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风尽成空——左青家

作者:左青家  录入:04-12

“工地是不能接收未成年人的,政府有规定,所以很抱歉你不能在这里继续做工了。”

小男孩握着拳头,他的脸上还带着擦伤,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白色衬衫都成了灰黑色了,脚上穿着的球鞋明显不合脚,估计是他不知道上哪儿捡到的。

有些于心不忍,谢如风想起之前遇到的唐棣,哪个孩子不想无忧无虑地生活,这么早出来工作肯定有缘由。

“我没钱了,不在这里做工,我会饿死,我妹妹也会饿死,我妹妹才五岁,我爸妈和哥哥都死了。”

那孩子说出了自己凄惨的身世,谢如风揉了揉了太阳穴,知道自己没办法见死不救,只能拍怕他的肩膀:“不用担心,等会儿我下班了,你带我去你家里看看情况,我会尽力帮你的,你才多大啊,应该去上学而不是工作才对。”“我十三岁了,我已经长大了,能养活我妹了。”

这么懂事倔强的小男孩,让谢如风心里又疼惜又感动。

傍晚谢如风提前下班,开着自己新买的别克车载着那个刚刚失业的小朋友回家。唐霄远一直说想送他豪车,但是谢如风不希望太惹眼就拒绝了,他脱离富裕的家庭谋求独立生存的时候,根本就视富贵如粪土,再豪华的名车豪宅无法激起他一点点兴趣,他真正感兴趣的是靠自己的能力创造出来的东西。

穿过高楼林立的城区一直开到僻静的郊区,零散的村落在国道两旁掠过,那个叫做李尚的男孩子指点着路带他进了村,在一棵大榕树下停了下来。

“那里就是我的家,我每个星期都会坐公车回来,把生活费交给隔壁的阿婆,让阿婆帮我照顾小娟。”李尚指着榕树下一排破旧的老瓦房说道。

瓦房外面散放着几只鸡,谢如风看着满地的鸡屎最后还是撇开芥蒂的情绪跟着李尚进了屋。

“小娟,我回来啦!”李尚率先推门走了进去,谢如风随后进去,老瓦房的窗户很小,房间既不通风也不透光,灰暗中带着几分潮湿气,一个瘦小的小女孩躺在床上,李尚正抓着她的手,用头靠在她的头上。

“又生病了,怎么办呢,已经没有钱治病了。”李尚愁眉苦脸,谢如风立刻掏出钱包,拿出几张一百块塞进李尚的手里:“你拿去找医生来给你妹妹治病吧。”

李尚惊讶地看着谢如风,过了一会儿才红着脸点了点头:“谢谢谢工,你真是个好人。”

谢如风摸了摸他的头,看他飞跑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带了个乡村医生。姓陈的医生给小娟看了一下,说是感冒发烧了,开了一些药,又给小娟打了针。

“陈医生,我妹妹什么时候会好起来?”

“很快的,不是什么大病,过两天就好了。”陈医生也知道李尚家庭情况可怜,只收了很少的诊金,一边走出门还一边摇头说道:“可怜噢……”谢如风看到李尚十分娴熟地煮水,给小娟喂药,这么小年纪要担负起一个家庭的责任,谢如风突然觉得双眼有些刺痛,不忍心再看下去,就走出了门外。

榕树下站着一个人在喂鸡,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着,谢如风走过去对他打招呼道:“你好,我姓谢,跟李尚在工地认识的,请问你了解他们家的情况吗?”

那瘸腿男人抬起头来,满是皱纹的脸上,只有一只眼睛是睁开的,另一只眼睛显然是瞎了。“李尚家的情况,就你看到的这样,父母双忘,没亲没故,前几年进过孤儿院,结果,唉,收养人只愿意收养男孩子,李尚不想和妹妹分开,就一起离开孤儿院了。”

谢如风站在榕树下想了很久,直到电话响起,他接起来一看,是唐霄远打来的。

“你在哪里?我去工地接你下班。”唐霄远的声音传来,让谢如风心头莫名觉得温暖。

“我跟朋友出来办点事情,晚点自己开车回去。”

“好吧,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

挂了电话,谢如风走进屋子,就看到李尚已经煮好一锅稀饭盛了三碗放在桌子上,盘子里是切碎的泡菜,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吃饭吧,谢工,我家没什么东西好吃的,不过已经这么晚了,你一定饿了。”谢如风笑着拿了张凳子坐下,跟李尚一起吃晚餐,小娟的粥晾凉了之后,李尚又端到床边喂她,小娟生病了没什么力气,看到谢如风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抬头跟自己的哥哥说道:“哥哥,我想吃方便面。”

“那个东西没营养又贵,别吃了,喝粥吧,喝粥病才好得快。”“哥,喝粥好饿,我想吃面。”

生病是撒娇的最佳时机,李尚也顶不住妹妹的哀求,只能胡乱地答应她明天早上给她买一包方便面。

谢如风知道自己给李尚的钱是杯水车薪,他们的日子这样过下去,绝对是不行了,两个孩子都饿得面黄肌瘦。突然谢如风看着李尚,脑海中冒出一个与他重合的身影来。

“李尚,一年前你是不是曾经在街上抢劫过别人的钱包?”李尚惊讶地看着他,低下头有些慌乱。

果然是他,谢如风想起那天被拳打脚踢的少年,那个时候自己如果心存多一些怜悯,上去解救他的话,估计能过帮助他更多。

“没关系,你是个好孩子,以后我会帮助你们的。”谢如风摸着他的头柔声道,他想资助这两个孩子,从现在开始,让他们好好读书,好好吃饭,过上普通孩子能够过的生活。

谢如风看着时间也差不多,跟李尚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之后便准备离开,走到车子旁边,他突然看到车轮似乎卡了个东西,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恶作剧的,等他蹲下身去准备拿出障碍物的时候,后脑一阵剧痛,他晕了过去。

第十章

醒来的时候,后脑的疼痛还在继续,眼前是一片朦胧的黑,他被人用布蒙住双眼,手脚也被绑住,身下粗糙的感觉像是草席一类的东西,四周围很安静,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被绑架了,谢如风立刻领悟到这一点,跟唐霄远交往那么长的时间,一直风平浪静,让他十分松懈,可是突然发生的事情让他明白,这是一直潜伏在他身边的危险,他怕影响工作不让唐霄远的保镖跟他去上班的决定,其实一直都看在别有用心的人眼里。

绳子捆得很紧根本无法挣脱,无法透视的黑暗也让人心慌意乱,谢如风摸索了一阵,知道自己不会找到什么逃脱的机会,他只能等,等那个绑架他的人出现,伺机而动。终于,在口渴和憋尿的双重折磨下,谢如风等到了那个神秘的绑匪,绑匪打开门进来之后,将一个馒头塞进他的嘴里,一句话都没有说。谢如风知道如果不吃的话,不知道下一餐会是什么时候,便将馒头吃下去了,口渴的感觉让他差点被馒头噎住,将馒头塞进肚子里,谢如风声音沙哑地问道:“能给点水喝吗?我快渴死了。”

绑匪动了一下,似乎从旁边的水壶倒了一杯水,凑到谢如风的嘴边。

谢如风急忙将水喝下解渴。

他不知道绑匪是什么性格,是否残暴无情,容易焦躁,所以犹豫了一阵才说道:

“我有点尿急……”绑匪果然不耐烦了站起来走了两步,回头将谢如风的拉链拉开。

被陌生人这么做,谢如风一下子浑身僵硬了,但是那绑匪也不避讳,将他的内裤扒拉下来之后说道:“尿吧。”谢如风的脸上因为耻辱而微微涨红,他不知道这个绑匪是什么人,居然让他当面排泄,一想到有个人直勾勾看着自己赤裸的下体,谢如风心中就有难以抑制的愤怒。

绑匪又坐下来,像是拿着什么东西再吃,谢如风艰难隐身身体自然的需求,心里愤恨着那个绑匪,只能挪动身体,直到背对绑匪的方向,靠着墙根处解放自己的需要。

活了这么多年,谢如风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的耻辱,被人囚禁在陌生的地方,遮蔽的双眼什么都看不见,手脚都被绑住不能自由活动,连最根本的生理需要都得在监视的目光中完成。

唐霄远在哪里?这个时候他格外想唐霄远,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救自己,不知道他会不会也遇到什么不可知的危险。

绑匪守了他两天,第三天的时候,他拨打了一个电话,谢如风昏昏沉沉地听着,下身凉飕飕的感觉已经快让他麻木了,绑匪没有那么好心帮他穿上裤子,所以他一直以这个姿势躺在床上,完全没有尊严可言。

“这两天你们一定被唐氏打扰了很多次,心里不服吧?没错,唐氏要的人在我这里,这些年你们处处被唐氏打压,难道不想趁机扳回一道吗?我有什么要求?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杀了唐霄远就行了。”

绑匪的电话挂断,谢如风已经浑身僵硬,这个男人居然想要唐霄远的命,只要他电话那头的人跟他达成协议,很可能会有一个巨大的陷阱在等待唐霄远。

难道,重来一次的人生,唐霄远要因为自己而死吗?!谢如风感到浑身冰冷,心里有难以言喻的苦涩,他不能让这些人的目的得逞,他必须逃出去!下定了决心,谢如风觉得自己只能在绑匪身上入手。

“这位大哥,我的手脚都麻木了,能不能帮我解开绳子一会儿?就一会儿,让我活动一下,不然我的手脚都要绑坏了。”

谢如风的请求没有得到回应,他有些郁闷,不过也很清楚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转念一想,他想到一个可以切入的话题。

“我那天离开的时候,跟住在榕树下那个小孩子李尚说过几天去看他,他妹妹生病了没钱医治,这几天钱应该用完了,我没有回去,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可怜的孩子,父母都去了,他给黑心的包工头找去工地做工,一天就给他十块钱,现在工作丢了,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要怎么活下去。”这番话说出去,绑匪终于肯开口了:“别人的事情你不用管太多,先担心你自己吧!”

“我不是很担心我自己,我从来没得罪过什么人,跟你完全不认识,无冤无仇的,相信你不会害我,可能等你达到你要达到的目的之后,你就会放了我,对吧?”

绑匪嗤笑一声:“对,你说得没错,我对你没有什么仇恨,只要我杀了唐霄远,你对我就毫无用处了。”

“因为唐霄远蒙受这样的痛苦,被人当成囚犯囚禁着,手脚都快绑废了,我觉得挺冤的,如果能够早点结束这种痛苦就好了,我会跟你好好合作的,我也不想死,不想死得这么难堪,如果不是你得罪了人却要被绑架,你一定也觉得很冤,所以,能不能解开我的绳索,换一种方式囚禁我?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你看我的身材样貌就知道了,一点用都没有,所以你尽管放心。”绑匪沉默了,谢如风不知道他说的话能不能起到作用,心里很焦急,却不能表露出来。过了半晌,绑匪才说道:“我不能放了你。”

“为什么?”

这个问题,谢如风没有得到回答,两个人之间的沟通也就此停止,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机会。

当外面响起众多脚步声的时候,谢如风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觉得室内的绑匪一定也听到了声音,外面会不会是唐霄远?唐霄远能不能搞定绑匪?还是自己会被撕票?

心里七上八下,绑匪已经站了起来,打开门出去。听到外面模糊的声音,谢如风颓丧地倒下,估计是跟绑匪达成交易的人,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他的状况根本得不到改变。

但是,就在他忧伤的时候,室内突然传来一丝错觉似的,弱不可闻的脚步声。等到手脚上的绳索都被割开,脸上蒙着的布也被解下来的时候,谢如风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小王王云飞。

“嘘……我们有卧底得到线报,所以昨晚就潜伏好了,今天准备将这帮孙子一网打尽,大哥在外面接应我们。”

像是有一阵鸡啼打破黎明的沉寂,一声枪响划破了原本平静的气氛,外面开始响起嘈杂的声音,枪声陆续响起,不断有人惨叫失声。谢如风被小王拉在背后保护着,小王的手上稳稳地抓着枪对着紧闭的门口,犀利的眼神时刻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突然,门被打开了,一个独眼瘸腿的男人面色惊惶地走进来,当他看到里面的王云飞的时候愕然地愣了一下,就这犹豫的瞬间,他的后脑突然绽放出一团血花,那瞬间充血的眼睛带着惊愕和不甘瞪着王云飞。

已经毙命的尸体倒下,王云飞知道屋子外面已经被自己人控制住了,便拉着谢如风走出去,谢如风急忙伸手拉起自己凌乱的裤子胡乱扣上,还没拉上拉链就已经出了门了。

外面的场面没有给谢如风任何时间去考虑自己衣冠不整的问题,因为他看到一个背对着他的高大男人正在大开杀戒,对着跪下的人的头颅轻轻扣动扳机,那喷射而出的血液混着脑浆飞溅在地上,不断有人求饶,但是最后都只能带着惊恐饮弹身亡。

这是谢如风第一次看见杀人的场面,满地的血腥让他有些心慌反胃,当那个无情射杀所有俘虏的男人回过头来的时候,他那冷酷嗜血的表情,让他打从心底冷颤。

这魔鬼一般的男人,就是他的情人唐霄远。

谢如风一直知道唐霄远是个无恶不作的黑道枭雄,可是没有亲眼看见的时候,他总觉得这只是概念上的东西,离现实生活很远很远,可是当他真的看见唐霄远杀了人的时候,他第一反应的恐惧反感,让他明白自己的情人不仅仅是在他面前表现的那么简单纯良。

谢如风低下头去,不敢面对唐霄远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心里接受不了这样的唐霄远,更加不敢直视这场杀戮跟自己有莫大的联系。

唐霄远看见王云飞身后的谢如风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可是当他看见谢如风狼狈的衣着的时候,他眼中的温柔就一扫而光,只剩下阴寒狠戾。

“向福贵家里还有什么人?”他走过去,脚踩着门口的尸体,用脚踢了一下他的头颅。

虽然人已经死了,但是颈骨断裂的声音传来,还是格外让人心惊。

“只剩下一个老母亲了。”赵鹰答道。“好,把他的头割下来,送给他母亲。”

唐霄远语调平静地说着,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得了命令的属下马上拖走向福贵的尸体,其他人陆续打扫残局,唐霄远厌恶极了地看了一样那间茅草屋,搂住谢如风往车上走,临走前摇下车窗对外面的人说道:

“把那间屋子烧了。”

“是!”

谢如风抑制不住自己地微微颤抖,唐霄远将他搂进怀里,一遍遍地抚摸他的后背,用自己的温暖来消减谢如风受到的惊吓。“不要怕,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如果有人胆敢动你一根毫毛,我会把他碎尸万段,让他比死还要痛苦。”听着这可怕的宣言,谢如风却从里面感受到唐霄远那霸道张狂的爱意,他靠着唐霄远,疲倦地合上双眼,太累了,一切都不该去想太多,只要这一刻他们能够相拥在一起就够了。

喷淋头喷洒着水花落在身上,塞了两个大男人进去的淋浴房显得稍微有些拥挤,唐霄远用沐浴露在手上揉出泡沫之后涂在谢如风身上,让温水清洗他的身体,洗净满身尘埃。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唐霄远一边清洗,一边亲吻他的额头、鼻子、嘴唇。

滑腻的肌肤吸引着唐霄远摸索的双手,不舍得放开这个上天赐予他的宝贝,这膜拜一般神圣的亲吻让谢如风心神颤动,温暖的爱意将他团团包围,让他忘却一切不美好的东西。

“我爱你,如风,我爱你。”唐霄远突然将谢如风按在墙上猛烈地亲吻,唇舌狂暴地纠缠在一起,吸吮得舌根生痛。

“你那么晚都没有回来,出去打听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差点疯了,我觉得整个世界都不重要了,如果没有你,毁灭世界又如何?我是这么爱你,这么爱你,老天爷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也不应该让你受任何苦,因为我要替你受所有的苦难,我身强体健,脑子聪明,皮糙肉厚,什么折磨都不算什么,但是你是我的宝贝,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谁都不能伤害你。”

推书 20234-04-12 :镜影情缘+100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