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番外——适野

作者:适野  录入:04-12

齐翊墨不回答,只错过封凌天的身子往里走。

“翊墨。”

齐翊墨的步子没有停留。

“皇上。”声音中加了几分冰冷。

齐翊墨却依旧淡漠往前。但只走出一步,后边的人便一个箭步上前,狠狠攥住他的手,眸光里暴躁若隐若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两天总用这幅冰冷的样子?”

齐翊墨皱起眉,用力抽手,但封凌天的手腕如铁箍一般,扣得他动弹不得。他紧咬着牙,“你放开我。”

封凌天死死盯着他的双眼,“你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齐翊墨只别过头,神情冰冷。

封凌天依旧死死扣着他的肩膀,语调因为焦躁而不平稳,“翊墨,你总是不说话。这样我根本无法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这样把我隔离在外,让我如何靠近你?”

齐翊墨不语。

“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因为什么而开心,因为什么而痛苦。让我知道这些,我才能知道怎样对你。”

“你不必做这些。”

封凌天神色冰冷。

“你不觉得我们两现在的关系已经太近了么?一个摄政王,一个傀儡皇帝,能有什么亲密的关系。”

封凌天一僵,眸光里渐渐散发着寒气,“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改变对我的态度?”

在那凌厉的目光下,齐翊墨心里一颤,然后默默移开了目光。

封凌天道,“我知道了,原本这些日子,也是我在一厢情愿。”那凌厉的目光,似乎像是一把刀。最终,封凌天却慢慢移开了目光,深邃黑眸中散发着阴冷寒气。

他转过身,慢慢往回廊里走去。

渐渐地,步伐越来越快。冷不丁地,却撞上了抱着一堆文书,准备请教封凌天的官员。

那官员被撞得后退一步,险些跌倒,勉强站稳,才发现前面散发着戾气的封凌天。

官员颤抖道,“将军,有几件事……”

哗地一声,他手中的文书被掀翻,跌倒在回廊外的小树从中,满地狼藉。

场面降到冰点,封凌天冰冷的眸子冷冷定在那些文书上,然后回过头,大步往回走。

封凌天大步回了寝宫,门外郑豪云等人正等着他。

一见他,郑豪云便迎上去,“将军,有关吕冀如何处理……”

话只说到一半,便见到封凌天冰冷而散发着寒气的眸子。

那犀利而冰冷的目光,就像锐利冰锥。

郑豪云一僵,所有话语都僵在喉咙中。其他等待的官员,也是僵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郑豪云心中还在纠结,但封凌天并没有再看他,大步走进寝宫,然后重重关上门。

门外众人僵立许久,直到房间内再没有了声音,才稍微松懈,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方才封凌天的震怒,只让大家都屏住呼吸。现在稍微放松,才觉得自己有些缺氧。

众人狼狈大喘了几口气,才恢复了怨气。

郑豪云压低了声音,口中满是担忧,“我刚才没说错话吧。”

邢狂冷冷道,“将军不是在生你的气。”

郑豪云大喘了一口气,抚着胸口,“刚才吓死我了。”

另外一个将领陆风道,“将军这是怎么了?我几乎没怎么见过将军生气。当时我们军中有个奸细叛变了,将军都还是谈笑自若。”

文官宋琪道,“依我看,又是因为那个齐翊墨吧。之前我就见过有几次,将军因为他的缘故而心情阴郁。只是当时没这么严重。”

陈文贤皱眉,“那这些折子……”

现在朝廷已经恢复正常早朝,正常机构也运作起来。所以陆续有折子上来。这些事情都是要由封凌天批示。以往也照常进行。

但看今天的样子,应该是不可能得到批复了。

郑豪云说,“还是等明天吧。”

陈文贤皱眉,有些不情愿。

郑豪云看了那紧闭的房门,不由打个寒战,后退一步,“不然你进去问将军?”

陈文贤皱眉,却也只能用沉默拒绝。

众官员陆陆续续往回走,但也都将脚步声尽量放轻。

第13章

第二天,诸位官员再度来到了乾清宫门外等候。但众人还记得昨日封凌天暴怒的样子,都有些不敢去惹封凌天。

在门口呆立了不少时间,直到紫烟端着几个金炉走过来,看见大臣们,行了一礼,才讶异道,“诸位大人是要等将军吗?”

宋琪点头,略顿了一顿,才问道,“将军怎么样?”

紫烟神情一滞,又道,“将军昨天似乎不太高兴,不过后来也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夜里封凌天似乎睡的不怎么安稳。紫烟在门外都听见了,却有不好进去劝。但这样的事,不好随便对大臣说,他只隐瞒下来,又道,“不过将军一大早就去军机处了,我还以为大人们已经见到将军了。”

郑豪云一愣,“这么快?”

紫烟点点头。

众人醒悟过来,便快步向军机处走去。

远远地,门果然开了,还有两个宫人拎着茶走进去,而专门贴身保护封凌天的几个侍卫,也跟在门外。

众人一凛,这才整理衣冠,快步走进去。

诸人心中还有些担忧暴怒的封凌天,但书案旁的封凌天神色平静,只是比以往略阴沉些。他正在看手里的一份折子,并未多看一眼进来的大臣。

“见过将军。”诸大臣齐齐弯腰行礼。

“免礼。”封凌天头也未抬,依旧专注看着手中折子。

声音平稳很多,诸大臣也松了一口气。然后各自立在一旁。

宋琪抬头,便见到折子封面上的署名是赵宏正三个字,顿时心中一惊。

赵宏正是齐朝旧臣,他的迂腐固执,是出了名的了。当初狠骂吕冀,差点被吕冀抄家。现在他也不准备放过执政的封凌天,连续三天上了折子,在折中将封凌天骂成了窃国犯上的反贼。

前两次都没有什么反应,宋琪猜测是封凌天漏掉了。但这次封凌天心情阴郁,这个赵宏正又来撞枪口。

见封凌天静看着那奏折,宋琪忍不住道,“将军,这赵宏正气焰狂妄,不仅多次上折侮辱将军,更在市井里说将军的坏话。但依我看,他只有满口仁义道德,其他为官能力,却不见得有多少。”

这话是事实,赵宏正在吕冀时,官场混的也很失败。数度被人陷害,后来又得罪吕冀,几乎身败名裂。只是他一向正直,在清流中有一些名望。

宋琪说,“这人极为固执,如果留下来,只恐会顽固无比。如将军厌之,臣会负责来解决她。”

封凌天合上折子,淡淡道,“迂腐书生一个,不必和他计较。”

他这幅公事公办的样子,分明恢复了以往。就是眼中阴沉,还让人忧虑。

宋琪担忧道,“那他以后再上这种折子……”

“由着他去。”

宋琪不敢再反驳,于是赵宏正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邢狂道,“将军,今日吕冀已经被押解到京城,请问将军要如何处置。”

“他的党羽都被洗清了?”

“有一部分逃脱了。但是现在吕冀被囚,那伙人也翻不出什么事来。”

“既如此,那你只让原来的分队去追剩余的人,不要花费过多人力。”

“是。”邢狂躬身点头,又道,“那吕冀如何处置。”

“你处理吧。”

邢狂点头,“是。将军。”

邢狂处事一向简洁干练。既封凌天让他处理,他便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诸位将领都一一汇报自己手中之事。

现在明面上是齐朝旧臣和封家军一同处理朝政。但是实际上,最终决策的封凌天。所有奏折都由封凌天批示,而大部分重要政务,则由封家军全部控制。

朝廷上的旧臣,在吕冀掌朝时,就只被逼迫到政局的边缘,大多只担了空职。现在封家军控制朝政,他们依旧是边缘人,碰不到重要事务。

这个小小军机处,就控制着现今大齐朝的全部政局。

而今日封凌天虽然神情阴沉,但是不像昨日那般暴怒,对政事的处理也符合逻辑有条理。所以大家也一一禀报,只是态度比以往更严肃,只怕惹得封凌天生气。

而养心殿中,依旧是一片安宁。

齐翊墨坐在书桌前,青枫则候在一旁伺候。

青枫隐约觉得,齐翊墨似乎不太开心。因为他虽然是平静,一直盯着书本,但是齐翊墨真正看书进去时,眸中是有神采的,仿佛是书中那个世界真正地活过来。

但今天的齐翊墨,却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只是静静盯着书本,而整整一上午,却一页书都没翻过去。

许久,才见齐翊墨换了个姿势,“茶。”

青枫将茶水递过去,却看见齐翊墨眉间一丝若隐若现的疲惫。

齐翊墨只抿了一口,再度拿起书本,但眉间的疲惫却似乎加重了。

青枫斟酌一番,忍不住开口道,“皇上,您是不是不太开心?”

齐翊墨安静着,没有开口回答。

“其实我觉得,封将军也许,也许是真的想对你好。”

撕拉一声,齐翊墨手中的书卷被捏成一团,他眉间的焦躁猛地爆发出来。青枫一惊,跪下道,“皇上,是奴才多嘴了。”

安静如苦水在空气中蔓延。

齐翊墨淡淡道,“你起来吧。”

青枫慢慢站起身,依旧有些战战兢兢。

“这事你不懂,你不用多想。”齐翊墨放下书本,不再看那原本就没看过的书页,“出去走走吧。”

他当然感觉得到封凌天的好。相比于吕冀,封凌天实在是太好了。

但他无法不怀疑封凌天。这皇宫中尔虞我诈太多,他不得不防备。

但他明白,即使是怀疑,也不可以和封凌天撕破脸皮。维持和封凌天的良好关系,有利于他在皇宫中的处境。毕竟,封凌天是那个真正掌权的人。

就像在吕冀时代,无论吕冀如何嚣张跋扈,他都可以无视,平静以待。因为吕冀在他心中,只是彻底的敌人。现在的伪装,只是为了日后的攻击。

但这一次,他却无法像以往那样伪装,甚至连看见封凌天的脸也觉得不舒服。

这种焦躁,直到昨天惹得封凌天大怒。

他隐隐察觉到自己的心绪。

他有可能,对那个只是欺骗他的封凌天动了心。

他怎么可以对封凌天动心?

顺着回廊慢慢往前走,入眼所及的宫女,皆远远向他行礼。而远远地,有几个侍卫悄无声息地跟着他,那是封凌天为他安排的保护安全的侍卫。

他脑中思绪很乱,无意中走到了一个偏院。

这院中人很少,原本是后宫,但是大部分傀儡皇帝,都没有活到可以拥有后妃的地步。所以后宫也就日益荒凉起来。

而这里是后宫的偏院,地处偏僻,也就更愈发人迹荒凉。

院中落叶满地,绿枝上没有花朵,只有一片绿云般,静静盛放在这偏僻之处。

齐翊墨便坐在边上一个石凳上,看这满院清凉绿色。

青枫默默陪在一旁,却忽然想起什么,“皇上,好像到了您吃药的时间了。”

齐翊墨身体一直虚弱,所以经常会吃一些补药。只是齐翊墨不把这放在心上。

“今天就算了吧。”齐翊墨不想回去,坐在这里,心绪才可以稍稍安宁。回到养心殿,便又会想起封凌天。

青枫有些忐忑,“这样不太好吧。太医说过,您的身子需要一直调理。”青枫见齐翊墨不愿意离开,便道,“不如皇上您现在这边坐着,我去拿给您。”

“好。”

青枫跨出一步,回头看齐翊墨孤零零一个人,不由忐忑,“但您一个人在这里……”

“怎么是一个人,后面还有侍卫跟着我。”

青枫一愣,这才明白过来。于是便往御医堂走过去。

脚步声远去后,偏僻小院中只剩下一院翠绿。清风缓缓摇晃,将草木清香在空气中酝酿。

心绪被放空,沉浸在这满室浅绿中。

在最开始。

他是没有奢望过这个王位的。

他远离宫廷争斗,只希望能过清净生活。

一屋子书,一个偏僻而清净的小院,几株绿树,一片绿水。

便已是他的梦境之地。

第14章

但事不由人,仓皇见到兄长惨死,甚至连自己也被推上这个王位,在权势中挣扎,如今他已经不可以轻易放下。

正想着,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他以为是青枫,便没有出声。但脚步声却似乎不太一样,一回头,却是一个脸孔陌生的宫女走到自己面前。她轻轻向齐翊墨福了一福,“奴婢参见皇上。”

齐翊墨目光扫过那宫女,再看看她手上端着的一碗药。

宫女似乎早料到齐翊墨的防备,笑道,“青枫不小心被弄湿了衣服,可能要过一会才过来。所以奴婢就替他送药给皇上。”

“你是谁?”

宫女也不介意齐翊墨的防备,将药碗放在石桌上,然后轻声道,“奴婢是奉张付行大人的命令,来见皇上的。”

张付行,是吕冀手下的最得力干将。吕冀许多重要事情,都是通过张付行之手。但张付行比吕冀要稳妥,虽是吕冀手下,但却没见他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齐翊墨皱眉,犀利目光在宫女身上游走。余光扫到院外,极远的地方,能看见一个侍卫在守卫。那是张忠剑的手下,他们奉命保护齐翊墨。但平时为了不妨碍齐翊墨的生活,都刻意隐在暗处,也与齐翊墨拉开一段距离。

宫女轻声道,“这个距离,不会被那些侍卫听见的,皇上请放心。”

齐翊墨只冷冷盯着他。

宫女说,“皇上您应该知道了,吕冀已经封凌天的手下抓住了。而今日,就要被大将邢狂处死了。”

齐翊墨依旧神色平静,仿佛这一切与其无关。

“奴婢想向皇上转达张付行大人的意思,虽然吕冀已死,但他们却不准备为吕冀报仇。因为吕冀所作所为,令人不齿。张付行大人以前只是无法对抗吕冀,所以才暂时委曲求全,以待日后时机。”

宫女小心注意齐翊墨的神色,但见他依旧平静。所有情绪都被隐藏在内。她看不透他。宫女心中有小小诧异,又竭力恢复平静。

“现在朝纲混乱。吕冀逃亡,封凌天又把持了朝政。这一切张大人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宫女观察着齐翊墨的神情,见他依旧平静。忍不住心中紧张,于是神态愈发凝重。

齐翊墨问,“你想说什么?”

“张付行大人想要和皇上联手,杀了封凌天,从而让朝政回到皇上您的手中,还齐氏天下一个太平。”

接着便是沉默。宫女亦静默着。全身紧绷。她一直只以为齐翊墨是个安静到没有存在感的人,只是现在才明白,他的深沉,全隐藏在那安静外表下。

许久,齐翊墨才问,“你如何证明自己是张付行的人?”

宫女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然后转换一个角度,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铁块,避开远处侍卫的目光,只将其递给齐翊墨,“这是兵符,另外一半,在张付行大人手中。拥有这块兵符,便可以号召齐国的十万精兵。”

齐国军队虽大半已溃散,但有十万军队随着吕冀一同逃亡。所以追捕吕冀的工作,才变得十分艰难。

齐翊墨接过兵符,慢慢摩挲着兵符表面。

咆哮的虎头,用极精致繁复的花纹雕刻围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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