脸。
“贱人!”容格左躲右闪,逃不开被蹂躏的下场。小脸蛋被虐的红彤彤的,大大的猫眼里泛着一片水光。
战烽咂咂嘴差点口水泛滥,心里大叫容格这小模样太勾人犯罪。
“时候不早,你先睡。我来守上半夜,到时候叫你换班。”战烽得了便宜就撤,真要把容格惹急了他也没好果子吃。
容格气哼哼地踹了他两脚,转身裹着被子睡了。战烽笑咪咪地摸着下巴,一副狐狸偷到鸡的表情,歪在床上手里翻着一本杂志。
第二天早上最早醒的是雪饼,小家伙憋在屋子里无聊地打转,绕得烧火的容格眼发晕。
“雪饼,别转了。”容格扔了两块柴火进盆里,小狗有点怕火撅着屁股不敢过来。
“老大。”雪饼被容格提着后脖子拎到腿上,轻轻地蹭了蹭他。
战烽蒙着被子翻了个身,咂巴嘴打着轻微的鼾声又睡过去了。
“老大,好无聊……”雪饼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格捏住嘴,小狗可怜兮兮地瞪他。呜呜呜,老大法西斯!
“别吵。”容格转身看了眼战烽,又探头望了下沙发上的温延。在安静的屋里突兀的狗叫声,还是很刺耳的。放下小狗,容格从包里拿了块肉干给它。雪饼有零食啃,马上就摇起了尾巴。
容格站起身来跺跺冻僵了的脚,总觉得屋子里哪漏风冷得很。雪饼待在自己的绒毛垫子上,摁着肉干嘎吱嘎吱的咬着。
吱呀!容格打开门,外面积了一整晚的雪立时倒了进来。“靠!”他赶忙向后让了三四步,再一抬头只见漫天风雪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砰!容格忙把门关上,前后眨眼的功夫就冷得他打摆子。吸吸鼻子,他开始担心起这可怕的暴风雪来。
“怎么了?”战烽沙哑的声音传来,刚才那阵响动把他惊醒。
容格搓着手往回走,表情有点严肃。“外面好大的雪,得有小腿深。”
战烽听得一愣,至少在他记忆里湖城还从没下过如此大的雪。一夜的功夫,积雪就这么深了。
“我去听下广播。”容格倒了杯热水给战烽,然后去依维柯上听电台。上网是别想了,昨天下午起就没联上过。
“……因受特大暴风雪侵袭,本城各补给点今日暂停对外营业……”
“这里是206.9千赫听众之声栏目,我是主持人洪涛。现紧急插播一条气象预报,本市今日有大到暴雪,北风7—8级,最高气温-5°,最低气温-13°。极限气温下,请广大市民不要外出,以免发生意外。”
“喂喂,有人听到吗?有人听到吗?我家在湖城虹梅路广源小区23栋302单元,我的妻子和孩子在发烧,谁来救救我们……”
“……湖城的市民们,大家要团结起来共度难关。党和政府正在积极开展各项救援,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容格转了好几个电台,都是些没用的信息,他的心微微往下沉。难道,世情真已经坏到如此?
从昨天起湖城终于开始停电停网,现在停没停水不知道,但想必也不会遥远。如此一来,这满城的老百姓没吃没喝没供暖,要怎么过活?最可怕的是,外面还有一大堆虎视眈眈的丧尸和变异兽,人类还有活路吗?
“怎么愁眉不展的?”战烽一脸稀奇看着走过来的人,什么时候容格也心怀天下了?
容格往床上一倒,他只是担心将来的路难走。一场暴雪,看来会把很多人都轰出来。没吃没喝活不下去的暴民,可不是说着玩的。一股脑的把心事说出来,对方脸色果然立刻就黑了。
裹在被子里战烽僵着张脸,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就变成要面对成千上万的暴民了?很搞笑,有木有?地球太危险,他想回火星。
“别以为我是吓唬你。”容格把桌上大半锅肉粥移到火盆上煨着,昨晚做的多没吃完。
战烽裹着被子在床上打滚,啊喂,这样的感觉很讨厌啊!!
容格抬眼瞧了下对面的温同学仍旧没醒的迹象,都睡了快十八个小时怎么还不醒?难道是需要找个王子,亲吻一下?
等肉粥开始慢慢散发香味时,一直蜷在沙发上的温延有了动静。他缓缓睁开眼,像是一时分不清身处何地。
“醒了,那就去洗脸刷牙。”战烽从二楼下来,正好瞧见温延傻乎乎瞪天花板的样子。
“欸?”温延挠挠头坐起身来,这才想起自己在那儿。“战大哥,早!”
“不早啦,都快中午了。”战烽笑着说道,又指了指饭桌。“漱洗好,下来吃饭。”
“动作快点,天冷的很粥很快就冷了。”容格把粥端上桌,昨晚上温延睡得早,他还有事没问完。
温延的耳朵尖有点红,为自己那点小算计有点害臊。战烽和容格待他不错,自己的藏米的行为……
“快去吧!”战烽路过沙发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温延哎了一声,忙穿好衣服往二楼卫生间跑。
容格舀了一饭盆的粥给雪饼,又把自己碗里的肉丁挑给狗狗,把小家伙乐得眼也找不到了。
“你也别……”战烽面带嫉妒,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杂乱的声响。
呯!砰!哐啷!
接着就是凄厉的惨叫声,啊……
呼吸间,温延的身体就从楼梯上滚下来。只见他脖子上的动脉处破了个好大口子,箭一样的鲜血直往外飙。年轻人瞪着两眼全身狠搐几下,带着对姐姐的无尽思念,温延死了。
“喔喔喔!!!”伴随鸡鸣,一只约有半人高的壮硕公鸡从楼梯上飞翔下来。它的喙又亮又尖又长,六只爪子像骨刀似的锋利,结实有力的翅膀扇动起来,居然让公鸡飞行一段大距离。
“容格!”战烽的心差点停跳,饭桌的位子正好就在楼梯旁边,而容格又是背对楼梯口,眼看公鸡的尖嘴就要啄到他后脑勺。想也没想,战烽纵身飞扑硬是用手臂替他挡了。
噗嗤!
像是有把刀扎进了肉里,战烽觉得左手上臂被对穿了。才一个照面他们就一死一伤。变异兽,果然凶残无比。
“汪汪!”雪饼狂吼着扑上前,一口咬住变异公鸡的脖子,阻挡它攻击容格战烽的步伐。
所有事都在一刹那内发生,容格甚至还没来得及看到凶手的面貌,战烽就已经拖着血淋淋的手臂抱着他滚开。
变异公鸡再次飞到半空中大力甩动脖子,吊在它身上的雪饼马上就撑不住了。砰的下被甩飞到墙上,发出老大一记撞击声。
“嗷嗷……”雪饼龇牙裂嘴地哀嚎,贴着墙壁四仰八叉摔到地上。这记砸的有点猛,小家伙满眼冒起了星星。
容格在地上滚了两滚,长腿一跨来到桌边,操起大半锅滚粥照着刚降下的公鸡兜头浇过去。
“喔……”变异公鸡被烫成鸡公煲了,这下容格吸引了绝对仇恨值。那只超大公鸡扔下其他人,光碾在容格后面踢、挠、扇、打、啄挨个上演一边。
“接着。”战烽从床边拎出两把工兵铲,分出一把扔给容格。
当!当!当!鸡嘴把工兵铲啄出三个大洞来,容格就地一滚躲过攻势,右手挥动夹雷霆之势的利口砍向鸡脚。
变异公鸡也感到危险,翅膀一扇就要起飞。
战烽不知何时摸了上来,脱掉手套的双手往上一伸牢牢拽住它的双脚,阵阵白光泛起强大的电流把变异公鸡发型都给改了。
“喔喔,嗷……”变异公鸡一而再再而三身受大招,剧烈的疼痛激起它基因中的残暴本性。尖利的长嘴使劲往战烽脑袋啄去,两条健壮大腿摆动,眼看着就要把对手踢出去。
“小心!”容格全力一掼,把手里的工兵铲往变异公鸡身上砸。
战烽借势踩着饭桌逃离攻击范围,鲜血沿着他微微发抖的左手一滴滴落在地上。
容格有点担心,他想快点解决这一切。不然,战烽光流血就会死。
“汪汪,老大!”雪饼从公鸡后面一跃而起,四只爪子在它身上一按毛茸茸的身子在半空中飞出条弧线。然后,啊呜一口咬住它的鸡冠。
“喔、喔、喔!!”变异公鸡使劲甩脑袋,想把头上讨厌的家伙弄下去。
容格战烽抓紧机会,捡起工兵铲一左一右包操上去。
谁料……变异公鸡突然发难,昂着脑袋拖着小狗就撞向两人。坚硬的喙直直向容格的眼珠子啄过去,两只刀似的爪子飞踢无数刀影闪烁。
砰!一抹鲜血飞溅,战烽整个人横飞出去撞到后面的依维柯上。喀喇!车窗玻璃破了一块,碎屑纷纷掉到他身上。
容格被推倒在地,抹着手背上的血,他心都揪了起来。那是战烽的血,他右边脸颊划开好长一条口子。
此刻,战烽静静趴在地上,生死未卜。而凶残的变异公鸡,没有放过他的打算,阴森森的利爪只差一步就能让他四分五裂。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容格只有一个念头,挡住挡住挡住……
水分子迅速在战烽上方聚集越来越多,淡淡白色烟雾把水分子包裹起来凝结成一块硕大的冰。面盆大的厚厚冰层,硬是挡下了变异公鸡的这次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