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湛听到前半句是眼前一亮,又听到后半句撇嘴皱眉得揪着苏泛的领子气道,“不行,凭什么每次都我在下面,下次我们换换!”
苏泛略微沉默了半天,正当苏湛以为自己这个提议只是痴心妄想之时,却没想到身下的人璨然一笑,弯着眼睛道,“好,让你在上面一次,不过,等你的头和——屁股好了再说。”
妈的,能不能别时时刻刻提醒他屁股这个事情……某人相当不满地腹诽。
苏泛安顿了苏湛乖乖躺着,自己出门准备去书房处理这几天积压的一些事务,过几天他必须亲自出门一趟将老挝的那批军火押送回来,为苏湛的事情已经耽搁了一些时日了,没办法推迟。
严从嘉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大少办公,虽然俩人相处的模式和以前相比没有任何改变,但总有些东西已经物是人非。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苏泛收笔,一手撑着额头揉了揉眉头,一抬眸见严从嘉像是背景似的站在一旁,余光瞄到他手上缠着的绷带,这孩子,从小到大小尾巴地跟着自己长大……也许一只手的代价已经能让他牢记教训了。
“手,怎么样了?”清朗的声音忽然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打破了一室寂静。
严从嘉听着苏泛的问候,心情居然是异常平静,全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悸动。他怎么可能还是当初那个可以为了苏泛的一句话就去死的人?一味地顺从,不去争取,永远无法改变现状。
“好多了,多谢大少关心。”严从嘉恭敬又谨慎地回道。
苏泛略点了点头,开口道,“从嘉,只要涉及到阿湛,我是绝不让步。”
“是,我记住了,大少。”严从嘉说道。
“吃完晚饭准备下,我们去指挥部。”苏泛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好。”
……
吃晚饭的时候,苏湛倒是想起严从嘉手上的伤随口问了一句,苏泛并没有他说实话,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严从嘉只是在处理军工厂的事情犯了错,留了个教训。如果苏湛要是知道严从嘉已经了解他和自己的关系,势必会给苏湛造成负担和压力。他并不希望如此。而军队和工厂的事情,说是苏家的产业,但已经不是苏家的家事,苏湛也没有逾矩地多问。
吃完饭见苏泛是匆忙地没有休息就要准备出门,他倒是很好奇地想要跟上。一想到可能会发生的场面,苏泛笑着摇了摇头,用手点了点他的脑袋笑着道,“好好在家把脑袋养着。”随即就带着严从嘉出门。
苏湛不爽地撇撇嘴,心想,什么事情,能带着严从嘉居然不带上自己……等苏泛的车开出苏家大门了,这几天都和苏泛呆在一起消磨时光的苏湛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是越呆越无聊,索性也换了衣服下楼了。
“大少去哪里了?”苏湛溜到车库问了卫兵。
“回二少,大少去指挥部了。”
“备车,我也去。”苏湛突发其想地也打算去瞅瞅,说实话活了两辈子他的确是连自家的军营也没见过
第78章
苏泛让人打开了行刑室的大门和电灯,严从嘉很有眼色地立即托了把椅子过来,并用手帕将椅面擦了个干净——这个行刑室已经是很久开过,连座椅上都积了一层灰。
苏泛从容地在椅子上坐下,扭头对站在一旁的严从嘉说道,“把穆威给我带上来。”
没过一会儿,铁链镣铐与地砖相碰撞的声音从外头传过来,由远渐近,直到那被押的人出现在门口——苏泛的双眼微微一眯,嘴角含着闲适的笑意。而穆威猛一抬头见到他这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却是咯噔一声心里打了个鼓,浑身一颤。
他被抓之后不久果真就像穆天璋说的那样被送过来给苏泛当做“赔礼”,先是极度心灰意冷提醒吊胆了几天,但是见对方是丝毫动静也无,自己并没有收到虐待,而且好饭好菜地在牢里呆了好几天除了毫无自由之外。
他一度以为,自己这是福大命大不该绝,这一下突然被带过来见到苏泛,穆威是毫无来由地心里开始发冷。
苏泛扶着手把站起身来,悠悠然地踱到穆威面前,见对方酷似穆百的脸黑是黑,可瞧着气色不错,黑也黑得健康,纯粹是个壮实的黑小伙。
苏泛微微一笑,极其随意地开口问道,“看起来穆大少这几天过得相当不错。”
穆威以为苏泛是留有余地,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落在苏泛手里自己还有一线生机,总比落在穆天璋手里的好。这一声穆大少听在耳朵里已经是极度讽刺,却也只能尴尬地咧嘴笑了笑,露出大白牙齿,“苏大少,我穆威愿意出所有的身家来买一自己一条命,如何?银行的。”他怕苏泛不信,急急忙忙地加了一句——我有一大笔财产存在了瑞士。
苏泛听罢似乎很感兴趣地笑了笑,微一抬眉问道,“哦?是么?那不知道穆大少觉得自己值个多少钱?”
严从嘉几乎要把自己站成了背景,却是用余光一点点盯着大少,他可不是穆威,不会以为大少真的对他那一大笔财产有兴趣。
可他爱极了现在这样的大少——看起来温润亲和,其实已经起了巨大的杀意,这杀意被深藏在清润的眸光底下,是一碰就会刀光血影的残酷。
穆威咬了咬牙,是决定豁出去了,命都不在的话那留钱有什么用,“五千三百万的美金和黄金,我还有一个秘密的情妇养在泰国,她那里还有两家大珠宝店,全给你,只要你留我一命。”
苏泛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说道,“听起来,穆少倒是比我家阿湛还要值钱——”苏泛说着伸出了摊开了手指头接着道,“穆大少还真是替苏某人着想,只跟我要了这个数来换他。”
“苏泛,我穆威说到做到,只要放了我,这些钱全归你!”完全没有注意到弦外之音的穆威是激动了起来,他一直就以为,苏泛这几天好吃好喝地关着他,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个余地来着。能换钱的事情,谁不干呢?即使他苏家财大气粗,家大业大,这么一笔钱也绝对不是小数目。
“放了你?”苏泛的面色是一下子沉了下来,声音阴沉得似乎能滴出水来。幽黑湛亮的目光仿佛一把锥子直刺到了穆威心头,他是勃然一阵寒意从脊背处爬了起来。
行刑室里是陡然寂静下来。
苏泛微微一笑,却是没了平日里的温润清朗,平白添了几分森森然,“你为了这么点钱就把我弟弟绑了,害得他心肌炎复发差点在抢救室里没醒过来,你现在又让我为了这么些钱放了你?”
严从嘉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变化,心中暗叹道这才是他心目中枭雄一般的大少。
穆威的额上冒出了冷汗,已经没有了方才死里逃生的暗喜,似乎被这样的苏泛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道,“苏泛,我,我就这么多了,再多也拿不出来了——”
苏泛冷冷一笑,开口打断他的话道,“穆威,我答应阿湛不杀你,但是,我会让你生不如死。”随即让人将穆威绑在了架子上。
“苏,苏泛,你,你想要干什么?”穆威是怕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他完全搞不懂,自己一个失了势力的人,既然能换钱,苏泛何乐而不为?
“阿湛就回来时,连着头上的伤口,身上一共有三十八处痕迹,就连脚上都被你咬出瘀伤来——”
苏泛想起弟弟脚上的那些痕迹,是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他喜欢苏湛,从头到尾的喜欢,觉得自己这个弟弟简直是生得一身精致,就连那脚也分外招人喜欢。不但他这么认为,估计穆威也是,所以,在见到那曾经白皙如玉的脚上被咬出或青或红的印记之后,他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苏泛并没有问苏湛,他不想让苏湛难堪和不舒服。
不仅是脚上,就连身上也间或有着牙印……所以这些施加在苏湛身上的侮辱,自己是一笔一笔必须讨回来,否则,他会觉得难受。
苏泛一把抓着穆威的下巴迫使他微微张开嘴,面无表情地说道,“那,我们第一笔就从你这不听话的嘴巴开始——来人,给我拿锤子过来,固定好咱们穆大少,张大他的嘴,否则,敲断了鼻梁骨那就不好了。”
穆威异常惊恐地被人按着固定住了头部,半分不得动弹,然而还不待他回过神来,眼前一黑,那锤子是带着风朝自己脸上挥来。
“啊——”穆威被人掰着张大了嘴,那痛苦的尖叫直接从口腔传来,瞬间剧痛和血液盈满了他的口腔——他被苏泛一把敲碎了上颚骨以及连着的门牙。
“怎么?这才一下,穆大少就受不了了?还有下面的呢——”苏泛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轻飘飘地说完,却是出人意料地又一下直接砸在了穆威的下颚上。随着又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喊,下面一排的牙齿被砸飞,那血是汹涌而出,洞开的嘴里是一下子变成了血糊糊的一片。整张脸已经是不成人样。
被活生生敲断牙齿的痛苦让穆威几乎眼前一黑就要晕倒过去,那血和口水的混合液体正顺着嘴角流了胸前一身,血淋漓的,更是惨不忍睹。他本以为能够以钱换命,哪里知道苏泛的思维是这样的,他不要钱,不要自己的命,却是想活活折磨自己!
“这样,穆大少以后就不会随便乱咬人了。”苏泛淡然一笑,将那沾满了血的锤子哐当一声丢在了地上。
严从嘉对着这鲜血淋淋的一幕却丝毫不觉得恐惧,他的心跟着眼睛开始发热,只觉得,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犹如天神一般的大少是又回来了!
这般残酷,这般无情,才是他心中真正的大少。
严从嘉一皱眉,递上了一条干净的白手帕,他注意到有一滴血喷溅到了苏泛的手背上,开口道,“大少,擦擦手。要不,让从嘉帮您动手吧,这种人,免得污了您的手——”
苏泛摇了摇头,摆了摆手,并没有接过那手帕,“不用,这笔债,我是要亲自讨回来。”
穆威痛得直抽搐,倒是连叫都叫不出来了,他气若游丝地大张着嘴含含糊糊地说道,“苏泛,你,你既然,要,要折磨我,干嘛,干嘛不,不早动手……”
苏泛微微一笑,是格外斯文,“怎么?是不是以为我好吃好喝地只是关着你,你就能逃过一劫了?这种死里逃生,又落绝境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嗯?”
穆威半闭着眼睛看着面前俊秀的人,只觉得他此刻简直是魔鬼附身。
“我只是,也想让你尝一尝得到珍宝之后,差一点失去又失而复得的跌宕起伏——”苏泛正了神色道,“你怎么能明白,当初,在手术室外面一夜,我的心情,可不比你现在好受多少。”
“从嘉,拿刀来。”苏泛伸出一只手,肃穆地说道。那锋利无比的匕首闪着雪白的光,反射在苏泛脸上,温润如玉的面庞是泛着冷意的白皙。
……
苏湛在军营外头下了车,一开始还被人在外头拦着。虽然他坐的是苏家的车子,是个苏家的兵都认得,然而,他这个从未到过军营的人,是个生面孔,被盘问了很久这才得以开进了大门。
等他下了车,接到消息的袁成风的确是刮成了一阵风地从参谋处滚了出来——这小祖宗怎么突然来了!都知道将军和大少是疼极了这个二少爷,简直就像是养了个娇贵的二小姐,平时轻易不见人,袁成风也就是去救苏湛的那次远远地看过这久闻大名的苏家二少爷。所以面对着苏湛,袁成风是哭笑不得又只能陪着笑脸,瞧着就是个漂亮的小少爷,可轻易得罪不起啊!可大少交代了,今晚他人在行刑室里头谁都不能进去。
苏湛冷着一张脸已经没了耐心,“你刚刚说阿泛在武器库,现在又没有!我问你阿泛在干嘛,你说在会议厅开会,结果那会议厅的灯是亮都没亮,袁成风,你现在还打算带我去哪里?”
袁成风挠了挠他的大脑袋,简直要被苏家俩兄弟给折腾死了,额角滴着冷汗,“二少,这个,大少他,大少——”
“阿泛还不可能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要是因为你耽搁了,让我们兄弟猜忌,袁成风,这个你可担当不起。”苏湛轻飘飘地说道。
妈呀,得罪大少是罪过,得罪大少的宝贝弟弟可能就是死了!袁成风咬了咬牙,心想,老子只能豁出去了!
苏湛被人带着穿过长长又阴暗的牢道,终于在最里头那间停下来,这里的大牢,可比家里的那个地下私牢可怕多了,然而等他出现在行刑室门口,却是觉得,这哪里是可怕,简直是恐怖。
只见那架子上正帮着一个垂着头的人,整个人已经成了血葫芦,一滴滴的鲜血正顺着脚跟往下滴,在地上流了一小摊血。而苏泛正背对着他闲适地擦着手中的血,一条白帕子差不多已经染成了红帕子。
严从嘉倒是先看到了来人,似乎有些震惊地说道,“二少爷——”
苏泛一转身,一回头,见苏湛两只手撑在门边,正是欲进未进的样子。一身淡蓝色的格子衬衫,显得整个人正像是这棉布衬衫一样干净柔和,白皙俊美,和这里的情况简直是格格不入。
苏泛嗅着房间里浓重的血腥气是顿时皱了眉头,“阿湛,不在家乖乖等我回去怎么爬过来了?这里多脏,快出去,别进来。”他弟弟这一身打扮是该出现在大学校园里头的,而不是这种地方。
随即是一个眼刀子飞过去,插到了袁成风的脸上,后者收到了大少的威慑又瞧着那穆威的惨样顿时一瑟缩。可怜的小参谋心想,自己真是倒霉透了,从与不从都是得罪人啊……
严从嘉瞧着苏泛着急的样子,是是生怕他那宝贝弟弟染了一点血腥气,却全然没觉得自己那双手早就沾满了鲜血。
苏湛略略蹙了下眉头,倒是对苏泛居然不呆在家里大晚上的跑出来搞这种活动起了好奇心,当即抬脚进门,对他老哥的小心谨慎是直接无视了,还真拿他当小孩子么?
他歪着头走到了那架子前,眯起眼睛打量着那鲜血一团的人。昏黄的灯光,和满身满脸的血瞧不出人形,可他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他正欲上前查看,苏泛却是将人从后抱住,托了回来,“阿湛,这有什么好看的,好了,咱们该回家了。”
严从嘉一皱眉头,只觉得刺眼,大少,这又成了围着弟弟转的家伙了。当哥哥,就这么能让他欢喜么……
苏湛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他皱着眉头盯着被绑着的人,还是觉得熟悉,到底是谁呢?能让苏泛居然舍得下自己跑出来——杀人。
“咳……嗬……”那血人却是忽然发出含糊不明的呻吟。
苏湛只觉得脑海里的一根筋被拉直,猛然睁着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已经不成人样的血葫芦,转身问苏泛道,“这是,这是穆威!”
苏泛眉毛一抬,从容地答道,“是。”
“阿泛,你不是答应过我留他一条命的么?”苏湛不知怎地是急了,不管怎么说,穆威于他有最后的一点恩情,也许两世的穆威并不是同一个人,可他终究还是狠不下这个心,所以才让苏泛放了他一命。
“阿湛,他还活着呢,我没杀他。”苏泛觉得自家弟弟是不是被吓坏了,连忙伸手想要摸他的脸,“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我就说不要进来的。”苏泛笑了笑,温柔地说道,全然不是刚才挑断穆威手筋脚筋命人挖了他眼睛时候的阴冷残酷